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个世界有你》 第一章 她叫刘红 ‘最美’这个词流行于网络，这一次它像赞誉的不是精雕细琢的容貌，而是藏在内心深处最伟大的正能量。 在海城有这么一位教师，她的一生付诸于教育事业，没有显著的荣誉，但每个学生提及她，无不赞不绝口。 这位教师的名字叫刘红，1996年，她伴随丈夫来到偏僻的海城。按照军中的安排，军嫂一般会在军务社里面工作，有医疗专长，可以去医院做医生。 但是她没有选择留在军中，而是附近建立没有几年，甚至没有多少生源的学校里通过自己的面试做了一名教师。 刘红是一名理工科毕业的专科学生，作为教师，她觉得自己具有这种专业的能力。除此之外，她对自己是军嫂的事情，避而不提。不但如此作为军嫂，她没有一丝丝伟大的觉悟。她甚至觉得，这份‘伟大’是舆论强加在军人家庭，那半边天上的压力。 一个大大咧咧的军嫂，就这样悄无声息加入了同样伟大的教育事业。 96年，大学教育在中国还没有得到更好的普及。那一年的孩子，因为家庭的贫困，或者说因为父母都是农民。孩子以及孩子的家长，渴望用知识改变命运，但又迫于经济的压力和父母本身的文化格局。迫使这些孩子，没有选择的加入了职业学校。 从一入校，这些孩子就切断了自己的梦想。他们都是来学技术的，觉得自己以后，会有一技傍身，最起码能糊口吃饭。未来很狭隘，几乎看不到光明。 刘红负责教导这些孩子专业课，她喜欢在这些专业课上认真的孩子。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努力的听课，渴望着知识的灌溉。她为这些孩子骄傲，被这些孩子感动。恨不得马上把这些孩子教育成才，为此刘红付出了百分一百二十的努力。 然而，在办公室刘老师听到更多的是当地老师对孩子的冷嘲热讽：怪不得来职业学校，烂泥扶不上墙；连字母都不会拼，我五岁的儿子都比他们强，一群笨蛋；别管他们，不是劣等生，谁来这个学校，看着点，别打架就行。 这些反馈多数来自于文化课老师，很多专业老师并没有这么多的意见，只是随声附和罢了。刘红老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眼里渴望知识的孩子，到别人的眼里一文不值呢？ 仔细的打听了一下，刘老师总算明白了其中一些门道。因为职业高中与高中不同，学科的设置也不同，主要分为文化课和专业课。 来这里的学生，大部分倾向于毕业后可以分配到一份工作。在工作中，晦涩的英语，凡人看不懂的高等数学，这些能有什么用？ 不止学生的心里这样，刘红老师还找过教导主任，教导处王主任对这个事情，也是保持观望的态度。 “王主任，那些老师这样的态度，对孩子可不好，您得说说他们。” “小刘啊，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这学生和老师，其实和做买卖差不多，有愿意的买，才有愿意卖的，这才构成了商品交易。你说，那些孩子都不学，上课睡觉，老师也是人，能对他们有好印象吗？” 刘红老师不喜欢这种商品言论，她认为孩子是在一个无知无畏的年龄，并不能这样定论，学生要是不想好好学，那老师就不好好的教吗？ 王主任仗着资质老，压着刘红老师。其实老师的态度，也是教导主任的一个考量，但有些实际情况摆在这里，解决不了。少数服从多数，就事论事，和事佬，各种人生原则，灰色地带，限制了习以为常的美德，比如我们小时候唱的那样，做一个辛勤的园丁，培育着祖国的花朵。园丁还在，辛勤两个字早就不翼而飞。 看到刘红老师不做声，王主任以为自己赢了，谁愿意当一个在工作圈里，当一个与别人格格不入的人呢？ “小刘啊，你的……” “王主任，如果学生愿意学了呢？” 王主任本来想对刘红老师说几句客套话，可是这么一说，把这个有些谢顶的老主任，给僵住了，他支支吾吾想说什么，本来是想直接告诉刘红老师，不要管这个事情，但这样讲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那当然好！” 刘红老师走后，这个王主任很是生气，想着，要是真的让这个年轻的女教师用什么办法让孩子好好学习了，那自己这张老脸，可就有点搁不住了。 于是，王主任把和刘红老师同班的语文老师于伟叫了过来，问这些孩子的学习情况。高中的学生，大部分处于叛逆期的年龄，特别是职业学校，男生很多，大多是效仿。有一个不听话的，老师管不了，那大家都不听话。 刘红老师所在的高一四班，有一个特别不听话的男生。他叫徐明，来自于城市的郊区胜利乡。这个孩子每天做通勤车从胜利乡过来，到了学校就睡觉。高一四的老班主任叫了他家长四五次，那家长没文化，蛮横不讲理像个流氓，把老主任都气得卧病在床。 在王主任了解情况放心之后，刘红老师也了解到这种情况。她就把徐明叫到了办公室，徐明歪着身子，耷拉着脑袋。 “徐明，站直了！” 徐明还是歪歪扭扭，满脸的不在乎，他才不怕这个年轻的专业课教师呢。老班主任都管不了他，家长都不在乎，一个老师管什么闲事儿啊。 所有人都觉得刘红是一个年轻教师，一个外地女人。但大家似乎都忘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她是随军军嫂，有她英姿飒爽的一面。 “徐明，我也不和你喊，现在去操场上站着，站直了，一分钟后回来说报告，站不直，今天课不用上了，就在操场上站着。” “去就去，我站一天也不站直了。” 徐明说完，这个倔孩子还真的跑到操场上罚站去了。这下子，好多人就抱着看热闹的心里了现在，刘红老师因为教的是专业课，所以学校考虑她以后当班主任，就做了这个代班任。可是，这么一闹，而且还是这种体罚的形式，徐明的家长又是一个刺头，闹起来，别说这个代班任了，连老师的职位都不见得能保住。 第二章 关于你赢了的战斗 透着办公室的玻璃，很多人都能看到烈日下的徐明，和刘红不在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甚至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对于高一四班的徐明，很多人老师多知道这个个性鲜明的孩子。 在老师的眼里，徐明长得又细又长，站不直了，就像一颗歪脖子树。但在同学的眼里，徐明简直就像古代那种背着宝剑的独行侠。他冷漠的双眼总能给人一种极强的距离感。这种漠然只是针对陌生人，对于朋友，徐明又有截然相反的古道热肠。 徐明所有的行为并不是针对刘红老师，他从小就是一个不喜欢被规则束缚的人。来到这里以后，他不喜欢这个学校，这里的口碑差，硬件设备也差，连个篮球场都是沙地的，下了雨坑坑洼洼。 现在，他站在那里，并不孤单。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很多人都热情的和徐明打招呼，这更增加了他的信心，他歪着脖子，扭着腰，表情冷酷，动作却滑稽的像一个小丑。 即便这样，徐明还是理所应当的站在那里。从小到大，他对抗的老师，数都数不清。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下，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看到了老师那歇斯底里的悲哀模样，然后对着他嘶吼：明天把你的家长叫来。 大概站了两节课的时间，徐明有些口干舌燥，想上厕所。但他还要忍着，他才不怕这个新老师的下马威。 这时，刘红老师朝着徐明走来。 徐明的眼睛闪烁，他甚至能想到，这个新来女教师的破着嗓子对他嘶吼，他那平和伪善的模样，会被彻底的扭曲，让所有同学都看到她生气的模样，那就是自己赢了。 刘洪老师看着徐明，徐明倔强的抬起了头。 “你赢了！”刘红突然说。 “什么？” 徐明特别错愕，一连串的想法一下子就混乱了。他是典型的坏学生，老师就是神圣的标杆，老师是不可忤逆的，老师的话从来没有错。 “你赢了，我承认让你来这里罚站，是我的不对。” 刘红老师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她看得出，自己把这个倔强的孩子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你……” 徐明真的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坐一会儿，我们就在这聊聊。” 徐明第一次和老师谈心，就在学校的矮墙边发生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老师，感觉亲近了很多。 “老师也曾经是一个学生，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老师。”刘红老师认真的说。 “你为什么不喜欢老师？” “我们老师喜欢占用自习课的时间。” 刘红老师回忆着，认真的说。 “好无聊，这个世界哪有不占用自习时间的班主任。老师，你怎么和小姑娘一样，只有小姑娘才会斤斤计较。” 刘红老师听了忍不住的笑了，她笑着说：“老师小的时候，当然是小姑娘了。” 徐明被说的脸都红了，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和老师交流。从那一刻起，不喜欢学校、不喜欢规则的徐明，开始对自己的老师刮目相看。那一次，有人问他，刘红老师和你说了什么？他总是会沉默一阵，然后认真的说：没什么，是我赢了。 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场老师和学生的战役，而且是学生鲜有的战胜了老师。就连学校的老师都觉得，刘红这么做，是屈服于学校的压力。毕竟，刘红还不敢把体罚学生这个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也有的老师觉得，刘红是真的给老师丢脸，为了保住自己，低头像一个无知的孩子认错，她这样以后还怎么管学生。 于伟老师，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是个男老师，北方人却有着南方男人温婉身高，喜欢咬文嚼字的讲普通话。 这一次，老班主任病休在家，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高一四班的班主任，没有想到，被新来不久的刘红横插一脚，他恨急了，晚上做梦的时候，都被气醒。 他一直觉得自己当不了班主任了，他觉得，刘红老师被孩子打败了，他又来了机会了。今天上课，于伟都准备好了，放纵一下这些顽皮的学生，然后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去诋毁刘红老师。 然后，事情的发展让于伟难以想象。他来这个学校几年了，这个学校的顽皮，他是最能理解的，每次的课堂，他都要用五分之一的时间，歇斯底里的维持纪律。这一次，所有的同学都安静，学生都抬着头，看着有些错愕的于伟老师。 “额，今天我们要讲的是……” 下课以后，于伟还有些迷迷糊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上课出奇的顺利不说，还有学生提问，而且那个徐明今天竟然也没有睡觉。 于伟老师，回去呆了一会儿，听见的还是别的文化课，仿佛无穷无尽的怨言，而他，今天似乎没有了话语权。终于，于伟老师呆不住了，他走出办公室，来到操场上，叫住了高一四班的语文课代表王智超。 “你知道刘红和徐明到底说了什么吗？” “我知道。” “那你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臭小子，想不想当语文课代表了。” “老师，你忘了一件事情，这课代表是你求着我当的，在全校的作文比赛上，你还找指着我的文采给你争光。是你需要我做课代表，不是我想当课代表。” “你……” 王智超就喜欢耍嘴皮子，和于伟老师耍贫嘴，是他目前最大的爱好之一，看到于伟老师生气了，他敬个礼转身跑了。 关于这件事情，于伟老师心里有根刺，想知道真相，又不好意思问。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之后，于伟老师终于还是决定，亲自问问刘红老师。 放学后，刘红老师还在批改一些作业，于伟老师在门口踌躇了一阵，还是敲开了刘红老师办公室的大门。 虽然专业课的老师，已经都下班了。办公室只有刘红一个人，但于伟还是觉得，有些羞于出口。 “您找我有事吗？于伟老师。” “啊，没事，没事！” “您想问徐明的事吧？” “呵呵，啊，嗯。” “那等一会儿我告诉你。” 于伟老师有些错愕，他觉得这不是刘红老师的秘密武器吗？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他吗？虽然他是文化课老师，但实际上他和刘红老师是处于竞争的层面上。 第三章 被冷漠着 听说那一天，刘红和于伟谈论了很久，说的都是关于教育的问题。 关于和徐明那一句：我输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教育。到了高中时期，大家虽然青春、叛逆，喜欢坐在教室里和老师对着干。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很多道理都懂了。 有些时候，道理懂了，不代表做的，就和懂的一样。孩子有孩子的骄傲，有着和大人截然不同的面子。他们知道自己错了，觉得扛下来，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这种心理，主要来自于老师对学生的压迫，老师永远是对，他们教育学生的时候，永远是那种，我说的话就是真理。 所以，在学校，学习代表着一个人的成就。而对抗老师，也代表着学生的另一项隐形的成就。 刘红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很多老师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他们从学生进入老师时代之后，跟随着老一辈，学到的大部分是那种老私塾式的严厉，等老一辈退休，而他们也有了媳妇熬成婆般的觉悟。 这一辈儿接一辈儿，就是这么度过的。 特别是来职业学校的这些孩子，以前他们可能学习就不好，没有上好高中。来到职业后，断了考大学的路。破罐子破摔，好像是理所应当的。在这种情况下，在不严格一些，如果能管得了，这些顽皮的孩子。 刘红打破了格局，跳出了圈圈。她那一句我输了，就是告诉徐明。人不能为了立场和面子活着。一句连我错了都不敢说的老师，又怎么能让学生相信自己呢？ 老师是学生的标杆，就像刘红对刘明那样，一个歪着脖子瞪着眼睛的老师，对着徐明喊，你给我站直了。你本身都没有做到，你觉得他正处在一个要强年龄的孩子，他会服你吗？ 解释清楚之后，于伟老师总算把压在心上的疑团彻底给搬开了，他笑了，尽管他笑的有点尴尬，但还是诚心诚意的说：“刘红老师，你比我更有资格做这个班主任。” 这一句话，反而把刘红说的面红耳赤。 “于伟老师，我还有个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 “我们职业学校的情况，男孩子多，打架的也多。而学校的规矩，从一开始就没有明文规定，很多时候，都是老师口中的规矩，学生根本不知道学校要求的是什么？有的老师心情好了，今天一切都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学生的天就是阴雨天。” “这……现在情况确实是这样。” “于伟您是学校的老人，看能不能联合咱们高一四班的老师，给教导处提一些意见，建立法制班级，法制纪律。每个班级设立一个法制委员，让他们有权利和教导处直接沟通，定期开会，解决老师唯我独尊的情况。” “这不好吧！” 说实话，于伟老师不想管，这哪是建立法制学校，这简直是给老师带紧箍咒吗？自古都是老师管学生，啥时候，学生有权利监督老师了呢？这可不是一个人的利益。这是整个学校老师的利益。 而且，于伟还知道教导处的王主任对刘红老师是一个什么态度，那老头的贼眼睛，一直在刘红老师身上盯着呢！刘红，你在同学心中，有了一个新的形象。但你在老师的群体当中，就是一个异类的存在。 这人啊，都有人性。你比他弱，他就欺负你，你比他强，他们就合着伙整死你。在历史上，才华横溢被人暗地里捅了刀子的，还少吗？咱这虽然是小地方、小学校。但他也是社会的缩影，太特立独行，是引火自焚。 这些道理，于伟老师都懂，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和刘红老师说。刘红老师确实年轻有活力，对孩子有新的想法，对他们报以新的希望。但不能因为这个，就可以放手去干，这可不行。 到最后，于伟老师也没有同意刘红老师的做法，没有了于伟老师的支持，其他老师更不支持年轻的刘红老师。 本来最近，刘红就在言论的风口浪尖上。当刘红老师，执着的把这种事情提交到教导处，甚至校长的办公桌上面时。 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办公室没有一个人说刘红的好话，只有一部分年轻的老师会和刘红打招呼，老资格的教室面对刘红老师的时候，甚至横眉竖眼，刘红因为学生的权利，给自己弄了一个十面埋伏。 …… 在这个事件上，反应最强烈的是专业课的赵世强老师。和于伟老师不同，赵世强老师在学校的成就一直是辉煌的。 曾经，赵世强老师的学生，在班级纪律性最好，毕业后的就业率也是最高。而赵世强更是以严厉著称，甚至学生都在背地里叫他‘黑面阎王’。 今年，赵世强已经五十岁，鬓角已经有了白发。他站在课堂上，脊背已经不能那么挺直，但自己用小刀削出来的教鞭，还能敲的山响。 不止一次，赵世强老师会把教鞭点在学生的肩膀上，即便不是直接抽打，指指点点，也能让学生节节后退，噤若寒蝉。没有人愿意在赵世强老师的课上睡觉，没有人愿意溜号，就算瞪着眼睛，也要把整节课听完。 学生都屈服于他的教鞭之下。 对于所有老师的态度，刘红老师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从小就性格开朗的她，从来没有尝过被人疏远的滋味。 她批改着卷子，偶尔听见老师之间对她不满的闲言碎语，真的是不想干了。但她想到了以徐明为首的那些孩子的眼神，忍不住的停下来手中的笔，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刘红去校长办公室，她不是去辞职的。她带着更坚定的信念，去校长室。她要让校长明白，学校约束的不止是学生，还是老师。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不能用规矩约束自己的人，怎么能用规矩去约束学生。 从校长室走出来，刘红老师的心情有些落寞。这个计划推行起来，太难了，就连英明的校长，都觉得举步维艰。 “刘红！” 突然有了喊了一声。 刘红回过头来，看见赵世强老师怒气冲冲的朝她走过来。 “赵老师，您……” 啪，没等刘红老师说完，赵世强老师就结结实实的打了刘红老师一巴掌，吹胡子瞪眼的说：“作为老师，你像一个学生低头，你根本不配老师这两个字。” 第四章 打架风波 这一巴掌打得刘红很是委屈，她捂着脸，看着赵世强。 “赵老师，你为什么打我？” “刘红，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老师。” “为什么？” “因为你给学生认错。” “就因为这个吗？” “你还想有别的吗？” 刘红老师沉默了一下，做了一件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她一巴掌朝着这个供楼着脊背，义愤填膺的老教师打过去。 “你敢打我！” “赵世强，别以为你比我老就可以打我，你是老师我也是老师，撕破脸对你没好处，你在打我一下，我挠你满脸花。给学生认错就不是好老师，你固执己见，对学生实施精神暴力，就是好老师吗？” 样貌不差，本领不差，能嫁给军人，除了一颗善良的心，还有坚韧不屈的性格，和你想不到的‘泼辣’。 说完之后，刘红老师把眼睛都瞪圆了，挺着胸，就看着赵世强，你敢动我，我就敢还手，来啊，撕破脸，看谁怕谁。 现在是下课的时候，就算在办公室的走廊里面，还是会有人看见，同学之间奔走相告，老师之间窃窃私语。 刘红老师一下子就变成了学校让人瞩目的人物，她变成了学生的‘英雄’，老师群体的‘叛逆者’。 高一四班的学生为此而骄傲，他们骄傲的说，我们就喜欢这样的护犊子老师，我们因为有这样的老师而自豪。 老师那一边，反响截然不同，赵世强老师是学校的资深教师，闹出这种事情来，学校的处置方法，一定对刘红老师不利。 可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校长一直对这件事情，持观望的态度。倒是王主任，对这件事情特别的上心，他第一个就找到了于伟老师。 于伟老师一进教导办公室的门，就点头哈腰的，对王主任表现出足够的尊敬。王主任谢顶，年轻的时候就这样，那个时候，他还喜欢把脑顶上的一撮头发，盘旋在白花花的脑顶上，用发胶固定住。但发胶就怕出汗，出汗之后，那一撮头发就会垂下来，耷拉在耳朵边上，随风摇摆，十足的笑话。 现在岁数大了，他还是拒绝替秃头，就把脑顶上弄得锃亮，两边的头发柔顺的滑下来，眼睛不花不近视，还要给自己带上一副眼镜，有文艺范。 王主任很注重自己的打扮，但从来没有修饰过自己的内心。当然，一个人心是什么样，别人是看不到的。这一次，王主任把于伟照过来，他的意图很明显，用于伟这个人做武器，来打击刘红，把她的缺点上交到校长室，逼走刘红老师。 “于伟啊，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刘红的事儿。” “嗯！” 于伟笑着，心里乱腾腾的，这可是烫手的山芋，这事现在可不好弄。 “对于刘红老师，你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 于伟抬头看了一眼王主任，心里想，您这是把我往沟里带啊，我说刘红老师的好，你以后肯定对我有针对性，我要说刘红老师不好，于心不忍。 和刘红老师谈过一次之后，于伟的心里有了很多的想法，脑子开窍了不少。说实话，现在的课堂气氛，于伟老师心里很满意。以前不愿意教，怨声载道，说白了，就是恨铁不成钢，面对一些管不了的学生，恨自己又没有赵世强的强硬，对于自己的内心，多半是否定的。 如今，已经不是这样。和学生做朋友，其实挺开心的。课堂氛围活跃一点，看上去好像乱一些，但成绩正在逐步的提高。 于伟坚定的认为，语文的能力和数学不一样，它需要你去理解，不是死记硬背，你能把想到的东西表达出来，这既是一门好的学问。 看到于伟沉默的不说话，王主任又问了一句：“是太多的想法，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组织语言吗？” “嗯，嗯！” “那我等你一会儿。” “好，哎呦，我肚子疼，不行，我得去趟厕所。” “啥？” “真不行，真不行了，憋不住了。” 王主任皱着眉头，想了想，点点头，还是捂着肚子跑了。于伟自己跑到了厕所，蹲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想把刘红挤兑走。但是王主任他又不敢得罪，这可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于伟老师从厕所出来，他没有教导处，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给王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王主任，我得去趟医院，上吐下泻的，可能得了急性肠炎。” “那刘红老师的事儿？” “等我回来在说，等我回来再说。” 王主任气得翻白眼，他隐约觉得，这个于伟是故意装病，但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把于伟怎么样？他又不能把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的送到刘红那边去。 不过，于伟的退缩并没有阻止王主任，他很干脆、直接的找到了赵世强老师。说到刘红，赵世强就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干脆的说：“快点把这个‘异类’从我们教师团队踢出去。” “我们签订了合同，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开除一个老师吧。” “她打我了！” “这一点我知道，学校的规矩在这，但校长说了，打架确实是不允许的，但这次是特例，就这么过了。” “特例，为什么是特例？” 王主任无奈的一笑，心想，就你这脑子，怪不得一辈子就只能当个班主任。 “因为是您先动手的啊！” 赵世强被气得喘粗气，他脸红脖子粗的喊：“我不信收拾不了这个女人了，她要成精了吗？” “有啊，有！您得告诉我，刘红老师的一些懈怠工作的证据。” “行啊，我这就去找，对她有怨言的人，多了去了。” 赵世强老师，还真的收集了很多证据，比如刘红老师从来不去早自习，课铃一响，立刻下课。还自己花钱买了篮球和足球，纵容学生玩耍。这一切的行为，导致了高一四班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王主任拿着这些东西，找到了校长。 校长姓林，林栋梁。他胖乎乎的，每天笑呵呵的。看到王主任拿到这些东西，林校长就问王主任。 “王主任，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觉得是时候，清除这个害群之马了。” “你确定吗？” 王主任点点头，刘红这个人特立独行的，让他的工作很不好做，对其他老师的考量，也因为刘红变得乱七八糟。 第五章 追责 林校长听了王主任的话，点点头，认真的看着这些资料，他发现这些资料，真的是言语刻薄。作为诋毁一个人，这些人真的是绞尽了心机。 本来，这个学校在建立之初，是打着海市第四个高中的名义。建成之后，师资力量差，最后变成了招生难。 曾经好几次，海市的领导都要取缔这个高中。最后虽然活了下来，但却在第四高中上，加了两个字，第四职业高中。 这两年，教育部对职业高中的拨款，也在逐渐的减少。这种情况下，想要职业高中活下来，就需要新鲜的血液，创新的力量。 刘红老师在面试的时候，林校长就看到了刘红那与众不同的人格魅力，学校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人，可是林校长没有想到，刘红的才华会给别人这么大的压力，竟然让他们联合在一起，来共同抵制学校的变革。 “为什么这些意见上，都没有老师的签名。” “签名？为什么要签名，校长，这种事情，怎么好让人去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呢？” 王主任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签名，但他隐约觉得不对。他第一次来追责，林校长就说过，的确打架不对，但先动手的可是赵世强，要用打架的罪名开除刘红可以，那就先把赵世强开除了。 和刘红的临时合同不同，赵世强的严厉在教育部都有些小名气，因为一巴掌开除一个勤勤恳恳的老教师，王主任自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选择了其他的方法，可看校长，却又在这个方法上难为他。 “这个意见我可以接受，但要那些老师在上面签名，这样以后追责的时候，能落实到个人身上。” “追责？提出自己的意见，也要追责吗？” “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当然不用追责，如果涉嫌到以讹传讹，让学校做出后悔的行为，那就必须追责。” “好，我知道了。” 王主任点点头，把意见又拿了回去。让每个人签名不难的。可是就在他拿文件的时候，林校长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老王啊，关于刘红的事，你也别太上心，年轻人，给她们一些自由发挥的空间。有些事情关乎到学校的前途和利益，看得远一些。” 林校长这番话，让王主任心里直打鼓，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王主任心眼多，做事过脑子，他没有拿着这些东西，直接去找那些老师签字。而是来到档案室，调出了刘红的档案。 这才发现，刘红老师是随军家属，王主任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怪不得要追责。可不是随便一个兵，都可以带着家属服役的，要有家属，那就必须做到一定的职位。军中和教育部没有直接的关系，但都是为国家服务，难免有认识人。 他们之间随便说一句话，王主任觉得自己就不用在做斯文人了，直接摘掉眼镜回家种田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主任曲解了林校长的意图，但是却倒抽一口冷气，还好，林校长把这件事给挡住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个林校长真的是胖乎乎的笑面虎，面试刘红的时候，是林校长负责，他一定知道刘红的身份，这个家伙没告诉我。法不责众，我把刘红弄走了，他就找个理由把我弄走了。 王主任心想着，冷笑了一声。把老师那些意见直接扔到了垃圾桶。走出去档案室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回到了档案室，王主任和档案室的工作人员说：“把那些文件，都用碎纸机给我碎了。” …… 回到办公室，王主任又把赵世强老师叫到教导处。 “老赵啊，关于刘红的事儿，上面已经给出了明确意见，让他留校。” “什么？她不走我走。” “您走，赵老师，您别开玩笑了，据我所知，嫂子根本没有工作，您的儿子还在上大学，您要是走了，您家里怎么办？就为了一个小女孩，家都不要了吗？” 说到家，气势汹汹的赵老师也萎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回去以后，怎么都觉得委屈，别扭，气得肝都疼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红老师来到了赵世强老师的办公室，她拿了一盒菊花茶。递到了赵世强老师面前。 赵世强像个孩子一样，把脖子一扭。 “我不要！” “赵老师，我是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我不接受！” “您接不接受，我必须说一句对不起。”刘红老师说着，把茶放到赵世强老师的办公桌上，自己后退了一步。鞠了一躬，认真的说：“赵老师，我诚挚的为我的鲁莽行为说一句对不起。” 这办公室，可不止刘红一个人，还有好多老师，大家都看着呢？对这个行为，其实有很多人不了解，从赵世强的态度，许多老师都能看得出来，校方准备留下刘红老师。赵世强已经在这个事情占不得便宜了。 能保护自己的人，没必要和别人说对不起。最起码很多人的想法是这样的。刘红的想法很纯粹，错了就要说对不起。 赵世强没说话，他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接受过这么真挚的道歉，他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但赵世强又觉得自己这样结束这件事情，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关于打人的事情，校长已经找我谈过了，我对自己的惩罚是，处以大过，接受校方的指导和监督。” 刘红都这么说了，赵世强老脸有点红。他是个心直口快，脾气暴躁的人，但他不是一个坏人。接受道歉，对他来说还真的有点难为情。 “其实，我也有错！” “您没错，就是火气大点。” “呵呵，我听说菊花茶去火。” 办公室的人一看，两人就这么和好了，也行。最高兴的是于伟，他还琢磨着下次主任找他，他装什么病呢？ “赵老师，我还要和您说一件事，就是关于法律法规，班级设立法制委员，将规矩摆出来，让同学和老师加入监督的队伍。” 其他老师听见这句话，本来准备散了的状态，一下子又都竖起了耳朵。所有人都在想，刘红，咋就不知道进退呢，你俩是因为啥闹成这样的，好不容和好了，咋又旧事重提。 第六章 道歉的力量 赵世强听见刘红的要求，本来还面红耳赤的，一下子变得怒发冲冠了。 “你咋还提这件事情。” “赵老师，你设身处地的想想，这次你遇到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去主动承认错误，得到合理的解决了吗？没有，对不对！我们面对教导主任的时候，规矩是什么？能做的是什么？不能做的是什么？犯错了，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犯错，好像我们遵从的不是什么学校的规矩，而是从一开始就理所应当的，属于教师的‘三从四德’。在这种混沌不清的情况下，我们谁犯了错，就是他的一句话，他的心情。规矩不再是构成约束人的方框，而是他的一条线，他把线提高一点，我们可能没事，他要是低一点，我们全部有罪在身。” 刘红老师言辞犀利，所有人都以为赵世强老师，会像往常一样，拍案而起。或者将刚刚收到的礼物，当武器仍在刘红的脸上。 谁都没有想到，赵世强老师沉默了。 这一次最受伤的是赵世强老师，他一直觉得自己心里很委屈。想发泄，想着学校对自己不公平，想自己为学校的付出，而到最后，王主任却和他说：让他为了家里的孩子，让他忍辱负重。 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学校没有明确的规矩。就连这次对刘红的惩罚，赵世强也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以打架为理由做惩罚。那先动手的人是自己。一个刚入学校的年轻老师，都懂得打架是不对，他作为学校的老人，怎么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呢。 “我要去一趟校长室，恳求校长撤除对你的记过。” 赵世强这么说，大家都默不作声，也有人想劝一劝赵世强，接受刘红的意见。大家其实觉得，学校严格执行教育部批准的明文规定，是好事。现在这种情况，教导主任说了算，校长比教导主任说的还算。 刘红皱着眉头，看着赵世强。 在一旁看热闹的于伟站了起来，朝着赵世强走过来。于伟刚想说话，赵世强一抬眼皮，把于伟吓得一哆嗦。 “我有点肚子疼，想去厕所。” 大家又看着于伟，哭笑不得，也是，赵世强资格老，脾气暴，谁敢劝他。更何况自己有那个资格劝赵世强，教导处收集对刘红意见的时候，除了于伟，谁没有刻意的加重刘老师的‘罪行’。 大家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事情还得恢复原状。 于伟转身朝门口走，推开了门。又忍不住咬了牙，转身走了回去，指着赵世强说：“老赵，你听听劝，自古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我……” “于伟，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你不是要拒绝刘红的道歉吗？” “哼，才不是，这菊花茶我要定了。我要去和校长说，这先打人的是我，要记过也是我记过。等我回来，我要和刘红老师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把法律法规、校律班规结合在一起，更好的融入我们的学校文化里。” 刘红老师一听就笑了，眼里噙着泪光，对赵世强老师说：“谢谢您的理解。”赵世强点点头，也诚恳的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于伟老师呢？刘红转过头准备谢于伟老师，看见于伟老师正在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于伟老师，谢谢你，你这是要去哪？” “这次我真的肚子疼！” 轰……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 ‘法律’这个词被正式的带入学校，学生在这个规矩里看到了自由，老师也能在系统中进行良性的竞争。 高一四班的第一届‘法制委员’是徐明，这个细高的小家伙，带上了印有‘法制’两个字的尼龙袖标，美滋滋，咧着嘴，放了学做通勤车回到胜利乡，还要在胳膊上带着。 “徐明，法制委员是干啥的？”乡里有人问。 “管打架的。” “你小子打架，他们管吗？” “我现在不打架了。” …… “徐明，法制委员是干啥的？”乡里又有人问。 “管打架的。” “我以为是拿钥匙的。” “您说的，那是看大门的，我这个‘法制委员’权利可大了，老师都能管。” 