《独家秘爱》 第001章 演的逼真点 夜色浓重,如倾倒的墨汁,黑到抹不开。 京柳大道尽头,零星的路灯忽明忽暗,斑驳叠影。 倏的,几道凶神恶煞的叱喝划破寂静,在夜风中荡开。 傅七夕喘着粗气,踉跄着脚步从拐角跑出,仓皇地扑在了一扇漆黑鎏金扣锁的大门上。 傅文渊这只老狐狸,千方百计从c城将她弄回来,就为了拿她做交易,她连傅家家门都没踏进呢。 “站住!快去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身后的叫嚣越逼越近,傅七夕咬咬牙,钻进了人声鼎沸的人流,两个绕转,就跑上了楼梯。 这里是阑色,销迷街最大的酒色场,她对龙城不熟,最大的印象就是这座纸醉金迷的大楼里,那唯一一间无人敢进的总统包间。 现如今,那地方就是她的保命场。 “糟了,那臭丫头上楼梯了,分头散开,快去把人逮住。” 傅七夕撑在扶手上,脚跟都在打抖,一身的汗浸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她喘着气,视线望去,几扇一模一样的大门都紧闭着,只有走道尽头一扇开了大半。 情急之下,她慌不择路地冲了进去,砰一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室内光线很暗,只有几盏壁灯投影,聊胜于无。 傅七夕的手还搭在门锁上,但逼面而来的冷锋却让她浑身都打起了战栗,她下意识退缩了一步。 房间很大,大到离谱,但她一眼便看到了靠侧角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以她的角度,只看到男人双腿笔直修长,闲适交叠,食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沙发面,因为她的闯入,手指略停了半拍,瞬而又继续。 他的半边脸都隐在光线下看不真切,但那双黝黯难测的黑眸,却似利剑横空,鹰隼俯地,穿透静谧,直投她身上,让她不敢逼视却无处遁形。 他没有废一字一语,轻轻松松就笼下了所有冷气压,几乎生生将她冻毙。 女人的知觉告诉傅七夕,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但退缩的步子才往后一跨,那些杂沓的脚步声已经临近,全在楼梯口气急败坏地嘶吼。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都是死,一个人总比一群人好对付。 眼中狠光一闪,傅七夕飞冲而上,目标直指茶几上的水果刀,一个翻身转手就扼住了男人的脖子,俯身压上,手中泛着银光的利刃就抵在男人胯间二寸之外。 “抱住我,然后叫!” 身下的男人不动分毫,就连气息都没乱半分。 傅七夕有些着急,听外头脚步声,正一间一间挨着找,那些臭苍蝇已经逼近这边而来。 “听到没有,我让你抱住我,大声叫!” “哪种叫法?”男人启唇,似玩味又似戏谑,醇厚的嗓音如沉香古琴,掷地撩人。 傅七夕气的连气都生不起来,涨红了脸吼道,“你特么是不是男人,抱着女人滚在一起,你说是哪种叫法!” 男人恍然,了解地点点头,好半晌,他才慢悠悠抬起手,却不是抱住她。 而是揪住她深v的上半身往两边使力一扯。 傅七夕惊的倒抽了口冷气,羞耻感让她下意识压低了几分身子,手下的刀刃更逼近了,“臭男人,兄弟不想要了?” 修长的指撩起她滑落在细嫩肩头的一缕发,勾到她耳后,明明是挑逗轻薄的动作,却做的高雅矜贵,无比惑人。 男人低笑,却冷的她浑身一颤,“我觉的,既然要演戏,那就演的逼真点。” 第002章 恰到好处 傅七夕刚想抬起压在男人胸口上的脑袋,爆他一脸粗口,却发现,一只宽厚有力的指掌,不知何时,正悄无声息压在她背脊上,不重的力道让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更别提抬头。 “小妖精,这么迫不及待……” 话音刚落,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们的位置翻转了过来,她被结结实实压进了沙发里。 灯影斑驳,透过琉璃的光色,剪碎开一地的璀璨,男人的脸在剪影中渐渐清晰起来。 深邃的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深眸如刀凿斧刻,许是玩味,俊逸清贵的脸上沁出丝懒散不羁的浅薄笑意,糅合着他眼底的冷峻,交织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以及浑然天成的华贵优雅,矛盾的那么恰到好处。 这个男人既是尊贵迷人如巅峰上位者,也是冷漠锋利如暗夜修罗王。 傅七夕喘了口气,男人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古龙水香,清爽好闻,简直给她身体里的这把火,当头淋上一瓢油。 将她的表情一丝不差尽收眼底,男人挑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大概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拿刀抵着我,尤其是女人。” 傅七夕定睛一看,不免大惊,他手里拎着的正是那把不知何时被夺走的水果刀。 ‘啪’一声,刀被丢了出去。 男人的唇逼得更近几分,“也没有人敢找我演戏,尤其是女人,因为……” 他盯着她漆亮却有些混沌的双眸,笑的阴沉诡异,“代价付不起……” 最后一个字消音在傅七夕香腻的脖颈间。 她闷哼一声,才惊惧发现自己的力量在男人面前简直如蚍蜉撼树,连他一个手指都抠不开。 她被逼出一声声嘤咛,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来过的颠沛流离,苦逼无依,妈妈早死,牲畜父亲拿她当筹码,如今却还是要落得被人糟践的下场。 越想越不甘心,打不过又逃不掉,她一低头,狠狠咬住了揉在锁骨上的大手,那一口,有多恨就有多用力。 可男人却像不会疼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七夕终是放弃了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 ‘咚咚咚……’ 门外陡然传来敲门声,继而是一道不卑不亢的男声,“boss,人已经走了。” 身上的男人微微一窒,突兀地停了所有动作,然后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抚了抚身上的衬衣。 直到这会儿,傅七夕才后知后觉发现,那群穷追不舍的苍蝇早就不见踪影,就连那扇她仓皇跑进来忘记关上的门也早被人妥妥帖帖地关好。 而门外一直都站着他的人,牢牢守着门,全程听着他们十八禁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只为了不打扰里头这位主的雅兴。 想到这,她羞耻地无地自容。 第003章 这个女人我要留着 男人起身,背脊挺阔,随手抄过沙发侧角一条薄毯丢在她身上。 像是算准了时间,门外的男人推门而入,对眼前这幕活色生香波澜不惊,目不斜视。 “给她找身衣服,带出去。” “是。” 傅七夕被两个黑衣人带出门的时候,还在云里雾里,她耸高了脖子,愤愤不平地怒吼,“臭男人,我告诉你,出来混的早晚要还,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将你扒光了丢到市民广场吊晒三天三……” 男人侧头,眸色如利刃,刀刀锋利,直接将她后面的话消了音。 她怂了胆,灰溜溜得跑了。 从阑色总统套房里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路畅通无阻,就连原来那群追着她不放的狗腿子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虽然被占了便宜,但好歹保住了命,最后的清白还留着,至于其他的…… 她回头看了眼阑色这栋纸醉金迷的奢华大楼,重重一哼,来日方长,必当雪耻! 而此刻套房内。 宫煜则站在偌大的落地衣柜前,慢条斯理地换上一套深紫色暗纹衬衣,修长的指不疾不徐,一颗颗拧上扣子。 “boss,我准备的女人全在半道上被二爷截了胡换成了他的人,差一点,今天的这出好戏就上演不了了。” 宫煜则理了理袖口,轻嗤,“意料之中。” “二爷想尽办法拉你下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你不能碰女人的毛病不攻自破,他该无话可说了。” 宫煜则转身,闲适地踱步到一侧墙角,微微俯身,长指一捞,拿起一个几乎和墙角线融成一色的微型摄像头,冷笑,“还真是无孔不入。” “那……”余臻思量了一会儿,才壮胆问,“刚刚那位,也是意料之中?” 黑眸垂下,落在虎口的牙印上,宫煜则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梢,“算是惊喜吧。” 主子这难得的好心情让余臻有半晌没反应上来,他暗暗吃惊,话一溜就忍不住出了口,“难道那些声音,都是真的?” 宫煜则斜睨了他一眼,瞧的余臻心头直发虚。 “去查一下,这个女人我要留着。” “好!那个……boss!”余臻心头激动,非要掏出个底,“所以说,真的……硬了?” 回答他的是大门轰一声,在他眼前被关上。 余臻激动地搓着手,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boss就得了怪病,任何女人,妖娆的、清纯的、风骚的、欲拒还迎的,只要能想到的类型都试了个遍,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有反应。 龙煜集团,百年根基,世家财阀,更有黑白通吃的摄人背景,仰它鼻息的企业多如牛毛,要是被外界知道,一向能明覆风云,暗掀乾坤的现任掌舵人宫煜则碰不得女人,振不了雄风,可不单单是男人尊严那么简单了,在虎狼环伺的boss身边,以此大做文章的那些老不死,肯定要借机掀起血雨腥风。 余臻深深吸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有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感。 三年了,他这颗老母亲的心,算是圆满了。 第004章 傅家的嘴脸 晨曦刚吐白,傅七夕就大摇大摆地踏进傅家。 傅文渊和赵丽秀早早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瞧这两人精神萎靡却满脸煞气的模样,她猜想他们铁定被姓林的老肥猪打脸,又因为找不到她,火气无处发泄。 “好你个小蹄子,居然还敢回来。”赵丽秀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瞧着傅七夕这没事人的态度,当场就炸开了。 傅七夕充耳不闻,往茶几的果盘上抽了根香蕉,径自往沙发上一躺,皮一剥就往嘴里塞,囫囵道,“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姓傅,难道你也姓傅?” 赵丽秀气的龇牙咧嘴,抄起茶几上的一本厚杂志就要扔过去,临手的时候被傅文渊拉住了。 “脑子呢?你把她砸出毛病,我拿什么去跟林总交代。” 赵丽秀本来就是个山野村妇,农村出来到傅家做保姆还带着个大她两岁的拖油瓶女儿,正经工作不上心,专打主人家的歪心思,成功爬了傅文渊的床之后,气走了当初还是傅家真正女主人的她老妈,恬不知耻地上位了,没两年就生了个儿子,更把自己当根葱了。 所以说,这两人还真是婊子配狗,至于能不能天长地久那就不好说了。 傅七夕三两口吃完了香蕉,坐起身,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爸,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给我下药就算了,但我好歹也是姓傅的,手里还留着我妈的百分之三十的傅氏股份呢,虽然也不值几个钱,但要拖垮傅氏应该也不难吧?” 傅文渊的脸当场就黑透了,“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行啊,把我的腿打断,你就把肖婉清献给林总吧,她可是尽得某人真传,顶着一张清纯无辜脸的纯种白莲花,我想林总一定喜欢的不得了。”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昨天那瓶加料的水肖婉清可没少撺掇。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傅七夕早就被赵丽秀活剐了千百遍,她胆战心惊得盯着丈夫,舌头都在抖,“老公,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婉清木讷,又没有这丫头长得张扬出挑,林总看不上的,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进了龙煜集团做实习生,要想往上爬,首先要保证清白之身啊。” 傅文渊的脸色松了松,抬头,狠狠瞪了眼傅七夕,“是我生了你,你自然要报答我,林总现在气头上,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去给我摆平,安抚不了林总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把你赶出去。” 呵,傅文渊是料定了,她妈死了,她只身一人在龙城市活不下去,一定会死死傍着傅家不放手吗? 简直笑话! 要不是答应了妈妈和那个女孩…… 这群人渣会以为她稀罕傅家女儿这个头衔吗? 她坐在这间房子里都觉得遍体恶心。 父女之情!那也是得有感情才说得出。 傅文渊有吗?他连良心都没有,更别提感情。 傅七夕徐徐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扯开几寸脖颈间的衬衣,青紫交错的淤色,一大片交错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傅文渊的眼珠子都快瞪凸了出来,赵丽秀更是毫不掩饰地大笑了起来,“我当是怎么回事,七夕啊,林总再不济,那也是龙煜集团企划部副总,你何苦这么自甘堕落作践自己,跟了林总怎么说也比你随便找个男人睡了要强啊,你至少吃喝不愁还风光无限呢。” “是啊,吃喝不愁还风光无限,那你怎么不让肖婉清去啊。” “孽女,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我就打死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赔钱货。”傅文渊气的青筋暴跳,抄起门边的棒球棍就招呼了过来。 傅七夕站的身板笔挺,清冷的眉目下映出的是袖手旁观,嘴角嘚瑟的赵丽秀,以及狰狞凶狠朝着她挥来棍子的傅文渊。 没了利用价值,就是一无是处的赔钱货了。 冷峭的唇一寸寸上扬,裂出一道冷笑,“阑色。” 棒球棍就在她鼻尖两寸开外,僵住了动作。 第005章 碰瓷的最高级 傅文渊在龙城市混了几十年,自然知道销迷街的阑色是什么地方,暗夜下的风云场,帝魔难分,龙蛇混杂,但绝对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他吞了吞口水,心头打起了擂鼓,“是谁?” “阑色,总统房,你觉得,龙城市有资格进去的人有几个?” 阑色总统房,偌大龙城市能进去的掰着手指也数的过来。 傅文渊手一颤,棒球棍掉了下来,砸在了他自个的腿上,但他却连痛也没顾上,心急火燎地搀住傅七夕。 一秒变脸,谄媚无比,“七夕啊,爸爸刚刚也是太生气了,以为你真的学坏了,爸爸那是关心则乱才对你动了手,你不会怪爸爸对吧?” 傅七夕一寸寸掰开手上那只恶心的手,冷笑一声上了楼。 赵丽秀愤愤瞪着,“老公,你真的相信这丫头说的鬼话吗?那阑色是她这种人想进就进的去的吗,何况还是总统包间?” “这丫头精着呢,要是她敢说谎,我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到林总床上去,可万一要是真的,嘿嘿,我留着更有大用,先好吃好喝供着。” 赵丽秀沉下了脸,怨毒的心思在眼皮下溜了一圈,阴恻恻地勾了勾嘴角。 好吃好喝,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光是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就能唬的傅文渊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供着她,傅七夕觉得讽刺之余又畅快无比。 是夜,她刚准备躺上床睡觉,房门就被砰的一声踹到了底,震得白色墙灰飘的到处都是。 看傅文渊和赵丽秀来势汹汹的架势,傅七夕心如擂鼓却强装镇定。 赵丽秀抄着双手,惺惺作态得掩嘴讪笑,“我就说呢,你个小蹄子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进的了阑色,还是总统间,我和你爸都调查清楚了,那天晚上你根本没去销迷街,去的只是柳东街的花子巷,那可是全龙城最浪荡肮脏的地方,来往的全都是最底层的流氓混子,亏你还撒的出这么大的谎,老公,这丫头这么不知检点,可一点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闭嘴!”傅文渊早就额爆青筋,气的双眼腥红,“来人,给她换衣服,半个小时后我亲自送她去林总那。” 两个高大的佣人走了进来,开始强迫她换衣服。 “放手!我自己脱。” 她狠狠甩开手,漆亮的眼珠子跟淬了毒似的,愤恨得剜过傅文渊和赵丽秀。 下一瞬,她迅雷速度推开身侧的佣人,抬腿纵身,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傅文渊冲到窗户口往下一看,只瞧见她瘸着腿,却不依不饶往大马路上跑去。 “追,全都给我追。” 天际淅淅淋淋,下着小雨,黏腻湿濡,傅七夕打着赤脚跛着腿,脚踝骨疼到钻心,却不敢停下来。 回国才几天,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是够逗的。 身后,一束强光打了过来,她回过头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在凌光处瞥见了车的标志,灵机一动,反身扑到了路中间。 毫厘之差,黑色的庞大车身,在她脑袋前稳稳停住。 她按着腿,哭的惊天动地。 司机打开伞下了车。 “小姐,碰瓷也请看清楚这是什么车,你碰的起吗?” “怎么?有钱人撞了人,就想耍无赖吗?” “你……” 十多年的颠沛流离教会她,有钱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这些有钱人,对付她这种碰瓷无赖,通常都不愿浪费太多时间,息事宁人地丢下一笔钱,甩袖离去。 只要有钱,她就有落脚地,就不会饿死,就能想办法为自己另觅出路。 傅七夕按着脚嚎得更叫卖力,满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司机回头瞧了瞧,眼神掠过慌张,总裁的时间他耽误不起,权宜之下,他匆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 副座的车窗打开,喊出一道声音,有些熟耳,“老杨,boss让这位小姐上车,送她去医院检查。” 傅七夕瞪着就要到手的那几张红钞又被收了回去,气的牙痒痒。 第006章 看上了你这张脸 车内的温度干燥舒适,一身淅沥的傅七夕才刚上车,就舒服得叹了声。 看着上等的车垫被她身上的水浇出一小滩的水渍,她有些局促地缩了缩。 “那个,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给我几百块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就可……” 未完的话因为恍然侧头的那一眼,戛然而止。 男人俊目冷眉,长腿轻叠,一身简单得体的定制款冷色西服,衬出的全是高人一等的尊贵之气,他闲适地掬着手,姿态就像只慵懒的猎豹,桀骜却矜雅。 这个世界小的可怕,傅七夕下意识将手搭在了车门把上。 “不是要钱吗?这就怕了?”他轻嗤,隐着几分戏谑。 纤白的手缩了回来,她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是你的车撞到了我,赔钱是理所当然。” “是吗?”他俯身,突然朝她凑了过来,吓的傅七夕抵平在了车门上,语无伦次地大叫,“你要是再敢对我做什么,我……我就……” “就怎样?”他恶意欺近,将距离缩的更短,嘴角带笑却不达眼底,“将我扒光了在市民广场吊晒三天三夜?” 傅七夕窒了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清亮的眼珠子左右上下地乱飘,就是不看前方,从牙缝里挤出喏喏的几个字,“小肚鸡肠。” 宫煜则的眼沉了几分,修长的指爬上她被雨水浸湿的衣领…… 只是还没使力,傅七夕就大喊了起来,“别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楞了半晌,慢条斯理地退开距离,轻嗤一声,“怂包!” 车身稳重利落,速度快而不颠,不到二十分钟,就开进了一栋欧式别墅里。 “叫乔笙过来一趟。” “好的boss。” 宫煜则跨步下车,交代了一句便径自往里走去。 傅七夕不敢作乱,跛着脚小心翼翼跟着,毕竟这位大老板喜怒无常,难得大发善心没赶她出去,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小心眼到计较之前的过节。 才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感叹资本主义的奢侈生活,就有佣人截了她的路,将她带往另一间房。 又是给她洗澡又是给她换衣服,倒腾完出来,宫煜则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换了一身米色家居装,少了西服的冷硬俊逸,多了几分迷眼的洒脱和柔软。 傅七夕干杵在洗手间门口,一时看傻了眼。 “口水滴下来了。” “啊?”她慌张地擦了擦嘴角,才发现被坑了,囧红了脸,强词夺理道,“我就是看上了你这张脸,跟你这个人没关系,你也别得意,反正多看两眼又不会怀孕,不看白不看。” “听起来,你很想被怀孕?” 傅七夕一急,嘴更快,“你才想被怀孕。”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有些诡异。 宫煜则掬着下巴,黝黯的眼珠子盯着她不放,盯得她都快原地爆炸了。 “什么怀孕不怀孕,谁怀孕了?”房门口,一身白衬衣黑裤的年轻男人拎着药箱走了进来,一脸玩味,“哥,你有好消息了?” “你才有好消息。”傅七夕恼羞成怒地截断了话,“你是医生吗?怎么穿的跟卖保险似的。” 乔笙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了,他堂堂龙大越级生,二十二岁已经拿下十项国内突破奖项,三项国际顶尖殊荣,享誉全球的医学天才乔家少爷,还从来没人敢说他像个卖保险的。 他不可思议得看向眼前娇俏纤细跟小刺猬似的小女人,眸色突然亮了起来,“可以啊哥,学会老牛吃嫩草了,这款可以,又小又嫩的还辣口,吃的时候可得小心别呛到了。” 宫煜则站起身,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给她看看脚。” 只是才刚出了房门没多久,就听到傅七夕惨绝人寰的叫声,“你谋杀啊。” “我要不这么接回去,你脚就废了。” “你明明公报私仇,你个卖保险的。” “你另一只脚也有问题,我也给你一起接了。” “救命啊,卖保险的谋杀啦……” 他一向不喜欢喧闹,但今天这样的氛围,竟让他厌恶不起来。 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女人,像是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想接近,想逗弄,想看她恼羞成怒的表情,更想看她羞窘到娇滴滴红艳艳的小脸,稚嫩却自有一股魅惑。 第007章 等我一起睡 大厅,余臻已经恭敬等着,茶几上,整齐摆着一份资料。 宫煜则懒懒坐下,随手捞过翻开细看。 “boss,傅小姐今天自己撞上来,也省的我们花时间找人,这些是她全部的详细资料,六岁便随母亲离家出走,十五岁那年,母亲在火灾中身亡,她一个人身处异地颠簸了好几年,经历不是很好,一直到前几天,也就是你们在阑色偶遇的那次,是她被傅氏集团董事长傅文渊接回龙城的第一天……” 宫煜则不言不语,但漆黑的眸色却越发冷凝,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娃娃,要想活下去,路子并不好走,难怪,她碰起瓷来这么得心应手。 “傅氏集团董事长傅文渊?”宫煜则曲指点着眉心,一时想不起龙城还有这么个公司。 “一个建筑小公司,成立了十几年,还是中流之下,哦对了,这次我们公司东郊地皮开发他也参与了竞标,筹码就是傅小姐。” 宫煜则怒极反笑,“筹码?他想对哪个下筹码啊?” 余臻稍顿,如实回道,“企划部副总,林勇,傅小姐出现在阑色的那天,是被下了药的,她自己侥幸逃出来,如果猜得没错,她是想躲在阑色避难。” 宫煜则捏着资料,久久都没有开口,只是越来越皱的纸面看得出他的盛怒正在喷薄边缘。 林勇可是二爷宫青川手底下的头号狗腿子。 “余臻,你去准备,明天的香茗会,我就带这个女人去。” 余臻的眼皮狠狠一跳,以为听岔了,“boss,哪个女人?” 宫煜则抬眸,微微一眯,“你说呢。” “boss,傅小姐太年轻,香茗会不是一般宴会,她未必应付得过来。” 宫煜则往后一靠,脸上的神色晦涩不明,“经过阑色那次,我不用这张牌,你觉得宫青川会放过她?先发制人总比坐以待毙好。” —— 宫煜则办公结束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一出门就瞧见了窝在他卧室门口,睡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小女人。 他走上前,清傲的黑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的憨态,她真的很纤细,蜷缩起来的模样更像是一只毫不设防的小猫咪。 他挑了挑嘴角,沁出丝恶作剧的笑意,抬手,掠过她的头顶,拧开了她身后的房门,看着她往后倒去,摔的四仰八叉地突然震醒过来,双眼迷蒙却全身戒备地竖起毛。 “谁?谁暗算我?” 宫煜则不动声色地敛起笑意,绕过她走了进来,径自来到衣柜前,没事人般脱去上衣,见她还杵着不走,他挑了眉梢,“怎么?等着我想一起睡吗?” 傅七夕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的没脸没皮的,“你有颜有料有钱有势都不介意,我没钱没势更不吃亏,一起睡就一起睡。” 宫煜则陡然冷下脸,黑漆漆的眼底写着明显的不悦,“出去。” “唉,你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好端端又在生什么气,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不小心听到你和助理的谈话,你明天真的要带我去酒会啊?” 他微愣,嗤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七夕紧张得搓了搓小手手,支吾了半天才一鼓作气说道,“那个有没有出席费啊,你雇个人也要花钱吧,我不贵的,五百就够成不成?” 宫煜则扔了手中的睡衣,面无表情得一步步逼过来,她尬笑着步步后退,“嫌……嫌贵啊,那……那三百也行。” 她被一手抵在门上,退无可退,还在不死心地争取,“两百,不能再少了。” 见他光着膀子黑着脸不说话,她梗了梗脖子,皮笑肉不笑,“你这么有钱,这么小气真的不太好,只是从你身上拔根毛下来而已,不不不,可能一根毛都算不上,就……就两百行吧?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啦,晚安,拜拜!” 一口气说完,连他的脸色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再逗留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了般飞速穿过他的咯吱窝,不带喘气得冲进自己的客房,锁上门。 她呼呼拍了拍胸口,从老虎身上拔毛真是不容易,好在,他也没拒绝,两百块应该算是保住了。 第008章 漂亮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翌日,傅七夕起了大早,将自己从里到外捣腾了一番就在客厅等着。 宫煜则穿着一袭冷灰色西服,内搭黑色衬衣,踩着楼阶下来的姿态昂然挺拔,霸气凛冽,步步都是爆发的荷尔蒙,傅七夕梗了梗脖子,呲牙吐槽了一声,人模狗样。 这话她当然也就只敢在脑中说说,转眼就笑的明媚生花地迎上去,“可以走了吗?” 宫煜则垂着眸子,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脸嫌恶地拧了拧眉心骨,“这就是你一个早上的成果?” 审美被质疑,傅七夕不高兴了,捋了捋身上的蛋糕蓬蓬裙,捏了捏了头上绑的中分双髻,这么清新又可爱,乖巧又萌萌哒的装扮,居然被嫌弃,她撇着嘴,“那你说,哪里不好了?” 宫煜则眯起眼,手指对着她虚点了几下,差点被气笑了,“你是打算去动物园?” 傅七夕鼓成包子脸,有气也不敢撒,小小声反驳,“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恰好,大门被推开,余臻走了进来,一见她的装扮,本来不苟言笑的脸突然止不住抽搐了起来,“傅小姐这是cosplay美少女战士还是维尼熊?” 看他想笑却忍到内伤的表情,傅七夕气的不行,但看在两百块的份上她忍了,“好啦好啦,那我去换还不行吗,你们等我一下哈。” “等等!”宫煜则看了看腕表,索性坐到了沙发上,“余臻,叫岩眉过来一趟。” “好。”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啦,我自己可……” 宫煜则转过脸,一双深黝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警告意味十足,她立刻怂了脖子闭了嘴。 岩眉,光听名字,傅七夕以为是个女人,没想到来的确实是女人,只不过是半个,翘着兰花指,却顶着一张男人脸,阴阳怪气得将她里里外外都打量了好几遍。 “小丫头片子是块好玉,可惜蒙了灰,我今天就帮你掸掸干净。” 傅七夕还没理解进去这话,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直袭她胸口,她眼疾手快地抱住胸口,吓的像只脱兔,大叫着跳开,却惹的对方哈哈大笑,“咱们喜欢的都是男人,我当你是小姐妹呢,害什么羞啊,行了行了,不碰你了,快过来,可别让楼下那位脾气不大好的主等久了,我可得罪不起。” 傅七夕戒备地挪过来,全程都死死护着胸口,岩眉笑的花枝乱颤却也没再说什么了,一双手在她脸上头上,利索地捣鼓起来。 “好了,睁开眼看看。” 傅七夕怯怯睁开眼,看着镜子中的女人茫然得回望着她,然后伸手,不可置信得抚了抚脸,这是她吗?好像变了张脸似的,原来她漂亮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也是总算明白了宫煜则嫌弃的是那么有理有据,连她自己回想刚刚的造型,都觉得不忍直视。 “来,换上这身裙子,大功告成。” 傅七夕开心着蹦跶过去,再也不敢轻视这个有着神之手的‘小姐妹’。 ——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正在闭目假寐的宫煜则转过头,却只瞧见岩眉一人扭着腰走下来。 “她人呢?” “煜少,这个小可爱是你哪里淘来的宝贝啊,可逗死我了,喏,那呢,高跟鞋都不会穿,走两步摔一跤。” 宫煜则下意识抬头望去,视线所及之处,眸色渐浓。 二楼楼梯转角口,莹白纤细的小女人,穿着一身粉嫩的拖地裹胸裙,裙摆处做过莹光处理,灯光下,每一个角度都泛着柔光,皎皎生辉,一头浓密的黑长发,做了微卷,只松散挽起,在鬓边自然垂下几缕碎发,媚而不俗,纯而不憨。 就见她一手拎着小拖地的裙摆,一手撑着扶手,那双淡淡点缀过,琉璃珠般清亮水漾的大眼,因为紧张,每眨一下都像能在一下秒溢出水来。 小脸更是绷的紧紧的,一脸惊惧得瞪着楼梯,每下一步都呼口气。 这模样,哪里像是在走楼梯,更像在走钢丝。 第009章 收了两百五十块的职业道德 “煜少,可还满意?” 宫煜则一言不发,单手抄着裤袋,冷薄的唇带起丝不易察觉的笑。 瞧着底下的人还有心情聊的热火朝天,她却在水深火热的,傅七夕老大不高兴,苦哈哈大喊,“哎哎哎,老板,你别光看啊,快过来扶我一把啊,这高跟鞋配楼梯,臣妾做不到啊。” 宫煜则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哈哈哈哈,帅不过三秒,这剔透的小丫头,可真是个活宝啊。”人精似的岩眉笑的前仆后仰,见宫煜则脸色黑沉地走过去,见好就收地道了声,赶紧走人了。 宫煜则双手环胸,倚靠在楼梯口,优雅着姿态,却坏心眼地观望着,“你今天要是不能自己走下来,两百块就没了。” “唉,不带你这样落井下石的,我二十年都没穿过这么高的鞋子,你不能这么刁难我啊。” “好,我不刁难你。”他掬着手刮了刮眉峰,湛亮的眼底酝出丝玩味,“一分钟之内下来,加五十。” “才五十啊,你也太小气了吧。” “配你正好。” 傅七夕反应了半晌,突然双手乱挥地炸起了毛,“你才二百五,你全家二百……啊……” 看吧,骂人是会遭报应的,可为什么就报在她身上,明明底下那男人嘴巴更毒。 她紧紧闭上眼,认命地等待砰一声后的剧痛。 可等来的却是一阵天旋地转,没有预期的疼痛,倒是躺了一身的硬实。 她揉着脑袋抬起头,迎上了一张黑沉沉的俊脸,反应了半秒,她扯起嘴角,甜甜脆笑,“没到一分钟,别忘了我的五十。” 宫煜则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差点被活活噎死。 —— 龙城香茗会,一年一度的上流酒会,承扬了数十年,能够获得一张入门券的并不是非富即贵就行,而是要极富极贵,酒会极尽奢华,富丽堂皇,就连侍应生都是万里挑一。 按傅七夕的话来说,这里就是金字塔顶尖的资本主义家群聚炫耀会。 不过说实在的,要是没有身边男人这张护身牌,这辈子这种地方,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不过这张护身牌,是不是太招摇了点,才进门,就被万众瞩目,就连她也被波及。 傅七夕深吸了口气,视线小心翼翼往四周溜了一圈,最后落在各色五彩缤纷的糕点上,再也挪不开,她偷偷拽了拽宫煜则的衣袖,小声道,“你不让我开口说话,总能让我开口吃点东西吧?” 说话间,她还牢牢盯着那些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美食,垂涎地毫不掩饰。 宫煜则挑了她一眼,“出息!” 傅七夕干笑一声,挤到他身侧挨着他,半是讨好半是撒娇,“你放心,我是你带过来的,这种场合我是不会放飞自我让你丢面子的,我就吃一小块,好不好嘛。” 软糯的语调,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就像一只隐形之手,猝不及防揉在他心口最软处,轻而又轻得撩拨了一下。 宫煜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理智还有些僵着,嘴巴却不知不觉吐了字,“不要乱跑。” 看着傅七夕满脸欢喜,溜的比兔子还快,余臻从身后走上来,提醒了一声,“boss,傅小姐不能离开视线。” 宫煜则随手接过侍应生递上的红酒,修长的指轻轻晃着,“不撒饵,鱼怎么上钩?” 余臻点点头,笑而不语。 而正吃的欢天喜地的傅七夕哪里想到那么多尔虞我诈,她忍着性子,一小口一小口啃着,毕竟是收了人家二百五十块,装装样子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 “你是谁?” 傅七夕哽了一口,拍了拍手转过身。 身后的女人,端着一杯香槟,秀丽温雅,画着得体的淡妆,一袭纯白色的挂脖礼服,衬的身段凹凸有致,窈窕玉立,只是站在那里,就散着几分翩然如仙的气质。 如果她眼中的戾气稍微收一收的话就更好了。 傅七夕看得出对方不 第010章 读书少套路多 “我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跟着阿则一起进来?” 阿则?大老板叫啊则吗? 敢情又是这祸水殃及出来的池鱼,她要是帮他善后了这些烂桃花,说不定他一开心,给她涨点出席费也不一定。 傅七夕有些小激动,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什么为什么,一起进来当然是他带我进来的呗。” 女人深吸了口气,缓了缓脸色才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唉,慢着,我虽然读书少,但我电视看得多啊,什么偶像剧,宫斗剧,言情剧,套路我可比你懂的多,你可别想着给我下药,要吗找男人纠缠我,要吗故意摔倒诬陷我,我跟你走我才是弱智嘞。” 女人的脸色登时难看到极点,被她这么一说,如今就算她真的要耍心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抿紧了唇,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嫌恶,才挂起和善的面孔,“你放心,我是啊则的大嫂王悦雅,只是从未见过他带女伴出席什么宴会,有些好奇,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傅七夕想都没想,随手扯了个路过的侍应生过来,指着王悦雅毫不避讳地问道,“我问你,她是刚刚带我进来那个男人的大嫂吗?” 龙煜集团总裁宫煜则,一个抬脚,就能震得龙城抖三抖,万众瞩目都是家常便饭,何况今天他还带了个女人,前所未有的破例。 而王悦雅,宫家二爷宫青川的长媳,也不是什么小人物,论起辈分来说,确实是煜少的大嫂,侍应生慎重地点了点脑袋,“是的。” 傅七夕了解地点点头,谅这王悦雅也不能买通整个宴会的侍应生就为了骗她。 “好吧,你可以问,但我还是不能跟你走,万一啊……啊则找不到我怎么办?” 王悦雅攥紧了拳心,眼中划过一丝阴霾,但脸上的笑意却没退,她逼近了两步,假意拉起她的手,手上的香槟一个摇晃,一滴不落地全泼在了傅七夕的胸口上,“呀……真对不起,都是我没拿稳,湿成这样一定很难受吧,这样吧,我找人带你去换身干净的,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不等傅七夕回话,她就招呼了不远处一名女侍应生过来,“你带这位小姐去换身干净礼服。” “好的。” 傅七夕戒备地退后一步,某些事情上,她是有点二,但对于危险,她向来敏感的很,王悦雅刚刚的香槟虽然看起来的确像是没拿稳才洒的,但她总感觉这女人是故意的。 可身上礼服的布料很吸水,又是胸口,浸湿了受重力就不断下坠,她拉了拉,在春光泄露和未知危险间纠结了下,咬咬牙还是选了前者。 但就这样让她乖乖听话也是不可能的,警惕的视线从王悦雅身上转到眼前等着的侍应生身上,傅七夕摇摇头,“不要你带路,那边那两个过来,你们一个带我去换衣服,一个去找阿则跟他说声,我去换衣服了。” “好的小姐。” 王悦雅看着被带走的傅七夕,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渐渐冷戾起来。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也配站在阿则身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还以为自己耍的小聪明有多高明,正好,借公公的手,清理干净。 她慢条斯理得抽出小包里的昂贵手帕,将沾湿的指尖,一点点擦干净,然后扔在了台桌上。 第011章 不觉得恶心吗 余臻行色匆匆地绕过人群,凑到正和几个朋友聊着话的宫煜则耳边,“傅小姐被大少奶奶带走了。” 捏着红酒杯的大掌一顿,“谁?” 余臻顿了半晌,“王悦雅。” 宫煜则深吸了口冷气,每一口都像是裹着棉的针,扎的他五内沸腾。 “去找,马上。” “好。” 脚步雷厉,才刚调转,迎面走来温柔翩然的王悦雅。 “阿则,原来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她腼着如水的眸光,痴迷地看着眼前俊逸不羁的男人,心痛一层层翻涌上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做错决定,如今就不会…… “我来,你会不知道?”他冷眼逼视,眼底翻滚的不单单是显而易见的厌恶还有一层浅淡却无处遁形的担忧,“她人呢?” 担忧? 他居然为那个粗鄙的野丫头担忧? “她?谁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他怒极反笑,“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王悦雅的表情瞬间凝滞,她紧紧咬着唇,泫然欲泣,“我知道你恨我,可那个时候我……” “boss,找到了。”余臻挤入人群,欣喜地附耳。 宫煜则放下酒杯,直接隐形了王悦雅,头也不回地疾步往外走去,徒留身后含泪恨视的女人。 —— 傅七夕是真没想到,王悦雅没本事买通整个宴会的侍应生,却没料到她身后还有一头大豺狼,换掉了所有侍应生。 杵在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闭塞房间里,眼前古色古香的茶艺桌后头还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眼神沉厉的老头,怎么看怎么诡异,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每一根都写满了戒备。 “小姑娘,坐吧,尝尝老头子的手艺。”他熟练地滤茶,浸水,倒了两杯出来,一滴也没漏出来。 动作是很行云流水,艺术家的范,可傅七夕看着竟有几分他在磨刀给她上刑的错觉。 “我觉得我还是站着比较好,免得磕坏了你的桌子椅子什么的,我也赔不起。” 一名高大壮硕跟头熊似的黑衣保镖走了上来站在她眼前,压迫力十足地看着她,傅七夕吞了吞口水,识趣地坐在了老头对面。 “喝吧。” 她不敢动,瞪着眼前的茶水,就像瞪着洪水猛兽。 宫青川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没催,闲话家常般地端起茶抿了一口,“听说,你和我们家阿则关系不浅。” 又是阿则,这个臭男人,还真是百搭款,男女通吃,老少皆宜。 “你不用紧张,我是阿则的二叔,啊则单身了二十八年,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女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需要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毕竟,龙煜集团的当家主母不是谁都当得起的。” 龙煜集团!!!当家主母!!! 傅七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就是个二百五,也知道这个在全世界都盛名远波的世家百年财阀,根基深厚,富可敌国,不仅如此,每一代的当家,都要经历非人的试炼才能上位。 原来……原来那个男人竟然是龙煜集团现任总裁宫煜则。 傅七夕张了张嘴,一口气,被她生生断了几截才呼出来,她抽了抽脸皮,突然笑了起来,表情热络极了,“原来您就是二叔啊,啊则老早就跟我提过了,一直说想找机会带我去拜访你,没想到,您老倒是先来请我了,是我不对,真是不敬。” 宫青川端着茶杯的水微一停顿,又自然地放了下去,“这么说,你们的关系真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那你可能不知道,阿则他……” 他微顿,直射在她身上的眼神虽然笑着,却让傅七夕深觉被眼镜蛇盯上,后脊发寒,“他不能人道!” “你……你说啥?”傅七夕感觉喉头发涩得厉害,她一定是幻听了。 “呵呵!”宫青川朗笑着往身后一靠,深沉的老脸上挂着无害的趣致和疑问,“难不成你们还没发展到最后一步?不知道他连男人正常反应都没有?” 宫煜则不能人道?傅七夕惊得整个心肝都在颤却强装镇定,今天要是踏错一步,怕是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第012章 暗潮汹涌 眼波百转,她低着脑袋,一脸羞赧地轻笑,“二叔,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能直接问我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谁在外面诋毁了阿则,那肯定是嫉妒他的人,你不知道阿则他……” 她将脑袋垂的更低,露着一截红透的纤细脖颈,惹人无限遐想,“他……生猛的我都快吃不消了。” 宫青川眯起眼,掠过一丝冷厉,“傅小姐,你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傅七夕一脸无辜,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咧起市侩粗俗的笑,“二叔,是您让我说的,现在又怪我闯祸,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这种私密的事,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我又不傻,我男人有钱有颜,器大活好,我自己留着用就行,哪里舍得给外面那些女人知道,嘿嘿,等阿则娶了我,我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宫青川不发一言,沉沉凝着她的笑,犀利地探究着。 半晌,他冷哼一声,满脸毫不掩饰的嫌恶,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女人,粗鄙市侩,就这种货色,满大街都是,看来,那小子不能人道的事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二叔,那个……” “二叔?嗯?”宫青川低嗤一声,声里淬针。 傅七夕僵笑了一声,压下心惊,佯装听不懂,“嘿嘿,早晚都要叫的吗,那个,你也知道,阿则不喜欢被人背后嚼舌头,何况是这么私密的事,要是被她知道,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看……是不是给我点……额,那个封口费啊,我不贪心的,既然您是阿则二叔,我就少收点,百八十万的就行,您看,是现金还是转账,我没银行卡,还是现金好了。” 人要是没有脸起来是真的连自己都恶心的,傅七夕把自己恶心的半死还死命舔着脸笑的一脸贪婪。 宫青川活了大半辈子,都没碰上过这种极品,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手指在半空中虚点了数下,才沉声道,“滚,立刻滚!” “二叔,一声不响带走我的女人,现在让人滚,不太好吧?” 房门被砰一声重响推开,高大的身影笼在灯影下,如神祗莅临,凌然霸气,帅迷了傅七夕的眼。 宫煜则单手抄着裤袋,轻懒地踱步进来,空出的手自然而然地揽住傅七夕的肩头,视线落在茶艺桌上,轻笑勾起,“想喝茶何不找我,这丫头胆子小的很,怕坏了你的兴致。” 宫青川脸色一松,转眼便笑了,慈眉善目得就像刚刚横眉竖目的是他孪生兄弟。 “啊则说的哪里话,二叔也只不过是关心你的婚姻大事,帮你试探试探这个女人,现在看来,这种货色怕是你也吃不了多久,二叔劝你稍微玩玩就行了,别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毕竟唐家小姐才是……” “是吗?”宫煜则四两拨千斤地截断了他的话,声线却冷的如同一条绷直的线,“看来二叔真的年纪大了,忘了现在龙煜集团是谁在当家!” 宫青川被抚了脸,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好脸色再也挂不住,“你小子……” 两人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火药味。 正在傅七夕以为,两人可能会打上一架的时候,宫青川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事人似地朗笑了一声,“行行行,今天的事,是二叔不对,擅自做主带走了你的女人,那这样,你眼前这杯茶就当二叔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喝了,今天这事咱们叔侄两就翻篇了。” 宫煜则的视线落在眼前已经微凉的茶杯上,黑眸沉沉。 “二叔都已经拉下老脸了,你要再不喝,是连我这个二叔都不想认了吗?” 宫煜则沉默着,眸低深黝猜不透在想什么,半晌他展眉一笑,“怎么会,二叔当然还是二叔,我喝就是。” 大手伸出,就在距离茶杯半寸时,一只纤手骤然横穿了过来,将他前面的那杯茶捞了过去,一口气喝了个底。 整个过程,快的连五秒都不到。 “那可是二叔给我倒的茶,你居然也想蹭,臭不要脸,就不给你喝。” 宫煜则看着她,眼底的神色复杂浓重,“你是又欠收拾了?” 傅七夕没皮没脸得把住他的胳膊,撩拨地蹭了蹭,笑的又贼又浪,“是啊,我就是欠了,你给吗,今天我要在上面……” 宫煜则捂住她的嘴,眼底的笑意却有些压不住,“二叔自便,我们先走了。” 两人猴急地搂在一起,直接从宴会后门走了。 看在宫青川眼里,是真的辣眼睛又堵心。 年轻,呵呵呵,好像他没年轻过一样。 第013章 银货两讫 余臻老早就把车开到宴会后门等着了。 一上车,傅七夕就猛的推开宫煜则,“快,袋子,给我袋子。” 余臻仓皇得在车里掏翻,捞出两条袋子递给她。 傅七夕二话不说,伸手进嘴里,压着舌头就开始催吐。 她抖着手,才不过十分钟不到,全身血气都在往脑门上冲,翻江倒海地沸腾着,这死老头,是真的想对她下死手吗? “你知道那茶有问题?” “鸳鸯盏,我……我见过,呕呕……”傅七夕摆了摆手,呕到连话也说不出,整个五脏六腑都像拧巴在了一起,又燥又痛。 宫煜则敛着眉目,看着她脸色惨白,吐到浑身抽搐,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她半死不活地往身后一靠,正好躺在他怀里,混沌的眸色沁出笑意,“大……大老板,我……我要是死了,把……把我的骨灰埋在清水郊,那里风水好……咳咳咳……” “闭嘴!” “你……”傅七夕太不甘心了,这个大老板太不近人情了,小气就算了,她都为他挡枪了还这么凶,可她实在没力气杠了,昏昏沉沉眯了眼。 “让乔笙马上到君海等着。” 车开到君海别墅的时候,傅七夕已经陷入昏厥,脸色惨白,唇色脱血。 余臻打开车门,正想接手傅七夕,却被宫煜则闪了胳膊,直接将她横抱了出来。 看着老板急匆匆往里去的背影,他抿了抿唇,紧跟了上去。 乔笙候在客房,看着宫煜则形色冷厉地抱着人进来,也察觉事态严重,不敢耽搁上前查看。 —— 大厅内,乔笙走下楼,看着宫煜则双手交扣抵着额头,身上的西服还是进门时那套,有些凌乱却没换,这可不是他认识的哥。 “怎么样?” “好在她最快时间内催吐了一些出来,剂量不大,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还需要观察,今晚上是关键期,我给她吃了点催吐的,让她吐干净了,明天先吃流食。” “什么药?” “一种会使人精神迷乱,神智发狂的禁药,无色无味起效很快,大剂量可致命或损伤中枢神经导致脑功能缺损,简言之,变成植物人或白痴,正规药房医院都不会存在,发现就是无期。” 宫煜则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啪一声,正中厨房的玻璃门,噼里啪啦一阵裂响,整扇门都碎塌了下来。 他连眉眼都没抬,置于一侧的手背,勒着突突狂跳的青筋。 乔笙看了看那扇无辜的门,深吸了口气,“二舅干的?” 宫煜则拧着眉心,深吐了口气,“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你爸妈一个字也别提,先回去吧。” “我知道。” 乔笙站起身,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踌躇了半晌,回头问道,“哥,你真对这丫头上心了?” 宫煜则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我留着她还有用。” 乔笙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丫头太年轻,不适合。” 不适合? 宫煜则站在床前,静默得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女人,白皙稚嫩,眉眼间甚至还有些青涩未退。 她才二十岁,天真烂漫,鬼灵精怪,确实太年轻了。 他拖了条椅子在床边坐下,室内没有开灯,空气却出奇地静谧柔软,临海的月色荡着波光粼粼的水韵,将阳台的纱帘一层层撩拨开来,投射到墙上。 他第一次细看这些碎影斑驳,鲜活又明亮,竟然美的有些晃眼。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却又好像和以往一样。 “呕……” 傅七夕侧头,突然一声干呕,她连爬带滚得翻下床,直冲洗手间。 宫煜则凝眉跟了进去。 看着她蜷成一团,痛苦得俯在马桶上,呕的惊天动地,他神色微紧,摩了摩指尖,站定在她身后,沉冽的声音醇厚悦耳,在这一方小空间里,格外煽情,“你知道那茶有问题,为什么还喝?” “为了……你……” 心跳,被猝不及防揪了一下,他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为了我?理由呢?” 傅七夕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却颤颤伸出一只手掌放在他眼前。 “什么意思?” “再……再加五百!” 宫煜则有种将这女人直接按进马桶冲掉的冲动,他真是疯了,才会神经病地高兴了那么一下。 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脸色沉如天边乌云。 见他要走,傅七夕慌张地一把抱住他的腿,“大老板,我都敬业到帮你喝毒药了,你的命多值钱呀,五百不亏的呀,你考虑考虑呀。” “放手!” “你不给我就不放!” 他攥紧了拳心,额角的青筋都跳出来了,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给你五千,明天就给我离开。” 傅七夕的动作僵了下来,宫煜则看着她的头顶,突然有种哽到不行的挫败感,却见她猛地抬起头,笑的灿亮无比,“说到做到哦,大老板就是大老板,真大方,才几天就有五千,比外面上班好赚多了,拿了钱明天我保证走人,你这辈子都不会看到我啦。” 第01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啪”一声,厕所门被重重甩上。 傅七夕抵靠在马桶旁坐着,虚软地扯着嘴角,笑的没心没肺又自言自语,“真好,有钱了,就不会饿肚子了,就不用睡大街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捶着胸口,用力捶着,她才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 宫煜则是什么人,她配吗? 不知道待了多久,傅七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还躺着洗手间地上。 打了个哆嗦,她撑着墙摇摇晃晃站起身,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 床头柜上一沓鲜红的百元大钞整齐叠着,她僵了僵,走了过去,整整没拆捆线的一夹现金,足有一万呢。 真贴心,知道她没有银行卡,现金都备好了。 从抽屉里捞出纸笔,她撑着昏沉的脑袋写了几个字,拿了钱就下楼,还去厨房问佣人要了一条黑色的塑料袋,仔仔细细把钱包了起来。 “傅小姐,您这是要走呢?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不如先等少爷回来再说。” 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都已经收了人家的酬劳,没道理还死皮赖脸呀。” 佣人还想说什么,看着傅七夕开门走了出去,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变成一声叹气。 有了这一万块,先找个饭店落脚,然后再找找有没有便宜的出租屋。 傅七夕揣紧了怀里的一万块,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真累,好死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烧了。 眯五分钟吧就五分钟,醒了就去找地方住。 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她笼着手,将黑色塑料袋紧紧捂在胸口,意识渐渐模糊。 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手,傅七夕猛地睁开了眼,捂在胸口处的双手里,早已空荡荡,她脸色抽白,猛地坐了起来四下张望,就见不远处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快速往拐角走去。 “王八蛋,把钱还给我。” 男人一听声响,撒开腿就跑。 傅七夕冲了上去,紧追不放,眼看距离越拉越远,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出的气都烫的像要烤了她。 “还……还给我……给我一半也行啊……”她抵在路灯柱上,有气无力地痛喊,看着男人跑的无影无踪,崩溃地瘫坐在地。 没了,都没了…… 她白着脸,发现自己居然连哭都哭不出,抬起头,望着烈日当空幻化成一圈圈模糊的光晕,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 夕阳陨落,华灯初上。 宫煜则揉着眉心刚踏进门,就察觉气氛变了,变的跟原来一样寂寥冷清,这原本早就和他融为一体,习以为常的环境,如今不适地让他有些烦躁。 他松了领带扔在沙发上,抬步往洗手间走去,却在楼梯口鬼使神差地顿住,不由往二楼的客房望去。 “少爷,这是傅小姐留下的字条,让我转交给你。” 身后,佣人恭敬地拿着一张字条递给他。 长指一挑,歪歪扭扭的十个字映入眼底,“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眉心一冷,可怜的字条转眼就被揉成了渣。 好的很! —— “醒了醒了!” 傅七夕睁开眼,就看到两双惊喜的大眼盯在她脑袋上方。 “哎哟,小姑娘,可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呢,你咋一个人昏倒在大街上呢,大清早的,路上也没几个人,要不是我和我儿子大柱去盛天府送蔬菜回来看到你,你这小姑娘命都要没了。” “谢谢……” 傅七夕撑着坐起来,看了一圈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说话的中年女人,五十上下,一张福态十足的脸,笑起来,眼珠子都快看不见了。 而一旁杵着的男人,二十出头,长的虎背熊腰,块头摄人,有趣的是,赧憨得像个小姑娘,挠了挠头,看看她,立刻红了脸垂下头。 “哈哈,这是我儿子大柱,人比较内向,也不太会和女孩子交流,你别见怪啊,我叫马桂芬,你叫我芬姨就行。”马桂芬拍了拍儿子,男人立刻手忙脚乱地端过桌上放到半凉的粥。 “你……你应该没吃啥东西,喝……喝粥吧……” “你个二愣子,没个勺子,你让人小姑娘用手抓啊,去厨房拿。” “好好,我现在就去。” 马桂芬绕到床边坐下,“你呀,昨天都烧到了快四十度了呢,我看你只身一个人,是跟家里人走散了还是怎么的,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 “不用了,我没家人,那个……”她牵强着嘴角,有些尴尬,“芬姨,我身上没钱,所以,这医药费和吃的,我……” “哎哟,说什么呢,那些才值几个钱啊。”马桂芬连忙摆手,“我看你这小丫头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倒在路上也没人管,肯定是遇到了难处吧,这样吧,我早上听我侄提过,盛天府今晚上要招待贵客,要外招几个临时侍应生,你要是不嫌弃,我让我那侄给你安排安排,赚点快钱,手头攒着点也不至于无路可走,盛天府的厨房可都是他管的,能耐着呢。” 这馅饼掉的猝不及防让傅七夕开心的连反应都忘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人间处处有真情。 她握住马桂芬的手,激动地猛点头。 第015章 烧到滚烫的铁板 后门开的快,傅七夕立刻在厨房安了脚。 不过,她也是进来才知道,盛天府今晚上要招待的贵客非同小可,招进来的临时侍应生都不是等闲之辈,一晚上的酬劳就高达三千块,出手阔绰到令人咂舌。 换上工作服,领班对她耳提命面了好几次,原因自不用说,她是唯一一个开后门进来的。 其实不用别人说,傅七夕也早就有了主意,今天这活是好心人给她腾的出路,她不珍惜,就是没良心。 所以一开工,她就无比上心,只要看到腾出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她分内事,她都第一时间接手去做。 领班看的直点头,觉得这丫头手脚麻利又勤快,这后门开的值,最重要的是,这小模样又娇又俏的,整个厨房的气氛都被她活络的特别正能量,光窝在厨房有点可惜了。 他拉了一个老资历的员工,对傅七夕招了招手,“七夕,你跟着老林上二楼去搭个手。” 老林有些慌张,“领班,二楼那地,分量太重,可不能让临时工去啊,经理那不好交代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知道今晚上的贵客稳妥是重要,但要是能锦上添花,我们整个厨房可都有福了。” 闻言,老林看了眼傅七夕,小模样确实水灵的很,他心动地点点头,“那行,傅七夕你跟着我,可别乱跑。” 傅七夕可不管上哪儿做事,只要今晚上的酬劳稳稳到手就行,她乖乖跟着,却难免也有些好奇今晚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主,让整个盛天府都如临大敌一般,“林姐,你知道,二楼的贵客是谁吗?” “是个我们这些人,这辈子能远远看一眼都是福气的人,嘘,别说了,等会上去,看我的眼色做事,可千万要谨慎,不能有一丝马虎,上了二楼,你今晚的酬劳还能涨一个度。” 傅七夕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做事。” 二楼很静,但气氛却有些紧绷,一共三个包厢,每个包厢门口都站着两名毕恭毕敬目不斜视的侍应生,高档的欧式大花地毯从楼梯口一直铺到尽头,脚步落下的声音,被吸的干干净净。 “林姐,我们去哪个包间?”傅七夕小声问道。 “走廊尽头那间,是今晚的禁场,经理和副总都亲自在里头伺候着,我们是进不去的,另外两间我带你都过个场,你记住,里头每一个人都不能得罪,就算吃亏也要忍着知道吗?” 有钱人的嘴脸,有几个不是鼻孔长在头顶上的,傅七夕虽然不屑,但还是乖乖点头。 她要做好的,就是自己。 林姐是老员工,对这种场合应付起来行云流水,上菜,斟酒,换碟,做的滴水不漏,连一个人的衣袖都没擦碰到。 傅七夕暗暗惊叹,她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被安排在包间的菜品储鲜室门口,恭敬站着,看着现场穷奢极侈的一切。 这一桌的菜,不加酒水,够多少贫困饥饿的人家吃饱大白饭了,她愤愤怒想,万恶的吸血虫们。 临走时,一只咸猪手重重拍在了林姐挺翘的屁股上,随即全场都附和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傅七夕的手死死把在门框上,恨不得将餐桌中间那盅还冒着烟的汤品砸到那死老头脸上。 林姐僵了僵,对她递了个警告的眼色,巧笑倩然地躬了躬身,徐步走了出来。 一出门,傅七夕就忍不住开了口,“林姐,最后一个包间让我来服务吧。” 林姐有些迟疑,“你确定?” “总不能看着你一直吃闷亏。” “这种事也不是经常有,碰上一些恶趣味的有钱人难免要吃点亏,不过他们也不敢太过,你也不要太大惊小怪,毕竟盛天府不同别的地方,要想赚得多,总要有所牺牲,如果你真心想要帮我,就一定要记住一个字,忍!” “好,我知道。” 傅七夕知道,林姐走的宴会场何其多,什么人什么德行她一眼就明了,一开始就将她安排在菜品储鲜间,完全是在帮她,就那群龌龊的老头子,连四十多岁的林姐都不放过,何况是她。 别人对她好,她就一定要好回去。 可进了第二个包间,傅七夕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烧到滚烫的铁板正等着她。 第016章 必要出血的买卖 碰上林勇这头脑满肠肥的色猪就算了,居然连傅文渊赵丽秀都在场。 她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傅文渊站在那里,狗腿地哈着腰给林勇敬酒。 听到声响,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对上的时候,一时都愣住了。 本来还笑的脸肉横颤的林勇一见傅七夕,啪一声,就将傅文渊的酒挥到了地上。“傅总,这就是你对我的诚意?” 傅七夕当初从魔爪下逃出来,可是用了洪荒之力的一脚攻击林勇的胯部,想到当时他扭曲痛苦的表情,她都觉得可能碎成豆腐渣了。 也难怪他一见到她,就腥红了眼,这是想起不堪回首的经历了。 “不不不。”傅文渊的眼珠子转的飞快,脑子转的更快,立刻舔着脸笑道,“林总您可误会我了,我这女儿不懂事,这次,可不就是我精心安排的她,特意来给您道歉的惊喜么。” 傅文渊贱兮兮地凑近林勇耳边,小声地嘿嘿浪笑着,“她这一身的小制服,您可还满意,您放心,这次我可做足了准备的,翻不出什么浪,保证叫您玩的尽兴。” 林勇眯起眼,将傅七夕从头到脚扫了一番,侍应生的服装,是v领的衬衣,外加束身的黑色外套,下搭黑色短裙。 傅七夕生的虽然不高挑,但纤细有致,比例匀称,尤其肌肤赛雪,长腿笔直纤窕,在黑衣黑裙的包裹下,嫩的就像刚冒芽的初蕊,一掐全是水灵。 林勇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算你会办事,东郊地皮的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哈哈哈,那就谢谢林总了,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就这么活生生把她隐形了,几句话的功夫,直接将她这个人,银货两讫了? 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虽然听不见他们偷偷的耳语,但光看傅文渊贼眉鼠目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憋着好屁。 “七夕,还不过来,给林总敬杯酒道个歉。”赵丽秀落井下石起来,也不落人后。 