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种田记》 第1节 本书由 宝宝努力中 整理 ================= 书名:道士种田记 作者:醺竹 文案: 一、 离家十载的莫三孚回到村子,买田置地盖新房,羡煞一干旁人。 莫三孚想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平静、悠闲,但是,红眼病的人找上门来就算了,这越来越多的鬼怪妖魂找上门来是为什么啊? 二、 画明真人为莫三孚批命,言其亲缘寡淡,情缘坎坷。 十年后,莫三孚被兄弟背叛归家,家里只余下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小侄子。 那对杏仁眼里有对他的情意,莫三孚不想让那对眼里的情意消失,纵使逆天而行又怎样? 是人又如何?是鬼又如何?不是人又如何?莫三孚都能与他一起笑春风吹过万重山,看千百里稻花成浪。 ps: 1、没有存稿,更新不定 2、没有文笔,纯属虚构 3、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4、如有雷点,纯属意外 5、这是主攻 忘了说,我把笔名改回去了…… ——2016/03/21 最近心情不好,就全文存稿了一篇稍虐的新文,本文则一两百字地写着,没坑哟!︿( ̄︶ ̄)︿ ——2016/02/14 改笔名,醺竹变成佘甘子【虽然有点作死!】 ——2015/10/16 添加了一点文案,感觉还不错~ ——2015/09/16 发修文结果:现没什么可改的,就是改了些错字和语句的表达以及小小的bug,可看,可不看。改动稍大的就是最后几章,但也没大到哪儿去,就这样。 ——2015/8/18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种田文 主角:莫三孚,林玥欢 ┃ 配角:越秖,许春林,莫九支(宝柱),莫三水…… ┃ 其它:主攻,灵异,种田,甜宠 ================= ☆、第一章、归家(上) 大和开国二年,开国皇帝高宗二年三月,春回大地,京中高宗皇帝立新后,普天同庆,热闹非凡。但在乡间大地上却只有勤快的农家在翻地,他们并不关心权利更迭下的新皇后是谁,也不关心这场权力更迭会死多少人,会让多少人捶胸顿足或是志得意满。他们只将皇帝立新后作为一个谈资,带着尊敬和忌讳谈过也就罢了,并不敢多言。他们心里想得更多的只是今年地里要种什么,自家的女儿年龄到了该相哪家的儿子,自家的儿子想娶哪家的女儿。 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即使你权势滔天,但天底下的大部分人不会总关心你,他们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生活的细节,甚至是流言,你的流言或许都没有他邻居的流言来得魅力大。 乡间田野里微风吹过,早春的风带着过了一冬后的麦子的清香味袭向官府大道或是乡间小道,忙碌的农人和叽叽喳喳的鸟儿以及那外形不同、味道更不同的作物组成一幅悠闲平淡的图。一个牵着骏马的旅人闯入这副处处淡然的画,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却又莫名的令人心酸。 莫三孚迎着乡间田地间这或细微,或强劲的风,走在通往莫家村的路上,鼻尖萦绕着麦子的香味,耳边是田间的汉子和妇人的高声交谈声。 这样真好,莫三孚拉了拉手里的缰绳,催促在路边啃草的黑马,示意他们该走了。马儿不情不愿地抬头打了个响鼻,但还是抬头跟着走了。 “你也喜欢这里吧?”莫三孚笑笑,“放心,这里就是咱们的目的地了。” 莫三孚看着远处隐在山林数目间熟悉又陌生的小山村,思绪莫名飞向了十年前。十年前十二岁的他得净明堂掌事——画明真人青眼,做了他的入室亲传弟子,从此便在莫家村所在云州和净明堂所在青州间往返,一年也只有一两个月在家中度过,四年前为辅助越氏建立、天下安定更是义无反顾地离家,四栽未归,如今却…… 马儿看着自己的主人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有点生气他将自己叫回来又不走了,便打了个响鼻将自家主人的神智唤回来。 莫三孚回神,摸了摸马儿的耳朵,道:“走吧,点星,咱们快到家了。” 莫三孚牵着点星从乡间大道走进了进村的道路,在村口遇到送饭的妇人,觉得眼熟却陌生。 “后生这是走错路了,怎的到我们村了?”一个妇人提着饭菜的篮子,疑惑地看向莫三孚,眼中有警惕,毕竟乱世刚过一年,虽然现在世道慢慢好了,但是乱世的阴影还是留在了村里人的心里。 “婶子,不是走错了,我是……”莫三孚心里酸楚难言,离乡十载,家乡的乡民不认识他了,他也忘了这里的人了,突然就不想说自己的名字了,“婶子,莫根家还是在这个村子里吧?” “莫根?你是他家亲戚?” “是。” “唉。”那婶子叹了口气,道:“他家的还在村里,唉……你到了他家就知道了。” 莫三孚心里紧了下,对那夫人拱手道:“多谢婶子。” “嗨,这后生真有礼。”那妇人笑着摇摇手离开了。 莫三孚隐约听到了那妇人嘀咕:“唉,孤儿寡妇的,啧,这世道……” 莫三孚心中酸苦弥漫,不敢深想,牵着点星按着记忆中的家走去。莫三孚的家在半山上,家门对着山下的田地,家背后是一条斜入山头的乡间泥路,莫三孚走到自家房子右墙和菜园篱笆间的院门前,看着屋顶冒起的青烟,突然就不敢再向前走了。 莫三孚拉着点星,站在自家院子的入口,左边是家里的泥瓦房,右边是家里的菜园子,那菜园子里还有他心心念念的果树,现在那果树上有些露了新芽,有些开了花,但是他却不敢去摸摸它。 近乡情怯,竟是这般难受。莫三孚叹了口气,脚下真是挪不动。 “宝柱,帮奶奶拔根蒜去。” “好!” 家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呼唤声和一个幼童的应声,莫三孚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随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小棉衣的四岁孩童跑了出来,跑向菜园子。 那孩童拔了颗蒜,抬头就发现站在自家院门外的莫三孚,小童拿着蒜苗,看了看莫三孚和他身边的马,好奇道:“你要问路吗?” “不,我……”莫三孚说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要喝水?” “不……” “宝柱,和谁说话呢?” 莫三孚刚开口,那妇人的声音就传来了,莫三孚心里慌乱,他知道那是他娘的声音。 “没呢,只是个路人。” 莫三孚闭闭眼,他总也体验了一次“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无奈了。 “谁啊,做什么的。”随着话落,院子里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莫三孚一瞬间红了眼眶,那是他娘,村里贤惠的年轻媳妇许氏,现在却只是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娘!” “三孚,你回来了。”许氏开心地笑了,却又哭了,“三孚,我的儿啊!” “娘。”莫三孚跪下,对许氏磕头,“娘,孩儿不孝。” “起来、起来。”许氏眼角落下了泪,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奶奶,他是谁?”旁边的小童皱着小眉头,警惕地盯着莫三孚,“你是谁?” “唉!”许氏抹抹眼泪,抱着小童,“宝柱,那是你大伯,奶奶和你说的大伯啊!” 许氏又看向莫三孚,眼眶又红了一些,“这是你弟弟留下的独子,大名儿莫九支,小名儿就叫宝柱。” “娘……” “嗨,走,进屋进屋,站在这里做什么。” 莫三孚牵着马走在许氏后面,进了院子后将马拴在牲口棚的门柱上,跟着许氏进屋。两人几年未见,即使是母子也有些生分了,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三孚,你饿了吧”许氏笑着说:“我先做饭,咱们吃了饭再慢慢说说话。” “好。我帮您生火。”莫三孚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得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灶窝里的火。 “娘。”莫三孚看着灶窝里跳动的火焰,目光散乱,“娘,我……爹和三张呢?还有三张他媳妇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新文是种田记,但是是道士种田记,灵异部分和种田部分可能旗鼓相当,也可能前者多于后者或后者多于前者,我就即兴发挥了。 【修文结果:发现没什么可改的,就是改了些错字和语句的表达以及小小的bug,可看,可不看。改动稍大的就是最后几章,但也没大到哪儿去,就这样。2015/8/18】 ☆、第二章、归家(下) 许氏一听这话,眼眶又红了,眼泪是就掉了下来,“他们都走了,都走了,那世道这么乱,我和宝柱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怎么奢望他们都活着。” “娘……” “你也别想太多,为娘的理解你。”许氏抹抹眼泪,道:“你也尽力了,若不是你留下来的银子,我和宝柱也是活不下去的。” 莫三孚不说话了,这么低着头,看着灶窝里的火苗。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许氏慢慢的翻炒着锅里的菜,“你父亲是在世道乱起来时就去了的,得病去的,没受过什么罪,他到死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他就盼着你平平安安的。你弟是在去年去的,去年村里来了一帮子逃兵,看上了你弟媳妇,那帮杀千刀的就这么把你弟媳妇糟蹋了,你弟气红眼了,去和他们拼命,但是他那好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人哪是那些杀千刀的对手啊!你弟被砍了头和腿,那头和腿是杨郎中一针一针地缝回去的啊!” 许氏边说边哭,最后直接不管锅里的菜了,就这么哭了,宝柱抱着她的腿跟着她一起哭,嘴里叫着:“奶奶不哭,奶奶不哭。” 第2节 莫三孚不答话,盯着那火苗,只是那眼中泪水却一股股地往外流,无声无息的,好像要把他这二十多年的泪一并流光了似的。 “我这些日子过得好了,别的不担心了,就担心你在外面想你爹那样病了没人照顾,或是像你弟那样被人杀了,眼睛这么睁着,不瞑目啊!要不是身边带了宝柱,我早就卖了田地房子去找你了。我也怨你,怨你为了前程不顾你爹你娘啊!但是,你是我的儿啊,再怨你,你也是我的儿啊,是死是活我都得把你带回来啊。” “娘……”莫三孚再次跪在许氏面前,眼里的泪水就这么流,声音颤抖哽咽,“儿子不孝,儿子愧对爹娘,让爹娘受苦这几年,儿子……儿子以后不会了,不求什么前程名声,就待在村里孝顺您,给您养老,把三张的孩子养大。” 莫三孚话落,宝柱就跑到莫三孚身边打他,嘴里叫道:“我不要你养,不要你养,你个坏蛋,你把奶奶弄哭了,坏蛋。” 莫三孚没吭声,任由宝柱那软绵绵的小拳头落到自己身上。 “好了,宝柱。”许氏将宝柱拉住,低声道:“他是你大伯。” “可是……”宝柱皱着没,“奶奶哭了。” “奶奶这是高兴的,你大伯回来了,奶奶高兴,你爷爷和爹娘也高兴。” 一家人最后草草吃了饭,许氏将宝柱哄睡了,走到门边看着坐在门槛上发呆的莫三孚,微微叹了口气,“三孚,睡吧。” “好。”莫三孚答应着,身子却不动。 许氏拉了张凳子坐在莫三孚身边,“三孚啊,家里那些年过得苦,靠着你留下来的银子才勉强度日。我那时也怨过你,可你爹不怨你,他说了,让你谋前程是他的主意,他就希望你光宗耀祖。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怨了,这世道这么乱,你去的又是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这心里啊,就想着你是不是受伤了,你会不会跟你爹去了。” “娘……” “后来世道安稳下来了,你还没回来,我就想你是不是真的也去了。我那时候就后悔啊,后悔叫你去寻什么官运,要是你没出去,说不定就在家,就不会……” “娘……”莫三孚皱眉,不想他娘继续说。 许氏摇摇头,看着自己皱起的干枯的手,道:“听我说,那时候世道乱了,没有谁顾得上谁。你看着村里,原来有两千八百多人呢,现在只有千八百人了,这村里好多人家都绝了,没后了。我这把老骨头和你那小侄子能活下来也是你结的善缘。 “那县里有个林老板,在去年世道刚定下来时就来找我们了,给我们送了米粮吃食,挨过了去年。他说你救过他,打听到我们是你家人就帮我们一下,送些米粮布匹,逢年过节就送些鸡鸭鱼肉的过来。后来你弟的后事也是他办的,要是没有他,你弟也不会这么顺利下葬。你回来了,过几天大集,咱们就去谢谢他吧。” “好!”莫三孚只能这么答道。 “好了。”许氏站起身,“你别多想了,回来就好。早点睡,明天和我去看看你爹和你弟。” “嗯!”莫三孚看着他娘矮小的背影,直至消失后才将视线转向天空。 莫三孚看着天空稀稀疏疏的星子,只觉得心从未像现在这般通透过。 对于自己父亲和弟弟夫妻的死亡他会有内疚,但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感情。他莫三孚一生坦荡,自认对得起天下,却独独负了自己亲近的人。 他负了师父的期望,负了父母的养育之恩,但他不负这天下,不负他的心。如今,师门隐世,父亲逝世,但母亲还在,他莫家的血脉还在,他有什么理由继续颓唐? 莫三孚自来便是洒脱之人,即便被欺骗、背叛,他也不愿因此蒙蔽自己的心,莫三孚从来都是莫三孚,是净明堂天赋最高,性情大气洒脱的清沉道人,也是那谈笑间,逍遥三军,指点烽火的神算子。 莫三孚的二十几年对得起他的名字,一生漂浮,但却对不起他的道号“沉”,如今他是“沉”下来了! 莫三孚站起身,自一年前起,他莫三孚便只是莫三孚了,而现在他只是小小一个莫家村里的一个普通农夫。 第二日一早,莫三孚依旧早早起床,在太阳初升时进行修炼。莫三孚原本师从净明堂的掌事真人画明。净明堂为灵宝净明派发展而来,集丹品,符篆,阴阳阵法和内丹修身为一体,集道家所学之精华,能坎破阴阳,降妖捉鬼,炼度亡灵。 莫三孚师从掌事,得整个净明堂所学之精华,其本身天赋又极高,所学所用本就是其中高深之法,更别说莫三孚本身便是勤勉坚韧之人,其所得更是优于其他人。 或是勘破了心境,或是山中灵气优于世俗之气,莫三孚自一年前便不曾动过的灵气开始有了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文真实里参杂着杜撰,所以不可考据。 ☆、第三章、祭祀(上) 莫三孚从自家屋子的后山回来,就立马去离村子不远的水井去担水。水井并不深,最多两尺,周围围了些石头,简陋得可以,但是这水却是大半个村的人的吃喝用水,还被村里人取了个小地名,叫小水井。而绕村子而过的河基本被拿来喂牲畜以及清洗用了。 小水井的水甘甜清澈,在那附近干活的人家都不用带水,渴了就摘一片叶子折成三角斗就可以舀水喝了。莫三孚看着那水井里的水,心里痒痒的,随手折了一片叶子,洗了一下,折一折就舀了口水喝,叶片特有的清香和井水的甘甜清凉萦绕唇舌,连鼻尖都能享受,莫三孚心里痛快,连喝了几口才罢手。 莫三孚担水回来时,许氏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此刻正在做祭品。云州这边的祭品是有讲究的,除了中元节,也就是鬼节和清明节之外的祭祀算是祈求先人保佑后人平安喜乐,所准备的祭品总会挂上红布,或是点上红色染料。 这次莫三孚归家认亲,许氏准备的祭品不算丰富,一只全鸡,绑上一根红色丝带,四个四寸半的糯米饭团,点上红色朱砂,圆圆滚滚地单独放在瓷碗里。 “回来了?”见莫三孚站在那儿,许氏笑了下,道:“瓮坛里有热水,先洗把脸,再帮我把宝柱叫醒。” 莫三孚点点头,忠县说的瓮坛就是嵌在灶头里的陶罐,往里加点水,借着做饭的热度就可以降水加热,洗脸、洗脚、洗头这点水也足够了,方便还省柴火。 莫三孚从瓮坛里打了点热水,放在灶上就进了许氏的屋子,看着睡得熟的宝柱,想了想,干脆直接将人抱起来,帮他穿好衣服直接抱出门。 宝柱迷迷糊糊睁开眼,没看到他奶奶,哇的哭了起来,莫三孚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拿这个娃娃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怎么了?”许氏从厨房进来,看到宝柱哭着向自己伸手,便笑道:“哎哟,乖宝柱,怎么哭了?奶奶在这里,不哭了哦!” 许氏哄了两下,将小娃娃哄好了才对莫三孚道:“宝柱起床看不到我就会哭,等他大些就好了。” “嗯。”莫三孚点点头,表示明白,“我……帮他洗脸?” “嗯。”许氏点点头,将宝柱哄好了交到莫三孚手里才洗了手继续做祭品。 莫三孚抱着宝柱,看着他黑溜溜的眼珠,想了下,道:“大伯给你洗脸?” “嗯!”宝柱看着莫三孚,乖乖的点点头。 莫三孚不明显地松了口气,将宝柱放在腿上,单手拧了帕子轻轻地帮宝柱擦脸,“疼吗?” “呜!”宝柱迷迷糊糊地摇摇头,莫三孚索性加大了一点力道,迅速将小娃娃的脸洗了,又用干净的帕子沾了点青盐在宝柱嘴里轻轻擦擦,最后让他喝了口水吐出来。 洗了脸,莫三孚帮宝柱穿好鞋子,将人放到地上,让他去找他的奶奶,他自己则迅速洗漱了下,将水倒在晚上洗脚的脚盆里,可以洗手,然后准备去喂鸡。 家里并没有什么大个头的家畜,一个老人一个幼童,奈何不了那些畜生,只养了些鸡。莫三孚在家里转了一圈,回到厨房。 “娘,家里喂鸡的是什么?” “在厢房里那麻袋里的玉米。” “嗯。” 莫三孚家的格局比较简单,因为房子建在半山腰上,面对田地,右侧就是一条小路的拐角,所以房子的右侧和后面是村子的人走出的小道,左后方则是一片菜地,菜地后面下一个小坡和一条小沟渠,沟渠对面再往上就是荒林。 莫三孚家的院门也安排在右侧。他家主屋左右各有两间房,左边的外间是厨房,里间是许氏的屋子,而莫三孚的屋子在右侧的里间,外间暂时空着,放着些杂物。主屋的中间是堂屋,供奉着莫家家神。家神牌位左侧有一道小门,小门进去开有一间小屋,除了一张小床和必要的通道外,这间屋子就被木质粮仓占据着。 主屋的左侧是厢房和牲口房,厢房是两间,一个碓(dui)贯穿两间屋子。莫三孚进入厢房,看着那个碓,莫三孚突然想念他娘做的糍粑了。 莫三孚笑笑,用升斗装了些玉米就出来厢房,拐进旁边的牲口房,将鸡从鸡圈里放出来,把玉米倒在食槽里,招呼一帮子鸡来吃,然后进鸡圈将鸡窝里的鸡蛋捡起来,但每个鸡窝都留下一个蛋,防止母鸡们发现它们的蛋被捡走了,从而换地方下蛋。莫三孚又给点星添了点黑豆、麦子,待会儿出门的时候带着它去,让他再吃些鲜草就够了。 “娘。”莫三孚将升斗放回去,进厨房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甑子。 “怎么?馋了?”许氏看着自家儿子那眼神,不由笑问。 “嗯。”莫三孚点头,“想吃糍粑了。” “我也想吃。”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宝柱听见莫三孚的话,抬起小脑袋眼巴巴看着他奶奶。 “好。”大儿子回来了,许氏心里头也开心,现在大儿子提什么意见她都不会反驳,更何况还有小孙孙,“这糯米饭蒸得硬,三孚加点水,凑上火,再蒸会儿。” “好嘞!”莫三孚一听就笑了,赶紧添柴加火。 “家里没米豆了,倒是那林老板送来的苏痳做的咸苏痳还有点,咱就凑合着吃咸苏痳吧?” “嗯,宝柱要吃咸苏痳。”宝柱笑眯眯的跟着他大伯坐在灶窝口添柴,那声音脆生生的,听得莫三孚心里欢喜。 “娘,就吃咸苏痳,我这么多年都没吃过咸苏痳了。” “那行,我去把碓给洗了。” 那堆平时就是用来舂米的,只是随便扫扫灰尘,现在要舂白花花的糍粑就得用水好好洗洗。 甑子里剩下的糯米饭不多,没几下就蒸得软绵绵的了,莫三孚看了看米饭就将柴火抽出来大部分,只留一两根保留火星。 许氏将碓的石臼洗干净,又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又拿油擦上一边,就招呼莫三孚将糯米饭抱过来。 ☆、第四章、祭祀(下) 许氏将糯米饭掏干净放在石臼里,莫三孚就站到了碓的另一头,扶住扶手,单脚才在木头上,碓的另一头的石锤就翘了起来,许氏趁机将糯米饭赶到中间。 如此重复着,粒粒分明的糯米饭渐渐黏在一起,白花花的,十分可人。 宝柱站在一边,看他大伯踩得欢快,连忙跑去抱他大伯大腿,“大伯,我也有要踩,我也要踩。” 莫三孚笑笑,应了一声“好嘞。”就将宝柱抱起来放在木头上,让他扶着木头上的扶手,那一上一下的感觉逗得宝柱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糯米饭没多少,没一会儿就舂好了,许氏将舂好的糍粑放进刷了油的陶琬里,招呼她大儿子、小孙子吃糍粑了。 糍粑没多少,一个一块,包上咸苏痳,搓成梭子状,再在咸苏痳碗里滚一圈,那咸苏痳的味道就会和糍粑混在一起。糍粑没多少,吃多了又会搁食,许氏给自己和小孙子揪了一小块,剩下的揪了两块做祭品,其他的都给他大儿子了。 莫三孚咬了一口糍粑,熟悉的味道弥漫口腔,那滋味让人幸福得想哭。 吃了糍粑,三代人又吃点小粥,将灶窝里没燃尽的木头抽出来弄熄了,用木灰盖了火炭,收拾好纸钱祭品就准备出门了。 莫三孚将祭品绑在点星的背上,又将小侄子抱上去。 “娘,要不你也上去?”莫三孚摸摸点星的鬃毛,对他娘笑道。 “不用了。”许氏忙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就不玩这刺激了。” 莫三孚笑笑没说话,宝柱坐在马背上兴奋地看着莫三孚,“大伯、大伯,这马儿叫什么名字?” “叫点星。” “点心,是林叔叔带来的那种点心吗?” 莫三孚一愣,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爱马的名字竟然能这么叫,“不是,是星星的星,不是点心。” “为什么?不同吗?” 莫三孚:“……算了,你想叫它点心就这么叫吧。” “点心也挺好,咱们庄户人家要什么高雅的名儿。”许氏在一旁看得笑眯眯,也摸摸那黑马,“点心挺好。” “嗯!”莫三孚笑笑,点心其实也挺好。 莫家村并不存在什么祖坟地,只有一个祠堂才能说明莫家村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坟地则因为看的八字风水的差别,分得散。 莫三孚要上的坟在两处,一处经过小水井,走上一段路就可以看到三所坟遥遥对着村子,那三所坟的最外面一所就是莫三孚父亲莫根的。 许氏将祭品拿下来摆上,一边摆,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大儿子回来了,大儿子很好,她今天带着大儿子来祭拜他之类的。莫三孚则将点星……点心的缰绳解了,让它自去吃草。 “好了。”许氏摆好祭品就去招呼她大儿子、小孙子,“来,三孚、宝柱,给你们爹和爷爷上香。” 莫三孚接过点燃了的香,香头向左,香柄向右,横在头顶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在地上,跪着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孩儿不孝,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还说他会好好孝敬母亲,养育侄儿。 莫三孚说完,宝柱就懵懵懂懂地学着莫三孚鞠躬磕头。 第3节 三人等了一会儿,许氏将祭品收了,糍粑还温热,就随手给了他大儿子,莫三孚接过来两口吞了,作为小娃娃的宝柱也得了一块肉。 之后,许氏带着莫三孚退回山脚,从小水井拐了个弯,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向阳的三谷面看到几所坟,其中一个是双坟,莫三孚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坟修得很好,不仅刻了石碑,外圈还有一圈石头。 “那是你弟和你弟媳妇的坟,坟是林老板出钱修的。”许氏看着那指着那所坟道:“要不是想等着你回来再以孝子的身份给你爹立碑修坟,恐怕那林老板就直接将你爹的坟也修了。” 再次听到许氏提那林老板,莫三孚皱眉,问他娘:“娘,那林老板究竟叫什么名字?” 许氏瞪了他一眼,“他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不知道?” “我……我还真不知道。”莫三孚救的人很多,随手搭救帮助的更不少,他怎么可能记得。 “那林老板名叫林玥欢,很……俊俏的一个后生。”许氏想了想道:“那孩子今年十六岁,还没娶妻。林老板有钱又年轻,上面还没有公婆,县里好多有闺女的人家都盼着和他结亲呢。” 莫三孚想了想,自己的记忆里没有林玥欢这么个人,看来这人不是有企图就是他随手救的人,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问他娘,“您怎么知道这些的?那家有闺女会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想许配哪家人。” “嘿,讨打吧?”许氏笑笑瞪眼,“没有哪家闺女会这么说,不过总会派丫鬟,小厮去打探打探的。林老板的小厮每次来送东西都爱和我聊聊,聊得最多的就是他老板又被哪家小姐、姑娘看上了。” 许氏说着不由得笑了笑,“林老板那小厮的那嘴简直甜的哟!” 莫三孚笑笑,心里对那未曾谋面的林玥欢林老板多了份好感,十分感谢他对自己一家人的照顾。 说了几句话,坟地就到了,许氏将新鲜的祭品摆上,又絮絮叨叨着带莫三孚来看他们了。莫三孚则是横着香在胸前鞠了三躬,插上便罢。又说了些感谢弟弟奉养父母,他会好好养大小侄子的话。 一个祭拜下来,半个早上就过去了,莫三孚开始赶着马儿慢悠悠地回家。 “春林婶。”有地里干活的汉子和妇人抬头和许氏打招呼,许氏闺名春林,村里人多数的年轻后辈都低了许春林一辈,就叫她春林婶。 “春林婶,这公子是谁,这么俊?”有热情的妇人笑着大量莫三孚,莫三孚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许氏便笑道:“什么公子,这是我大儿子三孚,昨儿回来的。” “嘿,三孚啊!”那妇人和她的同行皆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拍拍莫三孚,说着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了,这小子长得俊了。还问莫三孚在外面做了什么营生,娶没娶妻之类的。 ☆、第五章、酒席(上)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莫三孚感到无法招架,连当初入敌营谈判都没让他这么无措,于是莫三孚只能向自家娘求助,许氏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神好笑,还是打断大家的问话,“我过几天打算请一桌酒席,给我儿子去去晦气。大伙儿到时候一定要来。” “当然,我们一定回去凑凑热闹的。”大伙儿笑着应了,每个人都忙,就没再说什么,各自回家的回家,下地的下地去了。 回到村子后,许氏又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去祠堂上上一炷香。莫氏是村里的大姓,村里随便一个人即使不是直系亲属,往上数三辈那也是沾亲带故的,那族里的祠堂所供奉的牌位也不少。 回到家,莫三孚他娘就让莫三孚去县里买些东西,什么桂皮,茴香,酱油还有肉之类的一些村子里买不到的东西。莫三孚听着他娘让他买的东西,皱眉,“娘,真要办酒席?” “嗯。”许氏将自个儿的钱财整理出来,交给莫三孚,“你这次回来也算大难不死,老天保佑了,怎么着也得去去晦气,顺便告诉大家你回来了。” 莫三孚捏着手里的碎银子,“也不用这么张扬吧。” “张扬什么?”许氏瞪了他一眼,“我就打算请族里的长辈吃顿饭,你离开家那么多年,生死未卜,去年那谁重新登记户籍,你没在家就没给你登上去,现在请个客不就是为了好好地把你的户籍给弄回来。” 莫三孚一愣,想着也是,在村里请了客,说明一下自个儿回来了,到时候叫上族长和里正去上户籍也方便些。 “对了,再买点茶叶,家里没有。” 莫三孚点点头,套上马鞍跨上马就进城去了。莫家村是忠县县里直辖的村子,离忠县县城不远不近,走路要一个时辰,牛车稍稍快些,大半个个时辰左右,而莫三孚是骑马且是快马,小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点心是上过战场的宝马,速度快,耐力久,跟在他身边又沾了点光,受灵气养育,灵智和体力都是顶尖的,没用半个时辰就到了县城。莫三孚在县城将许氏交代的调味品和茶叶买了,又上酒楼要了一坛上品酒、杂货铺里买了一斤糖果后才去买肉。 莫三孚喜欢吃肉,特别是那种五花肉,他最喜欢的还是他娘做的红烧五花肉。但是要请客他也不能全买这种肉,买了二十文一斤的白肉十五斤,十五斤十五文一斤的五花肉,还有十文一斤的红肉十斤。想了想又花了四十文钱买了四斤精排。 莫三孚想了想,又去杂货店买了三斤花生米。 回到家,东西规制好,许氏告诉莫三孚她请族里的长辈看了日子,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办了。 莫三孚点点头,没有意见。之后许氏让莫三孚带着宝柱,她自己则割了几刀肉出门,去请几个厨娘子明天来帮忙。乡下的酒席的客人根本不用你去全请了,只要请了几家必要的,备受尊敬的人家就行,其他的不怎么亲近的人就不用去请,自家请的厨娘子就能将消息给散播出去,愿意来的就会来,不愿意来的也不会尴尬。 许氏请完厨娘子回来后时间还早,但那面色有点懊恼。 “娘,怎么了?” “我把林老板忘了,咱家请酒席怎么都得去请一下。” “娘,别急。”莫三孚笑着安抚他娘,“我去请,我骑着点心去,很快的。” “嘿,那好。”许氏道:“你进了县城就找挂着‘林’字招牌的酒楼、布庄还有首饰铺子,问问里面的伙计林老板在哪儿,不过这个时间林老板应该在酒楼里。快去吧。” “好!”莫三孚点点头,找来点心,翻身上马就冲出了村子。 路边在田地里干活的人都抬头猜测是那家公子。 “那是春林婶家的大儿子吧。” “咦?真的假的,三孚回来了?” “嗯,刚才我来之前还来家里请我娘去做厨娘子呢!” “什么时候。” “就明儿啊!没想到这大小子这么雄气。” “是啊,看着这模样就不是个窝囊的,他回来了春林婶就有依靠了。” “嘿,人什么样还不清楚呢,说这些干嘛?” “也是!” 别人议论什么,莫三孚不知道,他一路飞奔进入县城,随便就打听到了那林老板的酒楼在哪里。那林老板的酒楼生意不错,这还只是平定了一年,想来再过几年生意小不了。 莫三孚进了酒楼就向掌柜说明了来意,那掌柜笑眯眯道:“公子来得不巧,我家老板出门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过老板说了,莫家村春林婶家的人找来就让我尽力帮他们,老板不在,你家这个酒席我老人家代为出席,可否?” 莫三孚看向这富态喜乐的掌柜,点头道:“有何不可?” 莫三孚和掌柜的说完就拜别了,回到家和许氏说了林老板出门,没在县里,许氏只遗憾地叹了口气就麻利地做饭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三孚刚做完修炼早课就被许氏叫了出来。有起得早的厨娘子已经来了,许氏让那厨娘子和她一起去地里摘菜,云州属于南方,忠县更是靠南,这这里大冬天的吃上绿油油的蔬菜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更别说这晚春了。 许氏拐过墙角前又回头让莫三孚去捉几只大公鸡,她自己则去村里请人,让莫三孚杀鸡时在门口杀,用鸡血去去晦气。莫三孚看着那些被他娘养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感觉无从下手,想了想捏了个泥球,斟酌着力道打过去,让看着稍微和煦一点的公鸡晕了那么一下,莫三孚立马跳过去捉住它的翅膀。 “哇哇哇,大伯好厉害,好厉害!”宝柱站在堂屋的门槛上兴奋地拍手,莫三孚回头一看,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要知道堂屋的门槛对三四岁的小孩儿来说是很高的。 “别动。”莫三孚喊了一声,连忙跑过去将宝柱抱下门槛,才松了口气。 莫三孚一手捉鸡,一手抱着宝柱,看着兴奋得呵呵直笑的宝柱,莫三孚无奈地笑道:“宝柱,下次不能站在门槛上,很危险。” “嗯。”宝柱不知道听没听懂,点了点小脑袋,莫三孚见状就将他放到地上,自己则找绳子将那鸡绑上就去烧水。 “宝柱,帮大伯看着大公鸡,别乱跑啊!”莫三孚有点不放心,给宝柱找了个事儿做。 ☆、第六章、酒席(下) 将火加大后,莫三孚就将家里菜刀用磨刀石磨了磨,兑了半碗盐水,端到院门旁边的菜园篱笆下,将宝柱看着的鸡抓起来,脖子上的毛拔了,接着就是一刀,然后将鸡倒立放血。莫三孚一系列动作利落干净,在旁边看着的宝柱啊了一声蒙住了双眼。 莫三孚看着他想看不敢看的模样,笑了笑,“想看就看吧,等你长大了,这鸡就得你来杀了。” “可以不杀吗?”宝柱放开手,睁大了眼看着莫三孚手上抽搐的鸡。 “那你就不能吃鸡了。”莫三孚抖了抖,将放干血的鸡放平,边道:“你不想吃鸡肉?” 宝柱纠结着小脸,一副舍不得又害怕的样子,莫三孚好笑地用干净的手敲了敲他,“别想了,离你长大还很久,在你长大之前大伯都给你杀鸡吃。” “那猪呢?” 莫三孚哭笑不得,“猪肉可以去买。” “哦!”宝柱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去端装着鸡血的碗,“大伯,我帮你端。” “好,小心点。” “嗯。” 莫三孚连杀了三只鸡,然后将鸡丢在盆里,看了看水,已经开始冒小气泡了,就要开了。莫三孚又加了点柴,提着菜刀去洗了洗,将许氏吩咐的菜从门前的菜地里砍出来,然后拔了些葱蒜和姜,端了张小板凳放在堂屋前的屋檐下,让宝柱剥葱、剥蒜苗。 他自己则用瓢将烧开了的水舀起来浇到杀好的几只鸡身上,直到把鸡淹了大半,莫三孚就翻着鸡让它均匀受热,最后趁着热将鸡提到荒林边上开始拔毛。宝柱也不剥葱、剥蒜苗了,迈着小短腿要看他大伯拔毛。 鸡毛,特别是热水烫过的鸡毛的问道那是真的不好,莫三孚闯荡多年闻着那味儿就不舒服,别说宝柱这小孩子了,闻着味儿就跑了,莫三孚不由得笑了。 莫三孚将鸡毛处理好并没有立即开膛清洗,而是在灶窝里掏了点火炭出来,撒上点秕谷,将鸡身上拔不下来的的细绒毛从头烧一遍后找来帵子,绞了绞,绑上鸡脚,一只只绑好了吊在木钉子上。 “宝柱,大伯要去挑水,你好好看家啊!”莫三孚整理了水桶,他要去挑点水,家里的水肯定不够用的。 “嗯,好!”宝柱乖乖点头,认真地剥葱。 莫三孚去小水井连挑了几担子水,将家里的水缸都灌满了冒着期间许氏请的五个厨娘子陆陆续续来了,还有一些在家闲着的奶奶辈妇人都来了,做些剥葱、剥蒜、洗菜这些的简单的活儿,厨娘子们则是切菜、煮鸡、炸肉这些活儿。 “三孚。” “娘。”莫三孚将装满水的水桶放好,就看到许氏拉了个青年过来。 “三孚,这是你叶子叔家的三水哥,你和他一起去搬几张桌子过来。” 莫三孚点点头,对面前这个壮实的青年笑道:“三水哥。” 莫三水一巴掌拍在莫三孚肩上,笑道:“小子有必要这么生疏吗?忘了你跟在我屁股后面掏鸟窝了?” 莫三孚一下子就笑了,莫三水是他爷爷的兄弟的长孙,是家族里这辈儿最大的男丁,说句长孙不为过,从小就是个捣蛋的,他不单自己捣蛋,还带着他们这些小的,一群小子那时候简直就是人人喊打的典范。 不过,笑归笑,莫三孚还是忍不住腹诽,这大哥手劲忒大,要不是他有灵气护体肯定会被他拍个一踉跄。 “你小子长进了。”莫三孚勾住莫三孚的肩,笑道:“还没人能这么简单接下我这一拍呢!” 莫三孚难得有点想笑,“好歹也是在外面闯了这么多年的。” “嘿,你小子!” 两兄弟说说笑笑,大步走在乡间小道上,一点也不像是多年未见的两人。 莫三孚和莫三水一共在村里人家借了四张桌子,加上莫三孚家的一张,共五张八仙桌,请的是流水席,五张桌子也够了。 忙了半日,午饭来家里吃的人少,就只有厨娘子和几个帮忙的妇人,晚饭才是宴席的开始。在忠县,服兵役、徭役或是坐牢、发配期满了回来的人,家里人都会请上几桌客,让酒席的主角在族老们的主持下拜拜家神,或是谢老天保佑,或是去去晦气和血气。 这种宴席是不收礼金的,每家只是给办酒的人家送点吃食这些小礼物,办酒席的人家是不会有意见的,毕竟来的人越多,人气旺了,主人家从战场、牢房之类的地方带来的晦气就少些。 这也是莫三孚没有坚决反对他娘的一个原因,虽说他炼的是道家正法,寻常冤鬼、厉鬼不敢靠近他,但是他娘不知道啊,未免他娘担心,他也就答应下来了,反正那点钱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晚上的酒席开始之前,莫三孚在族长的主持下,去祠堂拜了祖先,又回到家里对家神三拜九叩后才宣布酒席开始。 族长和里正坐上主席,酒席开始,莫三孚才松了口气。 第4节 酒席开了没多久,林家的掌柜就上门了,带了些礼物,许氏开开心心地将人引到酒席上座,问那掌柜林老板去干什么了。 那掌柜笑道:“我们老板去雍州了,跑跑商,清明快到了,顺便给长辈扫坟。” 许氏和莫三孚在聊些无关紧要的事,莫三孚因雍州两个字勾起苦笑,大和皇室在起义前乃雍州豪族富户、官宦世家,雍州啊,那就是皇室越氏起家的地方,也是他四年前跟随那人起步的地方。 莫三孚苦笑着摇了摇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想也罢! 酒席结束后,厨娘子和帮厨的人帮着许氏将借来的家什、桌椅之类的擦洗好,整理好,好让莫三孚一家家换回去,最后厨娘子和留下来帮厨的人一人得了一包糖,高高兴兴回去了。 留下的就是莫三孚的几个堂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其中包括莫三水和他媳妇杨氏,莫三水带着几个兄弟和莫三孚一起去还桌椅,桌椅由几个兄弟抗着去还,而锅瓢碗筷之类的小家什则打包好由家里的几个媳妇婆子去还。 将一切打点好后,夜已经很深了,莫三孚让留下来帮忙的几个兄弟将喝剩下酒打包带回去,然后一人一包糖果。 “嘿,我们大老爷们要什么糖啊!”莫三水提着糖包,不可思议地看着莫三孚。 “拿去给孩子们呗。”莫三孚小道:“嫂子们拿回去的那是他们娘给的,你们拿回去的就是他们爹给了。” 莫三孚这么一说,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废话了,提着自己的小酒还有给孩子们的糖带着自家媳妇就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买田置地盖新房︿( ̄︶ ̄)︿ ☆、第七章、买地(上) 忙了一天,许氏和莫三孚也累了,宝柱更是早早地自个儿爬上1床睡了。 “娘,你快去洗洗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莫三孚看着他娘在整理剩下的饭菜,连忙让她去睡。 “嗯,马上好了。”许氏将一盆青菜用干净的簸箕盖好,道:“今天用了这么些柴火,家里的柴不够这个月的了。哎,三孚啊,虽说你救了林老板,但是那林老板对我和宝柱那是真的好,知道我不能上山砍柴,就让人每个月给我送一个月的分量来,还常常接济我们。这恩情怎么都够了,过些日子林老板回来了咱们就去谢谢他。” “嗯,我知道了。”莫三孚点点头,让他娘去睡觉。 不用他娘说,莫三孚自己都知道自己得好好感谢一下林老板,今天听村里人有意无意的提起,他就知道如果没有这个林老板,他娘和小侄子绝对不会过得这么清闲,别的不说,家里的那几亩地他娘肯定会自己去种,而不是给别人种。 他娘在前些年战乱的时候就掏空了身体,如今看着精神,但莫三孚知道他娘的身体不爆发则已,一旦爆发绝对会就这么去了。如果再去种田更熬不了几年的。 