一个法制委员，就把徐明美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他真的开始喜欢职业学校，从开始的前途暗淡，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个与众不同的未来。 徐明回到了家，母亲已经把饭做好了，父亲是乡里的干部，要等日落才能回来。和以往不同，徐明现在回家第一件事情，是先把作业做完，在去帮母亲做一些农活或者其他的事情。 胜利乡拐把子河村，祭祀徐明的家，他的父亲徐子方就是村里的村长。那个年代，在一个农业为主的村庄，村长的作用，就是一个张罗着，大家一起努力干活的人。徐子方一天不少出力，皮肤比谁都显得更加的黝黑。 回家之后，徐子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徐明妈妈给他端上一盘煮好的花生豆，就去热饭菜了。徐子方把徐明叫过来。 “小明，明天你去学校，把手续办了，咱这学不上了。” “为啥啊？” “你学的是电工，村里来了一个电工，说学的那些东西没用，你跟着这个电工学。而且，老裴家的姑娘今天也十七岁了，没考上高中，你俩现在村里把婚礼办了，等到了岁数，再去乡里把证领了。” “我不，我还要上学！” “你倔什么啊，村里人谁不这样。” “刘红老师说，我们以后还要上学呢？” “你们老师真会骗人，谁不知道职业高中考不了大学。明天你自己去学校办手续，你要是没办，回来我给办去。” 徐明没有说话，他咬着嘴唇，眼泪默默的流下来。他比谁都知道爸爸的脾气，说到做到，要是不按他说的做，就拳脚相加。 作为一个村里人，徐子方一直觉得，村里的孩子就应该多学些农活，学来学去，还不是要回来，仗着自己现在在附近几个村都能说上话，趁早占个好位置，以后也能在村里立足。 …… 转天，徐明就泪眼汪汪去了刘洪老师的办公室，刘红刚上班，看到这么大个子的小伙子哭得稀里哗啦，还觉得有点好意，带着笑意问：“咋了，徐明，失恋了！” “老师，我爸让我今天把学退了。” 第七章 退学风波 退学，听着好像是一件挺严重的事儿。实际上，职业学校退学率是非常高的。市里的家长一般不会选择让孩子进入职业学校，除非特别困难的家长。所以，职校的招生范围主要在市里周边，甚至百里范围内的乡村里。 这个招生范围有很大的退学隐患。这并不是怨家长不疼爱孩子，决定因素很多，风俗习惯、文化水平…… 徐明要退学，这是谁也管不了的事儿。 听到徐明退学，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都感觉到有些惋惜。但没办法，徐明还没有满十八岁，所有一切还都得听父母的。在大家的认知里，就算刘红有心帮助徐明，退学的事儿刘红也管不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红老师也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刚刚信任自己的孩子，一串眼泪一串眼泪的往下掉，她心里也是疼。 “徐明，你先回去上课。” “老师，我是来退学的。” “你放心，只要你想上学，就能上。老师给你打保证。” “可是，我爸他……” “你爸他说的不算。” 刘红斩钉截铁给了徐明信心，徐明刚刚对学习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而且，他正是求知若渴的年龄，学习能让他们对未来有更美好的憧憬。 而且，徐明的态度也代表着学生对刘红老师的认可。如果这次刘红没有说到做到，徐明退学了，但不代表他就不和这些同学联系了。学生之间的交流，会让刘红老师刚刚在学生心里建立起来的信心一溃而散。 所有老师都觉得，刘红老师的承诺特别可笑。你管孩子可以，在学校让老师们认同你那套理论，都可以，那是因为大家都是文明人，学的知识多，心胸开阔。徐明的父亲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村长，但说白了，就是领头干农活的，他的眼界能有多高，他的品德能有多高，别看你是女人，他照样打你。 刘红老师完成自己的课，就去了教导处。得知刘红的男人是军队的人之后，王主任对待刘红老师，完全换了一个态度。 “小刘啊，今天来有什么事吗？最近，我们用法律治理学校，老师接受学生的监督，在教育部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是校长领导有方，是王主任执行的好。” 刘红老师美言一句，把王主任说的还挺高兴。老头心想，这不还挺上道的吗？可高兴没有过一分钟，刘老师就把不让徐明退学的事儿说了。王主任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有些同学的家长，可是出力气的人，他们没有斯文可言，三言两语肯定说不通，到时候打打闹闹也就算了，弄出社会丑闻对学校的名声是绝对的诋毁。 学校本来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在遭到社会媒体诋毁，那这个学校真的要完蛋了。所以啊，平时要是有退学的，王主任一般都会做到偃旗息鼓，就算那边家长要求退学费，他也会答应的。 “小刘，人家要退学，咱可管不了。这事……” “这事你放心，我一定能解决，但我得拜托王主任，这个关口您帮我一下。明天徐明的父亲来学校退学，若是直接来找您，您让他去找我就行。” “这……” “求您了，关乎到一个孩子的前途。” 王主任没说话，一个孩子的前途，对于他来说算是不疼不痒。他忌讳的是刘红背后的关系，他点点头，答应了刘红老师的请求。 刘红老师离开教室之后，王主任立刻马不停蹄的去了林校长那里。王主任汇报的有些急，林校长倒是不着急，还带着眼镜看教育部颁发的文件。 “林校长，这事您可不能由着刘红胡来了，这可关乎到我们学校的名誉啊！” 林校长看着脸都红了的王主任微微一笑：“如果小刘能挽留退学的学生，对我们学校而言，也是一件不错的先例。第一次师生之间的法制大会，我也参加了，高一四班的徐明，我印象深刻，他是个好孩子，真的不应该退学。” “校长，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活不能这么干的。” “老王，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让她放手去干。” “校长，要是出事了呢？” 林校长听王主任这么一说，也沉思了一下。这些年在退学的问题上，第四职业学校确实一直在让步，再让步。这坏名声早就传出去了，现在老百姓谁不知道，这职业高中，想上就上，不想上转身就走，学校还给退学费。退学率一直在破新高，林校长早就想整治了，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刘红的举动，正好符合林校长的心意。 想到这林校长莞尔一笑，逗着王主任说：“出了事儿，责任您担着呗。” 王主任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我可担不下这么大的责任。” “呵呵，既然这样，您还怕什么？学校肯定不会让您担责任，让刘红去做，责任我抗。” …… 徐明退学没有成功。第二天，徐子方亲自来了，让徐明引领着，来到了刘红的办公室。门都没有敲，爷俩就冲进来了。 徐子方嗓门也大，喊了一句：“谁是徐明的班主任？” 这一嗓子吓得很多老师都面如土色，胆小的，干脆早点去上课了，胆大的留下想看个热闹。于伟站到了刘红老师边上，悄悄的问：“要不要，我去把赵世强老师找来，干脆把保安叫来吧。” “不用！” 刘红老师对着于伟老师说一句，然后站起来笑容满面的对徐子方说：“家长，您好，我就是徐明的老师。” “你们学校不是谁都可以退学，还给退学费，咋到我们这，退学这么费劲，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徐子方横眉竖眼，嗓门还大，真跟打架一样。一般老师还真的怕了，不过刘红老师只是微微一笑，对着徐明说：“徐明，你回去上课。” “我们是来退学的。”徐子方突然吼了一声。 刘红的脸变得严肃了，她瞪着徐子方说：“这位同志，我只说一遍，这里是教师办公室，请保持安静。” 徐子方愣了一下，心想，这女人还真给脸不要脸，我要是心情不好了，管你是老师还是女人，我照打不误。 越琢磨，心头越憋着一股火，徐明还没有走出去，徐子方就爆发了，使劲的朝刘红老师办公桌拍去，桌上的钢笔都震起来了。 第八章 天塌了 徐明吓得一哆嗦，他知道爸爸徐子方发起火来有多么的恐怖。从小到大，他和妈妈都得听爸爸的，稍微不顺心，徐子方就会发脾气，这种时候，妈妈只能抱着徐明，躲在厨房里面瑟瑟发抖。 “徐明，回去上课！” 刘红又说了一句。 “臭女人，我说话你听不见吗？信不信我一巴掌打死你。”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敢看热闹了，大家都走了，就连于伟老师也跑到教导处寻救兵了，王主任知道了，按道理说，他应该带着保安过来了，可是他不想来。校长说了，这事闹大了，没他的责任。真的捅破了天，那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刘红啊。王主任觉得，刘红这个女人在学校太让自己为难，看不惯她，又害怕她的关系，王主任不想这么进退两难，他想把喉咙卡住的这根刺吐出去。 “于伟，你别管这事了。校长都说了，这次徐明退学让刘红全权处理。” “处理行啊，可是那边快打起来了。” “打起来，打的也不是你啊！于伟，你这点挺好的，不会打架。” 王主任笑完了，还哼了一声。于伟还不知道，因为装病，拒绝与王主任合作，早就得罪了王主任。王主任可不怕于伟，于伟又没有背景，他心里不高兴，就对于伟冷嘲热讽。反正于伟就是个‘娘们’，好欺负。 “我不会让刘红老师挨打的。” 于伟说着，转身就走了。他急着回办公室，不能让徐子方动手，拼了自己挨打，也不能让一个女人挨打啊。 还没有走到办公室，就在走廊看到徐明木木讷讷的走了过来，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徐明，你干啥去？” “回去上课。” “啊，你爸同意了吗？” “他……” “他怎么了？” 徐明没有回答，现在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爸爸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怕刘红老师。在爸爸面前，刘红表现的比赵世强老师还要强硬，而且那彪起来的样子挺吓人的。这还是那个，整日挂着微笑，偶尔严肃的刘红老师吗？ “快说你爸把刘红怎么了？” “他不敢把刘红老师怎么样，刘红老师要跟他聊聊。” 于伟有些纳闷，回去以后，就往办公室看了一眼。除了刘红老师和徐子方，这屋里没有别人。别说打起来了，一点硝烟都没有，徐子方挂着一脸的笑意：“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孩子的未来，就是我们的未来。” 于伟彻底懵圈了，他特别好奇，自己跑去找救兵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能让退学发生如此的逆转。 下课后，于伟忍不住的把徐明叫到一个角落里。 “刘红老师说啥了？” “我觉得刘红老师以前就是个大姐大，我们村里混的都没有她牛。” “她到底说啥了？” 徐明摆了一个姿势，学着刘红老师的样子，掐着腰说：“徐子方，你想跟我玩横的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信不信今天我一句话，你走不出这个学校。” 于伟忍不住乐了，假装打了徐明一巴掌，然后问：“刘红老师真的这么说的，还当着我爸的面打了电话，通了以后，把电话递给我爸。当时，我爸的脸比猪腰子都难看。然后，就怂了。” …… 徐子方来势汹汹的，可雷声大雨点小，走的时候，没提退学的事儿。刘红老师一直把他送到学校门口，他还点头哈腰的，感谢刘红老师对徐明的照顾。 王主任把这事告诉了林校长，林校长都忍不住乐了，一个劲儿的说：“挺好，挺好！” “好什么啊，校长。人家会说，我们学校的老师，跟流氓一样。” “别这么说，最近教育部不是安排了一次，日报对咱们法制教学的影响吗？把刘红这件事当典型说出去。让整个社会都知道，我们学校用法律的武器，杜绝了家长的恶意退学，保护我们的学生，在健康的环境下茁壮的成长，瞭望着明亮的未来。” “校长，这不是宣传刘红吗 ？”王主任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于伟找他的时候，他还有看热闹的心态，等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负面消息，可现在，结果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照我说的去做。” …… 放学后，刘红回到家，劳累一天的她并没有选择马上休息，而是马上做饭。她除了是一个老师，还是一个妻子。她喜欢看到丈夫回到家后，看到饭菜，像孩子一样咧开嘴，哈哈笑的情景。 刘红老师的丈夫，很瘦、很高。风吹日下的皮肤黝黑的像个非洲人，他是一个军官，也是保卫边疆的战士。 回家后，这位严肃的军官大人，也露出和普通人一样的笑容，他问刘红：“老婆，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是什么人？他真的要欺负你吗？” “没有啦，他就是嗓门大，气势汹汹的，要不是你的电话，我没法跟他讲道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和他说，作为一个军人和丈夫，我有保护刘红同志的义务和保护妻子的权利。” “哈哈，你这腔调，也把人家吓坏了。现在很多人都说，你是我的靠山，我依仗着你，在学校横行霸道。” “我就是你的靠山，一辈子的靠山。” 刘红老师听了心里一暖，蹭到了丈夫的怀里。 “要不是你打着社会主义的油腔滑调，我也不会嫁给你。” “老婆，我要出一次任务，边境森林那边的，有偷猎者。” “什么时候回来？” “用不了几天吧！”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刘红老师的丈夫孙方同志，在围捕偷猎者的过程中，为保护战友，中弹身亡。 刘红老师的靠山倒了，天塌了。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这个事情，他们认为刘红老师会离开部队，离开这个城市。 不可否认，刘红老师也曾想过离开。她在这边无亲无故，丈夫也牺牲了。这种情况，好像真的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当口，于伟老师给刘红老师打了一个电话。 “于伟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刘红老师无精打采的问了一句，当时，她还在丧假期间，哭红了眼睛，哭碎了。她还在思念她的那个傻大个，平时一本正经的，见到她总要说几句调皮话的大孩子。 “徐明昨天没有来上课。” “什么意思？” “听同学说，他爸爸改变主意了，还是准备让徐明退学。” “于伟老师，你把徐明家里的地址告诉我，明天我还有一天假，我去一趟徐明的家里。” 第九章 孩子擦干你的眼泪 胜利乡拐把子河村，在1996年，这里还是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村里只有一处崭新的楼房，还是村政府。就连这里的学校，也是颇为简陋，房子歪歪扭扭不说，栅栏也是稀松的。校园的足球场，野草丛生，充斥着邻家的鸡鸭鹅，偶尔还会出现学校的工作人员赶猪的情景。 村里人朴实善良，刘红老师进村之后，稍微打听，就找到了徐明的家。徐明一个人闷在家里，眼睛和刘红老师一样红。 “刘老师，您家里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这一次您帮不了我，但我会记住你一辈子的。” “相信我给说的未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做好作业，明天继续准备上学。你妈妈呢？” “我妈妈是家庭妇女，做不了主。” 徐明心里特别想上学，他不喜欢父亲给他安排的人生，先成家后立业，他还没有谈恋爱，还没有写过一封情书。就要稀里糊涂的和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结婚了。而且结婚不久，他就要去工作，女孩会在家里生孩子，等到了年龄在领证，差不多的时候，给娃上一个户口。 这算什么啊？ “别随便瞧不起自己的母亲，我不是来说服你母亲，只是想和她聊聊。” …… 刘红老师从徐明母亲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徐子方出尔反尔其实说白了就是面子。徐家的亲家老裴家，有一个亲戚在城里的报社工作。 因为徐子方喝酒的时候，和老裴说过退学不成的事儿，徐子方还说等以后考了大学，孩子的前途会更好。老裴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琢磨着，你家孩子能上大学，我家丫头在家务农，等你家孩子学成归来，那还看得起我家丫头吗？ 不过，徐子方决定的事情，老裴也不能多说。可事不凑巧，老裴去城里串亲戚，听亲戚家在报社工作的孩子说了刘红老师的事儿，对号入座，在报纸里，这个退学不成，还被道理劝退的学生家长 不就是老徐，徐子方吗？ 回到村里之后，老裴把这事当做笑话告诉了自家的娘们，老裴娘们是个碎嘴子，平时的时候，就喜欢说是非。婚礼推迟，她还不乐意呢，又让她找到了借口，得谁和谁说，徐子方是个窝囊废，连孩子退学这事儿，都做不了主，让一个女人三言两语的给劝回来了。 徐子方在村里工作，本来就好面子。他觉得，这事真的挺丢面子，不但如此，他还觉得村里人好像都不听他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老裴又来添油加醋，他和徐子方说：“亲家，要不就让小明退学吧，我打听了，职业高中现在不能考大学，那个女人跟你说的，就是在打空头支票。这村里的好营生，就那么几个，要是不让小明先占上。以后要真考不了大学，那这村里也没咱的事儿了。” 徐子方本来就举棋不定的，刘红老师丈夫死了的消息，又传到了徐子方的耳朵里。徐子方琢磨了一晚上，还是打算让徐明退学。 吃中午饭的时候，徐子方就回来了，看到刘红老师，他觉得有些诧异。徐明听到爸爸回来了，就跑了出来，第一次和父亲怒目相对，徐明瞪着眼睛说：“爸，你今天要敢动刘红老师一根手指头，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刘红听见这句话，心里很暖，忍不住的笑了，拍了这个长得细高的徐明一把，认真的说：“徐明，不许这么和爸爸说话，你爸只是脾气不好，又不是坏人。” 徐子方看到刘红老师，也不知道该说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冲着屋里喊了一句：“掌柜的，小明老师来了，做俩肉菜。” “刘红老师，你喝酒吗？” 徐子方没想过和刘红老师喝酒，就是自己心里不得劲。那一天刘红老师确实把徐子方给镇住了，但真正让徐子方信服，是刘红老师后面说的那些道理，那些道理中包含着自家儿子的前途。 “我喝！”刘红老师说。 徐明也不知道刘红老师和父亲说的什么？但他从外屋偷偷的看到，自己以倔强闻名的父亲，被说的痛哭流泪，哭过之后，徐子方把酒干了，问刘红老师：“您什么时候走，我派车去送您。” “我不走，为了这些孩子，我也不走。” 徐子方竖起了大拇指，拍着胸脯向刘红老师保证：“以后谁敢欺负您，我徐子方第一个不同意。这回他就是来一个部队，我也跟他们干了。” 这句话把刘红老师的眼睛都说红润了，她噙着眼泪说：“其实，我丈夫不打人，军队也不欺负老百姓。” 徐子方点点头，勾手指把徐明叫过来：“儿子，爸问你一句话，你想上学吗？” “想！” “写作业去，明天给我背着书包上学去。” “明他爸，小明他上学去，村里人会……” “谁敢说，谁敢说我揍谁。” “徐子方大哥，咱不能这么说，我们要说，为了孩子，我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对，为了孩子，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徐子方说完，又瞪着眼睛琢磨了一下，补充着说：“谁戳我脊梁骨，我揍谁。” 刘红老师有点无奈的笑了，徐明的爸爸妈妈都跟着笑了，只有徐明，默默回到自己的屋里，重新开始收拾书包，他的眼泪啪啪的往课本上掉，赶紧擦掉，又控制不住的掉了出来。 …… 即便一个人，刘红老师也没有离开这个学校，她丧假结束后。就第一时间去上班了，办公室的人都送出了真诚的慰问。 只有一个人，又开始对刘红老师耿耿于怀。他就是王主任，他觉得自己因为刘红背景的事儿，受尽了气。法制学校、荣誉担当，连教育部都知道刘红了。要是让刘红继续这么下去，过不了两年，这教导处主任的位置，就该让刘红做了。 不能让刘红这么嘚瑟下去，王主任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刘红给打压下去。刘红刚回来上班，他已经琢磨着，怎么让刘红犯错了。上一次和赵世强老师打架，刘红不是记过了吗？在犯一次，就让刘红这个贱女人回家。 第十章 怀孕危机 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刘红就是去看看孩子。刘红老师像以往一样走进教室。没有听见熟悉的起立声，孩子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使劲的拍着巴掌。 徐明拍的最响，他最后还吼了一声：“欢迎，刘老师回来。” 刘红老师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眼睛都湿润了。 回到办公室，刘老师悄悄擦掉眼泪，这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刘红老师找到了于伟，和于伟老说：“于伟老师，你是本地人，你能帮我问问，学校附近有没有租房子的。” “什么？租房子，你不是有房子吗？” “那是部队的，不是我的，我的丈夫去世了，我不想留在那里给部队添麻烦。” “他们这是要赶人啊，不是说为人民服务吗？口号白喊了，这是过河拆桥啊。” 于伟是一个不敢担责任的人，怕事儿的人，窝囊的人。但这事他真的忍不住了，刘红老师一个人为了学生留下，这帮人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过河拆桥。 “于伟，你别这样，部队哪有你说的那么没有人情味儿。只不过，按照规章我的丈夫去世，我应该返回原籍。但是，我想为了孩子们留下，这和部队无关，所以我不想在麻烦部队了。” 于伟嘴一瘪，叹了一口气说：“刘红老师，咱这高尚的品格，不能一直发光不是，有的时候，得为自己想想。学校附近，连个楼房都没有。那些平房，一个挨一个的，里面住的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说不好听的，晚上上厕所都是一件危险事儿。” “好了，我知道，这房子我自己去找。” “刘红老师，哎，哎呀，这脾气，我没有说不帮你找，你放心，我绝对帮你找一个合适的，要是找不到，我和我媳妇搬出去，你住我们家去。” “谢谢啊！” …… 于伟帮刘红老师就近找了一个房子。一门三户，刘老师那个屋子，就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厨房窄窄巴巴的，卧室也不大，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床，在放一个写字台都觉得挤兑。 现在这环境还好，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前些日子这火要是不烧一晚上，能冻死个人。刘红就在这个简陋的房子住下了。 对于刘红来说，住的地方不用太苛求，有批改作业的地方，还能睡觉、做饭，这就算不错了。最可心的是这个房子便宜啊，租一个月，才八十块钱。 虽然刘红老师是合同制，但工资水平，住一个更好一点的房子，是绰绰有余。但刘红老师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住处纠结，省下来的钱多寄一些回老家，给父母，父母身体不好，母亲又没有养老保险，老两口的日子，也是过的不容易。 本来一切计划的挺好，可刘红老师没有想到，自己怀孕了。她没有来例假，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明确告诉她，确实是怀孕了。 刘红老师特别高兴，她能给傻大个留下一丝血脉。但怀孕以后，那些学生怎么办？就算勉强坚持，我能做到吗？如果我生了小孩，我要喂奶，还要看孩子，我能抛下自己的孩子，静下心来，教育这些学生吗？ 从前，刘红老师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在职业学校，很多老师生过小孩子之后，过了哺乳期会回来呆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老师的心已经不在这里，她们报销生育险后，基本上就选择离开了。 以职业学校的薪金待遇，雇一个保姆的话，一个月的工资几乎就没有了。没有工资，怎么养活孩子啊？ 一时之间，刘红老师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她苦恼着，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曾经多少次，刘红想过放弃，干脆回娘家得了。 办公室有一个女性老教师，敏锐的发现刘红怀孕了。这个老师叫韩淑芬，主要教数学课。韩淑芬是一个比较实际的人，她在学校教课就那么回事，不懈怠，也不勤奋。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站在讲台上，同学要是问她，她就说两句。不问她，她就把备好的课，一股脑的说出来。 你要说韩淑芬老师没有水平，那你就错了。她在外面有辅导班，很多高中的学生，都慕名而来参加她的补习班。她的水平，绝对是顶尖的。 “刘红，你是不是怀孕了。” “韩姐，您怎么知道的？” “我是过来人。” 韩淑芬笑着说，韩淑芬有个儿子，初中快毕业了。 没什么事，刘红就和韩淑芬老师闲聊起来。以前两个人没有太多的交流。韩淑芬老师，是一个喜欢站到大队伍那边的人，她对谁也没有意见。比如，赵世强老师的那一次，在王主任反馈刘老师劣迹的意见书上，就有韩淑芬的笔迹。 韩淑芬老师只站队，不看人。当时，刘红得罪了别人，她就不和刘红说话。现在，学校很多老师都认可了刘红老师，韩淑芬自然是大部队这边的，她自然关心着刘红老师。 “韩姐，您儿子，是老人带大的，还是保姆带大的？”刘红老师诚恳的问，她现在迫切需要这方面的经验。 “我儿子，是我带大的啊。” “您可是有资质的老教师啊，我一直以为您坚守着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个社会，有的时候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韩淑芬老师说着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境遇。年轻的时候，谁没有三分热血，更何况韩淑芬老师是改革开放年代，本市第一批高中毕业生。 那个年代的高中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时，韩淑芬老师，就被招入本市的第二中学，就任数学老师。 韩淑芬老师兢兢业业五年，第二中学也从初中变为了市里的第一家高中。而作为数学老师的韩淑芬，她是第一届第二高中高一一班的班主任。 她是模范标兵，是领头人，一切的前途看好。 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韩淑芬老师怀孕了。 听到韩淑芬老师这么说，刘红有些不理解。怀孕怎么了？难道怀孕是罪过吗？ 这个社会复杂的让人难以想象，一件小事，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更何况生儿育女呢。 第十一章 坚持希望才会有结果 学校的领导，对于韩淑芬老师一直抱有极高的期待和信任。但是，当韩淑芬老师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校长以及当时那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心里就开始打鼓。 他们一直想把高一一班，打造成整个城市的模范班级，要让这个班级，在省里也具有较强的竞争力，他们希望第一年，学校就要有一个能考入北大、清华、复旦这种高级学府的人才。但韩淑芬的怀孕，让校长和教导主任觉得，好像押错了宝。 他们开始对韩淑芬老师不信任，没事就把韩淑芬老师叫到办公室问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韩淑芬老师是一个聪明人，她很快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领导担心的理由。于是，韩淑芬老师和丈夫商量，打掉这个孩子。 韩淑芬丈夫对这件事特别的不赞成，他劝着韩淑芬说，现在是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我们结婚好几年才要上孩子，你就把孩子生下来，让父母他们帮忙带着，继续你的工作。 “不行，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当不了第一了。现在是高一，我除了怀孕还要有哺乳期，最起码要一年的时间不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没有我，他们的成绩会下降，他们就会被别的班同学挤下去，我们就会辜负校长对我们的期待。” 韩淑芬的丈夫听了很生气。 “你先是我的妻子，才是老师，你有把孩子生下来的义务。” “你这是封建思想，我是新时代的女性，不要做生孩子的机器。” “新中国，新时代，男女平等，但女人就不用生孩子了吗？” 那是韩淑芬第一次和丈夫吵架，工作压力，家庭矛盾。所有一切聚焦在一起，让韩淑芬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能力，她悄悄的，一个人做主，打掉了孩子。 回家以后，韩淑芬的丈夫知道了这件事情，和韩淑芬大吵了一架，他非常生气，甚至吵着要离婚。 对此，韩淑芬不屑一顾，离婚就离婚。我的班级以后是全市的模范班级，在省里都有一席地位，以后的我的学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等他们学成归来，就是我显贵的时候。 韩淑芬不在乎离婚，甚至和丈夫定了时间，去一起拿离婚证书。 就在这时，学校的领导找到了韩淑芬，告知了她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正式换人，换人的理由是，韩淑芬打掉了孩子，品德低下。这样的德行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教师。 对未来的憧憬，对权利的执着，让韩淑芬从天上掉下了地。她受了打击，一下变得浑浑噩噩的，要是丈夫原谅了她，现在的韩淑芬老师可能还是一个疯子。 不过从那以后，韩淑芬老师对教学完全换了一个态度，从一个积极分子，变成了一个吃大锅饭的无能教师。 后来她又怀了孩子，这一次韩淑芬把孩子顺利生了下来 ，不但如此，她还专心的在家带孩子，用各种理由，直到孩子四岁之后，她才重返学校。但那个时候，学校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从一个被别领导看好的数学老师，变成了新建宿舍的宿舍阿姨。 这个工作，她干了好几年，几乎荒废了自己在数学教育方面的天赋。直到，第四高中建立学校，别的老师不愿意来，第二中学的领导又把她这个宿管阿姨，摇身一变，变成了资质过硬的老教师。 拿起了课本后不到一年，韩淑芬就找回了她在教学方面的天赋。不过，也只是天赋而已，她的态度，也许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算长，但韩淑芬老师几乎说了她的一生。这个故事听起来不尽人意，但又那么现实。现在的韩淑芬老师是一个特别顾家的女人。她除了工作，还在周末开设补习班，贴补家用。 她的学生，只有一个极具天赋，那就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继承了她的天赋，又受益于她的教育方法。她儿子在数学方面，远超同龄的孩子，还在全国数学比赛中，拿过亚军。 “谢谢你，韩姐。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了？” “你真的知道吗？” “你知道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我丈夫留下的唯一血脉，我怎么会去为了工作打掉他呢。” “你还是没有懂？” “我懂，你教给我的是选择，确实，人有的时候得自私的想一想，孩子才是自己的一切，其他的，只是空谈而已。” 听到这，韩淑芬彻底的笑了。她很高兴，刘红能听懂她的建议。在韩淑芬的眼里，学校的领导做任何事情，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而这个无可救药的职业高中，领导的嘴脸更加的让人不耻。 可韩淑芬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刘红老师话音一顿，坚定的说：“我不放弃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学生。我把未来想的太可怕，而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人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才能有结果。” 听到刘红老师这么说，韩淑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刘红的鼻尖说：“刘红，你是不是傻啊，我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你还这样做，等你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天，你哭都没有人给掉眼泪。” 这个故事讲了很久，出去吃饭的老师，也回来的差不多了。本来大家无心听刘红和韩淑芬说话，但韩淑芬这一嗓子，惊动了很多人。有愿意三八的，打听之后，就把这事传出去了，学校的老师都知道，刘红老师怀孕了。 知道这个消息，有很多人劝刘红，别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大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刘红还年轻，生个孩子，带个拖油瓶，以后怎么在嫁人呢。 也有诋毁刘红的，说刘红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她丈夫死了有一段时间，咋才发现怀了孩子，这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好人劝，坏人烂，因为怀孩子的事情，刘红老师心神俱疲的。但让人想不到的是，有一部分学生自发起来，帮助刘红老师维持班级的纪律，他们说：让刘红老师多省一份心，就少操一份心，留些精力照顾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 可这事儿被王主任知道了，王主任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一个理由，把刘红给撵走了。 第十二章 矛盾冲突 自从王主任知道刘红的丈夫为国牺牲之后，王主任基本没在给过刘红好脸子看。他把刘红老师叫到教导处，也是冷面相对。 “刘红老师，最近关于你的个人情况，对学校影响很大。” “我怎么了？” 看到刘红老师略有迷茫的样子，王主任心里特别的不高兴。他想着，刘红，你这脸还给谁看呢，你的背景都没有了，还不端正自己的态度。 “最近我们用法制治理学校，已经被教育部列为典型。” “那不是好事吗？” “刘红，你听我说，不要插嘴。” 刘红老师把嘴角翘起，象征的笑了笑，没有在插话。 “刘红，你作为法制学校的发起人，应该在学校的宣传中，保持正面的形象。” “我怎么没有形象了。” “你怀孕了。” “结婚的女人都会怀孕啊，这算什么不正面的形象啊。” “可是你没有丈夫啊，你现在怀了孩子，谁知道你的孩子是谁的，这还不算……” 啪，刘红站起来就一巴掌，把王主任那没有度数的假眼镜都打飞了。王主任有点懵，看着刘红怒目圆睁的样子，后退了一步，又想起来，刘红不过是一个女人，从办公桌绕过来，拉住刘红就往外拽。 “你拽我干什么？” “走，去校长室，翻了天了，连主任你都敢打，你还以为……” “我还以为什么？你说出来啊。” “走，你跟我走！” 王主任毕竟是个男人，把刘红老师都拉出办公室。这时，就听见外面一声怒吼：“松手，你给我松手，要是孩子有什么闪失，你担得起责任吗？” 说话的是赵世强老师，他背宽个子高，就算佝偻着背，也比王主任高半头。他一声吼，把王主任吓一哆嗦。 刘红老师，这会，眼泪都流出来了。 “刘红老师你们准备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去校长室。” 王主任喊了一句，赵世强一下就瞪圆了眼睛，对着王主任说：“我问你了，你小点声。” “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我可是教导主任。” 看着王主任跳脚着喊，赵世强用鼻子哼了一声：“咋地，老王，还想用我妻子是家庭妇女说事，你以为我不听你的，就能把我赶回家。我告诉你王主任，咱们现在是法制治理学校，这段期间，学生没少监督举报我。我改进的时候，倒是学会了一件事，学生都可以监督老师，我作为老师凭啥不能监督你这个教导主任。” 王主任被赵世强老师顶的说不出话来，气得跺脚，指着赵世强和刘红说：“你们俩跟我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校长正在打电话，看到王主任带着刘红和赵世强进来，而且刘红老师还带着眼泪。校长放下电话，摘掉眼镜，也没有了平时笑呵呵的模样。 “怎么回事？” 王主任可不怕，他觉得，现在刘红的靠山没了。林校长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刘红和自己过不去。他指着刘红，脸上还带着笑意：“她打我，把我眼镜都打掉了。” 林校长看了王主任一眼，琢磨了一下，转过问赵世强老师：“老赵，你是见证人吗？” “不是，我没看见刘老师打王主任，我看见王主任把一个女同志，还是怀孕的女同志，拉出了办公室。” 林校长又问王主任：“老王，这么回事？” “她要是不打我，我能把她拉出来吗？” 林校长自始至终没有问刘红老师，又问王主任：“刘红为什么打你。” “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侮辱了我们学校的形象。” “你真的这么说的？” 林校长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而王主任还不知道，还在想，这刘红没靠山，林校长肯定帮我啊。 “对啊！” “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决，老王。” 林校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赵世强老师就要为刘红老师鸣不平，平时这么诋毁人，还要问他怎么解决。可是刘红却拉了一把赵世强老师，示意赵世强老师不用说话。 这时，王主任嘴角的笑意都出来了，他得意的说：“按照咱们学校的校规解决呗，刘红已经犯了一次大过，这次直接开除。” “真的要直接开除吗？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 这种情况，就算刘红老师拉着赵世强老师，赵世强老师也不忍了，对着校长说：“林校长，这事不怨刘红老师，是老王先诋毁人的。” 林校长抬起手，示意赵世强老师不要说话，他站了起来，认真对王主任说：“王海波，刘红老师的丈夫，是为国牺牲，战斗英雄。刘红老师，没有选择带着这份荣誉归乡，留在学校这是我们的荣幸。你做为一个教导处主任，以讹传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诋毁一个战斗英雄的家属，你这种品行，怎么做教导处的主任。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具体的问题，我会和教育部做详细的报告。” “啥，你为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开除我，她已经没有靠山了，你怕她干什么？哦，我知道了，那个孩子是你的吧。” “王海波，你连作为知识分子的尊严，都没有了吗？你看看你满嘴污言秽语，这像什么？你现在就收拾个人物品，离开学校。如果赖着不走，我让保安请你出去。” 林校长刚说完，赵世强老师就在旁边接茬说：“不用保安，我赵世强当了一辈子文职，今天当一把武官，我把王海波请出去。” “老赵，你别跟着添乱。” “姓林的，你就作妖吧，早晚有一天，这个学校得让你弄黄了。”王主任还在喊，赵世强直接把他推出去，关上了门。 …… 等王主任走后，刘红老师这才擦干眼泪说：“谢谢你，林校长。” “小刘啊 ，你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刚才我还打电话联系，在咱们高中的教师家属楼中，给你落实个住处。” “林校长，这怎么行，我只是个合同工。” “从签订合同那天起，我就说过合同工和在职老师有一样的待遇。更何况你已经不是合同工了。” “什么意思？” “你留在学校之后，孙方同志的领导给我打过电话，了解到你怀孕的情况后，直接和教育部通话，批准你转正。” 刘红老师听了，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小刘，别哭了，对身体不好。老赵，你负责把小刘安全的送回到办公室，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赶紧送医院。” 赵世强听林校长这么说，对着林校长伸出一个大拇指，认真的说：“林校长，你今天真牛掰。” …… 刘红老师过了几个月好日子，转眼到了她任职的第二个学期，她已经开始有点显怀了。所有人都劝她慢一点，可她还是风风火火的，而且还发现了学生那里，让她操心的事。 第十三章 交不上学费的孩子 又是一个金秋九月，海城的天气已经有些凉爽了。新来的学生比往年要多了一倍，教务的老师有忙的了。 对于刘老师来说，这就是正常上课的一天。她抱着课本，胖了好多。刘红母亲得知刘红怀孕的消息，从老家赶过来伺候她，她生怕孩子营养不够，吃了吐，吐了吃的，一下子就胖了好多。身体重，肚子大，动作也跟着笨拙了。 上课之前的这段路，刘红已经把动作放慢了一些。就在这时，有几个男生匆匆忙忙从楼梯上跑回来，课间十分钟，他们也要在楼下多玩会篮球，踩着铃声回来的，一头汗水。 “刘老师，我帮你拿课本。” 徐明笑着凑了过来，从刘红老师手里接过教材。 “徐明，你已经迟到了吧。” “我肯定在您前头进去。”徐明说着还吐了一下舌头。 “有事吧？平时你打篮球回来比谁跑的都快。” “老师，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对你的敬仰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徐明用周星驰电影的口气说。 “别贫，到底有什么事？” “您生小孩得一个月不能来吧？” “一个月？”刘红老师忍不住笑了，这帮孩子什么也不懂，产假和哺乳假将近半年左右呢。 “一个月可不行，得过完年吧。” “那么久，那老师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什么事？你犯错误了。” “没有，我想让您和学校说一声，别开除王建军。” 别开除王建军？ 王建军和徐明不同，徐明的个性鲜明，总是被抓典型，大家都认识他。王建军这个孩子个子不高，存在感也不高。学习的时候，无论专业课还是文化课，都特别认真。但说实话，王建军这孩子能力差一些，学习成绩并不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种。 刘红老师从来没有想过，王建军会犯什么错。但徐明这孩子，平常话挺多的，没个正经。但到了正事的时候，徐明这个孩子还是挺有担当的。 下课后，刘红老师第一时间了解了一下王建军这个孩子。除了没有交学费，好像找不到别的什么理由来开除王建军。 一直以来，刘红就知道，王建军这个孩子家庭条件不好。但职业学校的学费，每年七百二，七百二十块应该不会交不出来吧。 当时没有收上来学费，刘红老师根本没有多想，而且王建军说他妈妈会去一趟教导处。想到这个画面，刘红老师就猜出来了，肯定是家里有困难了。于是，刘红老师挺着肚子去了一趟教导处。 王主任离开之后，在教导主任这个位置上教育部让林校长提供了合适的人选。经过教育部核实后，王海波离任，赵世强老师当上了教务处主任。但赵世强只是把班主任让了出去，机械方面的专业课，还是赵世强老师代理。用赵世强老师自己的话说，我一天不拿教鞭，我心里不舒服。 “老赵，你把自己忙成这样，还有削教鞭的时间吗？” “我晚上加个班！” …… 刘红老师进到办公室，赵世强的黑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容。 “预产期快到了吧。” “十月中旬，也可能月末。” “小刘，你今天来干啥，担心你的学生没有你在，都翻了天。你放心，你休假这段时间，我给你四班当班主任。” “我们家老姐姐不回来了。” “打过电话了，不想来了，身体不好，想提前内退。不，啥意思！我当四班班主任，你还不放心吗？” “您当班主任，我一百个放心，就怕您身体吃不消。我觉得班主任，于伟老师就行。” “他？行吗？我那天路过他的课堂跟煮饺子似的。” “每个人风格不同，四班语文课的成绩，在咱们学校可是名列前茅的。于伟和四班的学生挺投缘的。” “行，我考虑考虑，你回去歇着吧，大着肚子，别老瞎忙活。” “赵主任，我还有事儿。” “啥事？” 刘红老师提到了王建军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赵世强皱着眉头。他不想把这事告诉刘红老师，要是刘红老师知道了王建军的情况，肯定要管，可刘红现在这种身体条件，可真的不适宜管这种闲事。 赵世强是个直肠子，刘红老师又聪明。看到赵世强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王建军肯定是交不上学费了。 “王建军的家里真的交不上学费了。” 赵世强严肃的点点头。 王建军的父亲王河是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母亲身体不好，能勉强在家照顾父子俩。王建军出生的时候，父母已经快四十岁了，算是中年得子。王建军初中毕业，王河就退休了。王河属于特殊工种，五十五岁退休。 退休后的王河拿到了退休金，工资比上班的时候，还多了一些。所以，王河准备让儿子上一个好一点的高中，花点钱也行。王建军懂事，他平时在家干活多，几乎不看书，学习成绩中等，以他的成绩，要是上市里的第三高中，还要交上两万块钱。母亲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有点钱，不能让自己给糟蹋了。 所以啊，王建军自己选择了第四职业高中。当时，就是为了省钱。王建军毕业以后发展的挺好，后来高中同学聚会他还说过，能来高一四班，是他修来的福分。能遇到刘红老师，是上天的恩赐。那次同学聚会，大家都挺感动的，就徐明扯着嗓子喊：别扯没用的，赶紧把你的酒满上，敬刘老师一杯去。 如果王建军的情况仅仅是上面说的那些，在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还没有那么多感慨。王建军的老爸就拿了一年的退休金。在广场和人下棋的时候，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后，发现是尿毒症。 家里没有钱，儿子还只是一个上高中的学生。王建军说，要退学出力干活，救父亲，但王河没有同意，他放弃了治疗，就在前不久，已经去世了。 刘红老师听到这种情况，眼泪都快出来了。除此之外，刘红的心里还隐约有些自责，她使劲叹了一口气，和赵世强说：“赵主任，这孩子的学费我出了。” 赵世强听到刘红这么说，无奈的笑了，和刘红老师说：“小刘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十四章 孝子 学校的招生范围，早就决定了学校有贫困户这个因素。像王建军这样交不上学费的有十来个，刘红老师这么做，这不是给其他老师上眼药吗？ 更何况，赵世强知道，以刘红老师的性格，管了一个，那其他人不管吗？一个学生一年学费七百二，对于一个老师的工资来说，稍微凑一下，就能凑出来。 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可以让人竖起大拇指，但不是可取之道。以一个刘红老师的胸怀，管了一个，那其他人管不管。 心怀天下，但要有那个能力。 赵世强不同意刘红老师这么做，但去年一年的接触，做了主任之后，又从别的老师那里，彻底的了解刘红老师，他对刘红的理解就是，这就是一个又善良、又敢说，又敢做的孩子，她的人格可以让人折服，所以赵世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让刘红老师受挫折。 “学生不教学费，学校不会让孩子直接回家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个人情况总会有好转的。小刘，你得相信，人民的生活正在不断的改善，这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经饿不死人。” 赵世强用的是缓兵之计，也是出于保护刘红老师。大家都知道赵世强是个直肠子，粗犷的人。这样的人耍心眼，别人也看不出来。 就连刘红老师，也没有怀疑赵世强老师说的，而且赵世强老师也没有撒谎。对于这种不交学费的学生，学校也有处理方法。不会强硬的要求学生退学，只不过在毕业的时候，不给毕业证罢了。 就算是职业学校，学生从老师那里学来的东西，能直接应用到社会各个行业的不多，应该说几乎没有。 别说一个职业高中的毕业生了，就算是大学生，硕士、博士。要想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际当中，那也需要一定的磨合。 所以，毕业证还是有些用处的。而且，海城的一些企业，对于职业高中的毕业证，还算是认可的。 关键的部分来了，不交学费的学生，毕业的时候，不给毕业证。也就是说，你要是不拿钱来，你这几年的学算是白上了。 刘红才新来一年，对以前的老规矩，还是不太了解。所以，在赵世强老师劝解之后，刘红老师就回去了，既然不用退学，刘红老师自然不用在多说一些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里的男人死了，天就跟塌了一样。对于这一点，刘红老师深有体会，她知道，无论如何，活着的人呢还要继续把日子过下去，这个世界已经饿不死人，贫困会被一点点的改变，不能操之过急。 看到刘红老师离开，赵世强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些内情，赵世强老师没有告诉刘红老师。王建军和刘红老师说，让妈妈来一趟教导处，其实王建军的妈妈没有来，是王建军自己来的。 王建军来到教导处之后，特别的拘谨。作为一个好孩子，他还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而且他面对是有黑面阎王之称的赵世强老师。 “王建军，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今年没交学费。” 赵世强有些错愕，他本来以为，王建军是来告状，毕竟学校有这个规矩，学生可以监督老师。没有想到，这个学生是来说这个的。 “为什么不交学费。” 赵世强也穷过，对于家长交不上学费，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赵世强没有习惯，用软态度对待孩子，一如既往的黑脸。 王建军看到赵世强的脸，有些畏惧，使劲的吞咽了一口吐沫。 这让赵世强也感觉到了，这个孩子有些怕自己。他心里还挺埋怨这个孩子的家长的，有什么困难家长来说啊，让一个孩子出头，算怎么回事啊？ 赵世强老师心里想着，对王建军这个勇敢的孩子，也算刮目相看，他尽量放缓了语气，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家里有困难了吗？” “我手还有3471块钱，但我不想交学费了。” 赵世强听了一瞪眼睛，三千多块，把剩下两年的学费交了都够了。 “有钱为什么不交？” 这一声，明显声调就高了，王建军吓了一哆嗦，有点不敢说，但那样子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唯唯诺诺的。 “我……我家就这些钱了。” 两个人的对话，让赵世强了解到一个情况。这个家里是孩子在管钱，王建军是在父亲死后才知道，父亲给他留了五千块钱。这些钱是父亲宁愿死都不花的钱，他把钱留给了王建军，最后才告诉王建军，这些钱除了学费，够王建军生活两年了，能坚持到毕业，到时候工作有了钱，让王建军好好孝敬母亲，还说自己这一辈子，没有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剩下的日子家里就靠王建军这个男子汉了。 按照父亲的安排，王建军是可以上完学的。可命运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也是挺挤兑人的。在王建军的父亲病逝后不久，王建军的妈妈就得了感冒，不愿意去医院，在家里喝姜汤，发汗。结果最后严重了，得了肺炎。 到了医院，人家让住院，叫交三千块的押金。王建军要交钱，可王建军妈妈死活不同意，说自己连保险都没有，这三千块要是住院，肯定打水漂了。 最后王建军，妈妈靠着吃药，大针，算是妥过来了。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皮包骨头了，人更是虚弱的不行。 每天，王建军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妈妈多休息，吃点苹果之类的东西。最近才发现，妈妈竟然出去工作了，这身体了还工作。 “妈，你身体都什么样子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没事了，你爸爸不在了，你又上学，虽然你爸给你留了点钱，但因为我这次病，把那点钱都糟蹋了，你无论如何要把学上完了，那是你爸爸的临终心愿。” “妈……” “行了，别婆婆妈妈，我去做饭。” “我去，我去！” 赵世强有个绰号叫黑面阎王，但他不是真正的阎王，听到这些，他怎么能不触动呢。 “孩子，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退学，但不是现在，等刘红老师去生孩子，我在退学，而且我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妈妈。” 第十五章 谁也没办法 这个要求，让赵世强觉得挺纳闷的，退学还要等刘红老师生孩子去。 “为什么要等刘红老师走，还不告诉你妈妈。” “徐明退学的时候，刘红老师做了什么，我们都知道。我不想刘红老师去我家，我妈是无论如何不让我退学的，刘红老师肯定也帮着解决困难。但是，以我妈的身体，这样折腾下去，就算我最后出息了，也没有机会孝敬他老人家了。” “退学的事情，还是要通知你妈妈的，毕竟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一个孩子了，我比别的同学大一岁，今年周岁十八岁了。按照法律，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了。咱们不是法律学校吗？得以法律为准不是。” “对！”赵世强老师点了一下头，接着又瞪了眼睛，大声的说：“对什么对？我都被你绕进了了，法律是法律，只要我在这当教导处主任，这事绝对不行。” “赵老师，我求您了！” 王建军说着，就跪了下来。 …… 这一跪，把老阎王的心，都给跪化了，他依照约定，没有告诉刘红老师。 回到办公室，刘红老师休息的时候，和韩淑芬老师聊天，就说到了不交学费的事儿。韩淑芬老师也告诉刘红，这不交学费，美誉强硬退学，一般高中会影响上学，但在职业高中，就只有一招，拿着毕业证压着学生。 这个结果，刘红老师倒是接受，学校也不是开福利院的，而且高中也不是义务教育，不交学费当然是不行的。 不过，刘红老师是一个聪明人，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徐明对她说的那些话，徐明让刘红老师，求学校别开除王建军。 这么说来的话，肯定有别的事情。没有比刘红更了解自己的学生。四班的学生，平时的时候，更刺头、更调皮，但也代表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帮孩子更聪明。 以徐明的脑瓜和爱打听的性格，怎么会不知道学校不开除学生这种规定呢。想到这，就在下课的时候，刘红老师又去了一趟教室，把徐明一个人叫到了办公室。 “徐明，你说开除王建军是什么意思？” 刘老师这么一问，问的徐明有些心虚。王建军平时不怎么和同学接触，也不出去一起去游戏厅。相对来说，徐明和王建军算是接触最多的人。王建军曾经和徐明说过，他会退学。但徐明告诉王建军，如果只是不交学费，学校让不让你退学。但王建军胸有成竹的告诉徐明，他一定有方法让学校开除他。 别看王建军平时蔫了吧唧的，这样不爱说话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节奏。 徐明也不知道王建军用什么方法，但他答应了替王建军保密，而且王建军也说，要等刘红老师去生小孩之后，在做这个事情。 在学校的第一年，刘红老师已经让很多学生相信自己的目标，相信学校未来的发展。他们嘴上不说，该玩还玩。但实际上，他们对命运已经有了新的认知。这些同学的代表，当然就是徐明了，徐明相信未来能更好，又经历过退学风波，他是最知道，退学是对于学生没有好处的学生。 但又答应了王建军，即便这样，最后徐明还是没有憋住和刘红老师告了状。 刘红老师把徐明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又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把徐明给问心虚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我不知道学校的规矩啊！” 刘红老师都忍不住笑出来了：“徐明，我问你学校规矩的事了，你说的学校规矩是不是，不交学费扣毕业证啊。” “啊，还有这么规矩呢。” 徐明打着哈哈，心里真是慌，还想着还好瞒过了刘老师，这不算出卖兄弟吧。徐明还琢磨着呢，刘红老师面容一怒。 “徐明，别撒谎！” 就这样，刘红老师知道了王建军打定主意退学的事儿，而且她还知道，王建军手里还有些钱，但王建军不想把这些钱拿出来交学费的事。 马不停蹄…… 刘红老师，又一次来到了赵世强老师的办公室。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这开门见山的一句话，把赵世强的黑脸都给弄红了。他尴尬，刚才还有点得意，把刘红老师给骗了，没有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刘红老师就冲回来了。 赵世强对刘红老师有点怕了，不是怕刘红敢打人，而是害怕刘红老师这股冲劲儿。涉及到学生，刘红老师身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劲儿。这种东西，给同行的压力很大，即便是认为自己这些年无怨无悔，为老师付出的赵世强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赵主任，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赵世强叹了一口气，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钱，大概有七百块。 “这几天我有点忙，钱还在这里。王建军那孩子我特别欣赏，我是不打算让他退学的，这是我见过最有孝心的孩子。” “王建军怎么说的。” “他说，不是钱的问题。他在这上两年学，他妈的身体就垮了。他拒绝接受，我想，如果我们继续阻拦他的话，他就用逃课的方法，按照校规开除他。” 刘红听了都快急了，带着埋怨的口气说：“赵主任，都到这种程度了，你咋还打算藏着掖着呢。” “现在我告诉你了，但我告诉你又怎么样。刘红，你有办法留住这个学生吗？” “没有！” “还不是。” “就算没有办法，我也不能让好好一个孩子就这样失去未来。赵主任，我下午要去一次家访。您别拦着我。” “我可不敢，在这么下去，这孩子退学，都是我的错了。” “谢谢赵主任！” 赵世强点点头，看刘红走了。这才拿起电话，打给教务那边。 “下午把车安排一下，刘红老师要去家访。” “赵主任，咱学校就一辆车，校长下午还要去教育部开会。” “没事，安排吧，我和校长说去。” …… 赵世强去了校长办公室，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汇报了一下，校长推推眼镜，说了一句：“好，老赵把你自行车借给我，我下午骑自行车去教育部。” “谢谢您支持工作，您不是应该给想想办法啊。您是领导啊。” “老赵，想办法的事，交给刘红，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支持。你先去忙吧，哦，对了，把自行车钥匙给我留下。” 第十六章 逼急了的兔子 事实证明，把车留给刘红老师是对的。费劲周折，刘红老师才找到王建军的家，那是一个狭小的房子，昏暗，进屋后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王建军的妈妈看到刘红老师，样子有点诚惶诚恐。 “王妈妈，您别担心，我们这就是例行的家访。” “哦！” 王建军的妈妈还是很紧张，屋里好像来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刘红老师又怀了孕，只能一起坐在床上。 刘红老师没有采取告状式的家访，没有上来就说王建军没有交学费的事。只是询问了王妈妈的身体状况。知道王妈妈的身体状况后，刘红老师觉得自己要是王建军，那也得退学了。王妈妈的身体是真的不行。 “王妈妈，今天，其实我是代表王建军来的。” “是吗？这孩子，又瞎说啥了。” “他只是让我劝您，别去工作了。” “那怎么行。王建军还在上学，没有经济来源可不行。” “我们学校有勤工俭学，让王建军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他已经长大了。” “这……” “我知道您不相信我，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您养好身体，暂时让王建军勤工俭学，维持家用。另一个，您坚持自己的做法，但我要告诉你，你的儿子可能会因此而退学。” 退学？王建军有文化，那可是他爸爸的理想。退学两个字对于王妈妈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她一下子就懵了，脸色煞白。她看着刘红老师，不善言语的她，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啥。说实话，她真的被刘红老师这一句话给吓坏了。 可是刘红老师并没有打算就此停手，她像一个恶魔一样得寸进尺。她继续对王妈妈施压：“您要是选择继续工作，以王建军对您的孝心，他一定会去私下找工作。到时候，避免不了连续的的旷课，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王建军会被学校开除。” “开除？” 王妈妈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变成了黑白色，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刘老师，您的帮帮我们家啊！” “那您得听我的。” “行，只要王建军不退学，我都听您的。” 随后，刘红老师又和王妈妈聊了一会儿，只是对一些对王建军未来的规划，一些身体保养上的建议。将近两个小时的家访，刘红老师说了很多，说的口干舌燥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说了这么多，她都没有说王建军没有交学费的事情。 王妈妈还要多聊一会儿，刘红老师却要在放学前赶回去。 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前，刘红老师回到了学校，来到了四班班级的门前，她叫住了王建军，往建军叫到了办公室。 这放学的时候，被叫到办公室，王建军已经猜到老师要说什么。就在刘红老师倒水的功夫，王建军咬着牙，表情上带着坚定的信念。 “刘红老师，您什么都知道了。我真心的谢谢您，但我要坚持我自己的做法。” 刘红老师给自己到一杯水，然后坐在椅子上。来回的折腾，让她怀孕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她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挂着微笑和王建军说：“我支持你的坚持，但我想好了，你坚持什么了吗？” “我要为了妈妈，不惜牺牲一切。”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老师为你感到骄傲。” 刘红这一番话，让王建军错愕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说吧，王建军假想中的情景，刘红老师应该给他讲道理，道理讲不通，也要义正言辞的。反正作为老师，一定要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一面，不应该是这样吗？ “王建军，你准备什么时候退学？” 刘红老师问有些发呆的王建军，这个问题把王建军给问住了。在他想象中，或者在别人的口中得到对刘红老师的印象，刘红老师应该想办法挽留他，而不是应该用这种平淡的，无所谓的态度。 “我明天就想走。” “就算你不交学费，学校也不会开除你的。” “如果我旷课呢，无故旷课七天，就会被学校开除对不对。” 王建军把早就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嗯！” 刘红只是嗯了一声，还自顾的喝水。这让王建军太失望了，他以为……算了，王建军觉得自己真的多想了，真好，还没有进入社会，就在老师这里学会了社会中的残酷现实，知道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刘老师，你还有事吗？” “有啊，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作为老师应该做。” 王建军没有说话，但心里哼了一声，真是程序。王建军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听刘红老师说了，真想转身就走，反正明天就退学了，何必给老师面子。但王建军从小就家教很好，又觉得最起码听完，这算是最起码的礼貌。 “这个给你！” 刘红老师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一百块钱。 “这是什么？” “你爸爸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去你们家，这是我的不对。所以，等你妈妈去世，我先随点钱。” 王建军听了，特别的错愕。随后反应过来，指着刘红的鼻子，撕破脸的喊：“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你在咒我妈死，你他*****” 真的被逼急了，沉默寡言的王建军，见到老师只会傻乎乎叫老师好的王建军，现在都开始骂人了。 “是我咒吗？是你把你妈往死路上推。你以为你不上学，在外面挣钱，你妈妈就会在家里呆着吗？你一直自以为是的说孝顺，你有没有想过你妈的想法。现在很多同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们看到了希望，希望能改变一个人，没有希望也能压垮一个人。” “我……” 王建军本来嘴就跟不上趟，这一下更说不出来了。 “我和你妈说了，你会勤工助学，改善家里的生活状况，还要把学业完成下去。” “可是，咱们学校根本没有勤工助学啊。” “我像你保证，会有！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明天还是坚持退学，也不用旷课了，我和你一起去教务处，帮你把这个退学办了。明天中午吃饭前，我要你的答复。” 保证有勤工助学，这个保证有多难，难道就像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人，让他盖起一座楼房那么难。 第十七章 不敢做的理由 转天早上，刘红老师就去了校长的办公室。见到刘老师过来，林校长站起来拿了一把椅子让刘红老师坐下，笑着说：“小刘啊，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了。” “林校长，我来请个令。” “像你这种情况，一般人早就准备回家生孩子，甚至准备离开这个学校了。只有你，还雄心壮志的跑到我的办公室里面来。” 这么一说，把刘红老师的脸都给说红了。 林校长可不打算，继续半开玩笑，半恭维的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做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全校师生向模范老师刘红学习。” “林校长，您可别抬举我了。” “这不是抬举，这是给你我减压，看看你想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刘红老师确实想到了一个对策，但这个对策，可是连校长都没有想到的哦。勤工俭学，这个东西在大学倒不算陌生，但要到高中，就变成了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这涉及到年龄和社会童工问题。 就算你联系到企业，不正规的，不敢让学生去。正规的，高二的学生人家也不敢收，好多都未满十八岁呢，这要是让相关人员查到，那就是用童工，是犯法的行为。 林校长说了要支持刘红老师，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这一次，就连开明的林校长，都打退堂鼓了。 看着满脸期待的刘红老师，林校长是真不想打消刘红老师的积极性。刘红老师年轻，想到的点子多，跟的上时代。但有的时候，恰恰这种新潮，是鲁莽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小刘，不是我打消你积极性，咱们的学生，年纪还小，他们只是一帮孩子，社会又那么复杂，如果出了事情，可能关乎到我们整个学校的前途和命运。” “在大学，勤工俭学已经很成熟了。” “在高中，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城市里，还没有先例。虽然教育部也说过，职业学校应该和就业单位多沟通，但实际上，老师在社会里也是属于心地纯良的一类人，包括我在内，必须要承认，我们是弱势群体。” “路都是走出来的，我想去试试，如果成功了，我们拯救的就不止是王建军，是一批这样优秀且家庭贫困的孩子。” 林校长沉默了，他其实经常看教育界的报纸，很多省会，二线甚至三线城市，已经开始进入了高中勤工俭学的年代。这条路是一条艰难的路，但却是一条更加成才的路。 “刘红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你成功了可能拯救一批贫困的学生，但要是你失败了，你可能会失去所有的学生。” 这下真狠，连刘红老师都沉默了。失去所有的孩子，这就意味学校可能因此而关门，那些梦想，那些希望，都变成了一场空。教育部不会让学生回家，他们会安排他们转到别的学校，但他们的心灵，却因为相信一个老师，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个伤害是一辈子。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 怀孕带来的身体压力，精神压力。刘红老师不是钢铁之躯，她终于要坚持不住了，胃里面开始翻腾，早上吃的饭，一个劲儿的往上涌。 “对不起，林校长，我要去一趟卫生间。” “你去吧！” 林校长温和的说着，心疼的看着。他清楚的知道，刘红老师身上的压力有多大，而他何尝没有压力呢？ 在林校长来到职业学校这几年，学校无论是校内文化，还是硬件设施，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林校长的能力屈指而数，但即便这样的林校长，他也没有走出勤工俭学这一步。因为他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的复杂，就像他和刘红老师说的一样，在这个社会里面，常年接触学生和老师的林校长也是一个弱者。 …… 刘红老师过了很久，才从卫生间回来，脸色差的很，她把早上吃的饭，都吐出去了。刘红老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所有学生的命运都牵扯进来，她真的有点举棋不定了。 林校长依旧为刘红老师搬了椅子，还帮刘红老师倒了一杯温水。林校长等了一阵，看到刘红老师沉默不语。 “王建军的事情，我们在想别的办法解决。” “那其他学生呢？” 林校长说不出话来，即便他是校长，他也没有办法帮助所有的穷困学生，这是事实，特别残酷，但你必须要勇敢的站出来接受他。 “放弃吗？” “有的时候，你得把学校的建设想成是一种战争，我们不可能打赢每一场战斗，只能尽可能得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我……” 刘红老师说不出话来，委屈的哭了。 “小刘，你回去在好好想想吧。” “嗯！” …… 刘红老师回到了办公室，神情落寞的有些可怕。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她有点饿，但心却难受的一口也吃不下。 “为了孩子。” 刘红老师对自己说着，强硬的吃了一口，可是咽下去之后，又堵在喉咙里面，让她喘不过气来，最后，还是全部吐在了纸篓里面。 就在这时，王建军走了进来。 “刘红老师，我想好了，我听您的，不退学了，我要勤工俭学，把爸爸和我的梦想一起坚持下去。” 刘红听到这句话，勉强的笑了。 “老师，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好！” 王建军高兴的答应着，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这时，对未来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憧憬。 真的忍心去打破它吗？牺牲这个学生，不，牺牲这一批贫困的学生，让这个教训教会自己去接受现实吗？ 刘红老师痛苦的想着，拿起饭使劲的吃了下去，咽不下去，就喝一口水，使劲的在咽下去。缓解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刘红老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又一次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小刘，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林校长看着刘红老师坚韧的表情，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了结果，自己真的能接受吗？ 刘红老师也知道校长有多难，她学着老首长的口气说：“如果没有自我牺牲的精神，就没有革命的胜利。林校长，您准备好和我一起牺牲自己了吗？” 第十八章 上当 几天后刘红老师被叫到了教导处，刚进办公室，赵世强就给刘红伸出一个大拇指。 “赵主任，您这是干什么？” “林校长来学校这几年，每个人都说，林校长是个大人物。在林校长没有来之前，王海波是学校最难惹的人，他是个算计精，没有人能算计过他。但王海波那点小心眼和林校长一比，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可你还将了林校长一军，厉害，厉害！” “都是为了学生，看您说的，好像我故意和林校长过不去似得。” “刘红，我可没有说你和林校长过不去。这事儿因为很多城市都有先例，咱们又是职业学校，所以教育部批下来了 ，勤工俭学的事儿可以落实下去。” 赵世强老师说完就看了一眼刘红老师，刘红老师特别高兴，一下子就乐开了花。可赵世强话锋一转：“刘红老师，我不想给你泼冷水，你预产期快到了，又没有真正能帮助你的人……” 说到这，赵世强停了下来，不知道该咋说。 刘红老师听了倒是坦然一笑，这事责任太大了，别的老师不愿意担当，那是情理当中的事。雷锋做好事的那几年，也没有要求全中国的人，跟他一样付出对不对。 “没有人帮忙，对不对？” “不是，有人帮忙。” “有人帮忙？” 刘红老师诧异的问，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人帮忙。竟然还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 “谁？”刘红老师迫不及待的问。 “于伟，就是因为他要帮忙，我才担心的。于伟这个人，性子软，别人吼一声，他就躲你后面去了。” “不会，于伟老师已经不是以前的于伟老师了。” “哎，我这边确实太忙了。但我可没有说不帮你啊，要是带学生出去干活，只要我有时间，我肯定去，谁要是欺负咱们的学生，那我可不同意啊。” “赵主任，林校长没有跟您说，这件事……” “说了，都说了，正因为说了，我们才应该一起干，学校是负责我们吃饭的地，要是学校垮了，那我们的饭碗 也砸了，我们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 “赵主任，您……” 刘红老师眼睛有些湿润，她从来没有想过，大家会这么有力的支持她。而她更不知道，她为学校的付出，不止改变了学生，也改变了老师的想法。 谁说职业高中，就不如高中。谁说职业高中的老师，就不如高中老师。要想别人看的起自己，那就要更努力的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 下午没课的时候，赵世强还要找于伟一起开个会，这个事情在悄无声息中，‘轰轰烈烈’的干了起来。 虽然说这个小组有三个人， 但实际工作的，却只有刘红老师和于伟，而于伟又是一个不爱出头的人，其实这实际工作都得刘红老师做。 现在刘红的身体已经不太方便了，但刘红坚持要自己去联系，每天下班以后，周六日的时候。很多勤工俭学都有一定的理念，主要是为了培养学生，让学生不会只有一肚子理论，能把知识实践到真正的工作当中去。 第二，这个实践还要挣到钱，这才最重要的。 不要觉得这只是两点，想同时满足这两点，在社会上找到一份工作，真的特别困难。即便刘红老师多次亮处自己职业高中老师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很多企业都有自己的借口，他们不想用学生，怕引起不好的社会反响。 忙活了一星期，刘红唯一找到的勤工俭学项目，还是学校的食堂，那里缺一个洗碗工，刘红老师就让王建军去干了，中午、下午各干一个小时，一天五块钱 。 …… 刘红老师每天奔波，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都到这个月份了，还这样奔波，刘红的妈妈，每天的磨叨刘红，刘红就是嘿嘿一笑。 她晚上回到家，休息前，还要把那些企业在看一遍，寻找可能的商机。勤工俭学需要一些有规模的活动，学生一天要争取可以拿到20-块钱左右，这样勤工俭学才有真正的意义，可这样的工作真的不好找啊。 眼看就要生育了，这件事情要解决不了，那一切都成空谈了。 不放弃就有希望，刘红老师坚持这么想，但时间却像大山一样压了过来，压的人喘不过起来。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妈妈早上就说：这时候要是这么玩命的折腾，那孩子可禁不起，没准折腾下去，这孩子就得早产了。 “妈，你这是咒我啊。” “呸、呸、呸，我这嘴，坏的不灵好的灵！” 刘红笑了笑，抱了自己的妈妈一下：“妈妈，你可真可爱。” 也许真的好的灵验了，刘红刚下了第一节课，于伟老师就过来兴冲冲的告诉她，有人联系学校了，提供了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提供勤工俭学是一个服装工厂。 联系人说，找这些学生，主要是为了做一些清理卫生的工作。服装厂有点脏…… 于是，双方签订了简单的协议，这个工作一天可以挣20块，中午还管一顿饭。签完这个协议，赵世强、于伟和刘红老师三人都挺高兴的。 也计划好由于伟带队，这个周六就把这个工作完成。为此，刘红老师还特意给服装厂打了电话，服装厂的负责人特别好说话，答应了刘老师的请求。 …… 学校很多老师，都议论纷纷的，大家都说这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次做好了，勤工俭学就算起来了，到时候在社会传播开来，学校在社会上的名气就更高了。 可是，当于伟带队，去和服装厂真正接触的时候，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服装厂所说的清理，其实是装货工，他们把仓库里的衣服，装到车上。 那么多货，雇佣装货工人，一个人一天要六十块的工资，而六十块能让三个学生干一天，一个学生肯定不如一个装卸工人，但三个学生的效率，远远的大于装卸工了。 干了一上午，本来精神灼烁的学生都累蔫了。于伟老师觉得不对劲，就和对方理论。对方说按照协议，你们是要干一天的，如果现在走了，那就一分钱也拿不到。 拿协议压人，说是勤工俭学，其实是变相的雇佣童工，于伟老师这才发现，他们几个老师，被人家企业给欺骗了。 第十九章 无奸不商 服装厂的老板叫李玉，父母都有点文化的底子，而他也算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那波人。 李玉的个子不高，还瘦。每天山珍海味就是胖不了，认识李玉的人，都愿意在背后说，李玉长不胖是因为心眼压的。 前不久，李玉就听说了刘红老师找单位和学校合作，弄勤工俭学的事儿。很多人不愿意干，就是怕社会上有人传滥用童工。可李玉琢磨了一下，又看了报纸，觉得童工和勤工俭学是两码事。只要站到了那条线上，不越界，那就是钱。 最近这段时间，工人已经开始不听话了。让他们周六日加班，个个怨声载道的。还说什么，现在有法律规定，周六日加班得多加工资。 现在给工人一天六十块，他都嫌多，在他的印象，根本瞧不起这些工人，出力的人有的是，你们不愿意干，那你们就走，我在招别人就完了。 本来这种想法都有了，用勤工俭学的孩子，那是势在必得。 …… 于伟没有见到李玉的面，被工作人员直接怼回去了。没有办法，只能接着干，人家工作人员说了，有协议，要是不按照这个协议执行，一分钱都拿不到。 于伟可不想让这些充满希望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累，却拿不到报酬。咬着牙，心里憋屈着，就让同学下午，又辛辛苦苦干了一下午。 这些同学都是贫困家的孩子，对于干活倒是没有太多的怨言。倒是于伟，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的体育劳动，手磨出了泡，累的晚上上不去炕，心里还憋屈，一下子就病了。 到了工作日，刘红听说于伟病了，觉得有点纳闷。下课的时候，就把参加了勤工俭学的王建军叫了过来，问了问他详细的情况。 王建军不爱说话，但看事情，还是能看得很通透的。他把详细情况和老师说了，观点很明确，那个服装厂，明显利用了清理卫生的协议，让他们去装货。协议上只是说清理仓库，其他的没有提，把仓库里面的货物搬出去，也算是清理工作的一环。服装厂转换概念，说是清理，实则让一帮孩子干起了搬运的繁重工作。 刘红听了特别的不高兴，她让王建军先回去。自己一个人，不高兴的去了赵世强那里。说起这个话题，原来赵世强早就知道了。 “赵主任，您既然知道了，怎么不给学生做主啊。” 赵世强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嘟囔着说：“奸商、奸商，只是无奸不商。我们被人家骗了，如果我们不干，按照协议他们一分钱都不给我们。” “就算他们不给我钱，我们也不能任由学生被他们剥削压榨啊。” 赵世强皱着眉头，其实按照赵世强的脾气，早就撕烂了那几张协议，钱不要了，也不能受这种窝囊气。 可现在，赵世强已经学校的教导主任，不在是那个脾气倔强的专业课老师。他考虑事情，必须要从学校的角度出发。 当天，赵世强老师就给服装厂老板李玉打了电话。 “李总，我听说今天孩子们搬了一天的货。” 赵世强忍着脾气，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大，想着从协商的角度，解决这个问题。 “对啊，怎么了！” “您不说是清理仓库的卫生吗？” “把库存搬出去也算是清理仓库的。” “可他们把货物装在了车上，这明明是搬运的工作。” “他们搬出去，我要货物放哪，难道让他们放到地面，让那些衣服坏掉吗？赵主任，您教学的时候，1就是1，可做工作，可不是那样的，您也别计较太多，都是一些半大小子，又累不坏，让他们吃点苦，也有利于他们的成长。” “李总，您这么说可不行，毕竟我们学校，要照顾那些孩子的安全。这份勤工俭学，我们不干了。” “不干了，行啊！按照协议，我就不给你们学校钱了，不但如此，学校还要对我们进行赔偿。” “李玉，你……” “别生气，我知道你，你可能想要用法律的手段。但那样的话，你们学校的名声可就毁了，让人们知道你们用孩子从事重体力劳动，那以后你们学校还有人报名吗？赵主任啊，其实想想，就是让那些孩子干点活的事，勤工俭学都是穷孩子，从小干活长大的，不怕干活。咱们就 签了四次，一个月，没多少钱的事，别弄得不欢而散，对你们学校不好 。” …… 赵世强把电话内容告诉刘红老师之后，还唉声叹气的，他也没有办法啊。按道理说，这点钱还不值李玉的一顿饭钱，但别以为有钱人就不在乎钱。他可以用钱花天酒地，那是他自己的享受。 要是让李玉把花天酒地的钱省下来，给工人，那他就会觉得，这简直是脑袋被驴踢了的行为。销售成绩不好，在不从工人身上压榨，哪有钱去逍遥快活。所以，在这个层面，李玉的算计向来是无孔不入的，学生当然就不会放过了。 知道了李玉和赵世强的对话，又听了赵世强的分析，刘红老师还是忍不住的问：“就这么算了吧，让孩子受苦吗？” “刘红，我知道你心里不甘，我心里也不舒服。那能怎么样，就这么算了吧，忍一忍，对学校有好处。” “不行，我们开展勤工俭学，是要在身心健康下，促进学生对社会的认知。孩子虽然可以干活，但他们的心会受到伤害。” “这个时候，哪还管的了这么多，吃一堑长一智。” “我相信吃一堑长一智这个说法，但是，受了委屈忍气吞声，这样的事情我不同意，我去找那个李玉。” “刘红啊，你……” “赵主任，您别说了，勤工俭学这件事情是我牵的头，我就保护学生的义务。” “你去试试也行，可我看你最近脸色也不太好，身体能吃得消吗？”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刘红老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她身体情况并不好。但孩子们出了事，让她忍着，她可做不到这一点。 下午没有课，刘红老师就一个人去了服装厂。 第二十章 孩子没了 每天，李玉都会在办公室里面精心的算计，看公司的运转过程中，哪块还能省下一些钱来。今天，同样如此，可没有想到有人来通知他，职业高中那个叫刘红的老师来了，要见他。 李玉的脸上出现了厌倦的表情，心里想着，主任那关我都过了，来了一个女人又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李玉也知道，要是当面对着一个女人，露出尖酸刻薄的表情，特别还是在一个公司里面，这绝对让他掉面子。 想了想，还是不想见，于是李玉就琢磨了一下，对着属下说：“我记得那个女人怀孕了吧。” “嗯，肚子挺大的。” “那她呆不了多久，连水也别给她说，一会忍不住她就走了。” “李总，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我们请她来的，还给她好态度不成。” 接下来，李玉就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儿，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想到下班之后，他看见刘红还在那坐着。 这办公室就一个门，要绕开刘红，那真的跳窗户出去。李玉不能那么做，要是因为几块钱，被一个女人给逼得跳了窗户，这事要是传出去，得多没面子啊。 李玉看到刘红闭目养神的，就装没事人一样往外走。 “李总，您好！” “哦，您是……” 李玉明知故问，表情还装的挺诧异，就好像他不知道刘红老师来了这回事一样。 “我是职业高中的刘红。” “哦，您好，您好，您找我有事，哎呀，太忙了，把您来了的事都忘了。” “没事，我想和您谈谈勤工俭学的事。” “那事我不是和赵主任已经说过了吗？那些孩子，应该让他们受受苦，不吃苦怎么长大啊，小时候我们不都是这么接受教育的吗？” “在我们接受的教育中，还有一样，那就是法律是维护我们权益的武器。” “小刘，你什么意思？” “您知道我们学校现在处境艰难，欺负了这帮孩子，学校因为名声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不要诽谤人，我们是有协议的。” “协议？法律看不出你偷换概念吗？你觉得站到了童工和勤工俭学之间的那条线上，那条线真的没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还有事。” “你不能走！” 刘红老师说着抓住了李玉的胳膊，李玉一甩手就把刘红老师甩开，刘红老师坐在地上，疼的汗都出来了。 这些日子，连续的奔波辛苦，本来就对她的胎儿影响很大，这么一摔，肚子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小刘，你现在走我还能帮你叫救护车。” “我自己会叫救护车，你想着怎么给自己叫救护车吧。李玉，今天我见你不是和商量，我是来通知你的，我会用法律的手段维护学生的权益。” “哼，你们敢吗？” “我知道你，你认为我们这么做，会坏了我们学校的名声。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如果连学生都保护不了的学校，那要名声还有什么用。” 刘红老师说完转身就走，肚子已经开始疼了，她觉得不对劲儿，要赶紧的去医院。 “喂，你别走，为了那点小钱，你就要去告我，你疯了吗？” “让开，我是来当面通知你，不是来和你这种人讲条件的。” 刘红老师说着，已经弯下了腰，肚子疼的厉害，汗都要出来了，她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出问题了，但她不想寻求这个男人的帮助，她要出去，自己找救护车。刘红老师是自己走到路边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面了。 在醒过的那一刻，刘红老师觉得自己的肚子空了。整个人跟遭了晴天霹雳一样，这时候刘红妈妈拿着热水瓶走了进来。 “妈，我的孩子呢？” 问这句话的时候，刘红老师的眼泪已经眼眶里打转。刘妈妈是又想埋怨，又心疼。 “还好有好心人，帮你打了120。月份不足，孩子在保温箱里面。” 刘红有点破涕为笑。 “笑什么，这就是行善积德，要是孩子真没了，我看你怎么办？” “好心人是谁？咱们得谢谢他。” “不知道，人家做了好事，没留性命。” 在医院里住了一天，韩淑芬老师就来了，她拿了一些慰问品，还有学校很多老师，给的喜钱。 “赵世强老师和于伟老师，其实特别想过来，但你在月子里不方便，就让我问你一句话，勤工俭学的事咋办？” 还没有等刘红老师说话，刘妈妈就把话接了过去，不高兴的说：“这事我们不管了，差点一尸两命，还管，多给我们发工资了，还是咋地。” “妈，你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哦，好吧，我不说了，坏的不灵，好的灵。” 刘红看着妈妈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跟妈妈说：“你去看看你外孙女儿去。” “行，红啊，这事儿你可不能再管了，现在这种情况，你不管也没有人怨你。” 刘红老师点点头，等刘妈妈一走，刘红老师就把自己的想法和韩淑芬老师说了，韩淑芬老师目瞪口呆的。 …… 韩淑芬就是一个传话的，她把这些东西告诉赵世强之后，赵世强的脸都扭成一团麻了。他瞪大眼睛问韩淑芬老师。 “韩姐，小刘真这么说的？” “对啊，我一个字都没差，没添加自己的意见。” “那这事我做不了主了，我得去问校长去。” 到了校长室，赵世强把刘红老师建议处理意见和校长一说，校长沉默不语好半天。赵世强在旁边呆着，有点举足无措的样子。 “老赵，你觉得什么这样做好吗？” “我觉得太大胆了。” “小刘曾经这么和我说过，如果没有自我牺牲的精神，就没有革命的胜利。我很同意她这个观点。让法律成为自己的保护伞，用媒体的力量，得到大家的认可，可行。” “有一个疯老师，还有一个疯校长，你们真是最佳拍档。” 听赵世强这么说，林校长倒是笑了，问赵世强：“老赵，你什么时候退休？” “还得七年。” “我还有三年，退休之后，人不可能子啊折腾啥了。我这人自付能力还不错，但一辈子也没成什么大事，没成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循规蹈矩。刘红老师让我开了眼界，也让我看到了希望。” 赵世强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校长叹了一口气，但坚定的说：“让年轻人放手去干。” 第二十一章 带有复仇味道的维权 在这个事情上，刘红老师确实做出了大胆的行动。在这个行动上，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味道，但她的出发点还是学生。 一直以来，刘红老师都不是那种传统教师，她真心的为同学着想，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点泼辣。 在勤工俭学的事件上，这一次刘红老师准备法律维权。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不能让别人大惊小怪。这一次，高调维权。 怎么说呢？ 报纸、媒体电台、新闻频道，在这里工作的人，他们要是一天找不到点新鲜事来报道，总觉得自己工作不努力。可发生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新鲜事，刘红老师给他们提供了一次机会。 这学校响应国家号召，开展勤工助学，被某个企业钻了空子。他们偷换概念，用协议迫使未成年人做重体力劳动，已经涉及到童工法的范围。 两个国家争锋相对，老百姓都能一笑泯恩仇，因为那是国家的事，管不了，也不敢管。这学生被人骗了，就是老百姓自己的事。谁家没有孩子，可不能随便找工作，老百姓喜欢拿这事儿当警世名言。 …… 李玉当然知道了这个事，他没有在乎。别人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不在乎的说：“这一天发生的事那么多，不就上一个报纸吗？怕什么，这报纸一天一换，放在机构里，那也是擦屁股纸，过两天保准没人记得。” 这报纸是消停了几天，可老百姓还记着呢，念叨着。只要他们惦记，那报社、媒体干嘛不跟踪报道。 传播的力量，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勤工俭学这件事情，一下子就被社会各界帮助。教育部出头了，勤工俭学和童工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相关部门一介入，李玉就有点慌了，他先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让所有人都不能瞎说，就算有媒体问，也只能说单位的好，不能说单位的坏，还强调等这件事情过去了，给大家发奖金。 让自己单位平静下来，李玉就要找刘红老师私了。刘红老师说，这事已经提交相关法律部门，有什么要说的，在法庭上说。 李玉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他和刘红说：“刘红同志，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我们的错，我承认自己动了心眼，损害了同学们的权益。但是，我已经悔过了，只要您撤诉，我愿意以个人名义，资助那些贫困的学生一年。” 刘红老师沉默不语，李玉就乐了。 “刘红同志，这一点你要考虑清楚的。就算你继续告下去，也不见得能打赢官司。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我已经了解您的品德，您不就是想为学生服务，让他们得到一年的学费，这是学生之福气啊。” 刘红老师还是沉默不语，李玉就有点生气。心里想，说白了你们不就是要钱吗？老子有的是钱，我还不信这个世界，有钱买不了的东西。 “刘红老师，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了解到您这次生育有很多自费项目，为了维持我们的友谊，日后我们公司与您校方的后续合作。我公司愿意报销您这次自费项目。” 听到这，刘红老师忍不住的笑了。 刘红老师这么一笑，李玉就有想法了，他有些得意，其实他觉得自己简直太了解人性了。人啊有道德，但都是道貌盎然。投其所好，你不是想当好老师吗？那就让你当好老师，当上好老师之后呢，作为人总该为自己想想吧。 “李总，您想的可真周到。” “哪里，哪里，事情闹大了，其实对谁都不好的。” “对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呢，您当时干嘛去了，为了几块钱，伤害孩子的心。” 刘红老师说话挺不客气，李玉脸色都变了，但他还让自己笑了，忍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您的条件，我一项也不接受。” “你说什么？” “我虽然没您说的大声，但您应该能听见。” “刘红，你……” “李总，您要是不走的话，我报警，那媒体的跟踪报道又有新的内容了。” …… 李玉的小算盘终于崩了，他并没有崩在刘红老师这根弦上，而是自己管理问题上。在勤工俭学上的问题，即便又媒体的帮助，有教育部的支持，但一切还得遵循法律，偷换概念，虽然人人都承认，但他在法律上不构成犯罪。 但其他方面可不是这样。 那天李玉不是开了一个会吗？他告诉自己的职工，对媒体不能说公司的坏，只能说公司的好，还承诺给工人们奖金。 工人们在财务部打听了一下，那奖金确实有，二百块钱，不多不少算是个心意。但是，拿到奖金的前提是，工人们在下个月还要多上两个周日，而且没有任何的补助。原因是，李玉在勤工俭学的问题上，打官司请律师，花了一些钱。按照一如既往的惯例，他必须要在工人身上找回来。 李玉精于算计，从改革开放后，就用自己的小九九给自己开创了一片天地。可他没有想到，最后自己却死在了这个算计上。 勤工俭学那件事还没有结束，他们的工人又联合起来，在他各种理由克扣工资这件事情对他进行了投诉。 工人罢工，投诉他，他还有很多合同，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完成，又牵扯出了欠款的问题。后来，人们已经不关注他了，但他的工资却彻彻底底的关门了。 …… 在勤工俭学这件事情上，虽然让学校获得了一些名声。但是它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这么说吧，学校还面临着一些困难生可能得不到毕业证的问题。更何况，这里还包含了刘红老师对王建军的承诺。 林校长又一次把赵世强叫到了办公室。 “老赵，最近联系用人单位怎么样了？” “进展不大，发生了李玉的事件，他们的态度更恭维谨慎，教育部那边也象征性的给安排了几个，但都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这工作还得继续啊，别等刘红回来，我们工作还没有开展，那时候怎么面对刘红老师。” “我也这么想的，这几天急的我都睡不着觉。”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校长喊了一声请进，门打开了，刘红老师走了进来。林校长看了一下日历，纳闷的说：“小刘，你还不到上班的时候，怎么来学校了？” 第二十二章 坏点子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快过元旦了。在这种月份，处于北方的海城，已经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了。 刘红老师出了月子没有多久，正是怕冷的时候。可在这个时候，刘红老师却来到了学校。这件事情还得从昨天说起。 王建军的妈妈带着水果去看刘老师，王妈妈不是第一个来看刘红老师的家长，但王妈妈的到来可谓是雪中送炭。 在勤工俭学的事情上，刘红老师虽然离开了学校，但她的心里真的很着急。这么说吧，在家里养孩子，心里还毛毛。 这次王妈妈去，就是和刘红老师闲聊。王妈妈的娘家是村里人，父母去世的早，她也没有什么依靠。不过，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王妈妈，对农村的生活习惯，倒是非常的熟悉。王妈妈和刘红老师说，在农村过冬的时候，真正难熬的不是人，是猪。 冬天的小猪崽子不值钱，因为冬天猪没有暖圈，过冬的母猪，生下的小猪，就得有一段时间，放到屋里养着。别说现在日子都好过了，就算以前穷的时候，好多人都不愿意在屋里养，猪太臭了。 “那这个时候，幼猪不是很便宜吗？” “春天能买到一百到一百五，冬天三十、四十都有人卖。” 养猪？ 刘红老师突然有了这么一个点子，就来学校了。林校长和赵世强听刘红老师这么一说，有点哭笑不得。 “学校那里有养猪的。” “咱们学校地方大，后面还有两个破旧的仓库，稍微改建一下就可以。而且，我都想好了，食堂好多剩饭剩菜，最后都扔了，不如留下来，直接喂猪，循环利用不是挺好的吗？” 赵世强脸上直抽，对刘红老师的想法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学校是什么地方，是教育学生学习的地方，就算宽敞辽阔，也不能在后面弄两个猪圈啊。 “好像有点道理啊。” 这一次，连林校长都不确定，试探着说。其实林校长和赵世强的想法差不多，学校无论如何，它是一个书卷香十足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弄出个猪圈，他以后去教育部开会，还不是每次都被人家笑话。 “林校长，这事您就别跟着掺和了，这事绝对不行。” “为什么啊，赵主任。” “养猪绝对不行，这是学校的原则问题。” “养猪哪有什么原则问题，它碍着哪条规则了。” “不行就不行！” 赵世强就是不想在学校搞什么养猪，学校好不容易有了点名声，也不能这么胡乱瞎搞啊。自从王海波走后，赵世强对刘红老师的工作一直是支持的，佩服的。因为那些工作，都是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学校。 可养猪这个事情，对学校能有什么好处，挣不了多少钱，还得让家长笑话，以后说出去，职业学校，都穷到养猪了，那别人还能去吗？ 赵世强老师是坚决的不同意，就连林校长在旁边笑着做和事老：“小刘啊，这件事情在郑重的考虑一下，我知道你的初衷，弄两个猪圈，顾上一个人，这样学生们的勤工俭学就有了。勤工俭学是让同学们进行身心健康的劳作，养猪，还是有点不妥。” 连林校长都反对，刘红老师沉默不语了。 “小刘啊，你对工作这种态度，是值得肯定的。但有的时候，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你现在还在假期当中，宝宝怎么样了？” “宝宝挺好的，长了好几斤。” “你奶水怎么样？” “嗯，挺足的。” “嗯，奶粉钱省了。” “林校长，咱别聊我的事情，这养猪的事儿……” “这个在斟酌一下，斟酌一下。” …… 赵世强派车把刘红老师送回去的，还亲自送刘红老师上车，等刘红老师走了，赵世强老师又来到了校长室。 “林校长，这养猪的事，您这边可千万把好关口。” “嗯，老赵，我明白的意思，书香气里带着猪圈味儿，这一辈子的向往就都毁了。” 林校长这句话算说到了赵世强的心坎上，有些东西坚持了一辈子，老师有老师的尊严。赵世强老师这些年，对于教育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一丝不苟，不沾半点尘埃。他的教鞭，都是崭新的。 如果朗朗读书声中，夹杂一股猪圈的臭味。顺着窗户放眼望去，空荡荡的校园，不断建设的，应该是学生理想的硬件设备，它代表着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可这个画面，如果换成奔跑的猪，然后后面跟着的是穿着工作服，脏兮兮的管理员，那又一副什么景象。 社会在进步，生活在丰富，每个人都开始为了梦想活着，赵世强老师，可不想自己的梦想破裂，在自己退休之后，学校变成了农场。 他的梦想能被林校长一语道破，说明林校长和赵世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建立一个让人们认可的职业学校。 “可是，老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刘红老师坚持呢。” “她……她坚持也不行。” 赵世强使劲的喊，把林校长都给逗乐了。 “我曾经和你说，刘红是社会的新生力量，她从来到我们学校到现在，一直在做的，就是打破我们固有的理念，帮助我们这个迂腐的学校得以重生。你有没有考虑过，其实养猪是打破我们固有理念的最重要一环呢。如果我们学校连养猪都能做了，那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行。林校长您这是中了刘红的毒，别把她所做的事情，都想成是新时代的变迁，别忘了她的年纪，她还年轻，做事总有冲动的时候。” 林校长听赵世强这么说，叹了一口气，摘掉眼镜，有些疲劳的揉着眼睛。 赵世强咬着牙，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有点动摇了。林校长其实说的对，刘红做的事情，一直在打破学校的固有理念，法律治校、利用媒体力量为学生维权，既得到了利益的保证，又宣传了学校。 但那些都建立在学习的基础上，人民思想劳苦的范围里。 “老赵……” 林校长刚想说什么就被赵世强打断了：“林校长，您别说了，您能说服我，打破固有的思想包袱，您能让所有人接受这个理念吗？” 第二十三章 理念的枷锁 固有的理念是封印我们的枷锁，社会在进步，是因为它从来没有停止自己的创新，除此之外它还需要一份坚持。 这是刘红老师身体力行教给我们的道理。 赵世强老师很忙，他为了学校可以用 鞠躬尽瘁这几个字来形容的。他有教务处的工作，还要专业课要上。 不过忙成这样的赵世强却每天都要往校长办公室跑。 “小刘她疯了。” “今天她又打电话了，和我说养猪给学校带来的好处。” “呵呵！” 刘校长带着眼镜呵呵的笑。 “您别笑了，现在是笑的时候。咱们的刘红老师，那股子韧劲儿太可怕了，她要是想坚持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都得给她说服了。您这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呢？倒是确切的给个信啊，关死这道门就完了。” 