傅七夕冷眼看着,这个包间,主坐上是林勇,说明这里是他说了算,她要是现在硬杠撕破脸,讨不到一点好处。 压下翻江倒海的恶心,她迈开步子,慢慢走过去,脑子里却在飞速思罗着办法。 “来,拿着,好好敬敬林总,林总可是我们傅家的大贵人呐。” 傅七夕盯着赵丽秀递过来的酒,嘴角抽搐。 又来,都用过一次的招,这狼狈为奸的两夫妻到底哪来的自信,经过上次的下药,她还会再喝他们手里的东西。 “快喝啊,林总都等着呢。”赵丽秀索性直接将酒杯强行塞进了她手里,借机凑近威胁,“你今天送上门,就别想能逃的出去,这二楼可全都是得罪不得的大人物,龙煜集团的高层全都在这里,你要是敢闹事,我保证你活不到看见明天的太阳。” 如果可以,傅七夕真恨不得当场咬下赵丽秀的一块肉,嚼碎了。 不过,龙煜集团……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也可能在? 她揪着胸口,明显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要不然这样吧,我酒量太差,未免扫了林总的兴致,我就以茶代酒,敬林总一杯吧。” 说话的空当,傅七夕已经速度利索地倒了茶,只是才刚碰上嘴唇,林勇哼笑了一声,眯起的眼珠子落在她身上,又奸又色,像在毫不掩饰地剥着她的衣服,“我要是非让你喝酒不可呢。” 纤细的指,僵硬了下来,看样子,今天不出点血是不能了事了。 转瞬,她便笑开了,“林总说笑了,既然您坚持要我喝酒,我自然不敢拒绝,喝多少都没问题,但是他们两个拿上的酒我是不可能喝的,林总觉得呢?” 林勇虽然色胆包天,但能在龙煜集团混的风生水起,一两句话,全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个字,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老狐狸挑了挑眉,笑了,“你妈的这杯酒你不想喝可以,不过,前提是,摆在桌上的所有白的,你都得喝完,剩一口你也得把你妈那杯给喝了,怎么样?” 呵,傅七夕给了一个挑衅的笑,抄起就近的一瓶白酒,当着他的面直接灌了下去。 第017章 我是宫煜则的女人 这群人怎么可能知道,她跟着妈妈颠沛流离的这么多年,在鬼门关走了多少回,都没有把自己的清白卖了。 如今,区区几瓶白酒,就想逼她就范,痴人说梦。 今天她就是喝死在这里,也好过被这群人面兽心的人渣糟践来的强。 第二瓶下肚,火辣辣的灼烧感已经烧上喉咙,在吐出来之前,她直接用第三瓶压了下去。 全身血液都像在滚水里煮着,一度度地往上攀升,越烧越烈,她撑着桌面,强逼自己清醒。 “七夕啊,何苦这么糟蹋自己,喝了你妈这杯酒,你就轻松了啊。”傅文渊看的心里着急,虽说这个女儿没啥感情,但就这样把人弄死了,他浑身都不舒坦。 “林总,你看,这再喝下去,可真要出事了啊,不如就……” “傅总的意思是……东郊地皮的竞标主动弃权?”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丫头喝的太过,怕坏了您的兴致。” “哼,我今天就是要让她长长记性,不乖乖听话的下场!敢对老子动手的人,还没出生呢,喝,接着喝!” 不知道喝了多少,傅七夕只感觉自己能呼气,却没力气吸气了,她掬在桌面上,整个人都像要飘起来一样。 “林总,差不多了吧,您看,贵人们都在隔壁,动静闹大了,不太好。” 一名下座的男人附耳上来,谨慎得提醒着。 林勇嗤了一声,凉凉说道,“呵,不过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小丫头片子,收拾了拖出去处理干净了,谁又知道?” 所有人噤若寒蝉,言外之意,今天要是从这间包厢内传点什么出去,这里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砰一声,傅七夕再也撑不住,瘫在了地上,手里还剩下的半瓶酒,撒出了大半,林勇坐在位置上,抬起肥脚,踢了踢她,笑的脸肉横颤,“小姑娘,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看,多遭罪,看的我都心疼了。” 他抬了抬手指,凉声道,“傅总,那杯好酒,给她灌下去吧。” “啊,好,好!” 要说傅文渊有良心,也不过只有那么一两秒,看到傅七夕倒下去的瞬间,皱了皱眉,很快就狗腿得拿过赵丽秀准备好的那杯酒,递到傅七夕嘴边。 “林……林总,今天……今天你要把我弄死在这里……就……就不怕,宫煜则,摘……摘了你的脑袋吗?” 傅七夕没有力气抬手,一头撞开了傅文渊手里的酒,看着酒杯滚了出去,全部撒了一地,林勇的脸色顿时狰狞暴怒了起来,他豁地抬手,一把将她的头发拽了起来,听了笑话一样般,“宫煜则?就凭你?” “对,就凭我!”她挤出一丝挑衅的笑,“有……有本事,你让人去隔壁问一问,傅七夕,是……是不是宫煜则的女人……” 林勇的手僵直了片刻,脸色复杂难明,他松开了她的头发,指了指下座的一个男人,那人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她在赌,如果宫煜则在隔壁,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赌输了,她可能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整个五脏六腑都像被移位了,灼痛到撕心裂肺,脑袋里也像融进了搅拌机,疯狂得翻搅着,全身感官,除了痛,她再也感觉不到别的。 但是,她要撑着,一定要撑着,就这么倒下去,她太不甘心了。 不到两分钟,那个男人就回来了,对着林勇笑着摇了摇头,“林总,我在门口碰上了王悦雅副总,她说了,煜少,根本不认识什么姓傅的女人。” 王悦雅!!! 傅七夕哀默地闭上了眼! 第018章 只剩一口气 酒过三巡,宫煜则敛着眉宇,已经有些不耐。 拥上来巴结敬酒的人,无非都是一个嘴脸,他都看腻了。 如果,那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在,一定会出点幺蛾子闹场。 想到这,他只觉嗓子眼燥的很,松了松领带,对着身后的余臻吩咐了一句,“去把车开出来。” 余臻点头,开门出去。 “煜少,您今天亲自到场,真是太荣幸了,我们一起敬敬煜少。” 一帮人撺掇着站起身,全都挂着夸张的笑,你一句我一句。 “阿则已经喝了不少了,各位叔伯还是放他一马吧。”王悦雅掬着得体的笑,端过一杯清茶递给宫煜则,“我看你喝了不少,喝点茶舒服一点。” “王副总可真是贴心人,今天二爷和大少爷贵人事忙,都没到场,也幸好还有您赏脸帮衬着,您这么贤惠能干,和大少爷真是天作之合。” 王悦雅僵了僵,随即腼红着脸笑开,“各位叔伯别打趣悦雅了。” ‘啪’一声,凳子被踢开,宫煜则站了起来,高大颀长的体魄,气势凌然,瞬间就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他绕过王悦雅,直接往外走去。 而那杯被王悦雅端着的茶,纹丝不动,还僵在她手里。 —— 余臻刚出了包间,就见隔壁包间匆匆跑出一个侍应生,因为太急,没刹住,迎头和他撞在了一起。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姐吓的魂都快飞了,这男人可是从尽头那包厢里出来的,搞不好,她今天就要丢了工作。 可人命关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腾一下就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人好吗?那丫头已经撑不住了,如果再被带出去,她今天就活不了了。” 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余臻凝着眉,“什么丫头,撑住撑不住的,站起来说清楚!” 林姐从来都不是慌乱没理智的人,要不是因为事情太过震惊,她也不会这么语无伦次。 她做梦都没想到,傅七夕那小丫头居然和那些大人物有着深仇大恨,她在里头目睹了一切,早已心急火燎,觑了机会跑出来就是想找人救命,没想到正好撞上大包厢的贵人,救命要紧,她也算豁出去了。 林姐一个激动抓住了他,仓皇脱口,“傅七夕!她叫傅七夕,您知道的吧?那丫头不像会说谎,她……她说,认识煜少……” “你、说、谁?” 林姐瞪大了眼珠子,瞠目结舌地看着余臻身后,那个挺拔昂然的男人,他凝着俊脸,一步步落地无声,却像在人的心口上一桩桩牢牢打下去的钉子,胆战心惊地揪着。 他站定在林姐跟前,一字字不波不澜,却让林姐浑身打起了抖,“你说谁?” 林姐吞了吞口水,指着身旁的包间,战战兢兢开口,“傅……傅七夕,就……就在里头……快不行了……” 宫煜则沉沉凝着眼前的大门,下一秒,他抬起脚,砰一声,踹了进去。 门内有人刚好要开门出来,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踹进来,当场被弹的四脚朝天,还没爬起来就吼出了声,“哪个王八……” 后面的字,因为见到来人,生生哽住,差点呛死自己,“煜……煜少……” 第019章 心惊肉跳 包厢内,狼藉四溢,宫煜则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压在桌面上,掐住脖子,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不停被林勇往脸上倒酒的女人。 听到声响,林勇还没当回事,以为是侍应生进来送酒送菜。 他脸色狰狞,看着傅七夕半死不活地呜咽着,眼中闪出变态的兴奋。 一瓶昂贵的白酒倒完,他继续伸手,等半天却没人给他递酒。 “都是死人吗?酒呢?老子还没玩尽心呢!”他咆哮了一声,刚扭过头,一瓶没开封的白酒瓶从他头上当空砸了下来。 玻璃碎裂声夹杂着哗啦啦的白酒浇了一头一脸,混着血痛的林勇浑身一颤。 一句粗暴的咒骂就含在舌尖,却因为眼前陡然出现的男人,生生骇住了。 “余……余助理……” 林勇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 余臻抬手一挡,就将他挥退了数步。 宫煜则面无表情,徐徐走上前来,单手捞起傅七夕,她却像条脱骨的鱼又滑了下去,他蹲下身,指尖在她白到瘆人的脸上悬停了几秒却没有触上去,突然大喊了一声,身后的余臻立刻疾步上来接手傅七夕。 “boss,这……” “先送她去医院。” 余臻有些心惊肉跳,boss半低着头,视线还锁在傅七夕的脸上,沉的如同不见底的黑洞,明明寡淡平静的表情,却凌厉地整个包间像是骤降了几十度。 他不敢逗留,喊了林姐搭手,带人快速离开。 宫煜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随手转过身侧的一条凳子,闲适地坐了下去。 “去,拿十箱白的上来,不用好的,就二锅头。” 林勇腿一抖,瘫跪在了地上,他伸手,还没把住宫煜则的裤腿,就被他一个眼神逼退了回去。 “煜少……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傅七夕是你的女人。” 宫煜则理了理袖口,一脸冷漠,“所以,她要不是我女人,死就死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她她……我我我……对,是傅文渊,就是他骗我的,傅七夕是他的女儿,他说……他说傅七夕是自愿的……” 本来就已经吓得魂飞天外的傅文渊还被当场点了名,他连个哆嗦都没有,腿就笔直砰在了地上,“煜少,这这这……不关我的……”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林勇,平日里风光无限,从来都是被人巴结捧着的男人,如今就跟条被人抽个半死的癞皮狗,满头的血和酒不敢擦就算了,还涎丧着脸,吓的一身肥肉乱颤。 光是林勇如此,他的下场可想而知,心知今天的事捅大了,傅文渊一口气差点断在喉头呼不出,“煜……煜少……我……我我我……好歹是七夕的爸爸,您……您放……放放过……” ‘砰……’一声脆响,一瓶还剩大半的白酒被挥在地上,把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两人吓的差点厥过去。 “舔!”宫煜则冷眼望着,眸底的冷意卷着噬人的戾气,一个字就如同惊雷炸下,平地硝烟。 林勇不可置信地瞪着眯眯眼,一时还没反应上来,那边的傅文渊已经俯下身,在地上拼命舔了起来。 十箱二锅头被陆续搬了上来,所有人噤若寒蝉地杵在一侧,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 宫煜则站起身,理了理西服扣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两人,凉凉启唇,“十箱,一口也不准剩。” 宫煜则前脚走出包间,五六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早早等着,恭敬躬身,后脚就堵住了门。 王悦雅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宫煜则走出来,她往包厢内看了一眼,瞧这阵仗,心口一跳,慌张地抓住宫煜则,“啊则,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干什么?林叔叔好歹也是……” 宫煜则侧过眸子,冰冷的视线落在胳膊上的那只手上,不发一言地警告着。 王悦雅僵持了几秒,还是松开了,看着昂然挺拔的男人消失在转角,她紧紧抿着唇,纤细的指掌一寸寸攥起。 —— “怎么样?” 宫煜则到医院的时候,傅七夕已经从手术里出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余臻迎上去,一脸凝重地摇摇头,“明早睁不开眼,就醒不过来了。” “几个意思?”他挑着眉梢,冷眼睨着。 余臻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才能正常说话,“医生说,酒精摄入量足以致命,抢下的这口气也是暂时的,明早能不能醒是生死关键。” 宫煜则反身坐到休息椅上,揉着眉心,半天都没说话。 “乔笙呢?” “乔少爷去a市参加研讨,明天才能回。” “电话给我。” 乔笙赶到医院的时候,正碰上傅七夕重症发作,她俯在床边,呕到声嘶力竭,地上的垃圾桶里,血和水交杂了半桶,最后一口血呕了出来,她整个人瘫在了床畔,一只手垂挂下来,无力得晃荡两下再没了动静。 “送手术室,快!” 宫煜则拉住急奔手术室的乔笙,脸色森冷,“能活吗?” 乔笙微楞,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一口应下,“能!” 一夜无声,整条走廊静的死寂。 手术灯灭掉的时候,窗外头的天也透光了。 乔笙脱下口罩,疲惫地吐气,“被你一个电话就折腾了一晚上,累死我了,没事了,麻醉一个小时后,就能清醒了。” 宫煜则起身,看着病床被推出,脸色苍白的小女人安静地躺着,冷峻的神色渐渐松懈下来。 “boss,先回去吧。” 宫煜则微一点头,接过余臻递上的外套刚套上,衣摆却被轻而又轻的力道拽住。 他回眸,对上一双惺忪迷蒙的眼。 “大……大老板,我错了,钱……钱被偷了……” 话落,傅七夕又闭上了眼,手却没有松。 宫煜则僵持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色深深,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乔笙看在眼里,上来拉下她的手,打趣,“这丫头一条命刚从鬼门关提回来,还念着钱,智障吗?她现在麻醉未过,脑子还不清醒,你别理她,你们先走吧,这有我呢。” 出了医院,上了车,宫煜则靠着座椅,单手抵着额角,见车子久久没动,他阖起黑眸往后一靠,“有事说事!” 余臻紧了紧方向盘,“送傅小姐来医院的路上,那位一起跟着的侍应生说林勇中途让人来过大包间问过傅小姐的情况,只是……” “嗯?” “王副总回绝了。” 余臻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老板不动声色,保持着原来姿势,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只是扣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的长指,速度越来越慢。 “回公司。” “好。” 第020章 从二楼丢出去 龙煜集团,高压笼罩。 宫煜则踏步而过之处,人群全都如临大敌,惶恐退开。 六十三楼,电梯才刚开,候在办公台后的秘书腾一下站了起来,神色谨慎地开口,“煜少,二爷一大早就等着你了。” 宫煜则眉目冷峻,不发一言直步而入。 总裁办公室里的褐色真皮沙发正中,坐着脸色沉冷,双手交扣紧抓拄杖的宫青川。 一见宫煜则进来,抽搐着眼皮瞪了过来。 这副别开生面的表情,可是见所未见。 宫煜则挑了一眼,径自脱下西服递给余臻,“先出去。” “好。” 他闲适得松开领口,翻了两圈衬衣袖口,坐到办公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有事吗,二叔?” 宫青川熬了一个早上的火气没处发,早已翻江倒海,宫煜则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成了引爆的导火线。 ‘啪’一声脆响,上等的红檀木拄杖差点被蹬裂了,宫青川横眉竖目,“你小子,还明知故问,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宫煜则抬起眼皮,讽刺地笑了,“我干了什么?二叔不知道?” “你……”宫青川一口气哽的厉害,脸色都变了大半,“林勇现在躺在医院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他好歹是公司的元老,你为了一个野女人,你……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野女人?”宫煜则玩味地咬着字,高大的体魄往身后一靠,厉目灼灼,“赶不准哪天,这个你口中的野女人就成了龙煜集团的当家主母了,二叔说话还是谨慎点。” “宫煜则!”宫青川忍无可忍地怒吼,平日里惯常伪装的慈眉善目再也挤不出一丝一毫,“你别忘了,你的联姻对象,这龙煜集团的当家主母只能是唐家小姐,这可是你爸妈生前亲口定下的,你要是不从,你就是对不起你泉下的父母,你还有什么脸面带领龙煜集团?” “我没脸面?谁有?你吗?还是宫承哲?”他不怒反笑,“二叔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你……”话到临头,宫青川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暗惊了口气,差点因小失大,被这小子套住了话柄,他站起来,冷哼一声,“总之你给我记住,再跟那个上不的台面的野女人搅和,早晚有一天后悔!” 办公室门一开一合,宫煜则缓缓抬头,一双鹰隼般的黑眸下跳跃着冷厉森森的光芒。 爸妈刚死就费尽一切心机想吞了龙煜集团的老狐狸,现在还有脸抬他们出来压他,简直笑话! —— 医院。 傅七夕百无聊赖地翻着床头柜上的杂志,一只手里一个又大又甜的苹果啃的嘎嘣脆。 她已经醒了有几天了,期间只有乔笙过来看过几次,从他嘴里得知,酒宴那天是宫煜则救了她。 只是这大佛神龙见首不见尾,将她丢在医院就没来过一趟,她猜不准他的心思,硬是让乔笙把她从vip单人间换到了普通三人病房。 毕竟,一天大几千的费用,人家愿意出,她可没脸一直住。 “哎,姑娘,我看你住院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你家里人呢?怎么没个来陪你的?” 隔壁床的是个五六十岁的阿姨,生的骨瘦嶙峋的,看着就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了,傅七夕进来这几天也没怎么跟她搭话,倒是察觉,这人总是时不时瞄着她,怪渗人的。 傅七夕抬头瞧了她一眼,尴尬地笑笑,“呵呵,阿姨您真爱说笑,我家人那个……” “哎哟,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的社会不比以前了,开放的很啊,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玩归玩,闹出个娃仔,遭罪的还是女人不是……” 傅七夕懵逼了一脸,“啥娃仔?” 老阿姨笑的一脸过来人,黑溜溜的眼珠子毫不避讳地盯着她肚子,“这几天老是来瞧你給你送饭的那小年轻医生就是你男朋友吧?我瞅着你们也不过二十来岁,还是多注意点好,堕得多了,要是以后身体落下毛病,后悔哟……” 堕??? 傅七夕的脸快被黑线挂满了,刚想怼回去,门外走廊响起激烈的吵闹声。 她抬步刚要下床,病房门就被啪的一声撞开了。 傅文渊拽着赵丽秀的胳膊直接将她甩在地上,狼狈的赵丽秀丝毫不敢反抗,爬起来就当着她的面跪了下去,嚎的惊天动地,“七夕,七夕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打我骂我吧,你要是不解气,直接将我从这二楼丢下去也行,但是这件事跟你爸爸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知道,自从那天你跳窗跑了之后,你爸爸因为你的事,吃不下睡不好成天担心着,你看看你爸爸,整个人都憔悴了,瘦了好大一圈呢。” 傅文渊踉跄着脚步,一脸颓丧地走上前,哽咽道,“七夕,我的女儿,苦了你了,都怪爸爸,没有照顾好你。” 傅七夕眨了眨眼,本来已经抬到床下的腿又抬了回去,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上。 她是不怎么聪明,但也不代表她蠢,酒宴那天,宫煜则当着所有人的面救下她,傅文渊和赵丽秀都在场,这对精打细算的狐狸夫妻档,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在家里恬不知耻就算了,还闹到医院来唱双簧,真够恶心的。 清了清嗓子,傅七夕捞起那个还剩大半的苹果又咬了一口,然后指了指大敞的窗口,跟说着闲话家常似的,“要不这样吧,爸爸,这个女人这么坏,两次给我下药,想害我被五十多岁的猪头糟蹋,既然你不知情就算了,但是她自己都认错了,你扛着她丢出去吧,你放心,她刚刚说了,让我把她从二楼丢出去,她都是自愿的,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摔死了不算你的。” 赵丽秀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瞪着她。 剧情反转地有点措手不及,赵丽秀没想到自己只是苦肉计随口一掰,居然被这臭丫头拿捏住了。 她胆战心惊地望向那扇大敞的窗户,这二楼虽然不高,但摔下去,不断手也得断脚啊。 “老公,这……我我我……你不会真的要把我丢下去吧……”见傅文渊不言不语,真的犹豫上了,赵丽秀吓的面如土色,把住他的胳膊颤抖着。 第021章 允许你拿着鸡毛当令箭 傅七夕将果核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抹了抹手,“爸爸,你也知道,我身后是什么人,今天要是因为你们我心情不好了,万一他问起来,我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怪不得我喽。” 傅文渊的脸像被当场打了一拳,黑的不能再黑了,他狠狠瞪了一眼赵丽秀,一咬牙,居然真的抬手将她扛了起来。 “啊啊啊,救命啊,不要啊老公……” 其他病床的人见状,全都扑上去叫的叫,拦的拦。 一个病房内,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赵丽秀半个脑袋都挂在窗户口了,手却死死把着窗台,“老公,老公,不要啊不要啊……啊啊啊……你看这臭丫头肯定是故意的,要真的是那位贵人的人,他怎么会让她住在这种病房里?你看看啊,你快看看啊,别上当了。” 傅七夕眯了眯眼,不得不说,赵丽秀的脑子转的真是快,死到临头居然还能急中生智。 傅文渊果然僵住了手。 见状,赵丽秀立即打蛇随棍上,“指不定这丫头早被那贵人玩腻了,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处置了林勇,只是男人面子,觉得脸上无光罢了,你可别被这丫头忽悠过去了,我摔个半身不遂事小,要是你被她耍着团团转还捞不到好,就亏大了。” 傅文渊的脸色松了下来,抽回了手,将赵丽秀放了下来。 他转过身,犀利的眼珠子狠狠刓着傅七夕,“说,你和煜少究竟还有没有关系?” 前一刻还慈眉善目,泪雨哽咽的慈父,下一秒就被凶神恶煞附体,也是看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傅七夕老神在在地回视着,心跳却如擂鼓阵阵,天知道,这一刻要不是抵着床,她的腿肯定抖的不像样了。 “怎么?那天酒宴的事爸爸不是深有体会?难不成赵丽秀两句话就让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酒会之后发生什么事,宫煜则怎么带她出来的,她压根就毫无印象,说的模拟两可,无非就是想炸一炸傅文渊。 见他沉着脸色不说话,傅七夕刚在心里小小窃喜,那边赵丽秀又开始作妖,“老公,你想想,煜少是什么人,他的女人就算不住vip,待遇也不该是常人一般,你看她这里,挤成堆就算了,连个看护都没有,这么寒酸,说是煜少的女人,谁信?” 傅文渊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便沉了下去,他抬起步子逼近傅七夕,脸色阴森如黑云罩顶,“我傅文渊大半辈子都没受过跪地舔酒这种耻辱,都是你这个赔钱货害的!看我不打死你。” 躲是来不及了,看着傅文渊狰狞着脸色高高抬起手,傅七夕紧紧闭上眼死死抱住脑袋。 “酒宴的玻璃渣,傅总怕是没舔够吧?” 低沉醇厚的磁音,熟悉的让傅七夕心下一震,她怯怯睁开眼珠子,往上一瞧,傅文渊的大掌正在她头顶寸余地方被一只大手扼住无法动弹。 她转眸,对上的是余臻的面瘫脸。 挥开了傅文渊,余臻恭敬往后一退,病房门口,傲然清贵的男人身姿挺拔,踏进来的每一步闲适轻懒,就像进的不是病房,而是世界级红毯,矜贵优雅到那么浑然天成,一出场,就轻轻松松夺了所有人忘我的目光。 宫煜则在病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视线黝黯且深邃,在她愕然皎白的小脸上停驻了几秒,继而扯唇,“谁让你搬下来的?” “vip病房一天要好几千呢,我……我那不是帮你省钱吗!” “我的女人,几千块花不起?” “哈?” 傅七夕瞪圆了眼珠子,脑瓜子还没反应上来,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地咧起。 “那……那个煜少,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今天来,就是特地来看七夕的!” “用巴掌看?” 余臻拖了条凳子过来,被宫煜则抬指挥了挥,他反身,就坐在了床沿上,惊的傅七夕往后缩了一下,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傅文渊眼尖,对宫煜则的小动作,瞧的清清楚楚,也瞧的心惊胆战。 他偷偷侧眼,狠狠瞪了眼满脸懵逼惊愕的赵丽秀,转而就堆起了一脸见牙不见眼的笑,“煜少可误会我了,之前那些事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都是我这个没用的妻子从中挑拨,她是后妈,见不得我对七夕好,怕冷落了她带进来的拖油瓶,一直都在离间我和七夕的关系,但七夕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当然是最疼她的,你放心,我回去就处理好家事,一定不会让七夕白受了委屈。” 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能在双重人格间转换的这么无缝衔接,傅七夕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喂了狗了。 “你觉得呢?”宫煜则不知有没有在听傅文渊说话,一脸心不在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末了回头瞅了眼傅七夕,冷不丁丢了她一句。 这是给了她特权,允许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傅七夕乐的不行,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我觉得吧,还是扛起来丢……” 赵丽秀才听了一半,蹭一下就扑到了地上,吓得面如土色,“七夕,七夕,姑奶奶,小祖宗,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你要怎么对我都行,求求你别把我从二楼丢出去了,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见傅七夕无动于衷,赵丽秀咬咬牙,拼命朝自己脸面掴起巴掌来。 这啪啪啪的脆响,打的傅七夕是通体畅快。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留有余地的善良才是为人之道,否则便是愚蠢。 像赵丽秀这种自私自利,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的女人,根本不配她同情,天道好轮回,因果终有报。 现成的机会,干吗能用白不用。 这口气,为妈妈,为自己,也为那个女孩…… 看着赵丽秀的脸肿成猪头,惨不忍睹,傅七夕才悻悻然地喊道,“哎呀,吵死了,我要休息了,赶紧滚吧。” “好,好好,你……你好好休息……” 赵丽秀爬起来,因为跪的久了又跌了回去,傅文渊不敢扶,她也楞是没敢喊疼,还要涎着笑脸,又是躬身又是哈腰地离开。 傅文渊见状,本来还想讨好两句,宫煜则的眼尾扫了过来,他吓的什么屁都憋了回去,尴尬地笑了两声,也随赵丽秀前后脚离开了。 第022章 堵住你嘴的最好办法 “哎,这世道有钱就是好用啊。”傅七夕抽回手,还顺带抽了个纸巾递给宫煜则。 “……” 见他盯着纸巾不说话,傅七夕嘟了嘟嘴,“凑合呗,我这里没有高档手帕,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霸道总擦摸了别人的手,都是立刻擦手扔掉。” 宫煜则挑着眉头站了起来,嗤了一声掉头离开。 “喂,你啥意思?” 来了就走,就为了给她客串一回她的男人?现在的霸总都这么闲吗? 余臻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boss的意思是,这张纸巾你留着擦擦脑子,电视少看点,多读点书,有用的。” 傅七夕歪着脑袋想了想,见余臻也要走,立刻拽住了他的胳膊,“不是,你们就这么走了?为什么来啊?” 余臻揉了揉眉梢,挤出招牌微笑,只是笑的有点抽搐,“收拾东西,可以出院了。” 傅七夕楞了两秒,突然蹦下床,欢天喜地地捣腾起东西来,“好嘞好嘞,等我两分钟,马上好。” “哎,姑娘!” 傅七夕抬头看向隔壁床。 “原来刚那位才是你孩子他爸啊,这个好,这个真不错。” 余臻的眼风杀了过来,傅七夕僵笑了一声,觉得自个连头都快抬不起来。 坐进熟悉的车,身边坐着熟悉的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啊。 傅七夕怂着脑门偷偷觑了一眼,心里打了半天擂鼓,思忖着大老板今天帮了她,这人情怎么着也是要还的,她抿了抿唇,干笑一声,“那个,谢谢你又帮了我一回。” “一回?” 瞧着他的话尾都挑起来,傅七夕赶紧摇头,“不不不,是两回,也不对,是好多好多回,总之大老板好人有好报,祝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啪”一声。 傅七夕眼都没绕过来,就被骤然压过来的庞大身躯抵在了车门上。 余臻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立刻移开了视线,还贴心地升起了挡板。 空间变得小了,气流也变得诡异暧昧。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让他突然这么大反应。 对上眼前厉色森森的男人,她牵强地扯起嘴角,“那个……我读书少,祝福语只会这两句,哈哈哈,是有点土哈……” 见他不说话,脸色却没缓下来,傅七夕抵的后背僵直却不敢乱动,她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哦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气我那天不声不响就走了,我留了字条的,真的留了,一定是保姆阿姨忘记给你了,也是这句祝福语,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也是,拿了人家一万块,连个谢字都没听到,是挺不爽的。 傅七夕咧着自鸣得意的笑,“好啦好啦,这句谢谢现在补给你,谢……唔……” 还有一个谢字含在舌尖没来得及吐出,凉薄的唇倏地压了下来,又狠又猛地攫住了她。 傅七夕一双眼,被惊懵了。 傅七夕快哭了,“大老板,冲动是魔鬼,你冷静点冷静点……” 她撑着最后点理智狠狠一咬牙,撇着脑袋用力撞上挡板,‘咚’的一声巨响,不光是宫煜则,就连前排的余臻都吓了一大跳。 boss禁欲了这么久,一开荤就玩这么激烈的? 宫煜则抬起头,黑黝的眸低还混沌着撇不开的欲色,看到她脑门上青了一块,森森的冷气慢慢冒了上来。 他慢条斯理地爬了起来,不疾不徐地捋了捋衣服,不过两个呼吸间,已经高冷的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对着后坐椅上一排微型按钮中其中一个按了一下,挡板在傅七夕愕然的视线中徐徐降了下来。 傅七夕一口气憋在胸口,就快爆炸了,她红透了脸,整个人都像丢进了沸水里滚了一圈。 “以后再啰嗦,就用这办法堵住。” 傅七夕愣愣看着他,水戚戚的视线里映出他刚毅的侧脸,迷人的棱角线条,高挺的鼻梁骨,最后停在性感惑人的唇上移不开,她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真快溺毙了,她怯怯地在攥紧衣服下摆,掩饰快要脱框的心跳。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真的心甘情愿沉沦了,这个男人太危险…… 第023章 哥哥请你吃面呀 到了柳东街,傅七夕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为难宫煜则了。 这羊肠小道,交错复杂,而他这辆庞然大物的座驾,连个头也挤不进来。 “boss,你们先下,我找地方停车。” 站在小街路口,四周摊贩鼎沸,叫卖喧嚣,油烟滚滚,一股廉价的平民味扑面而来,一次性的塑料餐盒垃圾,还有食物的残羹剩菜,几乎每隔两米就堆了一坐小山。 傅七夕侧头看了眼身侧西装笔挺,身姿昂然的男人,突然有种白天鹅闯进了丑小鸭世界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真真觉得委屈了大老板,尴尬得咧起嘴笑了笑,豪爽地拍起胸脯,“大老板,你放心,一盒十个小笼包,你吃六个我吃四个,绝对不亏待你。” 宫煜则睨了她看智障般的一眼,径自往里走去。 陈记很出名,招牌也亮眼,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老板,一笼招牌小笼包。” “好嘞。” 傅七夕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熟练地剥开递给宫煜则,却见他凝着眉头迟迟没接。 这地方桌子低凳子矮的,她坐的还行,宫煜则这长手长脚的,缩着不是,伸也不是,别扭极了。 傅七夕坏心地在心里暗笑了两声。 小笼包一上来,傅七夕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咕噜一口整个塞进了嘴里,咕嘟着嘴巴,囫囵笑着,“吼次,吼吼次……” 宫煜则本来有些兴致缺缺,看她这幅小仓鼠偷吃似的模样,竟鬼使神差得拿起了那双摊在跟前已经剥好的一次性筷子。 僵持了两秒,他试探性地伸了出去,傅七夕两个都吃完了,却见他一脸不情不愿,小脸一绽,纤细的指尖探了出去,快速捏起一个,利索地塞进了宫煜则的嘴里。 措手不及的宫煜则被堵了满嘴,反射性吞了进去。 刚想说什么,却被满口的汤汁肉末堵了嘴,傅七夕瞧着他囫囵的模样,笑的前仆后仰,“怎么样?好吃吧?” 她说着,这边还不忘舔了舔手上的油星沫子。 这再自然不过的小动作落在宫煜则眼里,滋味绵长,神色渐浓。 宫煜则顿了半晌,才开了尊口,“勉勉强强。” 嘴巴这么说着,筷子又伸了出去,夹起了第二个。 傅七夕嘿嘿一笑,暗忖,口嫌体直的傲娇霸总。 一笼吃完,傅七夕觉得不过瘾,还想喊上一笼,一碗被吃了大半,恶心巴拉的凉面突然砸在了她桌前。 三个穿的嘻哈,染着五彩缤纷头,满身破洞衣服的男人吊儿郎当地晃悠过来,身上挂的金属装饰咣当咣当的很是刺耳,为首的一个一脚蹬在了她跟前的一条凳子上,笑的浪荡,“小妹妹,包子有啥好吃的,哥哥请你吃面呀。” 傅七夕抬头觑了他以及他身后那两个跟班一眼,知道来者不善,但眼前有大佛在,她可不想闹事,“不吃。” “哎哟,对我们不感兴趣呢?”混混头子摸着下巴,视线转向另一侧,指着宫煜则嗤笑,“他这样的有兴趣?” 将宫煜则上下左右扫了一遍,混混头子呲着牙往他脚边用力吐了口痰,“穿的这么人模狗样的还来这种地方吃东西,装的一手好逼啊。” 三人笑做一团,傅七夕看着宫煜则逐渐黑沉,寸寸冷下来的脸色,心里头大叫不妙,奈何三个没眼力见的越南洗剪吹,还在那里作死比划起来。 “小妹妹,你还是跟着哥哥们吧,我们可是很会疼人的哦,这种装模作样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的,都是骗人的,脱了衣服可都是野兽啊,嗷呜……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够了,我劝你们赶紧滚,否则缺胳膊断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傅七夕急出了一头的汗,宫煜则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没沾过一个难听的字眼,却被几个混混堵着又是小白脸又是野兽的,这一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是要荡平了这整条街的节奏。 “哎哟哟,好怕怕哦,就凭这小白脸?” 傅七夕瞧的眼皮直跳,也顾不得恶心,抓了一把眼前的凉面,笔直塞进了混混还在大笑的嘴巴里,差点把他噎个半死。 “给脸不要脸。”混混头子抄起碗,狠狠砸在地上,挥过来的拳头刚掠起傅七夕的一缕刘海便被截了下来。 他龇牙咧嘴地使劲,却怎么也使不出力。 宫煜则不动如山,厉色森森的黑眸猩云四起,睨着他的视线就像睨着恶心的臭虫,手微一使力,混混头子就摔出去了几米远。 “好啊,原来有两把刷子,兄弟们都出来。” 一听声响,旁边七绕八歪的巷子里窜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混子,全都聚集而来,瞧的傅七夕瞠目结舌,舌头都打结了,“大……大老板,我们完蛋了!” 她以为就三个混混,依照宫煜则的身高体型,对付起来应该还凑合,没想到这跑出来的一群混混,恐怕三十个都不止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宫煜则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这么多个呀。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傅七夕咬咬牙,一把拉起前头的宫煜则,掉头就跑。 “大老板,你快打电话叫援兵啊。”傅七夕拖着他的手不敢松,这边还不忘提醒他叫人求助。 宫煜则腿长脚长,看她跑的吃力,他却连气都不带喘一口的,深幽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闲凉回道,“叫了人,也得半个小时才来,而且这地方小,车开不进来。” 傅七夕欲哭无泪,“那我们只有等死了吗?” 她才刚捡回一条命,又要送命了不成?这活的时间也太利索紧凑了点吧。 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喝水塞牙,放屁崩屎都不是说说的。 援兵没有就算了,还跑进了死胡同是什么鬼? 瞪着眼前无路可走的高墙,傅七夕脑中一片空白。 “跑啊,怎么不跑了?老子今天就看看,你们这身骨头到底有没有嘴巴硬!” 看着眼前越逼越近,个个脸色凶狠狰狞的混混,傅七夕抖着手,脸色抽的惨白,反复吐了几口粗气,倏的跑上来抬手横在了宫煜则跟前。 “大老板,你救过我很多次,我虽然贪钱又笨,但我不能没良心,你放心,今天除非我死了,否则就不会让他们动你一下的。” 第024章 傅家又出幺蛾子 宫煜则垂着视线,浮动的眸光落在身前漆黑的发顶上,淬出一闪而逝的火花。 他徐徐勾起唇角,笑出了几分暖意。 “知道笨还挡着。” 傅七夕一愣,刚要回头,一件黑漆漆的西装外套当头罩下,挡住了她所有视线。 她抬手要拿,却被一直大掌压住了头顶。 宫煜则俯低了身子,醇厚的声音隔着西服,裹着淡淡的笑意落进她耳里,云淡风轻得就像跟她谈论着今天天气如何。 “数到五十,再打开。” 她僵着手,心如擂鼓,却像被蛊惑了般,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她启唇,竟发现自己连舌头都没有打结了,本来提到嗓子眼上的心跳,就像被抹平了的白纸,瞬间没了躁动,取而代之的只有出乎意料的冷静以及自己清晰掷地的数数声。 “四十五,四十六……” 四十七还没吐出,厚实的大掌搭在了她肩头,傅七夕心头一跳,就被身旁的男人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揽住往前走去。 只感觉拐了两个街角,宫煜则抽了她头上的外套丢在她手里。 傅七夕一把接住抱在怀里,慌张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找不到一丝伤痕,她满脸吃惊,崇拜到飞起,“你以一对三十啊?” “是三十五!”他理了理袖口,挑眉纠正。 傅七夕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那……那些人呢?” 她掉头想回去看看,却被宫煜则揪住了后领,“余臻会善后,回去了。” 傅七夕看着他挺阔的背脊,将手中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自己脖子上,呆若木鸡地啧啧惊叹,颜高钱多权重,现在再加一个耐打,没错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霸总本总嘛! —— 傅家。 赵丽秀坐在沙发上,看着跟前沉着一张黑脸,暴躁地走来走去的傅文渊,哭的一双眼珠子都肿成了核桃,混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连五官都快被挤没了,佣人给她拿了冰袋,才刚贴上脸,她就疼的啊啊直叫,暴跳如雷地站了起来,一个反手狠狠掴了佣人一巴掌,泄愤怒吼,“都是没用的饭桶,给我滚开。”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傅文渊一屁股往沙发上愤愤坐下,瞟了眼肥猪头似的赵丽秀,气就不打一处来,“今天要不是你,老子差点都丢了半条命,哭哭哭,现在还有脸哭。” 赵丽秀吸了吸鼻子,“老公,这怎么能怪我,我怎么知道,这小蹄子那么花样百出,好好的vip病房不住,非要住到普通病房,她这分明是在挖坑给我们跳啊,你要怪,就该怪你这个好女儿,刚插上根凤凰毛,就连你这个爸爸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在旁边叽叽歪歪,我会信了你的鬼话吗?现在好了,我大好的计划全都给搅黄了,你这没用的女人,还不给我滚回房去,看着就碍眼。” 赵丽秀气的牙槽都快磨裂了,还硬是忍着一口气,舔着脸蹭过来,“老公,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怪我都怪我,你看我这脸都成这样了我也不好受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七夕现在既然成了煜少的女人,就算我们对她做了多少事,你都还是她亲生父亲,打断筋骨还连着血呢,不愁找不到机会利用她,趁着煜少这新鲜劲还没过,我们可得赶紧下手啊。” 傅文渊觑了她一眼,冷着脸重重哼了声。 赵丽秀转了转眼珠子,瞧着傅文渊的火气下来了点便趁机伸手揽住了他,“老公,林总这条线我们算是走不通了,不过我想到了另一个好办法,你想想,七夕现在对我们正在气头上,我们提的要求她肯定不会帮的,不过咱们婉清可还在龙煜集团当实习生呢,近水楼台,何不借此机会,让她推波助澜一下呢。” 傅文渊挑高了眉梢,来了兴致,“啥意思?” “婉清好歹也是七夕名义上的姐姐,我们就让婉清代替我们,以姐姐的名义去向煜少亲自道歉,有了这个名头,这一来二去的……” “哼!”傅文渊推开了她,不屑的啐了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帮我?我看你是想帮你自己女儿上位吧!” “老公,你误会我了!”赵丽秀爬起来又不死心地凑过去,“你想啊,不管是帮你还是婉清,只要婉清有机会入了煜少的眼,还愁没机会帮到你吗?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呐,难道你还指望你那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女儿帮你不成?你可别忘了,她给你坏了多少事!” 见傅文渊不说话,但脸色却松了大半,赵丽秀一鼓作气恿动着,“婉清是咱们的女儿,从小跟在咱们身边,难道分量还没有你那个丢在外头十多年的女儿重吗?婉清这么多年,可是只认你这么一个爸爸啊,可那傅七夕我看就未必了,心里头指不定还记恨着你当年不要她们母女呢,她在外面吃了苦,肯定不甘心,现在飞上枝头成凤凰,还不赶紧想办法撺掇煜少对付咱们,那天酒宴的事还有今天医院的事,可都摆在眼前呢,等她出手,我们更加无路可走了。” 话到这里,傅文渊听的眼皮跳了两跳,没错,按照傅七夕那赔钱货有仇必报的性子,十有八九会给他难堪,她现在待在煜少身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确实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傅文渊大手一拍,“去,晚上把婉清叫回来。” 赵丽秀笑的眼睛都快眯不见了,“你放心,我早就打电话让她晚上回家了。” 肖婉清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心思深,性子圆滑,长得乖巧清纯又八面玲珑,二十多年,都是好吃好喝娇养着的,外面那些阿猫阿狗的男人一有觊觎的念头就会被她用暗地手段逼得无路可走,她必须要确保,这个女儿的作用要发挥到极致。 进入龙煜集团便是第一步,要是能把住宫煜则这尊超级大佛,哪怕是一个衣角,她都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爬上他的床,只要肖婉清出人头地了,她赵丽秀这辈子都会是人上人 ,更加不用像条狗一样惧怕讨好区区一个傅文渊。 第025 自取其辱 龙煜集团。 正值午休时间,但总经理办公室内却气氛紧绷,火气浓浓。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颀长高瘦,一头黑发用发蜡梳的层次分明,他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一副金丝框眼镜后的眸子,狭长精锐,宫承哲若有所思觑了一眼沙发上的宫青川,理了理衣袖站起身。 “爸,林叔的情况怎么样了?” 宫青川扫了眼儿子,将手中的拄杖随手丢靠在一旁,“林勇这张牌算是废了,我把他送国外了。” “可惜了,林叔也待了二十多年了。” “可惜?要不是因为他好大喜功,自作主张,也不会给我惹出那么多事来,捡回一条命都是赚的。” 宫承哲低垂着眸子推了推镜框,“我听说,啊则是因为一个叫傅七夕的女人?” “哼,你别给我提那个野女人,粗鄙市侩就算了,还恬不知耻伸手跟我要钱,宫煜则这小子是长久不开荤,饥不择食了吗?这种货色都吃的下去。” “爸,饥不择食不好吗?”宫承哲往后一靠,白净修长的指点在沙发面上,笑的一派斯文,“林叔这张牌,说不定能起死回生。” “你的意思是?” “林叔既然去了国外,总有家人在国内吧,二十多年的元老了,一条命总不能说拿就拿了,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女人?你觉得,董事会会怎么想?” 宫青川眯了眯眼,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好,非常好,啊哲,这件事就交给你,闹的越大越好,龙煜集团是该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我知道的爸。” “我最近去趟m城的避暑老宅静休一段时间,你有事打我电话。” “好。” 看着宫青川出了办公室,宫承哲徐徐站起身,走至落地窗前,一双幽暗淬厉的黑眸俯瞰着底下如蝼蚁般的车水人流。 六十三楼的总裁办公室和六十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只差了区区几米的距离,却像分了天堂和炼狱。 天堂的永远不知人间疾苦,理所当然地做着天子骄子,世人尊崇。 而炼狱的,费尽一切挖出的血路也不过是被人踩在脚下,打着低人一等的标签。 他抄起裤袋,锃亮的镜片之后,冷光绞嗜,是该重新洗牌了。 —— 叮一声,电梯在六十三楼处停下。 光可鉴人的电梯门拉开,跨出一道窈窕清丽的身影。 肖婉清站在电梯口,望着眼前宽阔富丽的楼层,暗暗吃惊之后,描绘精致的眼底掠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层楼,是整栋龙煜集团的金字塔顶峰,里面坐着整个龙城最优秀最有权势的男人。 宫煜则,这个她只远远看过两眼就心动到无法自拔的男人,整个龙城的名媛千金都肖想却可望不可及的天之骄子,如今她就要真真切切走进他的世界,只要今天成功,她想要的一切就什么都有了。 对着电梯门,她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自己,这一身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 白色缀蕾丝滚边的及膝雪纺连身裙,领口做了v领设计,仙气十足,收腰的小心机设计又裹出她纤细有致的身段,性感却不失稳重,既能让人大饱眼福却又不显得过分轻挑。 很好! 她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靠近那扇日夜都渴望的门。 现在是午休时间,秘书台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点,里头的大佛是不能被打扰的,但是肖婉清却深知,爸妈为她创造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站定在总裁办公室门外,她勾起嘴角,梨涡隐隐,心花荡漾。 门敲响,却迟迟没人开。 肖婉清咬咬牙,在心里过了一遍早上赵丽秀耳提面命的话,抬起纤白的手,毅然推了进去。 “余臻,吃的不用拿进来,我一会出去。” 办公桌后的男人,岿然挺拔,他埋首文件,连眉眼都没抬,只是冷提了一句。 暗纹的深紫色衬衣领口半敞,露着性感惑人的喉结,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挽着袖子,肌理清晰的线条因为敲着键盘,累累分明,性感得肖婉清差点窒息。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金属腕表,眸色专注精准,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 见门口久未有动作,宫煜则下意识抬头觑了一眼,这一眼叫他停了手上的动作,但也只一秒,便继续敲打起来。 “什么事?” 他甚至都不问问她是谁,肖婉清深吸了口气,挂起最温柔甜美的笑,仪态万千得往前走了两步,嗓音清甜,“煜少,我叫肖婉清,是销售部的实习生。” “出去!” 肖婉清满脸怔忪,没料到自己的魅力居然连十秒都维持不到。 “要我说第二遍?”冷厉沉沉的声线从办公桌后透出,他的眸色还是专注在工作上,但出口的话却让她遍体生寒,死刑落定。 “煜……煜少,我是傅七夕的姐姐。”肖婉清仓皇地脱口而出。 这一句倒是让宫煜则总算抬起了眉眼,他讽笑一声,“一个姓肖的姐姐?” “不……不是的,我真的是七夕的姐姐,你……你可以问她的,我今天来,是代我爸妈向七夕道歉,顺便问候您。” 高大的身躯闲适地往身后一靠,他抄起双臂,微眯的黑眸落在她身上,晦涩不明,“怎么问候?” 肖婉清愣了愣,宫煜则的姿态意味不明,她根本猜不透他是喜是怒,但至少他看她了,正眼看她了,是不是说明,她吸引到他了,她抿了抿唇,蠢动的心又燃起了火花。 她抬起腿,腼着粉暇的脸,朝着他又走近了两步,一双手,在裙摆处轻轻搅着,温声软语,“煜少希望我怎么问候……” 修长的指轻轻扣着桌面,他眸色深深,凉凉启唇,“脱吧。” 虽然正中下怀,但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又猛烈,让肖婉清一时都呆住了。 她喜不自胜,却强装羞涩,小心翼翼地拉下后背拉链,中途还不忘欲语还休地投上几个羞赧荡漾的小眼神。 一条连衣裙从脚下滑落,肖婉清眨着水漾漾的双眼,抬起修长白皙的腿,正欲迈向宫煜则,却见他捞起桌上的座机,“余臻,进来。” 肖婉清惊的瞠目结舌,来不及捞衣服,办公室门就被推了进来,余臻可没料到里面是这么一副场景,奈何他定力十足,微楞两秒,立刻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丢出去。” “明白。” 拉起拼命捞衣服挡的肖婉清,余臻面无表情地将人拽了出去,连电梯都不给坐,直接就给丢进了楼梯间,“走下去,明白吗?” 肖婉清睁着一双羞愤的大眼,欲哭无泪地点头。 胆敢堂而皇之跑到boss办公室来脱衣服的女人,开天辟地第一人,上赶着也要稍微带点脑子,爬个六十三楼清醒清醒吧。 第026章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肖婉清虽然算不上千金小姐,但二十二年来,也是千娇百宠过来的,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宫煜则她自然是不敢有怨恨的,那么傅七夕就理所当然成了所有原罪的背锅侠。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学习礼仪保养自己,将自己包装的端庄又温柔,却得不到宫煜则青睐,偏偏那个粗鄙跋扈,目中无人的野女人傅七夕,却能一朝飞上枝头! 凭什么!凭什么! 她紧紧咬着唇,因为又怕又气,套上身的裙子怎么都拉不上后背的拉链。 宫承哲拐出办公室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正对楼梯间走下来的女人。 香肩耷拉,发丝凌乱,脚下的高跟鞋,吃力地一踉一踉敲着楼梯。 他轻嗤唇角,愚蠢! 转了道,按上电梯,就听到那女人怒呵一声:“傅七夕,去死去死!啊……” 一声凄叫过后,砰砰啪啪的磕碰声传出。 傅七夕? 修长的指在腿侧轻点了两下,宫承哲抿了抿唇,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肖婉清摔的四仰八叉,扑在楼梯平台上,一只高跟鞋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痛的浑身激灵。 一听到声音,她缓缓转过头来,瞳孔中倒映出一道高瘦儒雅的身影,徐徐向她走来,她眨了眨眼,突然瞠大了眸子。 顾不得疼痛,她慌里慌张地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垂着脑袋,“宫……宫总。” 宫承哲半蹲下身子,单指挑起她的下巴,镜片后的锐眸在这张惊慌失措的脸上转了一圈,挑唇轻笑,“能起来吗?” “啊……能能能……”肖婉清慌忙站起身,却没料到脚踝真崴了,一个颠簸又跪了下去,一双大手横了过来,精准无误得穿过腋下将她揽了个半身。 肖婉清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整个人就被横抱了起来走出了楼梯间。 楼梯间到总经理办公室这段路很近,但肖婉清的思绪却转了千百样。 她被安置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着宫承哲起身走到茶几后头,提出一个医药箱。 肖婉清深深压着一口气,就怕呼出来一切都会变成泡影,喉咙滚了又滚,却仍旧干涩到发颤。 她死死压着沙发,一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龙煜集团总经理,宫承哲! 虽然在宫煜则之下,但对于她来说,足以是天上星月,星辉熠熠却怎么也够不到,如今他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之处,对她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宫承哲打开医药箱,抬起她的脚架在自己腿上,动作熟练自然地上药搓揉,“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宫总对女人这么温柔,王副总不会生气吗?” 大手,微顿,瞬而又继续,“说笑了,怎么会。” 肖婉清眨了眨眼,微微前倾,“能嫁给宫总这么好的男人,王副总可真是好福气。” 宫承哲微一抬眸,视线没到她脸上,只停在了她领口处,眸色浓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你真的这么觉得?” 肖婉清赧着粉脸,半个身子都快压过去了,见男人没有推开,她心里雀跃到快要飞起,有妇之夫又怎么样,只要龙煜集团总经理七个字,就是人上人的代表。 而她进龙煜集团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当然了,能当宫总的女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宫承哲心领神会,镜片下的黑眸淬过火光,他轻笑,揉在脚踝上的大手也慢慢变成了摩挲的调调,一点点上移着,“这个多少人,也包括你吗?” “你说呢!”肖婉清凑上他耳畔,轻轻吹着气。 宫承哲豁得抬手,钳住了她作乱的手,四目相对,男人咧唇,眸低的神色阴戾沉沉,肖婉清一惊,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压在了沙发上。 —— 傅七夕已经在沙发上快坐出茧子了。 回来君海别墅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每天看着宫煜则早出晚归,忙的像个陀螺,一天话都搭不上两句,她却在这里打屁混日子闲出虱子来。 当米虫的日子当然好,问题是,她现在比上不是女主人,比下又不是佣人,身份就是个夹心饼干,尴尬无比,别墅内佣人进进出出,虽然个个都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但她就是浑身不自在。 她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余光恰巧瞧见厨房阿姨拎着钱包往外走去。 脑中灵光一闪,她赶忙跑上去,殷勤道,“阿姨,您这是要去买菜吗?” “是啊,傅小姐是有特别想吃的菜吗?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不是不是,我不挑食,我是想说,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你看我这天天闲着,怪尴尬的,能帮点忙是一点吧……” 厨房阿姨是过来人,五十多岁的年龄,家里也有个傅七夕差不多大的女儿,而且傅七夕性格活络,待人尊重,很是讨喜,跟那些端着架子鼻孔朝天的千金小姐比,不知道要亲近多少。 阿姨笑了笑,晓得傅七夕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尴尬,便由着她一起陪着。 司机将他们送到市区最大的超级市场,便开走了。 来龙城市这么久,傅七夕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超级市场,雀跃无比。 她跟在阿姨身后,主动推推车,看着阿姨精挑细选了各类菜品,最后在一滩新鲜橘红的胡萝卜上停了停又收回了手。 傅七夕探头一瞧,掬着下巴问,“大老板不吃胡萝卜吗?” “可不是,只要有胡萝卜的菜一样不沾,他只要看到胡萝卜心情必定不好,我看煜少这几天忙的很,劳心劳神的,想着煲点汤给他补补,放点胡萝卜会更好吃,对眼睛也好,想想还是算了。” 见阿姨去挑别的菜,傅七夕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一根根脆生生的胡萝卜狡黠一笑,抓了两个丢进了推车里,压在别的菜下面挡着。 第027章 斗智斗勇 两人买好了菜,将东西寄存在了箱子里,厨房阿姨冲着四下张望,满目新鲜的傅七夕笑了笑,“傅小姐,我还有些便手需要买,你要是无聊就随便逛逛,这地方大着呢,有的是你这些小女生喜欢的东西,两个小时后我们在收银台碰头。” “好嘞。” 就算没钱买,看看也是好的。 傅七夕身上是有钱的,只有两百块,还是管余臻借的,宫煜则那里,她是没胆再借了。 一共八层楼的超级商场,应有尽有,但凡光鲜亮丽点的店面傅七夕都不踏入,省的遭人白眼,最后她拐进一家精品银饰店,店面不大,而且靠横廊尽头,这会儿店里头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收银台后头站着一男一女。 傅七夕看的尽心,被里头琳琅满目的小饰品美的连连惊叹。 她掏起一对挂着钥匙和锁扣吊坠的项链,两个吊坠是可以分拆的,既可以当情侣链,拼在一起刚好能开锁的设计,小巧精致的链子,作工却惊为天人,而且标价只要199。 傅七夕有些心动,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百块,做着天人交战。 算了,好看的东西遍地都是,等以后有钱了再买,现在还是省着点花吧,她咬了咬牙,心痛地放回去。 没想到手还没放下,收银台后头的小姑娘冷不丁笑了一声:“小姐要是喜欢这条链子,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一百块怎么样?” “哈?”傅七夕听的一愣一愣的,她这还没开口还价呢,就给她打对折了。 “还是算了,我没什么钱,谢谢哈。”她转身,有些可惜地准备离开,那小姑娘却急了,“五十,不,十块也行……” 已经踏到门口的脚步顿住,她拧着眉头,回头看了眼神色有些古怪的小姑娘,“十块?” “我……我我……对不起,我不卖了,你……你走吧……” 这下,傅七夕再傻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了,这商场里空调打的凉快,这小姑娘穿着一身清凉的小吊带短裙,杵在收银台后头一动不动,居然一头的大汗,仔细看,那涂的红艳艳的嘴唇,都在止不住颤抖。 眼珠子转了转,状似无意地掠过小姑娘身后的男人,傅七夕退了回来,没事人一样拎起那条项链,顺带拿起旁边一个颇有分量的首饰盒在手里掂了掂,她靠近收银台,不悦怒道,“说了十块钱卖给我,怎么出尔反尔,今天我就要了,就用这个盒子包,十块,快给我找钱!”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丢在收银台上,小姑娘却冷汗涔涔地哆嗦,“都……都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你快走吧……” 傅七夕索性直接将链子揣进了口袋里,当众耍起了无赖,“嘿,我今天还非要不可了,你这小姑娘,开门做生意,讲话不算话,大家快过来看啊,这是家黑店啊,老板欺诈啦。” 傅七夕的大喇叭一出,本来冷清的店面,附近听见声响的过客,都凑过来想看看热闹。 看着收银台后的小姑娘脸都白成纸了,傅七夕喉头微紧,指着手中的饰品盒,大怒喝道,“快给我包起来啊,你是聋子吗?” 说话的同时,那个沉甸甸的首饰盒往小姑娘身侧砸了过去,只听见珰的一声,金属落地声响起,一把银光湛湛的水果刀掉在地上。 “快跑。”傅七夕大喊。 小姑娘吓到崩溃,脚底打抖了两下才往外跑,边跑边喊,“啊啊啊,救命啊,打劫啊……” 男人事迹败露,脸上凶光毕露,捞回地上的水果刀,抬手抓住了还没来得及跑远的小姑娘马尾,一把拖了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傅七夕抄起收银台后头一个放着塑料花的花瓶往男人砸了过去,一手拉起吓到踉跄的小姑娘往外扯,“打电话报警,快!” 花瓶擦着男人的耳朵飞了过去,碎了一地。 男人转过头来,脸皮狰狞地抽了抽,水果刀凶狠地朝她劈了过来,傅七夕闪避不急,抬手去挡,一刀血口子从她手臂上绽了出来,溅了男人一脸的血。 她垂下手,血红落了一地,痛的她龇牙咧嘴。 “保安,快就是这里,有人打劫……” 不知道是哪个听见声响的路人,直接喊了保安上来,眼看着人流越来越多,男人狗急跳墙,一脚踢飞了收银台,直接跳了出来。 傅七夕吓得激灵,掉头就跑,后背突然踢上来一脚,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痛的连呻吟都没喊出,她就被扯住衣领,猛的拽了起来,银光一掠,冰冷的触感横在了她脖子前。 “都别过来,不然老子现在就割了她脖子!” 男人持着刀,一只有力的胳膊死死扼着她,手中的水果刀在她脖子和四周的人流间不停比划。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经过几天轮番的死亡考验,她竟平静的有些出乎意料,这一个两个的,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全都对她这条小命这么感兴趣,她是死精本精吗?这么招人恨? 傅七夕深吸了口气,“大哥,打劫的罪名小,最多小几年,或者几个月就出来了,但你要是手颤划了我的脖子,你可得要给我赔命了,我没有亲人孤零零一个无所谓,但你没有爸妈兄弟姐妹或者三姑六婆之类的?你确定做好了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准备了吗?” 男人后退的脚步停驻,竟有些僵了。 有戏! 傅七夕暗喜,却不敢松懈,“这样,你放开我,我去警局帮你说情,从轻处罚,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再额外给你……额两百块怎么样?” 闻言,男人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咆哮着怒吼,“你他妈还敢骗老子,你刚刚连条199的项链都买不起,有两百块吗?再废话,信不信老子再给你补一刀。” 傅七夕吓得眼皮一颤,再不敢开口,整个人都被强行扼着脖子拖着走,四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敢上前。