还有宝柱那孩子,他娘说了,那孩子是乱平了后才养起来的,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容易补起来,所以才有今天这番白嫩模样。不用想,林老板平时肯定送来不少补品,他昨天整理家什的时候还看到了一盒燕窝,他娘说林老板送来的,她没舍得吃,就偶尔炖些给宝柱吃。 莫三孚吸了口气,将灶窝里的火炭用木灰盖上,家里的鸡和马还有厢房及院门等检查一遍就吹了油灯回房了。 第二天,莫三孚起床后从自己介子袋里拿出一百两金子和五百两银子放在自己带回家的包裹里,然后拿到了桌子上。金银之物对修道之人来说只是行走俗世的必须之物,虽对他们的修行没有多大用处,但总会存下一些的,且他们这类功力深厚的道人,得到的报酬也很多。 “娘,先别忙,过来看看。” “怎么了?”许氏擦了擦手,走到堂屋的桌子边上。 “这是一百两金子和两百两银子,我想问下您要怎么用?” 许氏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桌子上那两个金锭子和一堆银锭子,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你……你,三孚,这那儿来的?这……这……” “娘,别激动。”莫三孚笑笑,“这些钱都是正当来路的,我前些年不是去云州上学了吗?那时候认识了一个人,他是现在皇室的家臣,现在的将军。战乱起后我就跟着军队,战后论功行赏,我没要官职,就要了些银钱回来了。” 莫三孚修道的事没和莫根他们说过,家里人都以为他去云州读书。事实上,他不仅在云州读书,还在云州修道。不过,莫三孚也没忽悠家里面,因为修道,脑清目明,好歹在乱世前得到了一个举人身份。 “这……为什么?” “我在官场上得罪了一个有权势的人,只能识时务离开官场。”莫三孚说道,他这话也没错,他得罪了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一家子,害了师门,只能离开那个父亲期待他进,朋友希望他入的名利场。 “离开了也好,也好。”许氏呆愣了许久才说道:“回来了能好好活下去,回来了就好啊!” “娘,这银子。” “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娘都支持你。”经过了这么多的事,许氏已经看得开了,人活在世上短短几十年,那些名利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过得开心就行了。 “那我去买些地,再把咱们家的房子修一下吧。”因为战乱死了很多人,那些人的土地就由官府收了,再卖给其他人,解决这乱世之初的尴尬,但是为了鼓励农耕,那些土地的价格普遍较低,莫三孚就想着自己不喜经商、不入官场,不能给小侄子留下大财富、权势,只能多买点地,就算小侄子没什么出息,靠着这些地也能安稳过上一辈子。 至于房子,这是他爹和他娘成亲时建的,已经二十多年了,这木石结构的主屋虽然还能撑过十多年没问题,但看着总有些不安全,可以翻修了,而厢房和牲畜房是茅草房,也可以换了。 “嗯,也好。”许氏道:“原来林老板也想帮我们修房子,只是不想太麻烦他也就算了。” “那去上户籍的时候就和里正说说吧。” “嗯。”许氏点点头,“昨天的酒还剩多少?家里还有两块块腊肉,等吃了饭咱们就去里正那儿弄户籍。” “酒倒出来能有两小坛,肉的话带上点新鲜的吧。”莫三孚道:“我去县里买。” “不用了。”许氏摇摇手,“肉就带那腊肉,再带上你给宝柱买的糖果就行了。” “那是给宝柱的。”莫三孚哭笑不得,“拿去送礼好吗?” “好,怎么不好?”许氏道:“待会儿牵上点心就成了,待会儿我去你二婶家借他家牛车来,让他们也坐坐马车。”小老太太说着一副恩赐的模样。 莫三孚看着他娘那摸样,哭笑不得,笑道:“我去借就行了,娘你看着宝柱。” 许氏口里的二婶就是莫三水的娘大杨氏,是莫三水的妻子小杨氏的表姑。 莫三水家就在莫三孚家山脚对面,他家地势较矮,比村民们行走的大路矮一点,就在屋后加了个小屋,开了扇窗户卖些小东西,比如盐之类的调料,比县里贵上一点,但不多,就当是个跑腿钱,村里人缺盐了临时买点凑合一下也是经常性的。还有糖果,一个铜板三颗,莫三孚记得以前自己和弟弟三张就很喜欢去那儿买糖果,二婶还会送上一颗。 因为弄了个小卖部,加上人勤快了,莫三水家的生活过的相对好些,有牛有车,不过没有马。 许氏听了,摇摇手,“带着宝柱一起去,把他放你二婶那儿,我和你一起去县里。” “好!”莫三孚妥协了,也不再争,“先吃早饭。” 莫三孚趴开盖在灶窝里的木灰,火红的火炭就露出来了。莫三孚往里添了点细柴,用吹火筒吹了两下,火就燃起来。莫三孚慢慢起身用高粱锅刷把锅洗了,往里添了点水,然后慢慢往灶窝里添柴。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不信发不上去 ☆、第八章、买地(下) 火烧稳了,莫三孚让许氏看着,自己整理了水桶往小水井挑水去了。 天还灰蒙蒙的,但是村里的人已经起了,勤快些的也已经走在路上去挑水了。每个人在小水井边上各占一个位置,将水桶舀满,摘几片干净的叶子放到水桶里一个使劲儿挑起就走,都是挑惯了水的人,就算是妇人,走在路上还能轻轻松松地聊天。 “嘿,最近广头村的事儿听说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媳妇,长得壮实,嗓门也大,又没有可以压低声音,这一路上的男人女人都听到了。 “听说了呢。”后面一个妇人接口,“不就是那张四娃家恶婆娘想买侄女儿买不成,把人逼死了。” “铁生家的,你清楚?”这回接口的是个男人,村里有名的婆妈光棍,他口里的铁生家的媳妇就是广头村人。 “知道,这事儿还得从世道乱了之前说。那张家那恶婆娘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张四娃更是个缺心眼的。”铁生家媳妇道:“张四娃从小就没娘,三岁的时候死了爹,他大哥二哥各自成家,都不想要他三哥那半大小子和他那个小娃娃,就分了点地给张三娃,让张三娃养他。张三娃是他三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给他娶了媳妇,盖了房子,没有一个人说张三娃不是个仁义的。可是啊,他养了个白眼狼,还给白眼狼娶了搅家精,张四娃娶媳妇没多久就闹起了分家,张三娃寒心啊,就分了。” “这是倒了血霉了。”那光棍儿评价道。 “还有更倒霉的。”铁生媳妇满脸不屑,“本来这也没什么,两家人各过各的也就过了,可是啊,张四娃学人家进赌场,欠了好大一笔账,就去求张三娃。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张三娃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四娃去死吧?就上山去猎了只熊卖了给他还债,那张三娃是个没福气的,给他弟弟还了债没钱治伤,就这么去了,张三娃他媳妇一口气没上来也去了,张三娃他儿子说是去什么地方读书去了,就留下一个闺女。那搅家精也是个人精儿,想要霸占张三娃家田地房子,就把那闺女接过去了,那闺女那时候还只有九岁,就被她磋磨得哟,那叫一个可怜。”说着还啧啧几声。 “后来呢!” “后来乱了,不就是逃到了山里了吗?那闺女也不知道怎么过下来的,就这么活下来了。世道好了,那闺女就回了自己家,那时候大家都难过。张四娃家那搅家精不得了了,想要占张三娃家房子和地,厚脸皮说那是她家的,那闺女无法,只得咽下这口气就这么被他磋磨着,想着等她兄弟回来。哪成想那搅家精……” 闲事儿没听完,莫三孚就和那群人分道了,铁生家媳妇的声音越来越小,虽说如此,但莫三孚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半个月前,张四娃家侄女儿年纪到了,要说门亲,他媳妇就给那女孩说了个有钱的老头儿,那女孩不服,求倒了族里,但族里也不愿插手那个泼妇的事,就没管。那女孩儿被抓了回去,绑在家里十多天,三天前出嫁的时候,穿着一身嫁妆跳了河,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那条河就是莫家村村里的那条河,还是在上游。 那行人说到这儿还觉得晦气,说还好他们都不喝河里的水,还好那女孩儿被捞了起来,不然膈应死人了。 莫三孚摇摇头,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觉得那女孩儿可怜,但他想得更多的是这样一个饱含怨气自绝的人绝不会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去投胎的。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大和打击道人,若是他冒冒然然去干预,不保证没有眼红的人告发他,乱了这安静的生活。 莫三孚把水挑到家,许氏和昨天的几个厨娘子正在热菜,灶上还蒸着玉米饭。做酒席往往会剩不少饭菜,酒席过后的第二天请厨娘子到家里吃饭也就成了个习俗。莫三孚家昨晚的酒席也还剩下不少吃食,许氏就招呼了几个厨娘子一家来家里吃饭,免得放坏了。 厨娘子及其家人吃饭也摆了两张桌子,最后将那些剩菜剩饭以及新炒的肉吃完了,几个厨娘子帮着收拾好了家什也各自回家了,这个时候还未到午时,离平时的早饭也远了。 莫三孚和许氏去莫三水家借了车,将宝柱安顿好后就去了族长那儿,要先去族长那儿将莫三孚的名字添上,然后才去找里正一起去县里上户籍。 莫三孚说了户籍的事,又和里正说:“李叔,村里的地我也想买些,不知道买地有什么讲究吗?” 里正名叫李永和,读过书,有股子文雅气,原来的里正在战乱里去了,村里人也就他会写字,就推了他做里正。 李永和听了莫三孚的话,也不诧异,他老早就想过莫三孚回来肯定在外面赚了点钱,“买地没什么问题,上户籍的时候直接和县衙里主事说说就行,你要在房基还是田地?” “都买。” “嗯,你家目前是三口人,按规定一个人最多只能有五分房基,三个人最多就是一亩五分的房基。地的话一个人可拥有十亩地,你们三口人最多可买三十亩地,也就是说一个人最多能有十亩好地和二十亩荒地。目前房基五两银子一亩,上等土地九两,中等八两,下等七两,开荒的话只要五两一亩,开荒十亩还可以多买十亩,要买就及时买了,不然过两年就得涨价了。你想卖多少。” 里正报出来的规定相较前朝来说宽裕了很多,土地价格也低了一点,比前朝好了,莫三孚知道这是新皇帝安抚人心的手法,但不得不为此笑一下,他的资格至少可以多有二十亩地。 “按照最多的买,房基一亩五分,地的话买十亩上等水田,二十亩上等旱地,二十亩荒地。”莫三孚想了想道:“房基的话就是我家菜地后面那块地,荒地就量我家菜地沟渠那面的那片山,到哪儿算哪儿,田地的话能连片就尽量连片,不能的话散的也行。” 莫三孚一开口,李永和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莫三孚和许氏,“要买这么多?” ☆、第九章、建房(上) “嗯!”莫三孚点点头,如果不是因为他与皇室越氏有隔阂,他也想去考个功名,免了些税银和购地限制。 “你要想清楚了,你可没功名在身,这每年的税银可不少。” “没事,李叔,就买这些吧。”莫三孚道,税银虽然不少,但收入也不少,他可以在县里开家粮店,让他娘打理,还可以带着宝柱去县里上学。 他莫三孚自己此生与官场无缘,但这世上唯有官身最受尊重,他自己不得此利也要为小侄子考虑。 李永和心底里酸溜溜的,他这辈子熟读圣贤之书,要不是战乱他早就是举人了,用得着窝在这破乡下吗? 想到这里,李永和对莫三孚的态度就有点变了,虽然没那么明显,但莫三孚能感觉得到李永和的冷谈,更后知后觉地看到自家娘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莫三孚知道许氏和李永和的心理,李永和无非就是嫉妒、不服、不甘心,他娘则是觉得他不会做人。莫三孚有点想笑,他自傲惯了,尽管没有那种舍我其谁,但也有逍遥自在,我不干涉你,你也休想影响我的心思。 他是修道之人,虽然回归了尘世,但对尘世里的那些名利钱财看淡了很多,他此生只求送母亲安老,养育好小侄子罢了。 不过,为了小侄子,他以后也得与这尘世同化一下了。 “李叔。”莫三孚道:“我这些年在外面就得了这么些银钱,我没什么大志向,又不会经商,只能买地了,自己种不了,给村里人种也行的。” 李永和听了,心里受用不少,点点头道:“你决定好了咱们就可以去县里了,走吧。”说吧,唤了自己儿子跟着。 “好。”莫三孚应了声跟着许氏出了李永和的家门。 来到县城,去县衙核对了户籍,确认了土地购买意向,交了定钱,给主簿塞了银子,直接将在案的土地地契给了莫三孚,然后准备在管理簿子上写上莫三孚的名字。 “大人,这地的名字可以换成小孩的名字吗?” “小孩?几岁?” 第5节 “四岁。” “如果你想挂上他的名字也也没什么不可以,要挂吗?” “嗯,挂。”莫三孚道:“挂我侄子的名字,莫九支。” “三孚。”许氏在一边听了诧异,“宝柱就是个孩子,挂他名字做什么?” “没事,娘,就挂宝柱的名字。”莫三孚对看着他们的主簿道:“就挂莫九支。” 主簿应了一声,把莫九支的名字写在了那二十亩上等田地上,这就表示那二十亩地和莫三孚没什么关系了。 “房基的名字呢?” “也挂莫九支。” “行!”主簿写了名字,道:“行了,等房子完工再来写房契就行了。” 得到了地契和房契,交出去一百八十七两又五千文的上等田地和房基钱,又交了五十两的荒地定金,还有五千文钱给了要和他们去量地的衙役,这一趟出门总共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这个数字在计划内,他拿出的五百两银子和一百两金子就是他让这个家富裕起来的资本。 出了县衙,许氏看着莫三孚,皱着眉,“三孚,你把房基、田地都挂着宝柱名下太草率了。” “娘。”莫三孚笑笑,“我买地、买房基还不都是为了宝柱,若是挂了我的名字以后转给他的时候就得再跑一趟衙门,还得交税,直接挂着他名下就少了这些麻烦了。” “说什么胡话,你将来还得娶妻生子,难不成你打算给你孩子留些。” 莫三孚闻言不说话,叹了口气道:“娶妻生子的事儿还早,不急。” 娶妻生子?莫三孚从来没想过,这两件事完全不在莫三孚的考虑范围,他以前可是个修道之人啊! “怎么不急,你都二十二,村里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比宝柱大了,过几年就能娶妻了。” 莫三孚哭笑不得,不愿再同他娘说这个,转移话题道:“娘,李叔,饿了吧,咱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真是的,真是的,他李叔,看看这臭小子。” “哈哈,三孚啊,你娘说得对,你早该娶妻了。”李永和说道,他妻子的娘家有一个侄女,十六岁,正在议亲,看莫三孚这模样也不差,家里也过得好,如果那孩子可以嫁给他也是件好事。 莫三孚摇头道:“缘分天定,我不急。” 莫三孚带着许春林、李永和和他儿子去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吃了顿饭,说实话,这酒楼的饭菜真不如他娘做的饭菜合口。 回了家,里正就带着莫三孚和许春林去看了地契上的田地,田地荒了一年,但看着土地还好。房基和荒地一样也要等人来量的,但是不妨碍莫三孚去买材料请人。 莫三孚长久未回,对建房之类的事也不了解,就去找莫三水,莫三水的父亲是个泥水匠人,手艺很好,忠县的人建房多半都会来找他,如今他年纪大了,不上架子砌墙了,偶尔给熟悉的人家做个指导师傅,不过莫三水倒是继承了他父亲的手艺。莫三孚现在就是要去找他做大师傅给自己家建房。 用石头下地基,用青砖砌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石头不规则,下的地基却要笔直整齐,青砖虽然方正,但墙角拐角和墙体垂直等问题都要砌墙的大师傅把关。 莫三孚不懂这些,要建一幢好的房子,不仅要好的材料,还要好的手艺,这十里八乡的地界,就莫三水父子的手艺最受推崇。 所以莫三孚首先就要去请莫三水帮忙看看需要多少青砖,木头之类的。 莫三孚和许春林去接宝柱的时候顺带就和莫三水提了下,莫三水问莫三孚想盖多大的房子。莫三孚说想盖一幢二进的院子。许春林带着宝柱先回家,莫三孚就留着莫三水家和莫三水商量具体需要多少石头打地基,多少青砖转砌墙,以及需要多少瓦片,多少木材。 一亩五分的房基地对莫三孚这样的三口之家来说很宽了,除去必须的房间,还可以建一个小花园,地方足够。 ☆、第十章、建房(下) 莫三孚家后面除了他家的菜地还有一片荒地,沟渠穿过这片荒地才来到莫三孚家的菜地边,将莫三孚家菜地和荒山一分为二。莫三孚买来作房基地的土地就是那篇荒地,地点不多不少,量下来有一亩七分地,来量土地的官差直接将剩下的两分地也给了莫三孚,毕竟这两分地地点太偏,又有莫三孚家占着进去的路,没几人愿意买,就让莫三孚一并买下了,两分地还在律法的允许范围内。 差役量好了房基就去对面的荒山量取荒地,最后沟渠对面的半个山头都划给了莫三孚。差役良好地盘,将数据报给一起来的主簿,这样的“大生意”主簿也不放心交给手底下的人,也就一起来了,还可以赚点钱,何乐而不为? 主簿直接写了地契,交给莫三孚,莫三孚塞给他银钱,他颠颠重量,很满意,直接让录事大笔一挥,将房契也给莫三孚写好了。 莫三孚接过房契,瞪了半天眼,直接又塞了银子给主簿,录事也不会少。这事儿过后莫三孚也不想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了,既然这主簿这么顺他的意,给他一点甜头也没什么。 盖房的材料凑齐后,莫三孚算了下日子,四月初九宜嫁娶动土,动土的时候正值农忙,莫三水组建的建房队伍没几个村里人,多半都是从村外找来的,包午饭,一百文一天,这个价钱很公道。 要知道一旦精米一贯钱,一百文可以买十多斤精米,可以够一家人好几天的。不过,乡下人吃的大多是糙粮,那可比精米便宜多了,一天一百文够买很多糙粮了。 莫三水找来的人里有一个女人,叫张小花,就是村里莫铁生的媳妇,广头村嫁过来的,身体壮力气大,干活一点也不输男人。莫三孚一看,就是那个挑着满满一旦水,从小水井走过来还大气不喘地讲故事的那个女人。 说真的,莫三孚想,张小花这个名字和这个妇人一点也不相称。 莫铁生是个穷书生,世道乱前刚刚考取了秀才,娶了媳妇,还没有一个孩子世道就乱了,世道乱了,人也不会想着要孩子。所以莫铁生家就他和张小花两个人。莫三孚听莫三水说莫铁生在新皇开的第一次恩科里又考取了一个秀才,将家里的田税免了,这些日子在家苦读,准备明年去靠举人来着。 但是莫铁生家里穷,不干活就没饭吃,幸得张小花是个能干的,男人女人的活都能干。莫三孚看着那个干得十分有劲儿的妇人,心里想着,前朝皇帝虽然昏庸,但他还是做了一点好事儿的。前朝皇帝崇尚自然,不喜欢裹小脚这种有违天道的事,刚一登基就发布法令,所有女人禁止裹小脚,这才出现了张小花这种有力气但不受束缚的妇人。 前朝皇帝在位三十年,至少有两代女子没有裹小脚,女子也体会到了不裹小脚的好处,想来裹小脚的禁令是不会撤销的了。 莫三孚想着,这个禁令还是永远实行下去吧,如果自己有女儿是不会同意她裹小脚的,那有违净明堂顺应天和的教义。 莫三水找来的这些人干活实在,手脚麻利,还有说有笑的,其中说得最欢的是张小花这个妇人,她一边挑着一旦石头,一边和帮忙做饭的莫三水媳妇杨氏说话。 杨氏闺名杨罗,杨罗的外祖家是广头村人,从小也在广头村来往,对广头村的人也是认识一点的,和来自广头村的张小花还能有点共同话题。这不,张小花和杨罗说的就是广头村张四娃家的那些事。 “嘿。”张小花挑起石头,呲笑道:“要我说啊,那就是报应,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收了他。” 杨罗摇摇头道:“官府的人还没查清那张四娃是怎么死的?” “怎么查?”张小花道:“查他为什么要跳河?别逗了,罗罗,那天的事那家都看到了,那张四娃神不守舍地硬要往河里跳……有懂行的人说那是被鬼上身了,迷惑他去跳河呢!”张小花说得毫不顾忌,就怕别人不知道。 莫三孚微微皱眉,他今天就看到了张小花身上的阴气有些重,刚才她说她昨天回过广头村。如果没错的的话那是在广头村沾染上的。想来那冤死的女子已经化成了厉鬼,还是沾了人命的厉鬼。 莫三孚这边皱着眉,那边莫三水却以为莫三孚不喜欢张小花这么大嘴巴,他也知道读书人有什么非礼勿言的死规矩,便小声道:“三孚,你也别介意,张嫂和那张四娃有过节,原来张嫂是配给张四娃的,但张四娃不同意,硬生生退了亲。虽然和铁生把这日子过得好了,但是张嫂心里还是有怨气,这才张口没把门儿了。” 莫三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莫三水在说什么,好笑道:“三水哥你想什么啊!我没介意,只是想着那张三娃家的闺女怕是成了厉鬼了,她死的那条河正是咱们村的这条,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 莫三水看着莫三孚沉凝的脸,那嗓子就是一噎,“你们读书人不是说什么子不语……” “‘子不语怪力乱神。’?”莫三孚道:“没什么不能说的,那本身就是存在的,只是凡人无所察觉罢了。” 莫三水:“……说得高深莫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是什么高人!” 莫三孚笑笑,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这事儿他还真不想说。 十天后,新屋的地基就建好了,田地里正忙,地基也要晒晒,就让人休息了几天,莫三孚家里没什么事,就准备去和里正说说,将家里的田地租出去,至于荒地,莫三孚另有打算。 家里那些上等田地并不是连片的,最大的有八亩地,最少的有两亩地,莫三孚决定留下里两亩水田,两亩旱地,都靠近自家屋后的那条沟渠的下游,离家比较近。 莫三孚家的地已经和别人说好了该租的都租出去了,都是去他家干活的人商量着租的,那些人家的日子都难过,要不然也不会在农忙的时候到莫三孚家干活,莫三孚也不靠租子过活,且是荒地重作,就要了三成的租子,比官府租子少了一成,比官员私家的租子少了两成。 其中连在一片的五亩水田被张小花彪悍地抢去了,她就想着种些精米出来,卖了给她相公做盘缠。 ☆、第十一章、开粮店 现在莫三孚想起来还对张小花那彪悍的话语冷汗连连。 村里租莫三孚的地的有四家人,张小花租了五亩水田,白水家租了三亩旱地,白土家租了两亩旱地两亩水田,莫雨家租了一亩水田和三亩旱地,这些人家租的地都在自家地旁边,连成片。上等田,租子只要三成,想要租地的人家怎么也不会放过。 莫三孚此次去里正那儿就是要和那几家人写一张租契,这是昨天约好的。 莫三孚道李永和家里的时候,其他几家人已经到了,莫三孚看着那齐刷刷射来的视线,差点儿抬手摸摸鼻子了。 “你们……这么早?” “现在正是种稻子的时间,早点签了契,早点种!”张小花开口说道,她身边坐着的是莫铁生,莫铁生虽然长得和张小花一样高,但长得弱,和张小花坐在一起简直是最直接的对比。张小花说完,莫铁生嬉皮笑脸道:“我是陪我媳妇来的,三孚哥不介意吧。” “自然。”莫三孚不在意地点点头,道:“那请李叔写契书吧!” 写了四份租契,李永和又带着人划了地方,就完事了。张小花直接拿了出头就开始整田,莫铁生想帮忙,被张小花提溜着赶回了家,张小花那股子兴奋劲看得莫三孚都有劲儿了。 莫三孚回到家,许春林就招呼他过去,说:“三孚啊,咱家那些地你打算种些什么?” 莫家原本有两亩水田和两亩旱地的,现在又加了两亩水田两亩旱地,莫三孚突然觉得头疼,他根本不会种地啊!还不如全部租出去好了。 “娘,要不咱们全部租出去好了?” 许春林瞪了他一眼,“全部租出去你吃什么?” “娘,我想着将地全租出去,我们在县里开个粮店,您去县里看着,清闲些。”莫三孚说:“再说了,宝柱过两年就可以入学堂了,现在去县里也方便宝柱进学堂啊!” 事关宝柱,许春林也犹豫了,宝柱是他们家唯一的一个孙子辈,想要后辈出人头地是所有家长的愿望。 “娘,今年的地咱们就先种着,毕竟刚租了些出去。”莫三孚说着,转口道:“不过,地我来种,但是县里的粮店您去打理?” “好,按你说的做吧!” 许春林同意了,莫三孚就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愿意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照料庄稼,他介子袋里的金银足够祖孙三分安安生生活到老,再不济他还可以去……好吧,去秘密抓鬼。 说做就做,莫三孚套上马就去了县城,先去了县衙,他想在县里开粮铺,肯定脱不开县衙,这真是烦,不若还是去考个举人秀才?反正他和越氏交往的时候用的是道号并不是名字……这念头刚起,莫三孚就将其甩开了,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县衙里的主簿收了莫三孚不少好处,对他的态度也比第一次热情了不少。 “大人。”莫三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莫小子这是又有事?” “是。”莫三孚道:“小子想在县里开家粮铺,不知道需要什么程序?” “那可好。”主簿笑道:“今上刚颁布皇令,鼓励农商,是以现在在县里开店铺只需要有间铺子,然后去县令大人那儿报备一声,签下店铺契约就成了。” 主簿带着莫三孚亲自去面见了县令,通过官方牙行,寻到了一间不错的店铺,直接买了下来,很顺利就签下了契约。不仅是契约,县令还答应将县里的粮食卖给莫三孚,算是暂时解决了粮食来源。当然,这其中莫三孚的“孝敬”可不少。 契约拿到手,和主簿约好三天后道粮库取粮后,莫三孚就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进县衙了。 莫三孚去看的店铺,铺子有两个门面,后面有一个小院,不大,只有三间屋子、一个有两间屋的厢房和一个厨房,但最重要的是,那个小院边上就是个仓库,方便存粮,院里还有一口井,不愁水的问题。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莫三孚对铺子很满意,这铺子打扫一下就可以用了,莫三孚看来铺子就牵着马去了牙行,直接去找人牙子。 “公子,你这是来买人?”那人牙子看着莫三孚牵着马朝牙行走来,立马就凑上去,笑眯眯的。 莫三孚点了点头,“想买一个会烧饭的小丫头和一个小小子还有两个青年。” “那,公子,小的领您去看看。” “嗯。” “说来,我们行里有一对兄妹,那对兄妹有人想买,但死活不愿分开。公子您知道的,咱们这是官府的牙行,即使是卖人也不能强求,就这么一直将人放在了这里。您去看看,如果满意了,您行行好将他两领走,不然时间到了他两就会被强卖了。” 莫三孚瞥了眼人牙子,眼神没那么冷了,点点头,示意他带他去看看。 “好嘞。”人牙子笑眯眯的,“公子,那兄妹两绝对合您的意,那小姑娘是会做饭的,那哥哥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个靠得住的,要不是打了叔叔婶婶家的孩子也不会被叔叔婶婶卖进来。” 第6节 莫三孚跟着人牙子后面,看到了那两兄妹,那两兄妹正在干活,手脚麻利,神情认真,哥哥大约十四岁,妹妹十二岁左右。且那二人有些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就他俩吧!” “好嘞。”人牙子闻言应了声,立即去招呼那两兄妹,“嘿,小子,带着你妹妹过来,有人愿意买你俩了。” 那哥哥闻言,微微皱眉,警惕地看着莫三孚。莫三孚看着那眼神,心里很是欣赏,那个眼神真不错,够狠,好好培养,将来可以是小侄子的一个不小的助力。 “小子干嘛,有人愿意将你俩一起买走,你想干嘛?” “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歹心。”那男孩瞪了人牙子一眼,不屑地说道。 “买你妹妹是为了照顾我娘,买你是为了给我侄子作伴。”莫三孚看着那小狼崽子似的冷酷眼神,面无表情说道:“也不是非你们不可。” 人牙子一巴掌拍在那小子头上,“臭小子,别嚣张,过几天再没人买你们就要被强行发卖了,到时候别说让你俩一起了,就连你妹妹会不会去什么不清白的地方也没人说得清,你跟不跟这位公子?” 那小子被人牙子说得脸色苍白,咬牙道:“跟!” 莫三孚没说话,只应了声让人牙子给他找两个青壮年,因为小姑娘太小,莫三孚又买了一个婆子。这回比较顺利,很简单就买下来了,毕竟时间到了没被买走的人都会被强行发卖,到时候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没人知道。 莫三孚付了银子,拿了那些人的卖身契就将他们带回了铺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如何? ☆、第十二章、姑姑 “厢房很好,以后你们就住在厢房里,男的一间屋,女的一间屋。”莫三孚指着院子里的厢房道:“时间还早,你们将厢房打扫一下就可以住了,然后将这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一下吧。” “是。”众人应是,各自去院子里找工具开始打扫屋子,连那小丫头也不例外。莫三孚看着众人去干活了,就牵着点心出门去了木行,和木行的人定了一辆马车和一个牌匾、还有装米粮的大小木桶和名称牌子,牌匾的名字用小侄子的名字合一下,就叫“九宝粮店”。顺带买了木行的一些废木料,店里没木柴,现在也没法买,先买这些应应急。其它的家具是附带的,能将就用着,莫三孚不懂这些,只想着等许春林来了后慢慢添上。 不过,再怎么讲究,那厢房里是空的,莫三孚还是买了四张床,四张五尺宽八尺长的床,分别放在厢房里。床是木行打好了卖的,一般的庄户人家也就能买这样的床。木行的人只需带着拆开的床去店里,然后组装到一起就行了。 莫三孚给了木行伙计一个地址,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店里,出了木行就去了成衣店,给那几个人一人买了一身衣服,又扯了几匹布,够那行人一人一身好衣衫和两身粗布衣,还有些针线,让那婆子给那几个人做衣服。 莫三孚买了店里人的衣服,又买了些上好的布料,这是给他娘和小侄子的。 莫三孚带着衣服布匹回到店里,厢房已经被打扫出来了,木行的人早就装好了床回去了,现在那几人正在打扫主屋和仓库。眼看就快午时了,莫三孚又出门去,直接去酒楼要了一桌饭菜回来。 “行了,都过来吃饭。”莫三孚和小二哥说了让他半个时辰后来取碗筷,将饭菜摆好,让那几个人来吃饭。 这些人很久没吃好了,莫三孚也不敢叫油腻的饭菜,桌上的菜只有一道鸡肉汤是荤的,其他的都只是加了点肉的小菜。 那五个人看着莫三孚和那桌子菜,有点拘谨,但还是忍不住盯着那些菜流口水。 “行了,坐下来吃吧,顺便说说你们的名字,祖籍何处。” 莫三孚话落,几个互相看了看,那哥哥就拉着他妹妹坐到了桌子上,其他人见此纷纷坐上去。 “我叫尹黙,我妹妹叫尹音染,祖籍是三水县,因为打了叔叔婶婶家的小儿子被卖的。” 莫三孚点点头,示意那兄妹俩吃饭,然后将视线放到那两个青年中留着络腮胡子的人脸上。 “我叫郑大壮,祖籍雍州辉县,为了给我老娘治病卖身入大户人家,后来那家人家败了,被抄家了,家里无关的奴仆就被卖了,现在我家就我一个人。”莫三孚让郑大壮吃饭,看向下一个青年,这个青年气度不凡,应该是落败的大户人家的人。 “我叫云枫,京都人士,被发卖作为奴仆的。”莫三孚点点头,云枫就自动开始吃饭,那吃相可比其他三个人优雅多了。 “老婆子我姓于,祖籍就在这忠县,是前朝的宫女,出宫后被家人卖了,老了又被主家卖了。” 莫三孚让于氏吃饭,等他们吃完,莫三孚将买来的衣服交给他们,接着就带着于氏和两个小兄妹去买被褥、碗筷之类的物品。莫三孚和五个人将店里打扫完毕后,天已经晚了,吃了晚饭后,莫三孚让几个人自己去烧水洗澡,莫三孚只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在新屋子里睡了一宿。 莫三孚买的这几个人背景都不清楚,他们自己也说得模模糊糊的,不过莫三孚不在乎,他选人,看的是天理和因果,这几个人即使是不怀好意也不是会伤害他娘和小侄子的人。 第二天,莫三孚起床后将钥匙交给云枫,又给了他十两银子,“这是你们这几天的用度,是买菜回来做饭还是去酒楼吃随你们,三天后木行的人会来送牌匾和木桶、架子,桶十个,架子两个,我不在的话你就先收下,告诉老板我回来去付钱。” 云枫点点头应下了,莫三孚没再说什么,让他们继续干活就牵着点心离开了,今天新房重新开工,他的回去看看,顺便将许春林和宝柱接来。 莫三孚回到家,家里建房的人已经来了,有人在砌墙,有人在背青砖。因为新房的外墙面和地面都是青砖,几根主要的柱子也是青砖,所以青砖尤为多,连着砌墙的糯米、粘土和砂石用得也多。 莫三孚和莫三水以及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将点心安顿好就去帮忙,尽管整个房子全部包给了莫三水组建起来的修建队,但怎么说都是自家屋子,帮把手也没什么,而且有主人帮把手,这些人干活也要快些好些。人就是比较贱骨头,除了那种特别的老实人,谁不会想着偷懒?只有主人家看着,那心里才会有注意力集中点,做得好点。如果是老实人,主人家都轻松很多,只是那种老实人毕竟只是少数。 狠狠地干了一天活,晚间的时候莫三孚很快就入睡了。第二天天没亮,莫三孚就起床将家里的水缸挑满,接着就带着点心去了属于自己的那座后山上,借着初生的太阳开始修行,莫三孚休息的是净明堂纯正的道家灵法,专克阴邪之物,也能破除阴邪,回归正统。 莫三孚修炼入境,醒来时就听到了不小的吵闹声,临近家门就听到了有个妇人大声讽刺道:“哈,你许春林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县城里那个林老板,啧啧,没想到啊,你老牛吃嫩草!呸!也不嫌害臊。” “莫云娘,不要以为谁都是你这个婊子。”许春林的声音狠狠道:“自己当了婊子就以为别人都是婊子了!” “许春林,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村里谁不知道县里的林老板对你好啊,他不是看上你这老太婆了是什么?别说什么报恩、报恩,恶心。” “哼,不知道是谁是狗!自己没心没肺,不要爹娘公婆,就以为全天下人和你一样黑心眼啊!你以为你忘恩负义,人家林老板也和你一样?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哼,我家的事关你屁事,总比你老牛吃嫩草,不要脸来的好!呸!” 莫三孚牵着点心走进院子,向吵架声音那处走去,点心有了点灵智,听得懂人说话,被莫三孚牵着还不耐烦地打响鼻,拿它那大眼睛瞪那个和许春林吵架的妇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神马的,还真是困难,┭┮﹏┭┮ ☆、第十二章、上行下效 点心的一声响鼻让现场静了下来,都向莫三孚看来,莫三孚这才看向那个和他娘吵架的妇人,莫云娘,莫三孚血缘上的姑姑。当年执意去京城找情郎,被关着也想法逃了,这一去就没了十年的音信,后来和她情郎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和莫三孚的爷爷奶奶断了关系。 她原来的情郎并没有娶她,只将她抬成了妾,没多久就失宠了。后来她情郎家败了,她身为下等妾室就没被牵连,回来嫁给了个鳏夫,哪知道没多久就被传出来她逼死公婆的消息,她的丈夫一气之下瘫了,说什么都要把这女人休了。后来不知道她又走了什么路子,嫁给了村里一个老光棍,一直到今天,那老光棍早死了,她就带着两个孩子住在村子的另一头。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跑来这儿了!莫三孚面无表情,那眼里却可以看到满满的寒冰。 莫三孚生气时没什么表情,但那一身的煞气就回毫无遮掩地释放出来,莫三孚知道自己煞气浓重,他师父画明真人也知道,因乱世那几年,他用清沉道人、神算子的身份游荡在战场,直接的死在他手上的人就不少,更别说间接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了。 好在净明堂属道家正统,道家功夫即使不能将那一身煞气化了也能掩藏、压制一下。 莫三孚放开因为自己身上的煞气有点颤抖的点心,一步步走到莫云娘面前,看着面前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勾起唇角:“滚!” 莫云娘吞吞口水,下意识退了好几步,本想就这么走了,余光看向许春林时又看到了那一桌子的酒肉,顿时壮起了胆子,嫣然笑道:“哎哟,三孚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来看看姑姑,姑姑可是很想你啊!” “呵。你是谁?”莫三孚冷笑一声,那俊脸上闪过的刹那的光辉,就像那在修行界的天之骄子清沉道人,战场上的军师神算子所展现的那样,高贵不可侵。 不知是被吓到的,还是……被迷倒了,莫云娘竟然就这么呆愣地看着莫三孚,不说一句话。 莫三孚微微皱眉,将全身煞气收起来,但是那脸上高傲的神情未来得及收,就在这时,村长来了。 李永和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莫三孚冷冰冰地看着莫云娘,就像看着一块垃圾,嫌弃、不屑、厌恶,那高傲的眼神真真是高贵无比。 那一瞬间,李永和就恨不得自家有个适龄的闺女可以嫁给莫三孚,这么一个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便宜了外家人了。尽管这么想,李永和坚定了要帮自己外家和莫三孚说媒的心思。 村长来后,三言两语将莫云娘哄回家去,莫三孚才在一边从张小花嘴里听了今儿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儿莫三孚前脚刚离开家,莫云娘就揣了几个鸡蛋上门了,说是她听说莫三孚这个侄子回来了,就来看一下。许春林和莫云娘早便是不合的,这回看她上门,虽然心里不喜,但也没甩脸子。 莫云娘却不放过许春林,拉着许春林不停地问莫三孚什么时候回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莫三孚的婚事,这回许春林时听明白了,那话里话外就是想将她家那个女儿嫁过来。 这回许春林不干了,别说和莫云娘亲上加亲许春林不会同意,就算那个女孩和莫云娘没半点关系,许春林也不会让她进她莫家门,她那女儿想进自家门,下辈子都不可能。这周边谁不知道莫云娘的女儿就是个假善良的恶毒女人。 莫云娘的夫家姓瞿,女儿名叫瞿凤,比莫三孚小两岁,今年二十,还是个老姑娘。尽管瞿凤是个老姑娘,但她是整个莫家村最漂亮的女人这点不会有人质疑。漂亮的女人总会有那么点自傲,瞿凤在十六岁时也曾许过人家,是县里的一个富户,据说媒人已经换了婚贴,就差正正规规行个定礼了。 在忠县这一带,定礼又叫八字酒,就是男女双方两家合了八字,定下了两家孩子的婚事后的一种酒席,这酒席是女方家办的,请的也是和新嫁娘关系好的人家,男方会带上聘礼上门,并带上一些吃食,招呼女方家的客人。男女双方都会在定礼上见对方一面,也就算不上完完全全的盲婚哑嫁了,不得不说,这个礼还是能体现一下前朝对婚姻和男女之防的宽容了。 话转回来,瞿凤和县里富户人家合了八字,按理,这莫云娘怎么都得给女儿办个定礼的,但是瞿凤订婚时天下已经开始乱了,表面的安静不过是粉饰太平,在那个世道,谁拿得出银子办酒席?莫云娘本想上男方家提前讨了聘礼办酒席,还说把他们没钱办定礼,让男方家看着办。但这男方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当下就说了那就不办定礼了,这世道还办什么酒席?于是瞿凤的定礼就这么推了,这瞿凤以为她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走在村里腰杆都直了不少,那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过被捧得高了,瞿凤也看不清了自己,突然听到了县里富户的男人已经有了几门妾,有一个还怀孕了,气得瞿凤就找上了门,看见那个妾,张嘴就骂,骂的话语极为难听,张小花也没给莫三孚复述。 后来瞿凤和那个富家少爷推搡之间让那妾室落了红,好不容易才保下孩子。