赵世强心里急，嘴上也急，自己说完才发现，自己和校长说话，都有点没礼貌了。这都是被刘红老师逼得，被这个女人给逼疯了。 “关于这个事，我在教育部问了一句。” “教育部说什么？” “暂无先例！” 赵世强听了，心里总算有一块石头落了地，既然教育部都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件事成不了。 “林校长，我没事了。” “老赵，你别走！关于养猪这件事情，你要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执行，我们要怎么周旋一下。” “你说什么？” 赵世强听完脸上青筋都出来了。 “我觉得……” “校长，这件事情坚决的不行。不是我侥幸，咱们科学的说，要听取别人的意见对不对，我问了好几个人，都不赞成这个事情。” “老赵你都问谁了？” “问老师啊！” “老师当然不行，要不这样，咱们找个机会，来个家长座谈会，问问家长们什么想法，家长代表着的可是民众的意见。” 赵世强觉得只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如果家长们都反对，那刘红老师也就没有办法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个事情还挺忙活，每个班级的家长，还要典型的，但生活条件不能太差的，文化水平还要相对高一些。 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呢？这么说吧，要是文化高点，生活条件好一点，谁愿意在学校养个猪。赵世强一辈子都是直肠子，在这个问题上，被刘红逼的，都动了心眼。他要把刘红老师的每一条路都堵死，坚决不能猪圈在校园里建立起来。 最后，学生家长代表请了六十个人，在学校的食堂举行。可是就在快开始的时候，刘红老师来了，还把自己打扮的挺利落。 “小刘，你这假期还没有结束，怎么又来学校了。” “于伟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了这次会议的目的，争取家长的意见，这是好事啊。这养猪场是我提出来的，我有义务给大家解释一下。” 赵世强皱着眉头，他心里把于伟给骂了好几遍。这个于伟，快变成刘红的眼睛了，看到的都告诉刘红。 “赵主任，您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我能高兴的了吗？” 赵世强是急性子，不高兴就不高兴了。刘红老师都乐了，她说：“赵主任，您以后得谅解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学生。” 会议的进程，都是按照赵世强老师的想法走的。说到学校养猪，真的没有一个人同意。但是，这个时候，刘红老师讲话了，她一层层的讲，把所有人都给说服了。大家都觉得，在学校里开一个养猪场，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事情。 一旁的赵世强老师脸都绿了，会议结束之后，他就唉声叹气的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咋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疼。本来还想用这次家长会，打消小刘的鬼主意，可没有那帮家长，耳根子一个比一个软，真的被刘红给说服了。” “小刘说什么了？” “校企计划，现代化养猪场，畜牧业、机械、电子甚至还有微机的实习基地。” 这些东西都是很有先进性的理念的，要是一般人来了，还真的听不懂。可是这次赵世强选择的这些家长代表，都是生活条件相对好，文化程度相对较高的家长。 这种新理念，新事物，肯定会让他们觉得这是与时俱进。 刘红老师说的，正好是他们的理念，他们真的觉得这是学校的进步，是他们选对了。 “我咋觉得小刘这是有备而来的呢？” “对啊！反正我是被打败了，愿意咋弄咋弄吧。” “你被打败了，那我问你的问题，你想了吗？” 林校长头几天问过赵世强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事情真的执行，那赵世强想到周旋的方法了吗？林校长这个意思很明显，那意思就是赵世强，要帮助刘红老师把这个养猪场建立起来。 “我没往那方面想。” “你没想！” 这一次林校长也有点不高兴了，他觉得应该转换概念，但赵世强有点太钻牛尖角了。既然这个事情板上钉钉，那总要有实施的办法，要不刘红老师的设想，不也成了空谈了吗？ “我真的没有那么想，其实我想的更多的是，其实我们还有更多的办法，搞勤工俭学，刘红也没有养猪的偏好，她这么做无非就是让学生好，你要我们安排好学生的勤工俭学，那刘红老师就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支持。” 林校长琢磨着，他其实也是这么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在自己的代表纯真和欢乐的校园里面，放养着一群猪呢。 这时，有人敲门，林校长喊了一声请进，刘红老师走了进来。 “小刘啊，我们正说你。” “是吗？王建军的妈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养猪场，我觉得，有时间您和赵主任，得去考察一下。” “哦！” “我把地址给你们。” 刘红老师说着，还真写了一个养猪场的地址给林校长，然后不好意思的对林校长说：“那我先走了，家里的小孩子还等着喂奶。” “那你快走，孩子那边可耽误不得。” “我怎么听着有赶我的味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第二十四章 原来如此 “没有就好！” 刘红老师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告辞走了。这句话敲在了赵世强的心眼上，刚才和刘红老师说话的赵世强，真的有让刘红老师赶紧走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刘红老师挺可怕的，这样的人干什么事都是一股子拼劲儿，这么拼下去，没准事情还真的成了。 现在这种情况，林校长和赵世强竟然有同感，而且林校长觉得这被刘红老师追赶的感觉，有像赶鸭子上架的那种感觉。 既然这考察的地方都有了，那林校长和赵世强老师，当然得去一趟。 现代化养猪场，那是先进的理念，是课本上的事。林校长和赵世强去的这个养猪场，用一个字就 能概括，那就是臭。而且这个养猪场还连接着屠宰场，都是冬天了，还弥漫这那种死亡的味道。 “这也太臭了吧！” “不止臭的问题，我觉得有死猫死狗。” 养猪场的负责人，是一个私人企业家。看到林校长和赵世强脸上还挺尴尬的。 “您来是为了勤工俭学的事吧。” “啊，不完全是！” “前几天，你们一个叫刘红的人过来，和我商量勤工俭学的事，我倒是同意，可是不知道那帮学生愿意来不，你看我这臭的。” 这养猪场的老板，长得挺黑的，下巴也挺尖。但人还是特别实在，而且他概括了一个养猪不可或缺的条件，那就是这帮猪太臭了，根本收拾不过来。 …… 在以前，林校长他们对于臭就是一个概念，觉得校园里开一个养猪场，那肯定有臭味。而且，林校长觉得，这些都在情理当中，可没有想到臭这么厉害，到时候让那些同学们怎么能好好的上课呢。 赵主任觉得，这一下倒是刘红老师的失误了。考察这种事情，连张罗着支持刘红老师的校长也不支持了。 而且，赵世强也觉得，这几天状态不对，好像林校长也不说支持刘红的事儿。 其实，这和林校长的状态无关，关键在于，他这几天去教育部开会的时候，有一位老领导找到了林校长。 “小林啊，我听说你要在学校里，开一个养猪场。” “嗯，想过！” “你可千万别去做。” “咋了？这校园里养猪难道还犯法吗？” “怎么会！” “那咋了！” “这么说吧，校园里养猪咱们不是头一家。刚开始学生还能理解，后来随着环境的变差，这些东西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媒体都报道了。” 老领导是林校长多年的老领导，他绝对没有坏林校长的意思。得到老领导的关照后，林校长又查阅了一些报纸。 别说，最近这两个月，还真的有好多对养猪场负面报道的文章。 这种情况下，那是真的不能干了。 林校长一咬牙，就把这事给掐了。掐了归掐了，怎么说呢，林校长拼了脸面，他亲自出面，联系了好几处勤工俭学的地方。 这一次，林校长简直用了浑身的解数。其实这么做，林校长也是为了刘红老师，他不想让刘红老师陷入媒体危机当中。林校长甚至认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换成是刘红老师，没准还真的完成了。 这一次不行，就不能让刘红老师任性了。 林校长平时带着眼镜笑呵呵的样子，其实他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和几家企业确定了合作关系之后，林校长就彻底的掐断了刘红这条路。 …… 自那之后，林校长觉得刘红老师一定会找来，据理力争。没有想到，刘红老师真的休哺乳假期了。这让林校长也举得有些不对劲。 刘红老师安静的有点过分了，林校长甚至觉得，刘红老师这截然不同的样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为了这事，林校长找了好几次赵世强，赵世强也说，会不会我们的刘红老师受打击了。 …… 刘红老师得过完年在来了，这事暂时来说，还是一个迷。这个迷把大家弄得心里痒痒的，这个谜底直到王建军妈妈来到学校的时候，才得以解决。 王妈妈来学校的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王建军，王建军没有交学费的事情，刘红老师已经在王妈妈来看自己的时候，全部告诉王妈妈了。 “王妈妈，您放心吧，王建军现在在学校特别好，听他们代班任于伟老师说，已经快名列前茅了。” “谢谢赵主任，谢谢各位老师！” “您就别谢我了，您知道不，您和刘红老师说的一句话，差点把我们学校都给坑进去。” “什么意思啊？” “您不是和刘红老说了养猪的事吗？” “嗯我说过一点！” “一点吗？可不是一点，你还给刘红老师推荐过一个考察的地点。” “没有！” 王妈妈回答，脸上蒙蒙的。这才让赵世强觉得不对劲，他细问之下才知道王妈妈和刘红老师的谈话过程。 在说到小猪崽子的时候，刘红老师就已经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她说如果校园里养一些猪呢？当时王妈妈就把刘红老师给否了，告诉她，那是根本不能的事儿。 “根本不可能的事？” 赵世强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王妈妈，王妈妈模仿的特别认真，维妙维俏的。 在学校里养猪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刘红老师就知道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来到了教导处、校长室。 她一次次那么认真，那么较劲儿，说是假的，这好像都不可能。 赵世强把这事和林校长说了，林校长是何等的聪明，一下子就知道了。还真是赶鸭子上架，要不是刘红拿这手法逼一下，林校长可不会做出这种成就，最好的，林校长也就是等刘红回来，在做这些事情。 “我们都上当了！” 林校长无奈的苦笑，看着赵世强，赵世强还纳闷的说，您看出什么来吗？这个事儿只能意会，不能传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刘红失败了。其实刘红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正的建立养猪场，她读了报道，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她用这种不可能，逼着林校长，做了一件造福孩子的事儿。 第二十五章 高中恋爱观 林校长对于这种事情，倒是释然了。他自己明白，有的时候，自己就是过于保守了，这次要不是刘红从中耍了心眼，林校长还不知道要耗上几年功夫，才能完成这些校企的合作项目。 校园和企业深入合作，将学到的知识用到实践当中，这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誉。 想到这个荣誉，就能想到刘红老师。校长已经让一些朋友，为刘红老师寻找对象。可刘红老师说她可不想搭伙过日子，还想痛痛快快的在谈一次恋爱。 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就是推脱。刘红老师年轻，带着一个孩子，肯定怕拖累别人。事实虽然是这样，但大家都不想看到刘红老师会这么过下去。一辈子如果连一个男人都没有，那是个什么事啊？ 冬天又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三月，海城的气温正逐渐的变暖。职业高中新的学期又开始了。 四班，如今已经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班级，他们拿过很多集体荣誉，同样，他们班也发生了很多让老师头疼的问题。 刘红老师的回归，让于伟老师松了一口气。以前特别想当这个班主任，可干了小半年代班任，于伟老师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他不怕学生不听话，就害怕好好的一个班级让自己给带坏了。 最让于伟老师苦恼的是孩子们的早恋问题，高二正是热血谈恋爱的年纪，对上眼的男女生，一纸书信，两个人可能就在校园之外，偷偷的拉上了手。 高中生其实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龄。但在学习结构上，高中时期又是学习最繁重的一段时间，在这个日子里，很多学生憧憬着，唯美唯幻的爱情。以为自己能和心爱的人，谈到山无棱天地合。 但事实呢…… 职业高中现在面临更多这样的问题，他们带着职业两个字，甚至不用参加恐怖的高考。那剩下来的时间来干什么？好像不体验一下谈恋爱都对不起自己一样。 对于处理这样的问题，刘红老师还是有信心的。这段时间，刘红老师身体调养的挺好，整个人很精神，一副充满干劲的样子。 “刘红老师，你可来了。”于伟老师亲切的说。 “于伟老师这是遇到困难了吧！” “可不呗。” 于伟在四班有个最喜欢的学生，名字叫苏士的孩子。家长给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谐音苏轼，梦想着孩子的未来会是一个诗书满腹的文化人。 和一般男生的偏科不一样，苏士偏语文。若是在普通高中，像苏士这样的孩子一定会选择文科，但在职业高中，苏士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只能和其他学生一样，上那些他不喜欢的专业课。不过，苏士的才华早早就被于伟老师发现了，高一第一个学期没有结束，苏士就变成了班级里的语文课代表，一直是于伟老师炫耀的资本。 可到了高二，这孩子下道了，他把自己的才华用到了写情书上，听说有连续换了好几个女朋友，学习成绩也直线下降。 如今在教育部的安排下，职业高中也开始联系大学了，为学生的出路开始做铺垫工作。林校长指示，特别是高二的这批学生，成绩要抓一抓，到了明年，争取弄出更多的苗子来考大学。在这个节骨眼上，于伟老师最心爱的学生，成绩下滑了，他能不急吗？ 于伟把苏士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说，费劲口舌的说，该说的都说了，大道理都讲了。但效果不佳，昨天，于伟老师又看见苏士推着自行车和一个女生慢慢悠悠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听于伟老师把前因后果一说，刘红老师忍不住的笑了。 “刘红，您可别笑，这是大事儿。” “行，那我找苏士谈谈。” 刘红例行上课，她真的找了一个时间，把苏士叫到了办公室。这个点，大部分老师都在上课，办公室里面就刘红老师和苏士两个人。 苏士个子不高，已经开始有稀松的胡须，他是一个爱干净的孩子，同样穿校服，苏士看上去，要比同班同学干净很多。 “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刘红老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苏士把嘴一憋，低着头不说话。 “哪个班级的孩子，老师帮你参谋参谋。” “老师，我……” 刘红老师本来在学生面前就具有亲和力，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对于批评教育一向采取沉默应对的苏士来说，他想和刘红老师谈谈。 “她学习不好，可我想和她一起考大学，您觉得这样行吗？” 高中恋爱是没有结果的，但这个时期，才是最纯真的感触。想着一起变好，想着一起天荒地老，从高中过来的人，都能认可这种东西。 学校的规矩摆在眼前，高中生是不准谈恋爱的。 “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但是老师高中的时候也谈过恋爱。” 刘红老师这么一说，苏士的眼睛都瞪圆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老师会和他说这种问题。 “然后呢？”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的规矩更多，我喜欢的男生，一直没有向我表白过。” “都是学校规矩害的。” “呵呵，也许吧。后来有一次同学聚会，那个男生告诉我，他每次下课都要问我问题，其实是喜欢我。” “那您是怎么说的？” “我笑着告诉他，我每天下课都在等他问我问题。” “这真是太感动了！” 对于成年人的生活来说，这就是一个小插曲。但仅仅这样一个插曲，却能让高中生的心里，一瞬间有冲动的感觉，这就是青春。 “苏士，其实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选择，老师不是让你权衡考虑，但你向往爱情，就必须学会守护爱情，你们可以把彼此的爱慕放在心里，一起考入更高等的学府，到那里，你可以浪漫的向她表白。” “大学可以谈恋爱吗？” “当然可以了，你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在林间小道里穿行。但前提是，你要考上大学。” 刘红老师像恶魔一样引到着苏士，为了更美好的时光，必须要奋斗，用考大学来证明自己。用更强大的自己，来守护那份爱情。 “刘红老师，我不会谈恋爱了。” 苏士保证的说，学习成绩开始好转。于伟老师纳闷的问：“刘红老师，你怎么给施展的魔咒，也教教我。” “我跟他说，我上高中的时候也想谈恋爱。” “啥，你这样会把孩子教坏的。” 刘红老师笑而不答，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做法，挽救了另一个孩子的前途。 第二十六章 校园丑闻 校园恋爱丑闻，不检点，堕胎。这些东西一直围绕着学校。在这种问题，特别是职业学校，管制力度很大，但防不胜防，还是出了事。 事情是从一个外地女孩那里开始的，这个女孩叫白颖，活泼开朗，特别外向的一个女生。一天晚上，都熄灯了。有女生来到宿管阿姨那，她们和宿管阿姨说，白颖好像生病了，她吐的很厉害。 当天晚上，宿管阿姨就把白颖送到了医院，诊治结果，让宿管部的负责人都傻眼了，医生告诉他们，白颖不是生病了，是怀孕了。 这事，宿管部可不敢妄下断定，这说白了，就是一个社会丑闻。一个上职业高中的孩子，她竟然怀孕了。 赵世强当天晚上，就来到了医院，更是给白颖家长打电话，让他们第二天火速赶来。白颖的父母是附近小镇上的老师，他们坚决的认为，自己的家教一向很严格，出现这种事情，一定是学校的责任。 不但如此，白爸爸和白妈妈还要找出责任人。 在这个问题上，白颖死活也不透露半个字。问的多了，还寻死觅活的。折腾了两天，反而让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更多了，那些记者们的触手，开始伸过来了。 赵世强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白爸爸和白妈妈找不到责任人，他们不肯罢休，在学校里闹的不行。 这赵世强一直压着，但白颖打死也不愿意说，这可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出来承认了，这个人就是苏士。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于伟一下就懵了，这可是他最好的学生。他气势汹汹的找到了刘红，指着刘红的鼻子：“刘红，我真是错信了你。” “怎么了于伟老师？” 于伟现在特别生气，态度能好到哪里去。不止态度，他心里其实特别的伤心。他一直认为早恋的问题会给孩子造成伤害，但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在这个问题上，于伟求助过刘红老师，现在他后悔求助刘红，如果不是刘红说了自己在高中谈恋爱的事情，更不会让苏士犯下了这么大的错。 “刘红，你来了学校以后，教会了我们规矩。可你自己却破坏了规矩。” “于伟，你把话说明白。” 刘红老师有点不高兴了，她语气也硬了起来。这口气让本来就性格软弱的于伟，有点害怕。要是平时，他也就忍了，平心而论，他有点害怕刘红。但这一次，于伟不想让，苏士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刘红，你告诉苏士，曾经的你在高中谈恋爱，如果不是你这样丛勇苏士，他能到现在这一步吗？他最多就是写个情书而已。”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了？你说苏士犯了错，他犯什么错了。” “白颖的孩子是苏士的，刘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糊涂。” 于伟大声的吼了起来，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惊呆了。 …… 等刘红知道一切，赶到教导处的时候，苏士站到角落里面，脸上红红的，看样子是挨了打。 “谁打孩子的？” 刘红老师一进来，就不满的喊。 “我打的，怎么了？你们都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还护着孩子。”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要是敢打我的学生，我报警抓人。” 赵世强这两天一直安抚白爸爸和白妈妈的情绪，今天苏士又站出来承认孩子是他的，事情总算要完结了，没有想到刘老师这个时候又来了。 还没有等白爸爸说话，赵世强赶紧劝着，然后赶紧的把刘红拉出来。 “小刘，你别添乱了。” “我没有添乱，我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不真相，这年轻人犯了错，能站出来，那都是我们烧了高香，苏士都承认了，还能是假的。” “要是别人承认，我不敢保证 。苏士，就算承认了，这孩子也不是他的。” “你……哎……” “赵主任，你给我找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我要问问苏士。” “小刘，你这护犊子的样子，有点过了，这种事情不是小事，这件事我不同意。” “那我找校长去。” “别拿校长压我，就算校长来了，我也不同意，这件事我都解决，你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赵世强声音也大了，这几天忍气吞声的，快憋屈死了。好不容易能平和解决事情了，刘红又过来插一杠子，这样可不行。 “赵世强，你这是在断送一个孩子的前途。” “刘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于伟都和我说了，是你的教育方法不对，你的教育方法变相丛勇了苏士的早恋行为。” 也许，把上一次的不满情绪也加了进来，赵世强瞪着眼睛，寸步不让。很多老师都看见了，很多同学都听见了，大家都往这边观望。 越是这样，赵世强的脸就越挂不住，自己唐唐一个教导处主任，一个老资格的教师，风头全让刘红给抢了，今天要是不把刘红给压住，那以后这教导主任的工作，真的没法做了。 这要是别人，到了这种地步，把教导主任都僵成这样了，还不赶紧收收。可刘红老师即便这样，也是寸步不让。 “我有我自己的教育方法。” “你有自己的教育方法，刘红，你来学校做成了几件事，就目中无人了吗？” “赵主任，咱们就事论事，不要说以前。” “好啊，我跟你就事论事，苏士和白颖这件事情上，教导处已经做出了处决。白颖按退学处理，明天交学费，还可以拿到毕业证。苏士，直接开除处理。” “我不同意！你们这样做是毁灭一个孩子的前途。” “刘红，你只是一个教师，你没有权利不同意。” “我去找校长。” “今天这件事，是教导处的决定，我相信校长会支持的我的决定。” 刘红老师来到了校长室，林校长皱着眉头，愁眉不展的。 “小刘，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建议你听赵主任的意见。” “如果你们这样来毁灭一个孩子的前途，那我觉得，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个学校了，我辞职。” 刘红老师说着，把教师证放到了林校长的办公桌上。 第二十七章 真相 林校长看着桌面上的教师证，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刘红的爱人在一次任务中丧生了，经历那么大的痛苦，刘红都没有离开这个学校。为了一个学生，刘红要做到这种程度，这是牺牲自己在这个学校的未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逼迫校长之后，又来威胁校长了吗？”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相信我的学生。” “你相信他什么？做出这种事情，还不够丢人吗？赵世强主任，低调的处理这个事情，他的做法是对的。” “低调、低调，你们想低调到什么时候，做错了不敢承认，甚至连真相都不敢去接触，您觉得这样的学校还有前途吗？” “真相，这种时候，你还在怀疑？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们说这个孩子是苏士的，你们有证据吗？” “那孩子亲口承认的。” “那孩子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就相信，你们有调查吗？还是说你们想尽快解决这个事情，掩盖这个丑闻。” 掩盖丑闻，这几个字一下子击中了林校长的心，扪心自问，林校长真的有这种想法，他心里害怕这个丑闻传出去，这已经不是名声的问题，它可能关乎到这个学校的存亡。在这个事情上，在苏士承认的那一刻，林校长真的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想通了之后，林校长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义愤填膺的女教师，他突然觉得，也许刘红是对的，就算有孩子承认，他应该查明真相。 林校长想通了，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给教导处打了电话。 赵世强气哼哼的来到了校长室，进来以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面的教师证。 “哼，这是在威胁吗？今天我也把话放到这，林校长您要是一直纵容刘红，那这个教导处主任，我也不干了。” 林校长看了一眼赵世强，他明白赵世强的想法，就在刚才 ，他还和赵世强一样，想着息事宁人呢？ “关于苏士这件事情上，刘红你别管，老赵，你把手里的工作也先放下。” “啥意思？女生那边家长等着呢？” “让他们等一会，把苏士叫到我的办公室来。你们俩也别给说什么辞职不干了，都给找地方安静一下。” 林校长看着苏士，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刘红一直坚持，苏士的眼神有点躲闪，也许这个孩子真的在撒谎。 “苏士，我问你个问题，你知道有一种技术，现在就能亲子鉴定吗？” “校长……”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你要是撒谎，我可能看不出来，但科学不会说谎。” 林校长这么一说，苏士明显的慌了，林校长口气一遍，盯着苏士说：“为什么撒谎？” …… 苏士被叫到了刘红老师的办公室，就连于伟老师也在。于伟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埋怨：“你这孩子犯什么愣啊，这种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 于伟真想训苏士，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苏士也不说话，他就是一直哭。 “苏士，你喜欢的女孩子，就是白颖吧。” “嗯！” 于伟听了，忍不住的在旁边插嘴说：“那样行为不检点的女孩子，你喜欢她干什么？” “于伟！” 刘红老师喊了于伟一句。 “刘红老师，今天的事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啥对不起，都是为了孩子。” “你得好好劝劝苏士，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刘红笑着没说话，反而是温和的看着苏士。 “苏士，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故事吗？” “男生和女生错过的故事吗？” 刘红老师听苏士这么说，忍不住的笑了，她的笑容带着眼泪，那眼泪当中，还有一种思念和散不去的爱意。 故事很简短，那我们就不介意多说一句。在一次同学聚会上，男孩问女孩：“你知道为什么我下课总问你问题吗？” “为什么？”女孩问。 “因为我喜欢你。” 听男孩这么说，女孩微微一笑：“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下课都在那里等着你问我问题吗？” 男孩听了特别的激动，他隐约猜到，这个答案和他的一样，但他没有回答，反而又问道：“现在我还能问你问题吗？” “我一直在等着呢？” “你愿意嫁给一个军人吗？随他一起远走他乡。”男孩激动的说。 女孩沉默了，她的态度让男孩感到焦虑，害怕。她一直回答男孩的问题，但这一次，却问了男孩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当我可以挺起胸膛，真正能守护你的时候，我才会和你说。” 苏士认真的听完这个剪短的故事。于伟老师也认真的问：“刘红老师，这是你和你的丈夫吗？” “嗯，我说的就是我们傻大个。” 刘红老师擦掉眼泪后笑着说，她讲了一个故事，却又解开了一个自己冰封的心。 “老师，我想守护白颖，无论她做了什么？” 苏士眼泪又留了出来，他大声的说，那样子充满了绝望。这个样子让于伟诚惶诚恐。 “苏士，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这些的，你没有必要为一个这样不检点的女孩，而付出……” 于伟情深义重的论点还没有说完，刘红老师爽朗的插了一句：“苏士，老师帮你！” “真的？” 苏士抬起头，被泪光充斥的眼神无比的明亮。 “真的！” 刘红老师肯定的点点头。 “不行，不行，不行！” 于伟老师连续的说，一万个反对。看着刘红老师沉默不语，于伟老师摆事实讲道理的说：“为了这事，您和赵世强主任闹得多僵，可别在闹了，对你们俩谁都没有好处。” “于伟老师，我帮一个孩子守护他理想中的对象，这样有错吗？” “问题是，值得吗？” “你用一个成人的眼光，用一个社会角度去看这个事情。你还记得高中怎么过来的吗？能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个饭，那就是莫大的幸福。” “我……” 于伟老师说不出话来，刘红老师一乐，站起来对着苏士说：“抬起头来，擦干眼泪，昂首挺胸，我带你守护自己的梦想。” 第二十八章 我要一个保证 “我肚子疼，先出去一趟。” 于伟老师说，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 “于伟老师怎么了？” 苏士有点担心的问。 “没事，他这招好久不用了。” 于伟老师急匆匆的去赵世强那里报信了，我们的黑面阎王听到于伟老师这些话，脸都黑了。刚才，他又和白颖家长牵扯了半天，这白家两口子，就是咬住不松口，偏偏要讨一个说法。这边还纠缠不休呢，刘红老师那边，又压过来了。 “哎！” 赵世强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想，这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辈子能碰到刘红老师这样的人，心是好心，可是太累人了啊。 “赵主任，您得给拦着点啊。” 于伟看到赵世强的态度，担心的催促。 “我拦不住！愿意咋弄就咋弄，这个学校要是黄了，我回家种地去。” 赵世强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于伟老师探头看了一眼，着急的和赵世强说：“过来了，往会议室走呢！” 白颖的家长都在会议室呢。 赵世强嘟囔了一句：“%……*”然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出去就拦着刘红老师。他站在前面，刘红也没有说话，赵世强老师盯着她们，心里想，无论如何今天不让你们过去。可是，在那一瞬间，赵世强看到了苏士眼中那渴望的眼神，他也有孩子，他知道如果他今天执意拦着，这个眼神会在自己的心里烙印。 一边是学校的利益，一边是学生脆弱的心灵。 “赵主任，我觉得有时候，我们得让孩子自己做主。”刘红老师适当的时候，补了一句，这句话可把赵世强给击倒了。 “你们想干什么？” “白颖给自己的心加了一道锁，我觉得解开锁的关键钥匙，在他们同龄人身上。” 刘红老师是这么说的。 “你……你想让苏士跟白颖谈。” “嗯！” 赵主任想了很久，让开了路，他看着苏士坚定的走了过去，刘红老师也跟着走了过去。 “刘红，对学生家长客气一点。” “嗯，我一定会的。” 刘红老师认真的说。 一进会议室，白爸爸和白妈妈就站了起来，特别是白爸爸那锐利的眼神，让苏士觉得腿都有点打哆嗦。 “家长您好，我来是你找你谈谈，你打学生的事情。” “什么……什么？” “白颖的事情，学校有一定的责任。苏士胡乱承认，也是他的不对。但不能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情，你就能随便的发脾气。作为学校，作为苏士的班主任，我 有权利保护苏士。” “什么意思？你们学校够黑的，现在我女儿出事了，不找到责任人，还想诬赖我打人。” 白爸爸火都冲到脑子上了，心想你们学校不但推卸责任，还想找我们的麻烦。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已经和学校争执了好几天了。我建议，你们报警处理。我们是法律学校，一切事情，以法律为先。如果有学校需要担责任的地方，我们学校会一力承担。” 刘红老师义正言辞的说，丝毫没有让步。 “报警就报警，谁怕你们。” 白爸爸嘶吼着说，这个时候，还是白妈妈理智一点，她拉住白爸爸说：“老白，你干什么啊，报警，女儿的名声不要了，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名声，她做出这种事情还要名声吗？” 白爸爸的火气还是压不下去，刘红老师立刻插嘴说了一句：“你们觉得名声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这一句话，把白颖家长给问哑火了。白爸爸最疼白颖，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纠缠不清的。他觉得女儿受了委屈，就要把那个不懂事的小子揪出来，算算账。 “我……” “如果你想你女儿有个好的未来，我给你一个建议。” 