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傅七夕欲哭无泪,整个人都快精分了,“趁着警察没来,你赶紧跑吧,你这样拖着我只会浪费时间啊,你手里有刀,没人敢靠近你的。” 男人喘着粗气,似乎有些动摇,傅七夕正在暗喜,一道刺耳的鸣笛声凌空响起,吓的人流乱窜,身后的男人更是形色慌乱,本来已经离开两寸的水果刀又逼了回来,直接在她脖子上蹭出来了一道细痕。 第028章 暧昧最委屈 傅七夕一口气,差点吓断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从一侧楼道飞速掠了过来,傅七夕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男人已经被踢飞了出去,正欲反弹起来,白色身影根本不给机会,两个手刀劈下,直接将人按趴在地。 把控制住的男人交给跑上来的两三个保安,白色身影慢条斯理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轻轻一点,那刺耳的鸣笛声顿时消失。 傅七夕蹲在栏杆旁,喘着劫后余生的气,视线定在那身影上,直到他徐徐转过身来,冲着她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手机。 她搭着栏杆站了起来,凝起眸子看了他足足五秒钟,然后一步步徐徐走了过去,早已攥到死紧的拳头,猛的砸了过去,直接将男人的眼珠子画了黑圈。 乔笙捂着眼睛疼的直抽抽,气的火烧脑,却因为良好的教养,一时间竟找不到骂人的话。 “一点,就差一点,我的命就交代在你手里了,你特么不会看准了时机再鸣笛啊!你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好心没好报,乔笙气的肝疼,刚想怼回去,却瞧见她脖子上渗血的伤口,一时间,所有话都被窒在了喉间。 “抬头,我看看。” 傅七夕挥开他递上来的手,一脸没好气,“脖子不疼,手疼!” 视线下垂,落在她手臂上,他倒抽了口气。 刚刚因为紧张,哪里顾及到手伤,这会儿松懈下来,只觉疼的头皮发麻,一道足有十公分的血口子,皮开肉绽地摊开,血流不止地顺着手臂往下滴,糊满了半个手臂,看起来触目惊心。 “伤口很深,可能会感染,走,先去医院,我给你消毒缝针。” “哎等等,有人还在收银台等着我呢,我得过去说一声。” “什么人?” “大老板家的厨房阿姨,我和她一起出来的,说好了两个小时后收银台等着,现在都超时了,她肯定着急了。” “你这手再磨蹭下去,不废都要血流而尽了,她等不到你自然会回去的,瞎担心什么。” 她当然不是担心阿姨,是担心家里那尊喜怒无常的大佛啊。 见她杵着脸不说话,乔笙没法,“行了,我找人过去说一声,你先跟我去医院。” —— 脖子包上,手臂也密密麻麻缝了二十多针,饶是乔笙技术再过硬,面对这么血淋淋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问候了他好几句三字经。 “女孩子,满口脏话,粗不粗。”他慢条斯理地收起东西,不悦得瞪了她一眼。 “你差点害死我,几句脏话都便宜你了。” 乔笙被堵的一窒,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整理东西。 傅七夕觑了一眼,瘪了瘪嘴,大大方方地开口,“算了算了,怎么说你的功劳大过罪业,前几天医院里也都是你再照顾我,这句谢谢还是要给你的。” 背对着的乔笙动作僵了僵,嘴角却不禁挑高了些。 傅七夕见他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钥匙锁扣项链轻轻把玩着,“一百块加半条命换来的你这小东西,以后好好跟着姐姐吧。” “什么东西,我看看!” 傅七夕眼疾手快地闪了胳膊,没被乔笙捞过去,“关你什么事!” “哟,这么宝贝,那一定是稀罕玩意了,快给我看看。” 乔笙兴致浓浓,伸手去够,傅七夕索性藏到了身后,“卖保险的,你够了啊。” “看一眼怎么了,这么小气!” 看他又蹭过来,傅七夕佯装大叫,“啊疼疼疼……” 这一叫吓得乔笙陡然收了手,脚下却没刹住,手忙脚乱之下,他抓住了办公桌角,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挂到了傅七夕身上,两人四目相对,就连呼吸都在咫尺之间。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你们在干什么!”低冷的声响在门口乍起。 这熟悉的声线一入脑,傅七夕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推开身上的乔笙,蹭一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垂着脑袋。 这可怕的习惯,可怕的奴性啊。 宫煜则踏步而入,身姿凌然,深隽的视线在傅七夕的身上掠了一圈,“脖子抬起来。” 傅七夕僵笑了一声,“没事没事,小伤而已。” “嗯?” 她立刻将脖子仰的恨天高。 乔笙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哥,这丫头手也伤了,我给缝了几针。” 宫煜则不知听没听见,表情寡淡,却楞是叫傅七夕看的几分心颤。 “要换的药拿给余臻。”话毕,他头也没抬地转身离开。 乔笙楞了楞,冷不丁脱口,“没事,我可以去你那儿帮她换。” 宫煜则停了步子,头却没回,“你这两天不是有研讨课题?不要耽误了正经事。” 乔笙一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傅七夕听的一头雾水,那边冷飕飕的话飘了过来,“还不跟上!” “来了来了。”她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乔笙走到门口,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并排走着,女孩仰着头,小脸洋溢,兴致勃勃地在比划着什么,男人一言不发,俊脸冷飒淡薄,但时不时掠过的视线,却沁着几丝罕见的暖色。 他拧着指尖,莫名的,有些空落落的。 回到君海别墅,宫煜则和余臻一起进了书房,一直到晚饭时间都没出来。 傅七夕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自己今天事犯大了,大老板的火气肯定又来了。 她扒拉着头发,看着厨房阿姨端着汤出来,眼神一亮,“阿姨,我买的胡萝卜你看到了吗?” 厨房阿姨瞥了眼楼梯,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我藏橱柜里了。” “有饺子皮吗?” “有的。” 傅七夕溜进厨房,捣腾了大半个小时出来,果然宫煜则还没下楼吃饭。 “阿姨,我送点饺子上去给大老板吃吧。” 宫煜则工作的时候向来没人敢打扰,但想到傅七夕是宫煜则头一个带回别墅的女人,与众不同,或许她的分量远在她想象之上,想了想,本想阻止的话,转口就变成了笑声,“行,去吧去吧。” 第029章 那就二十一年吧 宫煜则合上电脑,结束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他掬着手,揉了揉眉心。 余臻上前,利索地整理起文件,做好归档。 “商场的抢劫犯抓到了?”他抬头,冷不丁问了一句。 “抓到了。”余臻往旁边一站,眼观鼻鼻观心,“boss打算怎么处理?” 宫煜则靠着座椅,沉默了半晌,“她的手缝了多少针?” “二十一针。” “那就二十一年吧。” 余臻愕然地张了张嘴,看了眼boss就像开口买了一个白菜似的波澜平静的俊脸,所有心惊肉跳沉淀了好几秒,才化成冷静淡定的一句,“好的。” 宫煜则站起身,下意识揉了揉左肩,“柳东街呢?” “已经处理干净了,一个月内保管他们都下不了地。”余臻踌躇了一会儿,担心道,“boss,你肩上的伤不宜操之过急,明天的出差是不是改个期?” “不用。”他抬眸,往门口处的动静觑了一眼,余臻心下明了,“那我先回去准备。” 门一拉开,就迎上傅七夕放大加粗的笑脸,“忙完啦?我能进去吗?” 余臻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她一眼,侧过身,走了出去,傅七夕不明所以,觑准了机会立刻鬼灵精地钻了进来。 “大老板,这么晚了一定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宫煜则瞟了她一眼,坐回椅子上。 见他神色还算平静,没有火气窜动的痕迹,傅七夕壮了壮胆,端着托盘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放下,“我亲手做的,赏点脸呗。” 他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托盘一眼。 傅七夕心领神会,拖了条凳子坐在他对面,献宝似地打开盖子,“嘿嘿,卖相是不太好看,但味道一定不错的,这是我妈妈亲手教我包的,我小的时候过年才有的吃呢。” 宫煜则冷嗤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刚咬下一口,脸色骤变。 “不能吐!”傅七夕大喊一声,“饺子是吃吉利的,吐了就是吐运气。” 她说的煞有其事,一只手都快挡到他嘴边了,好像他要吐她就要给他堵回去。 宫煜则黑着脸,生生将这一口囫囵咽了下去。 “拿走!” “没了没了,就这一个有胡萝卜,我保证,你这没日没夜工作,饿着肚子可不行,再吃点呗。”为表可信度,她信誓旦旦得举起手。 那道歪歪扭扭的狰狞伤疤就在他眼前招摇着晃来晃去,他沉了沉脸,一句‘出去’竟怎么也说不出来。 拿起筷子,他又夹了一个,颇有壮士断腕的直面感,一口咬了下去,果然没有胡萝卜了。 脸色松了松,他慢条斯理地又咬了两口。 傅七夕掬着下巴,小表情别提多欢乐了,她瞧着那个被咬了一口就丢在一旁的胡萝卜馅饺,实在觉得可惜,抬手捏了过来,一口就含进了嘴里。 “挑食是不对的,浪费粮食更不对,其实胡萝卜可好吃了,对眼睛也好,你每天对着电脑,眼睛多累……” 她含了一嘴,白嫩的脸蛋一鼓一鼓的,说话的时候,一双清水似的眸子像是会发光。 宫煜则眯了眯眼,黑潭深处,幽色沉沉,筷子在唇下点了点,缓缓放了下去。 “我明天出差,你待在别墅别到处乱跑。” “出差?去哪儿?待几天?”她想也没想得脱口而出,说完才察觉自己管的太多了,宫煜则的行踪岂能随便被她一个什么关系也没有的女人知道。 为了缓解尴尬,她干笑了两声,“呵呵,好的,老板一路平安,我先出去了。” 未免挨骂,她端起托盘就溜,脚步刚停在门口处,只听到身后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z市,两天。” 甜吗?那种漫过心底丝丝滑滑,叫人忍不住唇角上扬的感觉,原来就是甜,比过年吃了一大盆饺子还要甜。 她带上门,再也忍不住咧起高高的唇角,兴高采烈得端着托盘下楼。 —— 傅七夕没料到,宫煜则前脚才走,后脚就有鸿门宴等着她。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敲了门,给她递了一张字条。 “下午六点,简爱咖啡馆。” 落款是王悦雅。 三番两次陷害她,差点弄死她,她没找她算账,她倒是找上门来了。 可王悦雅钻了大老板不在的空当,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傅七夕犹豫的当下,王悦雅似乎早就料到她未必愿意赴约,由小男孩一字不差地复述,“姐姐,你今天不去赴约,除非你一辈子不出这里,等你出了这里的那天,就是你在龙城消失的时候。” 呵,好大的口气,她王悦雅真以为这世道只有她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五点。 她咬咬牙,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的时候刚好撞上外头进来的厨房阿姨,“傅小姐,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吗?” “阿姨,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走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阿姨,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八点没回来,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大老……额,打给乔医生,让他去简爱咖啡厅接我。” 阿姨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刚踏进门,就瞧见门口角落躺着一张字条,她拿起来一看,顺手揣进了口袋里。 六点的天,已经有点昏黄,夜幕一寸寸蚕食着所剩不多的余光。 傅七夕赶到简爱咖啡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王悦雅。 “有事快说。” 王悦雅觑了她一眼,姿态优雅地端起跟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咖啡,这家店很不错,口味应该是你这辈子都没尝过的。” “下了药的咖啡,我的确是没尝过。”她坐了下去,推开跟前的咖啡,从一旁的免费水壶里倒了杯白开水出来,“惺惺作态的事少做,撕了皮不知道要恶心多少人!” “恶心?有你恶心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粗俗,浅薄,廉价,贪婪,还像条臭虫一样缠着啊则不放。” “哎哟,真是可惜了,我就是你眼中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办呢,啊则就是舍不得我,非要我留在他身边,我也很无奈的,你找我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他开导开导啊。” 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样, 差点气的王悦雅暴跳如雷,她瞪着双黑漆漆的大眼,腥红着怒喝,“傅七夕,我警告你,你如果不离开阿则,就好好祈祷自己不会哪天,被阿则像破布一样丢掉,到时候,我就看着你还有没有那个命沾沾自喜。” “呵。”瞧着王悦雅急赤白脸的,傅七夕突然一声冷笑,恍然想起,王悦雅陷害自己的两次好像都和宫煜则有关,“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宫承哲的老婆吗?对自己小叔子的事这么上心,你老公不介意吗?” 第030章 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话才说完,有些欲隐欲现的可怕念头,在傅七夕脑海一掠而过,她瞬间僵住了,骇的脑门震动,耳畔嗡嗡作响。 王悦雅脸色微僵,挺了挺背脊,“你少给我掰扯别的,阿则父母早亡,我是他的嫂子,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最亲的人,关心他有什么奇怪的,难道看着他被你这种女人祸害吗?”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傅七夕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嫁给他!” 后面这句,她几乎是没经过脑子就蹦了出去。 说完才发现,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期待的要命。 女人真的是很敏锐可怕的生物,一旦怀疑某件事,就会想方设法地去求证,哪怕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要探究地仔仔细细。 而王悦雅的闪躲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恰好击中了傅七夕心头的悬念,她的脸色瞬间被抽的惨白。 对啊,如王悦雅所言,她粗俗浅薄还贪钱,宫煜则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独独留她在身边,无名无分只字不提,就为了恶心王悦雅?还是报复她? 她不知道王悦雅有没有被恶心到,她是真的胃里翻腾,恶心的想吐。 傅七夕猛的站了起来,脚下有些发虚,那个刚刚还蠢蠢欲动迫切想知道的答案,此刻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问过。 她口气不善得呵了声,“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只是脚步才刚踏出,她就踩了个虚空,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她回头,震愕得瞪着那杯白开水,心中恨的翻江倒海。 “王悦雅,你……” 第三次! 最后一点意识隐没前,她只听到王悦雅冰冷的笑声以及那句,“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用点非常手段了。” —— 厨房阿姨在客厅踱了两个圈,心下有些着急,已经快九点了,傅小姐还没回来,想起她临走前的话,她二话不说拿起座机拨出了乔笙的电话,说了大概情况。 电话刚挂,她才恍然想起口袋里的字条,心惊地掏出来一看,正想再回个过去提醒一句,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她刚拿起,因为手颤,话筒滑了下去。 “慌张什么?” 听到声音,阿姨倒抽了口冷气,“煜……煜少……” 宫煜则站起身,半个身子倚靠在落地窗旁,修长的指尖,一个银色的打火机闲适地玩转着,他睨着外头繁盛星火,眸色幽深,“傅七夕呢?” 阿姨不敢隐瞒,将傅七夕之前交代的事一字不落得说了一遍,末了她掏开手中的字条,谨慎地开口,“煜少,我在门口捡到一张字条,应该是约傅小姐的人,底下落款写着王悦雅。” ‘啪’一声,打火机被反手捏进了手里。 他挂了电话,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下,一个地图定位跳了出来,一闪一闪地移动着。 —— 阴暗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锈味。 一桶冷水浇了下来,饶是大夏天,也让傅七夕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挣了两下,发现整个人被五花大绑捆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 身前,站着两个高壮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而不远处的门边,坐着姿态闲雅的王悦雅。 她细细地抚着指尖,掠起的眼皮轻蔑地睨了一眼狼狈的傅七夕,“醒了?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太阳落山前,如果你答应离开龙城,永远不回来,自然会有人放你离开,否则……” 她轻笑一声,“像你这样的小身板,怕禁不起我这两个保镖折腾吧?” “我呸,无耻!” 王悦雅站起身,婀娜的姿态走起路来,格外风情,她在傅七夕跟前站定,一把拽起了她的头发,“我的无耻,和你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别说是你这样的女人,整个龙城,任何女人都别妄想接近阿则,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傅七夕瞪大了眼珠子,倏地冷笑一声,“王悦雅,说白了,你就是肖想自己小叔子还说的这么高风亮节,你恶心不?” ‘啪……’一巴掌,在傅七夕白嫩的脸颊上擦出五个鲜红的指印,“你懂什么!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陪着他,关心他,我们的感情无人可比,他许诺过我,他以后身边只会有我一个女人,就算我现在是他大嫂又怎么样,我照样可以以亲人的身份陪着他照顾他,他身边照样还是只需要我一个女人。” “我真是可怜你!”傅七夕鼓了鼓胀痛的嘴角,斜睨着她,笑了。 明明她才是仰着头的低人一等的那个,却让王悦雅感觉到深深的蔑视,她气的浑身颤抖,恼羞成怒地又狠甩了几个巴掌,“哼,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啊则半路上随手捡的一个破烂货,新鲜劲玩玩罢了,就算我今天把你弄死在这里,就凭我和阿则的关系,你以为他会因为你,责备我这个青梅竹马吗?” 傅七夕死死看着她,思绪千翻百转却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突然无力地发现自己,连大放厥词的底气都没有,就如王悦雅所说,她真的弄死了她,她也照样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宫煜则,从未允诺过她傅七夕什么。 没有靠山,没有安全感的可悲,却拽着一个虚无的谎言当挡箭牌,自欺欺人。 忽然间,整颗心都苍凉了下来。 她抿紧了唇,深深,深深地吐了口气,“我选择离开龙城。” 没想到傅七夕转了性子,突然变的这么爽快,王悦雅直起身子,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递给她,“拿着,我需要你留个证据,录个视频,好证明你是心甘情愿拿了钱走的。” 傅七夕悲凉一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解开绳索,对上镜头,她挤了挤嘴角,努力了半天,才咧出没心没肺的笑,“大老板,在你家白吃白喝了几天,真是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和你道别,我没想到我这么糟糕的一个人居然还值一百万。” 拿起支票,她对着镜头,笑的满脸灿烂,还宝贝似地抱着支票,连亲了好几口。 贪婪市侩的嘴脸,连她自己都恶心到骨子里。 但是她还是笑着的,“没想到傍上你这么吃香,嘿嘿,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拿了钱,肯定有职业操守,永远都不会回来啦,祝大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再也不见。” 手垂了下来,支票滑到了地上,“可以了吧,我现在就走,钱我不要。” 王悦雅收起手机,满意地笑了,“就算你想要,我也不会给,你这种货色,一毛钱都不配,你也只够格给我手底下的人玩玩。” 傅七夕瞠目结舌,看着摩挲着拳掌围上来的两个大块头,浑身的血液都像在倒流,“王悦雅,你出尔反尔,卑鄙!” 第031章 命悬一线 “你本来就是沟里出来的女人,我这可是在成全你。”她优雅地抬起手,笑着将手机放进包里,“玩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弄死了,天黑之前,就送出龙城,找个让她永远回不来的地儿自生自灭吧。” 王悦雅转身,正欲离开,外面陡然响起激烈的敲门声,“王小姐,不好了,我们的人看到山脚开上来一辆车,好像是煜少的……” 王悦雅眼皮狠狠一跳,“快,把她的嘴封起来,别让她出声,你们速战速决,就算啊则找到了她,也不会再要这种玩残的破烂货。” 她理了理衣服,深吸了口气,才开门出去,立刻有人给门上了锁。 王悦雅佯装若无其事得带着人下山,还没走出多远,果然瞧见宫煜则的车迎头拦住了去路。 余臻匆匆下车,还没来得及开后车门,宫煜则已经推门跨了出来,阴戾的脸色如天边滚动的黑云,随时都要狂风暴雨。 “啊则,你不是出差吗?怎么来这里了?” 宫煜则直步而来,连正眼都没给她,长腿雷厉,直逼她身后的铁皮屋。 王悦雅慌忙拉住他,“阿则,你别去,傅七夕已经离开龙城了,她拿了我的钱,二话不说就走了,这种女人你还找她干什么。” 黑眸徐徐转了过来,落定在王悦雅脸上,沉霾一片,“你说什么?” 王悦雅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捞出手机,迫不及待点开那条视频给他看,“你瞧瞧,这种贪婪粗鄙的女人,她巴着你不放就是为了钱,我不过粗粗试探了一下,她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黑洞般的深眸微微眯起,牢牢凝在屏幕上,豁的,他手一挥,昂贵的手机飞了出去,瞬间碎的四分五裂。 “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下手?” 王悦雅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转而,她又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激动扯下手上的包包,一咕噜将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然后疯狂地翻找起来。 她捞住一个精致迷你的女士小娃娃挂坠递到宫煜则跟前,“你记得,你还记得对不对,你出国前送给我的,你说过的,你一个我一个,你还在我这个里面装了追踪器,怕我哪天遇到危险,你手机里还留着我的定位对不对?” 宫煜则不言不语,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看着王悦雅就像沙漠里饥渴到极致,突然遇到绿洲清泉的人,癫狂成疯地拉着他这根救命稻草,“十年了阿则,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还有我。” “说完了吗?”他就像个局外人,冰冷地看着她表演,看着她又哭又笑,看着她歇斯底里,然后,豁得出手,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我只问最后一遍,傅七夕在哪儿?” 王悦雅痛的浑身抽搐,她僵直着脸,清晰地在男人眼中看见了自己疯魔可笑的缩影,以及冰冷如死水的漠视,他的怒意,他的在乎,他的迫不及待,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因为她! “啪……”一声巨响从铁皮屋内传出。 黑眸一沉,高大的身影瞬间甩了手,急速往声响来源冲去。 余臻眼疾手快跟上,也没能追上宫煜则,就见他抬起长腿,砰一声,硬实的门锁呲裂了一声,却没有断开。 宫煜则的脸冷到极致。 “boss,还是让我来。”余臻急着上前。 “走开!”宫煜则抬手一挡,又是一脚,粗厚的链锁裂开一道细缝。 “大老板!”屋内传出大喊,宫煜则抬起的第三脚顿在了原地。 “我傅七夕命贱,就算你今天不是来救我,我也自作多情一回当你是来救我的,恭喜你,我这么糟糕不堪的一个人,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哽了一口,最后一句喊的声嘶力竭,就连嗓子的破音都清晰可闻,“祝大老板出入平安,财源广进!” 话落,又是一阵巨响。 宫煜则整个人都静了下来,气压在无声下落,冷的所有人不敢近身一步。 他退后一步,突然抬脚,砰一声脆响,有成人小拇指大小的粗厚链条整个断裂了下来,眼前的门应声撞到了底。 一条破碎的凳子就砸在门口,四分五裂地摊着,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拦在两侧,包围着正站在高高凳子上颤着手握着铁皮条,穷途末路的傅七夕。 宫煜则抬起头,看着布满蛛网的窗口,冷风猎猎,傅七夕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然后,她抬脚,在门大敞开的同一刻,从窗口掉了下去,黑色的长发迎风飘飞,随着带血的铁皮条落地,仿佛拽着他的心脏,也一同拉了下去。 空气,一瞬间静的像滩死水。 许久许久,宫煜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下面是什么地方?” “是个陡坡,我马上让人去找。” 余臻匆匆离开,宫煜则抵靠在门边,至于一侧的大掌泄露出无法抑制的轻颤。 余臻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有两支搜救队火急火燎地上山。 铁皮屋窗后的地方,余臻说是陡坡都是轻的,从上望下去,四周陡坡并不平整,怪石嶙峋,激流湍急。 底下丛生的杂草足有一米多高,遍布都是,虽然地势不算很高,但傅七夕跳下去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被草藏的干干净净,连个影都看不见,搜救难度可想而知。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色悬挂,夜风凄冷。 整整一个下午的搜救却一无所获,搜救人员都渐露疲态,却没人敢松懈一分,煜少要找的人,必定生死不论,怕就怕,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有这么多草挡着,也是凶多吉少。 “boss,天都黑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待着等消息。”余臻斟酌了再三,还是壮胆上前劝道。 宫煜则就站在陡坡前,俊脸寡淡,月色稀疏,打在他身上的光每一寸都透着冰冷彻骨的气息。 他揉了揉眉心,嗓音透着疲惫,“找了多久了?” “六个小时了。”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视线定在陡坡下星星点点的手电亮光,半晌,他开口,“找绳索,我要下去。” 第032章 恬不知耻 “煜少,找到了……” 天际吐出晨光没多久,一道如释重负的惊喜呼喊响彻整个山底。 担架将昏迷不醒的傅七夕抬了出来,宫煜则迎步而来,晨曦微透的暇光下,照着他半身巍然挺拔的身影,即便凌乱着衣着也丝毫不见狼狈,他僵直着,好半晌才徐徐抬手,还沾着泥污的大掌掠过红肿且淤紫斑斑的小脸,轻而又轻地触了触。 余温还在,她还活着。 眸底深处,某丝摇摆悬挂的尖锐光色,渐渐消散。 “大……大老板……” 闻言,宫煜则下颚狠狠一抽,他垂下头,看着惺忪迷眼的小女人,低低吐出嘤咛,“我疼……” 还没收回的指尖悬停了数秒,僵硬着转了道,在她唯一还光洁的额际徐徐摩挲了两下,细腻的热度透过指尖,染了暖意,“我在!” 傅七夕疼的无法动弹,浑身寸骨都在撕裂般,但沉重阖上的眼皮却带着些微颤抖。 天际已经彻底敞亮,傅七夕被搜救出来送往医院的途中,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救护车。 车门才开,连白大褂都没穿好的乔笙纵身跳了下来。 他行动利索地招呼救护人员将傅七夕抬上车,挂上仪器,分秒必争地开车离开。 余臻凝着眉,隐上几分怒意,“乔少爷这是……” 连招呼都没有一声就走人了,这是没看见boss还是看见了故意的? 这boss身上还带着伤呢。 宫煜则垂了垂眼皮,撑了撑快要抬不起来的肩头,不以为然地问道,“报警了吗?” “按您的意思,已经去大宅了。” “恩,走吧。” —— 宫家大宅。 餐桌上,是惯常的一派平和,唯独王悦雅,心神不宁地攥着手。 佣人刚端上牛奶,被她闪神间,全部翻了地。 一旁的宫承哲抿了抿唇,扯过纸巾小心地将她擦干净了手握在手里,“怎么了?瞧你一早上都恍恍惚惚的。” “我……”对上宫承哲斯文俊雅的面孔以及温柔细腻的眸色,王悦雅欲言又止地僵了僵,转而笑道,“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你快吃吧,还得去公司呢。” “我吃饱了。”站起来接过佣人递上来的西装外套,宫承哲俯身,揽住她的肩头在她额际印上轻吻,“有什么事别瞒着,打我电话,记住,你比工作更重要。” “好。”她笑着点头。 夫妻六年,宫承哲宠着她,爱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着,每一天他都做的滴水不漏,就像一个不会犯错的机器,他们波澜不兴地‘恩爱’了六年,却像是一滩不会动荡的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 当初行差踏错的一步,如今的每一天她都在为代价买单。 失去最爱的男人,囚困在脱不开的金丝笼里。 可笑的是,她现在能躲的,却只剩下这个金丝笼了。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大门口传来管家的叫嚣声。 王悦雅脸色一白,手中的叉子掉了下来,宫承哲看在眼里,敛下一闪而逝的阴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别担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行穿着警服的警察行动雷厉地跨门而进,迎头碰上宫承哲,威严森森地开口,“我们接到报警,宫少奶奶涉嫌绑架恶意伤人,现在需要她回警局协助调查,还望宫大少爷行个方便。” 宫承哲慢条斯理地摩挲过腕边的袖扣,眸色微凌却笑的镇定自若,“绑架和恶意伤人都不是小罪名,各位是不是搞错了?” 为首的警官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宫大少爷,既然我们敢踏进宫家,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可能搞错,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你不妨找煜少讲讲情面,让他手下留情。” 宫煜则! 宫承哲沉默了下来,一张俊脸如同瀚海沉浮,巨浪骤起,“如果我今天偏不答应呢?” “包庇罪,妨碍公务罪,大哥也想进去喝一壶?” 大门口,宫煜则一身黑色衬衣,面目冷峻,缓缓跨进来的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却透着无形的魄力,压的人喘不过气。 “啊则,到底什么事?一定要闹的这么难堪?”宫承哲松下脸,忍着脾气问道。 宫煜则别有深意地觑了一眼浑身寒颤的王悦雅,笑了,“看来,宫少奶奶对你只字未提,没关系,留着去里面慢慢说吧。” 原来她的侥幸,她的信誓旦旦,她的坚持终究抵不过一个泥沟里爬上来的女人。 十几年的感情,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 王悦雅凄凄站了起来,低冷的声音辨不出是哭还是笑,“啊则,傅七夕只是一个野女人……你因为她真的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绝路是你自己走的,不是我逼的,周警官,带走。”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承哲,救救我,你救救我……” 王悦雅到底是胆怯的,别说是宫煜则的意思,进去警局那种地方,她的下半辈子都将活在千夫所指的阴影里,撤掉所有的光环,从天堂跌入泥坑,不,她宁可死!像个失去支点的傀儡,一触即倒,她慌乱无措地寻求一切可以帮助的支点,死死拽着宫承哲的衣袖,哭的满面泪水。 对,这是她的丈夫,她现在唯一能倚靠的人。 宫承哲托着她虚软的身子,眸低的冷意翻涌而上,“啊则,你别忘了,你姓什么,悦雅到底是你大嫂,你凭什么!” 宫煜则呵笑了一声,讽刺的声线就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就凭龙城宫家只认一个煜少!” 宫承哲的下颚几乎崩裂了,脖颈间明明绽起青筋,面容上却还能维持镇定。 他眼睁睁看着哭天喊地的王悦雅被两名警官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往外推去,置于身侧的大掌攥到越来越紫,眼看就要出了宫家大门,王悦雅突然嘶吼了起来,“我怀孕了,别抓我,你们不能抓我。” 所有动作都僵持了下来,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几名警官面面相觑,全都为难地看着脸色黑沉紧绷到极点的宫煜则。 王悦雅趁机挣开,仓皇地冲管家喊道,“陈叔,去拿我的包,快点去拿!” 她抽过递上来的包,紧紧攥在手里,就像攥着救命稻草,抖着手翻了半天,才抽出一张化验单,顿时有了底气,气势汹汹地递到宫煜则跟前,“十周,这是宫家第一个孩子,我出了事,这孩子也活不了。” 第033章 惹不起还躲不起 余臻小心翼翼走上前,抽过化验单仔细看了数遍,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旁。 宫煜则深深抽了口冷气,这口气入了喉,尽数都化成绵密的尖针利器,在他心口疯狂的扎戮着。 他觉得恶心,恶心透了。 宽阔的大掌紧了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松了下来。 视线落在王悦雅脸上,看着她狼狈却张扬得意的神色,就像一个拿着刀对着空手的人耀武扬威的小丑,他突然就笑了,笑的讽刺又凉薄,“可能我从来没认识过你。” 王悦雅神色一窒,有些闪躲地踉跄了一步,恍惚得看着宫煜则像个陌生人般,擦过她的肩,踏步离去,整颗心顿时像在凄风冷雨中浸透了,他们这两条相交线,终归交于那一刹那之后,便向着越来越宽的距离,越走越远。 一双大手悄无声息地探了上来,突然将她从后圈进了怀里,“小雅,为什么不告诉我。” 宫承哲埋首在香腻的脖颈间,吐息着极致的温柔。 王悦雅轻颤了一下,迅速缓过了心神,“我也是刚检查出来没多久,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真好,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王悦雅眼神闪烁,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吧,你放心,以后我会多抽时间陪着你。” 贴靠着精壮的胸膛,听着稳健的心跳,王悦雅起伏不定的心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她轻轻探上小腹,低垂着阴测的眸子,暗暗庆幸着,没有在前几天流掉这个已经胎死腹中的孩子,今天居然成了她的保命符。 唯一愧疚的只有身旁这个满心欢喜还全然不知的男人,她探出手,回抱住宫承哲的腰身,心下酸涩,“承哲,还好我有你。” 宫承哲轻笑一声,宠溺地亲了亲她的发顶,一双漆黑的深眸,在王悦雅触及不到的角度,淬出腥火嗜血的戾气。 —— 医院。 “乔医生,这位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快去休息吧,你已经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乔笙坐在床畔,怔楞地望着床上面色苍白安静躺着的傅七夕。 同事的好意劝告就像擦过耳畔的风,带不起他丝毫反应。 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每次见到傅七夕,不是凶险境地就是奄奄一息,似乎没有一次是正常方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种一开始波澜不兴的戏谑心态,变得像现在这样慌不可言措手不及。 她只是一个病人,充其量只是一个特殊的病人,他是医生,对待病人尽心尽力理所应当,他从坐在这里开始就这么极力劝说着自己。 可是谁来告诉他,昨晚上在简爱咖啡厅找不到人的慌乱,以及在接到坠崖消息时连心跳都像要炸开了一样的失控的那个人,是谁? 他烦躁得扒拉了两下头发,抬起的眼皮下,血丝满布。 他一定是疯魔了,着了傅七夕的魔。 他堂堂乔家少爷,医学天才,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个野蛮又粗鲁的小丫头片子。 “嗯……” 一听见声响,凳子被一脚踢了出去,乔笙蹭一下站了起来俯过身去,看着床上的傅七夕皱着眉头难受地低吟,他攥着床被,迫不及待问道,“哪里疼吗?还是渴了?饿了?” 一旁查房的医生看的一愣一愣,转而打趣道,“乔医生,你太紧张了,她应该是麻醉刚过,会疼是正常的。” 乔笙觑了他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 “乔医生,这位小姐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瞎说什么,她……” 未完的话在傅七夕突然睁开的眼珠子下全都消了音,“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艰难地动了动嘴皮子,好半天才吃力吐出字来,“卖保险的,我想离开。” “不要命了?刚捡回来,又想作死?” 傅七夕耷拉着眼皮,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像被锯刀拉扯着,痛到歇斯底里。 她不断吞咽,才能勉强咽下喉头狂涌上来作恶的血腥味,她忘不了也不敢忘,这一身伤怎么来的,为了保住清白,她赌了一条命。 她是从底层出来的蝼蚁,命贱不值,可她也不想作在无谓的妄想上,死的毫无尊严。 以前她蠢笨无知,现在她懂了,懂的自己消遣不起有钱人的游戏,懂的人家虚虚一句话,玩死的就是她一条命,而且不用任何代价,懂的原来他丢下工作赶来只是因为存留了十年的追踪器。 十年啊,人一生有几个十年,他对王悦雅的感情刻到骨子里了吧。 可笑的是,她居然还傻到把自己当成了根葱,像个跳梁小丑待在他身边,做了一场愚蠢之极的白日梦。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不想作死,我就想离开,你帮帮我成吗?” 乔笙死死凝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十几米的陡坡上掉下去,捡上来的这条命已经折了半条,手术成功的那刻,他二十二年来都没这么庆幸过自己是学医的。 他费尽心力,满心焦灼从鬼门关抢回来的这条命,居然因为她简简单单一句话溃不成军,吐不出一个‘不’字。 乔笙深吐了一口气,怔怔看着她的脸,突然间,整颗心都通透了。 “好,去我那。” 乔家是书香世家,乔笙因为学医方便,早早就出来独立了,傅七夕被接回他的独立公寓里,里头简单的医疗设备不差于一个私人诊所,乔笙找了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专门照顾她,还专门给她配了一个精致的女式手机,在里头装了定位系统,名曰怕她再遇到问题及时找到人。 他白天帮她检查完出门,晚上回来第一件事也是帮她检查复原情况,平静了十多天,她的情况已经大好。 他们都像是忘了一个人,心照不宣地不提及。 傅七夕心里感激,但也暗暗做好了打算,身体好了之后就离开这里。 毕竟她回龙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半个月过去,傅七夕终于被允许能出门了,但也仅限有阿姨陪同。 这天,趁着乔笙出门,她苦求了很久,才说服阿姨放她独自出门一趟,保证两个小时内就回来。 她需要回趟傅家,拿回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第034章 报应来了 若不是因为那东西事关她性命,这辈子她都不想踏进这座肮脏不堪的房子。 庆幸的是,回到傅家她才发现,傅文渊夫妇和肖婉清都不在。 佣人见了她,虽然吃惊但也不敢阻拦。 她猜测,是傅文渊被宫煜则这条大蛇咬了之后,连草绳都怕了,交代了任何人不能拦她。 正好方便了她。 回到房间,她打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抽屉最里头,被零碎的衣物压着一个红色抽绳小包,她拿了出来打开,里头躺着一块通透如血的圆形玉牌,两个大拇指甲片大小,双面镂空设计,刻花刁钻,非一般工艺做的出来,斜放的角度可以在镂花的侧面看到一个极其微小的‘清’字,是手工刻上去的,这种难度,必定是技艺极其精湛的师傅才做的到。 她将玉牌小心谨慎地揣进口袋,就离开了傅家。 途经上次和阿姨买菜的超级市场,她没做多想,鬼使神差地让出租司机开了过去。 站在胡萝卜摊前,她愣愣出神了几秒,乔笙帮了她许多,她没有东西回报,唯一会的也只有做饺子了。 胡萝卜馅的,总会有人喜欢的。 选了两个新鲜水亮的胡萝卜放进推车,再买了几样配菜,她绕出来,准备去结账,却在手扶梯转角看到了正准备上楼的赵丽秀和肖婉清。 两人有说有笑,身后跟着傅家的司机,两只手里都拎满了大大小小的奢侈品袋子。 傅七夕暗暗吃惊,傅家虽不至于勒着裤腰带过活,但也没有穷奢极侈到这种地步,这些奢侈品零零总总加起来,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了。 像傅文渊这么抠搜吝啬的人,是不可能给赵丽秀母女下那么大手笔的。 难不成傅文渊故技重施,利用她不成调转枪头,让肖婉清把住了某个大款? 好奇心永远是冲动的导火线。 傅七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她们上了六楼,六楼是几个奢侈大牌的服装店。 她远远跟在后头,看着她们进了一家国际知名服装品牌店,动辄一件就要上万起板的衣服。 肖婉清试了几件衣服,都是偏性感为主,换下后连价格都没看就让服务生打包了,倒是赵丽秀嘀嘀咕咕心疼了一番价格之后也欢天喜地地买了两三套。 傅七夕躲在门口,看的啧啧称奇,这都不算什么,结账的时候,肖婉清在众人艳羡吃惊的目光下,趾高气昂地拿出一张全球通用无限额的黑金卡,眼都不眨地刷了,这可差点惊掉了傅七夕的下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傅七夕当然认得,这种黑金卡全球限量发售,全世界不会超过一百张,每一张都是身份的代表,宫煜则那里就有两张,她亲眼见过,而且还垂涎个半死。 傅文渊这种货色,再拼一百年也没可能有这种能耐得到黑金卡。 这次,肖婉清傍上的大款可不是个简单的土豪或者暴发户。 也难怪医院之后,依照傅文渊和赵丽秀死缠烂打也要攀附走捷径的人,都没来找过她,现在看来,是肖婉清开了一条更便捷的路了。 戏看到了结局,傅七夕也觉得兴致缺缺,没什么好奇的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两人也出了店,未免被发现惹麻烦,她一时心急,躲到了一旁的安全通道门后。 本以为等个几分钟她们走远了就能出来,没想到腿刚迈开,杂沓的脚步声往这边疾步跑来。 “你干什么,突然拽着我跑。”是赵丽秀不悦的叱喝声。 透过门缝,傅七夕在心里哀叹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两人居然也跑到楼梯间来了。 “妈,你没看到吗,我们公司的王副总也进了刚刚那家衣服店。” “进了就进了,你还怕她不成,你现在可是你们总经理的女人,还怕一个副总?”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龙煜集团的总经理正是宫承哲。 宫承哲的女人? 也就是说肖婉清傍上的大款是宫承哲? 还没缓过神来,肖婉清气急败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妈,她就是总经理的老婆,我刚刚那张黑金卡要是被她看到,肯定就露馅了。” 赵丽秀倒抽了口凉气,嚣张的声线明显低了分贝,“那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多难看,你没看到刚刚那几个服务生看我们的眼神吗?本来还挺风光的……” “妈,你这时候还想着面子呢,你要知道,宫总在龙煜集团可是出了名的好上司,好丈夫,我好不容易把住了这颗大树,自然要做的滴水不漏,帮他维护好名声,像他这样的男人,只要勾勾手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只要做最懂事的那个,他自然会念着我的好,舍不得放掉我。” “对对对,你说的对,是妈没考虑周到,既然他家里有老婆,你确实不能操之过急,我们慢慢筹划,只要你成功怀上他的孩子,等到合适机会公布,还怕挤不掉他老婆上位吗?” 话到这头,肖婉清气恼地哼了两声,“哪有那么容易,我倒是想啊,可他根本不让外面的女人怀上孩子,每次碰我,事后都让我吃药,我不敢不吃啊。” 赵丽秀戳了戳她脑门,阴恻恻地笑了,“这还不简单,当初我勾上傅文渊的时候,他也没准我怀上孩子,还不是你妈我有的是办法,最后还不是怀上了,后来我设计假意被周知秋推倒流产,不仅成功赶跑了周知秋母女,还做了名正言顺的傅太太,只要你乖乖听妈妈的,妈妈一定会有办法让你成功上位的。” “妈,我们先回去慢慢说吧,走楼梯下去再坐电梯。” “好。”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傅七夕死死攥紧了手机,将录音保存起来,因为震骇,她死死贴着身后的墙,浑身都僵到绷直。 赵丽秀害的妈妈背井离乡,惨死火灾,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从门后慢慢走了出来,来到那家服装店门口一侧,一眼便看到王悦雅神色愉悦地拎着一件时下最新款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身旁的导购一脸恭敬笑脸地奉承着。 三次,她从王悦雅手底下捡回三次性命,而这个女人却还能没事人一样欢天喜地地逛着街买着衣服,她的命真的如她所言,卑贱的一文不值,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帮她出头。 看着捏在手里的手机,她嗤笑一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王悦雅,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第035章 乱拳打死英雄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暗下来了,傅七夕见路程不远了,便小跑回去,谁知道天公不作美,半道上飘起了大雨。 她匆匆忙忙躲到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门口,等了十多分钟都不见雨势减小,回头想进便利店买把伞,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只有十块钱,连把伞也买不起。 面对结账员怪异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要把雨伞放回去,一张百元大钞掠过她的头顶放在了柜台上,“就要这把,麻烦结账。” 傅七夕听的楞了几秒,快速扭头一看,余臻站在她身后,身板笔挺,双手交握于腹前,声色平静地开口,“傅小姐,别来无恙。” 余臻在,说明宫煜则就在附近。 几乎下意识的,傅七夕垂下脑袋就往外走。 “傅小姐你的雨伞还没拿。” “你花的钱我不要。” “哦?我怎么记得某人还欠我两百块债务。” “你……”她气的脸红脖子粗,“我会还你的。” 余臻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拦在她身前,率先打开了门,还贴心地为她撑起了伞。 “傅小姐,boss等着呢,请吧。” 霸气骚包的黑色宾利嚣张地横在便利店正门口。 车窗是关着的,但是后座上男人模糊的剪影隐约可见,傅七夕心头百绪,盯着车窗看了足有十秒钟,眼眶渐渐发热,她抿了抿唇,毅然冲进了雨堆里。 余臻没料到这小妮子这么犟,有些始料未及,抬手要抓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傅七夕个子小,跑起来却跟兔子似的,利索的很。 宫煜则推开门下了车,慌的余臻也顾不得傅七夕,赶紧跑上来撑住他,可惜他人高马大,手里这把伞小的可怜,这噼里啪啦的雨水下来,转眼便湿了他半身。 “boss,雨太大了,我去找人,你先进车里擦擦。” 雨幕淅淋,宫煜则看着傅七夕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被拉的越来越远,黑眸幽沉,他一言不发地抿着唇,冷硬的下颚绷的死紧,下一瞬他抬手推开了头上的伞,“我亲自去。” 余臻张了张嘴,一双向来镇定自若的眼珠子连眨了数下,惊诧地风中凌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宫煜则早已迈开长腿,离了大段距离。 他收了伞,火急火燎地坐进车里,拍了拍前头司机的座椅,“快快快,跟上boss。” 大雨冲刷下,天地一片朦胧,雨水跟倒下的豆子似的,疯狂地往人身上扑,傅七夕跑了很久,身上痛,眼睛更痛,她搓了搓脸,才发现自己没头没脑越跑越偏,前头就是弯水堤坝,堤坝下是滚滚的江水,没路了。 她往回望去,混沌的天地间,一条公路到底,连辆车都没有。 没追上来,幸好! 她笑了一声,笑自己蠢,跑什么,心虚什么,大大方方面对他,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就好了。 可能被雨水打的久了,麻木了,反倒不觉得疼了,傅七夕一深一浅地踩着水坑靠近堤坝。 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江水,一只大手陡然横了过来,将她用力往后一拽。 她跌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抬头间,雨水蒙了她的眼,她根本睁不开,可她还是看见了,男人冷到铁青的面色。 “那么想死,在崖下就不该救你。” 想死?她怎么会想死?好不容易挣回来的命她珍惜都来不及。 她只是想去堤坝那里坐一下,看看江水而已,但是宫煜则的话,却扭动了她的神经导火线,她垂下眸子,似哭似笑地呵了一声,“我是谁?劳的动你宫总裁大驾吗?” “傅七夕,你别得寸进尺。”她的阴阳怪气也激怒了他,找了她半个月,第一句话就给他放毒,他算是见识了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 “得寸进尺?”她站起身,一身的湿濡,瑟缩着纤瘦的身子,狼狈不堪却倔强地仰高头,笑的嘲弄,“你给过我寸吗?别开玩笑了宫煜则,你闲我不闲,我要忙着活下去,我玩不起你们上等人的游戏,你们有很多筹码,我却只有一条命,我的命是没有你们值钱,但也由不得你们这么糟践,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宫煜则冷冷看着她,一双沉戾的黑眸比这翻滚的天际还要冷冽,明明大雨滂沱,她却从那双深潭中瞧出了几丝蹭起的火苗,越烧越烈。 铁钳似的大掌突然擒住了她的肩头,过大的力道疼的傅七夕不断瑟缩,宫煜则二话不说,直接以行动拽着她拖走。 真的是拖着走,傅七夕蹭着脚跟用力掰着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她气的火冒三丈,这算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不,宠物遇难,主人还会心疼,她充其量不过一个玩具,一个三分钟热度都没有的玩具。 力量挣不开,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直到嘴里泛出血腥味,高大的男人仍旧不为所动,傅七夕再也忍无可忍,歇斯底里得怒吼起来,“宫煜则,我不走,我不要跟你走,你这个懦夫,不是喜欢王悦雅吗,不是青梅竹马吗,不是十年恩爱不能忘吗?你去抢啊,你不是堂堂龙煜集团总裁吗,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吗?你们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拿我当挡箭牌算什么,你不嫌恶心我还恶心呢!” “说完了吗?”他停了下来,手却没有松开,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寒冬里淬出的冰霜。 傅七夕是怕的,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退缩,趁其不备,狠狠一脚蹬在他的脚背上,宫煜则意料不及,一个吃痛趔趄了一步,刚好踩到一条湿滑的塑料袋,脚跟一滑,后背重重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只听到一声脆骨的裂响,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脸色瞬间被抽的惨白。 傅七夕瞠目结舌地捂住嘴,刚刚那一下她也没用大劲啊,怎么听着骨头都好像碎裂了的声音。 “你……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了神,想靠近看看,却又不敢靠近,就这么局促地僵在原地。 第036章 高兴到窜天的真相 远处黑色的宾利渐渐逼近,还没挺稳,车门已经被打开,余臻连伞都没打难得失态地飞奔而来,眼底布满焦灼,“boss你怎么样?我先送你去医院。” 宫煜则冷抽了两口气也没说出话来,看得出,疼的不轻。 他抬了抬另一只手,虚点了两下,好半晌,才能挤出几个字来,“带她一起走。” 余臻回过头,面色不改,但眼底的冷光却尖的锐利,“傅小姐,如果你不走,我可以以蓄意伤害罪控诉你。” “我……我跟你们走就是。” 事情超出控制范围,是傅七夕没料到的,看着他痛苦强忍的模样,她一时满脑子空白,她就算再痛恨宫煜则,也从没动过伤害他的念头。 一路上,宫煜则都没开口说一个字,仰靠着座椅,浑身湿濡脸色苍白地阖着眼。 车没有开进医院,而是直接进了君海别墅。 几个佣人早早等在门口,车才刚挺稳立刻撑了伞小跑着过来,小心翼翼搀着宫煜则下车。 大厅内,两名年过半百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早早等着,看人进来紧跟着进了主卧。 卧室内进进出出,傅七夕就像个被遗忘的人,期间只有女佣带她去换了衣服,之后便没有一个人跟她搭话,她靠在主卧室的门口,纤白的手紧紧抓着门框,心跟悬上了刀锋口,揪的厉害。 三个小时后,所有人都退出了主卧,傅七夕还杵在门口,余臻睨了她一眼,直接当着她面把主卧的门给关上了,断绝了她的视线。 跟着宫煜则的那段时间,傅七夕对这个刻板死忠的助理多少是了解的,他的情绪一向收敛的滴水不漏,好像没有喜怒哀乐一样,但这次,傅七夕很明显感觉,余臻火了,而且火气不小。 她跟了两步,想问句情况如何都不知道从何下口。 搅了搅手指,她支支吾吾开了口,“余助理,他的伤……” 不说话还好,一说,前头疾步走着的余臻突然停下了步子,傅七夕闪避不及,迎头撞了上去,他回过身来,看着她痛的龇牙咧嘴,毫无同情之意,“三次,boss为了你肩骨碎裂三次,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开天辟地有本事啊,能耐到飞起,杀人不见血啊,怎么滴,现在又想上演假惺惺关心戏码?早干嘛去了?” 傅七夕被这连珠炮弹轰炸地一脸懵逼,怔忪地眨了眨眼珠子,好半天才愣愣开口,满嘴的不可置信,“骨裂三次?为我?” 余臻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深深意识到自己将面临坎坷无比的命途,假如这个女人成了女主人,他能不坎坷吗,白痴会传染的好嘛! “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话头要吗不打开,一旦打开,就像一条充满蛊惑的引路线,傅七夕迫不及待想知道,线的尽头是不是有着她不敢相信的惊喜等着她。 余臻瞥了她一眼,知道自己漏了口,被boss知道,可是大忌,掉头就想走,可这节骨眼上傅七夕哪肯放过他,死拉硬拽不松手,“你倒是说啊,话说到一半算怎么回事,你就是要给我判刑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啊,我不管,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给你走!” 她用死劲拉住他的胳膊,余臻被勒的死紧,挣了好几下都能抽出,浑身动弹不得。 和白痴计较是要有耐心的,可他的忍耐已经快崩到极限,“放开。” “不放!有本事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你是疯子吗?” “你不说,我还有更疯的。” 她瞪着他,为了证明说服力,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脚并用圈住他的腿,一副不死不休的无赖状。 余臻频频深呼吸,太阳穴突突狂跳,终于,他重重哀叹一声,忍无可忍了一口气吐了个底,“柳东街,第一次,你真以为boss打遍天下无敌手啊,那是三十多个人不是三个人,几十根铁棍砸在身上,你知道什么滋味吗?第二次,你坠下陡坡,他亲自下坡找你,已经大好的肩骨被落下的碎石砸中,第三次,就是今天,刚刚,被你一手推过去撞裂的,第二次已经是重创,第三次就可能残废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良心不会痛吗?哦不,你这个女人连心都没有,要不怎么还会作死地对boss动手,你知不知道……” 他顿了口气,对上她呆若木鸡的脸,一脸破釜沉舟地咬了咬牙,死就死吧。 “你坠崖被搜救上来去抢救,boss他还顶着肩骨碎裂的剧痛,亲自动用警方力量上门抓王悦雅,现在看来,王悦雅你不陌生了吧,公是龙煜集团的副总经理,私是宫大少爷的妻子,boss的大嫂,于公于私,都是动不得的人,因为一句你疼,boss亲自出手,这偌大的龙城,有谁配的上boss动个手指?傅七夕啊傅七夕,你蠢不是你的做,但蠢到招摇还不识好歹,我恨不得……” 他抬了抬手,重重哼气,终究还是没有往她脑门上敲下去。 傅七夕整个人都快飘了,她紧紧掐住余臻的腿肚子,疼的余臻头皮发麻,但狂喜不过两秒,她眼珠子一转,突然挂了脸,“你咋不说她还是你boss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嘞,你家boss是你家的,你当然帮他说话,撒谎都不打草稿,我今天还看到王悦雅在逛街呢。” 余臻忍着最大的耐心闭了闭眼,“撒谎?你算哪根葱,值得我撒谎?” 都已经撕开了,余臻也不在乎面子里子了,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就算了,还蠢到无可救药的份上,不知道自己被多大馅饼砸中还疑神疑鬼,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不先欣喜若狂成疯子才有鬼,他真是为boss恨铁不成钢。 “她有孕了。”余臻叹了一声,连气都生不起来。 傅七夕震愕了。 余臻蹲下身,趁机掰开她的手,叹了口气,“一条无辜生命,还是姓宫的,boss他不是刽子手。” 傅七夕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她睁着茫然的大眼,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蹦跶地厉害,死死抿紧的唇角颤了颤,像是找到了支点,一寸寸往上挑起。 够了,足够了。 纠在一起的指头松开,撑在地上点了两下豁得站了起来,她哆嗦着唇开口,“我……我去照顾他,成吗?” “不……” 余臻的话都没说完,就瞧着她径自傻笑着往卧室跑去。 他被那蠢萌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傅小姐,boss麻药还没过。” 她回过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就看看,我就坐一边看着,我不出声,我保证不吵他。” 罢了,好人坏人都让他做吧。 从第一次阑色开始,他就预感这个女人会掐中boss命脉,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索性,傻是傻了点,倒是没心没肺没心眼。 第037章 反套路 宫煜则醒来,天已经亮了。 阳台的门留了几寸,晨风徐徐,撩起白色帷纱,带进几丝透着暖意的阳光。 床边,酣睡着一张娇俏的小脸。 他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侧过身子,刚抬起手,就拉到了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咋?咋了?又疼了?”傅七夕的眼睛还半眯着,人已经坐的直挺,发丝蓬乱慌张地喊着,模样又萌又憨。 宫煜则挑了挑眉梢,挂在半空的大手拢了拢,很自然地收了回来,他揉了揉眉心,斜睨着她,“骨气呢?不是死活不回来?” 傅七夕揉了揉眼珠子,嘿嘿笑道,“大老板人帅钱多还心善,只要你还肯赏口饭,我肯定哪儿也不去,赖也赖在这里。” 昨天还死活不肯,今天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声,“出息!” 说话间,他单手撑着床刚准备坐起来,傅七夕跟见鬼了似的扑了上来,双手并用压住他的手背,“不成,医生说了,今天不能起来,再动伤到了你的肩骨,你的手真要废了。” 宫煜则也不动,保持着原有姿势懒懒地睨着她,“不动?你帮我上厕所?” 她抽了抽嘴角,小手一挥,豪气干云,“帮就帮,又不是多难的事!” 呵呵,傅七夕在心里冷笑,打脸来的还能更快点吗? 她僵直着身体,闭着眼睛蹲在马桶旁,小手抬起落下,落下抬起,来回了好几次,都不敢探出手。 “快点!”宫煜则捆着一只手,高大的身形站定在马桶前,视线低垂,落在蹲在身前的女人头顶上,眸低沁上几分戏谑。 “男人憋不得。”他慢条斯理地提醒。 “我……我知道了,催什么催!” 自己挖的坑,再污也要跳,她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撇开头,一双细嫩的手试探性地伸了过去。 他喘了口气,不停地吞着口水,千不该万不该的脑袋,在这尴尬暧昧的空间里,突然蹦出了一茬,当初宫青川试探过的一个问题。 他说,宫煜则不能人道。 这个问题她至今都没探究过,如今赶上这手烫,脸烫心也烫的节骨眼上,竟像发酵的醇酒,醉了她的理智,她抿紧了唇,小眼神怯生生睁开一条缝。 “男人的裤子没脱过?”头顶上冷不丁丢下来一句调笑。 傅七夕僵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反驳,“说的好像你脱过很多女人裤子似的。” 宫煜则呵笑了一声,“我从不脱女人裤子。” 她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滑到自己的微敞的领口,听着他徐徐启唇,低低开口,“我都是撕的。” 傅七夕呼吸不稳,一手揪住前襟,愤愤然瞪了他一眼,然后夸张地笑了两声,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怎么听说某人似乎,嘿嘿……不能人道啊,还撕裤子,是不是真的呀?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哦?” 宫煜则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半边,哪个男人能忍受这么奇耻大辱的揣测,尤其是从一个女人口中蹦出。 可能,傅七夕根本不算个女人吧,因为她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占了上风。 