回过神的富家少爷当下就给了瞿凤一个巴掌,那个富家少爷受过伤,大夫说他很难有子嗣,在县城里都传开了的,所以那些稍微体面点的人家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这才给了瞿凤嫁入县城的机会。 这富家少爷妾室、通房众多,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差点给瞿凤害了去,怎么不生气?哪曾想,那富家少爷还就在当天失去了一个孩子,那是瞿凤的孩子。 瞿凤失去了孩子,大夫说她很难再有孩子,那富人家这时候那肯再要这么一个不会有孕还心思恶毒、不检点的女人,反正定礼没办,那男方家里就直接悔婚了。 瞿凤被退婚后也不是没人愿意娶她,毕竟前朝对女子真的很宽容,且瞿凤是真的漂亮。但是还没等瞿凤修养好议婚,战乱就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母是儿女的第一任教师,父母怎样,有时儿女就会怎样,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所以这章叫上(父母)行下(儿女)效 ☆、第十四章、去县里 “哼哼,不守妇道,还心思恶毒的女人,这好人家的男人哪个会娶?”张小花最后不屑道:“而且,这乱了的这几年为了活下来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 旁边的人听着张小花这么直白的话语都有些尴尬,杨罗更是直接瞪了她一眼,莫三孚倒是无所谓地笑笑,然后去安抚他娘。 他从未想过娶妻,就算有一天顺了许春林的意去娶妻,那必定是娶一个省心安静的女人,绝不会像瞿凤那样无德、闹腾的女人。 莫云娘走后,大家伙都闭口不提她,都各干各的去了,莫三孚找到莫三水让他帮着看着一下,他要送许春林去县里。 “怎么突然想着去县里了?” “我出去这几年也得到了些银钱,不想我娘再去种田就想着在县里开个铺子,让她不那么累。” “嘿你小子,有出息。”莫三水听了没什么情绪,大大咧咧地一巴掌拍到他肩上,笑道。 莫三孚笑笑,和莫三水说了几句话,让他娘收拾一下要带上的东西,莫三孚直接就给他们送到县里去。 “这么快。”许春林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莫三孚。 “嗯。”莫三孚点点头道:“房子都买好了,家具都是现成的,被子、褥子也换了新的,您就带上两身欢喜衣服就行了。今天咱们先去给宝柱请夫子,您也去县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这事儿办得……也忒快了吧!”许春林笑眯眯地咕哝着去收拾东西,莫三孚就牵着点心去莫三水家里借牛车。 其实莫三孚原本不想这么快就让许春林他们去县里的,毕竟那里一切都还没有成形,不过自他回来后,想要给他说亲事的人不少,早点送走家里人也见点上门的媒人。 许春林没带多少东西,就真的只有两身换洗衣物。 莫三孚接过他娘手里的包袱,将宝柱抱到车上,然后扶着许春林上车。莫三孚坐在车上,仍由点心拉着向前走,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几个妇人向他们招手。 “春林这是去哪儿呢?” “县里呢。”许春林道,“他婶子这是要去哪儿?” “哎,县里?”那妇人一脸惊喜,“我和明华儿也是要去县里,可以一起吗?” “那是顺路,就上来吧。”许春林明显有点不自在,但还是点点头,“三孚,让点心停一下吧。” 莫三孚没说话,只是听话地停了下来。 这一呼啦的,不怎么舒服的车板上就上来了五个妇人。 “春林,你们这是一家子去赶集。”说话的是那个叫住他们车的人,莫三孚知道这个人,说确切点,这个村子里和他家相近的人莫三孚认识得差不多了,他本就是聪明之人,加上修道,明脑清目,想要迅速记住几百个人没什么难的。 这人叫张燕,是村长李永和家的二弟李永山的媳妇,和李永山有五个儿子。李永山在乱世前就是一个账房先生,现在是在一个油铺里做掌柜,家里的田地早早就分给了五个儿子,连吃喝都分开了,算是变相分家。这家里没什么吵闹的事儿,家和万事兴,不仅这李永山在县里做掌柜,生活殷实,连他的几个儿子那生活水平在村里也是上等水平的。为此,这张燕在村里的话语权总是高点。 第7节 张燕拉住的那个叫明华儿的新妇是李永山的三儿媳妇,三个月前才嫁到莫家村李永山家,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有点江南水乡俏佳人的味道。她走在村里谁都愿意扭头看上几眼,就连莫三孚这种见过不少美人的人也不免多看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莫三孚皱起了眉头,这个叫明华儿的女人身上真是有不少怨气啊! 莫三孚收回视线,没再多想,这乱世才过一年多,冤魂怨鬼是不少的,纵有京中正统龙气压制,这一时半会儿也是压制不住的。 莫三孚没再听妇人们的谈话,闷头赶车,车上多了几个人,车的速度就没刚才那么快了,但是还是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县里。 在县城门口大家都下了车,看着县城打开城门,人群来来往往,莫三孚反应过来张燕说的赶集是怎么回事。 马车在人群里走走停停,过了好一会儿才抵达自家的粮店。 马车直接从后院小巷里赶进了院子,刚进院子,就看到郑大壮警惕地看着他,待看清了莫三孚的面貌才松了口气,笑道:“主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莫三孚瞥了眼郑大壮,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他们人呢?” 郑大壮笑道:“店里没什么事,云枫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本书来,他在屋里看书,于婆在教小音染刺绣,尹黙在旁边看着。” 郑大壮正说着话,云枫就从屋子里出来了,他换了莫三孚买的衣服,普通的窄袖长衫,穿着他身上也有贵公子的气势,云枫向莫三孚走来,行了了个礼,“主子。” “嗯。”莫三孚没说话,因为于氏带着尹氏兄妹出来了。 一一和莫三孚打了个招呼,莫三孚就抱着宝柱,将自己娘引到主屋,“这是我娘和小侄子。以后这店多半是我娘看着,你们听她的即可。” “老夫人、小少爷。”这五个人里最重规矩的是宫廷里出来的于氏和曾经是贵公子的云枫,这两个人受过的礼节教导是完全相反,一个是为人奴仆的礼节,一个是为人主子的礼节,但这都不会妨碍他们遵守礼节,莫三孚话刚落,这两人就到头行了礼。 “哎哎哎,什么老夫人啊?我这就是个乡下妇人,不兴这些的。”许春林心里虽然开心,但还是免不了有点慌,连忙将离她较近的女性于氏给扶了了起来,道:“老姐姐,我娘家姓许,闺名春林,您啊就叫我春林就好。还有你们俩,可以叫我春林婶,别讲究这么多,折煞人了。” 莫三孚在旁边看着,没出声,他说了他娘以后是这个店的管事,那这几个人都得听他娘的。这次依旧是云枫和于氏先行开口,毕竟这两人就算身份天差地别也都是从那种必须时刻揣测人心的地方出来的。 不过,莫三孚看了郑大壮和尹氏兄妹一眼,无论这些人在之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现在都是他莫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忙,没时间,今儿双更,如果网给力的话 ☆、第十五章、欢儿 互相认识了一番,莫三孚让他们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给了许春林一些银子,让她看着给家里添置些东西,他自己则带着宝柱去县里的学堂。 学子的入学礼总是很正式和隆重,莫三孚带了些礼品,没牵着点心,直接将宝柱抱着,大步走去学堂。 莫三孚带宝柱去的学堂是已经成了一个规模的书院,分为启蒙、初级、中级和高级学子,启蒙便是如宝柱这般什么都没学过的幼童,初级是学过一两年的少年,中级则是已成了气候和自己风格的学子,高级则是待考的身上至少一个功名的学子。 入学很容易,交了十两银子束脩,拜了个简单的拜师礼,敬了茶就完了,这种拜师礼很简洁,所代表的意义就十分简单,不会有太深的师徒关系的束缚。 宝柱很乖,在路上听了莫三孚说了该怎样行礼,这会儿也乖乖做了,坐在上座的先生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你便是我门下学生了,咱们这儿没什么其他规矩,你只记得准时上学便是,待你能入初院时咱们这师徒名分也就解除了,起来吧。” “是,先生。”宝柱点点头,脆生生地答道。 先生点头,又看向莫三孚,“你便带他回去吧,明日卯时正再过来。” 莫三孚也是行了一礼,道:“谢谢先生。” 处理好这些,莫三孚就带着宝柱离开了书院,书院位于忠县南方三里路,不远且风景优美,有小桥流水、高山鸿雁、婉转山道、通天山涧。 莫三孚看着这里的景色,一时间有些叹息,这是他离开云州去青州前就读的书院,只是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大伯,怎么了?” 莫三孚看着盯着自己的宝柱,笑道:“莫九支,你明儿起就得来这儿上学,开心吗?” “我叫宝柱。”宝柱低下头,脆生生说道。 “嗯,你叫宝柱,但是你也叫莫九支。怎么?不开心吗?” 宝柱看了看莫三孚,皱着小眉头,“读书好花钱的。” 莫三孚失笑,“没关系,大伯回来了,大伯开铺子赚钱给你读书。” “就是刚才去的那里吗?” “嗯,以后你来书院读书,你和奶奶就在那儿住。” “大伯呢?” “大伯要回村种地啊,不过大伯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还有点心。” “嗯,还有点心。” 莫三孚和宝柱说着话,突然就停下来脚步,看着前方骑马入城的人。 那是一队人,领头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青年一身蓝色广袖长衫,生得是浓眉大眼,五官深刻有神,颇有一番爽快之意。而那少年却是美艳妖娆,眼波撩人,一个最正常的眼神都能被他演绎得风情万种,情意绵绵。 莫三孚站在山道上,看着那队人马在官道上向忠县而去,他认得那少年,即使过了四年,他也能记得他,主要是这个少年实在妖艳得过分。 四年前,这少年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被南风馆的人押着,咬破了那红艳艳的唇也不自觉,稍一放松被他找到了机会,在那一瞬间就撞向石柱,莫三孚在那时候挪动了下,拦在了他前面。想来那时候那少年是决心赴死了的,那撞在莫三孚身上的力道让他都难受。 少年无处可去,莫三孚就将其待在身边,不久后越氏起义,莫三孚跟随越秖征战,五安定之日,莫三孚正烦恼少年去向时,那少年却自己和莫三孚说让他离开。 莫三孚想了想,那少年叫什么来着,那少年说他是被家里人买到南风馆的,他恨那一家人,便舍弃那一家人的姓氏,只愿意告诉莫三孚他的名,他的名字叫欢儿,那是只有他娘亲叫的昵称。 “欢儿。”莫三孚笑笑,他真是越来越妖艳了,那时他便想本身便是这般美艳的人儿,何苦再配上这般带着轻浮的名字? “大伯在说什么?”宝柱听到莫三孚的声音,将视线从水潭里的鱼儿身上挪回来,随着他大伯的视线看去,只看得一群人马,一阵烟尘。 “没什么,回去了。” 莫三孚带着宝柱回到店里,许春林带着于氏和尹氏兄妹出去了还没回来,云枫依着主屋前的柱子在看书,郑大壮在院子里劈柴,就是莫三孚昨天带回来的废木料。 回到家,莫三孚叫来云枫,坐在郑大壮边上,商量了一下粮店里的事,云州地处大和偏南的地方,距离京都不远不近,也得一两个月的路程,路程远的地界收到的税收一般都是能换成银钱就换成银钱送到京城,而不是直接送粮。而粮食的买方就是莫三孚这种粮店店主和大户商家的老板,他们是商人,能有的地很少,家里人口又多,如果不买粮就不够吃,而最便宜的粮食当然是县衙的粮了。不过用来交税的粮食也都是稻谷、玉米之类的主粮,没有豆类,粟米之类贵的粮食,这类粮食只能去乡下人家收。 “今天正好赶集,让大壮去门口吆喝几声,说咱们这里收粮食。”云枫捏着书本,笑着说道:“等小默回来我带他一起去附近乡里走一下,能收多少是多少。” “嗯。”莫三孚点点头道:“明儿木行才会陆陆续续地把东西送来,和县衙说好的提粮的日子是就是明天,我们不急。” 第二天一大早,木行就送来了牌匾和几个小木桶,桶面和桶内都光滑,毛刺比较少。木行的人说让莫三孚明天去取马车和大木桶。 粮店里已经收进来了不少豆类和小米、薏米、黑米等的量少的粮食,只等待会儿去县衙买大量的稻米、糯米、玉米、麦子这类主粮。 莫三孚先骑着马将被许春林收拾好的宝柱送去书院,将人安安稳稳送到书院课堂的桌子上坐好后,莫三孚才骑马赶回县城,这一来一回没多少路程,也没用去多少时间,回来店里后,莫三孚才叫上云枫和郑大壮。 因为才刚开业,莫三孚也不敢买多少粮食,昨天收粮食时莫三孚就和云枫商量好了,稻谷两千斤、糯谷一千斤、玉米也要一千斤,麦子只买五百斤。 将粮食过了秤,莫三孚对着主簿道:“我这粮店才刚开业,就先要这点粮食试试水,等粮店稳定下来,我们再来买粮,这次麻烦主簿大人了。” “没有的事,这都是我应该的,莫老板到县衙里去喝杯茶?”主簿闻言,笑眯眯地说道。说实话,莫三孚买的粮不少,虽然比不上什么大粮行,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城市不是? “不麻烦主簿大人了。”莫三孚指了指那些粮食,“店里还乱着,我这得赶紧去收拾收拾,好早些开业。” “好,那到时候你那粮店开业我一定去讨杯酒喝。” “一定!” 莫三孚和主簿说完话,牵着点心,让拿着账本的云枫跟着,郑大壮则随着拉粮食的牛车队走,这些牛车有些事县里租的,有些是附近乡亲家的,拉这一趟不便宜,每人每车就是二十文钱,拉了两趟后一人在莫三孚这里领了四十文钱就离开了。 拉到店里的粮食就由莫三孚、郑大壮和云枫这三个男人来规整了,不过云枫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大部分的重活都落在了郑大壮和莫三孚身上。 将粮食规整好,莫三孚又开始犯愁了,这一整个仓库的粮食都是不能直接拿到粮店里去卖的,这还要去壳、磨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断更后的福利,宝贝儿们,开心吗? ☆、第十六章、失踪 莫三孚看了看这院子,院子很窄,加上个磨子和碓就更窄了。 “其实咱们这个院子真没什么用,不如就就着牲畜棚搭个草棚,弄个石磨和碓吧。”郑大壮挠挠脑袋,建议道。 莫三孚摇摇头,指着这小院子道:“不行,这院子就这么点,如果再搭个草棚,想要晒点粮食就不行了。”粮店里难免会有积压着卖不出去的粮食,翻出来晒晒总归是好些。 “还是得再买个带院子的仓库。”云枫手里敲着卷着的账本,道,粮店的院子太小,虽带一个仓库但也不大,总得有个专门的晒场和仓房的。 莫三孚揉揉脑袋,道:“暂时不用,先去云坊和那儿磨坊的老板谈谈吧。” 忠县县城外有一条很大的坊市,坊市尽头就是一个磨坊,不大也不小,反正正好够附近的人磨米、磨玉米和小麦,磨一百斤收五斤。 莫三孚听到这个价格就皱了眉头,果然开粮店就得有自己的磨坊。 “算了,我们推迟几天开业,先去找个房子吧。”莫三孚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怎么喜欢麻烦的事,可是一个人的生活里总少不了这样、那样的麻烦事。 莫三孚转身带着云枫就去了牙行,这回是莫三孚运气好,牙子给莫三孚的就是的是县城外的一个有点破败的磨坊,因为这个磨坊和那条坊市完全在相反方向,其所在位置是忠县县城的近山位置,山水风景倒是不错,但就是人烟稀少,距离城门又远,在这里办磨坊完全得不偿失。 真不知道是那个二傻子在这里办了个磨坊。莫三孚皱眉,此地两面临山,面对县城,本是容易滋生阴邪之地,可磨坊紧挨着一条河,河水由外而来又流向山外,一下改变了此处风水,使其生生不息,倒是个好地方。 “就是这里了,主人家其实是想卖掉这里的,挂了几年了也没卖出去,现在价格都压到二百两了。” 这个磨坊的规模很小,只有一个碓和两座石磨,对于粮店来说刚刚够用,且那碓可又水车推动,当也可省些力气。莫三孚看着这些房子,房子的墙面倒还好,就是瓦片和屋顶的木条都破损的厉害,还好碓和石磨所在的屋顶都没坏,只是那木头到底是闲置久了,能是能继续用,但怕是用不了多久。 “这里卖掉是说这里的东西全部配套卖了?” “是的。这家主人早就做别的营生去了,这里闲置不用,丢了又可惜,就想卖了,好歹换些银钱。” 莫三孚皱眉,算了算,大和规定的住房基地按人口规定,每人可以买五分地作为住房基地,但是这种店铺的上限却没有太多限制,不然商人就真的没法活了,就没有所谓的富商,毕竟没有这么多的店铺不是? “算了,买了吧。”买了吧,那粮店在自己的钱财之下怎么都能活络起来的。 磨坊的事儿解决了,莫三孚直接就到县城里找了个修建队,让人尽快将磨坊的所有屋子修整好,材料也包给对方,由郑大壮去监工。 忙完这些,天已经微微黑了,莫三孚就带着几个人回了店里,店里没点灯,黑漆漆的,只隐约从厨房传来点火光。 “娘,你们在厨房吗?” “哎,你们回来了,快来、快来,饭菜还热着呢。”许春林从厨房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于氏和尹家兄妹以及自己回来的宝柱。 “你们吃了吗?” “等你们呢!” 莫三孚道:“下次太晚了你们就先吃吧。” “行了,快来吃饭吧。” “嗯。” 就像制定好的计划,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去木行取了马车和木桶,将粮食拉到城外磨坊去壳,磨面,归置店面,再抽一些时间将闲下来的郑大壮拉回莫家村一起将天地留下来的八亩田地种上稻谷和玉米,偶尔回一趟莫家村看看建房还需要什么,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店铺正式开张时已经是五月十号了。 因为是粮店,店铺开张之时也没什么酒席,来的人也没留多久,毕竟这个粮店的店面不大,都挤在里面,人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店铺开张之后,莫三孚就将粮店全部推给了云枫,让他做了这个粮店的掌柜,这么久相处下来,云枫有几斤几两莫三孚还是摸清了的。至于郑大壮,莫三孚将其安排去了磨坊守夜,晚上以及需要用到磨坊时郑大壮就要去磨坊待着,莫三孚也不担心这人没精力,郑大壮有武艺傍生,莫三孚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莫三孚当初买郑大壮时也是看中了这点的。 至于尹氏兄妹,尹黙跟着宝柱去书院,免得宝柱一个人上学下学让许春林担心,尹音染则跟着于氏学女红、规矩,于氏毕竟是宫里出来,宫里教导人的本事没多少人家比得上,即使于氏只是个二等宫女。 第8节 晚上,粮店关门后,云枫会将三个孩子聚在一块,就着于氏做饭的火光将他们读书认字。许春林也会就着那火光缝衣服,就是莫三孚一个月前就买回来的布料。郑大壮就跟在于氏身后,由于氏开小灶,匆匆吃点东西,然后就赶去磨坊。 五月十五,这个晚上九宝粮店依旧像原来那样,关了门后,莫三孚牵出马来,准备回村,刚将马套上,店里的大门就被拍的啪啪响。 “莫小哥、莫小哥,在吗?在吗?”莫三孚一听,这声音是林家的大掌柜,这声音急得让人感觉他快哭出来了。莫三孚不自觉地皱着眉,这大掌柜看着就是沉稳的,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他这么急,莫三孚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三孚快速走向店铺,将店铺的一扇木门打开,就看到那个年过半百的大掌柜气喘兮兮地弯着腰拍门,后面还跟着几个伙计和几匹马。 “赶上了,还好赶上了。” “大掌柜这是怎么了?”许春林也听到了声音出来看情况,看见这个大掌柜的样子就有点担心了。 “娘,先让他们进去歇歇……” “不歇了、不歇了。”大掌柜摇摇头,“莫小哥,你快跟我们出城吧,再晚就要关城门了。” “怎么回事?” “我们老板前些日子不是去了雍州吗?见到了一个故人,知道他是忠县广头村人,就一起回来并去了广头村,可这说好了只去半个月时间,谁想到了时间都不见回来,我也派人去找了,可是去找人的人也不见回来,今儿我带人去了广头村,打听了那家人的地址。可是那大白天的,我们几个怎么都走不进去。我急了,想起老板说过,莫小哥你是有真本事的道士,我这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了。”大掌柜说着就准备跪下去,被莫三孚扶住了。 莫三孚早在听到广头村时就皱起了眉头,有大怨气的地方本就不是好地方,本就不是个好去处,再听后面的话,莫三孚莫名地有些怒了,这回来了也不先来找自己,就这么着急去那鬼窝? ☆、第十七章、红衣鬼 无理的想法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莫三孚转身看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又有点担心的许春林,这才放下心里那丝怒火,对许春林道:“娘,你们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再说。” “行,那你快和大掌柜去吧,快快快,不然林老板就危险了。”许春林张张嘴,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莫三孚心思有些复杂地骑着点心跟着大掌柜身后向广头村飞奔而去。 道士的身份莫三孚本想就这么永远瞒下去的,不仅是对父母和师门的愧疚,更为了那些个让他和师门绝缘的事。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无论从哪里看,朝廷,或者说皇室都在极力打压道士而推崇僧人。因为大和出现之前的大国乾朝就是毁在妖道手上。乾朝末代皇帝沉迷道法,受妖道所祸,不问世事,不履职责,妖道权贵把持权势,民不聊生,这才有了各氏族的揭竿而起,越氏的脱颖而出。 越氏掌权后,话里话外都是道法祸人、妖道乱世,应驱逐之,群臣纷纷响应,可笑他们都忘了,助越氏取得天下的最大功臣之一的莫三孚本身就是道士,道号清沉,人送神算子之名。 莫三孚插手俗世,干涉天下运势交替,本就违反了道家和修道人的规矩,更何况他所助的越氏竟一点也不顾念其功勋劳苦,妄想将道家修道者赶尽杀绝,这才有了净明堂迁走隐居,莫三孚被驱逐出师门的事。 现在不说人人惧怕道家之人,但是多数人听到道士二字,那心情绝对有些微妙。 莫三孚阴沉着脸,不发一言,那心底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不知是为了越氏的绝情还是为了那个人的不知死活。 接近广头村,莫三孚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浓重的怨气和戾气,莫三孚看了看,让大掌柜带着的人在村口或是随便寻一个人家坐着等他,他一个人进去就好。大掌柜也没异议,毕竟他们都是凡人,去也是给恶鬼送食物。他们可是都听说了,那家人出了个恶鬼,不仅杀了叔叔婶婶,连族里人都有遭殃的。莫三孚一说这话,当下就答应在村子外围找个农家等着。莫三孚没说什么,拍拍点心让它快速朝那怨气和戾气的中心而去。 那是一幢黑漆漆的小四合院,可以看出已经没人住了,那一砖一瓦都显得破败,这里阴气、怨气、戾气浓重交织,生长在这里的杂草长得茂盛,但是绿得浓重,阴森森的。 莫三孚下马,直接牵着腿肚子打颤的点心向里走,莫三孚笑着瞪它,“瞧你这点胆子,我在这儿,还能让你有危险?”莫三孚虽这么说,但也没在意,点心害怕鬼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点心不敢出声,扬扬脑袋没理莫三孚,只是那腿肚子不那么抖得厉害就好了。 莫三孚走向寂静的房子,据大掌柜说这里就是那张四娃占了的张三娃家的房子,张四娃一家自从逼死张环后就陆陆续续死了,这里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能变得这么破败,可见那厉鬼的能力有多强了。 一踏进这个院子,点心就变得精神起来,腿也不抖了,脑袋都扬了了起来。莫三孚勾起了唇角,风流倜傥、意味深长。 这厉鬼将这一方空间内的阴气、怨气、戾气全数收拢了,这个院子里的气息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莫三孚拍拍点心的脑袋,从口袋里取出几个铜板,铜板并不是什么特别的铜板,就是普通的铜板,以莫三孚的能力,就算只是几个铜板作为法器也足够收拾这厉鬼了。 五枚铜板在莫三孚手里立起来,一枚接一枚化作幻影迅速飞向屋子四周,一瞬间,院子里的清气完全消失,那些阴邪之气瞬间出现,就好像……不,它们一直都在,只是莫三孚和点心被厉鬼迷惑了而已。 莫三孚收了手,安抚地拍拍差点吓破胆的点心。目光却紧紧盯着一处,那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或者说,少女。她站在那儿,严肃的妆容,喜庆的服饰,本该是清丽的容颜却是阴森可怖。 “道士?”她说话的声音带着轻快,却掩不下那抹讥诮,“道士竟敢出面来管闲事?” 莫三孚摇头,“我本不欲插手你之事,只是你这次牵连太广,连累了我的朋友。” “道士不是应该捉鬼的吗?”少女微微偏着头,端的是娇憨可爱,可惜,与这阴森的环境实在不符。 莫三孚没说话,道士不是该以破除阴邪,辅助天道正统为己任吗?可惜莫三孚从来都不是这么一个人,从修道开始,莫三孚就认为天下之大,生而为恶者有,但多数人都是被逼迫而逆天道而行。 谁不想安稳生活,家国和乐? “你之死纵有错亦是张四娃夫妇之过,何苦连累整个村子之人,连累自己背上罪孽,结上因果。何苦,连累你心心念的弟弟一起承受你的怨气?” “是啊,我死了,是我四叔逼的,可是这里面没有就没有他们的错吗?”一瞬间,张环那张清丽的脸变得狰狞扭曲,青白浮肿,她说:“族里人明明可以为我说一句话,我就不至于被逼得要跳火坑,张桦他功成名就,若是他早些回来我也不至于孤苦无援,只能自裁,这难道没错?” 莫三孚没说话,这女鬼面堂泛青发黑,本就怨气深重,此刻又被戾气纠缠,执念深重,欲让其自行醒悟怕是困难了。想着,莫三孚又摸出几个铜板,道:“我与你本无渊源,我也不打算插手你的复仇,只是你这次牵扯到了我的朋友,我不得不插手。另外,你杀了这么多人,让自己背上罪孽,戾气缠身真的值得?” “值不值得又怎样,反正只要他们死了我就开心了。”张环的容貌又回复了清丽摸样,痴痴笑道,“你们人不是人活一世,重在知足常乐?那我一个鬼只要我开心就行了。” 莫三孚不再多言,七枚铜板汇成七星驱邪阵,迅速飞向张环,在张环浓重的怨气遮挡下,微微停滞了下,接着借由莫三孚灵力为依托散发出道家正统的克阴邪不正之气的光华,将那浓厚的怨气消融,七枚铜板最终打入张环的身体,持续发出淡淡微光。 “啊!”张环凄厉惨叫,一息之间,她身上的怨气消散,只余下铜板淡淡的微光在其虚无的身体里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我一定要告诉你们,文案上的“不定期更新”不再是摆设,本人的原因及设备的客观原因,更新不及的情况在以后会经常发生。 ps:林玥欢下一章正式出场。 ☆、第十八章、林玥欢 张环在一边无力惨叫,怨毒地看着莫三孚,莫三孚就看着这栋破败的四合院开始变化,褪去整齐虚幻、充满生活气息的外表,露出光秃秃的,没有一件家具的内里,这个家里真的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想必都被搬走了吧! 莫三孚向旁边的厢房走去,面前出现了一道房门,房门房门的木板已经开始腐朽了,手摸上去就是一手的木渣,这个屋子荒芜不到两月便是这般,可见这厉鬼怨气不弱。 莫三孚推开门,门内有两张床,分别躺着两个人,莫三孚一看,眼睛微微眯起,勾起的唇角越发迷惑人心,这两个人就是那天,莫三孚和宝柱在书院外的官道上见到的人。 那个蓝衣青年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另一张床上则是躺着一个少年,少年妖艳的容颜在熟睡下显得有些纯真。 莫三孚没理那青年,直接走到少年的床边,俯身看着这熟睡的少年,唇边的笑变了味道,那是只余下单纯的愉悦的笑。 莫三孚将少年拦腰抱起,让他软绵无力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才大步离开这个房间,那青年在莫三孚用脚踹门时惊醒,连爬带跑地跟着莫三孚身后出了房门,直奔那被七枚铜板定住的厉鬼身边而去。 莫三孚抱着少年,扭头就看着点心嘴里含着几枚铜板慢慢挪到自己身边,莫三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胆小贪财的马。 “伏下。”莫三孚看着点心,好笑道:“这几枚铜板,加上那女鬼身体里的可够你好好吃一顿了。” 点心呸呸将嘴里的铜板吐出来,伏下前肢,待莫三孚将那少年固定好才慢悠悠站起来。 虽然有些可惜,但这些铜板对莫三孚来说真没什么用处了。虽然这些铜板在世人眼里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但是被莫三孚使用过后已经失去了其中所带的人间的天道正气,即官府在铸造铜板时所带上的属于天道垂青而降下的一丝正气,不多,但稍加利用还是可以的,现在那铜板里的正气已经消失,对莫三孚来说这铜板已经不能用了。 莫三孚安顿好这个少年,回头就上马,将那昏睡的少年固定在自己怀里,不得不说,相较起来,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的身形实在是“娇小”了点。 莫三孚指挥对地上的铜板恋恋不舍的点心离开,离开前收回了打入女鬼身体里的铜板,留下一枚,“一枚铜板可保你现身一夜,你们姐弟两有什么事就用这一夜的时间说开了吧。” 莫三孚说完不给那女鬼和青年说句话的机会,直接带着怀里的少年就离开了这个带着阴邪气息的地方。 林玥欢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瞬间就将警惕心提了起来,听见门开的声音,那身体立马进入防备姿态。 莫三孚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罐鸡蛋粥和一碗药,他推开门就看见那美艳的少年一副警惕的模样看着他,接着,那可爱的杏仁眼缓缓睁大,嫣红的嘴唇也不可思议地张开。 莫三孚由衷地笑了笑,将托盘放下,“怎么,傻了?” “嗯?”林玥欢意识还未回笼,听见莫三孚的声音之发出一声类似疑问的呓语。 莫三孚走上前去,揉揉他的脑袋,道:“真傻了?可是我明明将你体内的阴邪之气全部去除了啊!” “啊?”林玥欢闻言微微回神,看着莫三孚脸上的戏谑表情一惊,瞬间,六魂七魄统统归位,“莫哥?” “嗯!” 莫三孚应下声,本以为这少年会开心或是恢复正常,哪知他直接扭过头,倒在床铺上絮絮叨叨:“这是做梦,这是做梦……” “……”莫三孚拉住少年的白细的手腕,一使劲儿就将人拉起来,看着那张脸,“怎么,欢儿,不认识我了?” “真是莫哥?”一瞬间林玥欢那杏眼儿就亮了,湿漉漉地盯着莫三孚,“是莫哥、是莫哥,真的是莫哥……” 林玥欢拉着莫三孚的手又蹦又跳,简直停不下来,心里担心的大掌柜本来想来看看他家老板,谁知一走进房门就听见了这段活泼欢乐的话语,一瞬间那褶子脸就笑开了,嗯,不错不错,这才有少年人的样子嘛!大掌柜想着就直接离开了,反正听他老板这活泼劲,想来也没什么事。 房间里,莫三孚看着笑得纯粹的林玥欢,不自觉的也笑了,“这时间过得真快,想想,那时候你就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 林玥欢笑够了,听到莫三孚这话又红了眼眶,“莫哥,你这些年……怎样了,我……我很想你啊!” 莫三孚笑笑,“没什么怎么样。” 林玥欢皱眉,不知想到什么,那杏仁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那莫哥这次回来还要走吗?走的话……走的话带上我。” 莫三孚听了有些讶异,低头看着少年那杏仁眼里的忐忑,故意笑道:“我不走了,我买了地,决定在村子里做个庄稼汉了。” 林玥欢被莫三孚故作无奈的样子逗笑了,只是心里却更加愤恨,面上却未表现,问道:“我也可以去找你吗?” 莫三孚看着这美艳的少年,笑着点头:“当然,欢迎你,欢儿。” 林玥欢闻言笑眯眯的,一张美艳的脸硬是添上了一抹清纯,却让那抹妖艳更加艳丽。 和林玥欢说了些分开之后过得好不好的话,莫三孚就让林玥欢吃了东西继续休息,而他自己则到前面的店里帮忙。 九宝粮店才开张,喜欢凑热闹的人都会来看一看,不一定买,但多数的人都会买一些,哪怕是称上一斤最便宜的玉米面,这就是面子,即使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也都好个面子。 莫三孚给一个买了三斤白米的妇人找了几个铜板,就感周围的气息变了,莫三孚抬头便看到一个蓝衣青年以及青年手上伞下的一个红衣女鬼。 莫三孚放下手里的事,看向那青年,示意他跟他去后院。 后院里,莫三孚看着沉默的青年和低着头的女鬼,问道:“有事?” 青年,或者说张桦,听到莫三孚的问话点头答道:“我这次来是来道谢的。” “不必,我只是去救人而已,你们只是顺便。”莫三孚抬抬眼,冷淡又疏离。 张桦有些尴尬,张张嘴又说道:“我……我想知道林……林公子他……” “他没事。” 莫三孚的语气和脸色分明就是不愿意和他多说的,张桦尴尬得脸都红了,张张嘴说道:“也是,有你在……” “你们来究竟想做什么?”莫三孚冷眼看着尴尬的青年,不假辞色。 作者有话要说:  点心怂得很可爱不是吗? ☆、第十九章、京中越氏 张桦一愣,咬牙道:“可以请先生帮家姐保持实体吗?我……在下能付酬金。” 莫三孚听了有些诧异又可笑,他真的笑了,薄而优美的唇微微一勾,道:“人死之后留下魂魄本该去地府,只魂魄执念深重方能存于世间。只是人间世界本不是鬼魂久存之所,久了也只是被人间世界阳气所伤,神魂消散。” 第9节 张环听了莫三孚的话,终于抬起头,微微瞪着双眼,里面是浓浓的不甘和遗憾,看着张桦的眼睛里写满了愧疚。张桦看不见她,也不知道她的这一番动作,但是这不妨碍他露出震惊和遗憾以及愧疚痛心。 “莫哥……张桦哥?”林玥欢被莫三孚两人谈话的声音吵醒,他并没有听清张桦的声音,倒是听清了莫三孚的声音,所以看到张桦时才会惊讶了一下,这时候他也想起了自己原本是在张桦家而不是在莫三孚家的。 “欢弟?” 莫三孚听了张桦那一声惊讶的“欢弟”相对于林玥欢的杏仁眼而略显凌厉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只是谁都没发现。 “张桦哥,你这是……?”林玥欢看了看张桦举着的伞,一把红色的伞? 张桦尴尬地笑笑,然后看向莫三孚,林玥欢顺着他的视线将杏仁眼转到莫三孚身上,莫三孚笑笑道:“他来看你。” “呃?”林玥欢。 “……”张桦。 明显不在状态的回答让现场沉静了下来,莫三孚看向林玥欢,见他脚上只拖了双布鞋,便道:“进屋去吧。” 林玥欢和张桦相互看了一眼,跟着莫三孚走进屋子,进了屋,莫三孚让林玥欢先去换双鞋子,林玥欢闻言低头看着自己露出脚后跟的穿法微微红了脸颊,和张桦说了一声就回屋去找鞋子,莫三孚在他歇的屋子里有放着一双新鞋。 莫三孚看着林玥欢离开厅房,这才将视线转向张桦,在张环身上看了一下道:“这世上有道修、佛修和其他修行之道,大多都是为了寻求仙班,与天同寿。在这些修行之道中有一个特殊的修行道……”莫三孚勾勾唇,看着盯着自己的一人一鬼,对张环缓缓说道:“那就是鬼修,以魂魄的状态修行,你就不必想着修行飞升,与天同寿了。你手上沾了人命,若想飞升,难上加难。但只修行到现出实体,不惧阳光行走人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你的资质了。” 张环闻言微微一怔,没说话,只看着他的弟弟。 “鬼修?”张环没什么反应,但张桦很是激动,他看着莫三孚,有些混乱地问道:“鬼修要怎样修行?” “我出生正统道家,这类修行之道在正统道家眼里并非正道,而是邪门歪道,所以我无缘看到这样的修行法门。”莫三孚摇头说道:“不过,鬼魂皆由阴气滋养,受月华浇灌。你先带她去找个阴气盛的地方待着,夜里也可吸收月华。这事得快些,若她被人间阳气所伤,最坏的结果便是魂飞魄散。” 莫三孚说完就没再说话,因为林玥欢进来了,张桦也明白了莫三孚不想让林玥欢知道张环的事,就止住了这个话题,和林玥欢、莫三孚聊起了别的。 莫三孚顺着张桦岔开的话题和他聊天,也通过这次聊天,知道了不少事。 张桦祖籍就在这忠县广头村,这是毋庸置疑的。当年世道乱了之时,张桦正好游学到了雍州,赶上雍州越氏揭竿起义。张桦被好友牵连,成了越氏长子越耘座下的一个幕僚,没什么大用处,就是凑个人数,越耘不信任张桦,张桦的能力也对越耘没什么用处,也就歇了鞍前马后,建立功勋的心思,一直在越耘手下做个隐形人一般的人。 越氏登上龙椅,越耘顺势成了太子,来投奔的人才多不甚数,张桦这个小人物就被遗忘了。半年后,越氏王朝第一次开科举,张桦顺势脱离太子府,通过科举进入朝廷。张桦在翰林院做了个不大不小的编修,做了半年后,他也因为祖籍属于云州,就被朝廷大员们安排回来做了隔壁运隆县的县令。 这次得以脱离太子府、脱离朝堂也算是张桦苦尽甘来,本想来接姐姐去享福,哪知道迟了一步。 莫三孚还从张桦嘴中大致掌握了京中局势。 越氏皇帝,号高宗的越乔书,有一个书卷味十分浓重的名字,但其真性格却与之完全相反,其人为人狠辣,心思缜密,扮演一个笑面虎是他最喜欢干的事。越乔书有三子三女,三子和长女均是其元妻,即已逝元皇后所出。二女是其庶女,但生母已逝,在宫中颇为低调,就像个隐形人。三女如今才两岁,是现在在皇后位置上的继皇后所出,颇得高宗喜爱。 而且据说继皇后又有了身子,据说可能会是皇子。高宗现在年过半百,这位继皇后肚子里的娃可是他的老来子,想必其能得到的宠爱不会比三公主少。越氏现在的二皇子越航是个醉心山水诗画之人,即使是当初高宗起义时也躲在后方没什么表现,和二公主一样总是被人遗忘。但莫三孚与其接触过,知其并非真正的“无心”之人。 如果说二皇子越航是个低调没什么存在感的人,那太子越耘和三皇子越秖就是十分有礼且饱读诗书,胸中有沟壑的能人,二人文学武功皆不相上下。只是越耘为长,如今得封太子,越秖只是个翼亲王,与越耘相比,越秖也只能敛下锋芒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三皇子翼亲王是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再有继皇后掺一手,京中可谓是三足鼎立了呢!莫三孚微微哼了一声,只是没人听到。京中这几个人就这么挣着抢着,怕是完全忘记了那醉心诗画、游戏山水的二皇子以及那坐在皇位上的越乔书。越乔书,即使年过半百,但越乔书还是那个敢于第一个反抗旧主、夺取天下的越乔书,他最喜欢的就是做渔翁。 对了,听闻越乔书起义前还有一个庶子,但在乱世头一年就失踪了,听说越乔书那个庶子并不得宠,但那个庶子的母亲却十分得宠。不知道京中那几人有没有忘记这位生母得宠其本身却很不得宠的“四皇子”。 说起来,他离开那混乱的朝堂也已经一年多了,由原先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僵持变成了现在太子和翼亲王隐形联手对付继皇后了,越乔书的游戏越玩越大了。 不过,这都不关莫三孚的事,只是看着仇人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第二十章、回村 张桦没在莫三孚的店里待多久,他记着莫三孚的话,要赶忙去找一个积阴之地,让他姐姐在这人世间多留些日子,所以他和林玥欢、莫三孚聊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张桦走后就只剩下莫三孚和林玥欢了,两个人独处,莫三孚倒没觉得有什么,林玥欢却有些尴尬。 