白爸爸噘着嘴不说话，白妈妈试探着问：“这位老师，您想给什么建议？” “让这个孩子和白颖谈谈。” “他？” 白爸爸沉默着，这个时候，连白妈妈也沉默了。 “叔叔、阿姨，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帮助白颖。” “要不让他试试？” 白妈妈试探的问白爸爸。 “哎！” 白爸爸叹了一口气没说话，他真的没招了，这个时候也不敢逼自己的女儿，怕女儿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根本不理解刘红是咋想的，只是心里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 苏士和白颖谈，他们在一个空办公室里面，关上了门。 白爸爸、白妈妈、赵世强、刘红老师还有于伟老师，都在远处的走廊等着，特别是于伟老师，急的转磨磨。 过了两个多小时，苏士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眼泪。 “苏士，怎么样了？”于伟迫不及待的问。 “白颖想和刘红老师谈谈。” 刘红老师听苏士这么说，皱起了眉头。 “刘红，你快进去啊。” 赵世强焦急的催促刘红老师，白爸爸和白妈妈也带着渴望的眼神，他们觉得这个法子好像行，可是刘红老师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我不进去！” 赵世强一听脑门子都扭曲了。 “小刘，为什么不进去，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事情怎么可能都和你想的一样，刘红老师，你不是为了孩子好吗？为了孩子，你应该进去啊。” 于伟老师也催促着，都是为了孩子，咋就不能进去呢？ “于伟说的对，小刘你又想啥呢，你赶紧说啊，你快急死我了。” 赵世强这个急性子，真的觉得这样下去，脑血管快崩了。自己和白颖家长谈了好几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刘红一出马，总算事情有了一点起色，可这个时候，刘红偏偏又卖关子，你说赵世强他能不急吗？ “我进去之前你们要答应我，我答应孩子的条件，你们必须无条件支持。” “这……”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要是白颖想把这个孩子留下呢？一般的老师不会允许白颖这么做的，可面前这是刘红老师啊，谁敢打包票，校长站在这，他也不敢说这句话啊。 大家都沉默了…… 第二十九章 认错是一种勇气 “我答应你！” 白爸爸突然说了一句，白妈妈诧异的看着白爸爸，低声说了一句：“老白！” “也许这个老师说的对，孩子的事情，还是让孩子做主吧。” “小刘，我代表学校支持你。”赵世强老师说。 “刘红老师，我代表同学们支持你。” 刘红老师笑了一下，走进了这个办公室。这个时候，白颖坐在角落里面，受伤的小姑娘哭的眼睛都红了。 “白颖，你好，我是刘红老师。” “苏士说，如果是刘红老师的话，能答应我的条件。” “嗯，你可以和我说。” 白颖这些天精神憔悴的不行，她的心里经过太多的挣扎和痛苦，曾一度不想活了，想跳楼去死，想触电死，她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直到苏士出来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白颖这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傻男生会喜欢她，即便她变成这副德行，也不离不弃。 “第一个条件，我不要这个孩子了。” “嗯，我答应你！” “第二个条件，我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情，我想把我受骗的经历说出来，让更多的同学知道，让我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不再受骗。” “嗯，我答应你！” “第三个条件，我要转到高二四班，我保证不和苏士谈恋爱，我要和他一起考大学。” “嗯，我答应你！而且我也向你保证，我答应你的事情，你的父母和学校都同意。” “谢谢你，刘红老师。” …… 五一过后，高二四班来了一个新同学。 “大家欢迎我们的新同学白颖。” 同学跟着鼓掌，苏士更是来劲。刘红老师看了苏士一眼，苏士赶紧低下了头。刘红老师嘿嘿一笑接着说：“对于白颖同学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和苏士同桌。” 同学们听到这个要求，哄的一声笑了起来。苏士恨不得把头都低下去了，可是白颖还是平静的面对同学们。未来，还有更严酷的事情要做。 各个班级的例行法制会，白颖都去发言，她一遍遍诉说自己的经历，对社会的无知，以及悔恨时候的感触。她不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不怕别人说她不要脸，那么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那种被人抛弃的时候，都有人支持她，有人把她拉回来，现在，她还会怕吗？ …… 赵世强来到校长办公室唉声叹气。 “咋了，老赵！” “我总算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 “学校的问题没有什么是不能公开的，我们总会想到负面影响，却没有想到承认错误，努力向前带来的正能量，更加的不可忽视。” “老赵，你和我真的都老了，现在人的观念明显提高了，我们应该接受时代在进步这句话了。” “我接受，我想干脆让刘红来当教导处主任吧！” “老赵，你这是懈怠工作啊。” “没有，我说真的，刘红老师虽然年轻，她的工作能力绝对比我强。” “老赵，你说对了一点，她还年轻，过几年的吧。” “不是，林校长，你还真想把我换下去啊。” “老赵，你现在可是和刘红老师学的狡猾狡猾的，连套话都学会了。” 林校长这么一说完，两人一起乐了。 赵世强这个人性子直，说生气就生气，不生气马上和气一片。林校长还真怕老赵一时之间转不过弯儿来，和刘红对着干。这么说吧，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够刘红忙活的。 …… 今年对于第四职业高中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职业高中，可以考入大学。这个刘红 老师一直贯彻给大家的理念，已经被林校长落实了。 职业高中的学生可以考入大学，政策是落实了。但大学院校对此招生的人并不多，所以，职业高中要是考大学，必须要把好的学生集中起来，进行魔鬼一样的试题训练，才有可能考入大学。 学校决定，也通过教育部的承认。到了高三那年，高二的女生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高考班，一部分为实习班。 高考班顾名思义，就是参加高考的同学，他们要每天做试题，早出晚归，准备进入黑色高考期。而实习班，学业相对较轻松，大部分同学会参加更多的实践学习，完成和学校合作企业布置完成的工作。甚至到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实习班的同学已经和正式的上班族，只有一部之遥，他们会留在企业，或者选择去寻找更好的工作。 无论如何他们不会回到学校了。 刘红老师听到这个决策之后，愁眉不展。她现在最需要照顾的是她的孩子，才几个月大，每天回家都要找妈妈，孩子能一天天和她交流了，但是她却不得不把精力，放到学生这边，因为现在这个时期，才是决定未来的关键时期。 而且，这段时间，刘红发现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有些孩子的成绩，正在不断的下滑，这个下滑趋势很厉害。 学生们听到了消息，已经开始自动站队，他们因为学习成绩不如别人，选择了自暴自弃，反正自己努力，别人也在努力，基础在这摆着，赶不上就是赶不上。那还辛辛苦苦的累自己干什么？ 刘红老师最怕这种消极的态度，可她知道，学校和教育部的决定，不能因为她的建议而改变。她想改变这些孩子，因为孩子的态度才是改变决策的真正动力。 刘红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她从分座开始观察，一些努力的学生，正在往前靠，更喜欢和愿意进入高考班的人坐在一起。 而另一部分学生，愿意靠后，平时的时候，也爱做一些小动作，他们倾向于文化课的时候，在后面看漫画，被老师抓住，批评几句后，就嘿嘿一笑，一犯再犯。 刘红老师明白，这种时候，你要是滔滔不绝的谈论大道理，那干脆就是对牛弹琴，他们不会听，因为他们的心里已经写上了放弃两个字。 怎么办呢？ 刘红老师晚上睡不好，白天又累，整个人工作没几天，一下子就瘦了好几圈，精神焕发的状态也没了。 第三十章 带有歧义的值日表 一天，刘红放学的时候，看见四班的同学还在打篮球，大家在亲热的打招呼。自己的爱人就是愿意玩篮球的人，所以刘红老师对于篮球规则还是挺熟悉的。通过站位，刘红老师发现，现在四班的学生，连打篮球，都开始分成高考班和实习班了。 对抗，刘红老师突然想到了这两个字，年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不服对方。 刘红想好了，第二天就把主要负责四班文化课的老师叫到一起，开一个会儿。文化课，语文老师于伟、数学老师韩淑芬，英语老师是比刘红老师还晚来一年，同样没有教学经验的田秀英。 其实老师们都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现在班级的状态不好，七月份的期末考试成绩，决定于学生的分班情况。 “刘红老师，我有个建议，大家分别找学生谈谈，也许管用。”于伟老师说。 “现在这种状态，他们已经觉得自己跟不上了，你找他们谈，也没有用，根本听不进去。”韩淑芬老师见过的学生多，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但经验在那摆着，一语道破，一针见血。 “我都听你们的，我第一次带学生，我感觉他们比我小不了几岁，比我还懂事呢。”英语老师田秀英笑呵呵的，她说的是实话，但听上去也有推卸责任的感觉。 于伟老师挺不高兴的，看得出来，就连不愿意管的韩淑芬老师，也希望这些孩子能好好学习，最起码要给刘红老师脸上争光啊。即便是经验丰富，见惯人情冷暖的韩淑芬老师，也觉得这些孩子遇见刘红老师是他们的福分。 “各位老师，请原谅我现在做的决定，配合我的工作。” 三位老师都瞪大了眼睛，特别是田秀英老师，她来学校听的最多的就是刘红老师，感觉教务处对自己评价时，也是拿刘红老师做标杆。 这样的老师，在这种情况下，能做什么决定呢？听说，她每次的决定都能让人目瞪口呆，又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一次看她憔悴的样子，估计也想不出什么新的花招了吧。 “请各位老师暂时放弃想进入实习班的学生，只要他们上课不打闹，就无视他们的行为。” “什么？” 于伟不敢相信，刘红竟然做出了放弃学生的决定。 韩淑芬默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刘红老师，笑着说：“刘红老师，总是做让人想不到的事。” 田秀英没有说话，嘴角却不经意的带起一抹冷笑。说什么模范老师，害我以为真的有活雷锋，还不是为了业绩，做出放弃学生的决定。 “刘红老师，这事还能商量吗？”于伟老师问。 “不能！” 被刘红老师一口回绝，嘎巴嘎巴嘴，说不出话来。虽然没有直接和刘红老师干起来，但于伟老师是真的不服气，那些学生就这样被放弃了吗？ 到现在，于伟老师还记得那些学生的转变，那些渴望的眼神。在曾经过去的一年里，几乎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但刘红老师却在最后，用一张成绩表格，一张名单来决定学生们的命运。 对，没错，刘红老师还要搞一个公众大名单，连对学生们进行评比。 …… 于伟老师找到了赵世强老师，原封不动的把这话告诉赵世强，赵世强听到这句话，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刘红老师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对，您赶紧劝劝她去啊！” “嗯！” 赵世强气势汹汹的走到门口，叹了一口气，又转了回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您怎么又回来了？” “这事不能怪刘红老师。” “那怪谁？” “怪上面的决定，可以考的学校那么少，名额那么少，你觉得现在放弃是残酷吗？是的话，那分班以后，你在想想，分到高考班的同学，如果考不上大学呢，他们甚至还不如早早去了实习班的学生。于伟，这就是一场淘汰的残酷战。” “真的要这样吗？” “这件事情上，我支持刘红老师，应该让学生们早一点看到社会的残酷了。” 于伟老师说不出话来，跟着赵世强一块叹气，也许这个现实的世界，就应该这么残酷吧。 …… 刘红老师的动作很快，她迅速拟定了一个带有歧义的值日表。全班总共四十名同学，排名前二十的同学不用值日。 这个值日的方法在课堂上告诉大家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对声。下课之后，老师一走，整个教室都喧哗了起来。 很多人凑到值日表跟前，凑到值日表跟前，看看自己的成绩排在哪。 只有大军一个人落寞坐在那里。 大军的名字叫岳军，是班级里基础最差的学生。可是他却是班级里最努力的学生，他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也能欢呼雀跃。最重要的一点，当学校出现分班传言之后，大军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他现在已经是倒数第七。 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大军甚至不用去看排名，就算他努力下去，这一学期也都是值日生。 这个值日生表，仅仅是一个值日吗？不，绝对不是。大军基础课差，但不代表他是个笨人，他知道这个值日表代表着什么？真讽刺，那不用值日的不就是以后的高考班，真讽刺，说好的梦想呢？ “大军，走啊，出去玩篮球。”徐明过来笑着说，徐明和大军一直是好朋友，是篮球场上的最佳拍档。他们两个代表高二四班制霸职业高中。 “我不去。” “别学了，休息一会，换换脑子，和别人打，我手不顺。” “我他妈说我要学习了吗？我就是不想和你玩。” 大军突然吼出来这么一句，把班级的同学吓一跳，大家都看着大军，徐明也有点懵。 “大军，你咋了，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发现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傻子，信那女人的话，梦想，考大学。好了，到了关键时候，不用在骗我们了。什么值日生表，还不是分班表。” 大军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而且这个时候大家发现，苏士的情绪也不对，这值日表把这奉旨成婚的一对也给拆开了。 白颖在值日表里，而苏士是那高高在上的前二十名。 第三十一章 被举报 如果需要描述的话，这个值日表就是一个导火索。它引爆了藏在心里的炸弹，把一个团结的班级弄得四分五裂。 班级的各个小集团，迅速的成立，同学们开始自动站队，同一个班级的同学，习惯用我们和他们区分开来。 我们要怎么样？他们怎么样？我们应该这样，管他们怎样？ 不但如此，有敏锐的同学发现，上课看漫画和小说的时候，老师已经不管他了，任由他们堕落，然后他们的心态就从一阵窃喜之后，变得失望、失落，甚至脾气开始暴躁。 这一个星期学生的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第一个忍不住的就是于伟老师，他悄悄的和韩淑芬老师说：“刘红这一次是不是有点过了？” “过了吗？” “我觉得有点。” “你知道别的班什么状况吗？” 韩淑芬问于伟，于伟摇摇头。韩淑芬无奈的笑了一下：“有的时候说出来也是一种好的体现，我从别的班主任那里，得到了名单的情况。他们会选择前十名，而实际上参加高考的人，可能也就五个。” “人怎么这么少？” “明年是第四职业学校第一年有学生参加高考，林校长特意强调了升学率。虽然你是学语文的，但总能知道%代表什么吧？” “分母越小，概率越高。” “对啊，谁都想要自己班级升学率高一点，但又没有经验，只能减少参加高考的同学。” “怎么这么狠。” “现在你知道刘红老师这张值日表有多善良了吧。” “刘红老师像保住二十个孩子，那她的升学率怎么保证？” “刘红来了两年了，通过这两年刘红做的事情，你觉得她在乎孩子还是在乎升学率。” 韩淑芬老师这么一句话就让于伟老师沉默了，刘老师的选择不言而喻，但于伟真的觉得，其实以刘老师的能力，真的没有必要做的这么明显。 …… 差不多时候，刘红老师找到了田秀英老师。 “田老师，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刘老师。” 被刘红老师单独找来，田秀英还有点犯嘀咕。她还不是一个正式老师，得罪代课班的班主任，绝对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而且，就在这一个星期，田秀英老师没少做得罪刘红老师的事。主要是田秀英老师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把刘红老师那天开会的内容，到处和别人说，现在很多老师，对刘红老师的看法有了一定的改观。 大家对刘红的评价从聪明善良，变成了明明有一肚子诡计，还装什么清高。时间长了，谁还看不出你点小聪明。 “赵主任找我了，让我写对你的评价，他作为评估你转正的资料。” “拜托，刘红老师，手下留情啊，您知道我对孩子可是兢兢业业的。” 田秀英打着哈哈说，她心里还想，就说了几句事实，刘红老师不会说出来的。这只是个工作，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刘红老师不会为难她的。 “最近好像大家都知道，我放弃了那些学习不好的孩子。于伟老师和韩淑芬老师相处的久了，我了解他们，他们并不是那种爱嚼舌根子的人，那天开会就剩下你一个人。” 干工作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田秀英真的没有想到刘红会真的说出来，有些目瞪口呆。 “对不起，我这个人不喜欢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你来了之后，班级的英语成绩并没有得到显著的提升，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做我们四班的英语老师。” “刘红，你……” 田秀英站了起来，气氛的用手指指着刘红老师，可是刘红老师冷笑一声，对着田秀英说：“如果你听说过我的事迹，所以，别跟我撒泼打诨，对你没好处，有什么事找赵主任说去，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 说实话田秀英老师还真不敢和刘红老师玩横的，她听说刘红老师打过于伟，还打过赵主任。她见了赵主任，就跟学生见了老师一样，刘红连赵主任都敢打，谁敢惹这个泼辣女人。 …… 出门以后，田秀英觉得自己委屈，忍不住都哭了。有几个和田秀英一起来的，为田秀英抱不平，让田秀英去找赵主任，还说这是法制学校，学生都能举报老师，代课老师举报班主任，这也是在常理当中。再说了，这不是刘红老师她张罗的吗？举报她，让她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田秀英得到同伴的支持，意气风发的去了教导处。 赵世强正在发呆，他的桌面上放着一沓各班班主任对新来老师的反馈报告。 “赵主任，我想和您说个事。” 看到是田秀英，赵世强赶紧把最上面的报告压在底下，田秀英眼睛尖，看到报告上写着高二四班的名字。 田秀英嘴一撇，心里想我都知道结果了，你还藏什么啊？ “小田啊，有什么事？” “我要举报刘红老师。” “举报她什么啊，刘红老师可是学校的模范老师。” “哼，模范，我看似道貌岸然吧，她私下组织高二四班文化课老师开会，要求老师放弃一些学习不好的孩子。” 赵世强听到这个就皱起了眉头，据他所知，现在很多人都开始这么做了，不过，有人来举报倒是头一遭。 “小田，你有证据吗？” “我……我有啊，你问于伟老师和韩淑芬老师。” “如果她们说没有这事呢？” 田秀英才参加工作不久，又不敢得罪人，心里也没有什么主意，听赵世强这么一说，心里还真的有点慌了。 “小田，你先回去，这事我会调查的。” “赵主任，如果调查出来，那她的报告？” “放心，报告只是作为参考。” “嗯，谢谢赵主任。” 等田秀英走了，赵世强又拿出了刘红老师的报告，报告上第一行就写着，田秀英老师是一个优秀的老师，非常具有亲和力。 报告上没有说田秀英老师一句坏话，可刘红老师来送报告的时候，却求了赵世强一件事，不要把报告的内容，告诉田秀英老师。 “刘红啊刘红，这次你又唱的是哪一出啊，不行，我得找校长聊聊去。” 赵世强自言自语的说。 第三十二章 打架 林校长听了赵世强老师的汇报，又出现了无奈的笑容。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妥不了和你我有关系。” “那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赵，该是你发挥自身余热的时候了。” “林校长，您别给我带高帽子，这话我咋听着，你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了呢？” 林校长只是笑了，没说话。他想着赵世强老师说的二十人值日表。如果你们觉得刘红老师只想留下二十人的话，那真的小看刘红老师了。 …… 也许刘红老师这两年太出风头，大家都想说几句刘红的不好。这上课不管学习差的学生，这种事情一下子就以田秀英为中点，扩散式的散发了出去。 这些事儿也传到了学生们的耳朵里，高二四班的学生，对刘红的态度，在半个月就形成了两极分化的格局。 一天，刘红老师过来上课，发现好几个人不在，这其中还包括非常努力的大军。刘红老师看到这个情况，就对徐明说：“你去把岳军叫回来，上课已经两分钟了。” “嗯！” 徐明答应了一声，就飞快的跑下楼。叫岳军回来，岳军和几个同学，故意慢腾腾的往回走，等徐明回来了一小会儿，他们才在门口敲门。 刘红老师只是看了这帮学生一眼，就说了一句：“都回到座位上去吧。” 面对刘红老师的轻描淡写，岳军心里特别的不舒服。从刘红上课，岳军几乎么有懈怠过专业课，这一次晚了，可以说岳军是故意的。坦白的说，岳军想挨训，他听了很多关于刘红的坏话，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刘红老师真的放弃他们了，在他们心中刘红不是这样的人。 可刘红老师的态度说明了一切，现在这种他们上不上课，已经无关紧要了。整个一节课，岳军都没有听讲，他望着窗外，想着刘红老师曾经说过的梦想。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谎言，是一个大谎言。 下课了，刘红老师仍旧没有对岳军他们来晚的行为有任何的表示，反而是对徐明笑了笑，从容的离开了教室。 徐明凭什么就他妈的是亲娘养的，我们是后娘养的。 岳军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喊了一声：“倒数二十名的过来，我们开个会。” 这一声喊完，学习不好的这些人都开始往岳军这边凑，白颖收拾课本，又看了一眼苏士，苏士又是使眼色，又是使劲的摇头。可是白颖送给了苏士一个放心的微笑表情，然后利落的走到岳军附近，抱着肩膀，听岳军要说什么？ 苏士特别的担心，白颖虽然是二十名开外，但仅仅 是几名，就算这是一个竞争关系，白颖还是有希望，不能因为岳军的拉帮结伙，就放弃学习。想了一下，苏士还是走了过去，站到队伍旁边。 岳军正要说话，一眼就看到了苏士。 “苏士，你班级排名第七，你来干什么？” “我下次考试，我肯定二十名开外。” “别胡扯，这里不欢迎你，你给离远点。” “岳军，你别这样，那种值日表，就是老师为了让我们努力，给我们建立的一种良性竞争关系。” “良性竞关系，你这嘴可真会说，不愧是刘红老师的高中生，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你听见别的班老师和学生都说什么了吗？她是故意这么做的，用梦想两个字骗了我们两年，然后又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 徐明早就看不惯了，他和岳军两年里都是好朋友，最看不惯岳军这种自暴自弃的样子。特别是岳军还在说刘红的坏话，要不是刘红老师，估计自己现在都有孩子了。 岳军得意的说完，徐明就不高兴的喊了一声：“岳军，三六九等，是你自己分的，上次周考，你还二十三名，这次呢，三十三名。你这样自暴自弃，好意思怨老师吗？” 教室里还有王建军，他笑着说：“有人不努力，就怨老师，真不是你是高中生啊，还是吃奶的孩子。” “王建军你在给我说一句。” “现在这个社会，言论自由，你管得着吗？” 王建军平时不爱说话，可说起来，就是毒舌。岳军挺不过去，仗着身高马大，直接朝王进军走过来，王建军哼了一声，把凳子踢到一边。 “不许打架，我是法制委员，岳军，你听见没有。” 岳军才不理徐明，目标就是王建军。徐明一看喊不住，冲上去一把抱住岳军的腰，岳军使劲一甩，把准备不足的徐明甩开。 接着就听见四班的女生尖叫起来。 徐明的脑袋撞在桌角上，鲜血直流。 …… 王建军和岳军两个人被叫到了办公室。刘红看了一眼两个怒气冲冲的孩子，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温和的对王建军说：“你先回去上课，别耽误英语课，你英语本来就差。” “嗯！” 王建军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得意的看了岳军一眼，岳军站在那里心里一百个不满，自己还嘟囔了一句。 “我英语也差。” “岳军，你为什么打架。” “我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你们老师龌龊的行为，放弃了我们后二十名的学生。” 年轻人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且岳军觉得，自己并没有错。那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什么时候我说过放弃后二十名学生。” “切，有必要这么虚伪吗？刘红老师，现在学校谁不知道，你们开了一会儿，对于差生不学习的行为不予追究。” “岳军，我不喜欢你这这种和老师说话的态度。你听见的东西你就觉得是真的吗？还是说你认为的东西，你觉得是真的。” “难道不是吗？” “现在我亲口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说过，放弃排名后二十名的学生，但我的确说过放弃不学习的差生。” 岳军有点慌，他瞪大眼睛，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吗？岳军，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因为你们故意懈怠上课，拉帮结伙，我现在认定你们后二十名的学生是差生，从今以后，老师们没有时间理会你们无聊的小动作，但你们不能违法乱纪，否则开除处理，别说实习生，明年你没有实习的机会，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岳军没见过这么严厉的刘红老师，懵了好一阵子，才喊了一句：“我不服！” 第三十三章 班级内部的战争 刘红老师听见岳军这句话，还是会心的笑了。 当年岳军可看不懂老师的笑容，多年以后回味，却仍然能为那个笑容感动。 …… 在多年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上，岳军来的挺晚，他拿着红包先找到了白颖，递给白颖笑着说：“恭喜啊，你和苏士结婚我没去，当时我在外地，红包现在补上。话说，白颖，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我不服！”徐明端着酒杯冲到岳军耳朵边上吼了一嗓子，把岳军吓了一跳。白颖也忍不住笑了。 “徐明，你有病啊，我夸一下咱们班的大美女，你不服什么？” 徐明都没有说话，倒是白颖忍不住笑了，她带着迷人的微笑说：“你刚才没来的时候，刘红老师正给我们讲，你在办公室大喊‘我不服’的高光时刻。” 这句话把岳军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徐明在旁边加油添醋的说：“看，看，看，狗熊都有红脸的时候。” 岳军和徐明经常聚，根本不搭理徐明，岔开话题问白颖：“苏士呢。” “王大老板没来过这个饭店，苏士下去接他了。” 岳军还没有答话，徐明又喊了一句：“我不服。” “滚！要不是我让你脑袋后面在缝三针。” 就在这时，王建军跟着苏士，走上了楼。 …… 那天岳军从办公室回来之后不久，徐明也回来了，他脑后缝了三针，却坚决不回家又来上课。两个人隔着好几米遥遥相望，谁也没有去找对方聊聊的意思，两个从入学就成为好朋友的人正式决裂。 第二天刘红老师来上课的时候，第一时间把值日表给撕了下来。 就在昨天，刘红老师在岳军喊出我不服的时候，很严肃的和岳军说：“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证明我是错的。” “什么机会？” 岳军诧异的问。 “我明天在课堂上宣布。” 果然，刘红老师有了新的决定。 “现在开始分桌，全班四十个人，前二十名的人坐在左边，后二十名的人坐在右边。” 大家一阵莫名其妙，特别是后二十名，冷着脸坐到了右边。 两边隔着一条道，苏士就牛郎和织女 一样隔着一条河望着白颖。 “从今天起，咱们高二四班取消周考排名。” “什么？” 同学们一阵惊呼，不理解，都取消排名了，那为什么还分两边坐啊。大家忍不住的小声议论起来，一下子班级的噪音就有点升高。 等同学们意识到所有人都在说话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徐红老师一直在那里没有动。 “现在学校传言，我懈怠不认真学习的差生，现在我为大家证明，这不是传言，这是我说的。” 在学校听说，和亲口承认是两码事。别说别人，就连最拥护刘红的老师的徐明和王建军脸色都特别的不好看。 “在这种关键时候，未来是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梦想依旧人人有份。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证明谁是优等生？谁是差生。从今天知道月末的那一天，你们将经历三次周考，这三次周考将不进行班级排名。” “那怎么算？” 有学生忍不住的问， “按现在的座位分为红蓝两方，三局两胜，胜者优等生，败者差生。这个规则全班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 “大点声回答我。” “清楚！”同学们又响亮的声音回答，同时用锐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对手，而这时，苏士的眼神是苦涩，倒是白颖忍不住的笑了。 现在开始上课…… 这么有趣的消息，别的班要是不互相传播，那就对不起这个东西的新奇感。 出来这个消息之后，赵世强就觉得刘红老师该来一趟教导处了，可是刘红老师没来，一连几天都没有露面。 赵世强心里痒痒，总觉得好像该发生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他就去了刘红老师他们那个集体办公室。 “赵主任。” “小刘，挺忙的啊？” “嗯！” “那你忙，我来找于伟呢，于伟呢，这会不下课了吗？” “于伟老师现在回不来，下课，同学们也要拉着他问问题，我们现在都这样，一会我上数学课的时候，他就有时间了，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见您。” “谢谢韩姐。” 赵世强出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刘红老师，刘红老师还在认真的批改着第一次周考的试卷。 …… 过了没有一会儿，于伟老师来到了教导处。 “赵主任，您找我什么事？” “高二四班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那帮孩子都拼了，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教学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学生的热情。赵主任，您还有什么事？没事，我走了，试卷还没有批呢。” “等等，这么急呢，能这么忙。” “真这么忙，我不是阿谀奉承，最辛苦的还是刘红老师，太忙了，把孩子奶都给断了。哎，不说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输给他们啊。” 等于伟走了，赵世强更想不明白了，这刘红是要干什么啊？搞这种竞争，一个月呢，被小看聪明的孩子。 聪明的孩子，一般情况下，他们高一都贪玩，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但到了高二，正经学的时候，成绩增长那都是惊人的。 要是到时候，前二十名的学生，真的给比下去了，哭都没地哭去啊。 “不行，我得去一趟校长室。” 赵世强把现在的情况和校长说了，校长愁眉不展的说：“这个小刘啊，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校长，您到底看出什么来了，告诉我一声行吗，别让我跟着干着急。” “反正你也帮不上忙，就跟着急一会儿吧，别让我一个人受罪。” “啥？” 林校长叹了一口气，迅速转移话题的说：“这次各班班主任对新来老师的转正意见，贴到公告栏上去。” “啥，有些老师写的可不好听，这样影响老师之间的关系。” “去做吧，就当警示一下，那些当面嘻哈，背后捅刀子的老师。” 第三十四章 想不到的转正 转天，于伟老师依旧是等到田秀英老师来上课才离开教室，他看到田秀英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的说：“田老师，你去看班主任给新老师转正意见了吗？估计下午办公室就热闹了。” 田秀英老师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心烦意乱，学生学习热情，又空前的高涨，特别累。刚才过来上课的时候，在途中又听说，赵世强把评审结果贴出去了，心里更是不得劲。前些日子，她在姐妹的丛勇下，去举报刘红老师，没有想到学校根本不理她这一茬。新老师的评选结果，田秀英老师自己估计着肯定是同一批里最差的，想到的，都想辞职走人了。 “我不用看都知道结果。” “哈，真不愧是我们高二四班的老师，这么自信。” 于伟老师说了一句，就这么走了。 这一下，把田秀英老师整的更郁闷了。放下课件之后，又看到学生精力旺盛的瞪着眼睛，忍不住的烦躁的说：“今天上课不许提问。” 田秀英老师刚说完，徐明就举起了手，田秀英不耐烦的说：“徐明，我不是说过，不许问问题吗？” “田老师，我这个不是英语问题。我作为法制委员，我想问一句，谁规定上课不准问问题的？” 徐明这么一说，田秀英老师就瞪着徐明，徐明不甘示弱的站着，大家也同仇敌忾的看着田秀英老师。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句话是孟豆说的，她是班级里，为数不多学习不好的女生，人如其名长着一脸青春痘。 “田大美女，今天来例假了，徐明，这个时候的女人可惹不起啊。” 孟豆这么一说，班级的女生偷偷的笑，男生甚至笑出声音来了。田秀英老师刚刚大学毕业没有多久，没结婚，也是个小姑娘。 在这个问题上，被这帮半大男孩取笑，一下子就委屈的哭了，扔下课本，转身就跑回了英语老师的办公室。 田秀英老师是哭着回办公室的，可是一看同来的小姐妹，更是一脸的阴霾。 “大英，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轩轩，你咋了。” “别提了，看班主任的转正建议了，三班的班主任什么人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我面说小轩，你是一个难得的优秀教师，写报告的时候，说什么，说我是不会讲课的小姑娘，姑奶奶我讲课，谁听不懂。” “你还能比我差了。” 田秀英苦笑着说。 “大英，你说什么呢？评审意见，就你们四班的班主任写的最好，她第一行就写着田秀英老师具有非常高的亲和力，反正没有一句坏话，林校长还在上面直接写下了批语。大英，你直接被转正了，连二审都不用过。” “怎么可能？轩轩，你别看我哭了，就逗我。” “不信，你自己去看去。” 田秀英忍不住的跑到公告栏去看。果然，轩轩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被直接转正了，一时之间田秀英老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刚才，她扔下了四班的学生，自己跑了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田老师，你在这呢？” “啊，刘老师，对不起，我……” “别说了，我代表学生向你道歉，刚才发生的事情，徐明都和我说了，是学生的错，不怨你。” “我应该道歉。” “其实，真正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刘老师，这怎么说的呢？” “现在班级两极分化的局面已经形成了，我不怕和你说实话，在那一次会议之后，我故意激怒了你，就是为了让你说出去咱们会议内容，好引起学校舆论。我又故意弄出值日表，无视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最后弄成了咱们班现在这种热血争斗的场面，这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啊，要不我可真没脸见人。” “啊，我不说。” 田秀英老师说完，还挠挠头，心里早就乱七八糟了。这是老师吗？听起来怎么像三国一样，计谋一环扣一环的啊。 对于刘红老师的认识，田秀英老师又多了一层不理解，反正怎么想，都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接受道歉，反正就是感觉，刘红这个女人惹不起，是不是应该离远点，可是想了想，要是想轩轩那样，不是更亏。 反正左右都觉得，被谁卖了都不知道，反正就一个心得总结，这学校的水也是深不见底浑浊不清的啊。 “我现在回去给同学赔礼道歉。” “不用，让他们自作自受吧！” “真不用吗？” 田秀英老师心里一会上一会下的，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了。 刘红老师自己回去的，宣布这节英语课自习。等刘红老师一走，后二十名的小团队，立刻有人对孟豆不满，第一次周考就要进行了，后二十名的英语成绩可不咋地，这样要完了。 “都别怨孟豆，又不是孟豆的责任，今天晚上放学，晚自习，背不会五十个单词不许走。” 岳军大声的说。 “老大，二十个行不行，五十个，晚上不用回家了。” “三十个！” 岳军这边做了决定，徐明那边也不甘示弱的说：“我们也留下晚自习，复习专业课。” 前二十名的专业课成绩不如后二十名。 双方较劲中，谁也不想后退一步。 刘红在外面并没有，听到这帮孩子较劲，忍不住的笑了。挺欣慰的，但想着未来，又觉得心酸，不能让这帮孩子们失望，那就得需要完成更大的责任，而不能只和这些小朋友玩心机。 …… 回到办公室后，刘红老师和于伟说：“于伟老师，今天晚上我要加个班，你回家的时候，能不能去我家一趟，孩子的奶粉没了，她姥姥一直喂米汤，孩子不吃，一直哭呢。” “加班干什么啊？” “这帮孩子自发的要上晚自习。” “那我留下吧，每次他们补晚自习，你都留下，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照顾孩子。” “专业课，您也帮不上忙，还是我留下吧，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和这帮孩子拼精力呢。” 于伟老师欲言又止，没想到田秀英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笑着说：“刘老师，还是我留下吧，不过……” “不过，我有点害怕啊！” “呵呵，那我和你一起留下，专业课就停一停把，总得给后二十名一点机会吧，最主要的是让刘红老师回家。”于伟老师大声的说。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周考成绩 第一次周考成绩出炉。 当刘红老师拿着成绩走进班级的时候，很难想象从来没有真正安静过的高二四班，这个时候鸦雀无声。 “这一次前二十名获胜，我们不公布成绩，但我会告诉你们，每组之中谁是最后一名。” 同学们都盯着刘红老师。 “后二十名组，孟豆。” “前二十名组，苏士。” 这个成绩公布之后，孟豆只是冷笑一声，低头整理着作业。苏士低下头，躲开白颖诧异的目光。 “获胜组，前二十名组。好了，上课！” 刘红老师把这个结果说的特别简单，干练，她像个魔鬼榨干了同学们每一点小心思。下课后，刘红老师就离开了，今天没有人问问题。大家只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前二十和后二十，几乎没有怎么说话。苏士和白颖的交流，也只是在对方的眼神上。 可是，这会儿…… 白颖走到了苏士的书桌旁，苏士有些紧张，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可真没劲儿。” “白颖。” 苏士叫了一声白颖的名字，就低下了头，这更加让白颖确定自己的猜测。她毫不隐晦的对着前二十名喊：“前二十，你们这里面有叛徒。” 这一句话大家都明白了，苏士从来到这个班级，学习成绩从来没有下过前十，所以在前二十里面，他不可能考倒数第一，除非他有一个问题，故意放水。 为了白颖，他不惜一切的代价。 “徐明，你去和老师说，这样的人，应该踢出我们的队伍去。” “对啊，徐明，这样下去，苏士真的给我们拖后腿。” “这样的人真可恶，竟然用别人的前途，来泡妞。” “问题是，人家还不领情不是……” 大家不但生气，还有人尖酸刻薄的表示不满。苏士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想说。 “苏士，你说句话。” 王建军看着苏士，他和苏士关系不错，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帮苏士。 “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苏士咬着牙说，很显然他承认了。 “谁相信你啊。” “就是，不行，一定得让他退出。” 徐明瞪着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岳军在旁边看热闹，看到徐明的样子，就喊了一句：“你们举手投票呗，少数服从多数。” 岳军这么一说，徐明就喊了一句：“举手投票，相信苏士的举手。”徐明说着，往岳军那边看了一眼，岳军故意扭过头去。 王建军率先举手，淅淅沥沥的又有人举手，徐明查了一下，举手的是十个人，好悬，就一票，差一点大家就把苏士踢出前二十组。 苏士挺感动，这才抬起头，他偷偷的看向白颖，白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然后低头看书。 那边没戏了，后二十这边又来了。 “苏士人家是被情所困，岳军，我们这边怎么办？” 有人问岳军，孟豆的成绩也很稳定啊，自上学以来，一直是倒数第一。 孟豆倒是爽快，听见有人问这个问题，就知道针对自己，她站起来爽朗的说：“我自己申请去，退出这次考试，别给大家丢人。” “胡说八道，我们本来就不如人家，自乱阵脚，不是丢人吗？别说人家孟豆，先琢磨一下，自己谁考倒数第二吧。” 前二十的人忍不住起哄说：“哟，岳军，你这是啥意思，喜欢孟豆啊，做我们四班的第二春。” “他要是喜欢我，我都能喜欢你爸了。”孟豆嘴就是毒。 “怎么说话呢？” “你打我啊，咱们一起退出啊！” 这个时候，谁想打架。这个时候，谁敢打架，刘红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不就是告诉大家，这种时候是关键点。 …… 晚上放学之后，孟豆欢快和同学一起骑着自行车往家走，分开之后，到了没有同学的街道，孟豆的眼泪忍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岳军骑着自行车从旮旯胡同里冲了出来，喊了一句：“孟豆，你回家怎么都不背书包。” 看到岳军，孟豆赶紧把眼泪擦掉，不过还是被岳军看见了，岳军纳闷的说：“孟豆你怎么哭了？” “没有啊，沙子进眼睛了，你啥时候见我哭过。” “你怎么不背书包。” “岳军，你管天管地，怎么管到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来了，就算你喜欢我，我也同意啊。” 孟豆的嘴还是毒，说话一套接一套的，岳军咬牙瞪眼才说了一句：“你别误会，我和你没戏。” “那你来干嘛？” “我本来是想给你补课的，今天在学校我还帮你说话了，可你来书包都不带，对得起大家吗？” 孟豆瞪着眼睛，委屈的看着岳军，看得出她思想挣扎着。不过，最后她还是说：“岳军，去我家看看，明天在帮我说句话，让我脱离苦海，直接进实习班。” 这句话把岳军都给说愣了，他看了一眼孟豆，有点退缩的说：“我去你家，你爸爸和你妈妈能乐意吗？” “你就算在我家睡觉他们也不管。” 孟豆家一点都不大，老格局，六十平米的两室一厅。一进门岳军就闻到了浓重的烟味，接着就听见了稀里哗啦的麻将声。 带着岳军进屋，孟豆皮笑肉不笑的说：“叔叔，阿姨，今天挺早的啊。” “哟，小豆子，带男朋友回家了。” “嗯！” 孟豆的回答让岳军吓得一哆嗦，可是好像并没有人在意。其中一个叼着烟的女人说：“豆豆，给你王叔、三姨煮点饺子吃，今天我们高兴，多玩几圈。” “嗯。” 孟豆答应了一声，带着岳军走进了厨房，非常习惯的开火做饭。孟豆说，家里最多的就是饺子，因为他们就吃饺子，这装饺子的器皿还不能用盘子，麻将桌小，盘子大。 用碗给大人们盛完饺子，孟豆用盘子装了拉着岳军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打开电视，叫上岳军一边看一边吃。 “我今天请你吃饭了，明天记得帮我说一声，让我退出这个竞争比赛，这环境没法学习，我不想给大家拖后腿。” “饺子挺好吃的。” “好吃你个大头鬼啊，你天天吃试试，哎算了，看你跟饿死鬼似得，把我这盘也吃了吧！” 岳军傻呵呵的笑了。 第二天，才上了一节课，孟豆就在厕所被通知，刘红找她，她到了办公室一看，岳军也在。 第三十六章 麻将桌上好说话 “刘红老师，退出竞争，进入实习班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是考学的料。” 孟豆强笑着，还感激的看了一眼岳军。 “孟豆啊，你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了，老师想去你家里做一个家访，你看行吗？” 孟豆纳闷的看了一眼岳军，岳军比划出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孟豆皱起了眉头。他们之间的表情小互动，让刘红老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孟豆，你父母工作吗？” “工作啊！” “那你用办公室的电话，给他们打个电话，跟他们说，我晚上去你们家打麻将。” “您会打麻将？”孟豆诧异的问。 “会啊，小时候就学会了。孟豆，你喜欢打麻将吗？” “我一辈子都不会学麻将，人家有一个麻将迷，在家里打，怕影响家庭和睦。我们家呢，两个人志同道合，打到天昏地暗，我从懂事起，就是自己照顾自己长大的。” 孟豆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都快哭了。 “那就好！” 两人出门之后，孟豆就问岳军：“岳军，你怎么和老师说的，为啥老师要去我家做家访。” “我求着老师让她帮你都过难关。” “你他妈的有病啊！” “女生，别骂人！” “骂人，我还打人呢！” 孟豆就是想退出，她一直装不在乎，一直用毒舌说话，没有朋友，她早就够了，早就不想在学校呆了。她想着，上完实习班，自己也长大了，工作后赶紧嫁出去，离这个家越远越好。所以，她昨天求助了岳军，可是岳军在干什么，拼命把她往回拉，问题是，还告老师了，咋这么没品呢。 真的特别生气，孟豆对岳军又踢又打，还抓了他好几把，弄得岳军胳膊上火辣辣的。岳军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把就能将孟豆推开，他没躲。 “疯够了吗？” 岳军这么一喊，孟豆停了手，哇的一声哭了。 这时，好几个人走过来，往这边看了一眼。这里面有徐明，徐明纳闷的问：“你俩打架了？” “你过来，我和你打！” …… 晚上放学之后，刘红老师还真的去了孟豆家，打了一圈麻将。孟豆也不想听刘红老师和父母说什么，她知道，无论说什么，父母都会答应下来，然后第二天照旧约一帮麻友，乐呵呵的打麻将。 孟豆尽量把电视放大一点声音，忍住不让自己哭。过了一个多小时，刘红老师推门进来，孟豆露出一个笑脸。 “刘老师，在家吃饭吧，我给你煮饺子。” “不用，我回家吃。你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跟我走。” “啊，去哪啊？” “我家，麻将桌上好说话，我跟你父母说了，借你用几天，晚上帮我看小孩。” “啥？我哪会看孩子啊！” 到了刘红老师家里之后，孟豆有些约束，但看到半岁左右的孩子，也还是挺喜爱的。孩子很喜欢刘红老师，但刘红老师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孩子一起玩。她抓紧时间吃了一个饭，就去卫生间洗尿戒子，卫生间放着一个大盆，里面都是一天换下来的。 “老师，你回来就干这个吗？” “那不能让你我妈干啊，她一天就够累的。” 孟豆简单的笑了一下，和刘红老师说：“我帮你吧！” “孟豆，你还以为我真的让你来给我干活啊，你来这里是学习的，这个月你不能给你的队伍吊链子。” “老师，我想问个问题，如果我们真的赢了，您真的打算放弃前二十名吗？”孟豆认真的问，她没有觉得自己赢不了，现在她反而怕赢了，要是赢了，这不是让刘红老师为难吗？她现在已经开始喜欢刘红老师了。 “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刘红老师贴着孟豆的耳朵说，孟豆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不许和别人说哦！” 晚上，刘红老师忙完了，她看上去很疲倦，稍微看了看孟豆的学习状况，然后又哄孩子睡觉去了。 半夜的时候，孩子醒了，孟豆老师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刘红老师哄孩子的声音。从客厅的地铺上，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和枕头下面的语文课本，背着背着，自己睡着了。 …… 在多年后的同学高中聚会上，徐明凑到了孟豆身边，上下打量着孟豆：“当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美女啊。” “哈哈，你是出了名的鼠目寸光，能看到谁？” 孟豆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蛇，她脸上的豆豆没了，用了化妆品，皮肤好了，还带了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气质也是特别的好。 “岳军一会就来。” “提他干什么？这么多年了，还卖弄你们那山无棱才敢与君绝的爱恋吗？” “孟豆，你这嘴应该去当谈判专家。” 孟豆爽朗的一笑，端起酒杯说：“我去找刘红老师去，哦，对了，岳军今天带着媳妇来吗？” “带着媳妇，孟豆你这几年没在家，发生了好多事，岳军工作太忙，媳妇跟人跑了，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呢，他今天不来我都不说他。” 正说着，岳军进来，四下看，然后朝着白颖走了过去。 “岳军做什么工作那么忙。” “老师！” “那我嫁给岳军。”孟豆突然说，还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喝了。 “你，你还结婚呢？” “我走南闯北的，和谁结去？” “孟豆，岳军有孩子了。”同学有人笑呵呵的大声说。 “我省得生了。” 孟豆说着，看了一眼岳军，当年听说岳军结婚了。她毅然选择离开了这个城市，没有想到，见识多了，本领大了，心里还惦记着这个大笨蛋。 这时，徐明拿着酒杯走到了岳军和白颖的跟前，大喊了一声：“我不服！” 这边酒桌上的人，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就笑的前仰后翻的，就连刘红老师都忍不住的笑了。孟豆看了一眼岳军，咬着嘴唇笑了，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片朦胧的泪光。 …… 第二次周考的成绩，就要下来了。大家有点紧张，特别是孟豆，她这一星期特别的辛苦，每天晚上都学到十二点，而给她创造这个环境就是前面同样紧张的大个子岳军。 “岳军，这次我要不是倒数第一，我真的喜欢你了。” 孟豆当着同学的面喊。 “一边去，咱俩没戏。” 同学们哄堂大笑，可这个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刘老师走进来了。 第三十七章 第二次周考成绩 第二次周考成绩…… 即便不是第一次，大家还是紧张的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后二十名组，这次竞争比赛，是三局两胜制度，要是这次输了，这比赛就结束了。 “这次不公布倒数第一名，但会公布每组其中一人的成绩和全班排名。” 同学深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刘红老师，刘红老师笑了，她喜欢同学们这种认真劲。但有些结果，还是要公布的，她翻开了成绩表：“前二十组，苏士，483分！” 听到这个分数，第一个笑的是白颖。483分是苏士的正常成绩偏上，看来苏士没有食言，她还是认真对待了第二次周考。 职业高校的周考成绩，取决于四项学科，数学、语文、英语和专业课，专业课300分成绩，其他课程450分成绩平分，各150分。总成绩，共750分。 可以说480多分的成绩，对于职业高校的学生来说，就是很好的了。 “苏士排名22名！” 这个排名一出来，所有人都惊讶起来。苏士的真实成绩，竟然才是排名的第二十二名。这个排名一出来，后二十名组，都握紧了拳头。 “现在公布后二十组周丽娜的成绩，周丽娜，575分，全班第一名！” 这个成绩公布出来，后二十名组的所有人都跳了起来。而前二十名的同学，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周丽楠，怎么可能，575分的成绩，这才普通高中都是好成绩，这样的人，以前怎么不显。周丽娜的成绩一直不好，从来都是在后几名徘徊，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厉害了，开挂了！ “现在公布第二次周考成绩，后二十名组获胜。” 后二十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可刘红老师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冷静的说：“大家保持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下课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次考试成绩，怎么可能，甚至有人说，周丽娜是不是作弊了。这个质疑声，刚说出来，就听见孟豆的声音传过来：“别输不起，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 周丽娜是班级最胖的女生，现在的周丽娜足足有160斤重，看上去也是呆呆笨笨的。这样的女生考到575分的成绩，的确让人惊讶。、 平时的周丽娜，体重大，声音比蚊子还小。平时就算有人说她，笑话她，她都不会还口。可是今天，周丽娜竟然反驳的说：“我没有作弊，我可以把试题都背下来，让大家自己对卷子，给自己估分。” “真的吗？那你快点，我想看看我考多少分？” 孟豆催促着说，然后又对着岳军喊：“岳军，我要是考的比你高，咱俩谈恋爱啊！” “你别骚扰我，也别做梦！” 大家哈哈的笑，孟豆还要给岳军飞吻，吓得岳军往桌子底下钻。 周丽娜真的很厉害，用了两次课间的功夫，她就在课本上，把所有关于这次周考的习题，都画了出来，看到后二十组轰轰烈烈的估分，前二十组的人心里痒痒，有人把徐明推了出去。还没有等徐明说话，岳军就说：“给你们一份，让你们也知道知道自己的实力，别一个个的眼睛都往天上看。” “明说，我脑袋上这三针的仇，我还没有报呢，咱俩没和好。” “我等着你报仇。” 两人还在那别扭呢，孟豆又喊：“哟，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我都吃醋了，徐明，别勾引我家大军。” “闭嘴！” 徐明和岳军异口同声的喊，大家又一次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关于周丽娜为什么从劣等生变成了神一样的优等生，还得从前几天开始说起。上次的周考成绩，周丽娜的成绩比孟豆好一点，排在倒数第二。 在成绩出来之后，韩淑芬老师就找到了刘红老师。 “刘红老师，我发现咱们班，有一个特殊的孩子。” “特殊的孩子？” 刘红老师挺纳闷，她等着韩淑芬老师的解释。韩淑芬老师拽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刘红的身边，拿出作业本和考试卷，然后指着作业本的内容说：“你看这道题，作为高中数学，这道题很难了，我的补习班，很多孩子也做不出这种题来，可周丽娜把这道题给做出来，基本上都对。” “真的是周丽娜。” 韩淑芬老师点点头，认真的说：“以前，我没注意这个周丽娜，她的作业，一直都挺好，可是考试特别的糟糕。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怀疑她的作业是抄的。” “现在为什么不怀疑了。” 刘红老师笑着问，韩淑芬老师不好意思的笑了：“刘红，你可真是明知故问，全班就有一个人做出这道题了，那她抄谁的去。” “为什么考试的时候，这个孩子这么差呢？” “不知道，你看考试的内容，她错的离谱啊。” “故意的？” “不知道！” “既然发现了，咱们就得应对，我去和这个孩子交流一下。” 当天，刘红老师就把周丽娜叫到了办公室，严肃的和周丽娜说：“周丽娜，你这次考试成绩很糟糕。” 胖胖的周丽娜低下头 ，都不敢看刘红老师一眼。 “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在抄别人作业。” “我没有！” 周丽娜声音细的和蚊子一样，然后又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在说一遍。” “我没有抄作业。” “好，老师相信你，但你要当着我的面，把这个作业在做一次。” “嗯！” 刘红老师把早就打印好的作业习题，递给了周丽娜，给了周丽娜一根笔，然后认真的看着周丽娜。 周丽娜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把这些数学题都做了。 刘红老师皱起了眉头，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周丽娜，你把这个考试卷在做一遍？” 刘红老师说着又把上一次的数学考试卷递给了周丽娜，周丽娜脑门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手有点哆嗦，做不出来。 这些题还没有作业的难呢？ 刘红老师盯着周丽娜，这个孩子的表现可一点都不是装得，也就是说，周丽娜不是故意考不好的，这孩子有问题。 第三十八章 考试恐惧症 刘红老师虽然看出来了，她却没有说出来。等周丽娜走了，刘红老师去教导处找到周丽娜父母的资料，给周丽娜父母打了电话。 了解到这么样一个情况。周丽娜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比同龄人更高的智商。也因此，父母对她的期望特别高。 一般情况下，女孩的数学都不如男孩。可周丽娜早早就表现出了独有的数学天赋，她四年级的时候，就对五年级的数学了如指掌。其他方面的考试，周丽娜也不差，除了强大的能力，她还有一个强大的记忆力。 这样的孩子哪个老师不喜欢。 情况出现在五年级的一次考试上，周丽娜生病了，意外的没有考好。其实那次成绩也不是很差，中等排名，对于任何一个孩子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对于周丽娜，却如同天塌了一样，她的父母、老师轮番的对她教育，厌烦她的不认真精神。 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做法，把周丽娜推入了地狱。从那一次以后，周丽娜特别害怕考试，就像进入了魔咒一样，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差。 最终，周丽娜错过了重点中学。 对周丽娜最失望的，是他的父母，他们曾经对周丽娜有过太多高不可攀的想象。想着她能进清华北大，可是现在的周丽娜，却是一个连重点高中都考不上的孩子。 后来，周丽娜的父母又顶着计划生育的政策生了一个男孩，交了罚款。他们天真的认为，周丽娜现在的成绩，是自己不努力的成果。而智商是他们的基因给的。周丽娜的父母给她生了一个弟弟，但是，这个弟弟在学习方面，并没有任何的天赋。 而周丽娜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她喜欢用吃来缓解自己的情绪和父母的冷落。所以，十七岁的周丽娜越来越胖，到了现在160斤的模样。 知道这个事情的刘红老师，足足一个人思考了一节课的时间。不可否认的说，刘红觉得自己没有被难倒的时候，任何事情她都能想出与众不同的办法。可周丽娜的状况，确实把刘红老师给难住了，这涉及到心理学领域，刘红老师可做不到。 难倒就让这个孩子，这样下去吗？一次的失误，要让孩子一辈子来偿还吗？刘红不忍心，也做不到，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这么下去。 当年的数学天才，最后在高中职业学校，拿了毕业证，一生当中学业再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这听起来，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 下课之后，刘红老师把周丽娜叫到了实验室，这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周丽娜和刘红老师。 “周丽娜，今天我们来这里进行一次突击考试。从今天，到下一周结束，你不用上晚自习，每天晚上来我这里参加突击考试。” 刘红老师这么一说，周丽娜脑门上的汗都出来。 “老师，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参加考试。” “我小时候挺怕黑的，晚上必须要开着灯睡觉。我把觉得太费电，就把闸拉了，然后他陪着我，每天晚上在漆黑的屋子里面呆着。” “后来呢？” “最可怕的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周丽娜听刘红老师这么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刘红老师：“可是，我就是怕考试，特别的怕。” “所以，你要每天都要考试。” 其实，刘红老师咨询过很多人，包括林校长。大家基本上都是一个态度，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给周丽娜加压，应该病去如抽丝般，一点点疏导周丽娜的情绪，可能会改观。可刘红老师不那么认为，如果那样可以的话，周丽娜也许就不会到第四职业高中来了。 …… 从那天，周丽娜每天都在考试，考试的内容，就是第一次周考的卷子，这个卷子她做过无数次，仍然没有改观。 刘红老师看在眼里，晚上回家还要照顾孩子，还有孟豆。 这个时候，刘红恨不得自己会个分身术，她想去图书馆查资料，可是她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她用了自己的方法，可是周丽娜根本不见好转，而且，她每次看见这个女孩子，在试卷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到了要第二次周考的前一天，刘红老师把周丽娜叫到办公室，她在桌子上摆了四份试卷，专业课、语文、数学、还有英语。 “周丽娜，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你考不出500分来，那我直接取消你进入高考班的成绩。” “我……我……” 周丽娜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她最怕考试，就是因为她觉得每一次考试，都担负着自己整个人生，考好了前途似锦，考不好万劫不复。 “周丽娜我知道你很害怕，这次考试，我有一个新的规则，那就是你可以抄。” “抄？” “我一会还有事，你自己在这里完成试卷。” 刘红老师说着走了出去，她没有走多远，只是躲在远处看着。今天她特意弄了一个新规则，那就是抄。 周丽娜一个星期都在做这个试卷，她需要答案吗？不需要。她害怕的就是这两个字考试，这是第一关，也是唯一的一关。 摊开试卷，周丽娜艰难的开始答题，她写了，有擦了，又写上。哭着把试卷扔了，愣了半天，又把试卷从地上捡了起来。她打开答案，看了几眼，愤怒的把答案朝着远处扔去。 这一切刘红老师都看在眼里，她和周丽娜一起流泪，一起伤心。但她没有走进去，她一直相信着，周丽娜能走过人生的最难一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周丽娜来说，每一秒钟就是一把刀。可周丽娜的进度并不快，她知道答案，倒背如流，可脑子跟灌了浆糊一样，手里面更是灌满了铅。 终于，时间到了，刘红老师走了进去，默默的看着周丽娜，周丽娜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她回头看着刘红老师，一下子就晕倒了。 刘红老师赶紧冲过去，想把周丽娜抱起来，可是她抱不动。 第三十九章 决断 周丽娜还是在办公室醒了过来，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刘红老师，第一眼就焦急的问：“我过了吗？” “过了！” “我好像没有做英语试卷。” “数学、语文、专业课，你都答了满分。” “真的。” “嗯！” 刘红老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亲自把周丽娜送回到教室。回来之后，于伟拿着试卷对着刘红老师说：“答案都对，写串行了。” “把试卷烧了吧，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个试卷。” 于伟老师对着刘红老师伸出了大拇指！ 多年之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上…… 周丽娜在同学聚会上，纳闷的问刘红老师：“当年我那份答卷真的写串行了。” “嗯！” “您怎么没有和我说。” “那词考试，考的不是成绩，是让你克服对未来的恐惧。就算是你当时林分交卷，我也会让你过的，因为我一直在外面看着你，你的表现就是我打分的标准。可惜，这句话我当年没有用上，我想夸奖你的时候，你晕倒了。” 周丽娜听了，眼眶都湿润了。徐明这时凑过来说：“刘红老师，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老师，我们感恩有你。” “就你小子嘴甜。” 徐明哈哈一笑，倒是周丽娜不满的说：“徐明，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这位美女，你谁啊？”徐明开玩笑的说。 “我周丽娜啊！” “周丽娜，我记得周丽娜200斤，你那100斤去哪了？” “滚！”周丽娜装作生气的说。 “好，我现在就滚走，我要去找孟豆美女。岳军就要来了，看我顺手牵线。” 等徐明一走，周丽娜就纳闷的说：“徐明当年挺酷的，现在活脱脱的一个活宝啊。” 刘红老师嘿嘿一笑，问周丽娜：“你在北京还回来吗？” “不想回来了，我现在是博士，可以在北京落户。” “博士你好，还认识我吗？”这时有个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一身的腱子肉，像个健美先生。周丽娜看了好久，猜测着问：“老同桌，管大虾？” …… 第二次周考之后，大家的竞争意识更强了。前二十组开始意识到，想赢并不是那么简单，最近老师出题都是课堂上讲的，后二十名特别认真，就算有人不理解，也死记硬背。而且老师出题，似乎也圈定了范围，她们不怎么改动，都是原型体。也就是，在不理解的情况下，死记硬背也是有可能答对的。 谁也不想输，那就拼，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高二四班的前所未有的高涨学习热情，早就在学校里风风火火的传开了。而刘红老师，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教导处。 赵世强远远的就看见了，突然之间他挺羡慕于伟的。有害怕的最起码装肚子疼躲开。而他却不能这么做。 “刘红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赵主任，我这周就确定高考班和实习班的学生名单。” “这么快，还没有老师提交，你可以在考虑考虑。” “不了，在周考结束后，我就决定。在这之前，我想让学校知道，我选择高考班学生的方法。” 刘红老师说着，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赵世强。赵世强仔细的看了一遍，眉头都打结了。 “小刘啊，这样恐怕不行。” “如果你们不同意，最后没有人会上高考班，所有人都会去实习班，您想着怎么和那些想上高考班的家长解释吧。” 刘红老师这么一说，赵世强就有点不乐意。这话多难听，而且带着威胁的味道。 “我解释？你呢？” “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辞职了。” “刘红，你这是威胁领导，不端正工作态度。” “赵主任，这是我的决定，您别说的那么严重。平心而论，高二四班现在这种学习劲头，我无法放弃任何一个人。您也别把我的决定当成是威胁领导，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心里有愧，我没法完成他们的梦想，我不配做一名教师。” 其实，刚才赵世强说到威胁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了。以刘红老师的泼辣脾气，大概会发火，到时候闹到校长室，自己就解脱了。 从一开始，那个值日表一出来，赵世强就想到了，早晚有面对刘红老师的一天。而赵世强总是在想，又不是没吵过，在吵一次又如何。 可是没有想到，刘红老师来个大转变，讲道理，看样子是拿定主意了。这种态度，反而把赵世强给弄慌了。 “小刘，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要不，你去找校长商量商量。” “我不去，上一次因为苏士的问题，闹得挺不愉快的，影响您的工作。