宫煜则抬脚一勾,前一刻还威风无比的小女人立刻跌了个四脚朝天,连痛都没来得及喊,头顶上的男人慢条斯理地俯下身,满脸邪气四溢,“要试试吗?” 傅七夕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瞪大了眼珠子,等到他在外面大声喊她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这货早就出去了。 “还杵着干嘛,出来换药。” “来,来了。” 她干应了一声,使劲拍了拍脸才走出厕所。 余臻托着餐盘进来,刚好看到傅七夕一脸苦大仇深地拆着宫煜则裹了半身的绷带。 这才第二天,严重程度还在风口浪尖,换药的事哪里轮到傅七夕这个生手,余臻眼观鼻鼻观心,聪明地装作没看到。 放下托盘,他官方式地站在一旁,枉顾傅七夕的小眼波频频求助,一副视若无睹的冷漠脸。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冷血,她在心里愤愤咬牙。 视线余光觑了眼托盘上足有八小样的精致餐点,她滚了滚喉咙,讨好笑道,“大老板,我手生,不如找医生来换好咩?” “怎么?做完了就不想负责?” 余臻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转眼恢复平静。 傅七夕更直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可能中了一种毒,叫做宫煜则的污。 挂着一张酷帅狂霸拽的禁欲脸,开着堂而皇之的黄腔,还一脸‘我说错了吗’的无辜脸看着她。 傅七夕被摆了一道却无处反驳,哽的不行,“负,当然负。” 一场药换下来,她的发丝都湿了大半,松了松手,垂涎的目光投向餐盘,她咧开嘴,迫不及待就要讨赏。 “喂我吃饭。” “哈?”笑容僵住。 “我一只手怎么吃?” “不还有一只手吗?”她气的不行。 淡淡的视线慢条斯理地瞟了过来,“嗯?” …… “大老板张嘴,啊,小心烫……”看着那一勺勺香气扑鼻的皮蛋瘦肉粥被送进男人嘴里,傅七夕真恨不得拿勺子戳爆了他喉咙。 世上最小肚鸡肠抠门吝啬的霸总,没有之一! 累个半死还没口热的,还能不能好了? 心里的眼泪倒着流,她委屈的不行。 这是为她断三次肩骨的男人?余臻是诓人专业户吧? 宫煜则吃的姿态惬意,慵慵懒懒地将视线从傅七夕身上转到一旁的余臻身上,“余臻!” “是,boss。” “昨晚我麻药没散,没发生什么吧?” 余臻的眼皮跳了跳,镇定自若地回道,“没有。” 宫煜则似笑非笑地转回视线,重新落在傅七夕苦逼哈哈的小脸上,深意幽幽,他顿了顿,用下巴指了指托盘,“我不喜欢南瓜的味道,你吃了。” 拿着勺子的小手一顿,水亮亮的眼珠子在那叠甜香扑鼻的南瓜糕上定了定,转向一旁,“那这碗焦糖炖蛋呢?” “太甜。” “芦笋烩肉糜?” “太腻。” “溏心蛋?” “太生。” “培根鲜蔬三明治?” “太咸。” 她吞了吞口水,双眼都在发亮,“最后这碗海鲜粥呢?” 黝黯的视线觑了她两秒,掠过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我海鲜过敏。” 等的就是这句话,傅七夕二话不说,捞起那碗垂涎到半死的海鲜粥,胡吃海喝了起来。 “你家的厨子真不靠谱,你过敏还煮。”她大勺大勺地往嘴里塞,囫囵说着,好吃的差点卷了自己舌头。 “傅小姐……” “嗯?”她回过头,舔了舔勺子上沾着的虾米,狐疑地看着余臻。 “你的勺子,是boss的。” 傅七夕看看勺子,又看看已经见底的碗,再看看似笑非笑的某病患,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 第038章 放下是最好的谎言安慰剂 未免自己烧到滚烫原地爆炸,她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拿着托盘一溜烟跑了。 “boss,厨子做的菜这么难以下咽,我马上再找。” 宫煜则挑着眉梢,看着余臻眼底一掠而过的调侃,对着这个高级黑高级毒舌的下属报以警告意味十足的迷之一笑,“很想去非洲出差?” 余臻咳了一声,求生欲很强地转了话题,“boss,姑小姐和乔教授今早刚下的飞机,想和你会个面。” 闻言,宫煜则眼皮骤然一抬,眸底转瞬便溢上暖意,“姑姑他们这一趟走了有半年多了吧?” “是的,八个月,据说,寻见了罕见的昆虫标本。” 他没再说话,食指徐徐扣着床面,肩骨的裂伤已经是第三次,要想不被姑姑瞧出端倪,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惋惜地叹了口气,他道,“电话给我。” —— 吃饱喝足,傅七夕心满意足地回房,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身衣服,才感觉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在床上翻了翻,她突然见鬼似地坐了起来,慌忙跑下楼翻找。 “傅小姐,您找什么呢?” “阿姨,我手机你看到了吗?就一个粉色的?” “在呢在呢,你别着急,我瞧着昨个儿这么混乱,就给你收到橱柜里去了,我去给你拿。” 昨天雨下这么大,再防水的手机也可能出问题。 傅七夕拿了手机,果然黑屏,她连连按了好几下,手机总算开了机。 她松了口气,还好没坏。 可屏幕一亮出来,她却笑不出来了,28通未接来电,全是乔笙打的。 她看的头皮发麻,狠狠敲了敲自个脑门,转身走上楼梯,愧疚满满地拨了回去,边走边听。 电话响到快停了才被接起。 “乔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电话的,昨天的情况实在有点……” “我知道!” 傅七夕愣住,连脚步都停在了楼梯转角,“你知道?” “你回我哥那里了吧?今早他的助理电话过我了。” 所以,这半个月宫煜则一直知道她住在乔笙那里? “七夕!” “哈?”傅七夕挠了挠头,总感觉今天的乔笙怪怪的,而且从他嘴里喊出名不带姓的,她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在我哥那里也好,我要出差了,至少要一个月,你照顾好自己。” “我咋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跟交代遗言似的,不对不对,呸呸呸,你别听我瞎说八道……” 电话那头的乔笙苦涩一笑,“好啦,不说了,我要准备了。” “行,你一路保重,到地给我报个平安呗。” 平安?她的关心这么理所当然且大大咧咧,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乔笙放下手机,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 终究,他还是晚了一步吗? “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要出差啊?”宫敏兰和乔振邦推开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手里都拎着不少菜和水果。 乔笙一见来人,脸色一松,喜上眉梢,“爸妈,你们刚下飞机,就别忙活了。” 说话间,他已经伸手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 “那哪行,我们在外头奔波了大半年有余了,也没好好照顾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做顿好的开心开心,瞧瞧你爸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可惜了你哥忙的抽不开时间。” 宫敏兰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取过围裙帮丈夫系上。 “就是就是,我早就技痒了,我们在外头忙活,也没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你妈啊在飞机上就早早念叨我做的松子鱼和糖醋排骨了,等着,你们母子好好聊着,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宫敏兰笑着推了把丈夫,在后头喊道,“可别忘了儿子最爱的酸汤肥牛和咕咾肉。” 乔振邦的朗笑声从厨房里传出,“记着呢,忘了啥也不能忘了儿子爱吃的。” 宫敏兰回头,瞧着儿子眉眼奄奄地坐下沙发,她从塑料袋里捞了个苹果出来,拿了水果刀和一个碟子也跟着坐在对面沙发,一边削着随口聊道,“我们早上去过学校了,也见过林教授,没听他提起需要出差的科研。” 乔笙看了眼母亲,国内顶尖的生物学家,龙城大学的特聘教授,人人皆知的名声和威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细如发的她从进门就察觉了微妙。 宫敏兰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块块的月牙兔耳状,放在茶几上推到儿子跟前,“我记得你爱吃兔耳朵形状的苹果,小的时候怕被嘲笑不够男子汉只告诉过妈妈一个人,现在大了,有心事倒是不愿意和妈妈说了?” 乔笙半垂着脑袋盯着那盘兔耳沉默了很久,突然启唇,“妈,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了。” 宫敏兰噗嗤一乐,“我儿子到底是长大了,想谈恋爱了。” 乔笙一脸哭笑不得。 “妈只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该喜欢的人,只有不喜欢和喜欢。” 乔笙哑口,苦涩一笑,“对啊,说白了,就是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罢了。” 宫敏兰起身走了过去,在乔笙身侧坐下,揽了揽他的肩头,笑道,“阿笙,感情的事最重一个字就是心,如果不能情投意合,就算走在一起也是同床异梦,妈妈不希望你钻死胡同。” 乔笙侧头看了眼母亲温暖的笑脸,深吸了口气,也跟着笑了,“放心吧妈,我会放下的。” “这才像我宫敏兰的儿子,下周爸妈要去一趟烽跃山,史密斯先生发现了一种罕见的动物骨骸,有待探究,你也知道,你爸是考古学家,最好这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 烽跃山地势嶙峋,奇林怪石遍布,倒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去处。 他点点头,“好。” 宫敏兰拿了两块苹果,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一块塞进儿子嘴里,“那姑娘没眼光,我儿子这么帅也看不上,是她没福气。” 抵靠在母亲身侧,乔笙心满意足地笑了,如果能让爸妈放心,撒个谎又能怎样。 放下,也许是安慰自己最好的谎言。 第039章 果然是人上人 时光荏苒,转眼一月已逝。 傅七夕继续过起了她的米虫生活,不过这次,她可是名正言顺的米虫。 软磨硬泡了一个月,她在宫家混上了一个女仆的职位,虽然世界之最抠搜吝啬的霸总给的工钱少的可怜,但好在,她再也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混吃赖喝的米虫了。 小手摸进口袋,小心翼翼拍了拍,那里头有着今早大老板刚发的一千块工钱,还热乎着呢。 傅七夕眉开眼笑地拎起拖把,干劲十足,这些活,她在c城早就干不要了。 客厅的座机响了两声,她抬了抬脑袋,见所有佣人进进出出,却个个都跟聋子似的,没有一个去接。 放下拖把,她擦了擦手,抓起了座机,“您好哪位?” “主卧书桌第一个抽屉最上面有一份档案封存的资料,现在就送过来给我。” 傅七夕听得一脸懵逼,“你就不会问问是谁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这个电话是你专属。” 哈? 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就说呢,一个个都装聋作哑,敢情全被下了禁令接不得这电话。 抠搜就算了,还把她的劳动力压榨的这么干净,万恶的资本家。 不过有一点,她是佩服的,宫煜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才休养了半个月就去了公司,拼上老命也要工作,她才知道,霸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愤愤挂了电话,上楼找出文件。 上了出租车她才想起,忘记问宫煜则在几楼办公了,拿出手机翻了翻,里头空荡荡,除了一个乔笙的号码,啥也没有。 算了,去前台问问就知道了。 龙煜集团好找的很,偌大的庞然大物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区黄金地段,霸气地彰显着它在这座城市无可撼动的巨头地位。 傅七夕下了车,仰头望去,啧啧惊叹,不愧是世界盛名的宫氏财阀。 蹭光瓦亮的大厅柜台,三名衣着工整,妆容得体的前台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位笑着颔首,“请问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们宫总在几楼办公?我给他拿东西。” “宫总?”前台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请问您有预约吗?” “还要预约吗?是他让我来送文件的啊?没跟你们说吗?” 为表可信度,傅七夕把手中的档案袋拿了起来晃了晃,前台定睛一看,右下角果然有董事会的高层印章,她窒了窒,“您稍等。” 前台匆匆忙忙拿起电话,一直响到断了也没人接听。 三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便指着走廊说道,“您按这条路走到底,中间的电梯直上六十二楼就是了。” “行,谢啦。” “就这样放她上去没事吗?”其中一名前台担心得开口。 “我听说今天是有一场董事高层的会议,宫总的好名声全公司皆知,你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有关系的人,应该是宫总家里的佣人吧,忘了文件送过来而已,耽误了会议我们才更可能被炒鱿鱼。” …… 电梯直上,在六十二楼打开。 傅七夕跨步而出,楼层又大又宽敞,装修也是时尚大气,转角的柜台后没有人,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她只好自己绕到走廊一间间看过去。 会议室,会客室,休息室…… 一整个楼层就为宫煜则一人服务,果然是人上人。 她撇了撇嘴,总算在走廊尽头,看到显眼的办公室三个字。 她边走边想,要不要等宫煜则回去后跟他提提意见,以后外出劳动力要另算酬劳。 “哗啦啦……” 一声稀碎重响,像是一大堆东西落地。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抬起手正准备推开半掩的门扉,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嘤咛透过门缝滑进耳里。 肖婉清! 她深吸了口气,僵直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门缝很窄,她侧过身,靠在一旁的墙上,两个指尖抵在门上,轻而又轻得使力。 门扉无声无息挪开了大半缝隙,门内的人毫无所觉,但那声声面红耳赤的声响清晰得她心如擂鼓。 她徐徐侧过眼,透过十公分左右的门缝,清晰看见了少儿不宜的一幕,不是宫煜则,她非常断定,宫煜则的背脊还要更宽大一些。 电光火石间,傅七夕双眼一瞠,宫总?姓宫? 整个龙煜集团,除了宫煜则,还有一个姓宫的总经理,宫承哲。 好死不死,居然上错了楼层,还撞见了这么不堪的一幕。 不过,既然来了,就没道理空手而回。 傅七夕拿出手机,确保静音状态,对着里头的现场直播按下了拍照键。 可是她记得关静音,却忘了关闪光,闪光灯陡然一亮,她惊出了一声冷汗,门内的肖婉清显然也看到了,吓得大叫一声,拢着胸前的衣衫坐了起来。 “承哲外头有人。” 走电梯来不及了,办公室正对面就是楼梯间,她撒开腿正想跑,却慌中出错,勾到了旁边的盆栽,整个掀翻在地,她也跌了个狗吃屎。 她蹭了蹭腿,想爬起来,却感觉到一束颀长的影子从头顶笼了上来。 眼珠子越瞠越大,她猛然扭过头,对上男人低垂而下的视线,光亮的镜片划过一簇流光,那后头的黑眸,阴森如黑洞,如吐信的毒蛇盯上猎物,毫不掩饰地绞定在她身上,空气漫散开浓浓的嗜血戾气。 傅七夕喉头发涩,背脊翻上一阵阵彻骨的凉意,他想杀她。 她蹭着腿,吓的连连后退,想爬起来,却被步步逼近的男人逼的爬不起来。 “傅七夕,原来是你!”里头穿好衣服的肖婉清匆忙跑出来,一见地上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傅七夕?”宫承哲微楞,侧头看着肖婉清。 第040章 被困囹圄 “对,承哲你还记不记得前阵子公司一直在传,煜少为了一个女人,对企划部的林副总下了死手,那个女人就是她。” 肖婉清伸出的手指直接戳到傅七夕的脑门上,泄愤似的戳了好几下,“虽然她是我妹妹,但这个女人实在太坏了,在外面到处勾搭男人,只要有点钱的,她都上赶着扑,我妈好意劝说,她还想杀我妈,我爸妈是很重家风的人,实在没办法,才把她赶出去,也不知道煜少是走了什么眼,居然看上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肖婉清,你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有妇之夫你都上赶着,到底谁是婊子?” “你……”肖婉清气的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挥下去,却在临脸寸许,被宫承哲抓住了手腕。 “承哲,这小蹄子嘴巴太贱了,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宫承哲睨了她一眼,用力推开她,肖婉清趔趄了一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她抬头看着男人掬着下巴,讳莫如深地摩挲着,视线始终落在傅七夕身上。 她咬紧牙关,恨的每寸皮肤都像在冒火,心思一转,她慌忙说道,“承哲,傅七夕今天突然出现在你办公室外,一定是有目的的,对,她刚刚好像还对我们拍照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宫煜则推了下镜框,徐徐蹲下身,抽过傅七夕压在手底下的手机,将里头所有的照片都彻底清除了,然后拿起掉在一旁的文件档案袋看了看,恍然笑道,“傅小姐这是帮啊则送文件呢?不如这两样,我先帮傅小姐暂时保管如何?” 她强自压下胆颤,镇定地笑道,“呵呵,宫总要喜欢这种小女生的东西拿去就是。” 傅七夕不敢动弹,看着被拿走的档案和手机,不知是喜还是忧,照片虽然被删了,但好在录音没被发现。 站在一旁看着的肖婉清心如热蚁,气的不行,却不敢发作,只能小心翼翼地劝道,“承哲,你可别被这小蹄子蛊惑了,她的招多着呢,只是收了手机敢不准还留着后手呢,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宫承哲没理会肖婉清,只是隐在嘴角的笑越发诡异,他伸出修长的指轻挑起傅七夕的下巴,笑的低哑悚然,“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宫承哲当然不会要,至于不放过,自然有不放过的方法,你不是讨厌她吗,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 闻言,肖婉清双眼一亮,喜不自胜。 “六十三楼左侧走廊到底转角口,那里有个闲置的储藏间,终年不见阳光,也不会有人经过,你从楼梯间上去,就能避开监控,过三间办公室就能看到转角,明白吗?” 肖婉清红唇张扬,点头笑道,“当然明白,六十三楼是煜少的总裁办公楼层,谁也不敢轻易上去,就算上去,谁也猜不到那地方会关着个人,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宫承哲揽住肖婉清的肩头,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一下,“乖女孩,去吧。” 毒蛇和豺狼的合谋,分明是想兵不血刃地杀她灭口,傅七夕浑身僵硬,冷意在寸寸扩向四肢百骸。 宫承哲沉浮这么深,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外表这么斯文如玉,翩翩俊帅的男人是头披着羊皮的恶狼,他想要处置了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有一万种全身而退的办法,可为什么偏偏要绑到六十三楼,电光火石间,她骇然地瞪大眼,“你要害大老板对不对?” 宫承哲笑而不语。 她慌了神,整颗心脏都像被只隐形的手狠狠勒住。 肖婉清从办公室里找出了一根长绳子,利索地把她的手负在身后捆了起来。 “肖婉清,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我劝你别铤而走险,当了别人的棋子,做了替罪羔羊。” “是不是棋子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好果子马上就来了。”肖婉清冷笑一声,野蛮地拽起她的后颈,拉开门,往楼梯间拖去。 “救命,有没有人,杀人啦,救命……” 楼梯间是有回音的,只要她喊的够大声,楼上楼下还可能听到声音,傅七夕抓紧了机会,拼命呐喊却迎来肖婉清得意的大笑。 “我劝你省点力气,知道这个点为什么我能来六十二楼吗?因为半个小时后有一场大型会议,不管楼上楼下,正级还是副级,全都去了五十五楼的中央会议室开会,隔着好几层的楼梯间门,就算顺风耳也听不见,你还想指望煜少能来救你,别做梦了。” 哀默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如果真如宫承哲所言,她只会饿死或者闷死在六十三楼无人问津的储藏间,可能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干枯的尸骸。 她们上了六十三楼,在踉跄中,她被用力推进了宫承哲所说的储藏间,一间只有五平米都不到的密闭空间,四周杂乱着很多尼龙袋,来不及细看,肖婉清砰一声关上了门,室内瞬间黑的不见五指。 黑,全都是黑的…… 她抖着身子,毛骨悚然的惊颤如疯长的藤蔓,从脚底寸寸往上爬。 “不,开门,快开门,肖婉清开门,我求求你了,别关着我,求求你别关着我……” 一道稀拉扣锁的声音响起,肖婉清在外头得意洋洋地喊道,“傅七夕,外头横着两根拖把棍,每一根都拳头那么粗呢,你要是能耐就撞出来啊,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妄想出来了,好好享受吧。” “不,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她疯狂地撞着木门,勒着的双手因为挣扎,撕出一条条血红,可不管她怎么歇斯底里,都听不到外头再有任何声音。 四周,静的无声无息。 她挪着脚,蹭着身后的门转过身,身后的黑暗如同不见底的旋涡,她仿佛看到了腥红的火焰圈裹着噬人的灼烫朝她一点点逼近,她死死抵靠着门,一寸寸滑坐在地,把自己紧缩成一团。 火,好大的火…… 妈妈,别走,别离开我…… 妈妈,对不起,我救不了你,都是我的错…… 妈妈,你带我走吧…… 第041章 逼宫 偌大的中央会议厅内鸦雀无声,只有一些稀碎的翻阅响,而且听得出,格外小心翼翼。 主坐上的宫煜则凝着眉宇,一手搭着座椅,一手扣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距离会议还有十分钟,但距离让傅七夕送文件来,已经一个多小时。 君海别墅到龙煜集团,固定车程半个小时,再慢也不会超过四十分钟,现在也不是堵车高峰期,再慢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到,换做平时,一来一往的时间都够了。 “余臻,去调备份。” “好的。” 余臻面不改色地出了会议室,明明有备份,偏要人打车送来,boss现在是连装也不想装了,这么明目张胆地诓人来,就为了见一面。 这么腹黑又傲娇,真的好吗? 熟门熟路地上了六十三楼,余臻进了办公室门,刚想去动电脑,却看到完好的文件袋就放在办公桌上,他拿起来一看,狐疑地四下张望,没看到半个人影。 嘿,这丫头怎么变聪明了。 打开袋子,确保里面的资料都正确并且齐全,余臻转身下了楼。 “boss,资料就放在桌上,没看到人,估摸着先走了。”余臻附耳轻语。 宫煜则撩起眼皮,瞥过文件袋,他陡然一僵,转开的视线瞬间又移了回去。 大手拎起袋子,凑近一看,袋子右下角破了个口,虽然很小,但一看就不像蹭破,倒像是被人刻意撕开的,连纸皮都还连着一点。 “打她电话。” 余臻也看到了那道口子,心头一凌,“boss,她的电话号码没有啊。” 宫煜则侧头,眸低的厉色凌风卷起,“打给乔笙!” 余臻满头冷汗,“乔少爷和姑小姐一起去了烽跃山,山里没信号。” “去查,去通讯公司查,派人去找,秘密找,另外,去调六十三楼的全部监控,逐个逐个查。”他压着怒意,眼底血气丝丝漫开。 “煜少,会议时间到了。”干练谨慎的女秘书走了过来,小声提醒。 宫煜则深吸了口气,对余臻抬了抬指,“你先去。” 余臻点点头,从侧门走了出去。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宫承哲尽收眼底,他抬指,不疾不徐地刮了刮眉峰,隐下的黑眸蓄起诡恻的笑意。 会议到一半,室内落针可闻,所有人噤若寒蝉,好几个连冷汗都不敢擦,但凡递上的项目规划和发展策划,全都被宫煜则拍成了渣,明眼人都看得出,煜少这把枪走火了,谁要去撞枪口,铁定被扫成马蜂窝。 宫煜则站起身,解开西服扣,单手搭着椅把,昂然的体魄气势如山,压的所有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现场就像场拉锯战,谁也不敢先开口。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用力推开,迎上众人视线的是一群七七八八的女人,老的少的都有。 一进门四下张望了一番就直奔主坐而来,门口的保镖眼疾手快,赶在她们扑上来之前挡在宫煜则跟前。 这阵仗快准狠到措手不及,怔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为首的女人披头散发,面目憔悴狰狞,挡着的保镖都被她张牙舞爪的狠劲在脸上挠出了好几条血痕,“宫煜则,你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野女人草菅人命,你不配做龙煜集团的当家。” 下座有眼尖的员工立刻认出了来人,失声叫道,“那好像是企划部副总林勇的太太薛珍。” 话一出,碎碎声立刻此起彼伏,很多看似相像却不敢断定的员工都小声开口,这些女人中有林勇的妻子,女儿,姐妹,就连姑亲姨亲都有。 见有人反应,薛珍更加来劲了,哭的涕泪纵横,“我家老林一辈子都耗在龙煜集团里,从跟着老董事长开始就任劳任怨,没做过一件对不起龙煜集团的事,可临老却被卸磨杀驴,死的这么惨还不明不白,我们不甘心,不甘心,今天我们就是来向你宫煜则讨个公道。” “我爸爸因为被宫总裁强行灌下大量的酒,酒精中毒损伤脑神经,熬不过今天已经去世了,我奶奶受不了刺激,今早上也跟着撒手离世了,我爸爸常说,龙煜集团是他的根,他一定要好好效忠一辈子,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宫总裁因为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害死了,为什么你这么坏的人都能当总裁,还领导这么大的公司,你们都不会怕他下一个要害死的就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吗?我爸爸就是最好的前科之鉴。” 说的面赤激昂的女娃娃,不过十岁出头,不会超过十五,但那声声淬毒般的字句却一点也不像这么小的孩子能说的出口的。 龙煜集团之前一直谣传过宫煜则因为给一个女人出气,逼林勇强行喝下大量白酒的传闻,因为没有实据,谁也不敢堂而皇之拿到桌面上讨论,但今天被这么一闹,这个谣言就像发酵成熟的腌菜,一打开,满世界的腌臜酸臭味。 议论声从窃窃私语变得越来越大。 宫煜则身姿傲立,面色紧绷,沉冽的黑眸如同山雨欲来前的黑云压顶,瞧的人背脊寒凉。 “谁再碎一个字,立刻滚出去。” 话一出,室内鸦雀无声。 女人们面面相觑,一招不成又出二招,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哭天喊地地瘫坐在地,“你还我老林命来,龙煜集团草菅人命,宫煜则草菅人命啊,没有天理,没有王法啊。” “薛阿姨,我们正在开会,不如你们先去会客室休息一会,这件事一定有误会,稍后啊则会解释清楚的。” 薛珍回头,看向说话的宫承哲,突然间,眸色一亮地跑了过来,紧紧握着他的手,“你是宫总对不对,我们老林生前总是提起你,说你年轻有为,有大将之风,对他更是尊敬有加,你这样有魄力的人才适合当领导啊,不过今天这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我们老林一生忠厚,如果因为他对不起龙煜集团,我们无话可说,可他偏偏是因为一个沟里出来不三不四的女人死的……” 话掐在准头上,薛珍又掉起了眼泪。 宫煜则冷眼旁观,若是前一刻还怒火灭顶的他,这一刻再多抽一丝火气出来都是浪费自己情绪。 好个宫承哲,戏路够宽的,找了一群女人来给他表演逼宫。 第042章 不肯走的抬出去 他意兴阑珊地撩眉,冷意四散,“说完了吗?说完了全都给我丢出去,哪个不肯走的,抬出去!” 女人们都傻了眼,有个老太太还惊叹了一句,“都闹成这样了,你咋连点害怕紧张都没有。” 薛珍慌忙一把捂住那人的嘴,愤愤怒道,“宫煜则,你欺人太甚,仗着龙煜集团财高势大就能草菅人命吗?老林死在你手里,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小钱,报警!”他撩起西服,闲适地坐回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秘书楞了楞,点点头,匆忙拿出手机。 薛珍见状,眼珠子吓的到处乱转,满是惊慌,“好,我们走,不过这件事,还没完,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灰溜溜地走了。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侧过眼珠子睨了眼宫承哲,“大哥果然宅心仁厚,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大哥,商场如战场,对付这些恶臭的蛆,迂回是没用的,坐在我这个位置要做就要做的快准狠,就算打不死也得打个残废才能长教训不是?” 宫承哲勾起嘴角,两人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却笑而不语。 翻了翻桌前的文件,宫煜则摆摆手,“回去重新整理,会议明天继续。” 所有人不敢多一个字,全都快速整理起文件,离开了会议室。 人走的干干净净,宫煜则却还坐在原位,心绪起伏,有些猜测若隐若现。 傅七夕的消失,林勇的家人来大闹,这么巧?必定和宫承哲脱不了干系。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余臻的电话进来,他快速接了起来。 “boss,傅小姐没回君海,我查到了电话,打过去是连线状态却一直无人接通,还有,监控里查到,文件袋是一名清洁工放在办公桌上的,因为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但能肯定是个男的,我问过清洁部门,说这人是临时工,身份证都是假的,查不到任何信息。” 愤恨的拳头用力砸在了桌面上,宫煜则吐着重气,手里的手机差点被捏爆了。 “boss,要不要动用警力……” 他点着桌面,半天都沉默不语,他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余臻也耐心等着。 宫承哲故意上演今天这一出逼宫戏码把他逼上风口浪尖,这个时候他必定在以静制动等待好戏,若是他现在动用警力找傅七夕,就等于拱手把话柄送到他手里。 他重重吐了口冷气,低声交代,“联系雷焱,在君海等我。” 余臻一怔,继而开口,“好。” 雷焱是身份神秘的暗夜帝王,手底下的产业亦正亦邪且不计其数,见雷焱避三米,因为他手中的a字扑克一旦出手,必要以血来祭。 可没人知道,这世上唯一能驱动这位帝爷的只有宫煜则。 如今,boss连这张底牌都要启动,傅七夕啊傅七夕,为了饭碗,以后可真得对她客气点了。 —— “孩子,这个是我捡到你挂在你脖子上的玉牌,拿好了,记住,今天开始你就是傅七夕,你叫傅七夕,藏在里面,别出来也别出声,一定要活下去……” 火焰从身后疯狂地卷了上来,将女人的身影瞬间吞噬地干干净净。 “啊……”傅七夕大喊着惊醒,浑身冷汗地颤抖着。 耳边,似乎还有妈妈被火吞噬时撕心裂肺的痛叫,凄厉到心惊肉跳。 无论她怎么捂住耳朵,还是躲不掉逃不开。 那场半夜莫名窜起的大火,吞掉了妈妈,吞掉了真正的傅七夕,吞掉了一切,化为灰烬。 侥幸活下来的只有被藏在暗无天日的铁柜门后面的她,眼睁睁透过门缝徒劳无功地看着满世界的火红。 她死死捂着嘴,不敢哭,就怕被人发现。 那一夜,她从一个无名无姓还丧失记忆的流浪女,变成了傅七夕,一个冒名顶替的傅七夕。 她躲在铁柜后面一天一夜不敢出来,蜷缩成一团,虚脱到昏厥,直到被警察救出。 黑暗和火,成了她这辈子的心魔。 她拼尽全力活下去,只是因为火灾熄灭后,门缝外那几个破门而入都带着口罩的男人。 在确保妈妈和那个女孩的尸体都被烧的焦黑之后,他们满意地大笑离去。 而印刻在脑海里五年的魔咒,就是那句‘死透了,回去和小姐复命。’ 那道声音,那道口气,她死也忘不了。 她要找出那个人,为妈妈和真正的傅七夕血债血偿。 手边,摸到的是碎裂的烟灰缸玻璃以及沾着血还湿濡的绳子。 她颤颤巍巍地坐起身靠着墙,浑身疲软,喊到嘶哑的嗓音一开口,就痛的翻上腥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睡了多久,外面是天亮还是天黑,这个黑的不见五指的地方让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她蜷缩着,抿了抿因为脱水而干裂的嘴唇,浑身又饿又渴。 “想想糖醋排骨,想想鱼香肉丝,想想大馅饺子,想想鸡煲饭卤肉饭,我不饿,我一点也不饿……” “咕……” 她欲哭无泪地捂着肚子,经历过那么多次惊心动魄的死亡考验,最后却以最锉的饿死方式结束,她太不甘心了。 肖婉清,宫承哲,王悦雅! 如果我还有命,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如果…… 有命…… 头无力地落下,抵靠在了门上。 —— 大厅内,气压冷凝。 已经一天一夜,音讯全无。 宫煜则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扣抵着额际,途径的佣人全都避之不及,只因为那相隔十米还能让人从头凉到脚的寒意。 “boss!”人未至声先到,宫煜则猛的抬起头来,就见余臻攒着一叠资料疾步而过,身后跟着冷厉高大的雷焱。 把资料递给宫煜则,“前台说,傅小姐来过,只是他们误当成了大少爷,指了六十二楼,之后就没见人下来过。” “调监控。” 余臻把资料全部摊开,“龙煜集团五十五楼以上的楼层,监控全都加密,没有高层的连名同意书,是违法的。” 宫煜则撩起的眼皮下透出阴冷的森光,余臻心头一虚慌忙改口,“你放心,资料就在下面,有雷焱在,几道密码不算什么。” 宫煜则翻了翻资料,看得见傅七夕的轮廓,却是模模糊糊,旁边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自不用多说,宫承哲无疑。 至于女的,只有半个侧脸,他定睛看了半天,也想不起哪里见过。 “电脑给我。” 余臻从手提包里拿出平板。 不动声色的雷焱突然插话,“六十二楼的监控密码是另外叠加的,十秒就会自动变更,破密三次,半个月以内的监控内容就会全部自动删除,这是最后一次了。” 宫煜则的手僵在原地。 第043章 煜少发怒 他徐徐抬起头,停了两秒,才有力气发声,“傅七夕最后消失点在哪里?” “安全门。” 至于被带到楼上还是楼下无人知道,因为众人皆知,五十五楼以上的监控不仅加密,为保高层隐私,楼道都没有设有监控。 “五十四楼的监控没出现过她的影子。”雷焱再次提醒。 也就是说,傅七夕根本还在龙煜集团里面,被困在从五十五楼开始往上的某一层。 高大的身影陡然站了起来,“雷焱,你的人有多少把握?” “不惊动任何人的话,一天之内。” “一天太久。” 龙煜集团有多大,他在清楚不过,每一个楼层每一个办公间每一个阴暗的角角落落,要藏一个傅七夕太容易,一天不惊动任何人已经算极限了,但再等一天,那丫头只怕已经脱水死了。 他等不了,傅七夕更等不了。 “boss,我有一个办法……” 宫煜则和雷焱同时看了过来…… —— 大清早的,余臻就带着一行穿着工服修理网路的小工浩浩荡荡上了高层楼。 “怎么回事,看这阵仗,高层的网路集体出问题了吗?” “我听说是煜少的意思,好像是重要文件出了问题,价值十几亿,差点被竞争公司黑了,怀疑公司内部有间谍,要重新更换全部网路和监控,这些人都是煜少从国外请来的顶尖好手。” 几名销售部的员工小声地碎了两句,匆匆走了。 而坐在办公桌后的肖婉清紧张地攥起了拳头,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龙煜集团是什么地方,五十五楼以上的高层用的监控和网路有全世界最隐蔽顶尖的保密措施,谁敢黑,也黑不了。 煜少怕是探到了蛛丝马迹,为了傅七夕大刀阔斧,假公济私! 那会不会,他也已经查到她头上来了…… 关傅七夕的时候,她只顾痛快,可没想到,那女人真的这么没用,都快两天了还没有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她心神恍惚地站起身,正准备往茶水间走去,前头的路被抹高大的身影挡住。 “肖小姐,煜少有请。” 说是请,肖婉清却感觉像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随时可能划下去,她吓得浑身哆嗦。 战战兢兢地上了六十三楼,第二次走进这个办公室,只觉天灵感都透着冷意。 她低估了宫煜则的怒意,或者说,她是低估了傅七夕对于宫煜则的重要程度。 “人呢?” 肖婉清抖了一下,哆嗦着干笑一声,“什……什么人?” 一叠资料当头砸了过来,肖婉清吓得瞠目结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四周散开的全是监控资料。 虽然他们的脸模糊不清,但对宫煜则来说,既然查到这份上了,一张脸清不清楚只是时间问题。 宫煜则起身,昂然的体魄寸寸逼近,明明是寡淡的表情,她却在他眼里看到了狂风暴雨般的戾色。 肖婉清牙齿都在打颤,连滚带爬地想抱住宫煜则的裤腿,手才刚抬起就被余臻一把拽开。 她抖着唇,面色被抽的惨白,“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傅七夕过来,我只是把她带到楼梯间,让她自己走下去了,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宫煜则转过身,双手死死撑在办公桌上,然后寸寸笼成拳,勒起的青筋每一根都在崩断边缘。 “肖小姐,容我提醒你,如果我们找到傅小姐,她是活的还算轻的,但万一她断气了,你一条命是不够赔的。”余臻站的身板笔挺,出口的话漫不经心,却将肖婉清的四肢都差点冻到没了知觉。 她僵直着身体,心脏提在嗓子眼上,重一下都像要蹦出喉咙似的。 “舍得为宫承哲拿命赌,是准备上位了?” 宫煜则徐徐转过身,猎猎眼底似冷风过境,说的无意,却让听的人从头骇到了脚。 肖婉清的视线投向铺成一地的监控视频资料,里面有男人的身影,身居六十二楼,除了宫承哲还能有谁。 宫煜则太清楚,不也没直接提人来问。 这说明,她赌的有可能会赢。 宫煜则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对宫承哲直接下手,如果她一个人全部揽下,承哲还有机会救她,甚至会感念她的付出,她今后的荣辱成败可能就在这一举上。 肖婉清攥紧了手指,磨着牙根,愤愤吼道,“是我,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讨厌傅七夕,她就是上不得台面的野女人,小贱种,乞丐都高她一等,这种女人凭什么能爬到六十三楼来,我漂亮,身材好,又靠自己本事进入龙煜集团,样样都甩她一百条街,为什么偏偏要被她踩在脚下,我不甘心,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空气静的诡秘。 余臻默默注视着鞋头,表情似笑非笑,为肖婉清在心里默哀三秒钟,死到临头,还指望着宫承哲会给她铺好人上人的路?自以为是不松口就是深谋远虑?真以为宫承哲会把她当根葱,怕是死也还要被踩上两脚,愚蠢! 肖婉清强撑着一口气,昂着脖子,看着高大的身影寸寸逼近,站定在她跟前,目光落下足有五秒钟,每一瞬牢牢锁住的视线都在将她的心虚无线放大,无处遁形。 然后他俯下身,一双鹰隼般的黑眸下跳跃着嗜血的光芒,轻而易举蚕食殆尽了她的全部底气。 “说!” 一字,寒冰三尺。 肖婉清差点吓昏过去,还没来得及脱口,办公室门被仓皇推开。 “煜少,有动静。” 监控,网路,楼梯间,拐拐角角的,一行人以扫荡似的姿态,差点翻遍了五十五楼以上的每个角落。 阵仗不小,动静自然不小,奄奄一息的傅七夕听到了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脚步声从门外离去,她才反应过来真的有人在门外经过,如浮海中抓住的救命稻草,她拖着所剩无几的力气,一只手像垂了千斤重,始终抬不离地面,嗓子已经没有力气发声,她像条蠕虫,额头顶着门,扣着细弱蚊吟的声音。 “救……救……” 雷焱带来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对于细枝末节的动静相当敏感,两人听到声响均是一愣,匆匆调转回去,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留下看着,一个立刻去找人。 宫煜则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煜少……里头……” 留下的人还没把话说完,宫煜则已经抬手,三两下抽开了拖把棍。 门开了,一颗脑袋也跟着倒了出来。 第044章 不是勾引胜似勾引 “boss,你不能这样带人直接出去。”余臻心急火燎,几度拉拦都拖不住已经暴走的宫煜则。 “滚开。” 宫煜则抱着人,已经不知是死是活,他不敢探鼻息,这辈子从没怕过任何东西,这一刻他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秒,他什么念头都没有,整个大脑都是放空的,唯一的念想,只有救人。 电梯已经上来,半只脚已经跨进去,从楼梯间走上来的雷焱见状二话不说拽住了他,“你直接下去等于自投死路,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便宜了楼下那位,你可想清楚了?” 宫煜则还是僵硬的,但他的动作却迟疑了。 “想想你爸妈和姑姑,确定只要女人不要江山?” 雷焱直接将人拉了回来,“现在冲动最不明智,医生我已经找好了,楼下那位将你盯得纹丝不动,既然把人藏在六十三楼,就是要给你下重药,没死,和你在六十三楼办公重地纠缠了两天,死了,你就是杀人犯,哪一个你都无路可退,为今之计,这个女人不能出你办公室,至少近期不能出去,而且要你亲自照料。” 宫煜则一言不发,僵持了半晌,侧身,将人直接抱进了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里头有独立休息室,宫煜则自然也留了一手,独立休息室里头还有一间隔间,由一排书柜隔开,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虽然小,但极为隐蔽。 宫煜则将人安放在最里面的隔间里,套着工服进来的医生紧随而入。 初步诊断体力不支,脱水严重,再耗个把小时可能真的要断气。 不是大毛病,但两三天肯定也是下不来床。 东西是不能吃了,挂上营养液,医生出了门,谨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靠在沙发上的宫煜则面色冷凝,但显然已经平静了很多,余臻将雷焱一伙人原路送了下去又小心返回。 “boss,肖婉清怎么处理?” 就算她承认了,但是傅七夕这个理由却不能正大光明地用。 因为这么一个蠢逼,赌上傅七夕和龙煜集团当然不值当。 可就这么放任,又说不过去,实在鸡肋。 宫煜则摩了摩指腹,好半晌才沉吟道,“不处置就是最好的处置,在瓮中捉鳖总比放出来来的方便。” 余臻恍然,转而了然地笑了。 宫承哲想借此机会,既一箭双雕拉下boss自己上位又拿肖婉清替罪全身而退,事情一旦爆出,他自然巴不得boss马不停蹄处理掉肖婉清这个后患别给自己沾腥。 留着肖婉清这个眼中只有钱权,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吸血虫蠢蛋,好处无穷,他们只需要坐观好戏,静待马脚。 太阳西斜,夜幕沉下。 傅七夕睡了整整一天,终于醒了。 狭小陌生的环境,床边坐着个不知真睡还是假寐的男人,她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恍了半天神才大脑重启。 她活着,她还活着!幸好! 撑着床板刚想抬起身,却发现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一下子又栽了回去。 这一声,惊醒了宫煜则。 她回眸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眼底似有什么难以捉摸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傅七夕以为出现了幻觉,再定睛,还是那个高冷狂拽,冰冻三尺的霸总。 “醒了!” 他起身,走到床前,傅七夕以为他要搀她一把,却见他抄着裤袋半天都没动静,她手都伸出去了,再抽回来还有面子吗? “喂,这种时候就别耍帅了吧?我好歹是个病人。”因为气虚,一句话,她喘了半天才说完。 宫煜则的视线移到她手腕上血红交错已经上过药的伤痕,沉了一口气问道,“怎么弄的?” 傅七夕收回来看了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还能怎么弄,肖婉清那小王八用绳子捆我,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幸好被我在那小房间摸到个旧烟灰缸,割了半天才断呢,不过留点血换条命还是值得的。” 她身份再低也是个女孩子,哪个女孩子不图貌美如花,她一身引以为傲的细皮嫩肉,被剐蹭了这么多条,能不生气? 在那间小黑屋里她就想过了,总有一天,这一条条的伤痕她要连本带利还到肖婉清脸上去。 这丝毫不藏心事的小脸,每一个面部表情都将心理的小九九显示地一清二楚,宫煜则瞧在眼底,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想报仇,先把自己的小命保好。” 他侧身,坐在床边,捞过床头柜上的一碗薄粥,“能起来吗?” “不能。”她动也不动瞪他,意图很明显。 “余臻,进来。” 傅七夕眼珠子一圆,气的不行,“起起起,我自己起。” 余臻跑到门口,一见里头情况,立刻把脚刹了回去,默默觑着。 撑的满头大汗,整双手都在抖,她连埋怨的力气都没了,这条命是宫煜则捡回来的,她谢谢他大爷,真的要谢谢! 一口气没匀上来,手一软,差点又瘫回去,后背适时横进一只手,轻而易举揽住了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中的粥纹丝不动。 这功力,说没练过,她是不信的。 傅七夕的脑子正常的时候转不快,不正常的时候通常转的很快,察觉被人揽了一把,立刻借势靠了上去,稳稳抵着。 宽阔,有力,紧实,热烫。 这么棒的胸膛,她暗爽不已。 宫煜则怔忪了两秒,没推开她,但也没抱着,由着她靠,把粥递到她跟前,“吃!” “你喂我。”蹬鼻子上脸的事她干的可顺手,她就是莫名笃信,他会妥协。 见他久久不动,傅七夕拍了拍他的手,“上次我喂你,这次你喂我,扯平咧,啊……” 她乖乖张大嘴,眨着大眼,无辜地仰望着她。 男人喉头一滚,视线落在她皙白的小脸上,只觉热意在一度度蒸腾而起。 他坐在她后侧虚揽着她,矮一截的傅七夕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他的脸,这一仰,多合适的角度,稍微低个头就能吻下去。 偏偏这个缺心眼的毫无危机意识,小眼神又水又亮,这看着像恳求的姿态都变成了勾引的调调。 第045章 喂我吃 宫煜则黑眸微眯,刚想把碗塞进她手里,傅七夕的动作更快,就着他的手,捞了一勺子粥塞进嘴巴里。 可这一勺,因为手颤,抖了大半在被子上。 宫煜则眉头一跳,终于看不下去,“坐好!” 她立刻乖乖坐好。 他一手端碗,一手拿勺,怕撒出来,只能将她往怀里笼的更紧。 傅七夕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大老板。” “嗯?”他手上动作不停,从鼻子里哼了声,漫不经心的,声音很小,热气却撒在她头顶上,她搅着手指,吃进嘴里的味儿好像不是粥,而是糖。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煞风景,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下次外出务工能不能另算报酬啊?你瞧瞧,风险这么大的。” 宫煜则没吱声,将最后一口粥堵进她的嘴里,放下碗,倏的抽了手,傅七夕一时不差,咚一声后脑勺就撞到了床靠上。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疼的眼冒金星,就知道一说到钱,这厮就翻脸,就没见过比宫煜则还要抠门的霸总。 出了隔间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见余臻嘴角的笑收也收不回来。 “很好笑?” 余臻心头一凛,立刻一本正经摇头,“boss,我是觉得,傅小姐提议的挺有道理的,只是涨点务工费而已嘛。” 宫煜则往后一靠,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要不,你给她开工资?” 余臻一窒,小声嘀咕,“她还欠我两百块没还呢。” 不知道宫煜则听见没,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冷不丁丢了一句,“年终奖,翻一番。” 余臻怔忪了半天没反应上来,一张老脸抽了又抽,足有个把分钟才恢复平静,“谢天谢地谢傅小姐。” “嗯?” “最要感谢的当然还是boss。” 宫煜则嗤了嗤嘴角,“你回君海,收拾几套我的衣服过来。” 余臻肃了肃脸色,“boss,你住办公室,动作大,大少爷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下周董事会。” 一年一度的董事会非同小可,早做准备确实说的过去,但也没严重到住进办公室的地步吧。 “还有事?” 余臻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视线在休息室方向极快地掠了一圈,笑着离开。 看在翻一番的奖金份上,他就觉得不能亏待了傅七夕。 两天过去,傅七夕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能下床小走几步,这两天,宫煜则每天都亲自送粥进来,各式花样的粥品,经过名厨之手,丝毫不觉单调,吃的她欲罢不能。 从余臻口中,她也得知了七七八八,现在的她就是宫煜则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别说出去,被人发现都能引爆,所以她能活动的范围只有这一片天地。 龙煜集团的董事会迫在眉睫,宫承哲想利用她害大老板,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拖宫煜则后腿。 是夜,傅七夕靠坐在床上玩着余臻从肖婉清手里给她找回来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小游戏,就听到一柜之隔的休息室传来声响。 她一咕噜爬下床,贴在柜子上听了很久,然后敲了敲,“大老板,你桌台上有一盅冰糖雪梨,我让余臻特意让阿姨炖的,赶紧喝了,对嗓子好。” 宫煜则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跨步走到桌台前,果然看到一盅白色瓷具,还用保温袋包着,盖子一开,细烟袅袅,正是最适口的时候。 他闲适地抵靠在桌台旁,拿起勺子撩了撩,“你怎么知道我嗓子不舒服?” “你昨晚上咳的厉害,吵的我都睡不着,赶紧喝掉啊,今晚上可别闹腾了。” 傅七夕扯了两下皮开心了,可没看到外头的宫煜则半张脸都黑了。 这小没良心的东西。 他把瓷盅重重放了回去,“不喝!” 说完他连自己都楞了,这么赌气发倔的酸味话真的是他说的? 里头半天都没了动静,宫煜则烦躁地扯下领带拍在桌台上。 拿了毛巾刚要进洗手间,就听到隔间的门打开了,傅七夕从书柜后头探出半个脑袋,嘿嘿一笑,“要不我喂你?” 宫煜则被气笑了,手指对着她虚点了两下,然后当着她的面走进洗手间,用力甩上门。 她撇了撇嘴,走了出来,这休息室白天她是一步也不敢进来,趁着夜深人静出来溜达一圈,才发现,这简直堪称一间开放式的总统房啊,能想到的吃喝拉撒样样都有。 就连落地窗角还摆着室内高尔夫球训练场。 这玩意儿,她在c城的时候,给一个高级酒场当临时服务生时见过,全是有钱人玩的,她被勒令连碰也不能碰。 如今再见,新鲜劲立马就上来了,她偷偷觑了眼洗手间的门,确定里头还有水声,便兴致勃勃跑过去抄过球杆,比划了两下,可怎么拿都觉得手劲儿不对,球是飞出去了,可又溜达回她脚边了。 难道力度不够? 她捏紧球杆,高高扬起,正准备挥出去,一双大手陡然从后探了上来,猝不及防抓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一具滚烫有力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 傅七夕呼吸一窒,差点停了心跳。 “发什么楞,凝神看准,挥出去!”灼热的呼吸细细碎碎,全在她耳畔勾缠,磨进她心窝。 心跳,快的像装了马达。 不知道是谁使的力,球挥出去了,准确无误进了洞。 她僵直着,浑身绷的死紧,更不敢回头。 宫煜则往后退了一步,跟没事人一样打开柜子捞出睡袍套上。 他系上带子,见她还杵在原地没动,眉峰撩起,“过来。” 傅七夕的呼吸瞬间又短了一截。 这样的起板,听着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霸总要对灰姑娘女主施行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认真思考起等下是反抗还是不反抗?要是反抗力度多大才合适?不能过激让他反感,也不能太欲拒还迎让他觉得轻浮。 “那个,会不会太快了点?” 她一脸羞涩矛盾地转过身,已经做好全面准备,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盏白色瓷盅。 她瞪着手里色泽清漾的汤品,一瞬间没反应上来。 “不是说喂我吗,拿好了过来。” 第046章 悸动 他反身靠坐在沙发上,交叠的长腿笔直修长,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身上的灰色浴袍因为坐姿敞了大半,露出大半肌理分明的线条,性感的分分钟毙命,他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太快?” 这两字被他磨地轻挑慢捻,傅七夕的耳根已经红到快烧起来,眼神却极度认真地盯着手里的雪梨汤。 这老狐狸,分明是听懂了,恶意消遣她的尴尬,她却只能装傻充楞。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她小心翼翼抬头觑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宫煜则下滑的视线,那深谙幽沉的黑眸内,漾动着全是不加掩饰的戏谑,以及一丝丝烧动她心跳的魅惑。 一点一点渐渐清晰,一寸一寸替代了笑意。 最后,只剩下绞不开的四目相对。 空气,晕染开诡秘的暧昧。 这是一场心跳的博弈,也是一场呼之欲出的真心话大冒险,傅七夕梗了梗喉头,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 为了这个男人,她退过,让过,避过,痛过,也恨过,但她也知道,有些情愫无关阶级无关身份,有了就是有了,有钱买不了,有权也压不下。 那么多次的逃离,结局还是将他们拴在了一起,是不是说明,老天也希望他们发生点什么? 为自己搏一次,不难。 牙根咬住,她手一扬,雪梨汤被重重放在身侧的盆栽架上,下一秒,她两个踏步就扑上了沙发。 毫厘不差,对准宫煜则那张她肖想了很久的薄唇,重重吻了下去。 气息交融的一刹那,他忘了动作,惊愕了,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眉心一深,扣住了她的脑袋,雷霆之势以不可撼动的力量紧紧圈住了她。 傅七夕颤了一下,心如擂鼓。 男人喘着气抬起头看着她,漆黑的墨瞳内有着显而易见的欲色,嗓子暗哑地笑了一声,“怕了?” 她颤了颤嘴唇,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嚎了一声,“谁怕谁是孙子。” 宫煜则的眼瞬间亮的像要溢出火来。 他骤然俯下身,狠狠携住了她的唇,狂风暴雨般攻城略地,那架势,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般。 傅七夕满脑子空白,心跳都快蹦出嗓子眼的时候,却见他突兀地停了动作,一口一口吐着粗气。 “磨人的小东西。”他低低叹了一声,似笑非笑,“没有下次了。” 松开钳制的那一刻,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提着一口气兔子似的飞奔进隔间。 门一关上,她抵靠着门板,才敢一点点泄出那口憋到快窒息的气,发虚的脚跟不争气地软了下去,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一颗心,躁动到耳畔都在嗡嗡作响。 她恍惚抬手,木然地一点点摩挲着唇瓣,那上头,似乎还残存着未退的温度和气息,她居然真的迈出这惊为天人的一步了,奇迹的是,他似乎也没有抗拒!? 她不是在做梦吧?刚刚那个真的是冷傲不可一世的宫煜则? 或许、可能、大概,她不是一厢情愿? 双手捂脸,把压抑到颤抖的兴奋全都埋进膝盖,无言地欢呼着。 这一夜,傅七夕当然不知道外头的宫煜则冲了三次冷水澡,每次都冲了半个多小时才能降热。 早上醒来,粥是余臻送进来的,她探着脑袋,装模作样地往门口时不时投一眼。 “今天天气不错哈。”她勺了一口粥,没话找话。 余臻站的笔挺,视线在傅七夕的脖子间状似无意地掠过,眉头跳了跳,又自然而然地恢复冷漠脸。 “看起来,今天挺忙的哦?”第二口粥,她吃的心不在焉,视线又瞥向门口。 “傅小姐不用看了,boss今天是不会来的。” 难道,比她还知羞?不好意思面对她?不能够啊,昨天那狼火的架势,就算是个gay也必定是在上面的那个。 余臻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傅七夕的小九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傅小姐,boss可没有你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想法,他在筹备董事会,今天不会进来,你的吃食我会准时送来,有需要跟我说就行。” 傅七夕泄了口气,整个肩膀都耷拉了下来,连装也不想装,全身每个细胞都被失望填满。 余臻目不斜视,“您不待见我也没办法,接下来几天,你天天看到的只会是我。”“啥意思?”她抬头,随手把粥碗一放。 “不止今天,到董事会开始之前,boss都不会进来了。” 她眉头一沉,瞬间丧到了极点。 余臻收起碗筷,也不看她正要出去,又被喊住。 她从枕头下掏弄了半天,抽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爷爷,点出两张递给他,“喏,你的两百块,我们清账了啊。” 余臻盯了她半晌,本想说不要了,但转念一想,他还是伸手收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犹豫了会儿又加了一句,“傅小姐,董事会结束,boss会想办法送你出去的,你再委屈两天。” 面瘫余臻都会安慰人了,傅七夕微愕,继而咧开嘴,“好嘞。” 两天而已,她等的起,只是没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晚餐时间到,余臻准时送了饭,但却没等到她吃完,就匆匆忙忙离开了,之后的饭碗还是两个小时后来收的,照样来去匆匆。 她想问句话都没来得及。 第二天,也就是董事会召开前一天,早餐时间迟了一个小时,她压着心情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等到午饭时间都变成下午茶时间,她在房内绕了无数圈,终于按耐不住,赶在余臻匆匆放下托盘急色匆匆准备离去的时候,傅七夕二话不说拽住了他的胳膊。 “发生啥事了?” 余臻睨了她一眼,想抽回手才发现这女人体力值已经恢复,到了甩不开的地步。 他抿了抿唇,“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几个意思?”她的话尾都翘起来了,话都这么说了,她肯定非要知道不可了,“还想试试被我八爪鱼功缠住的滋味?你今天不说清楚,这扇门就别想出去了。” 第047章 生死一搏 知道拗不过傅七夕牛一般的性子,余臻无奈,脸色沉重地开口,“林勇的老婆薛珍和女儿昨天下午出了车祸,两人当场死亡,有人亲眼目睹,肇事者是boss。” 傅七夕瞠目结舌,将事情前后仔细回顾了一遍,她陡然间怒不可遏地大喝,“我去,就算杀人灭口,他堂堂一个霸总还需要亲自动手?还亲眼目睹,到底哪个傻逼亲眼目睹的?” “王悦雅!” 傅七夕下一句粗口生生哽在了喉头。 “boss虽然因为证据不够没被警方控制,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明天就是董事会,事情就发生在节骨眼上,巧合的太明显,要查清楚不难,但需要时间,怕只怕明天的董事会他会凶多吉少。” 傅七夕退了两步,无力地跌坐在床上,苦笑一声,“王悦雅不是一直标榜是他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吗?他们感情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陷害他,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大老板现在一定大受打击吧,毕竟那个人他还是很爱的吧。” 一个有着十多年感情的青梅竹马,还装了一个十年的追踪器为保她安全,要她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感情,是个人都不会信。 但余臻可能不是人,只听见他冷冷一笑,“爱?傅小姐对爱字的理解可能有什么误会,boss现在对那个人别说爱了,只怕连喜欢都不剩丁点,她是boss的青梅竹马不假,但也是害boss跌入最低谷的那个人,boss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却为了自己的以后的荣华富贵转投入宫承哲怀里,最后boss成功翻身,她又惺惺作态拿苦衷当理由,你觉得这样的女人值得boss浪费感情?” 让余臻第二次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傅七夕简直感动的痛哭流涕,因为他每次的爆料都暗藏无限惊喜。 窃喜过后她就气的暴跳,愤愤附和,“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还真是婊子配狗,至于能不能天长地久,我看难说!” 余臻对上傅七夕的阴笑,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余助理,查到肇事车辆要多久?” “车牌是套牌,登记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能做这些要钱不要命的人,通常都懂的藏身避难,既然他们故意在董事会前下套,就不可能让我们在董事会前轻易找到人。” “那怎么办?等死吗?” 余臻揉了揉眉心,满脸疲累,“办法还有一个,但是估计也来不及了。” 傅七夕立马来了劲,“倒是快说啊。” “宫家姑小姐,也就是boss的姑姑,boss现在手上只有百分之48的股份,二爷和大少爷以及王悦雅手头加起来有百分之36,他们找不到你就想借着这次车祸肇事事件来发酵,圈了不少小股东的股份,在董事会上发难,拉boss下马,只要姑小姐手头上的百分之20加上,超过半数以上,boss就有绝对的控股权,谁也奈何不了。” “姑小姐?”傅七夕想了想,突然反应了过来,“难道是乔笙妈妈?” 余臻点头,“八年前,前董事长和夫人车祸逝世,boss接到消息的时候,才刚越级念完双项博士学位准备归国,低谷还没出来,允诺非boss不嫁的王悦雅转投大少爷怀里,狠狠落井下石,龙煜集团风雨飘摇,二爷和大少爷趁势图谋,是姑小姐和乔教授以乔家全部身家之力和龙煜股份,一手将boss扶持起来走到今天,龙煜稳定之后,boss把姑小姐的股份尽数都还给了她,这世上,除了乔家和姑小姐,boss再无亲人。” 傅七夕垂着眸子,鼻头酸涩,她从没想过,那个看起来如此光鲜亮丽,冷傲矜贵,高高在上的人,曾经也跌入过无间地狱,他也不是天生就那么优秀,他的百倍千倍付出,都是为了守住龙煜,守住至亲的付出。 抹了抹眼角,她陡然抬起头,激动说道,“我听乔笙说过,他爸妈都酷爱探险,摸索新物种,终年不着家,你们是不是联系不到人?我去找,让我去找!” 余臻微愕,有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迸发出让他都移不开眼的光芒。 从来面冷心直的他也哽了喉头,无力地叹了一声,“来不及的,姑小姐现在一家人都去了烽跃山,连乔少爷都带上了,那烽跃山地势嶙峋偏僻,陡峭非常,根本收不到信号,而且四周连丁点人烟都没有,要找人还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根本没可能!现在能做的,只希望我们的人能在董事会之前尽快找到肇事凶手。” “明天的董事会是几点?” “下午三点。”说完,余臻似是猜到了什么,提醒道,“傅小姐,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呆着这里,千万别出去,别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我知道了。”