莫三孚看着林玥欢拘谨别扭的样子,好笑地开口打破这个尴尬,“在想什么?” “我记得我是和张桦哥到他家去了的,怎么一觉醒来就来这儿了?”林玥欢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听到莫三孚的问话下意识就答了,回过神来就尴尬得涨红了脸。 莫三孚好笑地摇摇头,林玥欢依旧如当初那般是个害羞的小娃娃,说不到两句话就会红了脸颊,让那妖艳的脸硬是显得纯真可爱了。 莫三孚这样想着,就没有看到门外的伙计那张可以吞得下两个鸡蛋的嘴以及那迅速、熟练地躲闪的身法。 那伙计敲敲胸口,暗暗压下惊讶。奶奶哟,那是我老板?不是,那是我老板被妖怪附身了吧? 不管这个伙计如何惊疑不定,反正莫三孚和林玥欢是相谈甚欢,尽管那些话听在伙计的耳朵里那就是闲得蛋疼。 等莫三孚和林玥欢的谈话告一段落时,那伙计才壮着胆子进去请林玥欢,他是林氏布庄的伙计,布庄的染坊出了事,本来早就要来禀告他老板的,但是老板出远门了,只有大掌柜在。大掌柜拿那事儿也没办法,就只能等老板回来了。 林玥欢听说伙计说布庄出事儿了,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又看看莫三孚,犹豫不决,莫三孚笑笑摇头,“你先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说说话。” “嗯!”林玥欢为难地点点头,跟着那伙计离开了。 林玥欢走了,九宝粮店里的人手够了,云枫还能抽点时间教尹音染认认字,尹黙没在,他作为书童和宝柱一起去了书院,莫三孚也给他交了束脩,顺便也学学。 莫三孚在店里看了一圈,在厢房里找到了和于氏谈天的许春林。 “娘。” “三孚?有事儿?”许春林显然被莫三孚吓了一跳,说完这句话时正暗暗安抚自己的跳动的心,许春林的动作细微,很难发现,但莫三孚却是明白的。 对许春林捎带防备和警惕的动作,莫三孚只能苦笑,当权者最喜欢玩的游戏便是牵引人心,利用人心。比如现在,当权的越氏及其厌恶道家和道士,对百姓民众的影响不可为不少,虽然他和许春林说清楚了自己并非邪道,而是正统道家修士,但许春林还是下意识有些怕他。对此,莫三孚只能暗暗叹气苦笑。 “嗯,店里不忙,我想去牛马市场看看,待会儿直接回村子了。” “去那儿做什么?”莫三孚要回村是早就说好的,许春林没什么惊讶的,只是不明白莫三孚要去牛马市场做什么。 “去看看有没有驴子、骡子,买两头回来,方便些。”大和的牛马管制很严格,能干活的牲畜里就只有驴和骡子管制得宽些,买驴和骡子回来干活也方便得很。 许春林听了莫三孚的话,说,“也是,买头牲畜回来宝柱上学也方便不少。” “嗯,我让云枫和我一起去,您帮着看着点前面。” “好,你去吧。” 莫三孚点点头,叫上云枫就离开了店里,从店里出来直奔牲畜市场,按莫三孚的想法就是买几头驴就好,骡子还是不买了,那种牲畜有马的血统和脾气,难训得很。 莫三孚和云枫将牲畜市场逛了个通头,分别在三家人手里买到了三头青壮年的驴子,驴子体型较大,皮毛油光水亮,就是价钱贵了点,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莫三孚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少钱了,买驴子的这点小钱简直没法看啊! 莫三孚和云枫在牲畜原主人的帮助下将驴子赶到了店里,从后门进了院子,后门的左手边就是一个小小的牲口棚,住不下三头驴,只能等晚上的时候让郑大壮赶去磨坊了。 莫三孚将马车留下,让郑大壮傍晚的时候先赶车去接宝柱回来再赶车会磨坊,明儿就去木行定几辆驴车。交代了事后,莫三孚牵着点心就离开了,一路畅快地奔跑,没多久就看到了青山绿水见影影绰绰的屋顶和炊烟,安静而美好。 莫三孚赶到自己家时,看到的就是已经完成了的墙体,莫三水他们正在修建最后的墙体,远远看去就是快要成型的房子。 莫三孚的这个新房是个二进的院子,对于一个三口之家来说,这个院子真的很大,大门进去是个青砖砌成的屏风,两边是一排排的房间,中间是个院子,转过屏风就能看见一个大的待客厅,大客厅的两边有两间房和两个小花厅,带客厅主位置的两边往后一绕,进去后是个游廊,游廊的两边都能进入二院的花园,花园里才能看到二院的院门,二院内就是主人家的房间和小客厅,这里是接待亲密客人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进的。 就是因为莫三孚需要修建的院子虽然规模不怎么大但修得精细,所以莫三孚才让莫三水组建一个泥水队的。 “三孚回来了?”最先发现莫三孚的是在院子外边捡青砖的张小花,那大嗓门一吼,正在专心砌墙的,和泥水的人都抬头看向莫三孚。 “张嫂!三水哥,大家伙儿都好吧?” “好得很。”莫三水从为了砌墙而架起来的木头架子上跳下来,大步走向莫三孚,“我还以为你小子准备在县里常住了呢。” “哪能啊!”莫三孚道:“我在这儿起了这么大一幢房子就是为了住呢。” 和莫三水说说笑笑的,莫三孚就和莫三水说起了正事儿,莫三孚问莫三水,他家的房子修好还要多少时间。 莫三水道:“你要求得精细,墙砌好了也才算完成一半,还有得等呢。” 莫三孚要求的房子就是地上一律铺上青砖,房顶一律使用黑瓦,就连花园的小道上也得铺上青砖,墙面上还得抹上石灰浆,游廊的木栏也是个大工程。 莫三孚和莫三水算算时间,最少要到八月之后才能完工。 ☆、第二十一章、风尘女 莫三孚想了下,现在砌墙的工人的工钱不变,但是房子的门窗、游廊的栏杆之类的部件让莫三水另找人做,尽量在七月末,八月初将房子完工。 将事情一一交代下去,莫三孚就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之事,前些日子忙碌,除了晚上他都没有了修炼的时间,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也该恢复自己的修行习惯了。 早上的时候,莫三孚会准备两担水桶,一担自己挑着,一担点心担着,一起向小水井走去,在小水井最近的一个岔路口上山,在山顶上就着初升的太阳修炼,太阳完全升起后就担着水回家,帮着做些不需要手艺的活儿,晚上收工后,莫三孚喂了鸡,关了门牵着点心就去自家的后山上,在山上修炼两个时辰到子时后回家。 如此循环往复,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到了六月后,白日变得很长,而夜晚则很短,给莫三孚家修建房子的队伍增加了白日的干活时间,当然也加了三个铜板。很快,地面上的青砖就铺完了。 青砖铺完了,给莫三孚家做的门窗房顶的活儿还没完,莫三水就放了大家两天的假各自回家休息,第二天天未亮莫三孚也牵着点心去了县里。 一是因为他回来这么久了,不去看看他也不放心,二是他的修行遇到了瓶颈,因为许春林的态度。他原本以为他和许春林时母子,即使知道他是道士也不会有那样强烈的反应,但是他终究还是猜错了,许春林和他的感情已经疏离了,因为十年的分隔。 因为这个瓶颈,他不得不放弃修行,以免这件事成为他的心魔。 莫三孚牵着点心刚走出村口就遇到了李永山家的张燕和她的三儿媳妇白明华。因为白明华身上那浓厚的怨气,所以莫三孚对着二人就多关注了一些。 这两人正坐在村里的牛车上,今儿是大集,那牛车上坐满了人,堆满了物品,一眼看去都是人。莫三孚将目光放到白明华身上,这回他是看清了白明华身上的怨气来源了,那是一个风尘女子模样的女鬼,女鬼身上怨气很重,却没有戾气。也许是怕自己身上的怨气沾染上白明华,伤了她,那女鬼距离白明华有些远,但她长时间跟着白明华还是让白明华沾染上了不少的怨气,这些怨气已经开始影响白明华的身体了。 莫三孚关注着女鬼,却忘了那白明华是个刚嫁人的新妇,且是个漂亮的新妇,他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白明华看,让张燕有些不满。 张燕皱着一张圆脸,不满地对着莫三孚叫道:“嘿,我说,许春林家的小子,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莫三孚回神,闻言愣了一下,知道这回事是自己唐突了,忘记了男女大防,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 莫三孚看着张燕,突然看到白明华和张燕身后那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野鸡,尴尬道:“燕婶子,您误会了,我是看那野鸡呢?那野鸡毛色好看得很,不知道是谁的,卖吗?” 莫三孚这样说了,张燕也不会胡搅蛮缠,那样名声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媳妇,便冷哼一声,“这鸡是我们的,我们要带去县里给我儿子,不卖。” “真可惜啊!”莫三孚假装叹息了一声,便道:“那算了,那燕婶子我先走了。” 莫三孚说罢不在搭话,拍拍点心示意它快走,等看不到牛车后,莫三孚才松了口气,这回是他自己逾越了,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这么不谨慎。 “后生,你能看见我吧?” 莫三孚面无表情,直接忽视了出现在眼前的鬼脸,那鬼见此,呢喃自语:“难道看不见?” 这是跟着白明华身后的女鬼,这女鬼打扮暴露妖娆,有一股子风尘味,但那行为和声音却又显出了江南女子的婉约矜持。 这女子说话虽然是云州话,但是带有柳州口音,细细绵软。观她样貌,和那白明华有五分相似,莫三孚暗暗皱眉,怕是有一个麻烦上门。 莫三孚面无表情,打定主意不理这女鬼,催促点心快点。 “不对,你看得见我。”那女鬼皱眉,迅速飘在莫三孚身前,直接穿过点心的脑袋,吓得点心嘶鸣一声,差点下跪。 “……”莫三孚。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马! “后生,你果然看得见小妇人。”那女鬼见此开心地说道,十分肯定。 莫三孚沉着脸将点心赶到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娇小的柳州女鬼,“看得见又如何?” 那女鬼蹙着细细的眉头,道:“后生,你是道士,你能不能帮帮小妇人?” 莫三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使劲儿敲了点心的脑袋,翻身上马,不在理会那幽怨的女鬼。 第10节 “嘿,后生!”那女鬼不依不饶地往莫三孚身上凑,还不知收敛身上的怨气,吓得点心腿软,莫三孚皱眉,怒火中烧,忽地抬头看向那女鬼,“滚!” 莫三孚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甚至能说得上冷酷残忍,即使他再压抑也无用,那残酷的性格总会显出一些端倪。他能和人谈笑生风,也能和人侃侃而谈,但是这只是一种生存之道,他骨子里还是那样一个冷酷的性格。 而现在,本身就因为许春林的态度让他心烦意乱,此刻这女鬼再次纠纠缠缠,惊吓到了胆儿比针尖还细的点心,不由得就生出了怒火,身上的气息一瞬间放开,让点心腿肚子打颤,那女鬼的身形也不稳了,连忙逃开。 莫三孚看到那女鬼逃走后,按捺下心底的怒火,运行功法静心。 待情绪稳定下来后,莫三孚面上浮现一抹苦笑,难道这事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心魔? 莫三孚少年跟随画明真人学道,自认性格豪爽,是非分明,冷静自持,但唯有一点让他愧疚,那就是父母。他欺骗父母,不孝父母,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未见到。他师父曾让他找双亲将事情说开,免得让他对父母的愧疚变成他的心魔,只是这些事从出现开始就说明它不好解决。 他曾因许春林的原谅而将此事放入心底深处,决定慢慢消磨,但是如今却又因许春林的态度而爆发,且越发的不可控制。如今,和许春林开门见山地谈谈已经避无可避了。 莫三孚抬头看了一眼渐渐由火红变得刺眼的太阳,拍拍点心,向县城奔去。 人间生活的凡人总是忙着自己的生活,也许会关注其他的人,但是相比较起来,一个人最关注的还是自己的生活,那些心系天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又能有几个? 莫三孚牵着点心走在县城里的路上,穿过小巷,看着大街上人挤人的盛况,自嘲地笑笑。 ☆、第二十二章、相亲? 莫三孚走进小巷,来到粮店的后门,因为今儿是大集,所以粮店的人基本都聚在店面那里,后院这儿的门是关着的。 莫三孚拍了拍门,门内立马传来应声,是于氏。 “谁啊?” “我。” “老板?等一下,老板。” 于氏开了院门,莫三孚牵着点心进去,问道:“其他人呢?” “都在前面帮忙呢,今儿是大集,忙著呢!” “嗯!”莫三孚点点头,将点心的缰绳解了,直接就去了自己的房间里。这个小院的房间不多,刚好住下莫三孚的一家三口,比莫家村那栋房子小多了,不过够了。 莫三孚去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去前面的店面那儿,出来就看到郑大壮在往店面里搬一袋精米,郑大壮看到莫三孚吓了一跳,瞪大了那双虎眼,“老板!” 莫三孚点头应了声,示意郑大壮往前走。 莫三孚来到店里,许春林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忙放下手里的粮食笑道:“三孚你来了,正好,咱们去里边说。” “什么事,娘?”莫三孚刚踏进店里就被他娘给拉了回去。 许春林拉着莫三孚进了小院主屋的厅堂里,让他坐下,笑道:“你来得正好,我还想着待会儿散了集让大壮送我回去一趟呢。”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许春林挥挥手,道:“你也不小了,前些天这县里的姚媒人来店里称米,我就顺便和她提了下你的事。昨儿她回我了,说是县里白老板家的二姑娘是个好的,和你这家世也配得上。我问了,那白家大姑娘是你永山叔那三儿媳妇的娘家,你看你那三弟妹又漂亮又持家,这她家的妹妹也没得差到哪里去。我想说吧,等明儿你们两远远地看一看,如果可以,我就和姚媒人说说把这门婚事定下来,你也好有个人照顾。” 莫三孚闻言吃了一惊,等他娘说完才道:“娘,这娶亲的事儿这两年我都不打算说,这事儿再搁两年吧!” “两年?”许春林瞪眼看着莫三孚,“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二十二了?再过两年就没有合适的姑娘了,到时候就只有被人嫌弃的老姑娘和不到年纪的小姑娘了,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去?” 莫三孚哑然,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也许成亲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莫三孚点了头,许春林满意了,拍拍衣服准备起身,莫三孚连忙叫住她。 “还有事儿?”许春林以为莫三孚想反悔,一个眼刀子就飞了过去。 “有。”莫三孚道:“关于我修道的事。” 许春林沉默了一下,道:“这事儿不都说了吗?” “娘,您很怕我?” 许春林叹了口气,道:“我是担心你。” 莫三孚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许春林,许春林道:“世道乱了后,咱们这些人都怕和道士沾上关系,我怕被别人知道你是道士就排挤你。” “那您不怪我瞒着您们?” “怪什么怪?”许春林瞪他,“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爹临走了也不关心什么光耀祖宗了,就盼着你过得好呢!我呢这些年也想清楚了,我不管你对我怎么样,不管我心里是不是有刺,反正你留下的银子让我和宝柱活了下来,你娘我感谢你。” 许春林打开了话匣子,那脾气也急了,“但是你知道你娘我的,你也别怪我,我就是个不讲理的、没见识的妇道人家,做不到和你分开了这么些年还和你亲近,我这心底总还是偏向宝柱的,所以你把你买的那些地给了宝柱我嘴上不说,但这心底就是高兴,毕竟宝柱和你弟才是一直陪在我和你爹身边的人。你娘我就是个暴脾气,小家子气,就是疼我孙子比疼你强了,随你怎么想。” 莫三孚听了他娘,心底轻松之余,也哭笑不得,“娘,我就是怕您两老怪儿子我,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您放心,别说这些年一直只是弟弟照顾您二老,就是单是他是我弟这一点,我现在照顾他的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嘿,别说这事儿了,今晚你就在这儿歇了,明儿和我一起去见见那白家二姑娘。” “听娘的。” “行了,我出去忙了。” 许春林走了,莫三孚坐在厅里,这么多年的心病也算得到了点通,没有了心病的根源,他就能慢慢将其拔除。 莫三孚自认是个寡情的人,他师父画明真人曾经给他批命,言其亲缘寡淡,情缘坎坷。他少小离家,虽未和家人断绝往来,但这感情总是生疏的,至于情缘,莫三孚从未想过,情爱一事从未纳入莫三孚的思考范围。且他入的是道家,道家之修行讲究清心寡欲,情爱一事与修行之道终究是道家之人难以两全之事,是以,不少道家门派直接以门规使门众断情绝爱。 净明堂虽未有这般规矩,但多数人觉得在修道未成之时便接触情爱,总归是对修行有极大影响的。 莫三孚坐在厅内待了一刻左右的时间才慢慢起身离开,走到前面去帮忙,谁知刚一绕道前院就看了一张鬼脸。那鬼躲躲闪闪,避着阳光却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白明华。 “……”他娘给他牵线的是白家的二姑娘,是李永山三儿媳妇的妹妹,那不就是白明华的妹妹? 也许这是缘分,是天命? “后生。”看到莫三孚的瞬间,那女鬼笑了下,随即又有点惧怕。 莫三孚有些歉然,从介子袋里取出一枚桃符,这符是定魂符,打入鬼魂身体里可让鬼魂无法移动。 定魂符打入那女鬼身体的一瞬间,那女鬼的眼里呈现出繁多的不可置信和恐惧。 莫三孚笑笑,这女鬼怎么这般单纯? 莫三孚牵引定魂符去后院,他自己在店里看了看,没什么急需要自己帮忙的,就返回了后院。 莫三孚将女鬼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跟着我究竟所为何事?” “我、我不知道。”那女鬼颤抖着声音道:“我死了好多年了,好些事都不记得了。” “那你为什么跟在李家媳妇身边?” “我就只记得我要跟着她,不能让别人也害了她。” “也?”莫三孚抓住她的一个字眼,略显凌厉的眼看向那女鬼。 那女鬼缩了下肩膀,颤抖道:“我……我也不知道。” 莫三孚看着这女鬼冷笑,道:“你究竟想让我帮你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帮?我又凭什么帮你?嗯?” 早就说过,莫三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装的时候还好,那外人看着他就是个长得英俊的耿直青年或是风流倜傥的英俊才子,但莫三孚本性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就是冷心冷血的人,他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说这世上除了他双亲和师父,他就没将谁放在眼里过。 这女鬼本就惹得莫三孚生了怒火,若非她与他娘给他找的妻子人选的人家有关,他绝不会再理这女鬼一下,可是现在这女鬼一问三不知,他有些恼火了。 那女鬼本就是个胆小的,被莫三孚这一吓更是结结巴巴,什么都说不清了。 莫三孚不耐烦地离开房间,留下一个我见犹怜的哀怨美人……不,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字,忙!!!!!!!!! ☆、第二十三章、离开 莫三孚丢下那女鬼去了前院,随便看了看就看到林玥欢急冲冲地冲到店里,本来他是冲着许春林去的,看到莫三孚时十分惊喜,立马换了方向朝莫三孚走来。 “莫哥,你来了?”林玥欢笑着,那精致妖艳的脸呈现在莫三孚面前的是最纯粹直接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勉强和虚假。 对于莫三孚这样一个被一个当成兄弟的好友背叛的人,这样的纯粹是那么的美好。对于越秖的背叛,莫三孚知道这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他自己认为和越秖那过命的兄弟情不会被二人的阶级权利影响,谁知,权利就是权利,它能改变所有的人,无论多少。 莫三孚回以林玥欢一个笑,“欢儿,怎么来了?” “欢儿来了!”莫三孚这边话一落,那边许春林就笑着走了过来,自莫三孚回来称呼林玥欢为“欢儿”起,许春林也在林玥欢的坚持下终于改了对他的称呼,和莫三孚一样称其为“欢儿”。 林玥欢笑着和许春林打招呼,许春林笑眯眯地看着林玥欢道:“欢儿来得正正好,我正要和你说说,你莫哥他同意去见那白家的二姑娘了,说不得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有个嫂嫂了。” “真的?”林玥欢眉开眼笑,那模样就像是他自己要娶亲似的,“那说不得明年婶婶你就得再抱上一个小孙子,我就再有个小侄子或是小侄女了。” 莫三孚听了他娘和林玥欢的对话,无奈摇头,“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你们别乱说,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对、对,不过这是咱们自家人说自家话,不会传出去的。”许春林点点头,笑道。 “莫哥这是害羞了吗?”林玥欢跟着许春林点了点头,又笑起了莫三孚。 莫三孚微微笑着敲敲他的脑袋道:“别说我了,你呢?你这年纪也是娶妻的年纪了,有没有中意的人?” 林玥欢闻言微微红了脸颊,有些支支吾吾的,许春林在一边听着,一拍手道:“嘿,看我这记性,欢儿啊,你可不能学你莫哥,这么大年纪了才去媳妇。你可有中意的姑娘,说出来,婶子去给你说说。” 林玥欢尴尬地笑笑,脸上的红云也不见了,他笑道:“婶子别取笑我了,我这一天到晚天南地北地跑,哪有什么中意的姑娘。这不,我这次过来就是来和您们道别的,我今儿又得出远门了,这回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莫三孚闻言微微皱眉,“你这次出门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的事,这次是生意上的事,和一个朋友一起去柳州。”林玥欢说得模糊不清,莫三孚闻言也不好再追问,这毕竟是别人的生意,说不得还是机密。 莫三孚点头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就走,车队都在城门口等着,我就过来和婶子打声招呼,哪知道这么好运遇到莫哥你回来了。” “行,我送你。” 许春林也在一边嘱咐林玥欢一路小心,顺便给他抱了自己做的一点辣酱。 莫三孚抱着许春林给的辣酱,和林玥欢并排在人群里走过,速度不快不慢,聊着一些话。 “世道刚定下来,你这次去柳州一切小心。” “莫哥放心,我那朋友是武林世家出生,那一手武艺寻常盗贼就算来一百个也不是问题,再说我那商队里也有不少的好手,无碍的。” “那便好。”莫三孚点头,“对了,那时那伙计说你的染坊出了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就是一个无赖在闹事,扭送去衙门就无事了。”林玥欢闻言微微尴尬皱眉,只一瞬间便平复了,与其并肩走在路上的莫三孚并未发现,只道:“解决了就好。若是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莫哥,莫哥一定帮你。” “谢谢莫哥。”林玥欢眯着杏仁眼儿,很是开心,“不说我的事了,说说莫哥吧。” 莫三孚闻言歪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说我什么?” “说说……说说我那未来的嫂子吧。” “嫂子?”莫三孚摇头道:“这事儿你婶子今儿才和我提了一下,说是明儿去远远地见见那白家二姑娘。现在嘛,你莫哥我连那白家二姑娘是扁是圆都不得而知。” 第11节 “嗯。”林玥欢捏了捏长及腰间的黑发,道:“这白家二姑娘我是没见过,不过听闻那是个知书达理、小家碧玉的好姑娘。那白家二姑娘的母亲原是咱们这忠县的县令,也算是个诗书人家,县令家千金教导出来的女儿相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想来会是个好妻子。” 莫三孚没什么表情,偏头看了看林玥欢就抬眼看向前方,“不聊这个了,那二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我们还是别多说道她了。” “也是。” 说话间,这忠县的县城城门也到了,城门外有一队车马,看着就像在等人。 林玥欢上前去看了看,对自家伙计问道:“何公子呢?” “何公子说他先去城外九道坡那儿的山水亭子等您,让您来了直接过去就行了。” 林玥欢闻言点点头,看向莫三孚,小道:“本来还想将我那朋友介绍给莫哥的,哪知他先行了一步,以他和他那千里马的脚程,这会儿怕是离九道坡不远了。” “无碍。”莫三孚道:“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一路小心。” “嗯,那莫哥,咱们这就说再见了,有什么难事儿可以去找大掌柜。”林玥欢摸了摸伙计牵过来的马匹,向莫三孚行了一个礼。 “去吧。”莫三孚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 林玥欢点点头,翻身上马,吆喝一声率先离开了这方城门,商队逐一跟上,不一会儿就走远了。莫三孚站在城门口看了会儿,直到看不到商队了才转身回去。莫三孚转身走了,没看到那人骑马转身回来,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无言地看着,直到他消失在人群里。 ☆、第二十四章、白家 今儿是大集,陆陆续续来到县城里的人不少,莫三孚就这么合着人流一路回到了九宝粮店。 粮店的生意算不上最好,但也不差,和县里的其他粮店差不多,但好在人流不止、不息,这样只要不发生什么意外,就单凭这个粮店,就算没有莫三孚许春林和宝柱也能过上好日子。 晚上集市渐渐散了,宝柱和尹黙也回来了,莫三孚准备回去莫家村,许春林留着人不让回去,至少得过了明晚见了那白家二姑娘再回去。 莫三孚笑笑便同意了,一方面是不想弗了许春林的好意,一方面就是他房间里的那只鬼。 吃了晚饭,郑大壮去了磨坊,其他人各自洗漱完后就回了房间,累了一天,谁都想早点去休息。 莫三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下了个隔音符,对着那惶惶不安的女鬼道:“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 那女鬼又是愤怒,又是恐慌地看了莫三孚一眼,乖乖开口道:“我只记得我闺名叫明云,是柳州明家人,十六岁嫁了人,有一个女儿。” 莫三孚面无表情,微微偏头,“你女儿是白明华?你丈夫是白其声?” 女鬼听到白明华的名字倒没什么,但听到白明华父亲白其声的名字,那浓烈的怨气就有些混乱,那姣好的面容越发青黑。 “哼!”莫三孚的面色也很不好,甚至比刚才还糟糕。 屋外属于白日的光辉完全消失,周围的人家陆陆续续点上昏黄的油灯,就连油铺里厨房里的火光也显得如此明亮,而莫三孚的屋里却像是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莫三孚没有说话,那女鬼明云显出了青面獠牙的面目,瞪着莫三孚,“我不记得我的丈夫是谁,但我记得我的丈夫将我卖到了青楼,哈,他让我夜夜承欢在别人身下,辗转缠绵呢! “我丈夫是白其声,想当初我嫁与他时,他不过是个种田的,家里面老娘都快病死了,哈,他有钱了就想甩了我,仍任由他老娘将我卖进那烟花之地,你知道是哪里吗?青楼,你去过吗?青天白日,夜夜春l宵的那种地方。 “……” 莫三孚微微皱眉,看着有些疯癫的女鬼,完全区别于白日的性格。白日里莫三孚虽不高兴,但能看出这明云说的话都是真的,哪像这般虽然疯癫,但记忆清晰。 莫三孚通过明云的这一番话了解了这明云是白老板白其声的原配妻子,共同育有一个女儿,就是白明华。白其声娶明云时是个农家小子,明云家里看中的就是他那一份老实劲儿。但是这老实人可一点都不“老实”。白明华五岁时,明云的父亲出外做生意,被兴起的山匪所害,死在家门口,明家几口人死的死、逃的逃。这白其声怕被连累,就带着妻女母亲及明家仅有的财产逃离了柳州,来到了云州。 来到云州后,白其声用明家的钱财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本来一家人就这么生活下去也是安安稳稳、和和满满的。但是明云自从生下白明华后肚子就没了动静,白家老太太早就不满了,这回被明家连累,背井离乡,心里怨气横生,说什么都要给白其声取一个平妻。明云自是不同意的,白其声也不愿意,这事儿也就这么耽搁了。 后来白其声生意出了点问题,搭上了现任白家主母、当时的县令李家,这李家老爷就十分看重白其声,虽然不能做嫡女女婿,但庶女女婿还是成的,就想让其做自己的乘龙快婿,但是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平妻,就打算放弃白其声这个女婿。老太太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这个消息,转天就将明云迷晕了买到青楼,当晚就去接了客。不洁的女人,就算是在前朝也是无法被原谅的,即使错并不在他的妻子身上,但白其声面上无光,也就任其生死,不再管明云,对外宣布明云不贞,被送回了柳州。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白其声娶了李家的女儿,他的危机顺势解决,但是白明华和明云的恶梦却正开始。 “你以为那李氏是什么好的?”明云突然哭了起来,道:“那李氏如果是个好的她爹会让她嫁个铜臭商人?哈,那李氏磋磨我的女儿啊。你知道吗?她想把我女儿送给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做继室,那老头儿还有磋磨人的癖好!我就托梦给我女儿,让她赶忙寻个情投意合的人,谁知她找了个看着可靠的人‘生米煮成熟饭’,就这么嫁了,还被婆家嫌弃。我可怜女儿啊!” 说着竟是哭了起来,莫三孚皱眉道:“那你找上我是为了什么?杀了白其声?” 疯癫的明云突然安静下来,就这么愣愣地盯着莫三孚,不知道说什么,莫三孚冷笑:“想要杀人,以你的能力随随便便就可以杀了他。为什么找我?” 莫三孚没说错,明云死了有十多年了,十年之久,怨气缠身,执念深重,想要杀一个活人真没什么难的。 “我不想让他这么便宜地就死了,我要看着那两个贱人痛苦地去死。”明云恶狠狠道:“我知道白其声犯的罪,我有证据的。我知道李氏通奸的对象。啊,还有,李氏的那个儿子可不是白其声的呢!” 明云笑得娇俏可人,可是配上她那阴森森的面容,普通人看见了可能得吓死,当然莫三孚例外。所以他道:“我负责将你给的证据交给衙门,至于县令要怎么办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行。” 如果白家乱了,那他那可笑的相亲就可以完全灭除了,这也算互惠互利。虽然对不起那个白家二姑娘,但是……莫三孚从来不是好人。 莫三孚和明云说定了后,当晚就行动了,将有关李氏和别人通奸的消息放到白其声的桌子上。第二天莫三孚还没来得及去和白家二姑娘“远远地见上一面”就传出李氏被休,净身出户的消息。 许春林从来买米的妇人口里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会,嘴里念叨着:“造孽哟!”一边就快步走了出去,小老太太虽然小,但那速度够快。莫三孚不放心便也跟了上去。 白家在这忠县的富人圈子里是受追捧的人家,不仅因为白家是这忠县的首富,更因为这白家的儿子白明英是个天才。世道乱前白明英就在乾朝的科举考试中中了秀才,大和王朝建立后更是考取了举人且是忠县首届解元。白明英现今十六岁,在云州首府业云城的最大的书院读书,据说白明英多半能在明年的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 莫三孚将李氏通l奸的证据放在白其声的桌上,并没有牵扯到李氏的儿子。但是白其声怀疑不怀疑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第二十五章、正徵宗 莫三孚陪着许春林来到白家门前,就看到一个男人被绑着,那往日端庄高贵模样的白家夫人衣衫不整、狼狈万分地坐在地上哭号,那身子周围被扔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以看出是一些破烂的行李。 李氏嘴里胡乱咒骂着,哭号着,嘴里什么骂人话都有,那模样比自己身边的鬼还狰狞。 “为什么要来这里?”明云一脸胆怯,恐惧地看着莫三孚。 莫三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明云白天黑夜完全是两个性格,白日里的明云没有往日的记忆,虽然怨气缠身,性子倒还平和安静,而黑夜里的明云则是拥有全部的记忆,但是灵识却被怨气侵蚀,意识不清,有些疯疯癫癫。 “她是你的仇人,你忘了!”虽然感叹明云的遭遇,但是前几年游荡于战场什么悲惨之事没见过?莫三孚也只是感叹一下而已。 “呜!”明云呜咽一声,微微皱眉,看着地上的李氏,微微摇头,“不知道。” 莫三孚没再理她,看着那蜂拥而来的官差,准备去叫许春林回家,小老太太喜欢看热闹,但是这里人太多,且官差来了,这热闹也差不多结束了。 果然,那官差到后就将那被绑着的男人押走,又去抓那李氏,李氏狰狞嘶吼,“白其声,你不得好死,等我英儿回来,定叫你这窝囊废不得好死。” 许春林脸色有点不好,怒火中烧的模样,“幸好,幸好我没去给你说,只想着先看看,幸好、幸好……这李氏真没德行。”许春林最后一句说得狠狠的,除了莫三孚,别人也听到了。 “嘿,这事儿原本这事儿不会闹这么大的。”傍边一个老太太笑说道:“这李氏真是拎不清,这么闹那白老板还能要她,更是连累了自己女儿的名声,啧啧!” “谁说不是,往日里看着那么好的一个人。”许春林也摇摇头,被自家儿子护着。 莫三孚看着许春林这准备继续交谈下去的架势颇有点哭笑不得,许春林却是和那个老太太跟着莫三孚走到了人群的外围,对着莫三孚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聊会天再回去。” 莫三孚笑着点头,“娘,你自己小心些。” “嗯,回去吧。” 莫三孚转身离开了,听着后头他娘和那个老太太聊天,老太太说:“你这儿子真孝顺。” “那是,我儿子也有本事,刚回来就给我开了间粮铺,给他侄子买了好些地呢!”那语气里不无骄傲之色。 “真好啊,哪像别家,这还这么关心侄子。” “那是!” 莫三孚听了也没做什么反应,炫耀自己的儿女怕是每个父母最喜欢的事儿了。 莫三孚回到粮店却没久待,既然白家的事儿解决了,那就回去吧。 和云枫说了声让他转告许春林他回村去了后边牵着点心出了城,当然身边还跟着那个懵懂的厉鬼。 夜间的时候明云清醒了,莫三孚看着她道:“第一件事已经结束了,那白其声与山匪勾结的证据呢?” 这白家也着实表里不一,白家妇人李氏平日里端庄贤淑,谁知竟是与外人偷情的人,白家家主白其声平日里是个难得的大善人,谁知竟会是与山匪勾结,拦路抢劫胁迫过往客商的伪君子。 “证据?证据……证据在华儿的花棉袄里,我缝进去的,桂兰碎花!”明云愣了一下痴痴笑道:“华儿最喜欢那件花棉袄了,她可喜欢我这个娘了。我这个娘总要给她报仇,白其声猪狗不如,我总要防着他的……华儿也要防着他。” 莫三孚没理她,随她絮絮叨叨,明云在原来念着和白其声的夫妻情分,并未将白其声的那些破事儿捅出来。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也没机会捅出来了。 莫三孚看着天色,太阳已经落了山,这个时辰并不合适去找白明华那个已婚妇人。 莫三孚想罢便担起水桶,牵着点心,带着明云往小水井去,明日匠人来安装门窗,从明日起这村里的宅子的修建便进入最后的阶段了。供了午饭,这不仅需要粮食蔬菜,还有水。 当然去小水井前莫三孚一如既往地拐向山上,准备修行一两个时辰才回家去。可是莫三孚走到往日练功的地界,却突然看到一抹黑影迅速移动,离开,直至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下。莫三孚眯眯眼,那是……正徵宗。 正徵宗,徵,预兆也,正徵,即正确的预兆。正徵宗行事以人间正道为天道,说一不二,手段干净利落且残酷无情,以除妖驱邪为己任。说到底就是一竿子打死所有的妖修和阴魅鬼怪,认为妖即是邪魔外道,不为天道所认可。 这回正徵宗出现在这里是追踪妖修而来还是为……其它而来? 莫三孚眯了眯眼,他最讨厌这满嘴仁义正道,替天行道的假仁假义之人,特别是正徵宗这种以“替天行道”为己任的宗门。天道哪是一群凡夫俗子所能看透的? 真是……愚不可及! 第二日,帮忙安装门窗的工匠一大早便来到了莫家村,拉着门窗的牛车、驴车吱吱作响,莫三孚给车队清理了一条路,让其将门窗直接拉到新宅子的院子里。 “三孚,今儿可买肉了?”杨罗系着围裙,手里正在削土豆,突然抬头看向监督工人卸门窗的莫三孚。 “买了。”莫三孚回头,道:“前儿和李二哥说了,今儿他家杀猪给我留一些,我就不去县里买了。” 莫三孚口中的李二哥就是李永山的二子李和贵,李和贵是村里的屠户,但并不常杀猪,只逢年过节或是大集时在村里杀了猪拉去县里买,生意不错,也算得上村里的富户。这回莫三孚先同他说了要半扇猪肉,李和贵也就同意这会儿杀猪了,说好了等会儿就会去取回来。 “那行,你去忙吧。” 莫三孚点了下头,让莫三水帮自己看做一下,自己牵着点心出门。 李和贵家就在村子里,离村长李永和家不远,他家的新房就建在李永山家边上,离莫三孚家不远不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莫三孚敲了敲门,传来一阵狗吠声,听那声音是三条大狗夹杂着五六条幼犬的声音,听那声音便知这些狗养得很好,声音清脆有力。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了,我终于摆脱卡文状态,然后每天抽出那么一点点休息时间终于凑够了一章的字数。 最后抽出点时间上草稿箱,感谢大家的留言,我继续干活儿去。 【我都忘了要安排的“狗”角色了……】 ☆、第二十六章、夜半“告密” 莫三孚心里一动,或许可以将这些幼犬买回去,总归是个战斗力,□□好了更是比一个壮汉让人放心。 莫三孚这边想着,院里就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莫三孚听着便知是李和贵的长子,现今十一二岁,小名儿三金。莫三孚答了一声,院门便开了。 三金笑嘻嘻地看着莫三孚,“叔,你来了?” 第12节 “你爹娘呢?”莫三孚点点头,问道。 “我爹去县里了,要把那半扇猪肉给买了。我娘去我奶家去了。叔,你先等着,我去叫我娘。” 李和贵的媳妇是和两个人一起来的,就是张燕和白明华,已婚妇人与外男单独见面无论是前朝还是现在虽然算不上大忌,但总归是不好的,莫三孚本以为李和贵会在家里等他便没做什么准备就来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顺利将那半扇猪肉过了秤,如数付了银钱,莫三孚将猪肉推到点心身上,便在张燕不悦的目光下离开了李和贵的家。 “你母亲给你做的桂兰碎花的花棉袄里有白其声的罪证,若要亲自告他便随你。若要我帮忙就在今晚将棉袄丢在小水井边上的大柳树下。” 白明华站在边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余光看向自己的婆婆和二嫂,见其二人均将目光放到莫三孚身上,面无异色,又瞬间将面色恢复,将自己难以平复的表情掩住。