傅七夕应的很干脆,却始终垂着眸子,临走前,余臻对她突然过分的冷静投去狐疑的一眼,但回头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再有胆,真要长途跋涉去阴森诡异的烽跃山找姑小姐,根本天方夜谭。 可余臻没想到的是,傅七夕天生就是个异类,她的胆子就是从小吓大的。 一见余臻出去,她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一条袋子,然后装了两套衣服进去,从枕头下摸出仅剩的八百块钱揣进口袋,走到书柜旁,仔细听了听,确保外头毫无声响,她小心翼翼拉开门,走出休息室,进入办公室,在百叶窗罩着的玻璃窗外看了半天,走廊上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在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 天助我也! 压低了鸭舌帽,拢了拢身上的清洁员工作服,傅七夕没敢直接坐电梯,她是先从楼梯间下到五十楼,才敢坐电梯直达一楼。 成功走出龙煜集团,她才徐徐吁了口气,用三百块换这一身,值了。 回身,仰望眼前这栋耸入云霄的庞然大物,她在心里暗暗打气,自言自语道,“好好为大老板挺住,他为了你吃了那么多苦,千万别江山易主了,我一定会在董事会之前回来的。” 第048章 只为一个人 傅七夕用一百块,在便利店买了一个打折的双肩背包,手电筒,喷雾,消毒药水,还有一些面包和水,一股脑全塞进了背包里。 顺道问收银员打听了去烽跃山的路。 其实路径不远,大巴客车三个小时就能到,只不过途经山脚一站,山路崎岖不平是绕不过去的,只能徒步走。 她道了谢,咬咬牙打了车赶到大巴站,正好赶上一趟要出发的客车。 匆匆买了票上了车,直到车驶入大道,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她攥紧了怀里的背包,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始终落不到实处。 三个多小时,她在车上眯了会儿,下车的时候,天已经沉,只剩零星月色。 司机是个好心的,看她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落脚,好意劝了一句,“小姑娘,这山头毒蛇怪虫很多,而且山路没个灯,你可千万小心了。”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 大巴开远,只剩下简陋的站台旁,一盏忽闪忽闪明显年久失修的路灯。 一眼望去,山头耸立,全是黑压压的林木。 宫阿姨他们真的在这山里头吗? 攥了攥背包,她打开手电筒,毅然往山路走去。 黑暗的光线,视线很受阻,傅七夕基本是照一步走一步,这边又不忘四处张望,找寻灯火亮光。 如果他们在山林里搭帐篷睡觉,必定有灯火。 “乔笙……宫阿姨……”她对着前头黑乎乎的丛林一声一声喊着。 凄风呼啸,带着她的回音飘的整个山头都在震荡。 但风啸过境,声音消弭,却只剩下阴森和冷风回应着她。 她不泄气地咬了咬牙,刚要抬步继续前进,就听到身后有半身人高的草堆晃动过声响。 猛的回头,手电往那草丛一照,眼前一幕让她差点岔了气。 一条通身漆黑足有一米多长的蛇正半仰着脑袋,对她吐着毛骨悚然的蛇信子。 她读书不多,不知道蛇的品种和属性,更加不晓得眼前这玩意到底是有毒没毒。 但她能确定的事,不管有没有毒,被咬上一口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她不敢动,生怕一动这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家伙就会扑上来,山路陡峭,随处都是石子,她刚刚走上来都费了半天劲儿,非常肯定她要跑的话是跑不过这玩意的。 脑门的冷汗一滴滴垂下来,浸透了发丝,她僵持着,以为能熬走它,却没想到下一瞬,黑蛇陡然滑动了起来,速度如闪电往她身侧的树丛钻了进去。 傅七夕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只觉小腿肚一阵剧痛,她想也没想,手中的电筒砸了出去,黑蛇窜入丛林,转瞬不见。 四周,黑的寂寥。 手电丢在哪里,根本看不见。 她踉跄了一步,靠着一块大石头,从背包里找出手机,打开亮光。 拉起裤腿,微弱的光线打在小腿肚上,两个血红的小孔触目惊心,小孔四周甚至泛出淤紫的颜色。 运气真差,居然中毒了! 她脱下薄外套,用力绑在小腿肚的伤口上。 赶在没有头晕走不动前,得赶紧找到宫阿姨他们。 手机亮光在四周绕了一圈,她从一侧捡起一根半长的树枝,撑着山路,一步步往上走去。 越往上,路越黑,手机的灯光就像萤火般微不足道,身后的路像个吸人的黑洞,她踩过的每一步都在瞬间被草木吞没掉,她不敢回头看,每一步都像踩在疯狂的心跳上。 恐惧,黑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磨着她的软神经,蚕食她的勇气。 “啊……”脚下一个打滑,踮到了一块圆石上,她手忙脚乱地要抓住支撑物,还是抓了空,跌滚下了山坡,重重撞到一颗树干上。 全身骨架都像要散了般,她嘤咛一声,痛的怎么也爬不起来。 “是谁在那里?” 陌生的声音传来,如同阴云密布的万丈云空缝隙中,突然漏进来的一道光,带着明媚璀璨的希望之火,让冷汗涔涔的傅七夕猛地抬起头来,激动大喊,“我,是我,这里有人,我在这里,救救我……” 两道手电打了过来,她听到有杂沓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而来。 最后停在她跟前,“小姑娘……” 有温柔的声音在喊她,她吃力地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朦胧出两道身影,女的温婉慈目,男的儒雅沉稳。 她眨了眨眼,只觉视线越来越混沌。 “爸妈,是谁在那里?” 这声音…… 是乔笙,就是乔笙。 傅七夕头一歪,厥了过去,最后一个意识只留在熟悉的男人慌乱地蹲下身凑近她…… 再醒来,天际已经透光,耳边是山林独有的清灵鸟鸣声。 傅七夕望着帐篷顶半晌,突然坐了起来。 “小姑娘醒啦,来喝点热的,乔笙爸刚熬的小米粥。” 她机械地接过,不敢置信地轻声问道,“您,您是宫阿姨吗?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宫敏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眼底闪过狐疑,“你上山来不是找乔笙的吗?我还以为……”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失笑地摇摇头。 瞧儿子昨晚上急赤白脸的样儿,她就猜到了这小姑娘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没跑了,本以为守的云来见月明,人不远辛苦大半夜上山来找他,这铁定是有戏了,看样子,这戏得黄了。 宫敏兰上下打量了一番傅七夕,娇娇嫩嫩的不假,胆子却不像她的长相,要知道,不熟悉烽跃山地形,就敢赤手空拳上山来的人可没几个,何况是个女娇娃。 说实话,宫敏兰第一眼就喜欢了这小丫头,可惜了做不成儿媳妇。 “我就是宫敏兰,你这是……来找我的?” 傅七夕双眼一亮,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宫阿姨,我长话短说,宫煜则现在被陷害撞车杀人,宫家二爷和宫承哲企图在董事会上以此理由拉他下马好取而代之,我听说,您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帮他好吗?” “你说什么?” 第049章 我喜欢他 和他无关 宫敏兰脸色一沉,有隐隐的怒意窜起,半晌,她又吐了口气,似无奈又似心痛,“都这么多年了,二哥和承哲为什么就是不肯罢手呢,这些年,他们得到的还不够多吗?钱和权力难道真的比家人重要吗?” “小姑娘……”宫敏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为啊则做到这份上,难道你们……” 不等她说完,傅七夕就尴尬地连连摆手,动作太大,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羞红了耳根挠了挠头,知道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长辈是个眼明心亮的主,索性直接交了底,“宫阿姨说笑了,我的确对他有意,未必他就看得上我这样的小人物,而且我做这些只凭心,我喜欢他,愿意为他做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宫敏兰看着眼前发丝凌乱,脸上挂着几道刮伤但双眼却出奇迥亮的女孩,说到喜欢人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屏息的光彩。 那裸露在外的手臂脚上甚至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伤,此刻就像不会痛似的,笑的那么灿烂明媚,她一个女孩,踏着星月,在深夜徒步走上这危险重重的深山来找她,不是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毅力支撑。 宫敏兰看的一时有些恍眼,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多久了,她阅人无数,都没见过这么纯粹的眼神。 伸手拉过伤痕斑斑的小手,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七夕。” 看着眉目如新月的笑脸,她在心里轻叹一声,这么好的女孩子,她的儿子注定是无缘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前一刻还笑容灿亮的傅七夕,突然紧张地跳了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又跌了回去,她皱着眉头却没有喊痛,着急问道,“宫阿姨,现在几点了?” 宫敏兰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了。” “糟了,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快来不及了,宫阿姨,能不能拜托你,现在就回去帮帮他。” “可你腿上还有伤,乔笙仔细看过,初步判断蛇是没毒的,但以防万一,你现在绝对不是时候再走这山林陡坡了。” “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自己下山的,再不行,我等也可以,我等你们结束了再找人来救我,下午三点董事会就开始了,时间来不及了,拜托你了宫阿姨,先去帮帮他好吗?我会没事的,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真是个傻到拎不清的姑娘,什么叫等到她们结束了再找人救她,谁知道这结束的时间是多久,难道要三五天,她也要在山顶上耗三五天吗? “妈,你和爸先走吧,我留下照顾她。”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齐齐望去。 乔笙拎着已经收拾好的背包走了过来递给母亲,“哥那边事情紧急,等不得,你们先走吧。” 宫敏兰点点头,“行,你有登山露营经验,好好照顾小姑娘,我们先下山回去。” 背上包,擦身之际,宫敏兰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低叹一声。 看着宫敏兰夫妻双双下山,傅七夕吊到嗓子眼上的心落了一半。 只希望来得及。 乔笙一言不发地走进帐篷来,径自掀了她的被子,抓住了她的脚。 傅七夕下意识缩了一下,见他是要上药便不动了。 “你怎么了?咋感觉个把月不见,人都变阴阳怪气了。” 乔笙抬起眼皮,晦涩不明地睨了她一眼又低了下去,然后扯过绷带,重重地裹了两圈,勒的死紧,傅七夕疼的嘶了一声,气呼呼呵斥起来,“卖保险的,你不要以为深山老林没人了,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了,等我好了,有你好受的。” 乔笙的手僵了一下,徐徐抬起了头,“为所欲为?” 他笑的讥诮,“前后长的一样的女人,用这词你都不会觉得虚的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不似西瓜般庞大难以掌控,但也没有袖珍到小笼包之流的胸口,气的差点扑上去咬他一口,这男人怕不是眼瞎,居然说她前后长的一样,有这么不对称的一样吗? 她抄过一旁的小米粥,气呼呼地正要吃,却被乔笙拍了手,“吃什么吃,都冷了,吃坏了肚子我还要伺候你!” 说话间,他已经拿开了她手里的粥径自往外走去。 外头生了火堆,上面架着炉子,乔笙拿了新的碗,重新盛了一碗出来。 傅七夕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地翘起。 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有一下没一下地吞着小米粥,她盯着清黄的粥面,想起前几天宫煜则每天变着花样按点准时的给她送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紧蹙了起来,再没了胃口。 “卖保险的,我想回去了。” 乔笙就坐在帐篷口,哼了一声,“你不要命我还要,这山上毒蛇多怪虫多,我下不去。” “你下得去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愿意留在这里陪我。” 乔笙默语。 “卖保险的。” “……” “乔笙。” “……” “算我求你了。” 烦不胜烦的乔笙蹭一下站了起来,堵在帐篷口,怒声喝道,“你就那么喜欢我哥吗?” 傅七夕仰着脑袋,冲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她启唇,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对,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骨头缝里,喜欢到每个细胞都刻着宫煜则的名字,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妨碍我喜欢他。” 乔笙眼白都抽红了,“就算他不喜欢你,你还是要喜欢他?” “你当我犯贱好了,帮我下山成吗?” 乔笙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 犯贱?呵呵,有他犯贱吗? 明知不可为却为之,偏偏在面对她殷殷恳求的小脸下,连个不字也吐不出,他走回自己的帐篷,快速整理起东西,然后折了回来。 傅七夕看着他背包上身,整装待发的样子,喜不自胜,搭着身侧的帐篷爬起来,一瘸一踉地走出来。 “你这个样子怎么走下去?上来!” 她转头,就看到他把背包背到胸前来,半俯着身子蹲下身。 这是…… 要背她? 这山路虽不说是悬崖峭壁,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丛木遍生,石子泥坡随处可见,还要时时提防四周可能突然窜出的毒蛇。 上坡吃力,下坡困难,何况还扛着一个人。 傅七夕二话不说就要拒绝,只是话还没脱口,就被打了回去,“不上来也行,那咱们就别走了,拖着你这残疾,我还嫌累赘。” “你一天不阴我两句你不舒服是吧?行行行,你不嫌累,我怎么会嫌弃舒服呢。” 她乐的轻松,舒舒服服趴到了他背上去。 第050章 暗潮汹涌的董事会 还别说,这小子,看着精瘦,身板子还挺宽阔稳实的。 沿路上,乔笙捞了根长长的树干递给她,让她一路时不时往身侧草丛敲打着,以防被蛇攻击。 山路险峻远远超过傅七夕的想象,她上山的时候只觉吃力无比,下山的路平衡感没有上来好,冲力又大,遇到陡坡都要抓着身侧的支撑物才能防止滚下去,危险度远远加大。 好几次,她都感觉乔笙脚下打滑,险些栽下去,却还一手稳稳撑着她,一手搭着树干,小心翼翼往下走。 看着他被蹭的血丝淋淋的手,她觉得内疚无比,“乔笙,你放我下去吧,你扛着我太危险了。” 乔笙抓着树干,僵硬了一会儿,好半晌,他低喃了一句,“这辈子,我也许只能背你这最后一次了。” 傅七夕只听到前面这辈子三字,后面的话被山风带过,飘的杳无踪影。 她刚要问,却见他用力掂了掂,喊道,“抱紧了,你那么肥掉下去了我可捞不动你。” 傅七夕噗嗤一乐,知道他是故意调节气氛,她心里感激,双手紧紧圈住他脖子,轻声吐字,“谢谢,今天以后你乔笙就是我傅七夕的铁哥们了,我罩你。” 紧抿的唇线下溢出一丝苦笑,可惜傅七夕看不到,只听到身前的男人愉悦地大声喊道,“行啊,以后有什么挡枪的事我一定第一个推你出去。” “没良心!”她啐了一口,“刚还觉得你挺可爱的,瞬间暴露本性,哼,小笙子,驾……” 乔笙满脸黑线,弱智儿童欢乐多啊,不能和白痴较真! 下了山脚,傅七夕从背上爬下来才发现乔笙早已一头虚汗,脸色发白,这一路坑坑洼洼,独自一人走都是心惊胆战,还扛着她个八十多斤的人。 抓过他的手,她来回仔细看了看,视线酸涩无比,一大片的青紫和刮伤纵横交错着,有些地方还流着血。 “矫情什么?还哭上了?这可不像没心没肺的你。”他抽回手,从背包里抽出一瓶水,往伤口上冲了冲,“大男人这么点小伤不至于,收起你那点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呢…… 娇小的身子踮着脚丫子,骤然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他保持着原动作,愕然怔住。 她哑着声,“你对我的好我都记住了,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忘记,谢谢你乔笙……” 僵直的手,紧了又紧,在她后背虚拢着,却终究没有回抱,而是转了手推开了她,笑着打起哈哈,“你还是叫我卖保险的吧,我听着自在,等着,我去叫车。” “这地方能叫车?” 乔笙的鼻子立马就长了,“那是你笨,才叫不到。”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十分钟不到,一辆私家车就开来了。 没了来时的紧张期盼,回途中,只剩下惴惴不安,今天以后,龙煜集团的命运就定了。 —— 龙煜集团,中央会议厅。 压抑的气流密集层叠,两字排开的董事个个神色肃穆,面目沉凝。 这场面,哪里像是来开会的,更像是来判刑的。 主坐上的宫煜则衣衫笔挺,神色寡淡,一派镇定,丝毫没有因连日来的腌臜事有丝毫狼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龙煜的开国功臣,更甚已有上百年龄的老人,曾跟随宫家家主打了三代商业战的老董事。 他们本来大数都已退休享福在家,如今,却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 所有人严阵以待,直到会议室大门被推开,宫青川在秘书恭敬的引路下,朗笑着跨步而入。 “各位同僚叔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几个熟识宫青川的老油条,全都起身热络地打起招呼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早刚从m城回来,没耽误会议时间吧?” “怎么会,二爷贵人事忙,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对这种虚与委蛇的客套实在没心情看下去,宫青川的资历老,巧舌如簧,父亲在世的时候就笼络了不少人心。 他上位的那年,因为年轻缺乏阅历,多少人都笑看着等他从龙椅上跌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就如现在,龙煜集团蒸蒸如上,也依旧没改变部分老古董的思想。 能支撑他如今稳稳坐在这主位上的就是每年咂舌的业绩。 “二叔就坐吧。” 宫煜则一发声,所有人都落座自己位置。 一旁的余臻给秘书使了个眼色,年轻利落的女秘书立刻熟练地打开大屏幕,一一详细解说起今年的运营和收入业绩报告。 总业绩较去年甚至上升了十个点。 经济得到确实保障的不少董事满意地直点头,只叹后生可畏。 “公事说完了,不如来谈谈私事。”下座一位发色银白的中年男人冷峭地插话,正是销售部已经退休没多久的总监,路宏,回眸间宫青川和他撞了一眼,深意浓浓。 话头一起,不少董事都开始交头接耳,龙煜集团树大招风,何况是车祸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被内部公关极力压下没有外泄,但公司内部早就传的人人皆知。 宫煜则因为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先是雷霆残忍手段弄死了老员工林勇,后因为林勇亲属公然闹事,未免事情扩大,杀人灭口。 人证还是龙煜集团副总经理林悦雅,宫家自家人都站出来举报了,龙煜则头上这盆脏水十有八九是翻定了。 “煜则,我们想听听你的意思!”一名年长的董事冷声问道。 始终低垂的眸子,在沉吟片刻后徐徐撩起,冷冽如鹰隼的黑眸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这些人,有讥诮冷笑着,有肃穆敌对着,还有像是审判台上的法官,高举着锤子,等着要给他判刑。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个会赚钱的机器,还要一个听话的傀儡。 他们都忘了,饮水思源的道理,没有龙煜集团,没有宫家几代家主的浴血奋战,今天这里还有他们一席之地? “我的意思?”宫煜则哼笑了一声,“各位叔伯只怕心里早已有定论了吧?” 现场一片死寂。 第051章 卸任总裁之位 “啊则,定论这个词未免说的太不近人情了,在场各位也都是你的叔伯甚至爷爷辈,问一问也只是关心龙煜集体,关心你,哪个男人没有风流史,玩玩女人嘛,人之常情,但是脑糊涂被女人糊弄犯下大错,我们可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毕竟……” 宫青川摩了摩手腕上的檀珠,笑的一脸慈眉善目,“所有董事的身家利益都系在你身上,龙煜集团的当家出了问题,也就等于龙煜集团出了问题,你让在座的各位怎么不担心?” 利益当道的年代,谁还在乎人情。 路宏接上话茬,义愤填膺地斥道,“二爷说的没错,我是这里最人微言轻的,只握有百分之二的股份,各位有忌惮,那这坏人就由我来做,煜少,我想请问你,企划部副总林勇是不是你因为女人弄死的?” “林勇草菅人命的时候,路总监又看见了?”余臻怒回。 “我没看到,在场的人都没看到,所以你说的话就是真的?保不准就是为你家主子编造出的理由,也未免太蹩脚了。” 活了三十多年,余臻的冷静差点被个傻逼逼的破功。 “而且,就算林勇真的做了什么,煜少女人的命就是命,林勇的命就不是命了?他好歹是公司老员工,可我听说那女人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你这完全是偷换概念。”余臻气急,差点就抄起眼前的茶杯砸过去了。 “行了别吵了。”宫煜则下座,一位年迈白虚的老人沉喝一声,他坐的最接近主坐的位置,看的出地位不凡,他转头看向宫煜则,言辞犀利地问道,“煜则,你就回答一句,路总监说的,是还是不是?” “是!”宫煜则睨了他一眼,回的简单干脆。 老人脸色倏然变的难看之极,他沉着口气,转头问路宏,“路总监,你口口声声说那女人不是好女人,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证据?” “既然陈老问了,不瞒各位,我们销售部有一个实习生,叫肖婉清,就是这个女人的亲姐姐,以她的口述,她的妹妹成日和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鬼混,只要有钱的不分年龄都会上赶着,还曾经因为父母的劝阻而对父母动过手,之前她就是因为勾引林勇不成,怀恨在心,鼓捣煜少对付林勇,至于煜少是怎么被这种女人勾搭上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董事会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诧声。 白虚老人闻言,气的胡子都在抖,“煜则,我是你爷爷的至交,当年他离世的时候,就千叮万嘱过让我一定帮他守好龙煜这棵大树,你爸妈早逝我很痛心,但我没想到天资聪颖,果断魄力的你怎么也有这么糊涂的一天,你听听,这亲姐姐说的话还能有假,也就是说你真的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车祸灭口了林勇的妻女?你到底把你爷爷,你爸妈辛辛苦苦守下的江山置于何地?” 宫煜则刚想开口,却见白虚老人脸部抽搐,抚着胸口,整个人抖如筛糠。 察觉不对,他急忙起身扶住,“余臻,打120!” 陈老抬手,一把推开宫煜则,撑着桌面摇摇晃晃站起身,“不用扶,今天这董事会我怕是来错了。” 他抬手,颤抖地指向宫青川,“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天你要易主,扶谁上位,我都不会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能是宫家人。” 宫青川的眸低瞬间闪过猝喜。 宫家人,宫家还剩几个人,除了宫煜则,这是点名让他或者他儿子上位了? 陈老是龙煜的泰山北斗,分量自不在话下,有了他的加持,他的拳脚还怕伸不开? 宫青川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双手搭在拄杖上拢了拢,笑的如只偷到肉的狐狸,“阿则,二叔一向很肯定你的能力,你聪明有魄力,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但这次,你的确做的太过火,要是消息传到外界去,龙煜当家不仅为女人杀人还车祸灭口,我们龙煜就将面临风雨飘摇的境地,多少竞争对手会拿这事大做文章,届时股票大跌,业绩下滑都是必然的事,二叔还是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暂时卸任吧。” 董事会鸦雀无声,一个反驳的声音也没有,也就表示所有人都默认了宫青川的提议。 宫煜则揉了揉眉心,四面受敌,他却依旧稳如泰山,轻嗤了一声,“二叔的算盘打的这么响,就不怕用力过猛碎一地吗?” 这小子,明明出于下风的是他,还敢这么嚣张。 敛起厌恶,宫青川依旧笑如春风,“阿则说的哪里话,我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板上的人了,这暂任的总裁之位我这老头子自然不能胜任。” 不少人的视线转了转,都定在了宫承哲身上。 陈老都说了,点名宫家人,二爷不坐,只有这宫大少了,只是这宫大少优秀是优秀,但相比宫煜则,终究还是差了点,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宫家二爷宫青川只是宫老太爷在外的私生子,而宫承哲的亲生母亲也只是宫青川年轻时在外面谈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宫青川被接回宫家后,抱回了宫承哲就和那女人断了联系,后来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也只生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之后那大户小姐年纪轻轻就得病死了。 严格说起来,宫青川的身份不光彩,宫承哲的身份也就更不好看了。 哪比得上正统嫡系血脉的宫煜则,父母都是名门大户出身。 底下有部分人开始窃窃私语,举棋不定起来。 “各位叔伯不用为难。”箭在弦上,宫煜则往后一靠,突然笑了,“这总裁之位,我自愿卸任给我大哥。” 全场哗然。 宫青川和宫承哲对视了一眼,全都闪过错愕,但只是一瞬间,他们便笑了。 谁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既然是他自己退位让贤,也不用他们多费巧舌惹人话柄。 宫承哲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推了推镜框,斯文地特别无害,“阿则,虽然今天是各位叔伯抬爱,但大哥仍然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辅佐我,毕竟我们是至亲,都是为了公司好,大哥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你心生芥蒂。” 话都到这份上了,心高气傲的宫煜则还有脸留在龙煜集团? 一丝冷笑在镜片下乍起乍落。 第052章 峰回路转 这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得了王位还想把boss踩在脚下蹂躏,想要刺激boss永远消失在龙煜,脸呢?余臻差点就骂粗了,被宫煜则挡了一手,他笑的四两拨千斤,“大哥可能对我的话有什么误会,我是说退位,可没说辞职,龙煜集团是宫家的,我责无旁贷。” 没料到宫煜则还愿意屈居人下,宫承哲窒了窒,转瞬便恢复彬彬有礼,他走出座位,一步步迈向宫煜则,那个他肖想了多少个日夜的主坐,就在眼前,只要几步路,他就能正大光明坐上去了。 站定在宫煜则面前,他抬手,拍了拍宫煜则的肩头,笑道,“那就好,大哥还担心你久居高位,一时屈居人下会心有不甘,委屈了你,哈哈哈,看来是我多虑了。” 贪婪的眸子投向宫煜则身后那把皮椅,一刻不离地盯着。 宫煜则低垂着眸子将他迫不及待的表情尽收眼底,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冷峭的薄唇沁出丝诡秘的笑。 “今天要委屈的可不一定是阿则。”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所有人侧目,会议室大门被秘书推开。 大门口,风尘仆仆的宫敏兰一身运动装还没换下,径自踏入。 宫煜则定睛一瞧,又惊又喜,下一瞬,他激动地绕过宫承哲,直奔向前,抱住了宫敏兰,“姑姑,你怎么来了?” 宫敏兰笑的爽朗,拍了拍宫煜则的肩头,小声耳语,“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这么多人呢,我的大总裁。” 宫煜则眼底溢满暖意,握着宫敏兰的手将她带到主位上。 “敏兰,这是董事会,你来干什么,别胡闹。”宫青川横眉竖目地冷喝。 八年前,宫青海夫妻双双车祸死亡,天大的机会掉在他头上,他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最后也是被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给搅黄了。 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可对宫青海从来比对他要好上百倍。 宫敏兰看了他一眼,有叹息也有无奈,“二哥,我今天可是以股东的身份来的,别忘了我手里也有龙煜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宫青川眼皮狠狠一跳,而被挤到身后的宫承哲,一张脸已经阴沉到森冷。 他们都是料定了宫敏兰远在烽跃山,收不到任何信号,才会策谋董事会这一出,怎么也没料到,临到关头,她会从天而降。 宫敏兰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用牛皮纸袋封存的很好,“各位看清楚了,这里头就是我的股权转让协议书,已经让律师办好一切手续,我宫敏兰今天当着所有董事的面严正声明,我自愿将我名下龙煜集团的百分之二十股权尽数转让宫煜则,即刻生效。” 所有董事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宫敏兰没有理会,将文件袋拍在桌子上,径自开口,“加上阿则手头上的百分之四十八,他现在一共获有股权百分之六十八,拥有绝对控股权,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对还是错,你们没有任何一人有资格能罢免他,他仍然是龙煜集团最高领导人,有不服的尽管卖掉你们的股份离开龙煜,舍不得卖的就给我憋着。” “敏兰,你这丫头简直是胡闹,你知不知道煜则这小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说话的陈老一脸痛心疾首,但却没让宫敏兰动一下眉头。 “大逆不道?”宫敏兰眉目颇厉,“陈老所说的事都是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在的吗?” “我……”陈老语塞,他确实都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所见。 “陈老,您也是煜则的爷爷,看着他长大,煜则是什么样的人品你难道不清楚?他会因为女人置公司大局不顾吗?还是你真的老糊涂,被人摆弄也不自知?” 陈老被呛的面红耳赤,反口辩驳道,“可路宏转述的话,他们销售部就有个实习生就是那姑娘的亲姐姐,叫肖什么来着说的,亲姐姐总不会害妹妹吧?” 宫敏兰差点听笑了,“路总监,你说你销售部的那女孩叫什么?” “肖婉清!”不明所以的路宏说的中气十足,宫青川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砸死了这头蠢猪。 “真是搞笑了,据我所知,你们觉得阿则被蛊惑致使犯错的女孩姓傅,居然还能有个姓肖的姐姐?确定是亲的吗?不会是你请来演逼宫戏的吧?” 宫敏兰说的和和气气,却听的路宏心惊胆战,他小心地觑了一眼宫青川,发现这位爷的脸色更难看,吓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好了各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道听途说的事,没有人证物证的事,我希望大家不要盲目相信,阿则的能力看看大屏幕上的业绩就知道了,你们不想要舒舒服服坐着就有钱从天上掉下来,不如把股份都卖给我,我却之不恭。” 自知理亏的陈老率先发话,“煜则,是陈爷爷犯糊涂,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领导人,这位置唯你莫属。” 领头人一起,底下人也都纷纷附和,对宫煜则之前描述的恶行全都重拿轻放,一概不提了。 宫煜则挠了挠眉心,漫不经心地转身,笑了,“大哥,你也看到了,各位叔伯抬爱,我这高位想下也下不来,以后还是得委屈你多辅佐我了。” “怎……怎么会……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 宫煜则是佩服宫承哲的隐忍之力的,都到这份上的,脸上的表情还能纹丝不动,连丝抽搐都没有。 “可……可我真的看到了,那个撞车的人是啊则。”不轻不重的声音来自会议桌最末。 王悦雅半垂着脑袋,从始至终都没开口的她,一开口,就见血封喉。 看到宫煜则瞬间冷下的脸,宫承哲的眼底闪过快意。 他怎么忘了,他还有这张王牌,能勒死宫煜则的王牌。 会议室内死一般寂静,好半晌,只听到宫煜则呵笑了一声,笑声裹着刺骨的冷意,在这密闭的空间内四散开来,让人毛骨悚然。 “亲眼所见?敢问王副总,我在哪条路段,什么时间,几分几秒撞的人?是当场死亡,还是抢救无效死亡的?” 王悦雅抖了抖唇,对上宫煜则如鹰隼般冷到彻骨的眼神,她咬咬牙,还是脱口,“静安路,第二个红绿灯转角,是……我看到是当场死亡的,对,就是立刻没气了,还是我叫的救护车。” “有监控录像吗?”宫敏兰问道。 “那段路出了事故之后,警察说关于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离奇损坏了,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巧?不摆明了,就是宫煜则毁尸灭迹? “各位,杀人可是刑事重案,身为宫家家长,我觉得我有义务重新发起申明,为保护龙煜集团百年名声,卸任宫煜则的总裁职位交由警方处理。” 第053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终于装不下去?拉不下他,索性直接把他关进去? 睨了宫青川得意的嘴脸一眼,宫煜则低笑了一声,对着余臻耳语了两句,就见余臻点头,快速离开会议室,不到五分钟,就立刻回来了,给他递了一个u盘。 宫煜则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王悦雅,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 王悦雅浑身发颤,那一眼,透着残酷的冷意,像看着一个厌恶至极的陌生人,不,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过点好日子,帮帮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总裁的位置而已,他为什么就不肯妥协,她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就算他不是总裁,她还是爱他的啊。 大屏幕亮起,一段视频跳出。 正是林勇带着妻子女儿开着豪车去买别墅的场景。 视频下不断闪动的时间居然就是现在。 也就是说,这是追踪录像,实时偷拍。 余臻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笑意盈盈地拨出了电话。 “嘟嘟嘟……”一声接一声。 屏幕里头林勇的手机也同步响起了嘟嘟声。 两个手机一唱一和,衔接的丝毫不差。 直到响到快停了,林勇不耐烦的接了起来,“喂,谁啊?” “林副总,我是余臻。” 屏幕上的林勇一脸惊恐,手压着手机声音,和老婆瞪圆了眼珠子,“怎么办,我这号码都换了,宫煜则的人怎么会查到我还没死?” “那会不会我们没死他们也查到了?”薛珍也惊惧不已,“老公,我们露馅了,那人给我们的钱会不会就要收回去啊?我告诉你,我找了那么多人扮你的亲戚跑去龙煜集团演戏逼宫煜则退位,到头来啥好处都没捞到,我可不肯。” “够了!”宫青川怒喝一声,抄起手里的拄杖,直接把电源线扯断了,屏幕瞬间黑沉一片。 宫煜则抄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像早就料到宫青川会动手似的。 宫青川一脸愤恨,“好个林勇,居然玩这种金蝉脱壳的游戏耍的所有人团团转,啊则,是二叔糊涂,误会了你。” 宫煜则抬手阻了他的话,呲了呲嘴角,笑意嘲弄,“林勇借职务之便,收取高额回扣,泄露公司企划项目贩售竞争对手,造成公司损失高达数亿,区区十箱二锅头,我还便宜了他,只是不知道……” 他单手撑着桌面,轻轻扣着,语气温顺,像谈论着天气,“二叔和林勇一向感情交好,不知道这些肮脏事,您可知情?” “你这是怀疑二叔?” “呵。”他垂了垂眼皮,看向宫敏兰拽在他胳膊上示意见好就收的手,眸色深深地笑了笑,自然地转了话锋,“我当然相信二叔,不过,王副总刚刚可是笃信无比的指定我就是杀人凶手,还确定林勇的妻女当场身亡,这可是赤裸裸诬陷,名誉损失的罪名,我若是没查到证据,现在我恐怕要隔着玻璃和二叔打电话了,二叔觉得这笔账我该怎么算?” 宫青川的脸色黑的极为难看,自家关起门来也就算了,可堂堂董事会,每一个都是龙煜要员,全都亲眼见证,王悦雅做的伪证被当场打脸。 这件事处理不好,连带他也会被牵连进去。 宫青川深吸口气,笑的脸皮都在抽搐,“那啊则想怎么处置?” 王悦雅一张脸白的如鬼一般,还没判刑已经吓的阵脚大乱,“爸,你救救我,你不要让警察抓我,我肚子里还有……” “你给我闭嘴!”宫青川怒喝,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啊则,悦雅做伪证是我的意思,和我爸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现在有孕,情绪难免不稳定,如果你要处置,冲我来吧。” 不等宫承哲说完,王悦雅迫不及待站起来喊道,“对对对,不关我的事,我是孕妇,我说的话都是胡话,大家不要当真,我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自己弱智当所有人都弱智吗? 这么看来,这件事还当真是这个女人擅作主张的,仗着自己是孕妇就敢为所欲为,想当总裁夫人想疯了吧,可怜宫承哲还要为了孩子替妻子背黑锅。 宫煜则微垂着眸子,两指慢条斯理地摩着指腹,笑意隐在嘴角,越挑越高。 以退为进,苦肉计? 轻而易举推掉了伪证的责任还立起了模范深情丈夫的高大形象。 真是高招。 可他偏不信邪了。 “大哥有担当是好事,但我相信在场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是谁在说谎作伪证,冤有头债有主,要是我今天不杀鸡儆猴,岂不是谁都敢欺到龙煜头上来了?” “你……” “余臻,打110。” 余臻愉快地拿起手机,才按下1就被宫承哲按住了手,他沉着脸,凝了许久才挤出字来,“啊则,这个人情……就当大哥欠你的,请你高抬贵手。” 宫煜则抬眸睨了他一眼,笑的漫不经心,“我相信伪证这件事,二叔和大哥必然不知情,王副总这番行为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龙煜集团都容不下这么肮脏的手段,我今天给二叔和大哥留脸面和人情,不炒你,罢免你龙煜股东的身份和副总经理的职位,你自动请辞吧,在场各位有意见吗?” “煜少做的对,我们没有意见。” 底下股东纷纷附和。 “你不能这么做,我还是副总还是龙煜股东,这是宫伯伯生前亲口允诺留给我的,你不能违背。” “闭嘴!”宫青川快被这女人蠢出心脏病了,以前还觉得她挺聪明的,脑子怎么越长越回去了,再嚎下去,就等着去牢里生孩子吧。 宫煜则拖了椅子不疾不徐地坐下,看戏般抄起了手。 “阿则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你还不自知,真想去牢里走一圈吗?” 王悦雅的唇动了动,终是说不出任何话,颓败的瘫坐在椅子上。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她只是想帮自己丈夫坐上总裁之位,只是想尝尝总裁夫人的滋味,只是想过的更好一点她有什么错? 都是宫家人,只是一个总裁之位,又没有易主他姓,为什么就是不肯退让。 八年前她就劝过他放弃总裁之位,让给承哲,他就不听,就算她嫁给承哲又怎么样,她心里始终都有他的位置啊,啊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就是见不得我好过,你就这么恨我吗? 一双攥着裙摆的手,越收越紧,扭出发白的骨节。 第054章 终于等到一个人 一个怀抱 董事会结束,人流散尽。 一场胆战心惊的风波总算剑走偏锋,惊险地圆满落幕。 宫煜则仰靠在座椅上,疲累地揉着太阳穴。 “怎么了?还是不舍?” 手上动作没停,他阖着眼失笑一声,“姑姑难道还觉得我是八年前的毛头小子吗?” “是,我们家阿则是真的长大了,有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该舍就要舍,多珍惜眼前人才对。” 宫煜则坐直了起来,打趣道,“我怎么觉得您话中有话?什么眼前人?不过话说回来,您怎么得知今天的董事会,还回来的这么及时?” 宫敏兰收拾起背包,笑看了他一眼,“我可不会算命,当然是有人连命都不要,连夜上山找的我,差点摔下山,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宫煜则听的怔楞,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沉,回头凝着余臻。 后者脑袋都快垂到裤腰带上了,“boss,我这不是看您焦头烂额,没敢告诉你,傅小姐昨天午饭过后就没了人影,晚上一直没回来过,我猜测她去烽跃山找姑小姐了。” 宫煜则一句怒骂差点爆出来,余臻赶在前赶紧认错大喊,“是我多嘴,我不该说漏了您因为车祸的事身陷囹圄,更不该告诉她只有姑小姐能帮你,可我真没想到这丫头胆子是属鸟的,连走都不会,就想着飞了。” “行了行了,你怪余臻也没用,心里向着你的人,就算没人告诉她,她就察觉不出来了吗?你那傻鸟可为了你,折了翅膀都要飞啊,昨儿个要不是我和你姑父听到声响,下山来看看,在半山腰看到那丫头跌下山坡撞到树上,一身都是伤,爬也爬不起来……” 看着侄子愣神着,宫敏兰心眼儿明亮,不由地笑开了,看样子也不见得全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动了动唇,加了一句,“脚还被毒蛇咬了一口……” “你说什么?”宫煜则蹭一下站了起来,“那她现在人呢?” “可能回天乏术喽!” 急切的脚步才刚迈出,余光瞟见了自家姑姑忍着笑的表情,他愣了愣,默默收了回来,“她属猫的,哪那么容易死。” 宫敏兰拍了拍他的肩头,收起笑脸,似真似假地探着,“啊则,姑姑活了大半辈子,看过太多人,太多分分合合,那丫头是个实心眼的,第一眼我就认的准准的,你可没听到,她自己跟我亲口承认的,她喜欢你,而且知道你不喜欢他,但还是愿意为你搭上命,这么傻的姑娘你真的一点也不心动?” 见宫煜则半天都沉默不语,宫敏兰搓了搓下巴,“我可跟你交个底啊,我家儿子也中意这姑娘呢,你要不上心,我可上赶着撺掇人做我儿媳妇喽!” 跟商量好了似的,宫敏兰这话才刚落音,乔笙的电话就进来了,她对着宫煜则晃了晃手机,打开了免提。 “妈,你们还在会议室吗?我们马上到了,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有你妈在,怎么也不会让你哥吃亏的,你们直接上来吧,我们在会议室呢,那小丫头呢,你可照顾好了,妈知道你的心意,妈也喜欢那小丫头,你哥要不喜欢,咱赶紧……” “傅七夕你不要命了……”一句惊嚎,未完的电话断了。 会议室内安静了片刻,突然有了动作,高大的身躯直步而出,因为急,人已奔到门口,椅子还在旋转不停,本是快走的长腿,转眼三两步并成了一步。 “boss,这是五十五楼!”余臻惊叫也来不及,高大的身影等不到徐徐跳上来的电梯,直接跑进了楼梯间。 “余臻,我没眼花吧?” “姑小姐,这句话我也想问。”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无比地走进了已经上来的电梯。 “五十五楼跑下去,啊则腿是不想要了。” “我猜,boss可能比我们先到一楼。” “怎么可能!”宫敏兰瞪大了眼珠子,一双腿想跑过电梯?不存在的! 不存在??? 电梯‘叮当’一声拉开门,宫敏兰的下巴差点砸了地。 一楼楼梯间口,男人倚着门,满头大汗,外套和领带早就不知道丢哪儿了,胳膊挽着袖子,领口开着扣子,整个人喘的快要断气了似的。 心跳的很快,快要破膛而出,分不出是因为剧烈运动过后的震动,还是因为旋转玻璃门后,那明明一瘸一踉却硬是跑着上来的女人。 娇小的身影笨拙的很,还因为急,被旋转的玻璃门卡了一下撞了回去,跌在了台阶上。 她搓了搓额头,呲着牙蹭了两下腿却没爬起来,身后赶上来的乔笙架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我妈都说了我哥没事了,你也不用车都没停稳就跳下来吧,也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天天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我都快被你吓出毛病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急吗,你别说我了,我想快点去看看大老……” 四目相对,她停在了原地。 宫煜则徐徐直起身子,几滴汗顺着冷硬的线条滑过下颚,没入滚动的喉结。 他们遥望着,时间如同静止。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们尘埃落定,死生契阔时,他也不曾忘记这天这刻,那个站在几步之遥的小女人,一身脏污,一身伤,却星眸浅笑,灿若流霜,就像笼下了世间万千星辉,迷了他的眼,惑了他的心,像是定格了永恒。 让他深深明白了,世界上有一种瞬间,会让你觉得之前的所有人生都是为了等待眼前的那个人到来。 始于心动,终于白首,拥之则安,伴之则暖。 她局促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止步在门口不远,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与这金碧辉煌的大堂格格不入。 脏兮兮的小脸挤出尴尬却明亮的笑,“大老板,本来应该给你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的,不过你看我现在,又脏又臭的,也不合适,呵呵……” 长腿豁得迈开,距离开始缩短,从一开始的点地寸步到后面的疾步飞奔,傅七夕惊愕的瞳孔中,高大的身影越放越大,在几步之遥外,长手一勾,就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 大掌捧住她还没转神的小脸,义无反顾压了下去,衔住了颤抖的粉唇。 第055章 要抱抱 公主抱的那种 余臻和宫敏兰对视一眼,仿佛在比谁更镇定,一个抽了抽嘴角,一个跳了跳眉头。 “余臻,我不在的这大半年,阿则的生理需求大有改善吧?” 没料到宫敏兰会把这个大秘密这么简单粗暴地问出来了,余臻诧了好几秒才吞了吞口水,哽着脖子道,“姑小姐放心,不会委屈了傅小姐。” “我看也是,就没见过他这么狼火的时候,瞧瞧都多久了,还粘着不放,那小丫头还能透气吗?” 宫敏兰担忧地搓着下巴,正欲上前阻拦,被一头冷汗的余臻拉住,“姑小姐放心,傅小姐的肺活量相当好,比这更久的也有过。” 余臻不愧是禁欲界的绝对老司机,侃起小段子来脸不红心不跳。 宫敏兰觑了他老半天,确定从他脸上找不到半点心虚,这才为傅七夕松了口气。 余光掠过大门口,瞧着自家儿子黯然神伤地苦笑一声,默默转了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这孩子不管像她还是像他爸,都不是寡情的人,只不过情字一诀,多了、错了,便是苦。 “我先走了,你和啊则说一声。” “好的,您慢走。” …… 余臻捂着脸,快要没脸看了,被迫吃饱狗粮就算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点,大堂的人虽然没几个,而且他们站的位置也挺隐蔽,但也不代表不会有人看到,瞧瞧柜台后的那几个小丫头,吓得不轻,眼珠子都快砸到地面了,boss的冷静和理智,这刻估计都喂狗了。 两唇相交的两人总算在一番天雷地火后松开了,宫煜则捂着蓬乱的发顶,一声声喘息似的轻笑悉数撒在她脸上。 他双掌扣着她的脑袋,抵着她的额际,大拇指轻柔地摩着小脸上的一块脏污,轻挑慢捻,“很干净也很香……” 一个不懂温柔为何物的高冷霸总,突然爆出一串温柔系数爆表的情话,那撩人的功力好比晴天霹雳,酥的人骨头渣都快化了。 傅七夕涨红了脸,揣在嗓子眼上的心跳就像装了高速马达,快的像要蹦出来,也甜的快要溢出来,她圈了手,大大方方搂住了他的脖子,最贴身的姿态,连呼吸都是最近的,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暖和热。 她笑了,开心的像个讨到了全世界最甜最甜糖果的小孩,“大老板,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抱我回家,公主抱的那种。” 男人挑着眉梢,二话不说横了手,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轻却深的额头吻落了下来。 旋转玻璃门后,几个准备进来的员工眼睁睁被喂了一波世纪罕见的狗粮,全都懵逼地怔住了,有个踏错了路,夹在了旋转门上,后面拥上的人全都措手不及,叠堆着摔成一团。 傅七夕抚着额,将脸埋进宽阔的胸膛,揪了揪男人的手,示意他赶紧走。 他掂了掂手,笑了,“余臻,跟上!” 时刻都整装待发的余臻应了一声,立刻跟了上来,对着那一堆人团警告地摇了摇头,便疾步跑了出去。 —— 华灯初上。 宫家大宅内一片死寂。 宫青川在董事会结束之后,连声招呼都没有,直接命司机开车去了m城。 宫承哲也以有事为理由,独自开车离开了。 王悦雅没有办法,只有让司机将她独自一人送回老宅。 她洗了澡,坐在梳妆镜前,刚抹上护肤品就听到院子里车子进来的声音。 心头一喜,匆忙起身拉开门,“王妈,快把少爷的参茶端上来。” “好的。” 回到梳妆镜前,她刻意将睡衣系带松了松,露出里头正红色的低胸蕾丝吊带,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饱满,很是性感。 女人魅力,她向来自信的很。 听到男人踩着楼梯上来的皮鞋声,她将门拉开,巧笑倩兮地等着。 宫承哲连眼皮都没抬,径自绕过谄媚的笑脸,走了进去。 这一招,结婚六年来,第一次失效,王悦雅的笑凝在嘴角,僵了僵,她不死心凑上去,妖娆着蛇腰,从后头搂了上去,“老公,别生气了,我知道今天都是我的错。” 宫承哲不知听没听见,径自松了领带扔到床上,大手扯住腰上雪白的手,向两边扯开,“别闹,我累了,先洗澡。” 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衣纽扣,随手丢在地上。 王悦雅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刚想说什么,却瞟见了雪白的衬衣领口,一枚粉色的唇印,很浅的颜色,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就算是不小心,能蹭到这么近距离的女人,也足够让她如同在腊月寒天被当头淋上一桶冰水,从头冷到了脚。 她咬紧了唇,捞起那件衬衣,赶在宫承哲前头挡住了浴室的门,“这是什么?” 宫承哲瞥了一眼,就跟没看见般转了眼,“让开。” 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刺激了她,王悦雅揪着衣服怒喝,“我在问你,这个唇印是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宫承哲单手叉腰,另一手揉了揉眉心,似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半晌,他抬头,耐着脾气开口,“别胡思乱想,只是应酬不小心被个女客户蹭到了,如果我真的有女人,还会这么马虎留着唇印回家给你看吗?” 王悦雅似信非信地看着他,“真的?” “乖,我今天真的累了,别闹了。” 这才是宫承哲,时时刻刻都宠着她,爱着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就算她闯了弥天大祸也不影响她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地位。 她靠近,丰白的身子贴向男人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承哲,我知道孩子没在肚子里活下来,你很难过,我答应你,我现在开始好好调理身体,戒烟戒酒,我一定给你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顿了顿,她微仰着脑袋,在她喉结处轻咬了一口,满意地看到它敏感地滚动了两下,“医生说我清宫已经一月多,可以那个了……” 宫承哲僵直着身体,一言不发地垂着视线,黑黝黝的深潭内,像蓄着一头看不见的兽,猛地,他擒住王悦雅在他身上下滑做怪的手,低哑着声线,凑近她,笑的诡策阴森,“既然如此,等会可别怪我下手太狠了。” 从没见过宫承哲这么邪痞的一面,王悦雅一时看呆了。 不过,来不及让她细想,下一瞬,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甩进了洗手间,一脚踢上了门。 水声哗啦啦喷泄着,没一会,厚厚的玻璃门内传出了女人似叫似哭的惊嚎声,一声高过一声,似痛苦又似欢愉,凄厉地大叫着,在夜深人静的大宅内,悚的人汗毛倒竖。 站在房门外的王妈,手里端着托盘,吓得全身哆嗦,楞是不敢进来。 第056章 乖一点 洗漱完毕,傅七夕在床上溜转了两圈,实在睡不着,便偷偷溜下床开门出去。 书房内还亮着灯。 她摇着脑袋呲了呲牙,真是拼命三郎,这么晚了还压榨自己。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越过书房下了楼。 这个点,佣人们都已经回去休息了,没有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在冰箱里掏出一小碗晚上吃剩下的白饭,两个鸡蛋和几朵泡发好的香菇以及半块火腿肉,倒腾了半天才切成小丁。 站在灶台前,她仔细回顾了一番电视里看到过的炒饭步骤,偏偏书到用时方恨少,愣是想不起一星半点。 算了不管了,她摇了摇头,抄起所有配料和米饭,一股脑全倒进了炒锅里。 还没翻炒两下, 浓浓的焦味飘了起来。 着……着火了? 手忙脚乱地抄过家伙,一瓢水直接倒进了炒锅里。 好了,焦味是没了,但炒饭变成了炒粥。 她懊恼得仰天大叹,气的直跺脚。 忍俊不禁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转头,清俊矜贵的男人正倚在厨房门旁,抄着双手,叠着腿儿,一脸似笑非笑。 “你在那儿看多久了?”她警惕问道。 “从你数着长度宽度切丁的时候。” 她挫败地捂着脸。 “过来。” 她努了努嘴,放下锅铲,走了过去。 宫煜则抬了抬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条素色的围裙递给一脸懵的她。 见她没反应,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就着抄手的姿势俯下脑袋,“傻愣着干嘛,帮我穿上。” 搓了搓脸,她赧着脸傻笑,拿过围裙套进他脖子。 “后面要系上。” 高大的体魄就挡在她跟前,把她的去路拦的干干净净,意思很明显。 她抬头觑了眼他清傲极俊的高冷脸,哭笑不得。 只得靠近,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抬手圈住他的腰,摸索着后背系上围裙绳子。 “霸总,可以了吧?” 如漆的墨瞳沁出笑意,他侧头,就势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啄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她烧起来的耳根,附耳吐气,“这是奖励,乖乖等着。” 看着他的背影,她抿着唇,笑的跟个两百斤的胖子似的。 不撩则以,一撩惊人。 傅七夕可是连想也不敢想,像宫煜则这种人上人的天之骄子,居然还能把厨房掌控的这么稳如磐石。 切菜,撩锅,颠勺,不动如山的颀长背脊充满稳健的气魄,挽起的小臂,投手举止间,遒劲的线条,畜满浑厚的力量。 跳跃的食物,在他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下,像注入了生命,都甘心诚服在他的魅力下。 前一刻还如战场的厨房,转眼间就被扭转了,魅力、性感、力量,她拧着双手,整个感官间,只听到自己轰隆如雷的心跳声。 她可能中了一种叫宫煜则的毒。 男人转身,端着碗走出厨房,她立刻屁颠屁颠紧跟着跑出来。 “晚了,太油腻的消化不了,鲜蔬肉丝面,吃吧。” 傅七夕也不跟着客气,早就垂涎三尺的她抄过勺子舀了一口汤进嘴里,差点被那美妙的滋味感动哭了,“你不做霸总以前是做厨师的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狼吞虎咽,笑了笑,姿态闲适地整理起袖子,“雕虫小技,看看书就会了。” 她佩服得直摇头,“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吃到就剩最后两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楼的初衷,尴尬地笑了声,将碗推倒他跟前,“最后两口了,要不,将就一下?” 视线从惨不忍睹的汤碗里徐徐挪到她脸上,深隽的黑眸一点点幽深起来,“饱了?” 她毫无所觉地猛点头,“饱了饱了。” 男人挑了挑嘴角,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绕过桌角,站定在她跟前,然后抬手,直接穿过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 一天两次公主抱,美是美到飞起了,但瞧着男人脚步不停,走上楼梯,直接掠过她的客房,逼近主卧。 她瞠目结舌,飘忽美哉的心情瞬间被紧张惊惧取代。 一颗混沌成浆糊的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系列奇形怪状的想法。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是个雏儿不假,虽然听过看过些不入流的污污小说,电影。 但亲自操刀上阵,可比纸上谈兵要难多啦。 还有还有,她今天穿着阿嬷颜色的内衣裤,第一次也太破坏美感了,大老板一定会嘲笑她的,早知道应该早点拿下上次在商场看到的那套纯黑色蕾丝小性感。 悔不当初啊!! 一通胡思乱想被突然扔在床上的动作惊的四散。 她瞪大眼,整个人僵的跟块石头似的。 强装镇定的小脸下,是快要绷出血的紧张。 宫煜则双手一撑,半个身子俯了下来,将本欲爬起来的她直接逼躺了回去。 “大老板,这样的进度会不会有点快呀?”她扯着嘴角尬笑。 悬宕在身上的男人不动声色,一瞬不离地盯着她,看着那白皙的小脖子不断地咕噜着,嘴上却还在死撑,“如果你坚持也不是不可以,大家都是成年人嘛!who care……” 漆黑的眼底浮上笑意,他抬起修长的指尖,挑起细滑的下巴,轻啄了一口,“很紧张?” “谁……谁紧张了?” 话音刚落,傅七夕就怔住了,男人摊开的手掌包住了她下意识拢到发白的拳头,耐心地一点点摩挲着,安抚她绷紧的力道,摊开她的小手,十指相扣。 “七夕!”温软的声线带着他独有的低哑,落在敏感的耳畔,酥的她四肢都快瘫化了。 “嗯!”她微垂着眼眸,为这两个字,心花怒放。 “谢谢!”最后一个尾音落在她的唇畔。 似蜻蜓点水,似细雨抚柳,也似江南水秀,漾起涟漪清晕。 十指紧扣,缱绻旖旎,那种珍视、呵护,有所归依的安全感,不再只是错觉,灿若星辰的眼底蓄出了水花。 一阵喘息过后,呼吸还紧紧相抵着,宫煜则转了手,从她身后躺了下去,将娇小的身子圈进了怀里,惋惜得低叹一声,“睡吧。” 傅七夕整个人都是怔忪的,感受到身后那股蠢蠢欲动,不自然地挪了挪腰,男人抽了一口冷气,“乖一点,真想三天下不了床?” 她身子一僵,再不敢动了,男人苦笑地吁了口气,真是自作自受。 “大老板!”静了许久,小小糯糯的声音又冒出头。 “嗯?” “我们这样……”她迟疑了两秒,小心翼翼地问道,“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大掌压在她的发顶上,愉悦地揉了揉,“你说呢!” 静了半晌,她咬着唇转过身,一双细瘦的胳膊紧紧圈住他劲瘦的腰,小脑袋深深埋进他怀里,眉梢弯弯,笑地比吞了一斤蜜糖还甜。 第057章 名正言顺地又搂又抱 傅七夕还闭着眼,手已经伸出暖烘烘的被窝,在晨光中伸了伸懒腰。 耳畔传出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她抬手摸了摸身侧,果然没人了。 掀开被子,她套上拖鞋,来到阳台上。 白色薄纱镀了暖阳的金色流光,在晨风中翻飞,纤细的指抬起,挡在眼前,琉璃光色漏过指缝,暖了她一脸的笑意。 出了主卧,她走回自己原先的客房,拉开床头柜翻了翻,找出那条钥匙扣锁的银链子。 抽出钥匙的吊坠在掌心掂了掂,再去配条链子就完美了。 她和大老板,一人一条。 “定情信物?”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笼了上来,傅七夕才反应过来,手里的链子就被男人抽走了。 “有点寒酸哈,等我赚了大钱,再补你一个上档次的。”她挠了挠头,毕竟这种廉价的小玩意让大老板带在身上确实挺煞风景。 晃了晃手中精致的链子,宫煜则低头,看着小女人仰着俏生生的小脸,星眸浅笑地看着他。 “等你赚大钱?”他笑的戏谑,“那我这辈子也指望不上什么好东西了。” 她气的呲牙,上前狠狠地挠了他两下,最后武力值太弱的她自取其辱,被某人又压在床上收拾了一番才消停。 宫煜则起身,拉起了她滑下肩头的衣服,挡着上头刚种的艳红草莓,刮了刮有气无力的某人小脸,“带你出去转转。” 傅七夕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眼儿发亮,“你今天不上班没关系吗?” 男人睨了她一眼,将链子揣进口袋,径自往外走去,霸气侧漏地丢了一句,“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她真的爱死了这种消极怠工的老板。 —— 两人换了衣服,连余臻都抛弃了,宫大总裁亲自当司机,完成了傅七夕相当满意的第一次二人世界约会。 又开进了这个跟她缘分不浅的商场,傅七夕摇下车窗感叹不已,“大老板我上次就是在这里被人挟持差点丢了命呢,还是乔笙救的我,说真的我真得好好谢谢乔笙,这次烽跃山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回来。” 宫煜则没说话,反手打着方向盘,流光霸气的宾利一鼓作气地滑进了车库,稳实扎地。 火一熄,男人单手一勾,就将她抄了过来,一声惊叫还未喊出,就被强势霸道的吻生生压了回去。 末了,他还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以后在我面前少提别的男人名字。” 她嘟着微肿的小嘴,羞赧的嗔了一句,“那是你弟。” “我弟也不行。” “霸道。”霸道的好man好喜欢。 她无意识舔了舔唇,却没发现对面男人的眼神更沉了几分,他单手扣着方向盘,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嘴角,“还想要?” 回答他的是,傅七夕手忙脚乱地拉开门,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似的跑了。 男人跨出车,单手搭着车门,静静等着。 就见前头跑了几米的小女人果然又折了回来,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圈住男人的腰,重重哼气,“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宫煜则挑着眉峰,墨瞳内的笑意几乎满溢。 进了商场,傅七夕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买下那一套纯黑色的蕾丝小性感,当然,是背对着某只大野狼偷偷买的,毕竟看遍西瓜球的宫大总裁,肯定会对她这种32b小苹果嗤之以鼻。 在楼下又逛了两圈,对首饰兴致缺缺的傅七夕被大总裁直接提上了八楼。 这一片区域,全是国际最顶尖的服装品牌,尽数出自名家之手,更甚者还有全世界限购和绝版款式。 这种地方,傅七夕从来都是在楼下仰望着往上看看,从没真正上来过。 宫煜则熟门熟路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这层楼的熟客,两人来到一家黑白相间,装修大气有格调的门店前,刚准备进去,宫煜则的手机响了。 他捞出来看了一眼,眉头一凝,果断挂掉,走了两步,电话不死心又响了起来,这回,他连看也懒得看。 傅七夕只看到一串号码,并不晓得是谁,心想着可能是公司里的事,就拉了拉他的胳膊,“去接吧,这么连着打,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 宫煜则睨着她水俏的小脸,似笑非笑,“你确定?” 她笑着推了推他,“耽误正经事我可担不起罪名。” “好,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知道啦。” 才迈开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男人俯低身子凑近她耳畔,“忘了告诉你,这是王悦雅的电话。” 看着她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宫煜则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 傅七夕气的拍了拍自个的嘴巴,叫你嘴贱,随后愤愤然转身走进店里。 兴致缺缺地撩了撩衣服,虽然导购小姐态度谦卑,热忱无比,但她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 董事会上的事她也听余臻讲了大概,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差点害死大老板,现在还有脸打电话。 “小姐您好,请问这套裙子你喜欢吗?” 傅七夕转回神,才发现,身边这位体态窈窕,面容清秀的导购从进门开始一直都跟着她,恭恭敬敬做着介绍,不疾不徐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心不在焉而有所不耐烦。 她定睛一看,导购胸前的牌示上写着叶盼儿。 她挺不好意思地笑笑,瞧着拎过来的白色连衣裙,雪纺的面料做了宽收腰,触手的感觉冰凉顺滑,一看就是上乘面料,而且款式大方利落,是她钟爱的。 “好,我就试试这个吧。” 年轻的导购笑容满面地取下衣服,双手递给她,还亲自将她带到更衣间。 这样热情别样的招待是傅七夕从未享受过的,她不知道人上人是不是都是这种待遇,但是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尊重,没有因为她身上穿的廉价而被另眼相看,所以她转头,多看了两眼这个叫叶盼儿的小姑娘,“谢谢。” 没料到的是,她刚脱下身上的衣服,就听到外头传来闹哄哄的叫骂声。 匆匆忙忙套上裙子,她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一看,现场狼藉一片。 第058章 你能有钱有权有势过我的男人 一名穿着嫩黄色包臀短裙,脚踩十寸细跟凉鞋的女人,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地喝着咖啡,她的脚边放了不下十个袋子,每个袋子上的标注都是知名奢侈大牌。 而正在叫骂的是另外一个穿着湖绿色抹胸长裙的女人,说上一两句就要侧眼看看沙发,讨好的意思太过明显。 她那涂得艳红指甲油,修的尖锐无比的指尖就戳在叶盼儿的门面两公分外,辱骂叫嚣的声势让所有宾客都不敢上前,几个顾客怕被殃及,全都无心看衣服,匆匆忙忙出了店。 “赵小姐,真的对不起,这丫头是今天新来的临时导购,不懂规矩,才会错拿了衣服,您大人大量,放过她这一回吧。” 店长不断点头哈腰,姿态低的快把脑袋压到裤腰带上了,再侧过头,她疾言厉色地喝道,“叶盼儿,还不快给赵小姐道歉。” 叶盼儿也是吓懵了,立刻俯下脑袋,一声声对不起讲了不下十遍。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不是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国际大牌,居然请这种没眼力见的货色来当导购,存心要砸自己招牌吗?” “对对对,赵小姐说的对,确实是我的失误,您放心,我一会儿立刻开除她。” 一听到要被炒鱿鱼,叶盼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店长,一张脸色被抽干了血似的,瞬间白的瘆人。 “店长求求你不要开除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砰一声跪在了地上,“店长,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不能被开除,求求你……” 店长蹙着眉头,有些于心不忍,但想到眼前这两尊惹不起的大佛,终究还是狠了狠心,“你把温小姐早就预订好的衣服拿去给别的顾客试穿,闯了这么大的祸,我也没有办法,除非温小姐和赵小姐原谅你。” 叶盼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转了头,刚要向眼前姓赵的女人求情,手还没伸出,就被一脚踹了出去,“那件裙子可是我们姗姗小姐早半个月就预订下了,全龙城也才两件,你居然拿去给别的女人试穿,你以为我们姗姗小姐还会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吗?” 叶盼儿不会疼似的立刻爬了起来,一脸的泪,哆哆嗦嗦地开口,“赵……赵小姐,那件衣服我赔成吗?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让店长开除我。” 话一出,整个店内安静了两秒,随后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赔?逗我玩呢,你这样的穷酸就是在这里干十年,也买不起那件衣服一个袖子。” “姗姗你看,这事怎么处理能让你解气?”赵明月转脸便挂起了笑,扭着屁股朝沙发走去。 坐在沙发的温姗姗踢了踢脚边最近一个袋子,赵明月立刻会意过来,拿起那个袋子将里头的衣服倒在了地上,“我们姗姗小姐大人大量,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跪着过来捡起这件连衣裙,站到门口走廊正中去换上,我们就当今天的事算了,这件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衣服也可以送给你,纯当打赏乞丐了。” 叶盼儿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两人,单薄的身体抖的如风中飘零的树叶。 一秒,两秒,她拖动腿,跪着移向那件丢在地上的衣服,屈辱的泪水一路蜿蜒。 走廊上人来人往,还要站到正中去,这是让人免费表演脱衣秀吗? 傅七夕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敢情是叶盼儿错手,把沙发上那姓温的女人预订下的衣服拿来给她试穿,惨遭背锅。 欺负人也该有底线,穷人就不是爹生父母养? 她气的牙根都快咬碎了,抄起手上那件刚换下来的旧衣服和裤子,一手一边,猛地砸向赵明月和温姗姗的脸。 两人得意的笑脸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迎头的布料盖住了脸。 赵明月尖叫着扯下头上的牛仔裤,恶心地猛踩,“谁,谁扔的?” “你姑奶奶我扔的。”傅七夕拍了拍手,走上前来拉起叶盼儿,哈哈大笑,“牛仔裤是某宝爆款,八十块,衣服呢,地摊货,五十块两件,盖两位丑到惨不忍睹的脸,刚好!” 赵明月当下暴跳如雷,想到自己日日被高昂护肤品化妆品精心保养的脸,居然被八十块的牛仔裤盖了,她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要发作,被温姗姗喊住了。 “姗姗,你别拦,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穷逼。” 温姗姗眼光犀利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素面朝天,但皮肤底子好到令人发指,白净细腻的程度远远甩了化了精致妆容的她好几条街,一头浓密透亮的黑发也只捆着利落的马尾。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找不到她身上一丝值钱的东西。 温姗姗眯了眯眼珠子,放了心,又一个装阔来试穿大牌衣服的女屌丝,回头就去某宝找三流仿版吧。 她抚着指甲,嗤笑一声,语带威胁,“知道我是谁吗?敢拿这种肮脏的廉价玩意丢我想过后果吗?” 知道不知道有所谓吗?你还能强势过龙城宫家?还能比宫煜则更有钱有权有势? 傅七夕在心里腹诽,突然发现有个帝王般的男朋友,感觉真是不要太爽了。 “知道啊!”她理所当然地眨了眨眼,倒是温姗姗听楞了。 但是下一句,直接把温姗姗点炸了。 “你不就是个丑八怪么,人丑,心更丑,涂那么多粉有什么用,也盖不住你毛孔粗大、皮肤蜡黄、满脸痘痘印,你欺负个小小导购,不就是看人家长的比你好看,比你水嫩,比你身材好吗,除了比人家多两个钱,哪点比的上人家?大小姐?呵,我看是大笑话吧。” “你……你找死。”温姗姗气的面目狰狞,怒吼一声就抄起地上的袋子疯狂地朝着傅七夕乱砸乱丢,“明月,收拾她,打残了打死了我温家处理,我倒要看看,你个穷酸贱人的骨头有没有嘴巴硬。” 傅七夕料到了一切,却没料到这个赵明月居然学过散打,两下子就把她撂倒了。 她的肚子挨了两拳疼的差点直不起腰。 “打她脸,不,直接毁了,马上毁了……”温姗姗兴奋的双眼通红,亢奋地怒喊。 第059章 打脸打的爽吗 赵明月抄起手,那尖锐的指尖就跟钉子似的,在傅七夕眼皮下发着血腥的光,她抬手挡脸,没想到这女人一脚踢在了她小腿肚上,她疼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迎面而来的巴掌带着风响,啪一声,力道大的直接将她甩出去了两米。 火辣辣的疼! 她侧过脸,不用看也知道脸上留了五指山,叔可忍婶不可忍。 眼底的腥红怒意瞬间燃了起来,傅七夕怒吼一声,飞扑了上来,赵明月佞笑一声,嘴角扬起浓浓的嘲讽,不自量力还敢找死,今天就成全你。 她高高抬起手,正准备一拳将她打飞,下一瞬,猛然感觉胸前一凉。 她愕然低头,整条连衣裙像破布一样被拽下了身,浑身上下只留着贴身胸垫和薄薄内裤,地上扑着的是傅七夕得逞快慰的笑。 赵明月万万没想到,傅七夕居然跟她打假拳,就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借机让她难堪。 她一时震骇地目瞪口呆,忘了反应。 “哟呵,原来你还是旺仔小馒头啊,垫那么厚的胸垫才挤出那么一点点沟,啧啧啧……” 赵明月的脸色直接翻青了,愤然厉喝一声,连衣服都没套回去,抬起脚,就往她肚子上蹬下去。 这一脚的力道光看赵明月青筋暴跳的额头就知道了。 她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奈何速度远不及赵明月,她匆忙翻身,险险躲过一脚,却来不及爬起来,第二脚已经跟了上来。 她死死瞪大眼,骇然的瞳孔里映出尖细的鞋跟,疯狂逼近。 毫厘之处,一个硬物从门口飞了过来,生猛的力道直接将赵明月的脚跟砸偏了,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四脚朝天摔翻在地,滑稽地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胸口的胸垫也跟着惊险地颤了颤。 傅七夕喘着气侧头一看,救她一命的是个黑色的手机,而且很眼熟。 她一惊,抬眸往门口望去,宫煜则桀冷颀长的身影傲然挺拔,他徐步而来,平静内蕴的脸色透着肃杀四方的冷意,所过之处,冰冻三尺。 他在她跟前缓缓蹲下,看着小脸上鲜明的五指印,抬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看着她疼的瑟缩,眼底的冷霾更重了几分。 “不过接个电话,怎么让自己伤成这样?” 傅七夕委屈得瘪了瘪嘴,“人家是练家子,我打不过嘛。” 宫煜则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横抱了起来轻放在另一张沙发上,单膝半蹲在她跟前,“忘了你的名正言顺?” 她一愣,惊喜地差点跳起来,“能用吗?” 身后匆忙套好衣服的赵明月只看得见宫煜则高大壮硕的背影正温声细语地和那贱丫头说着话。 方才只感觉这男人进来时,气压爆冷,让人瑟瑟发抖,这么一看,也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点,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休闲服,和这种穷逼女混在一起的,还能是什么高大上的人。 就算气场大一点,也不过狐假虎威。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点身份的人,有温珊珊给她当靠山,她还怕什么。 赵明月是小农人家出来,家里开武馆,嫌贫爱富才当起了温姗姗的狗腿子,真正的大人物也没见过几个,自然不认识宫煜则。 而不远处的温姗姗就不同,温家在龙城也是名门望族,她从小就在上流圈泡大的,所以宫煜则进门来的那一刻,光是气场就不是小圈子里养的出来的,她就笃定这个男人不简单。 但暗暗盯着宫煜则看了许久,她愣是想不起来,这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到底在哪见过,更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她不敢,赵明月个眼瞎的却上赶着找虐了。 她抄起地上那只砸到她的黑色手机,没有商标没有型号,也不知道哪里淘来的廉价货,拿在手里掂了掂,阴暗地凝着沙发上的两人。 温姗姗眼皮一跳,看出赵明月的动作,脑中灵光一闪,陡然想起! 宫煜则! 晚了一步。 赵明月咻一下把手机砸到了宫煜则脚边,挑衅道,“穷逼和屌丝,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你们不会以为,是个男人我就不敢动手了吧?敢砸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赵明月!”温姗姗失控大吼。 傅七夕的嘴角狠狠一抽,看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赵明月了。 宫煜则徐徐站起身,无声无息的冷气压如病毒迅速蔓延。 “煜……煜少……她不是有意的,你高抬贵手……求你高抬贵手……” 前一刻还跋扈到飞天的温姗姗陡然缩的跟只小白鼠似的,跑上来惊惧得连连恳求。 赵明月再蠢,也看出了形势,诧异地看着温姗姗,“姗姗,这……我我我……” 温姗姗气的半死,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个没眼力见的蠢货,龙城宫家的煜少都不认识,还敢当他面叫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城宫家!! 赵明月一个踉跄,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 “怎么出气?”他回头看着蠢蠢欲动的傅七夕。 “可以吗?”她兴奋地瞪大了眼珠子,得到准许,刺溜一下就爬下了沙发,来到瑟瑟发抖的赵明月跟前,“我没你那么道德败坏,脱衣秀就算了,沿着叶盼儿刚刚爬过的路爬回去,跪着跟她道歉。” 叶盼儿又惊又惧地瞪大眼,看着傅七夕的眼中多了几分感激和羡慕。 龙城宫家的煜少,整个龙城的霸主,能明覆风云暗掀乾坤的天之骄子,就算她这个啥也不懂的穷人也知道这个遥不可及的大名,高大、俊朗、矜贵、冷傲,一身浑然天成的男性魅力,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眼珠子瞥过已经闲适落座沙发的宫煜则,长腿交叠,不疾不徐扣着指腹,凿刻般的侧脸线条勾勒出性感惑人的弧度,她面庞一热,迅速低下了头。 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为她撑腰该有多好! 赵明月跟着温姗姗狐假虎威,也做了不少日子的人上人,哪里忍受的了这种屈辱,奈何温姗姗这一刻完全撇头不顾,她咬紧了牙,心里愤恨滔天,却也只能跪在地上,一点点爬到叶盼儿脚边,“对不起。” 第060章 霸王硬上弓 叶盼儿垂着视线,眼底有快慰,但更多的是痛恨和怨怼,从小到大,她就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命,任何阿猫阿狗都能作践她,妈妈不要她,爸爸毒打压榨她,还有智障弟弟拖累她,这一刻她多想狠狠掴赵明月两个巴掌,狠狠踹她两脚,可是她不能,她还要打工,还要活下去,她没有钱没有靠山,她们报复不了帮她的女孩,回头就会把气撒在一无所有的她身上。 叶盼儿深吸了口气,敛下眸低的情绪,低声喃道,“赵……赵小姐快起来吧,我不要紧,我没事。” “叶盼儿你别怕,今天有大老板撑着,怎么解气怎么来。” “没……没关系,我真的没事,小姐,还请你高抬贵手,赵小姐身份高贵,我受不起啊。” 看出她的顾虑,傅七夕也没有勉强,“那行,你的事算了。” 赵明月一听,赶紧就要站起来,却被傅七夕冷不丁一句又打回了地面,“叶盼儿的事完了,我的事还没完呢。” 赵明月心里咯噔一声,想哭也哭不出来,求助得看向温姗姗。 温姗姗本来不想管她死活,但想到赵明月这个免费好用的狗腿打手,就这么报废了,多少有点舍不得,想着温家的面子,宫煜则多少会给点吧,琢磨了会儿,她战战兢兢地开口,“煜……煜少,您看,这跪也跪了,道歉也道了,能不能看在我温家的面上,让这位小姐消消气,大事化小?” 宫煜则转头,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温家?” 温姗姗别有深意得看了眼傅七夕,立刻打蛇随棍上地笑道,“我姑姑就是唐家主母温锦容,情面来说,我还得喊您一声表姐夫。” 宫煜则沉吟着,温姗姗一看有戏,刚在心里嘚瑟,就听到男人嘲弄了一声,“跟我有关系?” “人家都喊你表姐夫了,要不就算了,免得别人说我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傅七夕嗤了一句,酸的男人嘴角都乐翘了。 他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稳稳坐着,傅七夕的脸皮还是厚不过宫煜则,大庭广众的,臊的满脸通红,推搡了两下挣不开,她索性直接做起了乌龟,将头埋进他怀里。 “我允许你狐假虎威,允许你仗势欺人。” “打死打残了算你的?”她抬起头,笑的眉眼都弯了。 “嗯,算我的。” 就近的温姗姗眼珠子都快跌碎了,传言宫煜则生人勿进,冷漠残酷,不管对敌人还是女人向来杀伐果决,不得近身。 她是看见幻觉了吗? 那边得到特许的傅七夕二话不说跳下沙发,“姓赵的,我给你两选择,要吗你自己动手,用你刚刚甩我巴掌的力道掴自己两巴掌,打不出五指印不算,要吗我亲自动手,把你打成猪头脸。” 赵明月咬着牙,愤恨的视线死死绞着傅七夕,然后她抬手,猛地掴向自己的脸,一边一个五指印。 傅七夕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笑了,“嗯,还挺对称,你记住,以后做人要厚道,再被我瞧见欺负人,可没有今天这么便宜就算了。” 温姗姗瞅准了机会,拉起赵明月匆匆离开了,连一大堆的奢侈品都不要了。 傅七夕抬头,刚好看到走出门口的赵明月用嘴型说了几个字,“小婊子,你给我等着。” 傅七夕不甘示弱,微笑得冲着她竖起中指,然后倒了过来。 臭虫赶跑了,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宫煜则起身,揽过她的肩头,“有看中的衣服?” “不买啦,小青梅的电话还没挂,表姐夫都跑出来了,等下再跑出个小妹夫,我可消化不起。”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而不语地走到几排衣挂前,长指撩过,眼光精准地抽出几套,眼都没斜地冲着一旁勾了勾手指。 叶盼儿受宠若惊地迎上来,颤着手接过衣服,心如擂鼓。 “如果你有本事让那位小姐全都买下,我让店长涨你双倍工资。” 叶盼儿又惊又喜,捧着衣服来到傅七夕跟前,无声地恳求着。 这个奸诈的老狐狸,把她的软处掐的死死的,看看衣服,又看看可怜兮兮眨着星星眼的叶盼儿,她哀叹一声,把心一横,“买就买,反正不花我的钱。” 出了衣服店,傅七夕早已没了再逛的兴致,一个人赌气似地走在前面,喊着要回去。 宫煜则全程跟在身后,也不反对,上了车开了大段距离,回过神的傅七夕才发现不是去君海别墅的路。 “喂,你又要带我去哪儿?” “放心,我宫煜则的女人,卖了也没人敢买。” 紧抿的嘴角,偷偷弯出窃喜的弧度。 宫煜则的女人,听着就爽。 傅七夕以为,大老板要带的地方,就算不是六星级或米其林三星级别的餐厅,也该是国际顶尖大师级的演唱会或者画展之类。 然而画风是这样的。 五彩缤纷的气球迎风飞扬,将游乐场的门口点缀的梦幻又童真。 傅七夕刚下车,一位穿着小丑装的工作人员,就给她递了两个发箍,一个猫耳朵,一个兔耳朵。 她把兔耳朵带在自己头上,刚把猫耳朵递过去,宫煜则就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地瞪着那可怕的玩意。 “戴戴吗,就一次拉,你看这里的情侣,每一对都带着呢,既然都来了,就入乡随俗吧。”她拽着他胳膊,仰着俏生生的小脸蛋,灿若星辰的水眸内,酝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流光。 宫煜则侧头一看,果真,遍地的情侣不管男女个个头上都带着发箍,猫耳朵,兔耳朵,熊耳朵,长颈鹿耳朵,千奇百怪的都有。 他皱着眉头,实在嫌弃,却没想到小女人趁他不备,一口亲了上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可怕的猫耳朵已经戴在他头上。 “不能摘,我的奖励你都收了,不许耍赖。” 宫煜则攥了攥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哭笑不得地呲了句,“霸王硬上弓!” 她笑的前仆后仰,挽着他的手,跟个孩子似的,冲进游乐场。 第061章 全世界我只喜欢你 小时候,妈妈一个人要养两个孩子,吃饭都成了问题,更别提玩了,她无数次站在游乐场门口,看着里头的孩子快乐大笑着玩闹奔跑,心底羡慕的快要疯了。 至今二十岁,她终于做了一回大小孩。 只要能玩的项目,她都玩了个遍。 天际落下星幕,傅七夕已经累得腿都快抬不起来了,倒是身旁的男人,陪着她疯了一天,居然还是神采奕奕,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可怕的体力差距让她很是愤懑。 “好累啊,不过太开心了。”她半个身子都挂在宫煜则身上,有气无力地笑着,“谢谢你啊,男朋友。” 就着星月,他侧头,落在她精致如水的眉眼上,暖意,一点点倾泻出来,“想不想更开心?” “啥?”傅七夕支起脑袋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眼底的惊喜之光转瞬便亮了起来。 巨大的摩天轮,点着流光溢彩的灯,像童话般矗立在她眼前。 她的白马王子拉起了她的手,一步步将她牵上台阶,走进观景箱。 “大老板,我可是第一次坐这个啊……”傅七夕激动的左右摩挲,“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里头的男女主角都是在这个箱子里告白的,又酥又浪漫,我可羡慕死了。” “不用羡慕。”他看着她,漆黑的墨瞳映着星辉,点缀着四周越渐越高的万家灯火。 她拽着身侧的栏杆,与他四目胶着。 心跳,一声跟着一声。 宫煜则抬手,从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两根细长的链子从握着的手心垂了下来。 “我不是去接王悦雅的电话。”他说,将锁坠的那条链子戴上她脖子。 “我也不认识今天那两个女人,更没有除你以外的女人。”他说,把剩下的钥匙坠链子递给她,“帮我带。” 傅七夕接过链子,不知怎么的,鼻子就酸了,“我以为你嫌弃,不会戴。” “你给的,我戴。” 她揉了揉眼睛,没想揉出了一泡眼泪,凑过身戴上宫煜则的脖子,扣锁扣住的那一刻,那颗动荡不安,颠沛流离的心,就像终于飘零的落叶,回归了大地的怀抱。 ‘砰……’一声巨响在同时间飞窜而起,在她眼前炸开了花。 紧接着,无数的礼花飞窜而起,一簇簇,绚烂璀璨,在夜空中妖娆绽放,以最美的姿态飞舞着,倒映在似水如雾的星眸内,她捂着嘴,尝进嘴里的泪,都是甜的。 “七夕。”他轻声唤着,温柔地抹去她滑出的泪,“今天以后的女主角都是你,所以不用羡慕。” 傅七夕眨着眼珠子,一瞬间,眼泪掉的更凶了,她努着嘴,大声喊道,“宫煜则,全世界我只喜欢你。” 他垂眸轻笑,大手揽住她的腰身,干脆利落地将她放倒在自己腿上,扎扎实实的吻压了下来。 吻到一半,傅七夕推了推身前的男人,一脸神秘莫测的小激动,“电视里经常演,摩天轮到一半就会卡住,然后男主就会各种安慰女主,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你是不是也安排了一轮?” 宫煜则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以后八点档狗血剧取消。” 在傅七夕哀叹惋惜中,摩天轮没有被卡住,他们安全下了摩天轮。 这一天就如童话般不真实,就像集结了她一辈子的幸福总和,所以她也从未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走到那般万劫不复的地步,每每想起今天,她都觉得恍如隔世,无比讽刺。 —— 天际微朦,傅七夕是被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点开一看,竟是傅文渊的电话,电话刚断,一条短信就进来了。 ‘今天中午十二点,世洲酒店v6包厢,有事商谈,不来我就把你妈的骨灰盒丢出去’。 傅七夕定睛一看,气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傅文渊的良心早就喂狗了,妈妈生前就没善待过,她还能指望他会对她的身后骨灰留情? 个龟孙子,八成又想从她身上捞好处。 失策,上次去了傅家,拿了玉牌却忘了把妈妈的骨灰盒一起带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身后一双强健的胳膊横了过来,拦腰将她又捞了回去,“还早,再睡会儿。” 她推了两下,发现男人跟铁钳似的动弹不得,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另一边床头柜,宫煜则的手机也一直在闪个不停。 说到手机,她似乎想起,这一整晚耳朵都没停歇过几次,迷迷糊糊中一直好像有手机声响在震动。 “大老板,你手机是不是响了一整晚了?” 他笼了笼手,将她抱的更紧,眼皮却未睁开,醇厚的嗓音有着清晨初醒独有的沙哑,魅惑且性感,“不用管,推销电话。” 哪个推销公司这么尽心尽力,不睡觉打一晚上电话,骗鬼呢。 眼珠子一溜,她探手穿过他腋下,手速飞快得捞过电话,擦到了接通键却不自知。 宫煜则一时不查,瞧见她又调皮了,伸手要拿回手机,傅七夕觑了一眼,想到昨天在商场上瞧见的是同一个号码,立刻阴阳怪气起来,“哟哟哟,小青梅真不死心,又来召唤竹马郎了。” “乖,别闹,手机给我。” “哼,你现在可是我的,不准接。” 他睁开眼皮,揉了揉眉心骨,宠溺地刮了刮她气鼓鼓的小脸蛋,“行,你的,都是你的,你接了都行,我去做早饭,你乖乖去洗漱了。” 见他起身,傅七夕二话不说丢了手机,从身后扑了上去,趴在了他背上紧紧搂着,软声哼唧,“能不能再消极怠工一天呀?” 他就着姿势抱着她将她转到身前来,凑到她耳畔吹了口气,笑的跟只大野狼似的,“想让你男人怠工,得看你拿出的诱惑够不够吸引我。” 大掌在翘挺的屁股上拍了拍,傅七夕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蹭一下就跳了下来,烧红着脸推着他出房门,“我要吃三明治和鲜榨橙汁。” 宫煜则心情愉悦地揉乱了她的头发,转身下了楼。 扑回床上,她捂着被子又踢又瞪,心里跟揣了根羽毛似的,越挠越痒。 翻的太狂,脑袋磕到了手机上,她拿起来一看,瞳孔一紧,我去,居然一直开着接听键。 第062章 送份大礼给你 敢情王悦雅听了他们全程的你侬我侬,居然也没有吭声。 想必是刺激到了,想到这,她突然有些小嘚瑟。 清了清嗓子,她拿着电话喊了一声,“狗粮吃的高兴吗王副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悦雅阴沉的声音带着几丝艰涩的嘶哑传了过来,“你和阿则上床了?” 傅七夕被呛了一口,但想到大老板现在已经被她打了标签,并且亲口承认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她根本不用再忌惮这个女人,随即便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当然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垂涎了那么久的仙草被我摘了,你可不晓得,大老板体力有多棒,名副其实的财大器粗啊,我昨天一晚上都被他折腾的没睡,刚睡一会儿又被你吵醒了。” “傅七夕,你这个贱女人,阿则居然真的碰了你这种肮脏的婊子。”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王悦雅的歇斯底里,傅七夕得意地笑了。 但仅仅是这样,完全不足以抵消这个坏女人几次三番欲置她死地的罪孽。 “我听说,你为了拉大老板下马,脸都不要了,董事会被当场打脸的滋味儿怎么样?” 宫青川和宫承哲为了在董事会上拉大老板下马,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最后毁在王悦雅这颗烂棋上,可想而知王悦雅现在的境地有多难受,但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因果报应,居然还有脸打电话给她男人,见过厚脸皮没见过这么铜墙铁壁型的。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享受大老板亲、手为我做的爱、心、早、餐了。” 她轻挑慢捻地磨着语气,将所有的讽刺和嘚瑟都发挥到了极致,然后拈起指尖,在王悦雅歇斯底里‘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的怒吼声中,优雅地按下挂断键。 爽! 她翻过身,捞过自己的手机,把王悦雅的电话号码存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等着吧,还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害她就算了,敢把手伸到他男人身上,就做好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抹的准备吧。 下了床,洗漱完毕下楼,桌上已经摆上了香气扑鼻的三明治和鲜榨橙汁,另有一份新鲜出炉的蔬果沙拉。 色泽鲜亮,莹润的水滴覆盖而上,新鲜的甜香扑鼻而来。 她幸福地深吸口气,到底是撞了什么狗屎运,出生到现在,连包纸巾都没中过奖的她,居然被这么大的馅饼砸中,捡了这么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大宝贝。 她拿起三明治,一大口咬了下去,囫囵道,“阿姨们今天怎么都没在?” 宫煜则从沙发上拿了份文件过来,见她跟只小仓鼠似的吃的一嘴的鼓囊,蠢萌到不行,他挑了挑眉梢,一本正经的很,“给他们都放假了。” 傅七夕又咬下一口三明治,贼嘻嘻地笑睨着他。 傲娇霸总,想独处就说吗,她又不是不乐意。 视线转到放在手边的文件,她翻了翻,随口问了一嘴,“这是啥?” 宫煜则在她对面坐下,长指捞起薄粥,搅了两下,“给你报了龙城大学,手续都处理好了,你才二十,本该就是学习的时间,想想喜欢什么,填好专业,下周去报到。” 傅七夕缓缓放下三明治,看着仅在咫尺的文件,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是个记忆缺失的孤女,妈妈含辛茹苦打工赚了钱给她和真正的傅七夕吃穿,读书对她们来说都太奢侈,她曾经躲在有钱人家的窗台外听家教学了一些字,后来那善良的家教老师见她好学却没钱读书,惜才之下才教了她几年。 这辈子,她都没想过能念上大学,对她来说,那太过神圣和遥远。 “傻了?” 见她发呆,宫煜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却被她猛地抓住了手,亮如星辰的黑眸徐徐抬起,有水汽渐渐涌了上来,她贴着大手,哽咽道,“谢谢大老板。” 终究还是个女孩,纯粹的开心,纯粹的动容,纯粹的奢望,纯粹的没有杂质,宫煜则心绪翻涌,就着姿势摩挲着细嫩的小脸,淡淡笑了。 临出门,宫煜则从橱柜上捞了个白色的手机递给她,“以后换这个,我的号码已经存在里面,有事打给我。” 傅七夕接了过来,发现这小白手机和大老板的竟然是情侣款,就是颜色不同,一黑一白,她暗爽了一番,顺道晃了晃手里的小粉,“你是不是对它嫌弃很久了?” “你说呢?” 至于是对手机嫌弃还是对送手机给她的男人嫌弃,傅七夕是不敢问的。 只是在心里对乔笙默默道歉了三秒。 宫大老板彰显主权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整个手机里就存了他一个人的电话,还设置了1号快捷拨号键,傅七夕带着欢天喜地的心情,把小粉里头的‘重要证据’都拷贝了过来。 下午她在家简单对付了一点吃的,就出门去世洲酒店了。 傅家夫妻给的吃喝,她就是饿死也不可能再吃了。 推开v6包厢门,傅文渊和赵丽秀,还有肖婉清,意料之中三口到齐都等着她了。 一见她进来,傅文渊立刻起身舔着笑脸迎上来,“七夕来了,快坐快坐,爸爸今天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视线掠过桌上清一色的大鱼大肉,她讥诮地笑了,她爱吃的?他知道她爱吃这些犯恶心的玩意? 她不是傻逼,一次两次的,早就摸透了这些人的德行,傅文渊今天会对她笑,代表肖婉清和宫承哲的事情八成黄了。 也是,董事会的事情闹的这么大,肖婉清被宫承哲推出去当枪使,事迹败露怎么可能还留着这种定时炸弹。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落座,皮笑肉不笑,“什么事不如摊开直说,场面话你们说着累我听着也累。” 傅文渊和赵丽秀对视一眼,后者尬笑了一声,赶紧起身,从桌上倒了杯茶水出来,绕过椅子,端到她跟前,“七夕啊,以前的事,阿姨做的不对,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今天阿姨以茶代酒,我们都是一家人,喝过就算翻篇了好吗?” 轻描淡写的本事一流啊,见过杀了人道个歉就想了事了吗? 傅七夕低头瞧着眼前这杯香气袅袅的清茶,嘴角的讥笑越来越浓。 闻着味都能感觉是不错的品种,还真是舍得啊。 “你泡茶端茶的技术这么好,训练过很多次吧?” 赵丽秀没明白,一脸懵逼。 傅七夕嗤笑了一声,接过茶杯,然后当着她的面一滴不剩全都倒进了桌上的碗碟里,“你是不是对一家人有什么误解?” 第063章 狗咬狗 茶杯砰一声被重重放下,“还是你以为一杯茶就能洗干净了你爬主人床,害死我妈妈,害死我的肮脏?” 赵丽秀的脸登时跟调料盘翻了似的,不敢发作,却只能生生憋着干瞪眼,涨得脖子都成猪肝色。 “要不是我命大,现在估计连骨头都被你们拆分卖了吧?”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妈大呼小叫,不要以为爬了煜少的床,就上天了,野鸡就是野鸡,插上凤凰毛也成不了凤凰。”肖婉清怒拍而起,横眉竖目的德行哪有一分平日里伪装的温柔可人。 “婉清,闭嘴!”傅文渊怒喝。 看他们炸了,傅七夕就放心了。 淡定自若地把玩着眼前的勺子,“让我猜猜你们今天喊我来的目的,肖婉清被宫承哲一脚踹了?所以你们又上赶着巴结我来了?” 被说中了,傅文渊的脸色直逼锅底。 面子里子他都给傅七夕足足的了,这丫头还敢这么蹬鼻子上脸,怎么说他还是她老子,就算她不承认,打断了筋骨还连着血是事实。 “我是你爸,你敢不帮我,小心天打雷劈。” 赵丽秀是个眼力尖的,没等傅七夕开口,就拉了拉傅文渊的袖子,傅文渊憋到嘴边的气,竟然生生吞了下去。 傅七夕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瞧傅文渊这炮筒都点上了,居然还能忍下的火气,看样子,事情可能不单单是肖婉清被踹了这么简单。 想什么来什么,赵丽秀转眼又端出了好脸色,仿佛刚刚被羞辱只是无关痛痒,卑颜屈膝到让傅七夕大跌眼镜,“七夕啊,你说的对,都对,怪不了你爸心急,我们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只要这件事你答应了我们,从今往后,我们绝对不找你任何麻烦,可以立字据为证。” 立字据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指望傅家这群良心都没的人会有信用,简直天方夜谭,不过这会儿,她关心的倒不是这个了。 “什么事?” 赵丽秀觑了一眼自家女儿,装模作样地叹声道,“婉清她怀了宫承哲的孩子,昨天刚查出来,可她已经被龙煜集团解雇了,宫承哲的电话都是秘书接的,也没有个准信,面也见不着,我们也不敢闹,你也知道,事情难堪了,像宫承哲这样的人碾死我们太容易了。” 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着利用孩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睨了眼羞愤难堪的肖婉清,傅七夕丝毫不同情地嗤笑了声,“我劝过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知道你把我锁在小黑屋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数着的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如果我有命出去,我一定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你觉得我还会帮你?” 她站起身,视线掠过每张形色不一却同样贪婪恶心的嘴脸,怒声掷地,“今天我就当自己没来过,从今以后,我和傅家再无关系。” “傅七夕!”傅文渊在身后怒喝,“你敢踏出这扇门试试,我现在就把你妈妈的骨灰摔的粉碎。” 傅七夕猛地转身,就见傅文渊手里高高举着白色的瓷罐,呲目尽裂的模样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她狠狠瞪着,内心翻涌着岩浆般的怒火,一次次窜上嗓子眼,烧的她脑袋发涨,差点理智尽失。 她阖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再睁开,冷光猎猎,“最后一次!” —— 傅七夕坐在咖啡厅靠窗位置,对面就是世洲酒店的总统套房,视线所及,清清楚楚。 酒店一楼,宫承哲把车交给泊车小弟,转身进了酒店,约莫五分钟,他上了楼,敲响了总统套房的门。 门一开,女人妖娆光裸的手圈了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她端起手边的柠檬水,轻抿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出王悦雅的号码,将那条没有被删除的肖婉清和赵丽秀的对话录音发了过去,顺带附上世洲酒店总统套房的地址。 一切准备就绪,她起身,回到世洲酒店大堂,坐在靠角落不起眼的位置上等着。 王悦雅会不会来,她不确定,但是肖婉清今天必定会很难看,宫承哲是不可能留下这个毒瘤祸害自己。 既然肖婉清可以为了钱权无所不用其极,她何不将计就计搅的他们不得安宁。 王悦雅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形色匆匆冲进酒店的时候,傅七夕压低了脸,暗暗笑了。 好戏就要上场。 见王悦雅见了电梯,她拉住路经的一位清洁大妈,用一百块换了一顶鸭舌帽,跟着进了另一部电梯。 她站在不远处的走廊转角口,看着王悦雅畅通无阻地推开她事先让肖婉清留的门缝,不出所料,下一秒,房间内立刻爆出高分贝的怒吼。 两个都是被龙煜集团赶出去的丧家犬,肖婉清的筹码是孩子,而王悦雅的筹码无非是正房太太这个头衔。 多狗血的桥段,却上演的大快人心。 她走出走廊,本想靠近房门口听个仔细,却瞧见,王悦雅拽着肖婉清的头发直接将她拖出了房间,甩在走廊上。 她眼疾手快退了回去。 肖婉清为了把住宫承哲这块肥肉,除了一身皮肉功夫已经没底牌了,所以被王悦雅拽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半挂着一件香槟色的超短吊带蕾丝睡裙,大半春光都泄在外面,看样子早就迫不及待大展身手勾引宫承哲了。 “承哲,救救孩子,救救孩子……” 肖婉清的愚蠢让傅七夕差点爆了粗口。 王悦雅在恨不得杀人的关头,提及孩子只会死的更快。 傅七夕料到了王悦雅肯定会爆炸,只是没料到,她的动作残忍的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你个贱人,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你的孩子,就是个野贱种,妄想把脏水泼到承哲身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话毕,她直接提起了肖婉清,正面将她大力撞到了门上,连撞数下,力道大的门被撞到墙根,震的墙灰到处纷飞。 门把锁镶嵌的位置正对着肚子,傅七夕看的清楚,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王悦雅居然直接下了死手,这几下下来,别说孩子保不住,连肚皮都可能被撞爆裂了。 第064章 丑媳妇见公婆 肖婉清毫无招架之力,不知道是故意装给宫承哲看的还是真的武力值不敌,除了唉声哭泣,连点反抗都没有,撞到最后连声唉叫都听不到了。 傅七夕攥紧了拳头,骨节都在寸寸发白,肖婉清活该,但孩子不活该,她可以为了报仇,让他们天翻地覆,却不能殃及无辜生命。 终究,狠不下心,脚步踏出,正欲阻止,却看到精瘦颀长的身影从门后徐徐走了出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王悦雅的手段根本是在谋杀,宫承哲要想不惹祸上身,必定会阻止。 但下一幕却让傅七夕彻底诧了眼,大打出手的两个女人怎么可能料到,暗处的宫承哲冷漠站着,看着,就像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冰冷地看着两只恶犬在狠斗。直到肖婉清的腿间渗出血线,他才出手,将王悦雅狠狠扯开。 王悦雅跌了个踉跄,抬头所及,是自己的丈夫,温柔体贴地抱起别的女人。 她浑身颤抖,被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渗出斑斑血迹,她如今一无所有,为了这个以为爱她至深的男人,亲手毁了挚爱,断了前程,被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亲手赶出龙煜集团,像个丧家犬活着,她以为全世界都可能不要她,只有宫承哲不会。 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可到头来却被个下三滥的女人轻而易举碾压。 “如果孩子保不住,今晚你就会收到离婚协议书。” 宫承哲抱着痛苦呻吟却还笑着嘚瑟的肖婉清离开,身后是王悦雅悲怆到骨子里的哭嚎声。 傅七夕紧紧贴靠着墙,浑身都在打着颤。 人心,沉浮至此,阴险至此,狠毒至此。 一箭双雕,兵不血刃地摆脱了两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滴水不漏地抽身。 她利用了宫承哲,何尝不是被他反利用了? 豪门倾轧,满手血腥,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轮到宫煜则和她。 出了世洲酒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正想说话,一滴雨砸在了屏幕上。 下雨了! 她匆匆忙忙转身,躲回世洲酒店门口。 “去哪儿了?” “啊,我出来逛了一会儿,下雨了,被困在世洲酒店门口了呢。” “原地呆着,十分钟到。” 九分三十秒,骚包霸气的宾利横在了她眼前,副座门打开,余臻一脸官方式微笑为她打开后座,“傅小姐,请。” 她好笑地嗔了一句,“狗腿!” 余臻跟没听见似的,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恭敬无比地帮她关上门。 门缝阖上的一刹那,她的视线正好对上了一身狼狈从里头走出来的王悦雅。 外面的人静静站着,死死盯着,车里的人也回视着,即便看不到里面,王悦雅也在狠狠绞着,那股隔着车窗都无法消弭的怨恨,腥红了她的眼。 王悦雅的捉奸,傅七夕又出现在世洲,并不难猜到,给她发录音以及地址的就是她傅七夕。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王悦雅的号码,只有一句,“我下地狱,也会把你拉上。” 人到一无所有被剥光殆尽的时候,就会变得穷凶极恶。 王悦雅连翻几次都想置她于死地,也被她命大躲过了,如今还会怕她区区一两句威胁? 她关了手机,没有理会。 “想什么?” 她看了身旁俊朗矜贵的男人一眼,默默感叹,这张盛世美颜只怕看一辈子也腻不了,她何其幸运。 挽着他的手靠在他肩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也是个心思恶毒,睚眦必报的人,你还会留我在身边吗?” 宫煜则闲凉一笑,“这世上除了姑姑和乔家,剩下的只要是你想报仇,哪怕弄死了,都算我的。” 傅七夕撇嘴玩笑,“那如果谁动了姑姑和乔家你会怎么办?” “你觉得呢?” 傅七夕被这声厉风骤起的话冻出了一身寒战。 宫阿姨和乔家之余他的意义和感情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表达清的,她绝对相信,谁要是动了他至亲的这两个人,必定会被挫骨扬灰。 知道自己踩了雷,她暗恼一番赶紧转了话题,“那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因为某些不得已的理由放弃我?” “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不得已?” 傅七夕怔楞,豁得抬头,笑着大大啵了他一口,“情话满分,奖励你的。” 狗粮被喂吐了的余臻不自在地咳了一声,“boss,先回君海还是直接去乔家?” 傅七夕突然坐直了起来,神色一变,“是宫阿姨要见我?” “嗯,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 媳妇是不丑的,打扮打扮还分外可口。 至少宫敏兰见了,心花怒放的很。 不同在烽跃山,这趟的傅七夕局促了很多,毕竟性质不同了,她是以未来家属的身份来见长辈的。 宫敏兰是个亲和力很足的长辈,没有学术专家的严肃,也没有豪门世家的高高在上,不仅拜她慈眉善目的长相所赐,就连心地也是,光是每年无偿为国家贡献那么多罕见的文物标本可见一斑。 她的肤色也不似深闺贵妇,保养的白皙细腻,而是泛着健康的麦色,红润有精神。 “来拉,快坐快坐!” 傅七夕被拉了过去,紧紧攥着手,上下打量着,“好,真好,我们阿则不是个话多的孩子,要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欺负你了,你尽管告诉姑姑,我替你出头。” 傅七夕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长辈,没有架子,而且沧桑历练的眼睛里,有的只有浓浓的暖意和真诚,而且她的一句姑姑,已经充分摆明了立场,默认了她。 傅七夕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感动,她糯糯回道,“姑姑放心,啊则他没欺负我。” “姑姑,欺负也分很多种,有些关起门的欺负能跟你说?” 这没皮没脸起来也是无敌了,说好的高冷霸总呢。 宫敏兰倒也是个大风大浪的人,镇定非常的白了宫煜则一眼,“才多久没见,脸皮厚的姑姑都快不认得了。” 宫煜则不以为然,撩起袖子一起帮着摆碗筷,这幅居家小农的和谐画面,是傅七夕无论如何也描绘不出的。 要说感觉,只有两个字,幸福。 真心的幸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宫煜则不苟言笑,但他的笑意藏在眼里,毫不掩饰,这才是一家人,她深深动容,为自己能融入这个家,窃喜着,动容着也感激着。 大门被推开,乔笙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的罐装啤酒,他绕着屋子看了一圈,搭着鞋柜换鞋子,“哥,你日理万机难得有空,今天喝个够本。” “你开心,我随意。” 乔振邦端着香气扑鼻的剁椒鱼头摆上桌,擦了擦手,笑着打趣,“乔笙,就你那半吊子还跟你哥开大,等下爬不起来,我这老骨头可扛不动你。” “爸,有你这么损儿子的吗?” “我可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哪次跟你哥喝酒不是趴下收场的?” 因为傅七夕也在场,乔笙的脸赧红了一片,在一桌人笑成一团的氛围下傅七夕被感染,耸了耸胆喊道,“大老板酒量这么好,那我和乔笙组团二对一。” “瞎起哄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喝什么酒。”乔笙把酒袋子一拎,提到了另一边。 傅七夕不悦地哼了一声,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宫煜则。 “想喝?” 她点头如捣蒜。 他抬指敲了敲她额头,“好,二对一吧。” 璀璨的眼儿骤然一亮,似流火划过,她搂着他的脖子,欢呼一声,忘乎所以地亲了一口。 第065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刚亲完就发现地点不对,她抿着唇,烧的整个脖子都红了,恨不得将脑袋埋到桌子下去。 反倒宫煜则,像个没事人一般,连眼皮都没抽动一下。 乔笙半垂着眸子,率先从袋子里抽出一罐,三两下拉起扣环,仰头就灌,“哥,见底了,该你了。” 他拿了一罐扔给宫煜则。 宫煜则挑了挑嘴角,不疾不徐开了拉环,不同乔笙的豪迈,他始终保持漫不经心的姿态,慵懒的过分性感,就连放在他手里几块钱的啤酒罐都好像镀上了高大上的包装,抬手举止间转眼便空了一罐。 见他放下酒罐子,傅七夕立刻扑身过去要拿一罐,酒袋子刚好又在乔笙脚边,几乎是下意识动作,她的手刚伸出,乔笙的手也压了过去,两只手好巧不巧叠在了一起。 乔笙看着她,眼里有情绪在跳跃,清晰却压抑,但傅七夕却看不见。 “喂,说好的二对一的,你不能单打独斗啊,有没有团队意识,这次轮到我了。” 她若无其事地拨开乔笙的手,拿起酒罐子顺道拔开了拉环,试探喝了两口,发现味道并不难以下咽,甚至有些爽口,又连喝了两口,她砸砸嘴,还没过瘾,酒罐子就从底下被宫煜则抄了过去,“过了瘾就可以了,你第一次喝酒,多了会难受。” 傅七夕没有异议,但不代表她就是乖乖听话了,大老板的话反抗不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看的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往地对着酒,宫敏兰劝归劝,但中途酒喝没了,她还是起身出去又买了两箱子回来。 一年到头聚不上几次,难得开心,再加上多了傅七夕,宫敏兰也是打心窝里乐着,让乔振邦拿出压箱多年的一瓶白酒,两口子小酌了几杯,但两人都是酒量很浅的人,才下没几口,都嚷着头晕,回房去眯着了。 大家都有酒喝,唯独傅七夕一个人落单了,她当然不甘心。 半个多小时等下来,乔笙已经有点摇头晃脑,眼神混沌,面前的桌台上摆了一大圈的空酒罐子,足有二三十个。 傅七夕抽了抽嘴角,就是水,都喝撑了,何况酒。 这两兄弟真可以,喝的一罐不剩,一点也不给她留。 她盯着被她喝了几口还放在一旁的那罐酒,趁着宫煜则去洗手间的空当,偷偷抄了过来,做贼似的猛吞了几口。 酒这种东西,没有沾过的人刚喝是辣口的,但一旦味蕾被打开,那味道越来越香醇,简直能上瘾。 傅七夕就是被这瘾带的,咕嘟咕嘟几口气,就将一整罐见了底。 放下酒罐子,她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股酒气冲上鼻子,难受的她直皱眉。 “你个小丫头片子,第一次哪有你这样喝酒的,不怕喝傻了。”乔笙睨着她,眼底染着似醒似醉的晕色。 她耷拉在桌面上,用力过猛之后,就是犯困,咂咂嘴哼道,“怎么就不能这么喝了,你们可以……嗝……我也可以……” 乔笙晃着脑袋凑到她跟前,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我是谁?” “卖……卖保险的,你傻我才不傻……” 她嘿嘿一笑,眼皮子快揪成一团,这一瓶倒的酒量别的没有,就是困的脑袋都快浆糊了,刚说完,她就眯上了,小脸蛋红扑扑的染着热气。 乔笙维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吐出的清浅呼吸都与他息息交融,热热的,暖暖的,也甜甜的,他看着她,移不开视线,被肆无忌惮的酒意发酵出的酸涩,一点点淹没着他。 是醉意,或许是借着醉意,剥开压抑的外壳,苦涩低喃,“那你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视线掠过桌上平放着那一黑一白,却一模一样款式的手机,他垂眸苦笑,“丫头,我试过,但我不想不努力就放弃,你知道吗,我……” 他哽咽了一下,睡懵的傅七夕对他的自言自语毫无所动,只是努了努嘴,调整了姿势枕地更舒服一些。 手指抬起,轻而又轻地勾起她垂下面颊的一缕碎发,还没撩到耳后,娇软的小女人被搂着肩整个往后一带。 手,僵在了半空,乔笙忽的一窒,抬头,对上宫煜则阴沉凛冽的墨眸。 “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将傅七夕揽进怀里,他半托半抱着,眉宇间的神色颇为冷厉,“乔笙,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似乎为了渲染契合度,前一刻还睡的昏天暗地的女人,突然嘿嘿一笑,手紧紧扒着宫煜则的脖子,嘴里喃喃自语着梦话,“大老板,我最喜欢你了。” 宫煜则将她抱的更紧了几分,生怕软绵绵的她滑下去。 乔笙垂下手,神色落寞,也有几分难堪,他搓了搓脸,抬头牵强一笑,“对不起哥,我喝多了。” 从乔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半夜。 宫煜则早在来乔家,就让余臻和司机回去了。 现在看来,真不是明智之举。 傅七夕的酒品烂不是现场发作的,而是延续性的。 抱着烂泥一样的女人上了车,才给她系上安全带,就被趁势揽住了脖子,闹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做就大吵大闹,大晚上的,夜风潇潇,被她的破锣嗓子一喊,不成命案现成都能成厉鬼索命。 他揉着鼻梁骨,没法,只能将她抱下来,跟个傻子一样抱着转了两圈,还很听话地举了高高。 “不够高,再高,我要摘月亮,月亮好近啊,马上摘到了。” 他将她又举高了几分,亏得他臂力惊人,举着个九十来斤的女人,挺稳如松,不动如山。 “啊,月亮跑了,别跑啊,跑后面去了,转转,快转后面……” 宫煜则黑着脸,跟着转了圈。 “啊,算了,月亮不要了,肚子好饿,想吃生煎包,香香的生煎包……” “……!!!” 宫煜则二话不说,转手,一股脑将人塞进了副座,在她咋咋呼呼中利落地给她系好安全带。 犀利的黑眸往四周逡巡了一圈,确保没人看见,才放心上了车。 要是被人知道,龙煜集团总裁,龙城的冷面悍将跟个傻逼一样在大街上旋转跳跃闭着眼,怕明天的报纸都要不够写了。 这一路,宫煜则都开的心惊胆战,生怕这小姑奶奶又闹幺蛾子。 这不,想什么来什么,车开到一半,傅七夕捂着嘴干呕了一声,他心头咯噔一声,立刻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第066章 狗粮吃到吐 来不及了,稀里哗啦的呕吐排山倒海而出,呕的惊天动地,车门都来不及开开,就给高大上的宾利洗了个恶心的污秽澡。 宫煜则的眼皮突突直跳,严重洁癖的他立刻打开车门,绕过去也开了副座车门,将傅七夕半拖半拉了出来。 她身上也吐了一些,但没车里严重,遍地开花,闻着味都能让人避退三尺。 他扶着她坐到人行道台阶上,然后回身从车里捞出一瓶水出来,拧开盖子递到她嘴边,让她漱漱口,小妮子顺口就给咽了,他又好气又好笑。 “还难受吗?” 傅七夕满脸无辜,似醒非醒地憋着小嘴,“我饿……” 宫煜则真真被气笑了,偏偏看她这幅可怜兮兮如同被遗弃猫咪的样儿,又心疼的不行,“还吃生煎包吗?” “吃!”她嘿嘿一笑,又蠢又萌。 掏出手机翻了翻,他拨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不到,余臻就开着车赶来了,一看战绩斑斑的现场,惊了两秒立刻恢复镇定,“boss,傅小姐这是……” 宫煜则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横抱起傅七夕,跨进被打开的车门,刚坐稳就问,“生煎包呢?” “这呢。”余臻从脚边拎过一个精致的两层食盒递给宫煜则,“是御澜轩刚做的,还热着。” 宫煜则接过筷子,低头轻声问着怀里的小女人,“能自己吃吗?” 傅七夕其实醒了,倒是酒意没有散完,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靠着宫煜则宽阔的胸膛直觉十分舒服,连手指都不想抬。 她哼唧了两声没说话。 宫煜则索性直接夹起一个递到傅七夕嘴边,“来,张嘴。” 她乖乖张嘴,一口咬下,满足的咧起嘴角,吃完一口,又张嘴,鲜嫩多汁还热乎的生煎包立刻又接了上来。 一来一往,不过十来分钟,一整盒的生煎包就没了。 前座的余臻麻木地望向窗外,被伤透的单身狗心脏,再也挤不出一丝颤抖,倒是司机老杨,一路上不知打了几次抖。 余臻在心里冷笑,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有的是更多重口味狗粮,不过事后他还是要建议老杨多吃几片护心片,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hold住一万伏特电灯泡,也能驾驭地了活人大变隐形空气。 —— 宫家老宅。 王悦雅跌跌撞撞地回来,一身狼狈让佣人看了都吓了一跳,以为她被抢劫了。 “陈管家,少爷回来了吗?” “少奶奶,少爷刚回,让你回来去书房找他。” 王悦雅没再说话,脸色很难看地抬步上楼。 书房内,宫承哲坐在宽大的真皮转椅上,干净透亮的办公桌正中,就摊着一份文件。 她走近一看,瞳孔骤缩。 “你到底什么意思?” “肖婉清的孩子是我的,已经掉了。” 王悦雅大笑了一声,表情扭曲,“你为了一个贱种,要跟我离婚?宫承哲,我们打小认识,结婚六年,你对我的温柔体贴都是在做戏吗?” 宫承哲瞥了她一眼,站起身,徐徐绕出椅子,来到她跟前,倏然俯下身,冰冷的视线映入她瞳孔,冷透了她四肢百骸。 他启唇,笑的几分阴佞,“是不是做戏,你自己没点数吗?” 她通体生寒,看着眼前这张相对了六年的脸,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 六年来,这张脸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笑着,温柔着,轻声细语着,她在这张大网中自我陶醉了六年,骗了自己六年。 她脚下踉跄,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般,机械地开口,“为什么……” 她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便是爷爷,他是宫老太爷身边最信任的司机,她打小被爷爷带在身边,在宫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里,仰人鼻息地活着,直到爷爷因为救宫老太爷瘫痪成植物人,没多久便逝世,宫老太爷念恩,也同情她,才给了她一身荣耀。 就算如此,宫承哲是宫家少爷,也没有必要刻意为了她一个半途荣耀的伪千金委屈自己,讨好她。 想嫁给他的豪门千金,数不胜数,到底为什么! 宫承哲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盯着她,那双阴霾浓聚的黑眸像在刻意消磨着,等待着。 终于,绞尽脑汁的王悦雅陡然瞪大了眼珠子,如被惊雷劈中,她步步后退,怒不可遏地嘶吼,“因为阿则,是因为阿则对吗?你为了报复他,你为了夺走他拥有的一切,你利用了我,你利用我伤害他……” “六年了,你才想到,是不是太蠢了?”宫承哲已经无所顾忌,撕开伪装的斯文和彬彬有礼的面具,露出的是全然的阴险和嫉恨。 “宫煜则喜欢你,打小就喜欢,他是个痴情种子,认定了一个就是一辈子,除了你,还有什么是能给他重创的利器呢?” 王悦雅浑身颤抖着,悔恨的痛苦撕咬的她面目全非。 那个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却将她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笑容都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到头来,亲手毁掉这美好一切的居然是她自己,她恨,她好恨! “宫承哲,你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宫承哲眼神一凛,狠狠拧住了她的下巴,“不要说的自己好像很高风亮节,你也不过一个贪慕虚荣,见钱眼开,和外面那些站街的婊子没差!” 他笑了笑,“如果不是你的那点利用价值,宫煜则玩烂的破鞋,你以为我会要?” 王悦雅疯狂地挣扎着,却被宫承哲反手使劲甩在了地上,滑出了两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睨着一条蛆虫般,冷漠且残忍得拍了拍手,“现在的你在宫煜则眼里恐怕连路人都够不上,既然做不了重创他的利刃,我还留着你干嘛!” 王悦雅抖着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涕泪纵横地嘶吼,“我的孩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弄死的?” “呵,总算想起了?”他反手抽过办公桌上的文件,姿态凉薄地甩在她脸上。 王悦雅抓下文件,睨着上面硕大的离婚协议,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撕咬下一块肉来,“这六年来,我一直生不出孩子,也是你干的对吗?” “你觉得,我会让宫煜则的破鞋怀上我的孩子?”他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讥笑一声,“你配吗?” 第067章 小白眼狼 “啊啊啊啊……”王悦雅腥红了眼,怒吼一声,反扑了过去,却连宫承哲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就被一巴掌甩到了墙角,她痛的眼冒金星。 “离婚协议今天签好,别说我绝情,这张卡里二十万,毕竟你的床上功夫还是挺让我满意的。”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吗?”王悦雅抬起头,眼白腥红,面目狰狞,“我不会离婚,你想另寻目标别做梦了,我就是耗也要耗死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龙煜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有你怂恿我做的那些肮脏事,只要我踏出宫家这扇门,明天整个龙城都会知道你宫大少爷龌龊卑鄙的真面目,别说龙煜集团了,只怕你连过街老鼠都没得做。” 宫承哲危险地眯起眼珠子,“威胁我?” 王悦雅早已破罐子破摔,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怕死地昂起脖子,“是又如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宫承哲抬步,一点点朝着她逼近,“很好,既然你这么想做我老婆,最好别后悔。” 想起连日来,惨无人道的x虐,王悦雅狠狠打了个抖,但一想到,这么多年的欺骗和悔恨,就像一张不透风的网,笼住了她所有溃塌的理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一无所有,变成宫家不要的丧家之犬,变回人人可欺的坑下烂泥。 她是宫少奶奶,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宫少奶奶。 —— “建筑设计?”宫煜则点着专业一栏,有些诧异,“你以前学过?” 傅七夕搓了搓鼻子,“没学过,不过……” 她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我总感觉我失忆前学过……” “失忆?” 察觉失口,傅七夕赶紧想法子忽悠着过去,“没有啦,就是小的时候我脑子受过伤,妈妈说我对六岁以前的事很多不记得了,但我想想,六岁以前吗,也不过小孩子玩玩闹闹的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宫煜则瞥了她一眼,无奈得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来你笨不是天生的。” 赶在她炸毛之前,他立刻顺毛笑道,“好了好了,不闹了,你想学设计就设计,决定好了,下周就可以去报道了,不过你是空降生,要从大一开始上。” 傅七夕没有异议,大一开始上,正合她意,她没有基础,如果按照年龄念大二大三只怕跟不上。 打小她就喜欢画画,设计房子,设计庭院就像是信手拈来,再自然不过的事,妈妈死后,她还曾经帮人设计过客厅,赚点吃饭钱,装修出来的结果让对方大为赞赏,叹为观止,只说她天分过人,可惜了身世凄苦。 她隐隐感觉,她六岁以前一定学过这块,或者她骨子里遗传了设计和画画的天分,她的亲生父母会不会就从事这一方面工作? 如今,大仇未报,她身份成谜,那个纵火凶犯也毫无线索,现在告诉大老板这件事,只会徒增他的担忧,时机未到。 转眼,一周过去,到了报道的日子。 傅七夕和宫煜则好不容易协定好了,在龙大,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傅七夕,没背景更不认识宫煜则,不要特殊对待,也不需要刻意区别,别人能吃的苦,她也能吃。 当初谈这个的时候,宫大总裁老大不高兴,他堂堂龙煜集团总裁,女人前仆后继上赶着,居然被这妮子当成见不得光的隐形人,也怪不了他心情阴郁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傅七夕不遗余力‘暖床’了好几天,才哄好了,让他勉勉强强点头答应。 