白其声还有他的那一家被她放在骨子里深深恨着,只是苦于自己一个弱女子毫无办法报复,谁知……谁知自己留下做个念想的棉衣竟放着白其声的罪证。真是……真是老天保佑。 白明华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因为早在几天前早已死去的娘亲就托梦给她,告诉她白家的报应到了,第二天就听到了自己那个继母偷人净身出户的消息。即使自己的名声会受到影响,但是她还是很高兴,这点影响完全可以忽略。 莫三孚见白明华低下头,收回自己不被察觉的视线。本来将李氏不贞的消息放出来莫三孚就能顺利解决和白家二姑娘的亲事的苗头。可是,莫三孚看着身边这个对白明华依依不舍却“坚定地”跟着自己的女鬼,真是烦! 不过一趟路程的事,跑一趟罢了,免得自己烦心之下打散了这个鬼魂,背上不必要的因果。 第二天一大早莫三孚照旧去小水井,这次他没拐去常去的山头,而是直接去了小水井,离小水井大约五丈远的地方有一颗柳树,柳树有些年头了,枝桠弯曲,因为长在一个斜坡上,柳树的柳枝都垂到了地上,在斜坡上形成了一个死角,如果不特意去看是看不到柳枝下的物品的。 莫三孚掀开柳枝就看到了一件棉衣,青色碎花的白色小棉袄。莫三孚捡起棉袄塞到马鞍下,然后牵着马担上水直接回家,当天晚上莫三孚就将白其声勾结山匪的往来书信贴到了县衙的大门上,之后的事就不是莫三孚愿意插手的了。 天亮前,莫三孚贴在县衙门口的书信被一个更夫发现了,那更夫识几个字,看到了那信上的“杀了”两个字吓得丢掉了灯笼,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他家隔壁的秀才来给他读信,这一读不要紧,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了,秀才面色不好,但是还是一字一句将那封信读完。 这事儿闹得大,县衙完全没法掩过去,白其声声名狼藉,还惊动了州府府衙,府衙行动迅速,在白其声的招供下剿灭了那窝山匪,更取得了白其声的其他罪证。 山匪是大和建立以来最为令朝廷痛恨的事,这白其声不仅勾结山匪且还勾结了几十年。当年柳州明家满门被山匪屠杀就是白其声勾结的一众山匪所为,可怜明云在其身边那么多年都不知道白其声才是让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当年的乱世并不是突然乱掉的,而是慢慢腐坏的,民不聊生就有人愿意落草为寇,整个大乾王朝其实早就被各处山匪分隔占据,当年的白其声就是山匪出生,只是他是山寨安排在县里的内应,没想到被明家相中做了明家的乘龙快婿。 白其声也不是没想过想要改邪归正,但是改邪归正比得上自己的小命?白其声答应了山寨头子里应外合劫了明家,整个明家就只有外嫁的明云得以幸免。白其声深知山寨每个人的性格,知道自己只要待在柳州就会一直成为山寨的探子,所以白其声趁着明家乱时就带了明家的大部分财产离开了柳州。 白其声在云州风生水起,谁知这时却遇上了以前山寨的人,白其声被迫和山寨恢复了书信往来,因为被山寨逼着出了很多银钱,白其声生意开始进退维谷。明云就在这期间发现了白其声勾结山匪的书信,心里也有了一丝怀疑,但当时正是白家老太太闹着准备给白其声娶平妻的时候,白其声护着她,她自己也心烦,就没有想太深入,留着那个罪证不过是为了在白其声娶平妻后给自己和女儿留个保障。 没错,虽然白其声反对娶平妻,但是明云却知道白其声是不想随便娶个女人来生孩子,如若有机会,他一定会取一个有钱或是有权人家的女儿的,比如原来的明云。明云自己无权无势,更无娘家,本想留下这么个东西以防白其声为了那未来的平妻作践自己和女儿,谁知竟是留下复仇的证据。 白其声的案子在府衙和县衙的联合下,只用了七天,这事儿算是个大功劳,府尹和县令都有望升上去,自然积极了。这事儿莫三孚只关注了结果,至于过程怎么样就不是他想关心的了,他还是更关心自家的宅子。 两进的院子,所需要装的门窗和回廊就不少,这活儿足足干了七八天,门窗之类的装好后莫三水就组织人开始上梁装瓦。莫三孚托莫三水买的瓦片是很好,请的又是手艺纯熟的手艺人,那瓦片和横梁看着真是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实验进入困难期,痛苦,我不能回家了┭┮﹏┭┮ ☆、第二十七章、秦执 门窗装好的最后一天,莫三孚牵着点心进县城了,这门窗装完了,这些工人就不用再来了,不过在忠县,结工钱之前都要请上一顿丰富的晚饭,莫三孚今儿去县里就是去买些新鲜的酒菜。 莫三孚身边没有了那个女鬼的身影,在白其声问罪被判斩首的那日明云去看了,回来后向莫三孚道了谢就离开了,没再出现,莫三孚也不关心她去了哪儿,但是他却很烦心村里传出的那一个谣言。 不知是谁发现了白明华的那件小棉袄,又看到他去拿了,竟然在村里传出了他和白明华私通的流言,目前李家还未找上门,但是让这流言继续流传总不是事儿。 莫三孚来到县里首先就去了粮店里,又是近半个月未来,粮店的一切都井井有条,他娘许春林也在忙,但是红光满面,总比初见时要好。 莫三孚来到前面的店面,和许春林打了声招呼,许春林正忙也没怎么理他,倒是云枫一见着他就微微笑着走上前来,“主子,你可算来了。” 莫三孚面无表情,但是对于云枫的热情还有有些诧异,“有事?” “嗯,这粮店也开着近两个月了,店里已经开始盈利了,我就想着那账本给你看看。” “嗯,拿来吧。”云枫有些奇怪,云枫时常保持着微笑,但是那笑都是不达眼底且敷衍以为浓重的,绝不像今日这般,那笑虽然还是那般摸样,但是那笑意却直通心底。 莫三孚没理太多,接过云枫递过来的账本一一看了起来,莫三孚虽然不喜欢经营这些黄白之物,但是这基本的能力还是行的,不然当初也没能力做那越秖的军师。 云枫做的账本很精细,甚至连家里的用度都单独记了一本帐,一目了然。粮店确实开始盈利了,利润足够许春林这一干人在这忠县县城里的开支还能存下点盈余,对于这个结果莫三孚是满意的。 莫三孚看了一会儿账本就放下了,看向云枫,“账没什么问题,以后继续。” “那个,主子。” 莫三孚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云枫,示意其说话。云枫微微点头,敛下眼里的笑意,淡定道:“我原来的一个朋友也被卖到了这里,我想请主子买下他。” 莫三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看得淡定如云枫都有些忐忑,“他是谁?” “他叫秦执,本是我家世交之子,后来……我二人身份不高,不涉及那些便皆被流放,辗转一年才来到这忠县。” “秦执?”莫三孚扭过头,翻开账本,“可以,不过店里的人够了,安排他去磨坊吧。” “多谢,主子。”云枫笑着点头,这声主子唤得可谓是心甘情愿。 “嗯,中午去吧。将人带回来添些用品再和郑大壮一起去磨坊。” 当初乾朝除皇族外另有三个氏族,分别为秦氏、越氏和云氏。越氏起兵争夺天下,秦氏力保皇族,而云氏则是表面保持中立,实则支持当时的皇帝的叔叔岭南王。后来越氏夺得天下,皇族包括岭南王在内皆被屠戮,秦家和云家的主要掌权者皆被斩首,其他的小人物皆被流放。其实,当时若非屠戮皇族显得太过血腥残忍,被众大臣上书劝说,可能秦家和云家皆会如皇室那般被越乔书屠戮殆尽。 莫三孚点了头便向许春林走去,见小老太太面色很好、精神十足,不由得笑了笑,“娘,这几日可还好。” “好着呢。”心里在围裙上拍拍手,道:“家里的房子怎么样了?” “正在上瓦呢!”莫三孚接过许春林正准备招待的客人,道:“娘,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许春林坐在一边喝了点水,“我只是帮忙装点东西,没什么累的。再说了,我在这儿都没什么事干,饭有于婶子和小染做,衣服我也只洗我自己的,其他的于婶子和小染都不让我洗。宝柱去书院读书,我也没什么好忙的。” “主子,老人家多动动也是好的。”于氏在一边也闲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莫三孚。 “对的,再说宝柱和小默都是我去接送的,老夫人完全不用担心。”郑大壮将一袋新米倒进米桶里,哈哈笑着,“我说主子,你这得请个人来看磨坊吧,我这每天磨坊、店里、书院三处跑,我这壮汉都觉得累。” “中午云枫就会带个人回来,晚上你带他回磨坊,这几天你先带着他,等他上手了磨坊的事儿,你晚上无事便不用去磨坊了。” 郑大壮一听摸摸脑袋,贼兮兮地凑到莫三孚身边,“嘿主子,那个人是谁啊?那天云枫去了躺官府的牙行回来就有点不对劲,这和他带回来的人有关?” 莫三孚看了他一眼,笑道:“也许。” 郑大壮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结结巴巴道:“主……主子,你……笑了!!” 莫三孚闻言立即敛下笑容,倒是许春林一巴掌拍在郑大壮头上,“这是见了鬼了?三孚笑了有这么惊讶?” 郑大壮摸摸脑袋,看着莫三孚警告的眼神将嘴里的嘟囔咽下。别人对自个儿笑很正常,但是这个主子对自己笑就很惊悚。要知道莫三孚除了在许春林和宝柱面前会笑一下,在其他人面前不是皮笑肉不笑就是冷笑,对他们更是连笑都懒得笑。 哦!对了,还有那个漂亮的小子也能让他主子笑。郑大壮贼兮兮地笑了笑,那么漂亮的小子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吧? 莫三孚没理外表憨厚,内心猥琐的郑大壮,和许春林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店里去买需要的东西。 在百货店、菜场买了杨罗提醒了要买的肉和调料,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村里。 请匠人吃饭,这次莫三孚提前借了两张桌子,除了木工外还有上瓦片的工人都一起吃了顿流油的饭菜,杨罗几个村妇做的饭菜并没有多么美味,就只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味道,但是莫三孚舍得花钱,杨罗也舍得用油,上桌的菜即使是素菜也油光铮亮的,看着就诱人,更别说那飘散出来的诱人的味道了。 杨罗一将菜端出来,还在干一些细碎的活的人和坐在一边休息的人的肚子都响了。杨罗和帮忙的几个妇人一阵笑,道:“得嘞,收拾收拾吃饭了。” ☆、第二十八章、杀孽 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被几个妇人毫无形象地笑了一番,一众大男人毫不扭捏,将手头活儿干完就忙不迭地洗手坐上桌。 吃了饭就是结工钱的时候,莫三孚将钱数好交给那些工人的老板,然后将人送到村口。 木工们走了,莫三水就立即招呼众人上瓦,马上就八月了,自家地里的粮食也得收了,把这事儿解决了,拿了工钱就能回家收粮了,对莫三孚对他们都好。 夜里,莫三孚照旧修炼后挑水回家,已接近自家房子莫三孚就皱起了眉头,将水桶放好,莫三孚推开屋子,就在堂屋里看见那呆呆望着莫三孚家神牌的女鬼明云。 “你杀人了?”莫三孚皱眉,声音冷得染上了冰渣子。 “是啊!”明云没有回头,“白其声明天斩首,不过他已经被我吓疯了,陶氏那个老太婆年纪大了不会被杀,可是也被我弄疯了,然后被我千刀万剐了。”明云的声音轻快,就像说着别人的事儿,连脸上的笑都显得明媚了。 “哼,我帮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染上这等因果的。”莫三孚真的有些生气了,不仅为了明云,更为了她的无知让自己沾染上了这份因果。 果然是逃不掉吗? 明云似是回了神,一脸悲呛地看着莫三孚,“明云杀了那老太婆,即使身缠因果,轮回受罪,明云也不悔。只是明云连累恩公沾此因果乃明云之过,明云愿长陪恩公左右以赎罪。” 莫三孚没再纠缠于这事,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便道:“过些日子你且随我去个地方,什么时候能修成了实体再回来。” 明云知道莫三孚不计较了,一脸兴奋,“多谢恩公。” “除了这两件事,你还做了什么事?”莫三孚两眼盯着明云,他不信这个本就聪明的女子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会只做这么点事。 “是,主子。我去了李家,将李氏吓得半死,估计这一生都要在恐惧里度过。”明云道:“我拼死闯了州府和县衙,让那两个臭虫将白家的家产交还一半,直接给我女儿。” 莫三孚闻言点了点头让明云离开。 早在白其声判刑前几日,李氏便仗着自己父亲的威望大闹县衙,将白明英不是白其声之子这事儿说了出来,声称自己被休,白明英并非白其声之子也应脱离白家。 白其声在大牢里直接被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决口不提白明英的事,他就想着让李氏那贱人痛苦一回。只是李氏终究是前县令爷的千金,即使她父亲早已不在,但她还有个兄弟在京城做官,即使只是个小官,但也是京官不是? 所以白其声没有如愿,白明英没有获罪,被关押两天后完完整整地被放了出来。 是谁在针对白家,针对李氏也许白明英不知道,但是白明英是个疑心极重的人,白家被抄家的家财竟然有一半还给了白明华,这事儿怎么看都不正常。还有白明华和自己的那个流言,这件事中牵扯到的那件棉袄。这两件事加起来难免不会让白明英联想到自己身上。 莫三孚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已如此无可奈何,到时候再说。 上瓦片很快,尽管房子较多,但是上个瓦片也只用了三天,七月廿九,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莫三孚家的屋子的瓦片全部上完了。 莫三孚照旧请工人吃了一顿后结工钱,张小花拿到自己的工钱,颠颠,足有八两多银子,笑眯眯道:“这么多银子,等秋收后再卖了稻米就能送我相公去京城了。” 莫三孚道:“张嫂子你家的稻米收了就给我吧,我收。稻谷子的价格就按好坏来收,到时候我们直接上门去拉,省得你背去县里,如何?” “那感情好。”张小花笑着道:“我家谷子那长得可不差,颗颗饱满,秕谷少得很。不是我吹,我家那谷子至少能收上两三百斤。” “嘿,三孚,这张嫂子家的收了,咱们的收不收啊?” “收,不过我会让掌柜过来收,他比我懂。” “这是当然,那高粱、荞子收不收?还有粟子。” “我开粮店的自然都收。” 一顿饭吃得闹闹腾腾,最后每个人都满心欢喜地拿着银子回家了,在莫三孚家这修房子虽然花了不少的时间,但是这钱给得足,每天的午饭那油水是毫不吝啬的,总之是个好差事不是? 张小花拿着银子,远远低缀在几个男人后面慢慢回家,她自己比较注意男女大防,所以她家相公还是很放心她出来干活的。张小花摸着手里的银子,想着加上家里的银子,再卖上点粮食,她就能给她相公攒上三十多两的盘缠了。 张小花想着这事儿,笑得开心,前面传来打招呼的声音,张小花抬头看去是那个爱嚼舌根的婆妈光棍。 “铁生家的,你这也是从春林嫂家里回来?” “哟,大哥呀,是的呢!你这是去哪儿?”这光棍儿是莫铁生堂伯家的独子莫铁柱,小时候宠得厉害,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后来莫铁生的堂伯夫妇意外走了,留下这么个独子,虽然人勤快了,但不知怎么的就养成了这么个婆婆妈妈,爱嚼舌根的性子,就因为这好多姑娘都看不上他,他就打算存钱去买个媳妇回来。 “我去地里看看。”莫铁柱道:“铁生家的,你在这莫家干活可得小心一点,这三孚小子就喜欢已婚妇人,这不,前些日子还勾搭了永山叔家的三儿媳妇,还有棉袄做信物呢。” 张小花一听就垮下脸,“大哥,我这天天在莫家干活连那明华儿的面都没见过,他俩怎么就私通了,大哥你可别乱说,小心张燕婶找你算账!” “嘿,这种事他们哪敢放在明面上,这种事就要偷偷摸摸的……” 第13节 “莫铁柱,你给我闭上你那臭嘴。”一声怒吼,莫铁柱被耽搁了一下离开的莫三水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拍了个倒仰。 “莫三水,你他娘的干嘛?” “揍你。”莫三水恶狠狠道:“这张嘴脏得很、臭得很,不教训你一顿,你他娘的就不愿意洗一洗。”莫三水说着将莫铁柱提起来,狠狠揍了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银钱什么的没有什么参照,我坦诚,我懒,不想算,就按照近现代小工的价格折中一天100来算的。 我只是改了个单位︿( ̄︶ ̄)︿ ☆、第二十九章、坦明 莫铁柱被莫三水这一拳打得火了,扬起拳头冲上去和莫三水干架。莫铁柱即使在不学无术那也是干了几十年农活的人,那力气不小,即使比莫三水大上了十来岁也能在莫三水身上砸上一拳,当然莫三水更不是吃素的,他被砸得更惨。 村里人爱热闹,这边莫三水和莫铁柱刚开始打架没一会儿,那边莫三水的两个弟弟莫三金和莫三银就知道了,冲过来就和他们大哥一起揍人,那边莫铁柱的堂兄弟们也不甘示弱,虽然他们这大哥混了点,但再怎么说都是他们大伯的独苗,怎么能让人轻易欺负了去。 于是由于莫铁柱的嘴贱,最后这场架结束在村长的家里。 村长李永和背着手,指着这几个鼻青脸肿的年轻后生一顿好骂,莫三孚赶来时就看见莫三银在村长看不见的地方冲对面那几兄弟挥拳头,对面那个脾气暴躁的莫铁火立马对他龇牙,刚好被村长看见,被拍了一下脑袋,而莫三水适时将莫三银的拳头按下。 莫三孚突然觉得开心,朝着看向自己的莫三水笑笑。 莫三孚觉得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亲情,亲人间每个人都连着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人总是那么护短,自家的人再怎么样都是自家的,自己能欺负,别人就不行。这世上亲人的一些行为总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快乐。 莫三孚看着莫铁柱家那几兄弟也和善了些。 莫三孚前脚刚进村长家的门,莫铁生下一步就挤开围观的人来了。在门口还差点被绊倒,还是张小花扶了一下才免下亲吻大地。 莫铁生真真正正是个文弱书生,和莫铁柱,他二伯家的几个兄弟一比简直就是小面人,白白嫩嫩的,随他娘长了张娃娃脸。 莫三孚看着这壮妻弱夫,有些不适应,但这二人见气氛融洽和谐,彼此间有的那种情谊是莫三孚无法理解,也许这就是清韵师妹嘴里的爱情? 莫三孚情缘坎坷,是以爱情是莫三孚从未想过的东西,他知道的爱情也只是当年他的师妹清韵迷恋一男子,势要与其在一起,被她师父,也就是莫三孚的师叔关在师门内。 清韵师妹被关后那男子却顺势就放弃了,不到一年便娶妻生子,莫三孚曾问过她是否后悔,她摇头笑道:“用什么后悔?即使恨他,我也不悔自己所选。情爱有时候……很疯狂。” 莫三孚表示不理解,她便道:“师兄,情爱真的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明白,你从未尝过其中滋味,怎知其酸甜苦辣咸皆让人甘之如饴。” 清韵说的情爱之意带着疯狂和悲凉,如暴风大雨。可是莫铁生和张小花之间却并未有这些,但只是温暖和煦,二人之间融为一体,如潺潺溪水,渺小却清澈欢快,这样的情爱让莫三孚觉得比清韵那悲凉决绝的情爱好很多。 莫三孚暗自叹息,情爱啊!也许他这一生都不能体会了。 莫铁生一进来看着自家几个兄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花,我还从没见过这几个人这个模样呢!” 张小花一巴掌拍在莫铁生脑袋上,但看那脑袋动都没动一下就知道这力道有多轻了。张小花道:“别笑了,赶紧的。” 莫铁生笑笑走进屋来,在自家几个兄弟无语怒视下向李永和和莫三孚的堂叔莫牛和婶子燕氏行了礼,然后站在一边对他那几个兄弟挤眉弄眼,收获了自家兄弟几个满含怒火的目光后对李永和道:“和叔,我二伯和二伯娘回娘家去了,这事儿……” “行了。”李永和摆摆手,“来了人就行,这事儿究竟怎么回事?” 李永和问完话,张小花就开始讲了起来,接着两支的莫家兄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李永和脸色有些不好了,白明华毕竟是他侄儿媳妇,即使这个侄儿媳妇来的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他也不是那么愿意让别人这么埋汰自己侄儿媳妇的,便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这都是一家人,吵吵这些何必呢?” “莫铁柱,你个杀千刀的,我家媳妇那里招惹你了,你要这么诋毁她,你这是想要她的命呀?你个杀千刀的。”李永和还欲开口说话,一个泼辣的声音就传出来了,那是张燕,白明华的婆婆,说完这句话,她就冲到了莫铁柱身边,对其拳打脚踢,疼得莫铁柱缩成一团嗷嗷叫。 张燕是妇人,莫家这几个小伙儿也不好去拉,好在有个张小花,一件事情不对连忙上前去,连拉带哄,“燕婶、燕婶,别打了,再打就给打死,燕婶你消消气,消消气。” 张燕被拉开了,李永山家的几个儿子媳妇也来了,一时间李永和家里就吵吵嚷嚷起来,倒是莫三孚这个当事人之一在一边有些无所事事。 “要是他俩没□□,那你媳妇那件小棉衣为什么会被他拿着?”莫铁柱被张燕打得火了,翻身坐起,立马吼道。 “什么棉衣,你别血口喷人。”张燕等着他,问道。 “白色碎花,小孩的棉衣,我还说你媳妇有了呢?怎么这么早就准备小孩的棉衣了,哪个知道……哼!” 张燕还想说什么,被莫三孚打断了,他说:“张嫂,拉着燕婶。” “你干嘛?”张燕和莫铁柱一齐瞪着莫三孚,莫三孚摇头笑道:“那件棉衣里有白明华娘亲留下的白其声勾结山匪杀害她娘家的证据。” 莫三孚一句话落便没再说,白其声勾结山匪,杀害丈人全家,抢劫过往客商,被判斩首示众这事儿总所周知,有大胆的还特意在白其声被斩那天去看了。为此,尽管白明华也是受害人,但是总免不了被指指点点。 “我只是为了银钱帮人将那棉衣扔到小东巷而已。” 莫三孚说完便不再说了,这些人该怎么想怎么想,张燕这一听,本来还有些恼自己儿媳妇的,这一下也完全将怒火转到莫铁柱身上了。你说你不知道内情瞎嚷嚷什么,你这么说不是要逼死我儿媳妇吗? ☆、第三十章、搬家酒 吵吵嚷嚷一阵子以莫铁柱给白明华和莫三孚道歉为结束,鉴于至于莫三水和莫铁柱家乃亲戚且各有所伤,这医药费便自理了,但是莫铁柱损害白明华的名声,按理是要送官的,但是都是亲戚,就让莫铁柱赔白明华三两银子作为结束。 莫铁柱哭丧着脸,嘟囔道:“我的媳妇本啊,呜呜呜……” 这声音还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颇为好笑,有些爽朗的汉子直接笑出声了,其中最为猖狂的是莫铁生,他笑眯眯道:“该,看你下次还这么管不住嘴。” 这一声一出莫铁柱就不哭了,捞过小弟的脑袋就敲头,恶狠狠道:“混球,你哥我还得继续打光棍,你这混球还幸灾乐祸?” “哎哟哟,小花,救我!” 好吧,一场流言就这么破了,大家伙儿被莫铁柱和莫铁生这对兄弟逗得大笑,完全忽略了旁边黑着脸,还是感觉不舒服的张燕,以至于张燕听到笑声怒火更甚,一脚踢在莫铁柱屁股上,莫铁生和莫铁柱吧唧一声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张小花惊得大吼一声:“燕婶。”连忙去拉自家丈夫。 莫铁柱半响才爬起来,哭号着:“燕婶,你在这样,我就不赔银子了。” 莫三孚摇摇头,一场闹剧越闹越欢了还! 这事儿到这里也算结束了,莫三孚带着莫三水三兄弟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莫三银笑嘻嘻地围在点心身边,叽叽喳喳问莫三孚,问他说那罪证是不是莫三孚给贴上去的,问他怎么大晚上进的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证据帖子了县衙门上的,但是莫三孚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不说话,莫三银被看得汗毛直立,不说话了。嘟囔道:“最后一个问题,孚哥,你能教我武功吗?” 莫三孚脚下微微一顿,无人发现,“我不会武功。” “咦,怎么可能?”莫三银瞪着眼,“我以为你能把罪证贴到县衙门上很牛的。” “不是我贴的。”莫三孚面无表情,毫无动容。 “啊?” “我只是负责将棉衣丢到小东巷而已。” “……” “还不信?” “……信。”不知为何,他孚哥明明语气没什么变化,但为什么感觉阴森森的。莫三银抖抖胳膊,乖乖闭嘴。 莫三水和莫三金则在一旁笑眯眯的,啊呀,看小弟吃瘪真是爽! 解决了这事儿莫三孚就牵着点心去了县里,算算日子,今日是七月廿九,过不了多久便是中秋了,这搬家酒尽量安排在中秋前吧。 莫三孚进了县城就直接去了粮店,和许春林说了搬家酒的事儿,莫三孚将自己看好的日子交给许春林,无疑都是中秋前。 忠县的入宅礼和周围几个县都不同,其他县只要上了房梁就得摆搬家酒,行入宅礼。但是忠县不是,忠县的搬家酒就是搬家入宅当日请的酒席,客人并不需要跟着上梁,只需要将主家定的大件家具帮助搬到大堂就行。忠县的搬家酒最隆重严肃的就只是请家神,忠县这边的家族好好坏坏都有一个有祠堂,祠堂供奉着各位先人的牌位,而每家每户都只需供奉家神。走进别人家的堂屋,即使是富人家的堂屋首先看到的就是那红彤彤的家神牌子。每家每户的家神后面都有一间屋子,或大或小,总是留着,没什么名字,似乎有什么典故,但时代远了,都没人能说得清了。莫三孚和许春林现在待着的这间屋子就是家神后的屋子,只是这里没装家神牌子。 莫三孚家的家神已经挂了几十年了,破破烂烂的得换,就趁着这次搬家酒请族里的老人来请家神这事儿换套新的。 莫三孚给许春林的有三个日子,最好的日子是八月初四,有些赶了,许春林想了想,道:“便定在初四吧,这几天我们多忙忙,时间也够,这日子好,不好浪费了。” “那行,今儿娘您和我回去,找人商量一下菜色,明儿就开始动手。”莫三孚点头附和,当即下了决定。 “这事儿不急,明天回去也成,我现在有事问你。”许春林拉住莫三孚,道:“咱进里屋去说。” 莫三孚点头,跟着许春林进了堂屋后的暗室。 “娘,有什么事?” “娘问你。”许春林坐在凳子上,看着莫三孚,“你和你永山叔家那三儿媳妇究竟怎么回事?” 莫三孚一愣,失笑道:“娘,这事儿今儿我来之前已经解决了。只是流言而已。” 许春林拍拍腿,道:“唉,你这出去这么些年,怎么就忘要注意这些呢。” 莫三孚微微笑着,他这些年都在军营,军营里都是些铁血汉子,哪有这么多顾忌。后来走南闯北游荡,自己只顾着赶路了,怎么会想着这些。 莫三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头说起了搬家酒请家神的吉时,许春林想了下道:“请家神得请族里的老人来请,那吉时就请他们看吧。就算你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全包了。” 莫三孚点头表示同意,看日子这种事莫三孚是学过的,虽然只学了点皮毛,但也足够日常家用了,不过许春林说得对,这种事儿,特别是请家神和祭祖,总得要请个老先生来看。一个家族里总有一个两个老人会这个,请族里的老人看日子也费不了多大事儿。 莫三孚和许春林一道离开里屋就看到云枫站在门外等着,“主子。” “什么事?” “这是秦执的身契。”云枫摸出一张契纸递给莫三孚,说道。 莫三孚接过契纸道:“他人呢?” “和大壮给肖老板家送白面去了。” “行,等他回来让他先来见我,我今天不回去了。” “是。” “对了,马上要中秋了,县里那几位大人的节礼得打点好。” “主子放心,都准备着呢,不会出错的。”云枫笑笑,他虽是不受宠的庶子,但是好歹也是好面子的世家出来的,人情世故总不会马马虎虎。 莫三孚点点头,让云枫自去忙,看着云枫离去的背影,莫三孚垂下眼。 秦执,云枫。 莫三孚当初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两家的后人,云州地处中原偏南的地方,既不是西北苦寒之地,也不是南方的蛮夷之邦,更不是海州之类的不毛孤岛,很少有这样的重刑犯会被发配到云州这种地方来。也不知越氏那几人是怎么想的。 ☆、第三十一章、训斥 莫三孚微微抬头看着天空,脑海里出现了越氏的那几个男人。真的不愧是父子,那几兄弟都和他们父亲一般是个狡诈狐疑之人。 莫三孚心里一发狠,差点将手里的契纸捏碎。 院门突然开了,郑大壮推开门就看到莫三孚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吓了一跳,“哟,主子,怎么了?” 莫三孚回神,看向郑大壮和他身后的一个青年,青年剑眉星目,脸上线条硬朗流畅,颇有点风流才子的味道,只是那眼里的贪念不甘可真可恨。 “嘿,主子。”郑大壮看着莫三孚看向了自己身后的秦执,便一把将秦执扯到身前,“这是秦执,云枫亲自去买的人。” 秦执在郑大壮拉他是十分嫌弃,郑大壮说他被买时更是屈辱万分,想他堂堂秦家少爷,必须和这等粗鲁无礼之人共事,简直恶心透了。 第14节 秦执这份表现郑大壮不知道,但莫三孚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嗯。”莫三孚点点头应了一声,就这么看着秦执,不说话。 郑大壮被莫三孚弄得莫名其妙,又为秦执的白痴样感到不屑,但是他现在是憨厚人,不与他计较。郑大壮一巴掌拍到秦执背上,“混小子,叫主子。” 秦执被他拍得一踉跄,顺势就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不屑、屈辱和怨恨,低声道:“主子。” 莫三孚将手里的契纸递到秦执面前,秦执现实不明所以,待看清是自己身契后下意识就伸手抢,莫三孚迅速收回手,冷笑道:“哼,无论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是现在你是我莫家奴仆,你身处奴籍,且契纸在我手上,我就是你的主子。可知道?” 秦执面色黑了又白,最后道:“知道。” “知道了该叫我什么?” “……主子。” “行了。”莫三孚冷下脸,对郑大壮道:“以后这个人就待在磨坊,没什么要紧事不得来县里,你看着他。” “啊!”郑大壮一愣,哀嚎道:“我刚找到的帮手。” 莫三孚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你看着,一个月内,如果他完全看清了自己的身份,服了,你就可以带他帮你干活,不服就卖了。” “主子……”云枫一直在一边看着,他知道秦执心气高,不愿意做别人的奴仆,只是他们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安定下来,免得像别人一样被卖到……那种地方。所以莫三孚对秦执发火他没说一句话,秦执总要看清现实的。可是现在莫三孚说要卖了他,云枫就有点急了。 不待云枫继续说话,莫三孚便冷着脸开口:“云枫,你要做的不是求我,我买的是奴仆,不是大爷。” 云枫闻言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我……我明白了。” “去吧。” 云枫点点头,拉着在一边青着脸的秦执离开了院子。 莫三孚看着远方拉着秦执离开,脸色没变好一分,郑大壮在一边摸摸下巴,啧啧有声,“啧啧,真没想到云枫竟然喜欢这种小白脸。主子,你说这种小白脸哪里好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还这么不识时务……啧啧,若是云枫跟了我……嘿嘿。” 莫三孚闻言微微眯着眼,“你在说什么?” “哎哟,没什么,没什么,主子。”有点得意忘形了,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憨厚大汉了,郑大壮笑眯眯地想着,“我先把这驴子拉去拴着喂点草,待会儿还得去接九支少爷呢!。” 莫三孚看着郑大壮颠颠的背影,自顾自想着自己的事。刚才郑大壮说的是情爱?云枫对秦执?两个男人? 道家讲究阴阳调和,自然天成。前朝皇帝醉心道学,虽未曾颁布法令禁止龙阳之好,但终究是厌恶的。上行下效,前朝虽依旧传颂其为雅好,但爱好龙阳之人并不多,有讨好乾帝者甚至公开表示对龙阳之好的不屑,更有甚者对爱好此道者大打出手。是以,这类爱好并不是那么受人欢迎,如林玥欢遇到的那般龙阳馆少之又少且隐于花街深处。 说起来,当初莫三孚能在花街深处的龙阳馆前就下欲撞柱而亡的林玥欢也算是种缘分。 自大和开国后一年半载的今天,由于对前朝的愤恨,不仅道家、道学被弃如敝履,龙阳之好更是被大加称颂,众人竭尽全力诋毁乾帝所言所行。是以,如今的龙阳之好还真是一种被推崇的雅好。 不过,莫三孚还真没想过自己身边会有爱好龙阳之人,且一来便是三个。 龙阳之好已经这么普遍了?莫三孚想着也去了前面店里帮忙关店门,这天上的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莫三孚帮着将店门关上后看到郑大壮在将一辆特制的驴车套到驴身上,便道:“不用套这个了,去帮我把马车拉出来,我去接宝柱。” “咦,那感情好,我今儿可以早些回去了。”郑大壮摸摸后脑勺,转身就去仓库里拉马车,这个院子很小,牲口棚也只放得下那几头驴,驴车都是放在院子里的,而马车并不常用,云枫就做主将车放进了仓库了,至少仓库还宽敞些。 郑大壮将马车拖到仓库门口,帮着莫三孚将马车套上,“小染儿,来帮主子把马车擦擦。” “好。”坐在门边缝衣服的尹音染脆生生地答了一声。 尹家兄妹来莫家已经几月了,当初面黄肌瘦的两兄妹现在也养得粉嫩嫩的,特别是这个妹妹,因为人小又可怜,家里的人都忍不住宠着她,她在这个家的地位真是仅次于宝柱了。 郑大壮套好马车就去打水,直接端到马车上,小姑娘就爬到马车里擦洗。这马车平日里也是打扫的,店里人多,无论多忙都不会出现忙不过来的情况,所以于氏和许春林总是会抽时间出来讲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马车也一样,所以并不需要怎么擦洗。 “给我吧,去帮我找块干帕子。”莫三孚接过小姑娘手里的帕子,吩咐道。 “好。”小姑娘笑眯眯应了声就跳下马车进屋去了。 莫三孚卷起袖子擦马车,郑大壮却在一边叼着根稻草哼哼唧唧,于氏出来看到的就只这一幕。于氏出生宫廷,后又进入大户人家做下人,这规矩可谓是伴随了她一辈子,平日里这店里也就她最讲规矩,这回看到这一幕,老心肝儿差点吓出来。 ☆、第三十二章、小妖狐 于氏一巴掌拍在郑大壮脑袋上,“老天哟,你让主子擦马车,自个儿在这儿做大爷,没规矩!” “哎哟,婶子,您轻点。”郑大壮抱着脑袋哀嚎,“主子这不是体验生活嘛,主动抢了小染儿的活儿的。” “还顶嘴,去干活。” 于氏扬起手威胁,郑大壮抱头逃窜,“哎哎,这就去,这就去。”说着就窜到了前面店里,帮着许春林和云枫、秦执打理米面粮食,把口子扎紧,免得没耗子拖了。 郑大壮一走于氏连忙接过莫三孚手里的帕子道:“我来吧,主子。” 莫三孚应了声将帕子交给于氏,然后在旁边看着。其实郑大壮那种人就得于氏这种有规矩的人来治不是? 待马车擦好,莫三孚牵着点心就离开了粮铺,特意叫上了许春林和音染小姑娘。小姑娘自来了莫家后没有出过一次门,一则是小姑娘十二三岁,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于氏规矩大,教导小姑娘那是怎么严格怎么来,不能那么轻易出门的。二则是家里人都忙,尹黙每日去书院,无人陪伴,小姑娘也不敢轻易出门,毕竟是吃过亏的。 所以这次莫三孚带着尹音染去接宝柱和尹黙特意叫上了许春林,因为莫三孚是男子,小姑娘也是快到婚嫁年纪的女子。 宝柱所就读的书院名叫云山,位于忠县县城外云山的半山上,即使是半山也是常年云雾缭绕,还有一个山涧,山涧间如天上仙河奔腾而下的白色瀑布合着那悠然的白色云彩如利剑一般插入高入云霄的山中,劈开。 云山风景绝佳,地势险恶,仅有一条蜿蜒的阶梯通向半山的书院。阶梯由层层叠叠的青石板铺就,蜿蜒而上,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学子们称其为云山梯,更有甚者称其为云山登天梯。因为在云山书院内,不同水平的学子所处的高度不一,有功名在身、前途光明的学子就在云山梯尽头的学院,依次递减。书院的学子一般是住在书院的,家住的近的一旬回一次家,家住的远的一月回一次家。 至于宝柱这种五六岁的启蒙阶段的学子因着难以照料,则是一日回一次家。书院将启蒙学子的学院定为为入门,他们所在的课室是最矮的,从山脚往上爬不过九十九阶,虽说对于小孩儿们来说还是高,但是相对于前者那近万的数目则低了不止一星半点。 莫三孚将马车赶到山脚下,对许春林道:“娘,山道太高,我上去便好,您和小染在这儿等着?” “行,快去吧。”县城撩开车帘子,看到那山上若隐若现的阶梯,点点头同意,这么高的梯子她爬上去就得要了老命了。 莫三孚见马车停到靠边的地方,将点心拴好,这才迈着步子走上阶梯。 九百多阶的阶梯是莫三孚十年前走习惯了的,隔了十年再回来走上这阶梯,上次走时感慨良多,这次走时却不知心中如何。 耳边萦绕着远处山涧瀑布传来的巨大水流声,以及近处鸟雀的归林的喧哗声,莫三孚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需要笑一笑。 莫三孚想着,还没来得及勾唇,思绪便被一个黑影打断。 莫三孚一把抓住那个冲自己冲来的黑影,微微蹙眉。这是一只幼年妖狐,开了灵智,道行约莫二百余年,这种道行的狐狸一般可幻化人形,但总容易露出尾巴或者耳朵。此时这只幼年狐狸被莫三孚揪着尾巴,奋力挣扎,但不难看出这狐狸受了伤,且与妖修最重要的妖丹有关,若不及时救治,轻则道行终生不进半步,重则身亡道消。 莫三孚看着这只狐狸,狐狸眼神清澈,只是带着恐惧。身上气息干净,无怨气、戾气。 “小狐,为何来此?” “臭道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叫我爹爹打你,他可是千年的妖修。快放开我。”那小狐挣扎着,口中吐出人语,是个稚嫩的童声。 莫三孚冷笑,不欲让人见到这只口吐人言的狐狸便跃起身想山道边上的树林窜去。 “小狐,再过不远便是凡人的聚居地,你为何向那边而去。” “咳咳。”狐狸被莫三孚提着飞跳,被震得咳嗽不止,莫三孚问话,它也懒得答。 莫三孚今日心情不错,便懒得与这畜生计较,便道:“你身受重伤,你父亲乃千年狐妖必能救你,自去吧。” 莫三孚说着就要将那小狐狸扔到云山深处,那小狐狸见状眼珠子一转,两只小爪子连忙抱住莫三孚的手臂,哭道:“道长,别丢下我,求您了。” “嗯?”莫三孚瞥了它一眼,道:“凭什么?” “……”小狐狸愣在莫三孚手上,内心怒嚎,凭什么?难道道家之人不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吗?我也是众生呀!不对,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好像是佛家…… “道长,小妖修行两百年皆随父亲在这云山往西七千里的荒山洞府修行,从未接触过凡人,前些日子我父亲与一朋友前去柳州,便让我在洞府闭关修行。谁知那正徵宗的道士突然寻上门,说什么我父亲沾染因果,不解便死,要我说出我父亲之去向,我自是不肯,谁知他们便将我打成重伤。道长救命啊!” 莫三孚眯眯眼,想到那夜看到的那个正徵宗弟子,没说话。他没说话,小狐狸心里就忐忑难平,“道长,求您救救我,我愿做您的妖仆。” “妖仆?你幻化成人型也不过是个小小孩童,怎么做仆?” “呃……”小狐狸一噎,委屈了,大粒大粒的泪珠儿就掉了,“人家是妖仆啦,不是仆人啦,仆人和妖仆怎么一样么?” 莫三孚道:“闭嘴,要做我的妖仆?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你父亲又是谁?” 小狐狸一愣,哽咽道:“我叫何似,是那荒山群内小静山修行了两百年的小狐狸。我父亲叫何笙,是修行了千年的大狐妖。”小狐狸讲起自己的父亲那口气骄傲无比,莫三孚觉得自己能从哪毛脸上看出得意。 莫三孚觉得好笑,心里一讪,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和你父亲一起去柳州的是谁?” 小狐狸闻言立马痴了,“那是个好漂亮的人,要是我再大点就好了,我就可以嫁给他了。可是我父亲说不行,说他是他的妻子,父亲真讨厌。” 莫三孚微微眯眼,“他叫什么名字。” “小玥,父亲叫他小玥,很美的名字,对不对?” “他还有其他名字吗?” ☆、第三十三章、去吗?主人~ “当然!”小狐狸仰起脑袋白了莫三孚一眼,“没有人只有名没有姓的,他全名叫林玥欢。” 小狐狸话一落,莫三孚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差点将小狐狸的尾巴捏断,惹得小狐狸嗷嗷直叫。莫三孚回神,面色不愉地看着小狐狸,“放松心神,缔结契约。” “哎?”小狐狸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带着强烈气息的契约力量便从莫三孚身上传来。小狐狸本就重伤在身,被莫三孚这气势一压,那狐狸嘴里哇地一声吐出大口的血,骇得小狐狸连忙接受契约,将契约之力化为己用,修复损伤。 契约结成,小狐狸松了口气,虽然成为道士的妖仆很屈辱,但和小命一比就什么都不算了。 莫三孚瞥了眼小狐狸,契约之力能让主人修复妖仆的损伤,莫三孚故意将结契力量加大,除了发泄那难以捉摸的怒火外便有趁着结契修复妖仆内丹损伤的目的,此时见来,效果不错。 “内丹修复了八九成,余下只需调养便是。” “……”吓得一身冷汗的小狐狸。 解决了小狐狸的伤势,莫三孚将视线转到一颗巨树上,目光晦暗不明。 莫三孚盯着那棵树看了会儿才收回视线,提着小狐狸的尾巴就奔向书院。 莫三孚抵达书院门口,先生正好放学子们下学,莫三孚让小狐狸躲起来,自己在书院门口等,等了小会儿就看到穿着青色学子服饰的莫九支和尹黙从书院里走出来。 宝柱看着莫三孚有些惊讶,小脸儿有些不知所措,被尹黙戳了下才朝莫三孚走来。宝柱对于这个不怎么爱笑的陌生大伯其实是亲近多余敬畏,但又忍不住想去亲近。小孩儿心思敏感,明白莫三孚对自己的好,但是小孩儿也有些胆小,看着莫三孚那不苟言笑的脸就有点畏惧。 莫三孚明白小孩儿的心思,知道自己没什么解决办法,只想着等小孩儿满六岁就慢慢教小孩儿练武,男孩儿嘛,练练武艺总能将胆练起来。 莫三孚招招手将宝柱招呼到身边,“宝柱,来回家了。” “大伯。” “主子。” 宝柱和尹黙和莫三孚打了招呼,莫三孚点点头应了,宝柱才开口问莫三孚:“大伯,今天怎么是您来接我,张叔呢?” “今天大伯没什么事,会留在县里,就带着点心来接你了。” 宝柱闻言两眼冒光,男孩儿总是会喜欢武艺、马匹、刀剑之类的物事,宝柱也不例外,骑过点心这样的高头大马,再坐驴车总不得劲。 第15节 “点心在山下吗?” “嗯。”莫三孚点头道:“奶奶和小染姐姐也也来了,下山去就能看到了。” 莫三孚说完不仅宝柱高兴,连尹黙的神情都有些不一样了,莫三孚没再说什么,伸手将宝柱抱起就准备下山,宝柱红着小脸蛋说自己能走,莫三孚说:“我知道,不过大伯抱着也是可以的。” 莫三孚带着宝柱和尹黙下山找到许春林之后逛了一下书院下形成的小集市,买了点小吃,然后在城门关之前回到了县里。 第二天莫三孚先送了宝柱去书院,接着就带着许春林回了村里。 从许春林去县里后就很少回村里,不是许春林贪恋县里的繁华,只是粮店每天都在赚钱,碰上大集更是忙得团团转,许春林是农家人,一直都是种田为生,从未做过生意,所以儿子为了她和宝柱开这个粮店她是很重视的,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着它。 莫三孚带着许春林回到村子,歇了一下就去找族里的老人看日子和吉时。最终定下的搬家酒时间是八月初四,请家神的吉时则是未时一刻。 在忠县,搬新房、娶新娘和送喜丧是三个最为隆重的酒席,莫三孚家搬新房,还是搬进了两进的精致院落,来捧场的人绝对不少。许春林在日子确定下来后就留在了村里张罗酒席的事,而莫三孚也没闲下来,每天除了忙碌酒席的事外还要应付一只静不下来么的小狐狸。 晚上,明云飘在空中,看着在自己脚下抓耳捞腮的小狐狸,心不在焉地说:“主人,你为什么要带这么一只吵吵闹闹的畜生回来?” 明云话一落小狐狸就哇哇叫着反驳明云。莫三孚没理这两个吵吵闹闹的精怪一眼,专心进行自己的修行。 两只吵闹的精怪也不在意,莫三孚对它们总是不理不睬,它们也习惯了,特别是明云,她总觉得自己跟着莫三孚身边真真正正是个隐形……鬼。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自从主人将这小狐狸带回来,这生活就不那么好了。明云嫌弃地看了眼小狐狸,她不喜欢猫猫狗狗这类毛茸茸的东西,别的女孩都喜欢,就她不喜欢,所以以前她总不能和家里的女孩玩在一起,性子就有那么一点孤僻,要不然那白其声再好家里也不会给她招赘的。 搬家酒当天,莫三孚没有想象的那么忙,县里的粮店直接停业一天,店里的人都来帮忙。族里人都有许春林招待,重活儿就壮实的郑大壮帮忙,精细活儿有云枫帮忙,厨娘子那儿有于氏看着,尹黙则看着宝柱和村里的小屁孩儿们东跑西跑,小姑娘们则和尹音染在新房间里讨论适婚小伙儿和新手帕,就连秦执都被抓去陪酒。莫三孚这个主人反倒成了最闲的。 搬家酒过后,全家人将新房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再安置好大大小小的家具细软等物,院里的盆栽、花园之类的打理好了也到了中秋了。 中秋是个大日子,粮店早早地关了门,回到了村里。于氏掌勺,尹音染和许春林给她打下手,郑大壮拖着云枫坐在小花园里喝酒聊天。郑大壮天南地北地聊,云枫微笑着偶尔接一两句,秦执一脸不愉地跟着云枫身边,是不是拿眼刀子剜郑大壮,郑大壮完全无视,还能在云枫不注意时对他露出得意的眼神,气得秦执差点暴起。 宝柱则去和村里的小孩儿玩去了,在忠县中秋时小孩儿们都喜欢提着自己的灯笼去稻田和玉米地里玩,顺便偷上几个老南瓜回家。而且,因为忠县中秋祭祀的是月亮嬷嬷而不是月宫仙子。所以孩子们有一句童谣:提灯笼,偷老瓜,月亮嬷嬷要回家。在这天去偷的老南瓜是不会被主人家责怪的。宝柱回到村里就去就提着自己的灯笼去找村里的小孩儿玩去了。而尹黙,不知是习惯了,还是真不放心,二话不说就跟出去了。 而莫三孚自己则一个人坐在花园回廊的柱子上,揉着被逼变成猫的小狐狸,看着那热火朝天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去找个人聊聊,那边那三个男人之间他肯定不能介入,而许春林那里,还是算了。 “主人?”小狐狸在莫三孚的大手揉脸下,细声细气地开口道。 “嗯?”莫三孚看着天上的满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们什么时候去柳州?” “去柳州干嘛?” “找我爹,还有小玥。” 莫三孚闻言,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莫三孚没说话,而是转头对那个一直被忽略的女鬼说:“我们明天去运隆县。”说完就丢下怀里的小狐狸,起身拍拍衣服走了。 “是,主人。”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小狐狸爬起来就听到那个讨厌自己的女鬼这样说道,小狐狸看着莫三孚的背影,道:“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去运隆县的意思。”明云瞥了眼小狐狸,飘走了。也许真是近朱者赤,和主人在一起久了,觉得自己越来越理智了。~ 小狐狸哭丧着脸,“爹啊,不是我不去找你,实在是我去不了啊!” 小狐狸看天,看到了月亮,突然想起自个儿的邻居白狼,那只只要满月就要嚎叫的白狼,总是吵得它睡不着,现在它突然也想学那白狼嚎一声。小狐狸想着刚张开嘴立马感到一阵目光,小狐狸傻愣愣地看过去,就看着明云那冷冰冰的目光,于是一个激灵,一声嚎就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在看什么,走了。” “是!”小狐狸不情愿地跟着明云身后跟么莫三孚离开了花园。 于是凡人能看到的就是一只小猫屁颠颠地跟着莫三孚身后离开了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邪恶的,改了标题~】 ☆、第三十四章、出发 云州忠县这一带的庄稼在中秋前就基本收完了,只有少数的晚苞谷还没收。中秋之后人们就要在收完水稻和玉米的田地里种其他的东西。 干了的稻田里一般都会种上麦子,少数人家会撒上一块豌豆,豌豆苗鲜嫩,味道不错,且豌豆苗可以一茬茬地长,供一个农家一个冬天的吃食完全没问题。至于地里也是多数种小麦,其他的要么划拉出一大片地种红薯,在深冬之前就能采收,这也算得上一家子的主粮,要么种芥菜和白菜,长成小白菜和芥菜苗就可以拉到县里去买,当然也可以等它长大,但要小心这些菜被霜和冻雨冻坏。 莫三孚早在秋收前就安排好了,家里的田地全部佃出去,只是租子涨了,和官家租子一样。莫三孚买的那些地基本都荒了好几年,第一年低租佃出去还能说是荒地租子得收低些,但第二年就没那么好说了。 开始时莫三孚是需要尽快从新融入村里,给交好的人一些优惠也没什么,但是现在不行了,租子定太低容易被那些拥有庄子的官家老爷们忌讳。 大和延续了前朝的传统,农户无知,商人低贱,能拥有田地大多都被限制。农户还好些,农户可以去开荒,自己开的荒地不在律法的限制里,当然,如果直接买荒地也是会被限制的,就是怕有人借着农户的便宜大肆采买荒地,屯兵练武,寻求私利。 因为土地拥有权的限制,有资格拥有众多田地,买得起庄户仆人的人基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最不济的也是个生徒和乡贡。 大和科举科在前朝的基础上增加的生徒、乡贡和童生的功名,生徒是官学里的优秀学子,有靠科举的资格,乡贡是私学或是自己学有所成,通过县里的测试合格,获得了考科举资格的人。童生则是礼部派遣考员道各州府进行的测试,称为乡试,只有获得了童生的称号才能算得上拥有了真正的功名。 莫九支现在所就学的书院就属于在官府记名了的官学所辖下的一个私学,启蒙学院的学子只要不是太差都能通过这个书院的官学考试,成为一名生元,生元通过官学考试才能获得生徒的功名,进而得到进入乡试的资格。 按莫九支的水平,获得一个生徒名额是毫无悬念的事,到时候就给他买个庄子,再去牙行买些人回来做庄户,让他安安心心做个地主老爷,之后或继续读书或就这么平凡一生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莫三孚于皇家的恩怨纠葛他不打算留到后一代,这时莫三孚就有点庆幸,他和越秖相交是以道士的身份和名字相交的,莫三孚这三个字从未出现在任何越氏人耳中,与越氏翻脸后他在大和大西南北走了一圈,没有与人深交,也没有互通过姓名。 更重要的是,清沉道人风流倜傥,走到哪儿都是一副胸有玄机的优雅书生,而莫三孚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糙汉子。莫三孚摩擦着自己粗糙的手掌,看着水洼倒影里皮肤是小麦色的高大汉子,不由得笑了笑,面容难以改变,但是经过他这一年多的努力,他的体型已经变了不少了。 莫三孚和越秖相交时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后来长成了青年也是高挑修长的白净书生,现在嘛,莫三孚变成高大的粗糙汉子,想必就算是越秖也不一定能第一眼认出自己来,更别提那些见都没见过的探子斥候了。 不过该小心的总是得小心,政治权利永远都不是普通人能想得到的,更别说玩得转了,在一个国家的权力中心站稳脚跟,获得人心的人本就不是简单的人,他们的心思永远不会被猜个透彻。 祭祀了月亮嬷嬷后,家里的大人都聚在月光下吃喝、聊天,只是许春林拉着于氏在聊一些妇人的话题,偶尔谈谈尹音染,郑大壮一刻不停地拉着云枫聊天,秦执在一边时不时冷嘲热讽,云枫就打马虎眼,调谐二人间的矛盾。 就莫三孚自己一个人,坐在回廊的柱子边上看月亮,身边跟着一只时不时喵喵叫的橙红色小猫。 到了该歇息的时候,莫三孚就和许春林说了他要出一趟远门,许春林没多问,这儿子在外面闯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也多,她也不会追根究底,最重要的是,这母子二人终究分隔多年,感情始终不如那些常年在一起的人亲密,有些事许春林觉得自己不好管也懒得管。 莫三孚知道自己娘的想法,他毫不在意,他义无反顾出门这么多年,没有在父母跟前尽孝,终归是亏在莫三孚自己,现在他只想着让需量和宝柱过得好一些,不再那么操劳便好。他医生亲缘淡薄,不仅是亲人离世,还有莫三孚自己心性在内,他挂心自己的学院亲人,但终归不会与他们谈心。说到底,莫三孚心性凉薄,即使血脉之亲与其而言也没那么重要。 心性凉薄之人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们自己。而莫三孚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天赋高、能力强,这个世上能与其媲美的人虽然有但不多,让他本就凉薄的性子更添了一份冷漠。更何况,这样一个凉薄之人在经历了那样一番至交背叛的事情后更是将那凉薄的天性发挥到了极致。 第二日,莫三孚和郑大壮一人赶着马车,一人赶着驴车将家里人送到县里,莫三孚随后就解了马车,牵着马就准备离开。 “三孚。”许春林突然叫了声莫三孚。 “娘?” “三孚,你打算带着它走?”许春林表情有些纠结,看着马背上的猫,许春林自认还是了解这个儿子的,儿子本性冷漠,这没什么,只是本来冷漠的儿子突然带回一只猫,许春林就觉得别扭,现在看着莫三孚出远门都要带着这只猫,更是觉得有些难以言说。 “嗯。”莫三孚点点头,应了。 “噗!”郑大壮憋不住,噗地笑了起来,高高壮壮的大男人和别扭傲娇的小奶猫,简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啊! 莫三孚瞥了郑大壮一眼,凑到他娘身边小声说:“娘,这猫不是普通的猫。” 许春林一听脸上就有点不好,不是普通的猫?那……联想到莫三孚的身份,许春林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终归还是有些介意的,对于莫三孚的道士身份。 莫三孚没再说什么,牵着点心就离开了,离开的人在凡人眼里就是一个男人、一匹马和一只猫,但是,这三个生灵的身边还跟着一只特别讨厌毛绒动物的女鬼。 运隆县在忠县的西南方向,正好是去柳州最近的路线上,在场的生灵都不知道莫三孚去运隆县的目的,但也只能乖乖跟着。 莫三孚一直就想着让身边的女鬼发挥最大的作用,那就要让她得到实力,莫三孚不由得想到了张桦和张环这姐弟两。 张桦是运隆县县令,地方官轻易不得出辖下的地界,要去找张桦就直接去运隆县比较好。 运隆县和忠县是相邻的,但是两个县城之间的距离也不短,一般要两天才能从忠县县城赶到运隆县县城,饶是骑着点心这样的马都让莫三孚花了一天的时间,在最后的时刻进了城。 作者有话要说:  科举的描述是参考唐代的制度加上自己的杜撰。科举制度其实真的挺复杂的,写出来该简化的还是得简化。 ☆、第三十五章、顺心而为 莫三孚带着明云和小狐狸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吃了饭后纷纷歇息下了,即使是莫三孚这连续不停地赶了一天的路,精力也会下降不少。 夜晚,运隆县城,月华撒下,染下一层银光,打更的更夫都不用提灯笼都能看得清夜里的县城。夜深人静,整个县城除了虫鸣声便只有更夫的打更声。一家小客栈的后院,房屋的影子中跃出一个黑影,后面跟了只四角动物。 莫三孚轻而易举地闯进了官府的官员的官舍内,径直掠向县令所在的院子。 大和开国两年不到,很多制度都是延续了大乾王朝的制度,只是改了些许而已,有些制度直接照搬。大乾王朝延续八百多年,鼎盛三百多年,它的很多制度都是经过几百年的总结而得的,有很大的可取性,但一些制度却并非那么有利于强国之事。 莫三孚对于大乾王朝的制度十分清楚,对于大和王朝的官舍分布也大致明白,所以找到县令的官舍也是轻而易举的。 莫三孚潜入张桦的房间,夜已深,张桦睡得正酣,加上莫三孚动作轻灵,这原本有些警惕心的人愣是没有被吵醒。 “张桦!”莫三孚突然出声,冷冷淡淡的,在这空寂的屋子里突然出现让人寒毛直起,只是睡得熟的人并没有听到这并不大的声音。 莫三孚一贯不是个脾气好的,这种事儿发生在他身上即使不生气也会不舒服好一阵的,他不舒服,身为仆人的明云和何似就不会舒服。明云觉得自己出了身冷汗,连忙眼神示意脚下的小猫去叫人。 何似收到明云的目光,这几天的相处,这两个仆人已经练就出了不错的默契,于是小猫儿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然后一口气冲出去,在张桦脖子上狠狠挠了一爪子。 呜呜,爹,我不是有意学猫的。何似颤巍巍收回爪子,哭丧着一张猫脸回到莫三孚身边。 对于这两个仆人的活动,莫三孚只是挑了挑眉,接受了,他真的没耐心去叫醒一个酣睡的人。 这主仆三人的互动没人注意,但是被挠行动张桦可是被吓得心脏都快挑出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改往日那番正经的书生模样。 “呃,道长……”你怎么半夜到我屋里来? 莫三孚其实有些尴尬的,毕竟不打声招呼就半夜闯人家卧房,还是在看见了郑大壮、云枫和秦执之间的事儿后,莫三孚就怕张桦误会了。 “你找到了积阴之地了吗?”再尴尬,莫三孚也不会表现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桦,问道。 “找到了。”张桦点点头,道:“道长问这个做什么?” “在哪儿?” “呃,柳州柳山城外的粹明山谷。” “这么远?”莫三孚闻言皱眉,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突然兴奋,听到莫三孚的话又萎靡下去的小狐狸。 “嗯,在下舅家逃战乱的时候去了柳州。那日在下带着家姐前去柳州探亲,听到了一则鬼怪流言,便请了僧人相看,一看之下确实是积阴之地,家姐在那里也很舒适。权衡之下,在下讲那块地买下,修了间小屋,拜托舅家定期去打扫。”张桦一五一十将自己遇到积阴之地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问道:“道长不远而来,可是有事?” “无事。我走了,你睡。”莫三孚说完就带着明云和何似离开了,留下毫无睡意的张桦看着开着的窗户发愣。明天一定要加强一下县衙的防守,这都被人闯进卧房了,真不安全。不过莫道长本事不凡,也不是凡人能防得住的。 莫三孚回到客栈,没理何似和明云一下,进门便合衣躺下,让明云和何似面面相觑,颇为无语。明云知道莫三孚找积阴之地是为自己,而何似则是想莫三孚会不会去柳州。 一夜忐忑,第二天天未明,莫三孚就起身了,顺便将熟睡的小狐狸提溜起来扔到一边,小狐狸醒了,撇撇嘴,委屈地将自己变成猫咪,顺便用爪子洗洗脸。 而明云在一旁看着习以为常,开始时还能庆幸自己不是实体,主人提溜不起来,现在?见怪不怪。 莫三孚到客栈掌柜那里将剩下的银钱给了,然后喂饱了自己和点心,而小狐狸则可怜巴巴地蹲在桌子上,吃着自己的猫儿饭。 莫三孚牵着点心,没说一句话,径直向城门而去,小狐狸何似还在为远去的鸡肉伤心,突然被明云碰了碰,不明所以地抬头,疑惑地看向明云。没有示意它看城门,它看了看,没什么奇怪的,又去看明云。 明云这才想起来这是一只一百年都没进凡尘人间的狐狸精,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的事儿。无奈,没有凑到小狐狸的猫耳朵边上,“主人走的城门是柳州方向,不是忠县。” 小狐狸愣了一下突然兴奋起来,还不待它高兴得张牙舞爪,莫三孚就冷哼了一声,吓得小狐狸和明云连忙噤声。 出了县城城门,莫三孚就骑上点心,向柳州方向飞奔而去,莫三孚走南闯北十年有余,后又流浪一年之久,不说全部,这大和的山山水水他也游历了七七八八。 其实莫三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床上闭着眼整整想了一夜,本来是打算回忠县的,但是出了客栈门就鬼使神差地向柳州行去。 第16节 天命如是,因果如此,本心之向,莫三孚也就顺了。好在莫三孚和许春林说自己需出一趟院门,并未说几日能归,想来那时便生了去柳州的苗头。 柳州离云州不近,布置两个地界的距离,这中间还隔了一个明州,莫三孚不急却也没心思在路上耽搁,一路上速度都不慢,最后竟只话了半月就到了柳州地界。 要是点心知道莫三孚的心思一定会白它主人一眼,后面这七八天可谓是快马加鞭啊,累死马了。┭┮﹏┭┮ 赶到了柳州地界,莫三孚又花了三天时间抵达了柳州府城柳山城,柳州属于沿海府州,柳山城不临海,属于柳州腹地,莫三孚在柳山城寻了两天就找到了张桦嘴里建给张环住的鬼宅。 这里果真是积阴之地,两面都是危崖,危崖入内是山谷,谷内草木茂盛,无积水,阳光只有正午时分才能照射到谷内,但一些草木茂盛的地方是真的终年照不到阳光。若只是如此那这地方也就不是积阴之地了。 在山谷狭道的入口处有一块巨石,阻碍了阴阳交汇,又无五行之水加以调和,山谷内阴气便日益加重,引来诸多鬼怪,阴气更甚。 张桦给张环建的鬼屋便在山谷边上,此处有阴气溢出,虽不浓郁,但也有益,总不能将屋子建到山谷里去,就是张桦想,那些工人也不愿意。 莫三孚寻到张环时她正和一只男鬼厮打,她已经换下了身上的红色嫁衣,身上是一件精致的戎装,一头长发只束起额前的几缕,配上那本该清秀却带着邪魅笑意的脸,真真像个女将军。 这女孩变化可真大,在张小花的讲述里,这女孩就是个腼腆内向的受气包,谁曾想现在这副模样和气势就算是男人,不如此女的占了多数。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结束】 ☆、第三十六章、明云归去 张环一手将那男鬼拍开,视线转向莫三孚,她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道士啊!怎么,来找我有事?还是……”她看了莫三孚边上的明云一眼,“亲自将人送来这积阴之地?” 莫三孚还为说话,何似已经龇牙咧嘴对明云说:“这女鬼真讨厌。” 明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英姿飒爽的张环,很是不爽,听到小狐狸的话,符合道:“是啊!” 张环撩了一下胸前的头发,笑道:“这女人真是漂亮,不会是道长你的红颜知己吧?” “一边去。”明云冷笑,一身暴露的衣裙飘动,她道:“老娘都快要做外婆了,别像个疯子似的嘴巴把不住门。” 莫三孚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女人争吵,听着那些男人都不轻易说出口的话语,莫三孚真有转身离开的冲动。女人,有时候真是可怕,比如京中的继皇后。 前些日子还听说继皇后将元后唯一的嫡公主嫁给了中书令单迁的长子,中书令位及正二品,与门下侍中、尚书令平级,为宰相。此三者乃大和实权的最高品级,其上只设立了三公、三师的虚爵爵位品级,但三公、三师虽是虚爵,但拥有这些爵位者除大乾王朝留下的旧臣外,多数在朝堂内有一个实权职位。 这单迁就是三公之一的司徒公,任中书省最高长官中书令。本来正二品的官职,从一品的爵位的家庭足够配得上皇室嫡公主了。但是单迁是什么人,他的正妻又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他的儿子,莫三孚心里可是门儿清,这嫡长公主嫁过去虽不会受到苛待,但舒心日子是不会有的,除非她一直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里。 莫三孚想到这儿就停下了,因为那两个女鬼已经开始动手了。而何似则在旁边记得团团转,频频看向莫三孚。 莫三孚微微蹙眉,从乾坤袋里取出了画了定魂符的铜板,一人一个铜板,连小狐狸都被一枚普通铜板打得趴在地上。 何似默默流泪,我不是鱼,殃及池鱼也别殃及我。 而明云和张环这边,明云对莫三孚没有防备,一枚铜板就直直打入体1内,动弹不得,只面上狰狞犹在。而张环一直防备着莫三孚,铜板一飞来她就准备逃开,只是到底是快不过莫三孚的铜板,被打中了。 张环不甘心地瞪着莫三孚,狰狞的鬼脸更显得恐怖。她本以为自己现在对上莫三孚再不济也能逃开,谁曾想,还是那般毫无还手之力。 莫三孚收回铜板,而那没普通的铜板早就被点心咬紧了嘴里,莫三孚嫌弃地看了点心一眼,点心毫不在意,将铜板藏到了嘴里。 莫三孚走向面有不甘的张环面前,道:“张环,从今日起,明云就会在这里修炼,直至修成实体。” 两鬼闻言,均是面有异色,张环是不甘,明云是敢怒不敢言。 “哼,在这里待就要有本事,能不能待下去就看她的本事了。”张环愣愣地瞥了一眼明云,转身走进了山谷。张环对莫三孚没有恨更没有感激,虽然身上怨气尽散,但心里终归是有不甘的,不甘自己弱小,受人摆布,无端枉死;不甘死后还得受莫三孚的制约,无法随心所欲。所以她对莫三孚真的没什么好感。 而莫三孚是知道这些的,他也毫不在意,不在意一个人就更不可能在意他的情绪。 没有看中张环的身影面色不忿,对莫三孚道:“主人,我真的要待在这里?” 莫三孚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许是和何似待了这几天,心里又没什么事,最近没有的情绪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比如现在,她虽然碍于莫三孚的威严不敢多言,但还是头头吐了吐舌头。 安置好明云后,莫三孚带着小狐狸转身就走,留下明云哭丧着脸待在山谷入口处。 莫三孚和何似在柳山城待了一天后,就准备和小狐狸去找大狐狸何笙,但是莫三孚牵着点心走到城门口突然就不想走了。 莫三孚在城门口站了一会儿,牵着点心转身就走。 大白天的,何似不敢开口,一个劲儿地跟着莫三孚,急得喵喵叫。 “你去吧!” “喵?” “你去找你爹,我在柳山城等你,十日,十日之后不回来我便离开。” “……”主人,我磨着您一起来柳州不就是因为您能打,不对,是因为您能保护我,现在让我自己去找,这和我自己来有区别吗? “有事便来……便去苏杭城找我。” “喵~”苏杭城?好吧,这求救的距离近了。 打发了何似,莫三孚着点心朝城门行去,不过和何似离开的城门不一样。莫三孚想去苏杭城,苏杭城是一座临海的大城,此处离大和王朝最大的两条河之一的九江的入海口不远,土地肥沃,水路通畅,贸易繁盛,称得上是人杰地灵。 苏杭风景和文人都不少,常常吸引众多文人墨客,休闲名士前往,更多的人更喜欢到此处找女人,美丽的女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九江之南被称为江南,苏杭城便是位于江南之地,江南水土出美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何似离开,莫三孚觉得无处可去,便想着去游览一下这闻名天下的苏杭城。 顺道也可以去看一个故人,那故人原本是大乾军队里的军1妓,大乾被破时被俘虏做了大和的军1妓,后被莫三孚救出,名叫怀楚。 当时越秖所带领的军队和大乾王朝的军队僵持在秦岭关,久攻不下,莫三孚想了半响便打算独创关隘,莫三孚闯进敌军守将大帐时,那人正享受着怀楚,怀楚是看见了莫三孚的,但她没出声,直接闭上眼睛发出欢愉的声音。 无论怎么说,怀楚对莫三孚和越秖攻破秦岭关有了帮助,战后莫三孚就在俘虏中找到了怀楚,将其送到越氏辖下后方。那时候的莫三孚还是个一帆风顺的少年郎,奉承滴水之恩、涌泉之报,对怀楚也多有照顾,怀楚对莫三孚感激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  明云的归属,明云的离开,宝贝儿们,小修结束,恢复……不定期更新。︿( ̄︶ ̄)︿ ☆、第三十七章、遇见 在莫三孚流浪的那一年在苏杭城遇见了怀楚,只是她的遭遇并没有多好。怀楚长相艳丽,身形妖媚,只要有那么点爱美之心都抵不住怀楚的诱惑,这样的女人,在战乱时代能有什么好日子? 莫三孚当时根本没将金银之物当回事,在怀楚同意后,直接将怀楚赎出来,之后才知道怀楚和一个无儿无女的鳏夫相好,莫三孚这一举动是帮了他们天大的忙。 当时怀楚告诉了他一件事,那里面就是越秖背叛他的内幕,是怀楚偶然从越秖的一个宠妾嘴里听到的。 原本莫三孚以为越秖不帮自己是有苦衷,自己不回大和朝廷也是为了不给越秖惹麻烦。谁知,越秖就是那个彻底背叛自己的人。想到这儿,莫三孚冷哼一声,权利和美人永远是最诱惑男人的事物,其中权利就是几乎所有男人最喜欢的,因为有了权利,美人也能唾手可得。 莫三孚抵达苏杭城时是两天后的清晨,莫三孚在街上逛了一圈,待街上行人渐多,早饭时间过后才去前去邻水巷。 走近那扇门莫三孚就听到了怀楚的声音,她正和她的相公柯武说话,貌似是怀楚有孕了。 莫三孚敲了敲门,门内就传来了柯武有力的声音,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柯武一打开们看到莫三孚就憨憨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叫怀楚:“娘子,恩公来了,恩公来了。” 怀楚闻言连忙出门来,莫三孚道:“近一年未见,你们可好?” “很好,很好。”怀楚激动道:“我都有了相公的孩子了,倒是恩公你可娶妻了?” 莫三孚摇头,道:“有了孩子便少走动了,进屋去吧,免得柯武担心。” 柯武闻言有些局促地笑笑,连忙请莫三孚进屋,给莫三孚倒上杯热茶才道:“恩公此次来可是有事?” “无事,只是到了柳山城,便想着来苏杭城走走,顺便来看看你们。”莫三孚看着柯武道:“你们孩子多大了?” “有七个月了。”柯武道:“三月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可把她累坏了。” 七个月,那是年后有的孩子,柯武和怀楚成亲后半年才有的孩子。当年怀楚终究是被伤了身子的,莫三孚赎出怀楚后给了他们一瓶养身的药,没有多好,能让他们有个孩子足够了。 莫三孚点点头,“有了孩儿也是夫妻的福气,你们会好的。” 孩儿,莫三孚想,自己也许在一两年后有一个憨态可掬的儿子或女儿,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血脉的孩儿了。 “恩公。”柯武手下瓷瓶,道:“我夫妻都是上无老人的孤儿,便想着这孩子是托您的福气才得的,就由您给他取个名儿吧?” 名字由来是族里的长辈定夺,父母选取,这是件大事,且孩子还未出生,取名与其并非好事。柯武一听莫三孚以此拒绝,便道:“就想着,先取了大名儿,但是只叫小名儿,周岁后再叫他大名儿。” “如此。那……”莫三孚低头想了半响,才在柯武紧张的目光中抬起头道:“若是女孩儿便叫溯洄,男孩叫矜豪。如何?” “好、好、好。”柯武笑道:“恩公,你可给我写下来吧,我不识字儿的。” “好。” 莫三孚和柯武夫妻见了面,不到一个时辰就起身离去,柯武夫夫百般挽留无果。 莫三孚待离开柯武家后就牵着点心进了码头的交易集市,苏杭城的码头集市常有些洋人将海外的稀奇物品带到中原来,还有出海远洋的人也会待会中原大地没有的物品,莫三孚曾在苏杭待过,见过不少新奇的吃食。 莫三孚在集市逛了一圈,买了些海鲜干货和一些新鲜吃食,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这个是什么?”清清亮亮的声音让莫三孚精神一震,回头果然看到一个美艳的少年低着头在一个洋人面前看着货物,他身后跟着一个俊美的青年,那模样真是世间少有。莫三孚敛下自己的目光,冷哼一声,狐狸精果真是俊美。 “这是@#……%¥”这洋人明显不会说汉话,后面的话莫三孚都听不懂,那洋人急得汗都出来了。 接着林玥欢就用那洋话和那洋人交流,那洋人明显松了口气,他那会汉话的兄弟去厕所了,可急死他了,他们带来的货物基本都卖完了,就只有这些不怎么常见的种子还在,就想着来卖卖,能卖出去最后,不能卖也就算了。 “这东西闻着味道不错。”林玥欢抬头对着何笙道,“模样有些像苏痳,不知道会不会和苏痳一样出油。” “如果喜欢就买下吧,也值不了几个钱。”何笙笑道,语气里全是宠溺和包容。 “嗯。”林玥欢淡淡地点点头,应了声,和那洋人继续交谈。 林玥欢和洋人似是谈好了,他递给洋人一些银子,那洋人就将整袋种子递给林玥欢,种子不多,林玥欢提着也不费劲。 林玥欢正想在说点甚么,突然抬头朝莫三孚看去。 莫三孚在林玥欢看向他时有些愣,随后便恢复了正常,不过他一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倒也没人看出来。 “莫哥。”林玥欢惊喜地提着手里的种子,站起身就向莫三孚跑去,那兴奋劲儿,全然没了刚才的稳重老成。 何笙在后面看着,眼神微微沉了沉,倒是没有放下那温温和和的面具。 莫三孚看着林玥欢不管不顾地冲过来,隐隐皱着眉,很不赞成这人莽撞的样子。 “莫哥,你怎么来柳州了?”林玥欢鲜红的小嘴儿放不下,杏仁眼里满是开心。 “来找人。”莫三孚这么答道。 “找人?找谁?”林玥欢兴奋过头,一时间忘了礼数,这种话怎么能问出口。林玥欢有些懊恼,忐忑地看着莫三孚。 莫三孚没在意林玥欢这失礼的问话,道:“找何笙。” “啊?”这下不止林玥欢愣了,脸后面的何笙都愣了一下。 “不知……你找在下何事?”莫三孚能看出何笙是千年狐狸精,那何笙这个千年狐狸精怎么可能看不出莫三孚的修为,不看还好,一看就严肃了起来。 莫三孚天赋极高,够努力,本身修为十分不错。当然,能引起千年狐狸忌惮的人怎么会是个弱的。 “何似,知道吗?” “知道。”何笙皱眉,心一瞬间提了起来,何似一直被他勒令在深山修行,怎么让这个道士发现的。 “它在找你。”莫三孚道:“正徵宗的人也在找你。” 第17节 作者有话要说:  何笙和何似的名字源于“何生何死”,宝贝儿们,开启你们的脑洞猜猜后面的剧情?︿( ̄︶ ̄)︿ ☆、第三十八章、情爱 莫三孚这么一说何笙就变了脸色,他无视莫三孚略带嘲笑的脸色,急急道:“何似在哪里?你应该知道。” “不知道,我和它在柳山城就分开了。” 何笙面色着急,对林玥欢道:“林弟,为兄有急事,你看可否改日为兄再陪你来逛。” “自是如此,何大哥无需介怀,我和你一道去?” “不必了,林弟你先逛着,累了就回客栈。” 不待林玥欢回答何笙就离开了,脚步匆匆。 林玥欢提着个袋子看着何笙匆匆离开,有些担忧,却未强求着和他同去,“莫哥,出什么事了?” “他的孩子独自来寻他了。” “他有孩子?”林玥欢微微蹙眉,眉宇间有一丝戾气,只是莫三孚没看他,也就不知道了。 “嗯,叫何似。” “我和他相交这么多年还未见过他的孩子,也是失礼了。”林玥欢语气淡淡的,但是他平日里和别人说话也是这般,倒让莫三孚有些疑惑,他不生气? “你没事?”莫三孚这般问他。 “为何要有事?”林玥欢莫名地看了莫三孚一眼,不明所以。 “何似说你……是何笙的……”莫三孚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件十分困难的事,眉头不由皱起,收回看向林玥欢的目光,道:“它说何笙爱慕于你。” 林玥欢一瞬间瞪大了眼,目光中的诧异一目了然,但随即他又笑道:“小孩儿的话怎可信?莫哥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三孚看向林玥欢,见那杏仁眼里满是戏谑和好笑。莫三孚忽然就不明白何笙于林玥欢是什么,林玥欢于自己是什么,自己于林玥欢又是什么了。 莫三孚所在净明堂讲究天道人和,推崇因果必报,在自己的记忆里自己于林玥欢分明结的是善因,怎的自己却感觉得到的却是……非善非恶之果?莫非自己于林玥欢之间的因果并非只有记忆中那点? 莫三孚不明心中预感,一时没接话,林玥欢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提议二人结伴同游。 今日正好有远洋的商队回来,所以苏杭码头的这个坊市是十分热闹的,莫三孚和林玥欢二人在坊市内慢慢逛着,连莫三孚都买了不少东西,林玥欢买得更多,什么稀奇古怪的新奇事物总要买上一点。 不久,秋日炙热的阳光就照了下来,虽说入秋了,天气有些冷了,但是有太阳的大中午也是能让人汗流浃背的。 莫三孚和林玥欢找了间清净的茶寮坐下,歇了会儿就去旁边的小吃摊上点了两碗米线,林玥欢道:“莫哥,怎样,和我们那儿的米线不是一个味儿吧?” 莫三孚点头应了声,林玥欢继续道:“虽然味儿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很好。” 二人在坊市吃饱喝足也不急着走,慢悠悠地游着离开了坊市。 “莫哥,你看这东西是不是和杏仁儿一样?”林玥欢手里拿着两颗买的葵花籽,道:“其实这味道真不错,富人家的小姐夫人们都很喜欢的。” “你知道这东西?”莫三孚问。 “嗯,这叫葵花籽。以前见过。”林玥欢道:“这东西是出海的商队带来的,江南这一带已经有人种了。我们那儿没有,我就想着带点种子回去看看能不能种出来。” “挺好的。”莫三孚接过林玥欢剥好的葵花籽,尝了尝道:“这东西有油?” “嗯,不过很少,那些官宦人家也不一定吃得上这种油。” “那这个是什么?”莫三孚指着的是他见着林玥欢买的那袋种子。 “这东西我以前见过,但是忘记在哪儿见过了,我打算买来看看。”林玥欢说着将袋子打开递给莫三孚看。 莫三孚抓了几颗细小的种子放在手里,看了半响突然笑道:“这东西我也见过。” 林玥欢一听杏仁眼儿就亮了亮,“莫哥,你在哪里见过?” “南州。”莫三孚道:“我见过野生的,那儿的人喜欢掐它的嫩芽做酸菜吃。” “那这种子可以出油吗?” “嗯,出油。”莫三孚道:“不过也很少,那些人每年采不了多少种子,榨出来的油也不多。” “哪有人种吗?” “南州那儿无人种,不过京都那儿有人种。” “京都那儿啊!”林玥欢笑笑道:“也是,我跑商都不去那片儿的。既然有人种,那我这东西也亏不了。” “嗯,这东西虽然能出油,但味儿不怎么好,京都那儿都是种来吃菜叶儿的。” “能出油就好。”林玥欢笑嘻嘻地见那黑褐色的种子包好,道:“对了。莫哥,你现下住在那儿?” 莫三孚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他转头看向林玥欢,那双看向前方的杏仁眼儿里依旧那般明亮,但那里多了些莫三孚看不懂的东西。 “住在云东客栈。”莫三孚道,莫三孚来过苏杭城,还在这里待过不少时间,对苏杭城也算了解,就说了他自己准备入住的客栈。 林玥欢点头笑道:“有机会去找莫哥玩,莫哥你要在苏杭待多久?” 莫三孚说:“等何似到。”好歹是自己的妖仆,不可能就这么丢下的。 林玥欢应了声,说要送莫三孚回客栈,莫三孚没拒绝,二人聊聊天,悠闲地逛向云东客栈。顺利要了客房,客房临窗,光线很好。林玥欢在莫三孚房里坐了会儿就和莫三孚告辞回去了。 莫三孚看着林玥欢离开,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心中一动,慢慢挪到了窗边,向下一看就对上了一双水润的杏仁眼儿。莫三孚看着那人像是被自己吓到了,愣了一下对自己小小就挥手离开了,只是那脚步有些乱,就像莫三孚此刻的心绪。 莫三孚想自己应该没看错,林玥欢看着自己的那对杏仁眼儿里是满满的情意,那丰沛的情感是情爱。 莫三孚自己的命数是亲缘寡淡,情缘坎坷。莫三孚之前从未想过情爱之事,这就让他唯一能期待的感情成了友情,但是被好友背叛后莫三孚心里边隐隐有些期待那坎坷的情缘了。不然也不会感叹清韵师妹的遭遇,不会羡慕郑大壮对云枫的感情。 现在,一份情缘便在眼前,莫三孚却第一次失去了冷静淡漠的心。 莫三孚不是没遇到过对自己心存情意的人,但是那些人眼里的东西没有林玥欢那双惑人的杏仁眼儿里的情感浓烈纯净。 莫三孚确定自己对林玥欢的情感不是清韵师妹对她的爱人的不悔不恨,也不是郑大壮对云枫的志在必得,更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情爱。但是莫三孚确实是舍不得,舍不得让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对自己的情意消失。 心思百转间,莫三孚看着林玥欢的背影,自嘲一笑,自己还真是越来越无心无情了,变得自私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我又开始犯懒了,前些日子回家了,回来后继续忙试验,然后就犯懒不想写了,看电视去了( ﹁ ﹁ ) ~→ 不过我回来了,勤快起来吧︿( ̄︶ ̄)︿ 再说一下,好想改笔名。 ☆、第三十九章、毁容 莫三孚一直看着林玥欢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当那落下的红日映入眼前时才回过神来。 