答应下来的条件是,傅七夕不能住校,且必须每天八点就要到家。 开玩笑,一周住校五天,他还有什么甜头好尝。 宫煜则亲自开车,将她送到距离龙大只有一站距离的公交车站,停在不远处看着, 傅七夕上了公车,走到靠窗的位置,趴在窗口上一直挥着手,嘴里说着口型分明是‘你快走吧。’ 宫煜则抽了抽眼角,这小白眼狼,上了大学,连男人也不要了。 确保公车安全走了,他才不情不愿地开车离开。 公车最后一站就在龙城大学距离不到一百米,交通非常方便。 一路上,傅七夕都处在激动不已的亢奋中,想到即将开启的新生活,即将认识的新朋友,即将迎来精彩缤纷的未来,她就有些按耐不住。 公车压过沥青大道,稳稳停了下来。 傅七夕匆忙下车,一眼过去,数栋以枣红色和白色相间为主的高楼鳞次栉比,一眼还望不到底,校门口外围,被修剪过的绿色植物覆盖的郁郁葱葱,门口正中,‘龙城大学’四个大字被金漆镀色,笔蕴深厚,银钩铁画地嵌入墙壁之中,无比宏伟。 这就是龙大,全国才俊挤破脑袋也想进入的一流大学。 龙大是开放性教学,对学生的管束最大限度的自由,沿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她攥着背包两边肩带,斗志昂扬地往大门口走去。 因为好奇,她对一路的景观也格外感兴趣,以致于途经一棵大树之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树很高,位置也隐蔽,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根本不会察觉到。 傅七夕往前走着的步子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果然不是错觉,这垂着脑袋,哭的肩头一耸一耸的女孩就是上次她在衣服店碰上的那个,好像叫…… 对,叶盼儿。 而站在她跟前,横眉竖目,满脸扭曲瞪凸眼的中年男人,正一下一下拧着她的胳膊。 露在外头的皙白手臂,不是红了,而是完全青紫了一大片,惨不忍睹。 叶盼儿除了缩着哭,似乎不敢反抗,任由欺凌。 她攥了攥手心,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才扭头,瘦弱的叶盼儿砰一声重响被推翻在地。 她磨了磨牙,终究熬不过良心,快速绕了过去,从后头推了一把中年男人,怒喝道,“喂,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没料到会被人背后偷袭,一时不查,跌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回头一看,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他瞬间黑了脸,二话不说就要扬起手,傅七夕仰起头冷喝,“来,打啊,朝脸打,你敢下这个手,我保证等下你没手能下。” 第068章 三个臭皮匠 中年男人心头一悸,龙城大学是高等学府,里头有钱有权的公子千金比比皆是,很多人的确不是他能招惹的,沉着脸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普普通通的着装,普普通通的背包,连点像样的饰品都没有,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有钱人的信息,就这样的,还敢大言不惭。 他呲开牙,阴森地凑近,“老子连牢狱都敢逃,还怕你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你这么想帮她是吗,行啊,给钱,立刻给我两万块现金,我就走人。” 傅七夕觑了眼身后战战兢兢的叶盼儿一眼,微微眯起黑漆漆的眼珠子,笑了,“要钱是吗?行啊,你凑近一点,我现在就拿给你。” 男人一听有戏,狂喜不已,立刻凑近了几步。 傅七夕作势打开背包拉链,却从里头猛地抽出一瓶防狼喷雾,对准男人的脸面就是一通疯狂扫射。 因为距离近,几乎所有液体都喷到了他脸上,男人痛的睁不开眼,一直在原地跳脚,跟只疯狗似的滑稽。 傅七夕笑的前仆后仰,不过很快她就乐极生悲了。 男人气的青筋暴涨,睁着红肿不堪的双眼,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便携小刀,一甩就对上了她的门面,“笑啊,怎么不笑了,老子能把一个人弄成残废,也不怕再弄残一个。” 叶盼儿尖叫一声,眼看着刀锋直逼傅七夕门面,却吓的不敢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凌风而来一记飞腿,男人手里的刀在毫厘之差的惊险之地被踢飞了出去,紧接着是一招贯手捏肩,‘砰’一声巨响,凶猛的过肩摔震的地面尘土飞扬。 整个过程快的行云流水,不过五六秒的功夫。 男人哀嚎一声,痛的蜷缩成一团。 傅七夕愕然地眨了眨眼,看着跟前剪着利落及肩短发,身形纤长的女孩背影,为这帅到惊为天人的动作连连赞叹。 女孩拍了拍手,怒指男人,“我说过,你胆敢再来找盼儿麻烦,我见一次打一次,还不滚。” “你们给我等着。”中年男人面如猪肝,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瞪着牛眼对着叶盼儿虚点了两下手指,比了个凶残的手势,狠狠淬了一口痰狼狈地跑了。 “你没事吧?”女孩走过来,凝眉将傅七夕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一连懵逼,抬手朝她晃了晃。 “没事没事,你刚刚那动作帅爆了,啧啧啧,尤其那个飞腿,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啊,简直不要太炸裂了。” 女孩咧开嘴角,一双浓眉大眼神采飞扬,“过奖了,我叫裴璃,谢谢你刚刚出手帮盼儿,不过以后也要量力而为,不是所有飞腿都来的及时。” 傅七夕被这冷幽默逗乐了。 一直闷不吭声的叶盼儿怯怯地拉了拉傅七夕的胳膊,哽咽道,“对……对不起,都怪我,差点害你受伤。” “嘿,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没伤到么,明明看见你被欺负,难道不管不顾?我可没那么冷血,不过刚那人是谁啊?这么凶神恶煞的。” 叶盼儿咬着唇没说话,一脸泫然欲泣。 裴璃叹了一声,“那是盼儿的爸爸,因为故意伤人罪半年前被关进去,上个月越狱逃出来,过街老鼠,就知道来找盼儿要钱。” 至于为什么不报警把他抓回去的话,考虑到叶盼儿的感受,傅七夕识趣的没再多问。 三人进了校门,说说笑笑间,才发现,三人竟巧合地被分在了一个宿舍里。 傅七夕也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叶盼儿和她一样,是学建筑设计的,裴璃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和叶盼儿从小学开始就是发小,一直到大学都没分开过,两人情同姐妹,裴璃是正义感极强的人,身手不凡,哥哥是参任了好几届的散打冠军,她习惯性保护娇小柔弱的叶盼儿,一进校门就找导师换到了叶盼儿的同个宿舍。 和叶盼儿再度遇见,又成了同学还是同宿舍的,就是缘分,但是遇上裴璃这样的高手,傅七夕就觉得肯定是天意。 她一脸谄媚地凑了过去,拉了拉正在整理书桌的裴璃,“嘿,你能不能教我两手啊,就刚刚那个飞腿和过肩摔就行。” 裴璃挑眉看她,“真想学啊?可是很辛苦的啊。” “没事没事,你那程度肯定不指望的,我学点防身啊,你知道吗,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李小龙和叶问了,打起鬼子来帅到炸裂啊,你看看我这姿势怎么样?” 兴致高昂的傅七夕,立刻劈开马步,像模像样地比了个武打姿势,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形象地喊着,“啊打……啊打打打……” 裴璃没眼看地捂着脸,这中二少女,病的不轻。 “不帅吗?”自信心被挫伤,傅七夕有些气馁。 裴璃上前一步,就着她的马步踢了一腿,“就你这马步扎的都像个山寨货,应该这样……”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吐槽一个求饶,一下又笑成一堆,闹哄哄的好不热闹,一旁坐在床沿的叶盼儿,默默搅着手指,暂时抛开了阴霾,也被感染地笑了。 傅七夕初来乍到,裴璃和叶盼儿陪着她一起去报道,因为不住校,她也没领取床铺,手续不繁琐,很快就办完了。 回来的途中,裴璃搭着她的肩头笑着打趣,“怎么的?家里人不让住校还是男朋友不让啊。” 傅七夕耳根一热,反正叶盼儿上次在服装店也见过大老板了,再骗裴璃就显得太不仗义了,索性她也交代了,自己有男朋友,但宫煜则的名号她没抬出来,毕竟是她的私事,叶盼儿应该也没八卦到到处乱说。 龙城大学大到离谱,几人走走逛逛,带傅七夕把大概地形熟悉了一下,裴璃一会儿有课,打了招呼就先离开了,叶盼儿跟在身后,走了两步,冷不丁问道,“为什么不跟裴璃说,你和煜少的关系?” 没料到她问的这么直接,傅七夕楞了下,半开玩笑道,“他是他,我是我啦,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也不打算做他的附属品。” 叶盼儿的模样颇为吃惊,一双柔柔亮亮的眼珠子满是复杂,她抿着唇轻声喃喃道,“那个男人是煜少啊,如果我是你,做附属品也没什么不好。” 见她凝眉,叶盼儿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展颜一笑,“我开玩笑的,我只是羡慕你,身后有这么好的男人,好啦好啦,我请你去吃点东西吧,学校附近有家小吃店可好吃了。” 当然最后傅七夕也没真的让她请客,毕竟叶盼儿的经济条件也困难,可照顾到她的自尊心,她们最后aa。 第069 腻歪 回程途中,学校告示栏聚集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傅七夕的新鲜劲立刻上来了,叶盼儿拉也没拉住,就见身姿娇小的傅七夕拉着她一股脑就挤入了人堆。 告示栏上贴着巨大海报,标题醒目到加粗加厚——特邀金融巨子苏应琛回国讲座,时间就是明天。 海报下面一系列密密麻麻的介绍全是这个男人的丰功伟绩,现今二十八,已经是麻省理工金融和法律双料博士,被世界多家知名的证券金融公司,以年薪数百万美金盛邀,都被拒之门外。 海报上,男人年轻俊美,身量颀长,肤色白净,一身浅蓝色休闲西装,慵懒地掬着手,俨然就是白马王子的最高标配版本。 也难怪四周的女生就差把嗓子给掀了。 “是苏应琛啊,太帅太帅了,这次学校太给力,居然请到他来讲座。” “可不是,我哥就干投行的,苏应琛简直就是他头号男神,我听我哥说,他是近两年华尔街黑马,最强操盘手,几度引起股市波动,都被他轻松玩转,可怕到那些老外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发憷,没想到他能力开挂,长得还这么帅,简直不让别的男人有出路啊。” “不管了,我们先去占座吧。” “讲座不是明天吗?” “你傻啊,到明天哪里还有位置轮到我们?去买点吃的,到中央厅外面守通宵,明天一开门就抢最前排。” “对对对,快走……” 一群女生闹哄哄叫嚣了一顿,又风风火火离开了。 那架势都快赶上专业狗仔队了,就为了抢最热头条,傅七夕一脸黑线地抽了抽嘴角,问叶盼儿,“这人你认识?” 叶盼儿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我不熟,但是裴璃很崇拜他。” 傅七夕搓了搓鼻子,“行,那等明天大早我们也去占位,走吧,去准备准备,下午咱们也有课。” “不了,下午不是专业课,我还要打工,就不去上了。” 傅七夕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行,那你多注意安全。” 叶盼儿刚走没五分钟,电话就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笑嘻嘻地接了起来。 “我在校门口,出来。” 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电话啪一声挂断。 瞪着手机,她气呼呼地掉头回宿舍,才走了两步,又怂奄奄地转回来。 这个时间点是午休时间,索性大门口没什么人,傅七夕刚出了校门,就瞧见了黑色的宾利霸气十足地停在距离五十米开外的树荫下,虽然低调,但豪车的气场摆在那,仍然有不少路人惊艳地指指点点。 她做贼心虚似地快速跑了过去,拉开后座立刻关了门。 “不是说好了不干涉的吗?这才多久呢,想我了?”嘴巴嘟哝着抱怨,但是看着这张盛世美颜,她心里早就甜出蜜了。 宫煜则没说话,沉着一张冰山脸,拉着她左右看了看,似在确认什么。 傅七夕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余臻看不过眼,解释道,“傅小姐,boss很担心你。” 她笼着眉头刚想问,余臻立刻又接嘴,“听说你被袭击,boss连会议都没开完就出来了。” 话才落音,宫煜则的眼神就斜了过来,余臻后脑一凉,立刻闭嘴。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傅七夕咧着小嘴儿,笑的跟花开的一样,她凑上前,主动挽住男人的胳膊,软声道,“你是不是找了人保护我?所以就算没人救我,你的人也会出手喽?所以我怎么都不会受伤喽?” 看着宫煜则不自在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她笑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掰着他的脸转到自己跟前,“我没事,一点小意外,你别担心。” 点了点她的眉心,他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 她借机抓住他修长的大手握在手里把玩,兴致勃勃地说着,“我告诉你哦,今天第一天我就交了新朋友呢,你还记得吗,我们上次在商场帮助的那个女导购。” 宫煜则沉吟了半天,凝起眉头没吭声。 傅七夕撇撇嘴,“就是叫叶盼儿的那个呀,原来她也是龙大的学生,还跟我同个专业,我们还分在了同个宿舍呢,你说巧不巧,是不是很有缘分,还有还有,我还碰上了个绝世高手呢,叫裴璃,也跟我一个宿舍,你不知道,她的飞腿简直帅炸天啊……” 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仰着娇俏的小脸,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因为说到趣事,时而激动,时而紧张,时而兴奋,时而好奇,毫无遮掩地生动着。 只是寻常的琐事,只是交到一两个新朋友,她的幸福却像是要满到溢出来,轻而易举感动着身边的人,这么灿亮的明珠,蒙在尘埃里,散发着低调却暖沁的光,庆幸只有他发现了。 他就着被抓着的手,轻轻抚着过她的小脸,揉过她细软的发丝,扣住了后脑勺。 傅七夕一愣,刚察觉到力道,就见跟前的男人咧起迷醉惑人的轻笑,在她愕然的视线下,猝尔压下了唇舌。 同时间,挡板识趣地升了起来。 司机老杨侧头看着余臻,老脸臊的通红,“余助理,你上次推荐的那个护心片还有吗?” “有的,我发链接给你,网购就成,算了,看你这样也不会网购,我也需要再囤两瓶,干脆一起给你买了。” 老杨踌躇了两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余助理其实你跟着煜少的时间长,进进出出的不离身,我觉得这护心片治标不治本。” 余臻睨他,一口气的狗粮怨怼味,“那你说咋办?” “咳,其实我有个远方表妹的邻居的老乡的舅舅家的女儿,今年三十二,配你正好,你要觉得可以,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余臻眯起眼珠子,“我长的很老成吗?” “不老成啊,还挺年轻的,四十岁看着还像三十出头呢。” 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告诉他要尊老爱幼,余臻这一脚已经蹬出去了,四十?妈蛋啊,他才三十一好嘛,四舍五入才三十。 还三十二配他正好,他就非得配老姑娘,不能像boss一样找个二十来岁的? “护心片自己买,我不帮你买了。” “唉,不是,你不能这样,骗老人家你不厚道啊。” 第070章 似曾相识 小甜蜜了大半个小时,下车的时候,傅七夕的脸蛋还跟涂了两层胭脂似的。 谁想的到以前高冷不可一世的霸总,撩起妹来只做不说,动不动就上口,她的肺活量都是被他生生锻炼出来的。 刚跑进校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狐疑地接起,“盼儿怎么了??” “七夕,你在哪儿呢,快点回宿舍吧。” 傅七夕一愣,叶盼儿不是先她前脚出去打工了吗?这么点功夫又回宿舍了? “出啥事了?” 叶盼儿哽着哭腔欲言又止,“裴璃她……” “行了,你别着急,我立刻回去,回去再说。” 收了手机,她抄草坪地捷径往宿舍直跑,这条路裴璃早上刚带她走过,路程短,但是要路经一个小型的人工圆湖,湖中间是没有搭建桥梁的,只有一桩桩高高的石柱子相间而成,把潺潺流动的湖水间隔成一段段清泉似的水流,独成风景。 平日里来往的人也不多,毕竟湖水不浅,石柱子的宽度也只够单人通行。 偏偏节骨眼上,就有人刻意跟她作对似的,明明算准了这个午休的点人烟不多,这条路更加不会有多少人路经,她一路小跑,一直踏了好几块石柱子才发现,湖水正中的一块石柱子上,笔挺挺站着个男人。 这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男人个头很高,目测一八五还要往上,穿着米色的薄针织,下搭黑色休闲西裤,运动鞋,他拿着相机,对着前面不远一处湖面横出的枝丫抓着镜头。 柔和的侧脸在斑驳的枝丫间漏下的碎金暖阳中,透出几分迷离的幻像,他抓着风景,他自己却更像一道风景。 暖阳,微风,诗情,画意,如果不是赶着回宿舍,这么赏心悦目的画作,她也舍不得错过。 “帅哥,麻烦你往后退退好吗?”傅七夕双手成圈,对着湖中间喊道。 闻声,男人放下相机,侧过头来。 纤细白净的女孩,站在飘然的湖水间,眉眼清澈,扎着俏皮的丸子包,她圈着手,一声声脆甜地喊着。 有风带起,擦过他的眼,他眨了眨,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重叠的幻影,软糯的小女孩嘟着小嘴,也是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眉目,笑着脆生生地冲他喊着,‘琛哥哥,快过来啊……’ 见男人不但没反应,还看着她发起呆来,傅七夕咬咬牙,抬起腿小心跨着石柱子走了过来。 两人隔着一步之遥,傅七夕冲他晃了晃胳膊,“同学?能麻烦你往后退退吗?我赶时间,行行好,谢谢你啦。” 苏应琛微怔,猛地回神,才发现女孩已经走至跟前,她看着他,水亮星灿的清眸狐疑地望着。 “啊,好!”他怔楞应道。 收好相机,小心地转过身,一步步往身后退去。 见状,傅七夕欣喜地弯起眉眼,迫不及待跨了过去,见男人已经上了草坪地,她更加来劲,越走越快,一时不查,在最后一块石柱子处打了个踉跄。 不是这么衰吧,最后一步阴沟翻船。 惊险一刻,有力的胳膊伸了出来,正好捞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一只脚来不及收回,还是滑下了湖面,整个小腿肚和鞋子都没进了湖里。 傅七夕大大吁了口气,一边拧着裤腿一边道谢,“谢谢啊,要不是你,我估计已经成落汤鸡了。” “你这鞋没法穿了吧?” 傅七夕脱下鞋子,反手一倒,泼出了大捧的水,她抽了抽嘴角,干笑了一声,“没事没事,我打赤脚就行,反正前面就是宿舍了,我先走了,谢谢你啊。” “你叫什……” 多逗留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白净的脚丫子踏着草坪,火急火燎地往宿舍跑去。 苏应琛望着越跑越远的身影,讪讪收了口,不由失笑一声,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是清清。 电话响起,他拿出来一看,笑着接起。 “啊琛啊,下了飞机怎么不来温姨家里坐坐,你妈妈他们都好吗?” “有您念着,我妈妈开心都来不及,我正准备过去拜访您和唐叔叔。” “哎哟不巧的很,你唐爷爷这两天身体不适,你唐叔叔回老宅了,过两天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唐爷爷没事吧?” “老毛病了,也不是大问题你别担心了。” “也好,过两天我亲自去拜访,您和唐叔叔也多保重身体。” “唉,好好。” 挂了电话,他望向已经不见踪影的草坪,苦涩一笑。 如果清清没有失踪,也差不多有这么大了吧,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奶声奶气地拉着他,不厌其烦地问着,“琛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当我的骑士永远保护我好嘛!” 当时的他,只是笑着,却早已笃定,今后唐之清的岁月,由他温柔。 这句发自肺腑的愿意,时隔十四年,却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她了。 全世界的角角落落,找了十四年仍旧杳无音讯的悲怆,此刻再也无法压抑。 清清,你一定还活着等着琛哥哥对吗? —— 傅七夕推开门,看着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抖索着肩头的叶盼儿,她气都没喘匀,跑上前问道,“怎么回事?这不刚去打工的吗?” 听到声响,叶盼儿匆忙将脑袋转了另一边。 察觉不对劲,傅七夕拉着她的胳膊,“盼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看我?” “你别问了,我没事。” 这嗓子都哑的快出不了声了还叫没事? 傅七夕脾气一上来,拽着她硬是转过来。 这一看,惊地她倒抽了口冷气,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脸,如今肿胀地像在嘴里塞了两个核桃,红戚戚的一片,面目全非,瘆人无比。 她瞪大眼,怒气冲冲呵道,“谁打你了?” 等等,视线在宿舍绕了一圈,没看到裴璃,眉头狠狠一跳。 “裴璃人呢?” 话才说完,宿舍门砰一声被撞到了底,裴璃手里抄着棒球棍,杀气四溢地横冲而入,单手就将娇小软弱的叶盼儿拽了起来,“带我去,我去废了那个王八羔子的手。” 第071章 腹背受敌 傅七夕一时看楞了,“你这是要去杀人还是放火啊!” 叶盼儿拽不住裴璃,被她拖在地上蹭着走,“算了裴璃,我没事,你别去了别去了……” 傅七夕见状,丢了鞋子,也跟着一起拉,“你有话好好说,要打要杀闹出事你不用负责任的吗?” 裴璃把棒球棍使劲往地上一丢,“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孬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回我就应该剁了那孙子的手。” 叶盼儿哽着脖子,一双眼珠子肿胀厉害,一看就是哭了挺久,好不容易停了,听裴璃这么一吼,又红了眼眶,“怪我没用,裴璃你别管我了。” 裴璃心烦意乱地拧着眉,“我又不是在骂你,你哭什么劲,我早叫你赶紧辞了那兼职,你非不听,就为了那么几个钱受窝囊气,现在好了,让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你怎么那么笨!” 叶盼儿抽着鼻子不说话。 傅七夕摊着手,听的一头雾水,“不是我说,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裴璃从桌上的袋子里掏出两瓶冰冻的矿泉水按在叶盼儿脸上,“先敷着。” 觑着叶盼儿一脸苦奄奄,她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还不是上个月,盼儿找了个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做服务生兼职,那经理色胆包天,看盼儿好欺负,隔三差五揩她油,他那老婆又是个母夜叉,发现了之后,明着不来,专在暗地整盼儿,上个星期因为外卖迟了一分钟,打了盼儿两巴掌,这次更过分,给盼儿绊腿,害她咖啡全泼客人身上,那经理为了讨好老婆,借着由头给客人道歉,把盼儿脸打成这样,还一毛钱都不给就将人轰出来。” 傅七夕搓着下巴,转头问叶盼儿,“欠你多少钱?” 叶盼儿动了动唇,“六百。” “好得很,这回我叫他吐六千出来。” 叶盼儿一听,眼珠子都瞪大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加上你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六千我还少要他了。” “这……这不好吧,吴经理不太好惹,我听说,他老婆家里还有点黑道背景,会不会太为难了?” “谁说我们要光明正大了?对付这种小人,就应该用小人的手段。” 裴璃听出有戏,转了转眼珠子,凑了上来,贼兮兮地笑了,“你是不是有啥好主意了?” 傅七夕勾了勾手指,三人凑到一团,暗搓搓地商量起来。 —— 月黑风高,距离龙大数百米开外的巷口,一家单间大小的咖啡厅后门,三道身影快速跑过,躲在转角。 “盼儿,你确定那孙子这个点会出现在后门?” 叶盼儿点了点头,压着嗓子开口,“吴经理为人不正经,而且很怕他老婆,他和店里的长工柳心红暗通款曲很久了,我头一个月去兼职就发现了,他们经常在晚上七点左右躲在后门暗巷偷情,因为这个点他老婆刚好不在。” 裴璃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就七点了,七夕,麻袋准备好。” 傅七夕暗笑一声,“没问题。” 时间点倒是掐的极准,刚到七点,后门就被打开。 就着昏暗的路灯,她们看到了一个肥肉乱颤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可发际线却高到头顶了,眼睛小成一条缝,鼻子塌陷,模样很是猥琐。 没过两分钟,后门又开了,一名颇为丰满的年轻女人钻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四下张望,男人就从身后拥了上来,将女人抵在墙上,迫不及待得搓揉起来,嘴里下流地喊着,“啊红阿红,可想死我了……” “吴哥,吴哥,我也想你,白天孙姐在,我们在厕所也没能好好尽心,真是讨厌……” “小妖精,我这就好好补偿你……” 两人也是心大,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桶口飞着各类不明种类的虫子,这么恶劣脏污的环境,居然也能猴急地脱起衣服来。 “太辣眼睛了,七夕麻袋准备好,开干!” “好嘞。” 临到关头,叶盼儿犹豫不定地拉住裴璃的手,“要不……要不算了吧!” “你是不是傻,就是因为你不反抗,个个才都欺负你,行了,你害怕的话,就躲在这里,我和七夕去。” “那……那你们小心点,有人来,我立刻大喊。” “好。” 两道身影快速钻了出来,趁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没察觉,巨大的麻袋从后面套了上去,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啊……谁啊,放开我……”女人尖叫起来。 裴璃上来就是一个生猛的扫堂腿,直接踢的女人没声了,看的傅七夕都傻眼了。 “女的也打啊?” “哼,她欺负盼儿的次数更多,给两下就够了,姓吴的往死里打。” 两人大展拳脚,越打越来劲,打的袋子里的男女嗷嗷直叫,痛哭流涕。 “别打了,别打了……啊啊啊,好痛……呜呜呜……” “裴璃,去,掏他衣服,有多少钱都拿了。” 裴璃两根手指拎起姓吴的衣服,嫌弃地撇了撇嘴,翻了半天,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两千块现金。 “就这么点啊,你个穷逼,没钱装什么阔骗小姑娘。”又是两脚,裴璃的力气比傅七夕大,下手的点也特别有技巧性,专门攻击人体脆弱部位,不会重伤,但却疼的钻心。 “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行。” 两人拍了拍手,刚起身,巷口处射来一道远光灯,紧接着一道堪比狮吼的女人怒叫传了进来,伴随着的还有杂沓的脚步声。 “糟了,该不会是那母夜叉来捉奸了吧?七夕,掉头。” 来不及了,后头的路也有人跑上来,两面夹击。 “七夕,从咖啡店走,快,我殿后。” “少说废话,一起来一起走。” 两人背脊相对,裴璃没再说话,但侧头看傅七夕的眼神亮到淬火。 两面的人直逼而来,个个手里抄着重量级家伙,挨上两下都不是开玩笑的,她们被围堵在中间冷汗涔涔。 千钧一发间,咖啡馆的后门陡然被拉了开,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叶盼儿满脸慌张,拉起裴璃的手就往里扯,“快跑。” 裴璃被拉的踉跄,没缓过神就被扯了进去,眼看着巷口逼上来的两个混混高高扬起铁棍直奔而来,她伸出手惊声大喝,“七夕,快……” 后门‘啪’一声,在裴璃愕然的视线下,被用力甩上,隔绝了两人毫厘之差的手,叶盼儿抖着手,快速反了锁。 第072章 强强过招 裴璃的视线一点点上移,瞠目结舌地怒瞪着双眼通红,瑟瑟发抖的叶盼儿,“你疯了!” 叶盼儿死死抵着门,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裴璃,我不是故意的,来不及了,是真的来不及了,我只来得及拉一个,我不可能丢你不管。” “那你就能丢七夕不管,叶盼儿,你给我开门!” “不,不行,孙姐带人来了,全是不好惹的人,你不知道,他们都是社会底渣,穷凶极恶的人,我们出去,都是死路一条,裴璃你信我,七夕不会有事的,她男朋友很厉害的,她不会有事的。” “开、门!”裴璃碾着牙根,愤怒咆哮。 叶盼儿推着她的手,哭着直摇头,“别去,求你了裴璃,别去。” 裴璃退后一步,危险地眯起眼,下一瞬,她就着叶盼儿的手,直接将她反转甩了出去。 她深吸口气,门锁被用力拽了开,已经做好了血腥刺骨准备的她,一时间被眼前一幕震愕了。 六七个混混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孙子似的不敢抬头,每个人的手臂或者腿上都有参差不一的划痕,母夜叉更夸张,缩在墙角眼珠子瞪得跟见鬼了似的,姓吴的和柳心红更别提了,全身赤条条的连衣服也不敢穿,你拉我扯地拽着麻袋挡着重点位置。 不远处的傅七夕完好无损地靠边站着,而巷口正中,笔挺挺负手站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在他们脚尖前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嵌着一排黑桃a字卡,卡片金色,四角勾花,却锋利无比。 这可是水泥地啊,还能入地三分,整整齐齐排成一列,这功力看的她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七夕,你没事吧?”顾不来别的,裴璃绕过黑衣人,拉住傅七夕紧张的上下打量。 傅七夕揉了揉肩头,嘶了一声,“不要紧,挨了一下,不严重没什么事。” “七夕,盼儿她……”她懊恼地凝着眉头,话到一半没说完,就见昏暗的巷口徐徐走来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踏步无声,却气场摄人,还没近身,已经逼的人寒颤连连。 到底是谁? 她刚想凑前一看,却被傅七夕拉住了,紧张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今天这些救她于危急关头的陌生人,她非常笃定不是大老板的。 光是前头这两个黑衣人,就一身军事化的标配,非普通保镖,却训练有素。 两人还心有戒备,那边姓孙的母夜叉已经连滚带爬扑上来,哆嗦地舌头都捋不直了,“雷……雷爷……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的人,求你手下留情……” 雷爷?裴璃歪着脑袋细想,很耳熟的名字,可到紧要关头,愣是想不起是谁。 母夜叉的手还没触上雷焱的裤腿,就被黑衣人一脚踹翻了出去。 雷焱抬着眸,事不关己似的,连看都没看她,慢条斯理地掏出雪茄,谁也没看清火从哪里来的,雪茄已经点上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吐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感受着他消耗的每一秒都像在给头顶悬着的这把刀推力,明知是要断头,也没人敢抽身一步。 雷爷!雷焱!她想起来了! 裴璃盯着眼前被烟云缭绕的冷峻面孔,骇然地瞪大眼,眼前这个男人难道就是哥哥口中曾多次提到远远看到就要立刻避退三舍的雷焱!? 她犹记得,哥哥说起雷焱这个名字时,眸低那掩饰不住的惊惧,那可是从来不惧怕任何东西的哥哥。 她哥哥曾是蝉联多届的世界散打冠军,六年前,这项殊荣被打破,不仅败了而且是惨败,至今他一条腿还无法灵活走动,跑两步就要摔倒。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手段凌辣,武力深不可测,外界有传他是国外某神秘庞大家族的私生子,却因为家族内斗不堪负压独自出来闯荡,也有说他身携灰色背景,神秘诡策,无人敢招惹。 总之,雷焱两字就是危险的代表,送人头也要看他有没有心情收。 有生之年,她居然碰上这个恶鬼修罗,裴璃拽着傅七夕退后了两步。 似是感受到了别样的注视,雷焱侧头,眯起深不见底的黑眸,冲着她们徐徐吐了口烟雾,然后他启唇,“我劝你们最好闭上眼。” 裴璃惊问,“什么意思?” 雷焱扯唇一笑,“怕你以后吃不下饭。” 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雷焱懒懒散散地开了口,“老规矩。” “是!” 鬼哭狼嚎此起彼伏,傅七夕那句‘老规矩是什么规矩’的疑问再也不敢问了。 因为她已经亲眼看见了。 裴璃抬手,捂住自己眼睛的同时也帮傅七夕捂住了。 “你认识这人?”裴璃小心嘀咕,声音有些打抖。 傅七夕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有雷爷这号人。” “那就怪了,我听闻这人从不轻易出手,也不多管闲事。” “两位小话说完了吗?” 裴璃怯怯地松开手指,见男人已经逼到门面上来,她挡着傅七夕踉跄得退到墙根。 “呵。”他低笑一声,抬指冲着傅七夕一点,“傅小姐,请靠边让让。” 傅七夕看看裴璃,看看男人,讶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你放心,煜少的女人没人敢动。” 搞啥?转半天还是大老板的人? 傅七夕放心地退到一边,以为他有话说,没料到,一直不动声色的男人突然扬手,快如闪电的速度如劲风过境,单手就冲着她飞伸而来。 她骇地脸都变色了,危急关头,裴璃旋身飞踢逼退了雷焱,整个人挡在了傅七夕跟前。 清眸冷飒,阴鸷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裴璃做出备战姿势,迅速出击,但两下拉扯间却撼动不了男人分毫,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身手在这刻如同蚍蜉撼树,心里重重一沉,连惊悚的时间都没有,她被男人一个疾如风的旋身,整个人都被踢飞了出去,目标正是那个臭虫满天飞的垃圾桶。 第073章 试探 “啊……” 她气的脑袋都快爆了,掉进这恶臭连连,老鼠蟑螂遍地爬的垃圾桶里面,她还不如直接撞墙上,疼个痛快! 惊叫还没落音,脚踝又被扯了回来,她就像个转盘,在半空中绕了一圈,稳稳当当又落在了地上,平白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神经病啊!”裴璃是真的来气了,好端端上来就给人个下马威,炫耀自己本事强呢?脑壳怕不是脱线的吧。 “裴璃,没事吧?”傅七夕喘着粗气,心急问道,刚那一圈,别说裴璃,她都看出了一身冷汗。 “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知道龙城煜少,还敢对我朋友动手?” 是友是敌还未有定论,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武力值绝对不是她和裴璃两个女人能抗衡的,这种节骨眼上,她只能亮出底牌,先保住自个和裴璃性命无忧,至少不会像眼前这些人缺胳膊断腿。 只是没唬住雷焱,反倒惹的他一声大笑,“傅小姐,你的识人能力有待提高,毕竟,能在身后捅刀的通常不是敌人,而是你所谓的朋友。” 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裴璃,他扯扯唇,风衣掠起,人已经在几米开外,只是最后留在嘴角的那抹笑让人后脊发寒。 所以刚刚他出手只是为了试探裴璃会不会因为她而奋不顾身,若是裴璃没有扑上来帮她,是不是她也和眼前这些人一样的下场了? 傅七夕头皮一麻,不敢往下想了。 雷焱一招试探,警醒的可不单单只是傅七夕,裴璃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后怕得心惊肉跳,他一定是看到了刚刚盼儿救她而放弃七夕的那一幕,那么这些话不单单是说给她听的吧? 她上前一步,将咖啡馆的后门用力一推,果然,叶盼儿就缩在门后,一动不敢动,门被突然拉开,她还吓的一个激灵,仓皇地用手挡住头。 十几年的交情,看到她这幅模样,裴璃心里也不好受,但错了就是错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她一把拽起叶盼儿,“走,去道歉,跟七夕说清楚。” “裴璃,我……我我我……” 叶盼儿的力气根本不敌裴璃,两三下就被推了出去。 四周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被处理干净了,只是地上一滩滩还遗漏的血痕,血淋淋刺激着叶盼儿的眼球,眼泪已经抵在眼眶,硬是被她挤了回去,“七夕,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原谅我好吗?” “行了,我也没事,算了,当时情况混乱,你能救一个,总比我和裴璃两个都受难的好,走了走了,回去吧。” 傅七夕擦过她的肩头,垂下冷淡的视线,径自往回走去。 被人丢弃的滋味,没什么,她从小就受过,有什么好难过的,只是在横亘交错的伤口上再划一刀罢了。 叶盼儿紧紧咬着唇,侧身之际,倏地拉住了她的手,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我知道你怪我,但裴璃是我十多年相识的姐妹,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妈妈抛下我和我弟弟,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爸爸酗酒赌博,恶意伤人被抓进牢狱,我就是个废人,一无是处,没有本事也没有钱,活该处处被人欺负,是裴璃一直站在我身边护着我,没有她,我可能早就干了最低贱的工作。” 她摇着傅七夕的手,没有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却跟不要钱似的,断线地掉,“七夕,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当时情况真的太混乱了,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我就是脑袋一热,先拉了裴璃来不及拉你,我是真的想一起救你们的。” 裴璃有些于心不忍,叶盼儿从小懦弱脱不开她的家庭环境,但她一直都知道,她本质不坏,就是太软弱了一点。 “七夕,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说这些话,但盼儿就是这样的性格,胆小怕事,她真的是一时之过,是无心的,你原谅她这一回成吗?” 叶盼儿见傅七夕侧头看过来,咬准了机会,突然叩到地上磕起头来,傅七夕被吓的手脚一抽,匆忙扯着了她胳膊,“你干什么,这头是能乱磕的吗?” “只要你能原谅我,只是磕几个头,我活该的,谁让我没脑子没心肝,明知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却还能干这么狼心狗肺的事,七夕,对不起,怪我,如果可以,我宁可当时在门外的是我,你们都是安全的。” 叶盼儿是下了力道的,这两下头磕下去,直接见了血,傅七夕看在眼里,鼻头有些发涩。 从小到大,除了真正的傅七夕,她没有朋友,更加没有人像叶盼儿这样,为了得到她的原谅,跪地磕头,如果她是故意的,完全不用委曲求全到这份上,她是个不太会隐藏情绪的人,好不容易交到的两个朋友,也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盼儿和裴璃十多年的感情,和她,只是粗粗的几天,分量孰轻孰重,换做是她,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如果只能救一个人,她也肯定帮她十多年的好友,这是人潜意识的动作。 她差就差在时间上,如果只是因为计较这个,就太钻牛角尖了。 想通了,心情都舒畅了,她重重一哼推了她一把,“煽什么情,以后要再丢我不管,我就跟你断交。” 叶盼儿挂着泪线的眼珠子一愣,随即破涕为笑,一个扑身就抱住了傅七夕,“对不起七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从今以后,我们都是好姐妹,一辈子的那种。” “喂,你们拉帮结派不带上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裴璃笑着也扑了上来,三人滚在一起,笑闹成一团,最后个个瘫平了一动不动。 真好,这种敞开心扉的感觉,有笑有闹有泪,更有无所顾忌。 如果,人生真的都只如这刻初相见该多好,没有面目全非,没有物是人非,只有最纯粹的彼此,最开心的笑过闹过,傅七夕从没想过,此刻的点点滴滴,都将在多年后,成为余生里最痛也最奢侈的回忆。 第074章 戏精附体 三人闹腾了一番,都很狼狈,但兴致却挺高,勾肩搭背一路走一路聊。 “七夕,大晚上的就别回去了,跟你男朋友打个电话,晚上跟我挤一挤。”裴璃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怕是要报销了,蹭了不少那些人的血渍。 “裴璃你别闹七夕了,人家肯定舍不得男朋友啦,这才头一天,小别胜新婚呢。” 裴璃挤眉弄眼地笑了,“不过我说七夕,你可真不够仗义,男朋友是龙城大佬也不跟我透个风,你这是上龙大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生活呢?” 傅七夕一手搭一个,挑着眉调戏,“瞧瞧这酸不溜秋的口气,不如一起学狗叫,一起汪汪汪汪汪?” “去你的!”裴璃一掌拍了上来,正好是傅七夕肩膀挨的那下,疼的她龇牙咧嘴。 “瞧我又手贱了。”她懊恼地甩了甩手,“你瞧你现在这样,回去你家大boss怎么交代?” 不回去,可能连交代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暗搓搓地想着某人阴沉沉的脸色,抖着胳膊搓了搓鸡皮疙瘩。 揉了揉肩头,没伤到骨头,但淤青肯定避免不了。 “对不起七夕,都怪我……” “不是说好了都翻篇了,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叶盼儿努了努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裴璃,几点了?” “七点四十。” 傅七夕想了想,“你的衣服借我一套,我先回宿舍换换干净还赶得及回去。” 裴璃停下脚步,脸色呆愣地看向一处,“咳,我想你赶不及了。” 她抬手指了指三点钟方向。 傅七夕抬眸,顺着手指方向望过去,路灯斑驳,男人傲然的身姿被拉的颀长,他单腿点地抄着双手倚在车旁,侧脸在迷离的灯影下,意外的柔和。 有一种人,即便默默无闻行事低调,哪怕不说一句话,只是站着,但天生的气场和骨子里透出的魄力,只是一个举手投足,一个抬眸,一个微笑,就能轻而易举揽下别人企及一生也达不到的瞩目。 宫煜则,必定是这类人的佼佼者。 “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自带发光体的大佬。”裴璃暗暗惊叹,笑着推了傅七夕一把,“算了,你家大老板都亲自上门来提货了,去吧去吧。” 宫煜则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却没动作,幽冷的黑眸因为看到她一身的狼狈,沉了几分。 擦屁股是来不及了,傅七夕只能硬着头皮磨蹭着过去,二话不说举着三个手指表示,“我可没惹事,只是……只是……” “怎么不接电话?”他抬指撩了撩她垂到眼角的一缕碎发,消遣着她半天编不出理由捉急的小模样。 “你有打我电话吗?”傅七夕赶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看,额…… 好吧,八通未接来电。 刚刚战况这么激烈,她怎么可能有空腾出手接电话,不过这事她当然是不敢跟他说的。 干笑了一声,她滴溜着水亮的黑眸,凑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讨好地笑着,“我保证下不为例,咱不生气了好咩?” 低垂的视线在她求好的小脸上转了一圈,本来腾起的浓浓戾气渐渐隐了下去,大掌在漆黑的发顶揉了揉,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受伤了?” “没,谁敢伤煜少的女人……”她努了努嘴,在他逼人的视线下,怂包得垂下脑袋,“就……就肩膀,可能青了一块,不严重一点也不严重!” 见他神色阴鸷,渐有起火的苗头,傅七夕憋着嘴,赶紧转移话题卖好,“大老板,我饿了,晚上啥也没吃,咱们快回家呗,好不好?” 说话间,她双手并用,推着高大的男人上了驾驶座,还一条龙服务地挂在他身上,贴心地亲手将他系好安全带。 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看她的眼神渐渐淬上了火。 绕过车头,拼命冲着裴璃和叶盼儿一顿猛挥手,她也紧跟着上了副座。 裴璃看着那辆招摇的豪车驶离视线,啧啧惊叹,“果然是撒娇女人最好命啊,传说中叱咤风云的商场霸主也变绕指柔,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怕是戳瞎了眼也不会相信,刚那一脸宠溺的男人会是宫煜则。” 她拍了拍叶盼儿的肩膀,“七夕这丫头,真是不错,靠山这么大,还能这么有正义感也不高调,这个朋友交的值。” “是啊,本事真好。”叶盼儿望着已经没有车影的原地,望着光线幢幢的路灯,那盏刚刚照着宫煜则的路灯,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 如果,她也有七夕的一半本事,是不是也能傍上宫煜则这样的天之骄子,不用过的像如今这么窘迫,不用提心吊胆爸爸的威逼,弱智弟弟的累赘,以及没日没夜的打工。 毕竟,她们起点差不多,都是灰姑娘,而且她自认长的也不比傅七夕难看。 可惜,没有如果! “盼儿,想什么呢,走啦,明天大早还要去抢我男神讲座的前排呢。” “好嘞,来了。” ——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在外人面前,宫煜则倒是给足了她面子,但是回了君海,她就没那么幸运了。 床沿处,男人身形高大,换过家居服的他,肤色干净爽亮,整个人都透着慵懒居家的阳光气息,他单手抄着口袋,居高临下地凝着紧紧拽着衣服前襟,一脸如临大敌的小女人。 “两个选择,自己脱,或者我帮你脱。” 她干笑,“有第三个选择吗?” “有!” “啥?” “我直接撕开。” “不……”傅七夕拧着衣服,一脸泫然欲泣地后退,待宰羔羊般瑟瑟发抖着,“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宫煜则一头的黑线,单手扯过她的脚踝,将她滑到跟前,大手一拉,就扯下了她半边肩头。 莹润白皙的肩头上,霸着一块醒目碍眼的淤紫,他眸色低冷,抽过床头柜上的医药箱就开始上药。 “不报电影学院,真是浪费了你的才华。”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傅七夕转了转眼珠子,戏精附体地凑上前,撩拨起宫煜则的下巴,“美人,给大爷笑一个。” 宫煜则觑了她一眼,深深的一眼。 她眉头一跳,面不改色地改嘴,“大爷,给美人笑一个。” 宫煜则没做声响,慢条斯理地搓着药,每一寸都细致无比地抹均匀,确定没有再有别的伤处,他收起药膏,放回医药箱。 见他没反应,傅七夕玩的没劲,准备下床的时候,男人单手一捞,轻轻松松将她陷进了床铺里,在她的惊叫声中,高大的身躯紧覆而上,下一秒就没了声。 第075章 草莓种的位置问题 “都怪你啦,我这样子怎么见人?”一大早,傅七夕对着镜子鬼哭狼嚎。 宫煜则从柜子里抽出衬衣,如若无人般,径自脱掉睡衣,闲适地换上。 傅七夕从洗手间跑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脖子,“大老板,你这么欺压员工,就没什么可说的?” 宫煜则套上裤子,扣上皮带,一切穿戴整齐,才抬眸,睨了布满星星点点的草莓脖子一眼,眼底涌上丝得意的笑,“带丝巾。” “这么热的天,带丝巾更奇怪好不啦。” 他撸猫似的顺了顺她的头发,低头附在她耳边轻笑,“好,以后我不种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换隐秘点的。” 隐秘点的? 她极快地往下一撇,立刻拢紧了衣服,愤愤怒斥,“臭流氓。” “我哪天不对你流氓,你该哭了。” 傅七夕苦笑不得,更过分的是,她居然发现自己无话反驳。 “你早上不是还有讲座要听?” “哎呀,对对对,几点了?” 抬腕一看,他刮了刮她的鼻尖,“现在十分钟洗漱完毕下来,吃个早饭,我送你过去,还来得及。” 傅七夕挤了牙膏,刚塞进嘴里,又想到了什么,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大老板,你有没有什么工作,比较轻松一点,适合女孩子做兼职的?” 宫煜则理着袖扣,随口问道,“陈盼儿做?” 她一愣,“你咋知道?” “你昨晚不止讲了一次这个名字。” “哦,不过我要纠正,不是陈盼儿,是叶盼儿。” “嗯,叶胖儿。” 傅七夕翻了个白眼,抽出嘴里的牙刷,鼓着一嘴的泡沫,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叶、盼、儿!” “嗯,叶胖儿。” 她差点呕出血,跑回洗手间,快速漱完口,又跑出来揪着宫煜则的衣襟,一字一字对着他念,“来,跟我念,叶、盼、儿!” “嗯,叶盘儿。” 傅七夕,卒! —— 傅七夕对苏应琛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海报上和女同学们夸张的尖叫声中。 但是一踏入这肩挤着肩,连身边人脸都看不清的中央会议厅,她就感觉自己大错特错了。 苏大佬的影响,远远超出想象的杀伤力,上至学校七老八十的领导,下至新生迷弟迷妹,把整个足球场大小的会议厅挤得水泄不通,壮观程度,堪比国际巨星的演唱会。 “男女老少,大小通吃啊。”傅七夕摇头惊叹,一脸不可置信。 裴璃挤了挤她,笑的一脸荡漾,“幸好我天没亮就来守着了,才能占到前排这三个坑,怎么样,我家苏大佬比起你家宫大佬,不逊吧。” 傅七夕毫不客气地补刀,“得意啥,我家宫大佬是我的,但苏大佬还不是你家的。” 裴璃气的吹胡子瞪眼,“就是我家的!” “敢不敢上台喊一声,苏大佬是你的?” 裴璃瞥了瞥嘴,看着现场群起激昂的各款燕瘦环肥,怂包地哼道,“算你狠。” 一人一口唾沫,她活不了走出这会议厅。 “盼儿,咋地?怎么都不说话。”傅七夕坐在中间,裴璃和叶盼儿分两边,她和裴璃嘴仗玩的嗨,当然也没错过,叶盼儿一脸的郁郁之色。 “没,没事。”话还没应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叶盼儿拉开拉链,瞧了一眼,立刻又拉了回去。 “怎么了?谁啊?” 她没说话,脸色却白的瘆人,眼神忽左忽右,干坐了一会儿,又突然站了起来,“我先去接个电话,七夕你帮我看下包包。” “行。” 叶盼儿捏着手机,形色仓皇地跑出会议厅,找了僻静的角落,左右反复看了数遍,确保没有一个人才回拨。 “你到底想干嘛?” “呵,终于肯接你老子电话了,早上我说好的,给你两个小时筹钱,我要一万块现金,立刻要。” “你是不是疯了,我哪来那么多钱?” “这我可管不了,你不是有裴璃这个好朋友么,问她借呗,她家里不是开了面馆,也不算太差吧,一万块难道没有?再不行,昨儿个不是有个女的替你挺身了?既然人家那么好心,你拉个脸要点钱怎么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恬不知耻吗?” 她捏着手机,指骨紧到泛白,全身都因为极度愤怒颤抖着。 “呵?我恬不知耻怎么了,也改变不了你是我这种人渣的女儿,叶盼儿,这都是命,我是你老子,到死都是,我肮脏,你骨子里流的血也跟我一样,干净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后半个小时,要是再没钱打过来,我就去你们学校找你,问你同学要钱,问你老师要钱,你也不想别人看到你有我这样一个爸吧。” “叶刚,你不是人!” …… “盼儿,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叶盼儿放回老旧的手机,牵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没事,别担心了,倒是你,肩膀伤的厉害吗?上过药了吧?” “上了上了,甭担心,我身体素质好的很,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不行,我看看,这是我害的,不看我不放心。” 没料到叶盼儿直接上手来,傅七夕一时抵挡不及,被她拽了一小边肩头。 看着叶盼儿僵硬了动作,怔楞的盯着她脖子,她尴尬的恨不得表演现场钻地洞。 为了挡着这些小东西,她挑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件领子稍微高点,也不突兀的短袖套上,现在好了,还是原形毕露。 尴尬的拉拢衣服,她看了看四周,幸好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神秘莫测的苏大佬身上,没注意到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七夕挠了挠头,干笑一声,“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盼儿坐直了回去,半垂着眸子,轻声低喃,“你们感情可真好。” 余光里,傅七夕耳畔的一抹红,刺入眼底,她抿着唇,喉头像堵着大团棉花,放在膝盖上的手松开了攥紧,攥紧了又松开,终于羞耻无比地动了动唇,“七夕,能不能借我一万块钱?” 偏巧,讲台上学校的领导拿起话筒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各位同学和老师,苏先生临时有点事,今天的讲座要推迟一会儿,大家稍安勿躁。” 叶盼儿的声音被盖了下去,她就着侧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脸色难堪之极,看着傅七夕跟没事人似的和裴璃玩闹起来。 她的话,她没听到?还是听到了故意装作没听到? 第076章 渣爹闹事 台下闹哄哄了一会儿,立刻有同学站起来,迫不及待表明立场,“没关系,只要是苏应琛的讲座,别说推迟一会儿,就算推迟十天半个月我们都等。” “对,大神是有迟到的资本,苏应琛的经验之谈一字千金,我们愿意等。” “对,我们愿意等!” “等等等……” …… 傅七夕撇了撇嘴,笑着戳了戳裴璃,“你家的苏大佬架子可真大,脑残粉也多,什么叫大神有迟到的资本?这可怕的三观。” 裴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无比地昂起下巴,“说得对,我家苏大佬的屁都是香的。” “腐败,真是腐败!” 两人正侃的起劲,中央会议厅的大门被推开,一名黑衣保安走了进来,探头绕了一圈,见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便举起手里的扩音器,大喊道,“建筑设计系三班叶盼儿是哪个,出来一下。” 有人转头看去,却没人站起来。 保安举着扩音器,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音量明显加大,“建筑设计系三班叶盼儿,出来一下。” 这回,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家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叶盼儿垂着脑袋,这一刻,恨不得自己死了也比这样一刀刀剐在骨头上似的感觉舒服。 “盼儿,找你的吗?”傅七夕诧异地问道。 裴璃也探头看向保安,“这家伙瞎嚷嚷什么,盼儿干什么了,需要他大张旗鼓地喊人?” 叶盼儿颤着手,腾一下站了起来,埋着头快速往外跑去,因为急,在台阶处绊了一下,重重栽在地上,她死死咬着唇,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像长了眼睛般,吸收着四面八方针尖似的眼神。 她咬着唇,爬了起来,冲出了会议厅。 傅七夕和裴璃对视了一眼,神色陡变,立刻默契地跟了出去。 中央会议厅外是条长长的走廊,四通八达,叶盼儿速度很快,就这一会儿工夫就跑得没了影。 “怪我,明明发现她刚刚神色不对,也没多问两句,一定出了什么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对了,我记得盼儿天没亮在阳台上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我当时问她,她也没理我,现在想想八成跟她爸有关。”裴璃懊恼地怒斥。 “这么肯定?” “她平时哪有时间交朋友,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能打她电话,而且让她这么不对劲的只有她那畜生爸。” “这样,我们分头找,找到了电话联络。” “行。” …… 只有在找人的时候,傅七夕才会痛恨龙大为什么要造的这么大。 七拐八拐地走了一路,根本没看到人,她掏出手机,想看看有没错过裴璃的信息,却在拐角处,被行色匆匆的男人撞的后翻,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感觉屁股要裂成四瓣了,疼的她头皮发麻。 “你没事吧?”苏应琛手里拿着文件夹,眉眼都是担忧,等他看清坐在地上的人正是上次在湖边碰上的女孩,他双眼一亮,意外之余还有些窃喜。 本来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这眉眼神似清清的女孩,没想到还是躲不开缘分两字。 他探手将她拉了起来,“同学,非常抱歉,我有点事迟到了,着急了点,你没伤到哪儿吧?” 她抬头觑了男人一眼,觉得眼熟,但没想起哪儿见过,也没心思细想,随意摆了摆手,“算了,我也有错,光顾着看手机没看路,你有事快走吧,别耽误了。” 看了看手表,苏应琛衡量了一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如果伤到哪里,记得打我电话,非常抱歉。” 见她没接,他握住她的手,直接将名片塞了进去,绕过她就往会议厅方向快步而去。 看也没看随手将名片塞进口袋,她揉揉屁股,绕过转角,走了一段小路,一下就看到了被堵在教学楼侧角的叶盼儿。 我去,果然是畜生爸。 败苏应琛所赐,这个黄金时间点,四周人也没几个。 她绕出回廊,给裴璃发了信息,便快步跑了过去,正好看到,渣爹抬手,将叶盼儿推的踉跄。 她气不过,用着裴璃教的半吊子飞腿,上来就扫了过去,力道是没裴璃的有劲,但看到渣爹翻倒,她无比解气。 “盼儿,他打你了吗?” 叶盼儿神色阴郁,没有说话,只是森冷地盯着叶刚,“我没有一分钱,有也不会给你,你给我走,不准再来我学校。” 叶刚从地上爬起来,破天荒的没有恼怒,只是盯着傅七夕的眼神,写满了不怀好意,“没钱?骗谁呢,看,这不来个冤大头,嘿,小妞,你不是很热心吗,既然你是叶盼儿的朋友,我又是叶盼儿的爸爸,你给我一万块,哦不,还是两万吧,回头让叶盼儿写欠条给你。” “叶刚!”叶盼儿咆哮,眼神烧到恨不得当场啃下叶刚一块肉来。 “不想给钱也行啊,反正你们学校那么大,问谁要不行,再不济,我去找你老师提前要你的奖学金。” 傅七夕听得差点原地爆炸,“王八蛋,你还是人吗?那是盼儿下个学期的学费。” 叶刚呲了呲牙,用无赖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德行,“读书有什么用,有钱捏在手里才实在,女儿都是赔钱货,我养你这么大,不用报答吗?” “你养我?”叶盼儿垂着眸,冷笑到浑身颤抖,“从小到大你养过我一天吗?你赌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赌走了我妈,赌光奶奶的医药费,让她死的痛苦不瞑目,我吃着邻里的施舍,别人刚丢进垃圾桶的剩菜剩饭,我拼命捡来吃,生怕被野狗抢了去,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说你养我,你给我滚。” 叶刚的脸色有些难看,并不是被骂的良心发现,而是被自己女儿揭了短,恼羞成怒了,“你给不给?我就问你给不给钱?” “我说过,别说我没钱,我就是有,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呵,好,我刚来的时候就听有人在说,今天你们学校是有一场盛大的讲座是吧?还挺隆重的,好像校领导什么的都在的吧?” 叶盼儿眼皮一跳,就看着叶刚狠狠淬了一口,转头就往会议厅方向走去。 第077章 大老板威武 苏应琛的讲座,毫不夸张地说学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去了,她出来的时候,甚至看到后排没坐的地方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堆。 这种情况下,叶刚要去闹一通,等于宣告全校,把叶盼儿的难堪全都赤果果摊开。 而且苏应琛是校领导花费大手笔请来的重量级人物,搅乱了讲座,触怒了校领导,最后倒霉的还是盼儿,往轻了说记大过处分,往重了说就可能是被退学。 叶盼儿浑身僵直,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傅七夕的手脚更快,飞跑过去拽住了叶刚,“好,你不是要钱吗?我给,我给你,你立马给我滚。” 她扯开背包,捞掏了半天,也只掏出一千块,全都砸在叶刚脸上。 “我只有一千块,全给你,你现在就离开,马上离开,不准去会议厅。” 见钱眼开的叶刚,哪里顾得难看不难看,立刻喜笑颜开地蹲下身,一张张捡起红钞捏在手里拍了拍,“行吧,少是少了点,不过今天就算了。” 他侧头对着叶盼儿喊道,“叶盼儿,我还会再来的,你给我多准备一点钱,没钱就多打几份工。” 呲牙笑了笑,叶刚哼着小曲,心情极好地走了。 裴璃迎面跑来,刚好和叶刚打了个照面,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对你们动手了吗?” 傅七夕摇了摇头,两人转身往叶盼儿走去。 纤瘦的身影跟矗木雕似的,埋着脑袋一动不动,傅七夕和裴璃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盼儿,你没事吧?”傅七夕轻声问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低冷的声音充斥着浓浓的沙哑,叶盼儿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珠子红的似血,明明泪水已经在翻滚,却没有掉下来,“假惺惺帮我却只给一千块?” “不是,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有一千……” “你男朋友可是宫煜则,他就给你一千零花?你骗谁呢?我知道,你根本还记着昨天我没救你的事,你根本就没有原谅我,嘴上说的好听,什么好姐妹,就是想踩着我的尊严让我更难堪!” “叶盼儿,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裴璃瞪大眼,厉声喝止,“眼珠子没用,脑子也不管用了是不是!七夕要让你难堪,她都不用理你,还跑出来找你特意给你送一千块?” 叶盼儿没再做声,睁着泪水四溢的眼珠子在两人脸上来回绕转,最后冷笑一声,掉头往宿舍走去。 “七夕,你别理她,她打小受苦但自尊心很强,有些话你就当放屁!” 傅七夕耸耸肩,有些无奈地叹道,“盼儿说的也没错,宫煜则的确给我很多钱,但我不能拿,能进龙大是他帮的,学费也是他给的,我不是当寄生虫来享福的,他给我铺了那么好的路,我必须让自己有出息,一千块是我这一个月的生活费,是我借的他,我答应过他要拿下个学期成绩第一的奖学金做回报还给他。” 说实话,裴璃很吃惊。 她年纪和傅七夕不相上下,对于宫煜则的认识也只是在报纸杂志以及金融频道里的商场巨头,霸主人物,那么高高在上且不可一世。 而傅七夕对于自己的身世几乎没提及过,但是通过她的穿着看的出,她并不是穷奢极侈的人,性格坚韧,很自律也很自爱而且很仗义。 在她们这个几乎个个都喜欢打扮,恨不得天天在花钱的年龄来说,像傅七夕这种能在巨富豪门中还能洁身自爱的女孩,根本凤毛麟角。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和宫煜则那样的大人物只是暂时的关系,一般女人也会绞尽脑汁为自己捞尽好处,谋划车子房子票子,但她却没有。 除了脑子有问题就是真爱。 这样的女孩值得被尊重! 裴璃搭住她的肩头,用力搂了搂,笑着缓和气氛,“看来我教你的那招飞腿没给力,才让叶刚那人渣得逞,回头我叫你一招绝杀,保管下次看到,吓的他屁股尿流。” 傅七夕回头,往她胸口捶了一记,“有你的。” “你别怪盼儿了,回头我教训她个没良心的。” “我怪她干啥,她已经够可怜了。” “你咋也不知道可怜可怜我。”两人勾肩搭背,边走边侃,“瞧你刚往哪儿打呢?我怎么感觉我的34d都被你打成32a了?” 傅七夕大笑着推她,“你可得了吧,我刚捶那一下连32a都感觉不到,飞机场都比你凹凸有致。” “傅七夕,你这样会失去本宝宝的。” “不过我没钱了,接下来这个月你请我吃泡面咋样?” “得得得,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吃啥你吃啥,我下回带你去我家面馆吃,我爸刚开没多久,香的保管你连汤底都不剩。” “行,我可记着了,不许耍赖啊。” “切,看我到时候不把你喂撑了。” …… 她们到了宿舍也没看到叶盼儿,裴璃估摸着她去打工了,下午有设计专业课,到点了也不见叶盼儿过来。 傅七夕掏出手机,偷偷给叶盼儿发了个信息问她在哪里,好半天都不见回复,她塞回手机,认真听起课来。 下了课,看看时间还早,她去了一趟图书馆,仔细翻了很多资料,一一做了详细笔记。 她的起点比起其他同学都慢了太多,老师课堂上的内容很多也是一知半解,她就全都记下来,课后慢慢查资料逐个击破,没有与生俱来的天分过人,只不过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努力的更多罢了。 