下楼用了饭,给点心为了点黑豆,莫三孚就独子一人离开了客栈,向林玥欢入住的城西水月居行去。只是还未行到一半就看到了一个提着一只猫咪的人怒火冲天地冲过来。 莫三孚见此,没什么表情,想也知道何笙是为了什么这么生气的。身为一个千年老妖,他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的妖仆? 莫三孚的想法一闪而过,侧身躲过何笙的攻击,微微眯起眼,不在凡人定居之地动用法术是所有寻仙求道之人自动遵守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何笙此番动用法术,除了气急了便是他心中对此项规矩不怎么认同。 想到此处,莫三孚冷笑一声,取出自己久久未曾动用过的阵法,二话不说就将何笙和何笙困在了阵法之内。 “莫三孚?”何笙法术被迫,还被莫三孚出其不意一招制服,还有何似和林玥欢之事,心中怒火一时间难以抑制,只是此刻无能为力,只能压下,冷笑道:“呵,有这般能力的也就是那个被逐出师门的莫清沉吧!” 何笙说得肯定,莫三孚也没否认,他道:“不在凡人地界动用法术,这妖仙之界谁人不知?你这般莽撞,真是堪比三岁孩童。” 何笙身为千年大妖,自从渡过千年之劫后就没受过这种奚落,一时间觉得气血翻涌,怒火难抑。莫三孚见此,便道:“想出气,我便陪你,但不是在这里。” “假仁义。”何笙冷哼一声,“谁不知道家为求仙班,可是能试天下之人为蚍蜉。” 莫三孚见此只觉心中好笑,便不自觉笑出声来,何笙气恼,怒道:“笑什么?” “大千世界皆有阴有阳,有正有邪,有你这般想法的妖邪不就是妖邪里的正徵宗?” 正徵宗不辨是非,只认阴阳正邪,固执得可恨,可谓是妖界众妖万分痛恨的宗派,就连正道一些人也十分瞧不上大言不惭的正徵宗,只是表面不说什么而已。 何笙被莫三孚的话一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是他提在手里的小猫挣了挣道:“爹,我主人很厉害的,你别说了,说不过他的。” “闭嘴。”何笙心中生气,对于何似的事他生莫三孚的气,也生自己和何似的气,对何似说话的口气就有些不好。何似委委屈屈地看向莫三孚,却见自己主人面色冰冷地看向水月居方向,然后迅速撤了七成阵法,向水月居奔去。 何似还未回神就被自己爹丢在一边嘱咐自己躲好,然后自己爹就开始破阵,然后就不见了。 莫三孚心中有些着急,水月居方向传来了法术波动,还是正徵宗独有的,那说明正徵宗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且进入了水月居,那林玥欢就危险了,正徵宗可不管你知不知情,只要与妖有联系,只要遇上正徵宗便是个死。 莫三孚感到水月居时便看到三个正徵宗弟子站在水月居门前,其中一个举着林玥欢像个布娃娃似的甩到地上,莫三孚气急了,怒吼一声:“住手。” 那人闻言,看了莫三孚一眼,不屑地笑了笑,抽出飞剑,指挥着飞向林玥欢,莫三孚怒火中烧,打出一枚铜板弹飞飞剑,“好,很好,你们这是在找死。” “咳咳。”林玥欢听到莫三孚的声音,心里狠狠滴松了口气,咬着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门框站着,看着莫三孚叫了声莫哥。 莫三孚看了看林玥欢,之间那张原本美艳的小脸肿了起来,还被划了不少的伤口,那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划伤的,横七竖八的伤痕让那张脸显得有些狰狞恐怖,唯有那对水润的杏仁眼一如往昔。好好的一张脸,就这么被毁了,莫三孚想到此处脸上愤怒的表情突然就没了,只是那眼神却愈加凉透心魂。 莫三孚伸手看着林玥欢的脸,道:“这是他们划的?” 看着莫三孚的脸,林玥欢突然觉得有些怕,但他知道莫三孚的表情不是对自己的,便道:“没事莫哥,反正我也不喜欢这张脸。” “可是我很喜欢。”莫三孚缓缓笑了,摸着他的脸道:“就算没这张脸你也很好,但是这是你的脸,你的这么漂亮的脸,就算不在乎这张脸是美是丑也绝不允许别人毁了它。” 林玥欢被莫三孚摸得浑身一僵,被划破的唇边伴着红得刺眼的血喃喃吐出莫哥两个字,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他自被莫三孚救下,并悉心照顾起便认定了自己的亲人只有莫三孚一人,他从雍州到云州,一方面是因为不愿意待在雍州,想到他娘的故乡云州来,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莫三孚说过他家在云州忠县莫家村。 他一个人想着莫三孚,挂着莫三孚,这么多年就只在心底放下这么一个人,不知不觉就变成了那样的情感,不敢却又不甘的执着,所以他听到莫三孚准备成亲,想也没想就说自己要来柳州这里。原本他是不来的,何笙说了他会在九道坡等他一个时辰,若他愿意跟他就去,不愿意就决不强求。 林玥欢知道自己对何笙没有那种感情,但是莫三孚要成亲了,以后与其与一个陌生女人共度残生,不如与一个疼爱自己的人了此余生。 可是现在,莫三孚这般表现究竟是因为什么?林玥欢不敢想,那三个正徵宗的弟子也不容他多想。 莫三孚说完那句话就转身看向那三个正徵宗的弟子,那指挥飞剑欲将林玥欢斩杀的人面色黑沉地看着莫三孚,“这位道友,正徵宗替天行道,斩除妖邪,道友为何阻拦?” “哼,替天行道,斩除妖邪,你正徵宗凭什么替天?”说话的是破除阵法赶来的何笙,那张不输林玥欢的脸上满是不屑,冷眼看着那三人。 “妖孽,休得强词夺理,你身为妖邪,人人得而诛之。”那三个人中唯一的女人冷冷地看着何笙,可以看出那对眼睛里是真正的恨意而非大部分正徵宗弟子眼里的自觉孤高。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情节发展木感觉了,唉:-( ☆、第四十章、死亡 莫三孚没管这二人心里在想什么,祭出自己刻画过的铜板,带着骇人的锐气向那三人射去,直逼那三人的脸。 何笙这时也看到了林玥欢被毁了的脸,看着莫三孚紧紧护住林玥欢,又看了看冷酷地看着自己的三个人,一时间冷笑了起来,那狐狸眼里是真真正正的冷冰冰的怒火,“余晶,这就是你的手段?” 莫三孚指挥着十余枚铜板专挑那三人的脸攻击,分神听了何笙的话,嘴角却挂上一抹笑,物极必反,莫三孚这是气狠了,连着何笙一起恨上了。 第18节 “哼,这是你的报应。”那名叫余晶的女弟子躲过了一枚铜板,却被另一枚铜板伤了脖子。 “闭嘴。”正徵宗内,莫三孚重点照顾的人是那个欲杀林玥欢的男人,此刻他浑身是血,脸色不白反黑,他没管何笙,反而看向莫三孚,“你是净明堂的莫清沉?” “净明堂?”与那男人的狼狈相比,莫三孚显得轻松无比,听了那人的话,反问一句,突然发狠,指挥三枚铜板狠狠滴在三个人脸上划上了深深的伤口后停下飞舞的铜板,虎视眈眈地停在那三人周围。 那男人看莫三孚停下了铜板,面上一喜,道:“清沉道友,在下正徵宗明知。净明堂与我正徵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师兄妹几人在此只为斩妖除魔,无意冒犯道友,请道友见谅。” 明知说罢,却没见莫三孚接他的话,反而指挥铜板在他脸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与刚才那道伤口结合将他好好的一张脸分成了四块,更让那张脸扭曲得不成样,“莫清沉,你欺人太甚。” “呵。”何笙站到莫三孚身边,道:“你以为凭着几句话就可以抵消你上了小玥的事?该说你是天真还是蠢?” “你二人其人太甚,便别怪我心狠手辣。”那三人中一直未说话的男人抬起一张脸,让莫三孚和何似都皱起眉,那张脸不知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坑坑洼洼,本就丑,笑起来更是恶心,“我就是恶心那些长得好的人。”他舔舔唇,一双畸形的眼睛看向林玥欢,“那张脸真是漂亮,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让人手痒痒,嘿,我就直接划花了。” “聂荣!”明知又急又怒,直接叫上了名字,他知道聂荣本事不小,但是和莫三孚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聂荣瞥了明知一眼,道:“怕什么?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值得你们这般害怕?”说着看向莫三孚,满是鄙夷。 那聂荣说罢便向莫三孚冲上去,莫三孚冷笑接手,这边余晶也提起剑刺向何笙,独留明知在一边着急。 莫三孚并不想和聂荣纠缠,林玥欢的伤势不容耽搁,见他攻来立即指挥铜板聚成破灵阵法,打散聂荣的术法,乘胜追击,莫三孚一挥右手,再一抓,铜板破灵阵散开,每枚铜板都如一柄利剑一般射向聂荣,聂荣躲闪不及,被七枚桐柏射中,鲜血淋漓,愤恨地看向莫三孚。 莫三孚面无表情,转身就准备对方明知,哪知一道火红影子突然射出来,一道稚嫩的统童音随即传来,“主人,这家伙我能对付,您去对付那丑八怪吧。” “哪儿来的小妖,口出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聂荣被何似的话气得更加狰狞,只是不待他说话,那边的明知就开口了,随即而来的是何笙及气急败坏的声音,他让何似躲起来。 何似反驳了何笙一句,然后眼巴巴看着莫三孚,莫三孚道:“小心。” “莫三孚,何似还是个小孩儿,你竟然狠心让他对付这么大个人,你真毒。”何笙轻松地挥开余晶,跑到莫三孚身前吼道。 莫三孚没理何笙,转身就去对付聂荣,一挥手将聂荣体内的七枚铜板收回,和剩余的铜板组成飞剑,一件刺向聂荣颈项,聂荣一直警惕着莫三孚,顺利避开颈项要害,被刺中的左肩。 莫三孚见此,没有任何犹豫,挥手散开铜板,组成三柄小剑,毫不停顿地飞行聂荣,聂荣躲闪不及,被一柄剑穿过胸口,一柄剑穿透右肩,另一柄剑直指聂荣心脏,只是还未刺入便传来一声怒吼,莫三孚没理会那个叫他住手的人,反而加快了飞剑的速度,在那人到达之前便穿透了聂荣的心脏。 聂荣在听到那声住手后脸上露出了惊喜,只是下一秒那笑容便凝固在脸上,死不瞑目。 来者有二人,一身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只是那狰狞发怒的面孔与其格格不入,莫三孚嘲讽地笑笑。 “明知,杀了这些妖邪。”那为首的男子,死死盯着莫三孚,嘴里直接对明知下命令。明知应了声是就用起全力对付何似,一剑将何似逼到了林玥欢身边。 莫三孚见此,面色微微一变,在杀了聂荣的十二枚铜钱中又加了九枚,二十一枚铜钱就锁定了那个下命令的男子。那男子主动迎战莫三孚,而另一人却对上了何笙,余晶趁机脱身出来去对付何似。 莫三孚和何笙脸色都不好,心里担心着那两人,下手间皆未留手,何笙用出千年大妖的真正实力,那主动对上他的人便招架不住了,何笙便趁机将明知和余晶引入战圈,以一人之力力战那三人。 和莫三孚打斗的人见此嗤笑一声,“原来是千年老妖,难怪这么嚣张。” 莫三孚看着那人面上的讽刺笑容,心中突然一跳,眼睛不由得看向林玥欢的方向,刹那间便变了脸色,口中怒道:“滚开。” 只是他终究慢了一步,那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白衣人一挥袖子挥开何似,右手便□□了林玥欢的胸口,迅速抽出,躲开莫三孚的攻击。 莫三孚的攻击被躲开,但他一挥手就将那人扫到了一边,迅速接住倒下的林玥欢。 林玥欢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嘴唇一张一张的,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抱着自己的莫三孚。 许是知道自己说不出话来,林玥欢放弃了张嘴的动作,对着莫三孚露出一个笑容,尽管那个笑容在外人眼里显得那么狰狞,但在莫三孚看来,这个笑容是那对眼睛在笑,湿漉漉的,蕴含着满满的情意。 莫三孚不知道自己对林玥欢的感情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这对眼睛失去漂亮的光彩,更不愿意那对眼睛里对自己的情意消失。 莫三孚抱着林玥欢,面无表情地看着愤怒地和那几人打斗的何笙,缓缓勾起一抹笑,从介子袋内取出一张符纸,迅速打入林玥欢体内,“欢儿乖,你先睡下,莫哥去将那些人杀了再回来陪你。” 莫三孚将闭着眼睛,整个人显得破破烂烂的林玥欢交给哭个不停的何似,然后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那六个人,每走一步,围在他身边的铜板便多了一倍。 作者有话要说:  林玥欢的死是一开始就决定了的,请表叫我后妈╭(╯^╰)╮ 林玥欢死了,然后莫三孚就带着林玥欢去打boss去了。 妈蛋(╯‵□′)╯︵┻━┻,这进度真的拖得好慢。 ps:大家猜到我的恶趣味了吗?那就是林玥欢遇到何似就会死……【好冷~】 ☆、第四十一章、由人入魔法 铺天盖地的铜板伴在莫三孚身边,一收手便朝那六个人飞去,连何笙也不能幸免,但他并不是莫三孚的重点关照对象,很快就脱离了莫三孚的攻击圈,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五个人在铜钱雨内惨叫。 天道承认的正统皇室敕令制造的钱币、元宝皆蕴含一丝微弱的天道正气,这丝天道正气十分微弱,但若是全数利用起来,其威力连他这个千年老妖都要退避三尺。据他所知,天道所存,王朝建立以来,能这般利用铜币中的天道正气的只有一人,那人创造了正统道家门派灵宝净明派。他还未曾听说能将此法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第二人,是以,看到莫三孚这般作为,何笙心里除了震惊便是恐惧。 一个拥有实力的疯子比一个拥有实力的正常人可怕。 待何笙回神后边看到一地散碎的尸身和抱着林玥欢的尸身离开的莫三孚,晃神一下,定睛一看,何笙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莫三孚,住手。” 莫三孚没回头看他,冷笑一声,“不该你管的事别管,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何笙脸色本就难看,此刻闻言更是添上了一分苍白,“你这么做……有考虑过小玥的想法吗?” “我总能让他接受。” 何笙见和莫三孚说不通,抬手便攻上去,欲从莫三孚手里抢回林玥欢的尸身。 莫三孚见状,面色微沉,心神一动,散落在地面的铜板废飞起,抵挡下何笙的攻击,将其团团围住,“我说过,我不是杀不了你。” 何笙无法,他是真破不了这种天道正气构成的阵法,无奈之下竟是扯起嗓子道:“莫三孚,你这么做真是自私!” 莫三孚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紧了紧怀里的尸身,迅速离开。 第二天,苏杭城依旧平静,未有任何言论流出,莫三孚低垂着眼,抚摸着躺在床上的林玥欢。此时的林玥欢再无往日的清丽绝艳,有的是被毁了的一张狰狞的脸和青紫的皮肤。 莫三孚无意识地抚摸着林玥欢恐怖的面容,心里却想着为什么正徵宗的人会那么决绝地杀死林玥欢。原本因为余晶和何笙的话,莫三孚认为林玥欢是卷进了何笙和正徵宗的恩怨内才遭此毒手,但看后来出现的二人处心积虑地击杀林玥欢的情形,莫三孚不得不思考林玥欢身上有什么值得正徵宗决绝击杀的地方。 莫三孚起身看向窗外,正是日落时分,莫三孚眯眯眼,将林玥欢的尸身用床单卷上,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朝城门行去。 出城后,莫三孚飞身上马,一手揽住林玥欢,一手牵着缰绳,飞速向柳山城方向飞奔而去,而此时,苏杭城内,何笙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在莫三孚入住的客栈那儿扑了个空。 莫三孚来到柳山城外,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去了明云和张环所在的山谷,他需要在这里将林玥欢复活。 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这就是何笙恼怒他的原因。 莫三孚曾推算过林玥欢的命格,只是不知为何,他推演到的结果太少太模糊,不然也不会对他这一死劫毫无所觉。 林玥欢猝然被杀,莫三孚心中激愤,但未曾失去理智,在林玥欢真正身死魂消前在其身上打入了定魂符,使其假死,瞒过地府耳目,届时只需寻一个与林玥欢命格相符的全阴之地,是以逆魂之法便可使林玥欢恢复意识,只是从那时林玥欢便跳出三界,不为仙神,不是鬼魂,更不是人。排在三界之外,世人称之为魔,由人入魔,即逆天道而行,不被天道所存,亦是天地人三界所排斥的存在,即,魔道,初始时凡人称之为僵尸。由人入魔,逆天道而行,所以看到莫三孚施加的定魂符,何笙才那么气急败坏。 逆魂之法所需的定魂符极为特殊,莫三孚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闯入净明堂禁地,在那儿得到逆魂之术的施行之法,他都没想到何笙竟然认识,想想也是,那都是千年的老妖怪了,什么没见过。 莫三孚轻笑,想来也是缘法所致。 其实莫三孚完全可以让林玥欢和明云她们一样走鬼修之道,但鬼修之道需舍弃肉身,一想到林玥欢的肉身在阴暗的地底慢慢腐烂消失,莫三孚心里便不舒服,一怒之下便施加了这定魂符。 莫三孚手无意识抚摸了下怀里的人,由人入魔,非百年不可为,而莫三孚要做的便是陪他百年,等他成魔。 来到那个山谷,莫三孚无视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女鬼,抱着怀里的假死的林玥欢径直行入山谷深处。 “主人?”明云一见莫三孚立即宣布停战,左右看看,不见那只小狐狸后便看向莫三孚,见莫三孚面色不是很好,便不出声,只跟着他。 莫三孚步伐稳健地踏入山谷,山谷内各路鬼怪皆见之绕行,连张环见状也只是皱皱眉,没说什么,莫三孚怀里那人明明已经是已亡之相,但魂魄却未离体,分明是假死之态,掩地府耳目之用。 张环虽然修行速度很快,但终究只是个存于世间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虽然感觉林玥欢的这种状态不好,但说到底是不清楚莫三孚要做什么的。 莫三孚行至山谷的中间地带,将怀里人放下,林玥欢已是是已死之相,那面容真真可用狰狞恐怖来形容,林玥欢的真容露出来时,年轻的鬼吸了口气,而那些年老的鬼则是对林玥欢的面容面露嫌弃之色。莫三孚微微眯眼,扫过周围的鬼魂。奈尔鬼魂被莫三孚这么一瞥,身子不由得虚幻了一下,连忙争先恐后地离开。 莫三孚眼神里的杀意真是太可怕了。 莫三孚收回视线,撩起衣摆,盘腿坐在林玥欢身畔,取出介子袋内所剩不多的铜板和卜卦材料,一挥手便使其尽数悬浮在林玥欢身体上方。 卜卦的结果让莫三孚有些失望,这处积阴之地与林玥欢的命格并不相符。 莫三孚摸了摸林玥欢狰狞恐怖的面孔,心里慢慢回想着在外飘荡的那近十年里见过的积阴之地,青州,雍州,云州…… 云州,环明县,永安镇,这个镇上有一个当地人皆唯恐避之不及的鬼村。 作者有话要说:  设计相关概念和典故皆为杜撰,无考据…… ☆、第四十二章、聚阴养鬼 传闻那原本是个十分富裕的村子,村子里原本有户十分穷困的家,家里有个不受宠的二儿子,这家人给这个二儿子去了个无颜女,后来这个二儿子被征兵参军,回来后成了个大将军,这个大将军回来后三天,他的那个无颜女妻子就病死了,他这女子病死的第二天将军就带着家人离开了村子去享福。 那将军走后村里里边开始闹鬼,死了不少人,皆是与那将军家亲近的人家。后来县老爷听了此事,寻了道人,僧人等来捉鬼,那些人捉完鬼吼村子皆会平静一段时间,或长或短的时间过后村子就会迎来鬼魂的疯狂报复,县令无法,只得下令将村名迁出,使其变成一个无人荒村。 村子荒了,就真的成了鬼怪的聚集地,那里的气氛是越来越阴冷,鬼气森森的,后来有一个胆大的人去了那个村子,三天后,这个年轻人的尸体顺着河流飘到了下游的村子。此后边缘传言说那里有去无回,鬼村之名名副其实。 莫三孚去鬼村是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道士,因能力不足,便想着投机取巧,对其进行了多番打探研究,虽未曾将其中恶鬼灭除,但对其也算了解。 鬼村的积阴之地与林玥欢的命数倒也相符,最重要的是,假死之态维持不了多久,鬼村是最为合适的地方。 想罢,莫三孚抱起林玥欢就离开了山谷,在众鬼的目光下乘马归去。 环明县位于忠县正南方,从柳山城出发,经过运隆县后就进入环明县,环明县南上就是忠县。莫三孚是直接去的环明县县城。莫三孚抵达永安县时已是九月末十月初的日子,已是入了深秋。莫三孚身上的衣物也加了一层皮毛,林玥欢也被套上了一件白虎披风,狰狞的面孔隐藏在白色皮毛下,被莫三孚一路保重,虽然二人姿态惹眼眼球,但却无人发现那白色皮毛下恐怖的身体。 莫三孚未曾在县城待多久,第二天便前往永安镇。 永安镇因鬼村的流言存在,并不是个繁华的地方,好在此地土地肥沃,农家之人只要勤恳耕地,总能得到好的生活,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莫三孚在永安镇的一个破烂的小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天蒙蒙亮时便离开了客栈,向鬼村行去,尽管此刻曙光未现,但人却不少。 从抵达环明县起,之后的路程,莫三孚一直都听到一个关于鬼村传言,昨日又在那客栈的伙计口里听到了相对完整的过程。约莫一月之前,有一群道士前来永安镇,目标就是鬼村,客栈内的伙计劝说无果,又因那对道士的排斥心,所以幸灾乐祸地看着那群白痴进鬼村。那伙计说到这儿时还有些惭愧,继而兴奋地道:“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看见他们毫无损伤地出来的时候,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后来那群人说鬼村的妖魔已被除,鬼村现已安全!只是,鬼村之名将近百年,众人也只会在外围观看,无人敢入罢了。 莫三孚眯了眯眼,伙计口中的黑色的火焰阴阳图的服饰,分明就是正徵宗。正徵宗驱妖除鬼,一般修士都会觉得正常,没什么异常的。但是,先是来到鬼村,后又竭尽全力要杀林玥欢,这其中目的究竟是什么? 莫三孚心里想着,驱使点心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快马加鞭,没多久便看到了鬼村的轮廓。一个萧条、荒凉的村子,满是野草的道路,杂乱坍塌的房屋以及和缓的风和叽叽喳喳的鸟。 鬼村……真的已经不是鬼村了! 没有一丝阴气,干净得如同纯阳之地,但这事不正常的。世间万物,阴阳共存,不可能这么干净。莫三孚踢踢点心,示意它进去,可是一向听话的点心在村口转了一圈,就是不随莫三孚的意进入鬼村。 莫三孚皱皱眉,点心不是一般的马,但也不是什么开了灵智的仙骑,有天生的危险感应,比一般牲畜感应灵敏,也不会受灵智的左右,那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子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包好怀里的人,一翻身下了马,道:“去一边等我。” 徒步走进村子,和外面给人的感觉一样,除了有点荒凉,没什么不好的感觉。 莫三孚心中突然一凛,看向怀里的人,林玥欢本是已死之相,虽得莫三孚强行保住魂魄不离体,但是属于死人特有的死气还是有的,但是现在那丝属于林玥欢的死气正慢慢消散在周围,无声无息。 莫三孚不动声色,脚步不变地继续向鬼村内部行去,暗暗感知林玥欢身上死气的去向。 蓦地眼瞳微睁,莫三孚迅速抽出两张符篆,一张打在一只甲壳虫身上并驱使它向村外飞去,一张打在自己身上,前一张是幻符,后一张是屏息符。 将林玥欢紧紧抱着,莫三孚空出一只手来细细感知,脚下行走方向诡异,不出十步,莫三孚脚下一顿,唇角微微勾起。 第19节 将林玥欢轻轻放下,双手捏了个复杂的手决,入目个荒村瞬间变了个样,阴气森森,这才是真正的鬼村的模样。 积阴之地,冤鬼哀嚎,阴气森森的,胆小的人进入其中怕是连命都能吓没了,但对莫三孚来说,那些或疯癫、或痛苦的恶鬼都没那几个白衣飘渺的修道士来得让人害怕。 各个道家门派,凡修行之宗都有自己的聚聚灵气的阵法,只有大小之别罢了。有聚灵修身便可想到可有聚阴养鬼? 聚阴养鬼之阵不是没有,只是那时每个道家门派的禁物,绝不会允许门下弟子修习,这并非没有原因,就像那本记载著你魂之术的无名邪书,其书中记载邪术于道家驱除妖邪之法也颇为有用,但若心智不坚,便会被其中歇乏吸引,弃善从恶,迷失心智。 而现在,莫三孚面对的就是一个聚阴养鬼阵,养的还是近百年的杀戮深厚的厉鬼。 正徵宗,究竟想干什么? 莫三孚忽视那几个警惕叱问的正徵宗弟子,将林玥欢仔细用斗篷裹好,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不纠结了,就这么不伦不类地写下去吧~~o(gt_lt)o ~~ ☆、第四十三章、逆魂阵成 一个这么大的聚阴养鬼阵,莫三孚猜不透正徵宗的目的,看着被那五名弟子守护的阵眼,那近百年的厉鬼经历这一月的阴气灌溉,修为已是百年有余。 莫三孚行动间,那看守的五人中已有两人留下,其余三人皆未动,目光只锁定那厉鬼。见那二人冲来,莫三孚心念一动,介子袋中的两枚符篆出现在莫三孚手里,眨眼间,那二人各被打入一道符篆使其不言、不听、不看、不行、不记,是为五感阴封符,净明堂独有的符篆之一,且符篆解除后自焚消失,无人能察觉。 两名修为不低的弟子倒在地上,那三名守护厉鬼的弟子虽然着急,却不敢离开自己的守护范围半步。 “谁人敢闯此禁地?”那为首的男弟子呵斥道。 莫三孚冷笑,“聚阴养鬼阵,你们正徵宗也是出息了!” 莫三孚不再多言,三枚五感阴封符便打向那三人,只是泛着微微血色的符篆在离那三人身周一尺之地便焚烧殆尽。 莫三孚面色不变,单手一个法决一捏,那三人是、身后一尺处便泛起了一层涟漪,那是阵法屏障。 手上法决不变,一息之间,阵法弱点便被莫三孚找到,运起一枚两寸桃木剑直刺阵法弱点,瞬间,阵法破,守护的三人也反应不及被反噬得闷哼一声。 与莫三孚说话那男子大怒,“无耻之徒,欺人太甚!” 这三人虽说实力较好,但与莫三孚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那三人身形一动便被莫三孚打出的五感阴封符打中,倒在地上。 那三人倒地的瞬间,被困住的厉鬼凄厉地哀嚎一声,丑陋狰狞的脸扭曲地笑着,身子一动就准备逃出这阵法。莫三孚只看了她一眼,还未收回的两寸桃木剑便向其此去,将其定在阵法中央。 莫三孚放下林玥欢,将正徵宗那五名弟子挪到阵法边缘,起身以那厉鬼为阵眼稍稍改动一下阵法,将聚阴养鬼阵的阴气流向从阵眼转到整个阵法内部,阵眼反而是阵内阳气集中之地。一时间,阵法内部更显得阴气森森,针眼处原本颇为享受的女鬼此刻却是凄声惨叫。 改变了这一阵法,莫三孚有在林玥欢身周两丈处布置了一个阴阳阵。所谓阴中有阳,阳中生阴,逆魂之术所需的阴气并不是地府内的那种极阴之气,而是阴阳调和的的阴气,岁同为阴气,却也不同。阴阳阵便是将聚阴阵内的极阴之气转变为这种相对温和的阴气。 阴阳阵布置好后,莫三孚没着急启动阵法,而是走进阵法内,在林玥欢周围又设置了一个阵法,此才为逆魂之术的阵法。 莫三孚退出阴阳阵,阴阳阵与逆魂阵一同启动,阴阳阵内立即较周围黑了几分,而逆魂阵则是散发着微微血色,将林玥欢缓缓包裹沉入地下,无声无息。逆魂阵消失无踪,阴阳阵随之压缩,最后消失在地面。 一时间,整个聚阴阵内恢复了莫三孚进来之前的模样,除了那个惨叫的女鬼。 莫三孚走到那女鬼身旁,眯着眼笑道:“你罪孽深重,就算入了地府也得历经极刑,洗去这一身怨气、戾气,不如就在这儿做我的阵眼,甩掉那一身戾气,如何?” 莫三孚心情不错,因为林玥欢醒来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所以他也有点点好心情和这个丑恶的女鬼说说话。不过,这女鬼怨气缠身,又被戾气侵蚀多年,神智早已不清,除了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莫三孚外,她也就只能发出愤怒的呼喝声了。 莫三孚不在意,只笑道:“不说话?啊,如此便当你答应了?” 莫三孚说完就转身离开,离开时还不忘施个符篆,将正徵宗那五名弟子扔到深山老林去。又在聚阴阵外布置了一个无名之书上得来的锁空阵,悠悠然离开。 鬼村外,天已然黑了,白日里三三两两围观的人在那鬼气森森的凄厉叫声中早已逃开,莫三孚微微笑笑,除了那两个妖怪。 点心颤颤巍巍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探出脑袋来,看到莫三孚立即走到莫三孚身边,欲将大脑袋藏在莫三孚胳肢窝下。莫三孚不理那两个嘴角抽搐的妖怪,习以为常地拍拍点心的大脑袋,看向一旁的小狐狸精,“我原本想你的人形是什么样的,没想到这么可爱。” 那小狐狸精,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何似听到莫三孚这么愉悦的夸奖,小身子抖了抖,下意识抓住何笙的衣角,呜呜呜,主人温柔的笑好可怕! 何笙看着何似的怂样,觉得很丢面子,不过莫三孚这模样确实有些可怕,别说何似一个小娃娃,就是他也觉得不自在,何笙将注意力转到点心身上,皮笑肉不笑道:“你的这匹马真是连小孩都不如。” 点心听了,立即打了个响鼻,大眼睛瞪着对面的狐狸,颇为不满,而莫三孚则是安抚地摸摸它,“再一无是处也是我的马,就像何似就算是你女儿,那也是我的妖仆!” 何笙最烦的就是这个,想他一个千年大妖,只要做的不太过分,可以说得上是横行天下了,可就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让她成了别人的妖仆,他还不能杀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死了他女儿也就没命了。是以,莫三孚这话一出口,何笙的脸就黑了。 莫三孚心里痛快,也不愿与何笙多过纠缠,便道:“何似交给我不会有问题,你想去那儿便去吧!”最好将那儿闹个天翻地覆! 何笙这回沉下了面色,不是针对莫三孚,而是针对那胆敢击杀林玥欢的正徵宗众人,“我不会放过那些人,不过似儿的安慰也很重要,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自然,那是我的妖仆。” 莫三孚一句话噎得何笙说不出话来,不再理会莫三孚,转而和何似说起了话。 不到一刻钟,何笙一个法决便消失在夜色中,莫三孚看了看白嫩可爱的小女娃,道:“过来,走了!” 逆魂之法共需九九八十一天,而如今已是十月初了,深秋了! ☆、第四十四章、甩掉 环明县就在忠县隔壁,一来一回,也不过四天时间,莫三孚带着何似先回了忠县莫家村,打算回去待上几天便回来这里守着林玥欢。 入了深秋,忠县街道上多少有些冷清,就连粮店的生意也是清冷了许多,许春林等人坐在店里围着炭火聊些街坊的话。 莫三孚抱着何似进了店里,许春林等人皆抬头看他,但看到了他怀里的何似,皆有些惊讶! “三孚,这女娃娃是谁家的?”许春林是喜欢小娃娃的,更别说何似生得粉雕玉琢的,可爱得很。 何似就算外表是个小娃娃也难当她是百年狐妖的事实,许春林话一落就扬起甜甜的笑,“奶奶,我叫何似。” 莫三孚接口道:“朋友的孩子,他有事去办,便将孩子托付给我照顾。” 许春林敷衍地和莫三孚说了几句话就将何似抱走了,另外于氏和尹音染也一样。 云枫看了看何似就过来和莫三孚报告他走着两月的情况,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也都一一化解了,但是莫云娘和瞿凤母女的事却让莫三孚皱起了眉头。 约莫二十日之前,莫云娘突然出现在九宝粮店前,咒骂莫三孚玷污她女儿,不负责任跑了,让许春林给她个交代。许春林自是不远,说莫三孚早就离开了,怎会去玷污瞿凤,但莫云娘哭诉因为莫三孚怕被莫云娘追究责任才一跑了之的。 这事儿闹了几天,莫云娘咬口是莫三孚玷污她女儿,而许春林则死都不愿意让儿子被这个黑锅,说是可以去县衙,当然许春林一说去县衙莫云娘就一屁股坐地上哭,哭什么欺负她孤儿寡母,官商勾结云云。 反正莫云娘就豁出去自己和女儿的名声不要,就想要赖着莫三孚了。 莫三孚想,许氏瞿凤本就没了什么名声,也不怕再添上一个,添上这个能让她们贴上莫三孚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看来莫云娘母女还是得彻底解决了才好! 在店里待了一会儿,出门去送粮的郑大壮和秦执就回来了,没说几句话郑大壮套上驴车就准备去城外接莫九支和尹黙去了,宝柱现在学识增加了,怎么都不愿意别人叫他宝柱,所以除了许春林,店里的人一律改口称其为九支少爷。 莫三孚看着郑大壮不着痕迹地推开秦执,见缝插针地和云枫说话,然后看着秦执有些诡异的脸色,心情十分之好,以前看不明白,现在确实隐隐觉得秦执和云枫这两人的相处颇为耐人寻味,云枫对秦执确实是真心实意,只是这真心实意是什么感情,莫三孚不好说,但秦执待云枫确实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没有一点伴侣的自觉。 是以,看着郑大壮插入那二人之间,破坏那二人的感情,莫三孚心里还是十分赞同的,不介意帮郑大壮一把——在郑大壮走后和云枫继续谈话,将秦执撇在一边! 莫三孚此次回来没再回莫家村,就在粮店带着,来来往往买粮的人基本都知道九宝粮店的老板回来了,不出莫三孚所料,在他回来的第三天莫云娘就拉着瞿凤来到了粮店。 莫云娘一来到粮店就不分青红皂白咒骂了莫三孚几句,莫三孚听得皱眉,吼道:“住口!” 莫云娘被莫三孚吼得一愣,看着莫三孚铁青的面孔张张嘴是说不下去了。 莫三孚看着怒火中烧的莫云娘和哭哭啼啼的瞿凤,冷笑道:“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怎么不是?”莫云娘红着眼眶道:“要不是你……你……我家小凤怎么会有这个孽子?” “莫大娘!”莫三孚道:“兴师问罪前先和你女儿通下气,问问清楚你奸夫是谁再说!” “莫三孚,你就是不想娶我家小凤,你这个……” “住嘴!”莫三孚可不想再从这个女人嘴里听到任何污言秽语,对莫云娘呵斥后转向瞿凤,“瞿凤,你若说出这孩子是谁的,我便让他娶你,你若执意污蔑我,那咱们共唐见。” 瞿凤被莫三孚看得一条,听了莫三孚的话后,低头想了想,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儿就掉了下来,“我……我也不想的,只是……只是他……他,我们惹不起的。” 瞿凤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围的人恍然大悟,对瞿凤指指点点又对她有点同情。莫三孚心中好笑,这女人比她娘聪明多了,她娘就是个只会撒泼耍赖的泼妇。 果然,瞿凤哭哭啼啼说了很多话,就是没提过奸夫的名字,但是周围人都能从她的话中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别说,还真是个平明百姓惹不起的人,顿时同情她的人更多了。 莫三孚好笑,难怪她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了,原来是攀上更好的了,他让何似准备的迷幻术都没用上。 和瞿凤好上的是县丞的儿子,与县令和主簿对立的县丞一向清廉正直,却唯独养了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儿子,还是独子。 想到这儿,莫三孚还想到了个趣事,约莫今年七月中旬的时候,县丞的独子在县衙酒宴的时候差点调戏了县令千金,被县丞有惊无险地阻止后送回家,待县丞回家后却发现他儿子大刺刺躺在他的床上,身边时服侍了他近十年的大丫鬟和他儿子的奶娘,瞧见这个情景,县丞一口气上不来,晕了。 县丞醒来后将那奶娘远远送走,大丫鬟给了儿子做通房,原本以为这事儿就和以前一样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第二天县衙官院县丞院子里就抬进了一门良家妾。 也许县丞对那独子彻底绝望了,正妻又下不出个蛋来了,他自己也不算老,就想找个年青丫头进门试试能不能生出儿子来吧。莫三孚恶劣地想着! 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县丞非常爱面子,瞿凤这事儿一出,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莫三孚觉得县丞会让儿子将其抬成妾的几率较大,不过就算是个小妾,比不得侍妾的地位高,怕在瞿凤心里也比他莫三孚的正妻地位强。 不出莫三孚所料,莫云娘和瞿凤来九宝粮店的第三天,瞿凤就匆匆忙忙地被一抬粉色小轿从县丞院子的后门抬了进去。许春林听到后嗤笑一声,“自甘下贱!” 莫三孚闻言只是笑笑,这世上自甘下贱的人真不少! 瞿凤这事儿解决了,莫三孚也和许春林说他准备出门,年三十前几天才能回来,许春林叹了口气摆摆手,“去吧去吧,过年时回来就行了。” 大年夜,团圆饭,他错过了这么多年这回却是不想错过了,还有那个人也一起,想到沉睡在鬼村地底的林玥欢,莫三孚不由得笑了笑,只要你一直这么爱我,我便一直对你好,即使不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再写瞿凤,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除掉,以后也不着重写了,最多几句话! 突然觉得我好任性!︿( ̄︶ ̄)︿ ☆、第四十五章、复活 大和高宗二年十月十九,环明县永安镇那人人惧怕的鬼村里住进了一个怪人,怪人是个小老头,身量不足两尺,白髯垂地,长衫及足,远远看着就是仙风道骨,只是…… “臭老头,又偷我烧饼!” “臭老头,我那香料不可以吃啊!” “臭老头,那是药,不是吃的!” …… 行人闻声而动,摇摇头,护住自己的篮子和摊位…… 这事儿自那老头儿住进鬼村后总是时不时在永安镇上发生,但那老头儿住在鬼村,无人敢进,偶尔一次出了鬼村也是无人能抓得到,好在,那老头儿偷拿的皆是些不值钱的吃食,且下次都会送回银钱来,众人虽然生气,但也未曾怨恨,无奈多余愤怒。 那老头儿大摇大摆进入鬼村后,没几步便消失不见了。 莫三孚看着出现在锁空阵内部的老头儿,道:“又去祸害人了?” 小老头儿脑袋一缩,身形便化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主人,何似只是无聊了。” 第20节 “无聊了便去修炼。”莫三孚面色没有任何变化。锁空阵绕着聚阴阵,所谓物极必反,这聚阴阵周围,锁空阵之内就是如此,阳气极盛,灵气颇丰。 何似看着莫三孚闭眼修炼,不情愿地撇撇嘴,从怀里摸出一个烧饼,迅速啃了也静下心来修行,她不是真正的几岁孩童,她是百年妖怪,不可能真如孩童般无理玩闹! 眨眼便是两月,莫三孚睁开眼算算日子,已是腊月十一,再过十一天林玥欢便可出来了,届时应能赶上小年夜。 莫三孚起身,见何似不在,知她又出去了,便也准备出去逛逛,自他来此后还未曾离开过,此番便去逛逛,顺便为林玥欢准备些衣物。 出了锁空阵,莫三孚微微一怔,原是那千里天地早已银装素裹。 莫三孚自嘲一笑,他有多久未曾体验过这种弹指一瞬,人间千年的感觉了? 出村后莫三孚没见着点心,便知它可能跟着何似一起出去了,点心胆小,最怕鬼魅,当初是死也不进鬼村,莫三孚无奈只让何似定期给它点黑豆,便任凭它待在这鬼村外。 莫三孚准备进镇,走到半道时便见一小老头儿骑着马儿慢慢悠悠走来,嘴里还不停地塞写吃食。莫三孚看着他又圆了几分的脸嗤笑,这都快胖得走不动路了。 “主人,您出关了?” 何似飞身而下,闯进莫三孚怀里,一个小老头闯进莫三孚怀里,莫三孚面色有些怪异,哭笑不得道:“把这身幻术去了。” “是!” 莫三孚抱起何似,摸了摸凑过来的大马,道:“我要去镇上采买些东西,你可要与我同去?” “要去。”何似兴奋地笑道。 “那便走吧!” 永安镇只是个镇子,比不上环明县县城繁华,更比不上忠县县城,但一些吃食、布匹还是有得卖的,莫三孚在布店买了布匹,请店里的娘子做一身衣衫,又将何似平日里祸害的兔子的皮毛拿出来,请老板帮忙做件大氅,兔皮没有硝过,但放在介子袋内,绝对完好新鲜,现下硝制也尚可。 但是那老板看中这些皮毛为难,“老爷,这小店就是小本生意,这皮毛小店不会硝制啊!” 莫三孚无法,只得取回皮毛前去环明县县城,好歹是将皮毛处理好了,又在那店里定了一套丝绸内衫,约好十天后来去便回去了。 十天于莫三孚而言可是很长的时间,也可是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十天后,莫三孚快马加鞭去取了大氅和内衫衣物,回到鬼村后便寸步不离逆魂阵所在之地。 腊月二十二正午时分,逆魂阵所在之地微微裂开,一阵血光冲出,一个不着一缕的少年随血光而现,原本该是单纯的杏仁眼内红光微闪,妖异万分,那红眸冰冷无情,扫过莫三孚时微微一怔,双手立即抬起,欲攻向莫三孚。 莫三孚在那对红眸看过来的瞬间便开始防御,桃木小剑,铜板阵,却见那人冲过来,定在三尺之外,眸子中痛苦一闪而过,随即痛苦倒地。 莫三孚反应极快,在林玥欢倒地的瞬间,迅速窜去,将人捞进怀里,入手是一片冰凉如水。 莫三孚将人捞到怀里才有心情想其他的,怀里这人子夜入阵,午时出阵,以百年厉鬼为阵眼的聚阴阵,以阴阳阵为辅的阴气转化,逆天的逆魂阵法,莫三孚不知道自己究竟弄出了怎样一个恐怖的东西。莫三孚十分满意地笑笑,好在怀里这人是自己可以压制的。 想到怀里这人刚才复杂的红瞳,莫三孚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得意。 看着怀里人回复如初的面容,莫三孚的心此时才狠狠落下,归于平静。不过,虽十分想这么抱着怀里人再待会儿,但怀里人的出世总归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此地不宜久留。 给林玥欢穿戴好衣物,吩咐何似出阵去找寻点心等着,他自己则抱着林玥欢去解了厉鬼封印,将他自己所布置的所有阵法销毁,不留一丝痕迹,做完这些,莫三孚没再停留,抱着林玥欢,让何似变成小猫,窝在林玥欢怀里,便骑马飞奔而去,留下恢复原样的鬼村和一只浑浑噩噩的恶鬼。 远远离开,将此地恢复如初,便与此无关! 莫三孚带着林玥欢一路飞奔,并未过永安镇和环明县,而是绕道全镇,从全镇过忠县的名花镇,再回到县里。 抵达全镇镇外九里亭,莫三孚让何似变回小女孩坐在他身后,而后一起进镇。 全镇比起永安镇要繁华一些,是以,莫三孚等人寻到一处较好的客栈,各自清洗了一遍,连昏睡着的林玥欢也被莫三孚擦了一遍。 被子里暖烘烘,从来没觉得被子这么暖过,身体被烘得暖暖的,就像盖着被子坐在火炉边,但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凉意却怎么都不能忽略! 林玥欢突然真开眼,血色的眸子有一丝迷茫,让妖异的眼瞳显出了一丝往日的纯净。 “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ok了,接下来就是温馨的种田生活和复仇计划了。 ps:欢儿开始显出真性情了,宝贝儿们,我说过的,欢儿真的不弱,变僵尸以前也不弱。 ☆、第四十六章、回程(上) 林玥欢全身僵硬地看着附身看着自己的男人,下意识眨两下眼,那呆呆的样子惹得莫三孚低声闷笑。林玥欢咻地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得莫三孚心里越发开心,索性坐直身子,哈哈大笑。莫三孚是真的开怀大笑,许久未曾拥有过的情绪让他的心绪放松,明台清净,索性将人捞进怀里。 “莫……莫哥?”林玥欢被莫三孚勒得小脸都变形了,更觉得心跳……心跳? 他记得他的心脏被刺穿了,他……已经死了。 “怎么了?”莫三孚微笑着放开林玥欢,摸摸那张苍白的小脸,问道:“可有哪里疼?” “没!”林玥欢摇摇头,“莫哥,我这是死了?” “没有。”莫三孚摸摸他的头,“没有死,也没有活。”莫三孚顿了下道:“不过这样很好!” 林玥欢道不清心中滋味,也听不懂自己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是魔。”莫三孚道:“你活不了了,做不成人了,可是我又不想让你舍弃肉身行鬼修之道,所以就让你变成了魔类,嗯,现在是初生的魔,只能叫僵尸。” 林玥欢苍白的脸颊显出一抹惨白,血色的瞳里失去了应有的神采,看得莫三孚心中升起残忍的快感,他摸摸林玥欢的脸,“百年后你就能成魔,从此不灭不亡,与天地同存,与……我同寿。” 莫三孚观察着林玥欢,见其虽然依旧僵硬,但眼眸微微一动,恢复了些许神采,随之又有些忐忑失望,不动声色地将林玥欢的反应看着眼里,听见他幽幽开口:“这样……真好!” 莫三孚不动声色,扶林玥欢躺下,一手拦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头,低头吻住那原本红润,此刻却略显苍白的唇,看着那睁大的杏仁眼,笑着离开客房,准备去叫些吃食上来。 林玥欢看着莫三孚关门离去后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冰凉却不僵硬,皮肤的颜色虽然苍白,但不是死人的颜色,与志怪传奇上那些僵尸真的没有一点相同,莫三孚说他是魔,那与身为道士的莫三孚岂不是宿敌? “在想什么?”莫三孚一进门就看见林玥欢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想起何笙的言语,心中终究是有些紧张的。 林玥欢回神,道:“我在想,我成了魔,岂不是与莫哥是宿敌?” 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的莫三孚微微一愣,“欢儿怎会如此想?我莫三孚修道修的是心,随心所欲是我的道,与魔相交、相守与别人何干?欢儿想说正邪不两立?可是这世间何为正?何为邪?” 越氏承天命而起,是天命所承认的正统皇族,曾经的莫三孚便认为越氏所行便是正,但结果于而言他却是令他后悔万分。曾经他从师长那儿学到天道正气为正,阴邪妖魔为邪,但正徵宗行事狠辣且杀林玥欢,而身为妖邪的何笙何似却全力救林玥欢。 何为正?何为邪?正邪之别不在天道出生,而在于心。 “若心是正的,那便是正,若心思歹毒不正,那才是邪。”莫三孚道:“何为正?何为邪?不过求得问心无愧而已!” 被莫三孚说得哑口无言,直到莫三孚将一口粥送到他面前时才想起此刻暧昧的气氛以及先前那个吻。林玥欢觉得耳根发热,却对此刻情形又是欣喜又是无措,一双杏仁眼儿滴溜溜地转,就是不看莫三孚。 莫三孚被那转溜的黑珠子逗得心情舒畅,好笑之余将人抱起直接放在腿上,固执地喂怀里人吃东西。林玥欢窘迫地看了莫三孚一眼,见其固执的眼神,知道自己拗不过莫三孚,只得乖乖张开嘴。 莫三孚心满意足地喂人吃了早点,将人放到床上,自己迅速吃了东西,将人用披风包好直接抱着下了楼。 “莫哥。” “嗯?” “我可以自己走的。”对于莫三孚这副亲昵的姿态,林玥欢虽然开心,但心里十分惶恐不安,这也是他不敢开口问莫三孚那个亲吻的意味的原因之一。是以,这番亲昵姿态总让他感到不安且窘迫,可又不敢坚决拒绝。 “我也可以抱着。”感受到林玥欢的紧张,莫三孚笑道:“咱们此一路需快马加鞭,我抱着你总是方便一些。” 莫三孚如此说,林玥欢便也想不出一个理由去反驳他,另一个便是他贪恋着莫三孚的怀抱,这是他肖想了许多年的纵使知道抱着自己这个人可能已为人夫,甚至有了孩子。 林玥欢垂下眼,此次回去,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就是别人的,那我可否贪恋这短短路程上的温,肖想自己与他成双入对? 冬日寒风呼啸,并不是赶路的最好时候,特别是在风雪天气,一不小心便会命丧黄泉。 莫三孚一行便遇上了风雪天气,寒风夹杂着白雪,让人睁不开眼,莫三孚将林玥欢用披风包得紧紧的,脸脑袋也不放过,用披风裹住,背对风雪,面向他的胸膛。 “莫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下吧!”林玥欢趴在莫三孚怀里,抬眼看着莫三孚被白雪覆盖眉眼的面容,即心疼又担忧。 “嗯。”莫三孚应声道:“躲好!”说着抬手将林玥欢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胸膛。 不会儿,林玥欢便被莫三孚抱着下了马,没事脚下不停,抱着怀里人就进了山洞,山洞是水洞,除了入口这儿基本都有水,就算是入口这儿,泥土都有些湿冷,踩上去虽不泥泞,但终归潮湿。莫三孚将洞内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危险,便将怀里人放下,解开披风,让他透透气。 “你寻个地方坐下,我去寻些柴火来。”莫三孚说罢,见林玥欢应下便放心地离开了山洞。 冬日里很难寻到可以烧的柴火,特别是偏南的云州,冬日里除了风雪也会有细雨,细雨一下便是十天半月,慢慢将所有的东西都浸得湿漉漉的。 莫三孚沿着一条不成形的道路上山,扒开雪,拢了一堆枯叶,又寻了一堆枯枝,拢了拢,抱着回了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双更! ☆、第四十七章、回程(二) 山洞内,林玥欢将几块平坦的石头搬在一起,整理整齐了,把包袱放在上面,裹紧了身上的白色兔绒大氅,虽然不觉得冷,但是身为人的习惯还在,看着那呼啸的风雪就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物。 林玥欢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莫三孚抱着柴火出现在洞口,连忙起身要去帮忙。 “不用,你去坐好。”莫三孚避开林玥欢。 “没关系,我也可以帮忙的。”林玥欢说。 低头看着少年,莫三孚道:“那过来帮我生火,我再去捡些柴。” 林玥欢笑着说:“好!” 莫三孚捡来的枯叶虽然较干燥,但是还是有些潮湿,林玥欢蹲在地上鼓捣了半响都未曾点燃那堆枯叶,想了想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松林,虽然有些远,但费不了多少时间,想着林玥欢起身准备去弄些松针回来。 林玥欢刚走出洞口就看见莫三孚一手抱着柴一手提着一只野鸡回来了,看见他就皱起眉,“你出来做什么?” “枯叶有些潮,点不燃,我去弄些松针回来。” “不用了,火我来生,外面风大,进去吧。” “嗯,好。”林玥欢也不推辞,伸手去接莫三孚手里的鸡,“我去把它处理一下。” “嗯。”莫三孚顺势就将鸡递给了林玥欢。 莫三孚率先走进山洞,在林玥欢垒好的石堆边上生活,火石打出的火花在枯叶上形成了几点立马就要熄灭的火星,莫三孚一手抓着一堆枯叶,一个火系术法打出,那堆枯叶瞬间便窜出了火苗,将枯枝慢慢放到火苗上,待火堆稳定后才看向在洞内处理野鸡的林玥欢。 林玥欢手上拿着一把匕首,熟练地放血,剥皮,去头、去脚、去内脏,手法娴熟快速,处理的野鸡更是干净。莫三孚这才想起,林玥欢也是常年跑商的人,野外生存绝难不倒总是露宿的林玥欢。 莫三孚将火焰加大,渐渐加上粗一些的柴,火要大要持久总需要一些大的火炭来做底的。 “莫哥,弄好了。”林玥欢提着处理好的鸡走过来,和莫三孚打了声招呼,莫三孚应了声,道:“先坐下。” 将火堆弄好,等火炭越来越多后,莫三孚才接过林玥欢手里的野鸡,串在剥了皮的树枝上,放在被扒出来的火炭上方。 山洞内除了火焰的声音就只有洞外的风声以及山洞深处传来的水滴声,山洞内的两人并排而坐毫无言语交谈。莫三孚专心烤鸡,心无旁骛,但林玥欢就这么呆呆坐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看了莫三孚一会儿便起身,准备去喂点心吃些东西。 “做什么?”林玥欢一起身莫三孚便抬头问道。 “给点心喂些东西。” “不用,待会儿我去喂。”莫三孚将手里的烤鸡架好,“无聊的话过来陪我说说话。” 林玥欢在心里叹了口气,回身坐下,只是还未碰到石头上的包袱便被莫三孚一把拉到了腿上,顿时便心神紧张,全身僵硬。 莫三孚将人拉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林玥欢的背,道:“别紧张。” 第21节 林玥欢放松身体靠在莫三孚身上,莫三孚让他配他聊天,可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害怕之余便生出些许烦闷,烦莫三孚家有娇妻,却又无心扰乱他的心神,让他本来平静的心无端端地掀起一道又一道大浪。 将心神放在林玥欢身上,莫三孚第一时间察觉到林玥欢的躁动,“怎么了?” “无事。”林玥欢暗自泄气,对莫三孚他总是无法升起反抗之心。 “无事?那为何心绪烦躁?”莫三孚将林玥欢视为自己的道侣,想着此后二人必是相伴百年、千年,不可能毫无摩擦,能减少二人之间矛盾的唯有诚心以及毫无隐瞒,因此,自决定将林玥欢作为道侣后,莫三孚对林玥欢所说的话皆是直来直往。 林玥欢微微蹙眉,不知如何回答,莫三孚也不急,慢慢抚摸着他的背脊,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盏茶时间后,林玥欢幽幽开口,“莫哥,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莫三孚微微一愣,他知林玥欢对自己情根深种,林玥欢却不知自己亦将其视为道侣,他以为他二人之间不用说便是一清二楚,却忘了林玥欢默默钦慕自己,自己突然对他好,却不说清,总会让他不安。 林玥欢见莫三孚不说话,心中酸涩之余下了狠心,“莫哥,实话与莫哥说,我对莫哥怀有那般的心思。知莫哥要娶妻,我便离开莫哥身边,算是从未再见过莫哥……只是,莫哥,你家中怕是已有了娇妻,便……便别做这些让我误会的举动,届时,伤人伤己。” 莫三孚本欲说话便听到林玥欢的话,心知林玥欢这是误会了,待他说完便道:“我和白二姑娘的事本就是没影的事,且白家家变,我与那白而姑娘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莫三孚顿了一下,因为他感觉到怀里人一瞬间的僵硬,便收紧了怀抱,继续道:“且我已将你视为道侣,欲让你与我同寿,不是凡人的区区百年,而是百年千年,是以才费劲心思将你变成魔,目的便是此。我知你待我的心,我于你虽不是情爱之情,但我有这份心,日久生情,总有一日,你我二人总会两情相悦,只是……不知欢儿可否给莫哥一个机会,让我心悦于你。” 莫三孚与林玥欢一行风雪无阻,虽然路上耽搁了不少,但总算是在小年那天抵达了忠县。 “欢儿要回去还是去我那儿?”莫三孚和林玥欢下马步行入城,行到城中,莫三孚问道。 “我先回去见一见大掌柜。”久未归家且毫无音讯,林玥欢想着回去看看,免得大掌柜担心。 林玥欢同莫三孚说过,大掌柜妻儿皆在战乱中死去,后与林玥欢相互扶持过一段时间,那时大掌柜要去寻找外嫁的女儿,而林玥欢要来忠县,二人便分道扬镳,战乱第二年大掌柜找到忠县来,言女儿一家皆亡,便来投奔林玥欢,二人相互扶持,也算有个家人。后来林玥欢生意做大,大掌柜便成了林玥欢所有生意的掌柜。这么些年,林玥欢和大掌柜早将彼此看做了亲人,出门这么久回去看看总得回去看看,免得家人担心。 莫三孚点点头,“和大掌柜见一下,然后去我那儿。” “嗯!” 林玥欢回到自己的店里,和大掌柜说了会儿寒暄的话,待情绪评定下后,林玥欢便说起了去莫三孚家里过年的事儿,大掌柜没说什么,应了。 大掌柜走后,一个人从门外进屋,是店里的一个小二,端着一碗粥和小菜,谨慎地关好门,他对林玥欢微微行礼,此刻他已全无在客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快到了,明天再补充到两千字,︿( ̄︶ ̄)︿,逃e=e=e=┏(゜ロ゜;)┛ 【写了十万字了,但是一想到还有很多剧情没完善就心塞,我果然不适合写长篇,好想坑了算了(* ̄ro ̄)】 ☆、第四十八章、回家 “主子!”那人恭敬地说。 “事情办得怎么样?”此时的林玥欢也全无在大掌柜和莫三孚面前的模样,而是面无表情,冷漠疏离。 “他已经取得了那人的信任,那人言来年祭天时会带着他。” “如此便好。”林玥欢道:“传信给明霞,无论我在不在,一切依计行事,切莫操之过急,打草惊蛇。” “下去吧!”林玥欢吩咐了一声,那人便随意退下,像是与刚才那严肃的人是两个人。 将那伙计端来的粥和小菜随意用了一点,收拾了几件冬衣,林玥欢唤来伙计架上马车就向九宝粮店行去。时近年关,铺子基本都关门歇业了,唯有酒楼还营业,他也没什么好管的。 而另一边,莫三孚牵着点心,点心身上坐着个小娃娃,二人一马慢悠悠地走向九宝粮店。 “主子回来了?”莫三孚走到店门口就听见了云枫的声音。 莫三孚点点头,将何似抱下马道:“其他人呢?” “老妇人带着小少爷他们回去了,店里就我和大壮看着,等主子回来。”云枫上前去牵马,答道:“大壮在后面仓库整理仓库。” 莫三孚点点头,云枫继续道:“家里还来了个人,他自称是何小姐的父亲,前些天也随老妇人回去了。” 何似一听就抬头看了看莫三孚,没说话,见莫三孚没理她,委屈地撇撇嘴。 “主子,咱们今晚回去吗?”云枫见莫三孚不说话,继续问他。 “回去。”莫三孚听了,回道:“不过等会儿。” “行,我去和大壮说一声,准备准备!” “嗯!” 云枫牵着马去后院,莫三孚则抱着何似到了柜台后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杯热茶还未下肚就听后院传来一声吼,“啊呀,主子你回来了!” 莫三孚放下杯子,推给何似,何似撇撇嘴,端起来就往嘴里倒,可想而知被烫得嗷嗷叫。 “哟!何小姐这是怎么了?”郑大壮吊儿郎当地走进来,趴在柜台上揉何似的脑袋。 “表碰我!”何似泪眼汪汪地拍开郑大壮的手。 郑大壮也不在意,抬头和莫三孚说话,“主子回来过年了?” 莫三孚看了他一眼,“去帮云枫收拾收拾,待会儿就回去。” “哎哟,真是……”郑大壮咕哝着去后院,莫三孚看了看起身将店门关上,只留下一道通行的们,即是准备回去了,那便关了店吧。 待云枫和郑大壮整理好店里的东西,收拾好卖下的年货后,店门口也传来了马车的声音,莫三孚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出去。 店门外,一辆马车正停在店门前,一只白皙圆润的手撩开了车帘子,莫三孚见此两步走上前去,直接掀开车帘子,车帘子后少年精致的脸庞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随即微微一笑,“莫哥!” “嗯。”莫三孚点头,长臂一伸,熟练地将人抱起。 “莫哥!”林玥欢被抱起,余光看到车夫惊诧的眼神和莫三孚店里两个伙计复杂的神情和那两人之间的一颗小脑袋,又羞又恼。 莫三孚低头看他,好似不解林玥欢在紧张什么。 林玥欢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莫三孚笑笑,低头在他耳边说道:“欢儿,红尘凡人最长不过百年寿元,而我们不止百年,甚至千年万年。若你我对凡尘眼光太过在乎便是对自己千年万年的折磨,何苦呢?” 林玥欢低着头,听了莫三孚的话微微一愣,他终究还未彻底适应僵尸这个身份,或者说他打心底就未曾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实。 莫三孚将林玥欢抱紧,感受到怀里人用脑袋蹭蹭自己的胸膛,随即双臂环上脖颈,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轻说:“莫哥说得对!” 莫三孚微笑,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想法于世人而言是偏激的表现,他与林玥欢不同,他有子侄和母亲,行事举止应该多多考虑考虑他们,只是莫三孚的想法早已和凡尘凡人不同,凡人想得更多的是家族和子孙的传承,是血脉的生生不息,而莫三孚这等修行之人本就与天同寿,他们自身意识不灭不亡,何必去在乎血脉? 是以,抱着这种想法的莫三孚对许春林和莫九支的照顾的目的也只是让他们有安稳闲适的生活,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更多的是对父母的愧疚,其余才是那丝寡淡的亲情。不得不说,莫三孚亲缘淡薄除了家人死亡外最大原因就是莫三孚自己对亲情所持有的那颗寡淡的心了,内心不注重亲情的他怎么可能得到家人浓厚的关爱? 莫三孚对亲缘淡薄,对情缘却并非如此,单看他对林玥欢的态度便可窥知一二,林玥欢是他选中的伴他度过未来的悠长岁月的人,与只能伴他百年的家人相比,孰轻孰重,莫三孚心中自有一杆秤。 所以,在情缘一事上,莫三孚选择随心所欲,就连选择林玥欢作为伴侣也是一样随心所欲。 莫三孚将林玥欢抱下车,打发了惊诧的车夫回去,这才抬头看向挤在门口的云枫和郑大壮,云枫一脸复杂却又羡慕地看着莫三孚和林玥欢,而郑大壮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的云枫,看那眼睛就知道这人在打什么坏主意,至于那颗挤在两人腿间的小脑袋在莫三孚抬头的一瞬就迅速缩回去了。 “你们打算站在这里做门神?”莫三孚牵着林玥欢的手,心情不错,便也有些心思开开玩笑。 郑大壮闻言立即憨憨一笑,“没有!” 云枫有些尴尬,让开店门,“主子,我们要出发了吗?” “嗯。”莫三孚点头,“你去把店里的门都锁了,把点心牵出来,大壮把马车赶出来。” 云枫和郑大壮二人应下,立即就转身去了后院,露出后面白嫩嫩的小娃娃。 莫三孚没理会何似,拉着林玥欢进了店里,让他坐在炭火边,外面太冷,虽然林玥欢不觉得冷,但莫三孚还是愿意让林玥欢保持人的习惯。 林玥欢的身体是在原身体的基础上利用逆魂之术重铸的,却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竟让林玥欢直接越过僵尸阶段,初生的幼魔时期。莫三孚对林玥欢说他是僵尸,并未言明林玥欢已经成魔,就是因为他不清楚在林玥欢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对林玥欢无害,莫三孚便可将其无视。 郑大壮将马车赶到了店门口,莫三孚让林玥欢和何似先上车,自己则端了了火盆放到车里,自己也上了车,待云枫锁好店门上车后,郑大壮吆喝一声,马车便缓缓走了,而点心则自发地跟着马车边上,悠闲地走走停停。 ☆、第四十九章、内情 走过城内平坦的青石板路、城外宽阔的官道以及莫家村稍显泥泞的小道,马车吱吱呀呀地使进了莫三孚家那新宅子的后院。 马车一停下,郑大壮张口就对给他们开门的秦执喊了一声,“快去告诉夫人,爷回来了!” 秦执愣了愣才应了声离去了。 莫三孚下车,伸手将林玥欢扶下来,接着就听见了许春林的声音,莫家的宅子不算大,就郑大壮那嗓门,许春林几人在前厅都听见了,连忙迎出来。 “三孚。”许春林来到后院就看到了莫三孚,叫了声后才看到了林玥欢,“欢儿也会来了?” “嗯。”林玥欢在莫三孚叫了声娘后笑着道:“大娘不嫌弃我来您这儿过年吧?” “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许春林笑眯眯的, 何似这时也自己爬下车了,对许春林甜甜地叫了声奶奶,然后问她:“奶奶,我父亲呢?” 许春林听见小娃娃甜甜的声音,笑得合不拢嘴,“你爹昨天出门去了,说是要去弄些好东西来作年货。” 一番话说完,许春林连忙招呼林玥欢进屋。 莫三孚在后面拿着写东西,看到莫九支乖乖滴叫大伯,尹家兄妹和于氏秦执纷纷打招呼,莫三孚点点头,看向莫九支,“进去吧。” 进了屋子,许春林让莫九支和莫三孚好好陪陪林玥欢,她自己则带着于氏和尹音染以及听见吃的就眼睛发光的何似去厨房忙活,今儿是南方的腊月二十四,是小年夜,要筹备一个年夜饭,顺便将郑大壮和秦执叫上,让他们给莫三孚和林玥欢烧些热水洗漱一下,然后帮忙杀杀鸡和鱼之类的,至于云枫,那是懂学问的先生,怎么好叫人去厨房? 于是云枫独自一人回了书房去整理近几日的账目,原本尹黙和莫九支也会在一旁做学问,有不懂的就会去问云枫,不过现在莫三孚回来了,莫九支和尹黙则在旁边作陪。 莫三孚喝着尹音染端上来的茶,看着周围的摆设,满意地点点头,原本买于氏是顺便买来的,就怕尹音染帮不上什么忙还添乱,就想着买个老婆子回来帮衬一下,谁知买到了一个好的,这家里里里外外被打理得很好,就连仆人的调教也无需莫三孚费心。心里满意了,莫三孚将茶杯放下,看向莫九支,“最近学了些什么?” “回大伯,前不久学完了千字文和三字经,最近先生在授礼记、乐经和理学算术。”莫九支礼仪周到,用稚嫩的声音有条不紊地答道。 莫三孚见此,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尹黙,尹黙自觉行礼,“回主子,先生将奴提到了初级学院,最近在读四书。” 莫三孚点点头,没说什么,尹黙已经十三了,启蒙早些的人可能已经得了贡生或是生元的名额了,天赋好些的可能已经是生徒或乡贡,更有甚者可能已经是童生了,尹黙天资确实不错,升上初级学院也无可厚非。 “你身在奴籍,到中级学院就是底线了。”高级学院至少都是生元,只要不是傻的都能得到生徒的资格,那时就是有功名的人了,身在奴籍,怎可能有资格得到功名? 莫三孚说完就看着尹黙,见他一瞬间失了血色,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旁边的莫九支也是一个表情,而林玥欢则是挑挑眉,莫哥无端提这个是为了什么? “宝柱,去书房看书去吧。”莫三孚低头吩咐道。 莫九支为难了,但对莫三孚的敬畏之心还是让他乖乖听话,去了书房。 客厅静谧半响,尹黙回神,即使脸色依旧苍白,但表情依旧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主子,奴知道了。” “知道什么?” “奴不会痴心妄想……”妄想着考取功名,一雪前耻。 “呵!”莫三孚轻笑一声,“我可以将你的奴籍抹掉。” 尹黙眼神微微亮了亮,随即暗下来,专注地听莫三孚接下来的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 莫三孚见尹黙这个样子,暗中点了点头,随即道:“帮你抹除奴籍的条件就是尹音染的卖身契改成死契,而你有了功名,得了官身,一旦我有吩咐,你就得听凭安排。” “不行!”尹黙断然拒绝,若尹音染一辈子都是奴籍,那将来的婚事还有她的孩子,尹黙沉著脸,不敢想。 第22节 “呵呵。”莫三孚道:“你难道就这么对自己没有信心?” “嗯?” “待你官至一品,想要改一个人的户籍还是轻轻松松的事?” 尹黙皱眉,完全不明白莫三孚此举的用意,这个面善的男人他从不敢小看,也从来不服,这个男人知道他的性子才会想到用小妹来要挟他,可现在又为他寻找出路,多疑的心有些摇摆不定。 可是莫三孚给出的诱惑是那么的诱人,让人毫无抵抗之力。 与尹黙的谈话结果莫三孚很满意,年夜饭过后就去吩咐云枫,年后衙门上衙后就去将尹黙的奴籍解了,尹音染的奴籍改成死契。 夜里,莫三孚和林玥欢坐在火炉旁边,莫三孚将林玥欢的脚压在脚底,享受着温热的水和脚下细腻的皮肤。 “莫哥缘何要这么对尹黙?”林玥欢微微笑着,自踏进莫三孚家门起他就这么笑着,真诚、坦率,热的人心痒痒。 “不过想要一个人以后能在朝中给宝柱铺路罢了。”莫三孚闭着双眼,道。 “哦!莫哥对他可真好!” 莫三孚睁开眼,笑道:“吃醋?” “嗯,对啊!” 莫三孚笑出声,欢儿的回答让人很开心不是吗?就连心底那点阴霾也不见了。 其实将尹黙侧地控制在手里除了给莫九支行方便外最重要的是为了在朝中安插一个棋子。当初莫三孚对正徵宗执意要杀林玥欢的原因始终想不通,索性放出了被困在铜钱中的几个正徵宗怨灵,一番逼问之下才知道除了正徵宗不明原因要杀林玥欢外,越氏皇室里也有人要正徵宗击杀林玥欢,最好就是魂飞魄散。 旧仇未报又添新恨,莫三孚是再也忍不下那口气,就算不能让越氏皇朝在自己手里灭了,也要搅得越氏皇朝不得安宁!让他们尝到做下那些事的后果! ☆、第五十章、新年在即 新年在即,闲的人很闲,忙的人很忙。 莫三孚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忙起来,二十六杀年猪,要请屠夫来杀猪,还要请亲近的人家吃饭。这请厨娘子的活儿是许春林的,但是请帮忙杀猪的男人的活就是莫三孚的了。 找杀猪的人第一个就是村里的屠夫李和贵,不过莫三孚过去的时候李和贵说他已经答应了三家人二十六时去帮人杀猪了,有些忙不开。 莫三孚想了想去问了一下做过屠夫的莫铁响,也就是张小花的丈夫莫铁生二伯家的长子,当初和莫三水三兄弟打架的其中一个。莫铁响曾在县里猪肉铺子做过帮工,杀猪的技术虽然没有正经做屠夫的李和贵好,但杀头猪还是行的。 莫三孚向莫铁响家走去,半路就遇上了带着几个小孩儿的许春林,莫三孚问她去请了谁,许春林道:“你张嫂子腌腊肉的手艺不错,我来请她明儿去咱家帮着腌腊肉和香肠。” 对于张小花这个嫂子莫三孚印象比较深刻的,除了她自己的能干之外就是她和她丈夫莫铁生壮妻弱夫的组合以及他们二人间的情意让莫三孚记忆尤深,只是没想到那么一个女人腌腊肉的手艺连自家娘都夸。 许春林又问莫三孚请到了李和贵没有,莫三孚说李和贵没空准备去请莫铁响,许春林点头,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也就各自走了。 一早上将要请的人请了回去,郑大壮和秦执已经在院子里垒了一个土灶头,林玥欢和云枫则是将老房子里的条桌和厢房里的簸箕拿出来,放簸箕和条桌的地方灰蒙蒙的,两个人都弄得一头灰,林玥欢更是在脑袋上定了一片灰蒙蒙的蜘蛛网。 莫三孚回到家时正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好笑,从林玥欢手里接过那比林玥欢还高的簸箕,单手拿着,另一只手将他脑袋上的蜘蛛网弄下来,“弄得全身是灰,晚上还得洗洗。” “没事。”林玥欢道:“用帕子擦擦就行了。”虽然莫三孚家里打了井,用水不愁,但是柴火还是得上山上打的,哪能肆无忌惮地用?而且现在他不怕冷,用热水也是浪费,没必要。 “柴火用完了可以再去打。”莫三孚道:“而且,晚上咱们一起洗,不浪费。” 林玥欢闻言有些燥,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莫三孚也没再说话,和垒好灶头的郑大壮几人一起将明天要用的缸、盆等搬出来洗好,而许春林和于氏就带着尹音染和何似在旁边准备明天要用的香料,辣椒、花椒、八角、大料等烘干了,炒脆了或是用油纸包了放好,或是用研钵舂成粉末。 该洗的洗,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后,天已经黑了。 第二日,天未亮莫三孚就起床了,院子里许春林已经起了,郑大壮在烧火,秦执在提水,于氏和许春林正在往土灶头上的锅里加水。 莫三孚起后没多久请来帮忙的男人们陆陆续续来了,刀手莫铁响也来了,手里提着一把杀猪刀、一把打磨得发亮的小斧头。 莫铁响来后就招呼莫三孚和帮忙的男人们将猪圈里的打出来。猪是许春林进腊月的时候买的,就是村里的人家养的,许春林想着如今有钱了,莫三孚也回来了,家里人口可不是以前,买肉吃不划算,不如宰头猪。 买回来的猪喂在老房子的猪圈里,如今杀猪也是在老院子里,至于祭祀,到时候抬了猪头过去家神那儿就行了。 在等水烧开的时候,男人们将条桌搬了出来放到灶台边上,莫铁响则坐在厢房屋檐下磨刀,其实那把杀猪刀已经被磨得亮堂堂的了,不过为了到时候一刀毙命,现在再打磨一下的好。 水开始冒泡了,郑大壮吆喝一声,凑好柴火就准备和男人们将猪给抬到条桌上。 “头朝这边、朝这边。”莫铁响指挥着众人调整猪的方向,一边道:“盐水,盐水和好了吗?” “弄好了,这点。”许春林应了一声,端着一个木盆出来了,云枫在旁边见了立即接过来,只是接过去后就有点摸不着了,不知道要干嘛! “放这里。”莫铁响用脚点了点,云枫立即将盆放到猪脖子下方。 众人将不停哀嚎的猪按着,莫铁柱一刀进去,那猪抽了两下就不动了,一刀断气,十分吉利。 等猪血放得差不多了莫铁响招呼云枫过去把盆端走,云枫弯下身去端盆正好遇到猪抽了一下,顿时就被喷了一点血,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将盆端走。 等猪彻底不动了,莫三孚听莫铁响的话放开了抓着猪的手,退到一边松了口气,说实话,杀人也没这么累的。 “怎么样,要不要喝口水?”将莫三孚等人散开,林玥欢就提了壶茶过来招呼男人们休息,而后凑到莫三孚身边问道。 “无碍,我去洗下手。” 林玥欢笑笑就去给其他人倒茶。 郑大壮放开猪后直接走到一幅身边,见他脸色有些不好,故作叹息道:“真的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没想到杀个猪也这么难!” “嗯。”云枫脸色十分不好,加上脸上的血滴更是难看,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淋淋的场景,以前就算不受宠也是个大家公子,哪见过杀猪这种场面。 郑大壮见他不说话,接着说:“咱们平时吃的肉都是这么来的,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得慢慢适应下来。”说着用手肘给他抹了脸上的血,道:“再去洗洗。” 云枫被郑大壮的动作弄得一惊,随即放松下来对郑大壮笑笑,“多谢。” “不用!”郑大壮摇摇头,看着云枫进屋擦脸,这才回头看下站在一旁的秦执,只见那人一脸不屑地蹲在那儿洗手,别人同他说话也爱理不理的模样,厌恶的眼神真是毫不收敛。 嗤笑一声,看不清形式的人总有一天会事与愿违,被打入尘埃。郑大壮草草洗了手,喝了杯热茶就去看火,保证火大,锅里的水滚开。 三人的动作林玥欢在傍边看得清楚对于云枫和郑大壮的作为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们态度上没什么问题,倒是那个秦执,林玥欢有些不解,这种自命清高的人为什么莫三孚还要留在家里? 林玥欢想不通便想着待会儿去问莫三孚。 作者有话要说:  咳,我是一名拖延症重症患者,所以更新才会这么拖~~~~~~~不过我不会坑掉我的文哒! ☆、第五十一章、糜 猪烫毛、脱毛后,莫铁响和几个男人一起将猪下头、破开,将猪肉分成块放在大木盆里,猪头让莫三孚提着去家神前供上,之后的事就是女人们的了,先切些肉做了饭菜请所有帮忙的人吃了,然后男人回家的回家,喝酒的喝酒。 莫三孚带着林玥欢陪着人聊天喝酒,郑大壮和秦执被安排去帮女人们砍骨头。 张小花带头招呼女人们切肉,肥肉拿去炼油,五花肉用来装香肠,她自己则将许春林准备好的香料和盐混合一下,腌腊肉。 腌腊肉、装香肠、血豆腐、辣骨笋,众人一起忙活快就做完了,忙活完后张小花将供奉的猪头剥了,猪头肉一般红烧一半卤,心肺洗干净了主城一锅汤锅,再添些其他菜,香喷喷的晚饭出炉,招呼男人、女人、小娃娃吃了就完了。 事儿完了,大部分人都走了,莫三孚将猪脖子的那一圈肉切下一半给了莫铁响,剩下一半给了村长,一块五花给了莫家族长。 将人一一送走后,莫三孚狠狠吸了口气,坐在凳子上就不想动力,过年过年,又苦又甜,真是累死了。 莫三孚缓了口气,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林玥欢,问:“累吗?” 林玥欢点点头,“有点!” 郑大壮串了块瘦肉,抹上腌腊肉剩下的腌料,放在火上烤,在一边接口道:“从来不知道过年这么累!” “嗯!”云枫有些累,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听了郑大壮的话不自觉应了声。秦执在旁边坐着,听到云枫的声音微微皱了眉。 前朝乃至今朝,妾室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最低等的就是连名分都没有的通房丫头,往上就是小妾、侍妾、侧房夫人,然后就是正室,妾室的人数规格因人而异,最低等的流民规定可娶一妻一侧室,这流民的侧室在名声上可比达官贵人的小妾好听得多。 云枫和秦执,云枫虽然出生为三大家族的云家,是云家家主的孩子,但只是一个不起眼儿的通房生下的孩子,就因为云枫的出生那通房才被抬为小妾。而秦执自己虽然也是庶子,但与云枫不同,秦执的生父是秦家家主的嫡亲弟弟,生母是秦家正儿八经娶进门的侧房夫人,身份上就比云枫高贵些。 所以秦执这侧室夫人的孩子无论是名声还是地位都比云枫强了不少,他一直都瞧不起云枫的,现在见他与那些低贱的仆人农夫有说有笑就觉得恶心得不行,不过他现在想要过得好些还得仰仗云枫,暂且忍下这口气吧。 秦执一直知道云枫对自己不同其他人,因为他们都是不受宠的大家子弟,可笑,一个通房之子怎能与他相比?秦执一直认为自己与云枫是不同的,云枫就是一个低贱婢女的孩子,与那些贱民说笑也是物以类聚,但是他自己就不行,他是高贵的大家公子,绝不会自降身份与云枫一般自甘下贱。 秦执一番心绪变化虽掩饰得极佳,但依然有人看到了他那一番鄙夷之色。林玥欢冷笑,身为奴籍之奴隶竟瞧不起那些自由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莫三孚忙碌间抬眼寻找林玥欢,正对上冷笑的林玥欢,视线随其转移,看到了秦执,便明白了林玥欢为何生气。秦执这人自大自傲且没有自傲的本钱,看着就惹人生厌,莫三孚也不愿留这么个恶心的人在家里,但这人是颗重要的棋子,一颗引出幕后之人的棋子。 不过,也许得尽快动作了,家里人都不喜欢秦执这个人,而且他也有点想他的老朋友了。 晚上,莫三孚和林玥欢面对面泡脚,林玥欢便同莫三孚说起了这事儿,莫三孚笑道:“将他送走之前总得讨点什么回来。” 林玥欢见此便知莫三孚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起身给自己擦干了脚又半跪下来给莫三孚擦脚。 莫三孚低头看着林玥欢,林玥欢真的很美,男生女相,没有一点俊朗的味道,反而美丽异常,只是他那一身正气总会让人下意识忽略那酷似女子的容颜,让他不会显得那么阴柔。 可是此刻的林玥欢却是柔软客人,昏黄的灯光下,一身白色中衣的林玥欢举手投足间总是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媚意,男人总是比女人更喜欢美人儿。 莫三孚半垂着眼,待林玥欢小心的给他擦完脚,便移步去了里间床上。林玥欢倒完水回来没见着莫三孚便自动去了里间,进了里屋便看到莫三孚倚在床头翻看着一本书。 “莫哥,别看了,伤眼。”林玥欢将灯烛移到床边,轻松说道。 “嗯。”莫三孚闻言,放下书应了声,“睡吧。” 林玥欢闻言便点头吹熄了灯烛,正准备爬上床却被莫三孚一拉,一转,压在了身下,同时被林玥欢吹熄的灯烛咻地一下亮了起来。 “莫哥?”林玥欢不明所以,又有些京中,忐忑不安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莫三孚。 “嗯?”莫三孚笑着应了声,却根本不给林玥欢说话的机会,便低头附上少年那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诱人的红唇,手也探进了林玥欢的衣服内。 莫三孚品尝着林玥欢的唇,其中滋味让莫三孚迷茫,更多的是难言的激动,男人啊!喝!。莫三孚放开林玥欢的唇,转移到那细腻白皙,传来生命跳动的脖颈。 “莫哥!”林玥欢微微回神,发现自己已是衣衫半解,莫三孚的手也转移到身1后揉a捏,有一瞬间的僵硬,不由得叫了声莫三孚。 “乖。”莫三孚将人抱起,在他耳边轻声哄道:“放松,我不做到最后。” “嗯!”林玥欢应了声,身子迎合着莫三孚,任其动作。 腊月二十六晚,本就冷的天又开始下了雪,整个莫家村一片寂静,寒冷又增加了几分,只是莫家屋内温暖如村。 此后几天,莫家一家人依旧忙碌,直到大年三十早上,莫三孚这些男人们才算歇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肉糜(*^__^*) 嘻嘻…… ☆、第五十二章、新年 年三十早上吃了早饭,郑大壮几人贴了春联,帮着杀了鸡鸭和鱼,剩下的就交给许春林和于氏,顺带着尹音染和何似,几个人都在厨房准备年夜饭,反倒是男人们没事儿做了,都东家串西家跑的。 这不,莫三水就带着自己的兄弟来莫三孚家找他喝酒侃大山,其实对于男人们来说,过年就是他们呼朋唤友一起喝酒吹牛的时候,难得有这么个大家都得闲的时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