不知不觉中,学的太入神,再抬头看图书馆墙上的挂钟已经临近六点。 她收起书,从背包里翻出手机,还是没有盼儿的回复,倒是裴璃的信息留了两条,说是家里有事,今天不住校,明天再回来。 她笑了笑,翻出通讯录,刚要拨出第一个号码,电话就跟心有灵犀似的先进来了。 她弯起眉眼,笑着接起,“我现在就准备回去啦。” “我在龙大门口,带你去吃好吃的。” “大老板威武。” 第078章 珍惜 “大老板,你最近成天跟我混在一起,余大助理没有话讲吗?” 宫煜则单手掬着窗,一手娴熟地转着方向盘,光是一个侧脸的线条,都让人欲罢不能。 “成天?”他睨了她一眼,颇有些不爽,“二十四个小时,连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没有,叫成天?” 这重点抓的,让傅七夕无言以对,她侧头,指了指他的手。 宫煜则挑眉,换了个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递给她,小小糯糯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紧扣在一起握在膝上,她笑的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现在满意了吧?” 宫煜则嗤笑了一声,手却握的更紧了,“差强人意,利息都算不上。” 傅七夕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也太难哄了吧,我这都牺牲色相了。” “吃干抹净才算牺牲色相。” 这老流氓。 她咳了一声,识趣地没再跟他继续讨论限制级的话题,把玩着大手问,“我们去哪儿吃呀?” 宫煜则神秘莫测地看了她一眼,笑的快酥了她的骨头,“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可以不知道吗?因为眼前这地实在让他有些不堪回首。 销迷街阑色。 他们第一次相识交锋的地方。 宫煜则直接将车开到了后门,立刻有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人上来接手。 他牵着她的手下车,贴着她的耳边低语,“还记得吗?” “什么?”她装傻,但红透的耳根已经出卖了她。 “你可是第一个敢拿着刀抵着我下面的女人,真的忘了?” “咳,好汉不提当年勇。”她假装左右观景,回避他的问题,但某只老狐狸哪里肯放过逗弄她的任何机会。 “七夕!”他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满意地看着她连脖子都窜上了娇艳欲滴的红霞,“不如我们重温一下。” “唉?”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从后横抱了起来。 男人腿长脚长,三两下就上了二楼,踢开总统套房门。 “你快放我下来,这一路多少人看着呢,太糗了。” “我抱我自己的女人,谁敢有闲话?” 傅七夕笑眯了眼,迷妹似地做爱心状,“煜大少好威猛哦,人家好怕怕哦。” 宫煜则成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她放在沙发上,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心没肺的,早晚让你真的怕。” 她把住他的胳膊,仰着脑袋,半嗔半撒娇,“我饿了,我们吃啥?” 微眯的眼儿水漾澄澈,在灯光的投射下,像掩映着流光溢彩的星辰,璀璨绚丽。 宫煜则轻揉着她细腻的发丝,俯下的俊脸带着迷醉的笑,满眼兼是惹人沉沦的惑色。 两两相望,无声胜有声。 喉结一滚,他抬手,轻而又轻地摩挲着她细嫩无暇的小脸,轻挑慢捻的姿态就像捧着一件无价的稀世珍宝般,勾着她香甜的呼吸,他拉近只剩呼吸的距离,邪魅一笑,“吃你!” 最后的吐字,在两人消失的距离间隐没。 那种被保护珍视的感觉,是所有女人的致命软肋,尤其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龙城翻手风云,覆手乾坤的天之骄子。 他放下弱水三千,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地珍视着。 原来童话故事真的存在,王子钟情的未必全是公主。 他属于她,属于她傅七夕一个人,她该积累多少的运气,才能让这辈子的自己和他比肩站在一起,被疼爱被呵护被当成掌中宝。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和紧张都被抚平,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热烈且滚烫,清晰地宣誓着只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跳。 怯生生的细瘦胳膊抬起,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是给予是信任,也是全身心的付出。 “宫煜则,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她说着,小脸娇艳如火,糅合着清嫩的眉眼,美出极致的魅惑,“只要那个人是你,我都愿意。” 耳畔的呼吸骤然浓了几分。 他深深凝视着她,愉悦到沸腾的感觉冲击着四肢百骸,连一向泰山崩于前的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此刻的他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激荡不已,就连抱紧了她的大手都在微颤。 他看着她,温柔至极地轻吻过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唇上,清水一点,看着她酡红的小脸,水雾迷蒙的星眸痴痴看着他,做着无害却最致命的诱惑,喉头滚动,醇厚的嗓音像揉着一把砂砾,哑的涩然却性感,“乖女孩。” 如果上次是因为她没有准备好的关系,但是这次,她愿意,她真的愿意把全部的自己的给他,他也明明已经陷入欲望的泥潭,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松开了她。 傅七夕从天堂般的虚幻中踩上了地面,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深隽的黑眸看的透彻,他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角,轻吻一口,“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后悔?” 他轻揉着她的发丝,眸色动容,“你才二十,往后的路很长,也有很多未知的选择,也许有一天你站上了更高峰,有了更好的选择,你会后悔今天的付出。” 对啊,他的女孩就像颗被蒙了灰的明珠,在他发现的时候,只是微弱地散着光,他一直庆幸着他是最早发现的,但明珠终究是明珠,耀眼的光彩有一天终将破出尘埃,闪耀关辉被世人瞩目。 她的前途必将不平凡,等到她展翅振飞的那刻,她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万一她后悔了,他会心疼,也会自责,心疼她的痛苦,自责当初自己的自私和霸占。 原来覆手云雨的宫煜则也有这么踌躇不安的时刻,而且是因为她一个什么都没有比灰姑娘还灰的普通女孩。 傅七夕怔楞地看着他,动荡不已的心,久久都无法平静。 眼底涌上的水汽加酸楚渐渐模糊了视线,她抿着唇,愤恨地懊恼着,懊恼自己的误解,懊恼刚刚一瞬间对他的怀疑。 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也不足以表达,她用力揽下他的脖子,深深吻住了他。 交缠在一起的泪,都沁着甜。 第079章 猪八戒背媳妇 宫煜则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双手圈着她的腰,平复着灼热的呼吸。 “快快长大,小女孩。” 傅七夕一脸的红霞,她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手背上画着圈,“要不……要不,我……我那个,我帮你吧。” 刚讲完,她的脸都快渗出血了。 宫煜则一愣,蹭着她的脖子,笑的有些邪痞,“好,我教你。” …… 好好一顿饭,磨了快个把小时才开始吃。 傅七夕也才知道,原来这间阑色的总统房真的不是白叫的,帝王级的享受也不是说说的。 宫煜则抄着遥控,轻轻一点,侧面一整扇白色的墙都上升了起来,她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上前摸了摸,才发现这扇墙根本不是实心墙,而是薄木材质。 一墙之隔内,是一方盎然的天地。 一张古色古香的矮长桌,四周铺满了榻榻米,除了这扇墙之外的三面都是木质推门。 宫煜则打了个响指,几个穿着和服的漂亮女人从三方鱼贯而入,手中或端或拿,都是精致的日本小点。 各色寿司,天妇罗,三文鱼,金枪鱼,烤扇贝,和牛…… 她眼睛都转不过来了,被一股股诱人的香甜气息勾地直吞口水。 “全是今天刚从日本运过来的,去尝尝。” 傅七夕舔了舔唇,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夹了一个大大的鳗鱼寿司,整个塞进了嘴里。 米饭恰到好处的酸甜包裹着鲜嫩滑口的鳗鱼,她幸福的都感觉自己像中华小当家里头那些夸张的人物,后背飘起了在大海中穿梭的陶醉镜头。 “吼次,吼吼次……” 宫煜则在对面坐下,他没有动筷,只是拿起一盏清酒,倒了一小杯,细细酌着,一双深幽的眸子内载满了浓浓的笑意和宠溺。 光是这么看着她吃,她都觉得移不开眼。 “你手里什么好东西,我也要喝。” 包装的太美,傅七夕是没见过的,当然不知道这里头是酒,一脸期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宫煜则跳了跳眉头,想起上次她醉酒的可怕惨状,头皮都麻了,二话不说将酒挪了边,“酒,你不准喝。”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都不准喝,尤其是我的不在的时候,更不能喝。” 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饭吃的风起云涌,点滴不剩。 吞下最后一片三文鱼,傅七夕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她瘫平在地,满足地揉着肚皮,感叹道,“以前我在c城也在日料店端过盘子,偷偷尝过客人吃剩下的一小块寿司,那时候只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东西。” 宫煜则蹙着眉头,心口像在冰桶里滤了一圈,难受的紧,“以后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她爬起来,挪到他身边,枕着他的腿,笑嘻嘻地调侃,“那我可要抱牢大老板大腿了。” 他低头看她,身姿笔挺,端着酒盏,漫不经心地将嘴角的笑意连同清酒一起抿进了嘴里。 “饱了吗?我们回去了。” 傅七夕抬起脑袋,一本正经地学着他的口气,“两个选择,一个抱你女朋友走,一个背你女朋友走,不接受反驳。” 他唇角上扬,单手一捞,就将她抱进了怀里扛了起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按这速度吃下去,不出一个月我就得抱着一头圆溜溜的小猪了。” 傅七夕大惊失色,“很胖吗?我早上刚称的,才86 啊。” 遒劲的胳膊轻松地掂了掂,吓得傅七夕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再翻个倍,你男人也抱得动。” 她小猫发怒似地挠了他胸膛两下,最后因为太硬手指都挠痛了就放弃了。 两人笑闹地出来,因为抱着太惹眼,傅七夕最终要求改为背着,趴在宽阔的背脊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宫煜则侧头,不明所以地瞥她。 “你觉不觉的,你现在像是猪八戒在背媳妇。” “嗯?”危险的尾音扬起。 “好吧好吧,我错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帅的猪八戒。”借着姿势,她趁机在他的侧脸上啄了一口以示安抚,然后贴着他有力的背脊,心满意足地靠着。 “大老板。” “嗯?” “如果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我想走一辈子我也不会腻。” 男人目视前方,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隐去,即便背着个小女人,仍然轻松,身姿依旧傲然不见低俯。 人群熙攘,却没有一分燥了心跳。 “给脸不要脸了还,老子让你脱是看的起你。”一道纤细的身影陡然从二楼下来转角处的一间包厢里跌了出来,刚好倒在了宫煜则的脚边。 紧随而来的是男人粗鄙的咒骂和叫嚣。 酒气冲天隔着大老远的台阶都闻得见。 傅七夕凝着眉,从宫煜则的背上下来。 抬眸间,她赫然一怔。 “盼儿!”她失声大呼,匆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叶盼儿蹭着傅七夕站起身,身上的雪纺衫本就清凉,轻轻一撕就裂了大半,半个内衣都露在了外面,她颤着手拢衣服,却怎么也拢不上。 抬头间,刚好对上宫煜则冷厉漠然的视线,她靠在傅七夕身上,难堪得缩紧,一张描了淡妆的小脸,惨白如槁。 宫煜则脱下西服外套递给傅七夕,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慌忙帮叶盼儿披上,“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宽大温暖的外套带着男人独有的古龙水香,笼上身躯的那一刻,叶盼儿整个人都僵了,她攥紧了前襟,小心翼翼闻着那股让人迷醉的味道,整颗心都抑制不住激动。 “谢……谢谢……”她红着脸小声低喃。 宫煜则似是没听到,徐步走到跟前来,挡在了两个女孩前头。 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没认出人来,只觉被高大的身影压了半头,烦躁地怒吼,“哪个王八犊子敢坏老子的好事,信不信老子让你全家明天就在龙城消失。” 宫煜则危险地眯起眼,抬手抄过就近一张桌台上的酒杯,迎头泼向男人的脸。 男人登时暴怒,一脚就踢翻了那整张桌子,吓得那桌客人抱头鼠窜,“你他妈找死!” 他抄起凳子就要劈过来。 傅七夕吓的抽白了脸,刚要冲上去阻挡,正在这个时候,男人身后的包厢门打开,一道骂咧的声音也跟了出来,“周傲,一个女人还摆不平,闹这么大动静干什……煜……煜少……” 第080章 嫉妒 男人惊悚地瞪大眼,语气在见到宫煜则的那刻,陡然变了音节,连同整个人都惊退了两步。 再看着周傲抄凳子的架势,他吓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一脚蹬在了周傲的后背上,将人踹翻了出去,看着周傲跟瘫软泥似的,扭扭曲曲地爬起来怒吼,“冯启,你他妈想死吗?踹我干什么!” “我看你才是真的想死,喝酒喝成傻逼了是不是,抄凳子对着谁呢?脑呢?”周傲涨着猪肝色的面孔,踉跄地走过来,冯启实在看不过眼,四面看了看,就近捞了瓶冰酒用的冰桶,里面的冰块融化了不少,他二话不说,从周傲的脑袋上淋了下去。 饶是大夏天,这么一桶冰块掺水灌下来,那酸爽滋味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周傲登时一个激灵,别说酒醒了,屎尿都快被冻失禁了,他暴跳如雷刚要咆哮,却见冯启孙子似的杵着,一直对他猛使眼色,他回头一望,狠狠抽了口冷气。 哆嗦着嘴唇,才惊觉自己惹了什么人。 “让我在龙城消失?” “不不不,我嘴贱是我嘴贱,煜手高抬贵手……”周傲癫狂地摆着手,脑袋都快摇断了,一脸想哭哭不出。 “你叫周傲?”宫煜则敛着森然的眉目,轻挑的尾音听得周傲后背发寒,两只腿直打哆嗦。 “周氏集团的太子爷?” 周傲砰一声,腿软地跪在了地上,“煜少高抬贵手,我该死,我嘴贱,我不知道这个臭娘……哦不不,这位小姐,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是她自愿跟我来……” “你胡说!”周傲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叶盼儿花容失色地大吼,“我没有自愿,是你威胁我来的。” 周傲涨红了脸,被堵的恼怒,但一触及宫煜则的脸色,又憋成了孙子,“是是是,我不是人,我该死……”周傲狠狠掴了自己两个巴掌。 周氏集团和龙煜集团说好听点是有合作关系,难听点就是靠龙煜集团施舍口吃的,他老爸不止一次让他在外头收敛点,他没听进去,毕竟之前惹的那么多事,最后还不是都被老爸摆平了,那是他知道,那些人都是鼠辈,稍微上点档次也够不上周氏集团的势力。 可这次,他是真真踢到铁板上了,还是烧到滚烫的铁板。 整个龙城,谁都惹不起宫煜则这尊大佛,他现在除了夹起尾巴讨好还有希望保住周氏。 宫煜则屈着腿倚靠在扶手旁,看着跪在地上抖的筛糠似的周傲,他勾了勾下巴,转头看傅七夕,“你想怎么处理?” 傅七夕抱着还在轻颤的叶盼儿,脸色也不太好看,她转着眼珠子,看到前面台上跳着舞的各路美女,突然咧嘴笑了。 看着被扒的精光,只穿着丁子内裤的周傲站在高高的台上,涨红了脸像个耍猴的跳着蹩脚的钢管舞,傅七夕心情好到爆。 “你监督,跳足半个月,每天都要来,明白吗?”临走前,宫煜则随手指了指冯启交代了一句。 冯启立刻点头哈腰,丝毫不敢有点滴反驳。 看看台上极度辣眼睛的周傲,他浑身打了个抖,半个月,周傲必定稳坐上流圈笑柄之王的位置。 临出门,阑色的经理匆匆赶来。 宫煜则安排了傅七夕和叶盼儿先上了车,掉头回来。 “煜少,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惹麻烦了。” “无碍,这是雷焱的场子,我也不便闹太大动静,小惩大诫吧。” 经理一张官方笑脸,态度恭敬,“我替雷爷谢谢您高抬贵手,不过那女孩……” 他抬头觑了一眼后门口停着的车,犹豫着提醒了一句,“阑色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没有强买强卖,除非自愿……我刚去了解了下情况,周少的话也并非全是醉话。” 宫煜则若有所思地挑眉,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 经理点到即止,他自然明白深意。 上了车,宫煜则扣着方向盘轻轻点着,半晌,他启唇,“去哪儿?” “先送盼儿回学校吧。” 叶盼儿紧挨着傅七夕,怯生生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后视镜中深幽如古潭的黑眸,她仓皇地垂下头,整张脸都隐上了红霞,一双细白的手,一点点拢紧身上的外套,细细地迷恋地吸了一口,心跳,像灌了蜜的风,一阵阵往心窝口钻,如雷般捶打着。 他在看她,她抿着唇,将亢奋不已的激动隐藏在敛下的眼波中。 裴璃晚上不在,叶盼儿刚回了宿舍就揽着傅七夕的胳膊,一脸惊恐,“七夕,今晚上你留下来宿舍陪我好嘛?我真的吓到了,我一个人害怕。” 傅七夕抿了抿唇,有些踌躇。 “难道一晚上都不行吗?你就那么重色轻友吗?” 傅七夕有些憋屈,“我重色轻友?白天是谁对我大吼大叫的?” 叶盼儿一愣,看着她郁郁的神色,立刻挂起了笑脸,摇着她的胳膊讨好,“我那是气话你也要当真吗?不是说好做好姐妹的么,你要是不开心你打我骂我好了,就陪我一晚上嘛!好不好嘛!” 傅七夕被摇的脑袋都快浆糊了,刚要应下,电话进来了。 这下好了,要不是接触良久,知道宫煜则是经商的,她都要以为这男人是个算命的,时间掐的也太准了。 吞了吞口水,她接了起来,好像知道她会说什么似的,宫煜则开门见山就断了她的路,“今晚上你要是留在学校,明天就不要上课请假一天陪我,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事先协议的,一天至少一半的时间留给我,不足的第二天补上。” 明天请假一天? 开玩笑,明天可有两节专业课,上的都是最重点的部分,而且这个老师也不太好说话,旷课的一般都死的很惨。 可是一想到叶盼儿,她又有些犹豫,“可是盼儿她……” 似乎早就摸透了她的心思,傅七夕的话还没说完,宿舍门被敲响。 她拿着电话狐疑地过去开了门,迎上的是满面笑脸的宿管阿姨。 “看来人到了,你的同学不敢一个人,就让宿管阿姨陪着。” 傅七夕狠狠抽了抽嘴角,佩服得五体投地,该说他未雨绸缪还是老谋深算? 回过头,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叶盼儿,电话声并不小,叶盼儿也听的一清二楚,她扯起嘴角,笑的几分牵强,“既然你男朋友不肯放人,那我也不好意思霸占,你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行,我明早会早点来的,你洗个澡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好。” 傅七夕拎起背包,仔细和宿管阿姨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叶盼儿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宿管阿姨和错身出去的傅七夕,眼底的嫉妒一点点溢出来。 第081章 自作孽不可活 “这个叶盼儿,你是怎么认识的?” 宫煜则没急着开车,侧身望着刚上来的傅七夕。 她睨他一眼,扣上安全带,“我的大总裁,你咋那么健忘,我都说了好多遍了,上次在衣服店碰上两个刁蛮大小姐欺负一个临时导购,那个临时导购就是她啊,然后这次我来龙大,恰巧我们都是同一个专业又分在同个宿舍的,我就觉得好有缘分。” “可能是孽缘!”宫煜则意味不明地呵笑了声,启动车子离开。 傅七夕撇了撇嘴,对他话中的深意也没探究,倒是凑过头,贼兮兮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盼儿了?是不是看人家长的挺漂亮有意思了?” 他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 干脆利落又不苟言笑的表情,让傅七夕嘴角的笑都僵抽了。 “喂,始终乱终地也太快了点吧,脚踩两只船是当不了男主的,霸总的标配是专一,多金,帅气。” 他睨她一眼,单手伸了过来,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少看点言情剧,多看看我。” 傅七夕扒下他的手,抱在怀里,眨巴着星星眼专注地看着他,一副迷妹脸地感叹道,“我男人就是帅,秒杀所有言情剧男主。” 车都开进君海了,傅七夕恍然惊叫,“哎呀,你的西装外套还在盼儿那,我忘记给拿回来了。” “不要了。” “唉?” 他绕过车头,牵着她的手下来,“别人碰过的东西。” 这就不要了?十几万的西装啊,肉痛! 傅七夕斜眼看他,“我还碰过你那么多东西嘞,也不见你丢啊。” 他凑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别人吗?” 她一愣,继而咧开嘴,飞扑到他身上,树袋熊式熊抱,一脸假装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我发现你情话说的越来越溜了,是不是暴露本性了?你是谁?快把那个高冷的大老板还给我。” 大掌在屁股上用力拍了拍,他托着她边走边说,“明天就给转成电影专业。” “唉?我错了我错了。” —— 次日,龙煜集团。 宫煜则埋首文案前,修长的指尖悬着一只黑色的钢笔,行云流水地把玩着。 办公室门被推开,余臻看着boss神清气爽的表情,心如明镜,心里却一阵不耻恋爱的酸臭味。 “boss,这是和唐风集团合作的c城百盛园的初定策划方案,您看看,唐董事长的秘书来电咨询,有意和你同行去c城实地考察一下。” 宫煜则接了过来仔细翻了翻,百盛园是个大工程,虽然还没正式启动,但双方都是眼光精准的商场悍将,强强联手,一旦落实,将会是几年后龙城的一大空前盛况。 宫煜则没有异议,“行程你安排。” 余臻点点头,刚要离开,宫煜则抬头喊住了他,“你去找找,哪里有方便的事,做兼职的。” 余臻一脸黑人问号。 宫煜则往后一靠,索性说个清楚,“七夕的同学,需要一份外快。” 余臻给了一个标准的余氏欠揍微笑,“傅小姐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宫煜则的眼风轻飘飘扫了过来。 余臻面不改色地改口,“口误,是boss爱屋及乌。” “我看你最近挺清闲的,要不,去非洲出趟差,公费报销。” 余臻的眼皮狠狠一跳,“boss,我先去工作了,明天就给你兼职的消息。” boss真的太没下限了,自己春风得意也不知道留留情,每次都用这招,辣么土辣么俗,偏偏他就是被吃的死死的,要是真到非洲和那些黑妞大眼瞪小眼,他妈该要愁白一头黑发了。 刚到门口,办公室门被豁然推开,来人差点和余臻撞个满怀。 秘书小钱看看急赤白脸的王悦雅,又为难地看着宫煜则,“煜少,王副总坚持要见您,我没拦住。” “都出去吧。” 余臻没做迟疑,推着秘书小钱一起出去了。 “啊则,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不忍拒绝我的对吗?” 今日的王悦雅,早已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骄傲和高人一等的神气,憔悴的面孔,瘦黄的皮肤,一双眼珠子深深凹陷,这才多久没见,人已经脱形到快认不出了,而且一向出门就要打扮的无可挑剔的她,今日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皱巴巴的运动外套。 说不上难堪,但绝对狼狈。 “你以为,我还是八年前任你予取予求的傻子?”他脸色沉凝,看着她的眼神,犀利的像是能钻进骨头缝里。 “让你站在这里,是给你机会彻底解决,以后我不想再听到看到任何你的事和人。” 王悦雅抖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克服了难堪,她咬紧了唇,颤着手一把脱下自己的外套。 薄薄的短袖白t,遮不住那一身青紫交错的伤痕,只要露在外头的肌肤,几乎都沾上了痕迹,更别提挡住的皮肤。 宫煜则不动如山,但眯起的黑眸中透出的冷然阴鸷显示了他的震惊。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宫承哲他不是人,他太狠太狠了,他根本就是头披着人皮的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阿则,你帮帮我,帮我脱离苦海,我真的快要疯了,我要离婚,他也不同意,他是想活活把我逼死才罢休。” 见宫煜则没说话,心里的祈盼瞬间腾起了烟火,她没有逼近,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能急躁。 她捂着前襟,站在原地哭的声泪俱下,“阿则,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算我求你了,你恨我,我宁可毁在你手里,我也不想再被宫承哲折磨了。” 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冷峻的脸早已恢复了寡淡,宫煜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蹩脚地演着三流苦情戏,流着虚伪甚至恶心的泪水。 “我救你脱离苦海?” 王悦雅愕然,因为太激动甚至忘了伪装情绪,一张还挂着眼泪的脸,突兀地咧开了笑,她甚至没听清,宫煜则用的是疑问句,而不是肯定句。 “然后和宫承哲撕破脸,大打出手?” 她的笑僵在嘴角。 “王悦雅,你哪来的自信?”他徐徐站起身,眼底的讥讽毫不掩饰,“既然爬上了高位,就不该想着脚下还有垫脚石等着。” 他抬笔,在白纸上刷刷写了一串号码甩在她跟前,“路是你自己选的,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找我。” 王悦雅揪着前襟,胸口剧烈起伏着,俯低的视线里映出周警官三个字,她脑袋一闷,轰然瘫坐在地。 第082章 死性不改 她笑了,笑自己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她怎么会傻到去糊弄他,利用他们的旧情逼他就范,以为在接二连三的欺骗和背叛之后,他还会对她有一丝残存的同情和怜悯?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从她进门开始也许就料到了她的目的。 她的确是在赌,赌他的同情,赌他的回忆,哪怕是施舍,她也会死死抓住机会,紧紧拽着他的力量,攀附他,彻底跳出宫承哲筑起的牢笼依然让自己保持光环满身。 但是,她赌输了。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找周警官告宫承哲,结果就是自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和宫少奶奶的头衔,或者守在金丝牢笼里,做一只永远都不会发声的金丝雀。 “如果,没有傅七夕,今天的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她垂着头,哀默心死地凄凄问着。 宫煜则没有回答,冷笑一声拿起座机,“进来。” 余臻就像守在外头似的,下一秒就推门而进,面无表情地对着王悦雅比了个请的手势。 王悦雅行尸走肉般走出龙煜集团,外头艳阳如火,毒辣地炙烤着大地。 她踉踉跄跄地走着,撞到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也闻所未闻,直到一个路上拍了拍她的肩,才敲醒她的神智。 她垂着脑袋,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电话上的显示来电,让她死寂的眸子突然淬出了一丝光亮。 “喂……” —— xx西餐厅,优雅的环境,温情的氛围,轻音乐流泻着诗情画意的格调。 但一切的美好,王悦雅都无暇欣赏,她频频探头望向大门口,直到出现一抹熟悉的窈窕身影,她才扬起喜出望外的笑容,冲着大门猛挥手,“懿宁,这里。” 纤细的丽影,凹凸有致的身姿,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动作都摇曳着婀娜的风情和大家千金的细腻绰姿。 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视线,女人似乎早就对这些瞩目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地四下看了看,找到了王悦雅,才勾起浅浅的笑意,抬步走来。 “悦雅姐,我明天有些急事要出国几天,赶在出去前再见你一面?你怎么了?才小段日子没见,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王悦雅沉下脸,阴郁着没说话。 唐懿宁见状,挪了椅子坐到她身旁,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我们可是好多年的姐妹了,你对我生分,我可要生气了。” 王悦雅看着她楚楚动人的脸蛋,想想自己现在的不堪入目,一阵阵的酸楚直冲鼻腔,“我错了,八年前我就走错了,懿宁,现在的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唐懿宁眨了眨眼,好似没听懂。 “八年前,我就选错了,我放弃了阿则,如今连老天都在报应我的无情无义,阿则他现在对我不仅没有感情,就连一丝同情和怜悯都没有。”她抬手,想到如今的落魄也顾不来难堪,径自把衣服撩了起来。 红紫交错的狰狞疤痕,看的唐懿宁倒抽了口冷气。 “宫承哲打你了?”她愤愤不平地怒斥,“这个人渣!他凭什么对你动手,走,我们去警局,这些都是证据。” 唐懿宁作势就要去拉她,但一听到警局两字,王悦雅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尖锐地叫了起来,“不,我不要,我不要去警局,去了警局我的下半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不要再回到原来人下人的起点,那还不如杀了她。 唐懿宁又气又心疼,抱住她哽咽起来,“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劝你珍惜眼前人,你也不会嫁给宫承哲,是我识人不清,才会害了你。” 王悦雅的痛像被这一句撕开了口子,如刀割的后悔尽数倾泻而出,她趴在唐懿宁的肩头,哭的涕泪纵横。 “懿宁,我们十多年的交情,我怎么会怪你,你也只是希望我能过点好日子,毕竟当初宫伯父伯母车祸刚走,阿则又沉浸伤痛一蹶不振,最有希望坐上龙煜总裁之位的只有宫承哲和宫二爷,况且,我和宫承哲相识的时间比你还要早,连我也被他的虚情假意蒙骗,又何况是你,我只是不甘心,好恨,恨我自己,更恨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唐懿宁推开她,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惊疑地捂着嘴,“难道就是你上回跟我说过,那个煜大哥随手捡的女人?” 提到傅七夕,王悦雅的后牙根都快磨出血了,“随手?我倒是希望真的是随手,用完就丢,阿则为了她,不惜和董事会撕破脸,已经登堂入室带进门了。” 唐懿宁的惊愕完全不亚于王悦雅。 她回眸,看着王悦雅,温婉娇柔的模样能卸了任何人的心房,“悦雅姐,你也知道,我是唐家的养女,关于煜大哥的事很多话我也不方便说,就算清清失踪了十多年,我们也都知道,她可能永远都……” 她哽咽了一声,“就算如此,但双方长辈都没有取消婚姻的意思,名义上他还是我的妹夫,先前,他和你青梅竹马只心属你,你就是我姐姐,我当然乐见其成,可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那个人要不是你,更轮不到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玷污我唐家的名声和我妹妹的名声。” 王悦雅的情绪本来就在波动,唐懿宁的一番愤慨,更加像是一桶油,当头淋在她这堆火上。 唐懿宁的话,无疑提醒了她,就算不是她,也永远轮不到傅七夕这个小婊子,毕竟唐之清才是宫煜则命定的妻子,那可是宫伯父伯母生前和唐家亲口定下的。 唐懿宁的这番话不就是暗示她,就算她整死傅七夕,唐家也会支持的。 被加持了唐家这个坚实后盾,她整个都像来了大劲儿。 恰时,餐厅门被推开,肖婉清挎着最新款的香奈儿手提包走了进来,一脸娇艳盛装,年轻的娇俏和美好的身段就算因为掉了一个孩子也丝毫不觉憔悴,哪里像她,逼近三十来岁,早已没了天生丽质的资本。 可这个贱人越是妖娆,越是让她恨到牙痒。 要不是因为她,她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宫承哲也不会以离婚的名义将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现在的她,还会过着被宠爱被包围高高在上的好日子。 察觉到王悦雅杀人般地瞪着门口,唐懿宁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悦雅姐,就是那个女人吗?” “我呸,这个贱人是那个女人的姐姐,一窝的贱胚,同样的婊子,就是她勾了宫承哲上床,掉了孩子赖在我头上,现在宫承哲拿这个借口天天折磨我。” 唐懿宁微眯起眼,等到肖婉清走近时,突然端着水站了起来。 不偏不倚,整杯水尽数都撒在了肖婉清清凉薄透的布料上。 肖婉清当场就变了脸,指着唐懿宁无辜的小脸就要开骂,下一秒,伸出的指尖被王悦雅握着,整个用力往后一折。 第083章 杀了她 “啊!!!”肖婉清的尖叫差点掀了餐厅的屋顶。 她痛的跳脚,情急之下,抬起高跟鞋就朝着王悦雅踹了过去。 王悦雅被踢翻,立刻就爬了起来,她今天出来为了博宫煜则的同情,穿的很素而且是帆布鞋,现在正好成了最好的优势。 呲着牙扑上来就拽住了肖婉清的头发,狠狠抓挠了数下,肖婉清身姿偏娇小,根本不敌纤长的王悦雅凶悍,而且穿着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行动受阻,三两下就被王悦雅骑在了身下。 “贱人,敢踢我,看我不打死你!”王悦雅腥红了眼,出手越发狠辣,专挑肖婉清白嫩的脸又抓又打。 肖婉清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大声哭喊着求救,“救命,救命啊……” 餐厅里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早就在王悦雅掰肖婉清手指的时候,未免惹麻烦上身,跑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几个服务生也是做不了主的,个个都不愿意当冲锋枪,只喊着分头去找经理。 唐懿宁绕出圆桌,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退出波及范围,才开始心急火燎喊起来,“悦雅姐,快住手,就算她是害你的罪魁祸首,也不能这么打,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王悦雅的脑子轰一声,果然停了手,但是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就像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她单手就拽起了已经被打的烂泥似的肖婉清头发,狠狠往桌角撞去,一下两下…… 就像个杀红了眼的刽子手,此刻的王悦雅,怒意恨意不甘心等等所有负能量都像一张编织的网,越扩越大,越织越密,将她牢牢笼在里面,浸满了邪恶的黑暗,只剩下报复的快慰。 傅七夕该死,肖婉清也该死,她们都该死。 鲜血顺着脑门流水似的从肖婉清被抓的面目全非的脸上滑下,她翻着白眼,神智已经在昏聩边缘。 “悦雅姐,别打了,快住手,你快把她打死了。” 王悦雅的耳畔嗡嗡作响,整个脑子都被血腥充斥,她好像听到傅七夕嘲讽鄙夷的笑声,一声声喊着她是落水狗。 “悦雅姐,你打死了她,这个女人的妹妹肯定会利用煜大哥报复你的。” 王悦雅垂下头,瞠目怒视,仿佛连同肖婉清的脸都幻化成傅七夕嘲笑的嘴脸,她面目一狰,唐懿宁的最后一句直接抽光了她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她抄起肖婉清的头发,跟拖着一滩烂泥似的,将她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端起桌上还滚烫的咖啡,对着她的脸淋了下去。 只有毁了这张脸,阿则就会嫌弃这个女人,不要她,赶走她! 肖婉清翻着白眼抽搐了两下,再没了动静。 王悦雅毫无所觉异样,脸上还扬着近乎变态的快慰,她抄起桌上的玻璃杯,还想朝她脸砸下去,一旁的唐懿宁眯着漆黑的眸子,适时冲了上来拉住了她。 餐厅侧门,服务生们带着经理匆匆赶来,正好看到唐懿宁极力拉着杀红了眼的王悦雅。 现场狼藉一片,经理也被吓呆了数秒。 一个服务生惊恐尖叫,“经理,她她她,后脑都是血。” 王悦雅定睛一看,肖婉清早就没了动静,那漆黑的发丝也被她扯的凌乱不堪,而此时,鲜红的血液像是漫开的蛛网,从那些发丝间无声地溢出来,她这才发现,肖婉清躺的地方,四周遍布了刚刚被她甩在地上摔得碎裂的玻璃片。 漆黑的瞳孔骤然缩紧,她一个激灵,疯狂的神智一点点褪去,后知后觉的恐惧像是无形的藤蔓,从脚底窜起,无声地爬上背脊。 “报警,还愣着干什么,快报警啊!”经理怒吼一声,所有服务员全都慌了神,拿手机的拿手机,找电话的找电话。 “我杀人了?”王悦雅看着自己的手,愕然喃喃,转而她突然抓住唐懿宁,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语无伦次地嘶吼起来,“懿宁,你看见了,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我没有真的要杀了她,是她自己摔那的对不对,对不对?” 唐懿宁吃痛地凝着眉宇,“悦雅姐,我劝过你的,让你快停手,你为什么不听劝呢……” “我……我我我……”王悦雅扒拉了两下头发,无力反驳,眼神慌的左右飘忽,早就没了判断能力,她呆愣地退了两步,狼狈跌坐在地。 唐懿宁上前,却没有伸手拉她,“现在你冷静点,他们已经报警了,你快打电话给宫承哲,好歹他还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就算为了保住名声,也不会坐视不理,看能不能帮你躲过这劫。” “对,你说的对,找宫承哲,要找宫承哲。”她仓皇地爬起来,大力扯过包包去翻手机,唐懿宁伸手,压住她翻手机抖个不停的手,将她安置在椅子上,轻声细语地安抚,“悦雅姐,你别紧张,电话我已经帮你打了,你先坐一会儿。” “好,好好好,还是你对我好,懿宁,只有你最好,我最相信你了,我会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她死死拽着唐懿宁的胳膊,靠在她身上,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 “你会没事的!”唐懿宁微笑着安抚,纤细如玉的指掌轻轻拍在王悦雅背脊上,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慢。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抵达,王悦雅看着肖婉清被抬了起来,躺过的那块地,血流成灾,她被送上救护车,转眼就走了。 她瞠着瞳孔,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上了警车。 “懿宁,我要懿宁陪着我!”她歇斯底里大喊,还没挣扎开,就被个脸色森厉的警察单手压了回去,“聚餐呢,还想陪着?你现在涉嫌故意伤人,受害者还在抢救,如果抢救失败,你就是故意杀人罪,至于唐小姐那边,我们已经另外找人去了解情况了。” 一听这话,王悦雅松了半口气,懿宁一定会想办法帮她的,她不会有事的。 踏入警局,宫承哲已经先到了。 她冲上去拉住他,满眼希冀,又笑又哭,“承哲,帮帮我,帮帮我……” “我当然是来帮你的。”他徐徐抽出手,抚了抚被拉过的那块衣服,冷漠的姿态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第084章 猪插大葱装象 王悦雅僵直着姿势,看着他黑眸深处冰冷漠然的讽笑,整颗心,咣当一声,跌到了谷底。 “金律师!” 跟在宫承哲身后的一名中年男人走了上来,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白纸黑字,冰冷开口,“王女士,麻烦你签署一下。” 纸张很薄,‘离婚协议’四个黑色加粗的字体格外醒目,如同尖针麦芒,狠狠扎进她眼底。 没有一秒犹豫,王悦雅立刻回驳,“我不签,我死也不签。” “好啊。”宫承哲讪笑,愉悦的眉眼哪里是来救济的善心人,他分明是个恶鬼,是将她拉进更深地狱的恶鬼。 她居然还奢望他能拉她一把,可笑至极。 “肖婉清现在还在抢救室,不管能不能救过来,你这牢狱之灾都免不了了,至于多少年,可就两说了。” 王悦雅震骇地瞪着她,整个人都像被抬起来扔进了腊月寒天里,冷到浑身脱离知觉,这张脸,她朝夕相对了这么多年,居然现在才看清,这样的笑,是淬着致命的毒,她却愚蠢地当成蜜糖。 “你是想挂着宫少奶奶的名头坐穿牢底呢,还是乖乖签署了这份离婚协议,滚出龙城?” 她面容呆滞,抖了抖脱色的唇,久久都无法正常开口。 “宫大少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需要带她去审讯室。”警察拿着文件走过来,提醒了一句。 宫承哲往身侧退了一步,笑的斯文有礼,“请便。” 王悦雅回头,和他对视一眼,他依旧在笑着,笑着所有人都以为的斯文风度,别人眼中的翩翩少爷宫承哲,但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眼中的兽性就像吐信的毒蛇,阴毒嗜血。 那微笑背后的不择手段,如同悬在她脑门上的镰刀,毫不留情面地朝着她脖子闸下来。 王悦雅被审了一个多小时,全程都在推责,或者要求找律师,警察耐心尽失,只好先将她关进拘留所。 一天一夜,肖婉清的抢救结果传来,人是活了下来,但是玻璃碎片扎进后脑,损伤了大部分的脑组织,已经瘫痪成植物人,形同活死人,医生宣布,她这辈子能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第二天,宫承哲没来,但是金律师来了,没有多余的口舌,只是将那份离婚协议再次递给她,不过这次,他还多带了一份文件,是股份转让同意书。 净身出户,一分一毛都不给她,就连她最后残存的龙煜集团股份都不放过。 好一个吸血鬼,连一口喘气活命的血都不留给她。 “宫大少爷交代,王小姐你可以不签署,但是依照你现在的罪行,根据国家刑法规定,至少十年有期徒刑是免不了的,您不签的话,可能就不止十年了,至于这几十年,在牢狱里你会不会因为不明原因染了重症,或被伤害致死致残,谁都保证不了。” “呵呵!”她仰头,低低冷笑,下一秒,突然跳了起来,猝不及防拽住了金律师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咆哮,“你是律师吗?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这些王八蛋!龟孙子!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面目扭曲的她凄厉地又撕又打,有警察冲过来,将她大力扯开,她凄红了瞳孔,还在一脚又一脚地踢踹着,嘴里的咒骂难听之极。 金律师也是有两下的人,拢了拢被扯乱的衣服,面对王悦雅的失控,并没有退怯,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口,出口的话比刚刚还冷了几度,“王小姐,我不介意在你的诉讼书上再加一条恶意伤人,协议我已经带到,签或者不签后果自负。” 他拎起公文包,临走前又提醒了一句,“对了,忘了提醒你,因为你的案件行为恶劣,宫大少爷在积极配合法院进度,后天就会开审,到那时,你这唯一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门被关上,王悦雅跌坐在地,一声声恸哭,撕心裂肺,如鬼哭狼嚎。 隔天早上,她带着签署好的离婚协议和股份转让协议书,被金律师带出了拘留所。 留给她的除了一车恶心的尾气,再没有其他。 她站在警局门口,整个人浑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掏出手机,她迫不及待拨下唐懿宁的电话,现在一无所有的她,只有懿宁可以依靠,好歹她还是唐家大小姐,给她一方安逸的本事还是有的。 电话里传出无法接通的消息,她凝着眉头,连拨了数个,还是无法接通。 她攥着手机,这才恍然想起前几天在咖啡馆,唐懿宁提过要出国好几天。 懿宁一定是事情太急,才没办法接电话。 她踉跄地演着人行道走着,现在该去哪儿呢?没有钱没有人,她俨然就是个刚被丢弃的落水狗。 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抬头望去,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正旋转着香气扑鼻的烤肠。 换做以往,这些垃圾东西,她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她舔了舔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走了过去,站在烤肠前,一瞬不离地盯着。 “小姐,要烤肠吗?三块一根,五块钱两根。” 一脸福态的老板娘眯着细长的眼珠子看着她。 她吞了吞口水,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两个硬币,立刻又难堪地放了回去。 老板娘看见了,心领神会,笑着从箱子里夹出一根贯上竹签,“行吧行吧,就两块。” 她欣喜地接过烤肠,一大口咬了下去,来不及细嚼就咽了下去,烫的浑身激灵直哆嗦。 “小姐,我刚看你从对面警局出来,连车也没得上,是不是犯啥事家里人不管你了?” 拽着竹签的手一僵,王悦雅抬头,狠狠瞪了眼笑的一脸八卦的老板娘,“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闲事?” 她看着还剩一口的烤肠,牙关一紧,愤愤地砸在便利店门口,“难吃死了!” 老板娘抄起扫把和簸箕,把那口剩下的烤肠扫进来,抬头看看已经走远的王悦雅,呲着牙,不屑地呸了一声,“猪插大葱,装象。” 第085章 我想你 很想很想 龙煜集团总裁办公室。 大门被仓皇推了进来,余臻手里捧着文件夹,看的出挺急,但他却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地汇报着,“老板,警局那边传来消息,大少奶奶……” 他稍一顿,立刻改口,“王小姐已经出来了,她已经和宫总签了离婚协议,还有股权转让同意书。” 宫煜则头也没抬,行云流水签下一份文件递给他,“知道了,兼职的工作找到了吗?” 这淡定的连个眼神都没滑动,余臻抽了抽嘴角,本来还指望boss来点情绪呢,现在看,还是别妄想了,估摸着现在也就傅小姐能让他在阴晴大雨雷暴飓风间无缝转换了。 从文件夹底下抽出一张纸放在办公桌上,他站的挺拔,事无巨靡地汇报,“按照boss您的意思,删除了一些不合适的,这个lk酒店的前台最适合傅小姐的同学了。” 宫煜则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扔,挺拔的身躯闲适地往后一靠,“lk?” “您日理万机,可能没印象,是我们集团旗下新创办没多久的创新型精品酒店,主要消费对象针对的都是小年轻,现在还在试营业阶段,正好缺个换班的前台,可有可无,一天只要抽一到两个小时上工就行,时间段不限,至于工资,我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关照过经理,让她每月额外再添加一份津贴给那位小姐。” 宫煜则点点头,修长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椅把手,“资料给我,你先出去吧。” 捞过资料,快速掠了一圈,他拿起手机,已经点在电话号码上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微挑,他改成了编辑微信,发了过去。 …… 喧嚣的多媒体教室里,还没到上课时间,裴璃翘着二郎腿趴在桌上刷着手机热点新闻,嘴里还在嘟囔,“盼儿,你那工作辞了没有,那老板都什么人,你只是去端盘子的,居然伙同客人骗你上套,要不是七夕和宫大佬那天刚好在,你还不倒大霉。” “辞了辞了,你放心啦,我以后会小心一点的。” “你也是傻,阑色是啥地方你不知道?还愣头愣脑地跟着进,不过嘿嘿……” 裴璃探头,推了推隔着叶盼儿正在记笔记的傅七夕,“你家宫大佬真威武,钢管舞居然都想的出来,没笑死我。” 傅七夕奋笔疾书中,还不忘给她抛一个浮夸的眼神,“别误会好嘛,钢管舞是我的创意。” “你狠,想想一个大男人穿着丁字裤大跳钢管舞,哈哈哈哈,太辣眼睛了。” 叶盼儿垂着脑袋,有些烦躁地翻了翻眼前的课本,“裴璃你别再说了,快上课了。” 裴璃撇撇嘴,继续趴回去刷手机。 傅七夕停下笔,揉了揉有些翻滚的肚子。 她抽出背包里的手机看了看,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快去快回应该来得及赶上。 “盼儿,帮我看下东西,我去上个厕所,八成昨晚上刨冰吃多了。” “好,纸带了吗?” 傅七夕按着肚子,囫囵应道,“带了带了。” 看着慌慌张张跑出去的傅七夕,叶盼儿将她的背包往课桌里面推了推,却看到拉链开着的手机突然一亮。 宫煜则的微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却透着旖旎情浓,“有没想我?” 那么冷酷内敛的男人居然也会拉下身段,说这样酥麻的情话讨好一个女人。 她着魔似地盯着那条微信,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个神祗般英俊挺拔的男人,鬼使神差地,她探手进背包,将手机抽了出来,极快地回复了过去,“我想你,很想很想。” 想到每晚每晚的梦里都是你,你冷峭的眉眼,削薄的唇,强健的体魄,每一样都让我着迷到神魂颠倒,想着被你抱在怀里的人是我,想着被你压在身下的人也是我,想着你滚烫的体温,熨帖着我柔软的肌肤。 “现在社会都什么风气,我还以为就电视剧小说里才有这么狗血的闺蜜抢男人的戏码,原来现实生活更恶俗……”裴璃冷不丁地探头过来,敲着手机屏幕愤愤不平地批斗,“盼儿你看看,现在社会都什么风气,太伤风败俗了,连这三线小明星都上了热搜,说是她闺蜜抢男人抢到床上来还被她捉奸在床,真是看不出,平时娱乐新闻还爆这对姐妹花感情多么多么好,现在打脸了吧。” 叶盼儿被吓的浑身一滞,手忙脚乱地撤回了那条微信,将手机丢了回去。 “你干嘛呢?”裴璃没看清叶盼儿的动作,只瞧着她往傅七夕课桌里抽出手,狐疑地问了一嘴。 “没事,七夕不是让我帮她看着东西吗,我看包包挂外面快掉下来了,推里面一点。” 裴璃没当回事地撇撇嘴,又把话题扯到热点新闻上,义愤填膺地扒拉了一大通,叶盼儿心不在焉地应着,心跳还在急剧窜动,她怯怯转过视线,再度望向傅七夕的抽屉,嘴角一点点上扬,抿起羞赧柔情的笑意。 而在另一头的宫煜则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两秒那句让他心情飞扬的话,突然就被撤了回去。 他拉着脸,不悦地甩下手机。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越来越肥了,敢挑逗他,看样子是又皮痒了。 一堂课结束,傅七夕写了足足四五页的笔记,有理解的也有不理解准备去图书馆查资料的。 裴璃搭着她肩头,戏谑地打趣,“明明可以靠大佬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又不是专业课,要不要这么拼。” 傅七夕拉起她的爪子,弹开,“不要迷恋姐,姐已有家室,拒绝出柜。” 她整理起东西,倒退着喊道,“我去趟图书馆。” “中午一起回来吃饭,我帮你打饭到宿舍。” “行,谢啦。”她嘟着嘴,忘乎所以地冲着裴璃抛了个媚眼。 “喂,小……” 裴璃的‘心’字都来不及喊出,乐极生悲的傅七夕已经踢到了后面的台阶,仰面朝后倒去。 意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紧闭的眼,迎上了一双清澈如星辰浩瀚的双眼。 第086章 烂桃花 傅七夕打了个战栗,手忙脚乱站直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 男人长得清俊斯文,肤色白净,一双凤眸内敛而深邃,乍一看似有万千星辉包围其中。 就如现在,他看着她,眸中含着浅淡的笑意,流盼耀眼,十足惑人。 “你是傅七夕?”他启唇,就连声音都透着阳光男孩独有的爽朗。 她点点头,歪着脑袋想半天,也不记得认识这号人。 男人看着她趣致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是周晋尧,这是唐一手大师的设计大展门票,希望周六你能来。” 傅七夕根本没反应上来,门票已经塞进了她手里。 她盯着手里的门票,惊愕地目瞪口呆。 唐一手,也叫唐京翰,唐风集团董事长唐政的父亲,是国际知名顶尖的建筑设计师,设计界的国宝级人物,虽已退居荧屏之后多年,但其影响力和声望在设计界依旧是泰山北斗般无可撼动,无人超越,他的设计一出手便是弥作,外界人尊其唐一手。 唐老爷子从不轻易对外展示作品,一旦开办,必定人山人海,门票还没正式开售,就已经被内定完了,可想而知,这门票来的有多么难得。 傅七夕对建筑设计有别样的情感,对于唐一手的崇拜和尊敬更是狂热,千金难求的一票自然眼馋,不过她还是有原则的,毕竟妈妈打小就教过,不要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 “谢谢你的好意,无功不受禄,还是还给你吧。” 她抬手,正准备将票还回去,裴璃从位置上挤出来,猛地将她往后拉退了几步,嘿嘿一笑,“周大帅哥,借用这妞几分钟哈。” 两人退到角落,裴璃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你晓不晓得这人是谁啊?” 看傅七夕一脸懵逼,她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拧她的脸,凑近傅七夕耳边,激动的就差上蹿下跳,“医学系的系草周晋尧啊,还是龙大的两霸之一,她今天堵在这里,八成就是奔着你来的,我敢赌,你今天要是拒绝他,踏出这间教室门你就会成为龙大明日的热点女王。” 这会儿,教室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剩下的几个同学全都八卦十足地观望着。 舆论的力量有多大,有时候往往尖锐的能致命。 傅七夕一脸膈应,小声回道,“那这票送给你?” “你四八四傻,我一个计算机系的拿建筑设计展的门票?擦屁股还嫌咯肉嘞,那唐爷爷都七老八十了,要是个身强力壮甜美多汁的小鲜肉我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 傅七夕给了个大白眼,“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裴璃娇羞地撞了撞她胳膊,搓着下巴,秒变福尔摩斯?璃,“我给你分析一下哈,你现在是前有宫大佬,后有周大帅,两人综合对比一样,周大帅嫩了点,颜值也略低一点,钞票吗,估计整个龙城也没人敢说比你男人多,这样看宫大佬胜算妥妥的,但这票你不拿,我估摸着你这桃花三天两头也不会罢休,天天来找你你烦不烦?索性干脆拿了,你要怕宫大佬翻脸,喏,给盼儿也行,盼儿对唐老爷子的大作也好奇的很。” 傅七夕撇了撇嘴,与有荣焉地翘着小尾巴,“什么胜算?这都是连算都不用算的事好么?不过……” 她若有所思地睨了裴璃一眼,“你这话怎么听都像馊主意。” 裴璃又气又笑地戳了戳她的腰,惹的傅七夕又躲又闪。 “你信不信你这票一退回去,转头就奔垃圾桶了,周大帅这种人,家底好,别看他斯斯文文,心气高着呢,哪容的了被女生拒绝的不爽,唐一手的票啊,不要白不要,回头你让宫大佬再弄两张去不就得了。” 傅七夕双眼儿一亮,对啊,她咋忘了,再难弄的票,只要在龙城,都难不倒她男人。 攥了攥手里的票,她冲着周晋尧走了过去。 “学妹想好了吗?唐大师的票可不是经常有的。” 周晋尧的笑很有魔力,加上清然如风的气质,让人很是舒服,只可惜,在她眼中,任何男人都比不上大老板一根手指。 “如果我不要这票,你会丢了吗?”没料到傅七夕居然问的这么简单粗暴,不但周晋尧,就连身后的裴璃都抽起了嘴角。 这小妮子,也太实心眼了吧。 周晋尧微怔,转而弯唇一笑,“当然,这票……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不要,别人更没资格要。” 傅七夕有些不高兴,唐大师的设计展门票啊,说不要就不要了,暴殄天物就算了,也不尊重大师,多少人千辛万苦挤破脑袋也弄不到一张,他就为了泡个妞浪费铺张,她咬咬牙,将票揣进了口袋,“行,那我要了,谢谢啊。” 周晋尧眼底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他凑近一步,傅七夕眼疾手快地挡住他意欲搭上她肩头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自然而然地抽回手,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软声吐了一句,“那我等你,周六见。” 周晋尧心情愉悦地离开,通身都自带仙气似的,撩的教室里剩下的几个女生痴痴目送。 从口袋里抽出票,傅七夕想了想,走向一直站在位置上,手里捏着手机不吭响的叶盼儿,“盼儿现场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要去唐爷爷的设计会展肯定不会顶这张票,如果你需要,就给你,如果你不要,我就留着。” 裴璃走了上来,哥两好地搭着傅七夕的肩头,抽了她手里的票,直接往叶盼儿手里一塞,“盼儿,不要白不要,你不是前阵子才说,对唐一手的大作很感兴趣吗?机会难得啊,反正七夕要去也是和宫大佬去,这票留着也是浪费了。” 叶盼儿微垂着眸子,看着手中被强塞进来的票,冷不丁问道,“你和你男朋友也会去?” “肯定的,我早就对唐大师的天才设计感兴趣了,他退隐了这么多年,能碰上一次都是撞大运,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好,那我也去。”叶盼儿抬起头,甜甜一笑,动作快速地将票小心地放进了背包夹层里,“那说好了,周六你们都要来的哦!” 第087章 下面给你吃 整理起东西,叶盼儿心情飞扬地哼着小曲,傅七夕和裴璃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有这么高兴吗? 眼看着她一个人往外走,裴璃随口喊道,“你不跟我回宿舍么?” “我去外面找兼职,下午再回来。” “行吧,那你自己多当心点,有事打我电话。” 看着叶盼儿离开,裴璃用肩膀撞了撞傅七夕,开心道,“瞧见没,我说这主意成吧,瞧把盼儿高兴的,你不知道,以往唐大师的一张票,最少也要万字打底,盼儿以前也馋的紧,奈何没钱,我也帮不上。” 这么一听,傅七夕的心结也被打开了,原先还以为叶盼儿会介意这票是别人给她的,现在能物尽其用,盼儿开心,也不用浪费了。 “不说了,我先去图书馆了,下午还有课呢。”她边走边翻手机,看有没有遗漏某人的信息,“记得中午帮我打饭啊。” “行行行,快去吧。” 已经跑到门口的傅七夕,本来还挺开心的眉目突然凝滞了,她转头喊道,“裴璃,有谁翻我手机了?” 裴璃一脸问号,“没啊,你自己放的包里,不一直带着的吗?怎么了?” “哦,没事,我先走了。”她盯着那条撤回的信息提示,绕了半天脑回路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回复又撤回了? 摇摇头,她没当回事地笑笑。 立刻甜蜜蜜回复过去,“想了有什么奖励?” 信息秒回,“下面给你吃。” 轰…… 傅七夕瞪着这五个字,瞠目结舌,整张脸都被血红充斥,艳的要滴出血似的,她慌里慌张,做贼心虚似的盖住屏幕四下张望。 见没人看她,立刻噼里啪啦打字过去,“臭流氓,死变态。” 想到上回在阑色…… 她捂着脸,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下上次你爱吃的鲜蔬肉丝面给你吃,小脑袋瓜里想什么颜色的面呢?” 傅七夕咬牙切齿地瞪着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某人嘚瑟无比的坏笑。 明明就是故意误导她,大尾巴狼,她发了一连串愤怒捶打的表情过去,后面还特意加了两个感叹号以示严重程度。 宫煜则回了个抚摸的表情,“我下午要出差一趟,明早就回来,你乖一点,晚上我已经吩咐老杨去接你。” 撩了她就跑。 她老大不爽地哼了一声,关掉手机,也不回复了。 一整个上午她都泡在图书馆,一学起来就忘乎所有,完全忽略了时间,等到把所有不懂的笔记一一都查阅仔细做好备注,她才察觉,已经快一点了。 从背包里捞出手机,快速开机,几乎同时间,裴璃的电话就进来了。 “七夕,快上学校论坛看看,我预估错误,不用等到明天,这才几个小时,你已经是热点女王了。” 傅七夕一愣,退出聊天界面,快速打开学校论坛,最上面一条篇幅最大,留言数量最多的帖子大咧咧地映在眼皮底下。 标题只有几个字,却引人遐想:龙大空降生,清纯背后的婊子? 她抿了抿唇,预感不妙,迟疑了一会儿点开一看。 两张硕大的照片跳了出来。 第一张是多媒体教室里,周晋尧俯身在她耳畔,握着她肩头,她又搭着他的手的姿势,两人姿态亲昵,她的表情被挡住了,但周晋尧温柔到化水的眉眼任谁都看得出是在调情,而整个龙大,依照周晋尧的人气,又有几个女孩会拒绝这样的福利? 可事实分明是她来不及推开周晋尧的手,让他趁机凑过来说了一句话。 拍照者根本是蓄意断章,拍的角度刁钻暧昧,故意误导别人。 手指下拉。 下面一张照片映入瞳孔,惊得她狠狠抽了口气。 正是她来龙大报道的第一天,大老板因为她被叶刚差点袭击的事特意来看她。 而照片的角度正是她迫不及待钻上车的一幕。 当时她是怕被人知道和大老板的关系被特殊对待才格外小心,被照片恶意角度的阐释,好像她看到金主,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她深吸了口气,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是下拉的手指还是因为底下恶毒累累的旁白和评论气的颤抖不止。 评论的戾气更重,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多达上万条,还在不断增加。 “哟哟,周帅哥知道自己看上一个有主的婊子吗?” “周师哥,我是护理系大一的于菁菁,我喜欢你,我还是处。” “这妞不错,现在的大老板果然就喜欢这种表面又乖又清纯的女大学生啊。” “接楼下,也得床上功夫了得才看得上。” “啧啧啧,叫于菁菁的那个,我来送你上去,撩骚的手段很高明啊,处女膜哪里补的,介绍给我呗。” “楼主有这妞的联系方式不,哥看上了,想高价承包一晚,地点随便挑。” “前面的仁兄送你一句话,嫖妓一时爽,染病火葬场。” “只有我关注到那车型是宾利最新限量款吗?全世界只有八辆。” “哇哇哇,求人肉曝光!” …… …… 这个世界有太多事不关己的冰冷,随波逐流的恶意,即便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事,但是为了跟风,便不分青红皂白,大肆鼓动,恶意诋毁。 他们从来不在乎当事人是否清白,就算最后证明了当事人是清白的,他们也只会毫不负责任地来一句,‘又不是我一个人在骂。’ 傅七夕放下手机,指骨因为用力,攥到发白泛出青紫。 微信聊天一直在不停滴滴滴。 她点回去,清一色全是裴璃发过来的信息。 “七夕,你没事吧?” “七夕你还在图书馆吗?” “七夕你在不在?在就回复我?” “我去图书馆找你。” …… 以前,她是被世界遗忘彻底的小蝼蚁,没人关心她也不会有人屑于诋毁她。 现在,她何德何能,成为这些人眼中的众矢之的。 她蹭的站了起来,收拾起东西离开。 不想让她好过的人,必定是她威胁了他们的利益,或嫉妒或绊脚石或是恶意消遣,想用他们的丑陋和戾气来践踏她的自尊,无非是想把她打入泥潭,看她哭天喊地,成为过街老鼠,她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她抄起背包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裴璃的电话,脸色冷绝,“裴璃,我已经离开图书馆了,现在去找导师。” 她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不出意外,导师必定会来找她,既如此,不如她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