赵主任，您忙吧，三天后我们进行最后一次周考。” …… 等刘红老师走了以后，赵世强就慌里慌张的找到了林校长，林校长看着刘红给的方案。上面最重要的一条，还用红线给划上了。 学生不能以名次进入最后的阶段，我们应该设置分数线，考到分数线以上的人，都可以参加高考。我们学校，要设立公平公正的平台，让每一个学生，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争取自己的未来。 用名次，只能让他们觉得，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落下的基础，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人生。他们选择这里，跟选择任何地方一样。没有任何的公平而言，只有不停的用教训这两个字，把他们挤出真正的未来。 这一次没有吵架，没有林校长和赵世强的玩笑话。林校长看着这段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曾几何时，把所有学生培育成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他的梦想。 “老赵，你先出去吧，我要仔细的想想。” “林校长，我们不能放弃刘红老师，我在这个学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学生这么玩命的学习过。” “如果我不能给他们保证，如果我没办法做到，让他们有公平公正的机会。老赵，你觉得我们还要资格留下刘红老师吗？” 林校长这句话，把赵世强的嘴给堵住了，他嘎巴了几下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特别惆怅，堵得慌，要是刘红老师真的走了，那将是这个学校最大的遗憾。 第四十章 第三次周考有猫腻 第三次周考…… 即便到了第三次周考的时间，林校长依旧没有给刘红老师答复。于伟老师和田秀英老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连韩淑芬老师都坐不住了。 反而是刘红老师，最后还很厉害，她很沉稳的出试卷，准备进行第三次周考。 “刘红老师，你真的有把握，校长能同意？”韩淑芬老师问。 “韩姐，我没把握！” 刘红老师认真的说。 “那你还……” “做好自己，虽然有遗憾，但我不得不说，如果对不起这帮孩子，我没脸留在这里。我给了他们梦想，又把他们逼成这样，就算他们能接受能有二十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接受。” “哎，你这个孩子啊！” 韩淑芬没有办法劝刘红老师，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最后一次周考，气氛异常的压抑，每个同学都认真的看问题，认真的回答，这是他们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拼搏，无论结果如何，必然全力以赴。 考试终归是要结束的。 老师走后，同学们鸦雀无声，大家都沉默着。看着自己一开始的好朋友，这一个月的对手。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啊，就是觉得，挺可笑的，本来曾经是好朋友，现在却是敌人，这是何苦呢？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突然有人动了，是徐明，他走到了讲台上，笑着和大家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永远都是同学，我希望大家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去掉这二十名的分割线，让我坐回以前的样子，坐回自己。” 徐明的提议很好，立刻得到了响应。他们开始复位，按照自己的记忆复位。管辖，父母就给他起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到了高二四班之后，也不知道谁先叫的，反正大家都叫他管大虾。 管大虾和周丽娜是同桌，回位以后，立刻迫不及待的说：“周丽娜，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管大虾是学习好的那一种，他有点不喜欢自己这个同桌，学习差还是个胖子。可第二次周考，周丽娜考全班第一的时候，管大虾真的对周丽娜刮目相看了。 “是吗？” 周丽娜只是羞涩的笑了笑。 “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输给你。我觉得我能考满分。” 周丽娜诧异的看了管大虾一眼，纳闷的说：“我也是这种感觉。” 两人这么一说，立刻开始意识到，这次试卷特别的简单。他们朝着旁边，同学们都和以前的老同桌议论纷纷，这次考试的内容，就是这一周学的内容，因为有了前两次的考试经验，所以同学们对这周学的东西，进行了特别的强化记忆。 按照现在的可能，好像真的都能考满分…… 这议论的越深，大家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孟豆心知肚明，因为刘红老师悄悄的和她说过，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努力的学生。 不过孟豆看到前面的岳军好像黑着脸，就走过去，坐在岳军的桌子上说：“喂，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专业课最后一道题不会做，我蒙的。” “什么？你不会，专业课最后一道题多简单，你竟然不会做，岳军，你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喜欢徐明，故意输的啊。” 听孟豆这么说，周围的同学都笑。这要是以前，岳军早就蹦起来反对了，可是岳军低下头，非常的懊恼，最后一道题他真的不会，如果因为这个输了，那他就真的对不起自己这帮支持他的同学了。 看岳军的反应，孟豆也察觉到岳军好像不是在撒谎，她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安慰岳军。 苏士隔着几个人和白颖交流了一会儿，白颖竟然也有考满分的信心，苏士挺放心，然后朝着徐明走过去。 “徐明，如果白颖考了满分，你能不能和老师说一声，让她留在高考班。” 徐明正愣着呢，听苏士这么一说，纳闷的问：“好像大家都觉得自己能答满分。” “对啊，试卷太简单了，老师太低估我们了。” “是吗？” 徐明犹豫的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你……” “我最后一道题没做出来。” “什么，别胡说八道啊，最后一道题那么简单？” “简单吗？” “对啊！” 徐明咬着手指不说话，简单吗？一点都不简单，根本不会做，完全做不出来。 …… 整个班级只有徐明和岳军，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大家都很开心。孟豆更是不停的劝解岳军：“我都觉得自己全做对了，你咋就觉得最后一道题没做出来，你是故意的吧。” “真的，最后一道题真的没做出来。” “骗我怎么办？” “骗你我和你搞对象。” 岳军这么一说，就有人插话了，大声的喊听见了吗？岳军要和孟豆搞对象，大家轰然一笑，孟豆却没有这么想，岳军绝对说的是真的，要不然岳军绝对不会这么说，岳军不喜欢自己，就算厚着脸皮往上贴，岳军肯定也会来一句，咱俩没戏。 徐明远远的看着岳军，上次脑袋受伤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即便这样，徐明对岳军也是了解的，岳军不是撒谎的人，他和自己一样，最后一道题不会做，蒙的。 这时，刘红老师走了进来，看着一个个眼睛里充满问号的学生。她笑了：“这次只有两人不公布成绩。”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岳军和徐明。果然，和大家预测的一样，除了岳军和徐明其余人都考了满分。 “这次的结果，下课后，徐明和岳军一起来我的办公室，见证你们最后的胜利。” 这一下，所有人都没有轻松的心情了。 徐明和岳军更是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喘气都特别困难，余下十九个人命运，要用自己的胜负来决定，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下课后，两人毫不犹豫的朝着办公室走去，这对好朋友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和谁说话，一起敲开了刘红老师办公室的门。 “你们俩进来，在宣布结果之前，我有一件事要提前告诉你们，第三次周考，我操控了比赛，就算有些马虎的同学，我也让他们得到了满分。因为战争是因你们而起，所以，最后的胜负由你们决定，你们俩个人的试卷，与其他人不同。” 听刘红这么一说，岳军和徐明都睁大了眼睛。 第四十一章 辞职风波 最后一道题两个人心中都没有谱，根本不会做，但还是瞎写了一些。大题这种东西，是靠步骤给分的。就算结果不对，过程中有对的，也给分。 “对不起，徐明！上一次我让你受了伤，还没有真正的给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拽个屁啊！”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是兄弟。” 徐明说着搂住岳军的肩膀，岳军也搂着徐明，两个人看着刘红老师。 “也许，你们觉得，自己可能得一些分，不可否认的说，最后一道题，你们错的太离谱了，所以你们两个都是零分。” “也就是说打平了？” 岳军试探着问。 刘红老师笑着点点头，岳军欢呼了起来，徐明却皱起了眉头，纳闷的问：“那结果怎么办？” “结果，我会公布，你们可以告诉同学，结果是什么。” “好的，谢谢老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然后欢快的跑出办公室。这时候，韩淑芬老师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刘红老师。 “小刘，你要怎么和这帮孩子解释。时间已经到了，学校根本没有反馈。” “我准备好了！” 刘红老师说着，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纸，用略微有些潦草的笔迹写着一些东西。韩淑芬老师看了一眼，看到了上面写着的两个字，辞呈。 “你来真的？” 刘红老师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韩淑芬老师想拦一下，欲言又止。 刘红老师敲开了校长室的门，赵世强也在，但他没有说话，整张脸乌云密布。赵世强被刘红老师气得骂人，可是他却是最欣赏刘红老师的人。这次的结果，赵世强已经提前知道了，就算是林校长，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实。 林校长通知了赵世强，赵世强也第一时间问了，要是刘红真的辞职怎么办？林校长回答不出来，只有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林校长的样子很明显，如果刘红老师坚决辞职，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 赵世强看到刘红拿着的纸，一下子就猜到了，那是辞呈。 “小刘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学生好，但有的时候，你必须学会接受事实。” 赵世强迫不及待的说，他试图在刘红递交辞呈之前，拦下刘红老师。因为赵世强知道，林校长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他的决定，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变更。 “林校长，我知道学校的决定，我不怨您。我用理想唤醒了这帮调皮可爱的孩子，却亲手剥夺了他们追求梦想的权利，我不配做老师。” “对不起，小刘！” 林校长沉重的说。 “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说话的这个功夫，刘红老师已经把辞呈递上去了。 “辞职以后准备去哪？” “回老家。” “就这样走了，甘心吗？” “没有什么不甘心，会想这些孩子，但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祝你好运，你可能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做具体的交接工作。” “嗯，我配合工作。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林校长站起来和刘红老师握手，一如既往温和的笑着：“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了。” “谢谢！” 刘红老师转身就走，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等她出了门，赵世强就迫不及待的说：“老林，你倒是想想办法，就这样让一个优秀的老师，离开我们的学校。” “我有办法吗？她提的要求，我能做到吗？” 林校长突然喊了起来，他失去了那一种一如既往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态度。赵世强这才意识到，林校长也心痛，也是迫不得已。 高中职业院校，今年有了突破，大家可以考学。但是，这不代表着，林校长有那么大的神通，让所有人进行高考。 通俗点说，职业学校的学生，还是会被各大院校看不起。他们不愿意招收更多的职高院校的学生。 “谁来当高二四班的班主任，他们班可有不少的好苗子。” “问问韩淑芬老师，想不想管。如果她没有这个心，那就让于伟接手吧。” …… 刘红老师回到了办公室，进门之后，就被韩淑芬盯上了。 “真的给嚣张了？” “嗯！” “校长怎么说的？” “他同意了！” 韩淑芬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来办公室的田秀英老师，纳闷的问：“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怎么跟打哑谜一样。” “说刘红老师辞职的事情！” “什么，刘红老师要辞职？” 这件事情，刘红老师还没有来得及和同学说，就被田秀英老师说了出去。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炸了锅，全校都在议论这个事情，从老师到学生，一下子就传到了高二四班人的耳朵里面。 徐明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上语文的时候，坐立不安，最后还是突然之间站了起来，吓了于伟一跳。 于伟纳闷的看着徐明，不高兴的问：“徐明，你站起来干什么？” “于伟老师，你告诉我，刘红老师真的要辞职吗？” 关于这个事情，于伟老师特别的上火，他也是刚才回去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他还是不相信，已经在课间的时候，往教导处跑了一趟，确定了这个消息，刘红老师的辞职，校长已经批准了。 可以这么说，于伟老师特别服刘红老师，这种结果，他根本不能接受，心里还乱七八糟呢，学生还来捣乱。 几乎是第一次，于伟使劲的拍了一下讲桌，大声的吼：“这里是语文课，不许谈论课外的事情。” “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徐明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他梗着脖子，就算于伟老师发火，他也无动于衷。 “你不许上课，现在就给我出去。” 徐明立刻离开书桌朝着外面走去，他还没有离开，岳军站了起来，接着王建军站了起来？苏士、孟豆、白颖，周丽娜、管辖……所有都站了起来。 “于伟老师，我们都想知道答案。” 岳军代表 着大家说。 “这里是语文课，不许谈课外的事情。” “难道你让同学们都出去吗？”苏士跟于伟老师关系最好，他好心提醒着，可是没有想到于伟咆哮的喊了起来：“规矩就是规矩，你们都给出去。” 第四十二章 辞职二连击 规矩就是规矩？ 这句话是赵世强在刚才和于伟说的，于伟老师特别厌烦这句话，却又对此无可奈何。怎么说呢？他现在最烦的就是规矩，但又被规矩压着，忍不住的就想用规矩，把学生也压住。于伟甚至在想，刘红老师如果不是为了你们，她用得着辞职吗？以刘红老师的表现，在这个学校，可是前途无量。 这一次于伟老师是真正的发火，他以为学生肯定会怕。可是没有想到，一直分裂的高二四班，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 岳军冷哼一声，推开桌子走了出去，这就像一个导火索，接着呼啦啦的，好多人都推开桌子走了出去。 最后教室里空荡荡，只剩下于伟老师一个人。于伟老师双手抱着头，深深的低在讲台前，就像鞠躬认错，可他面前，连一个学生都没有。 连个孩子都知道感恩图报，都知道谁对他们好，堂堂的一个学校，连这个都不懂，那这个学校还有呆的意义吗？ 于伟老师想着，走出了教室。同学们都在走廊上站着，个个神情落寞的看着于伟老师，于伟老师看了这帮孩子一眼，嘴角挂出了一个微笑。 “同学们，让一让，让我过去。” “我们都不上课，你不回办公室，是打算去教导处告状吗？” “请让一让。” 同学懒懒散散的让开了，都是鄙夷的目光。他们觉得于伟就是去告状，于伟老师胆小在学校是出了名的，现在学生集体反对他，他肯定跑到教导处去哭。 于伟看到这些孩子毫不掩饰的眼神，知道这些孩子，每一个瞧得起自己，他忍不住的吼了一句：“都给我让开。” 大家毕竟是孩子，于伟老师这么一喊，都陆陆续续的给让开了。不过，没有人看得起于伟老师，大家都在小声的议论。 “现在好了，刘红走了，他一定美死了，想当咱们班主任。” “他，他这德行，当班主任，那还不如让我们退学了。” “对啊，他肯定是告状的。” “赵主任，您快去看看吧，那帮学生欺负我。” 于伟还没有走远，管辖就学着于伟的口气说，于伟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管辖低下头，忍着笑，好几个人都和他一样忍着。于伟老师刚下了走廊，这帮孩子就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 于伟老师来到了教导处。 “于伟，你咋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刘红老师她是辞职。” “因为这件事情，学生罢课了。” “罢课？” 赵世强嘴巴张的老大，这种事情，从建立学校以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赵世强有点不知所措，但又不能不管。 “于伟，你和我一起去，先把学生给安抚了。” “我不去。” “你说什么？于伟，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我知道被学生罢课，你掉了面子，但这些孩子是因为他们和刘红老师的感情深厚，他们……” “连孩子都知道感情，都懂得刘红老师的浮出，学校不懂吗？” “怎么说话呢？于伟，这是规矩。” “我不想遵守这个规矩了。” “什么，什么，什么啊？” “如果你们同意刘红老师辞职，那我也辞职。” 于伟老师突然认真的说，他真的很认真，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于伟，刘红是不是和你们商量好了，我告诉你，这次林校长真的挺认真的。” “哼，你真的觉得，刘红老师是用辞职的事情威胁你们吗？赵世强，别人不了解刘红，你不了解刘红吗？赵世强，你不了解我吗？我有那个胆子用辞职来威胁学校吗？” 于伟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把赵世强都给干懵了，赵世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主任，我来和你说一句，学生罢课了，你现在就去解决吧。这已经和我无关了。我明白，老师辞职这种事情，你做不了主，没关系，我去找校长。” 于伟老师说完，转身走出了教导处，朝着校长办公室走过去。赵世强一看于伟玩真的，哪里还顾得上这边的学生，赶紧跟了过去。 林校长正在办公室里面愁眉苦脸，听见敲门声，就喊了一声请进。他还挺期望这次来的是刘红，刘红想到了什么别的主意，或者接受了现实，改变了初衷。 于伟走进来，这是林校长没有想到的。 “林校长，我来辞职。” 于伟进来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林校长特别纳闷，他没有马上询问，而是看了一眼赵世强，赵世强无奈的说：“都是因为刘红。” “于伟，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办法完成刘红老师的要求，才被迫答应她辞职的。” “刘红老师什么要求？” “他要求用分数线来衡量学生，如果所有人都过了那个分数线，我哪有那么多大学名额给他们啊。” 林校长并没有像赵世强一样，把于伟的辞职想成是刘红蓄谋已久的威胁，他很平和，很认真和于伟解释。 “我认为高二四班所有的学生，都有资格考大学。”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嗯！” “能说说理由吗？” “我来第四职业高中，六个年头，五周年了。因为我性格软弱，同学都不怕我，我的课堂纪律也是稀松平常，每次评比我也都是最差的。甚至因此，大家都怀疑我的教学能力。可是刘红来了以后，她改变了学生。我第一次从学生眼里看到专注的眼神，他们终于可以让我扬眉吐气一把，让学校老师认可我真正的能力。” “既然学校老师已经认可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辞职。” “我以前特别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但我现在才发现，这个认可和我无关啊！我的能力一直就是这样，这五年来，没有后退，也没有进步。我意识到，我根本不会做一个老师，也不配做一个老师。” 林校长敲着桌子不回答，他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的说：“于伟，我接受你的辞职。” 林校长一吐口，于伟老师就解脱般的露出笑容。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赵世强，忍不住的，不顾礼仪的对着校长吼了起来：“林校长，你疯了吗？” “我自有打算。” 第四十三章 辞职三连击 刘红老师根本不知道学生罢课的事情。她正在办公室整理着一些资料，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韩淑芬老师接了电话。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有想到是刘妈妈打来了，刘妈妈说告诉刘红老师，孩子突然之间发烧了，挺厉害的，想着要送医院。 刘红老师一听，心里就埋怨自己。最近工作太忙了，都没有注意孩子身体状况，妈妈一直说，这孩子的身体这两天有些不对劲。让她带着去医院看，可是刘红老师光顾着工作，把这事都给忘了。 刘红老师赶紧打电话给赵世强老师，打了半天，也没有人接。 “小刘，你别打了，你直接走吧，回头我和老赵说一声。” 韩淑芬老师看刘红老师特别着急的样子，就给刘红老师出主意。刘红老师点点头，收拾东西就往外走。 刚走到外面，迎头碰上了徐明。 “刘红老师，你去哪？” “孩子发烧了，正准备回家呢？徐明，你不是在上语文课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家都出来了，没有人上语文课？” “为什么？” “因为我们听说您辞职了。” 刘红老师一听徐明说这句话，眼圈都红了。她看着徐明，喉咙吞咽了一下。 “走，去看看！” 这时，韩淑芬老师走了过来，对着突然改变方向的刘红老师喊：“刘红，你干什么去，家里的孩子都病了，你不知道吗？” “学生有点闹情绪。” “让他们闹吧，你都辞职了，还管他们情绪干什么？” 韩淑芬老师没有瞧不起同学的意思，她说的很实在。在岗位上你兢兢业业，情有可原。你现在都辞职了，在管，那就是管闲事。更何况，你这个辞职，根本不是自愿的，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是学校过河拆桥。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学校做出这种决定之后，出了事。那当事者，应该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在旁边看着，然后催促着他们，赶紧让我交接走人。 “刘老师，您宝宝病了，还是去看看吧，这边不急。” “不行，我要和同学说两句。” 刘红老师说完，转身朝着教室走去。韩淑芬老师看着刘红老师的背影，露出了无奈又理所当然的笑容。 她自言自语的说：“要是不回去，那这个人就不是刘红老师了。” 韩淑芬老师说完，回到办公室，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对着电话说：“老赵，刘红已经去处理罢课这件事情了。” “嗯，谢谢韩姐！” “你不用谢我，赶紧给刘红老师准备一个车，等一结束，赶紧送她，接到孩子，一起送医院。” “放心吧，我现在就派车。” 就在刚才刘红老师出去的时候，赵世强就来电话了，他想让刘红老师帮忙，先把同学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个时候赵世强很明白，如果他过去跟着同学们扯着脖子喊，到最后只会适得其反。到时候弄出什么社会舆论来，赵世强可不敢像刘红老师一样，利用舆论的力量。 可没有想到，电话是韩淑芬老师接的，怎么说呢？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刘红老师家孩子生病的事情和赵世强说了。 听到这个事，赵世强也很无奈。人家刘红都辞职了，还会管罢课这种事情吗？他心里可没准，不过韩淑芬老师说，她出去问问刘红老师。 韩淑芬老师不爱说话，也不抢功。但她可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她已经听到徐明来了，那就是刘红老师已经知道情况了。 于是，韩淑芬就动了一个心眼，从赵世强老师那给弄了人情，让赵世强给派了一辆车。赵世强说完派车的事，韩淑芬老师马上就问了一句：“老赵，学生罢课，于伟呢？” “他，哎……” 赵世强长叹着气，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了？”韩淑芬老师追问。 “他跟林校长辞职去了。” “林校长，同意了吗？” “同意了。” 韩淑芬老师一听，就嘿嘿的笑了，跟赵世强说：“老赵啊，我最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去医院检查，人家说我更年期，我想啊，这教学生涯，可能也到头了。” 赵世强本来还挺高兴的，可韩淑芬这种口气，他听出了不好的端倪。 “韩姐，您啥意思？” “放心，我不会辞职的，就想找校长请个病假。” “请病假什么时候请不行啊，为啥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呢？” “因为我也和于伟想的一样，这刘红走了，高二四班真的没有呆下去的意义。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休个病假，然后直接退了。” 赵世强沉默着，韩淑芬倒是乐了：“老赵，你愁什么呢？这事儿你又做不了主，我就是和你说一声。” “嘿嘿，你们都这口气，得了，这事我还真不敢管，但我总得知道一个结果不是。” 于伟刚走，这韩淑芬就和赵世强一起来到了校长室。于伟是最近刚刚得到其他老师的认可，可韩淑芬代表着整个职业高校的数学成绩。 有了韩淑芬，职业高校的数学水平，能和市里的重点高中比肩。所以，赵世强特别放心，林校长无论如何，会挽留住韩淑芬老师的。 “韩姐，您想休病退？” “嗯！” “可您的身体，可没有到病退的程度。” “嘿嘿，林校长我和您说实话吧，我医院有认识人，病假总是能请出来的。您要是在这种情况下，硬拦着我，咱们的感情那可就伤了。” “韩姐，我当年请您过来，是求才若渴。您提升我们职高数学教师的水平，现在您累了，我不可能用强留着你，但咱们都是老熟人，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韩淑芬老师莞尔一笑：“我也喜欢刘红这个丫头。” “为什么？” “就因为她那股子拼劲儿不是为了自己，是真心为了学生，我佩服她这一点，所以想帮她造造势。” 听到韩淑芬老师这么实话实说，林校长也忍不住笑了，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次不行，既然韩姐话说到这份上，那我只能说，感谢韩姐这些年对职业高中的帮助。” 韩淑芬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走。 “韩姐，韩姐，别走，别走。林校长，你这是干什么啊，谁都能走，韩姐不能走，我不同意！” 第四十四章 无法割舍的痛 赵世强使劲的喊，心里特别伤心。现在有一种刘红走了，学校失了民心的感觉。就算真的是，林校长也该拦一拦啊。 “老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你管不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件事就这样决定，我祝福每个离开的人。” 林校长这么一说，韩淑芬老师也笑着说：“老赵，林校长都这么说了，你还拦着干什么？”韩姐说着，还走过去拍了拍赵世强的肩膀。 赵世强 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和韩淑芬老师说：“韩姐，就不能商量商量吗？为什么要在学校前途大好的时候拆墙脚啊。” 韩淑芬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还是毅然离开了学校。赵世强老师这才明白，有一些人是真正为学校的繁荣而欣喜，这些人对学校是真心的。正因为这样，这些人的心伤不起。 …… 刘红老师来到班级门口，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同学们，心里酸酸的。她轻轻的和同学说：“先回教室吧，我和你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知道高考班的名额事情，但听到刘红老师说出，她想让所有同学都进高考班，一起去展望未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哭了。就算不想哭的男生，他们也骄傲的抬起头，眼泪含着泪，看着刘红老师。 而当刘红老师说，她无颜面对自己的学生时。就连那些倔强的男生，也忍不住往下掉眼泪。 “这个高考班，我不上了，刘红老师你留下吧。” 管辖突然这么说，说实话管辖这么说谁也没有想到。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管辖就像一个独行侠，所以，爱起绰号的同学，管他叫管大虾。 从一开始，管辖就瞧不起这个学校，他中考落榜，并不是因为平时的成绩不好，而是因为他考试那天感冒了，发挥失常，没有考上高中要求的分数线。虽然他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来到了这里，但他瞧不起这个学校，瞧不起这里的同学。 管辖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是落在鸡窝里的凤凰。 谁也没有想到管辖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言论。那这一句，就是一个导火索，大家都使劲的喊了起来，争先恐后的。 “我不考大学了，刘红老师你留下吧！” 刘红老师，一直都能很智慧的面对同学们。她一直表现的超出老师的足智多谋，但这一次，她真的被同学们感动了。 感动到，忍不住当场为这些同学流下了眼泪。 “听话，追逐梦想这种事情，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改变，就把它放弃了，梦想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一个不值一文的东西。” “老师，我想你能留下来，看着我们……”徐明梗着说，却说不下去了。 “老师做不到，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们的梦想在我的手里毁灭，仅此而已。但你们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更残酷，你们虽然互相竞争，即便有人被淘汰，也不要去埋怨对方。一时的胜利不代表一辈子的胜利，一时的失败也不代表一辈子的失败。你们应该珍惜彼此，你们仍然是团结一致的好同学。” 所有人都泣不成声，每个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一个改变不了的结局。 “所有人打起精神来，现在开始上英语课。” 刘红老师说完，离开讲台，对着所有人深深鞠躬，然后走出了教室。所有人都哭的不行，但徐明还是站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句：“起立！” “老师再见！” 同学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用最大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喊着。 田秀英老师站在门口，有些彷徨，被感染的流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认真的对刘红老师点点头，人生第一次，对老师感受到了敬意。 她走进了屋，以为这节课可能因为同学的情绪激动上不了了，但是她发现所有人，都打开了课本，眼里带着眼泪，认真的看着黑板这一边 。 他们知道了生活的残酷，那又怎么样？老师已经给了他们展望未来的本领，那他们就应该认真对待，谁输了，谁赢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拼了，能拼搏到最后的人，哪怕没有成功进入高考班，他也不是失败者，以后见到刘红老师，以后面对自己的人生，同学都干骄傲的说一句，老师，我努力了。 刘红老师的孩子是急性肺炎，她在医院呆了三天三夜。这是她的心离开同学最长的一段时间，她相信自己的学生，已经从她的计划学会了拼搏，从她的辞职，学会了拥有坚强的心。这些足够让那些孩子，进入社会之后，真正的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 田秀英老师坐在办公室里面，忍不住问她同来学校的好朋友欣欣老师，她苦恼的问：“欣欣，我是不是也应该辞职去。” “你疯了？你才刚转正。” “可是，高二四班的老师都辞职了，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专业课老师。我每次看到那些比我们小不了多少的孩子，他们拼命的努力，却还要面临着被淘汰，心就像被刀刮一样疼。” “即便那样，你也不用辞职啊。再说了，人家于伟五年多了，韩淑芬老师听说更是老资格，人家辞职，是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挽救刘红老师，但你有没有觉得，林校长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你过去连挡刀的豆腐都算不上。” 欣欣用一副女诸葛的样子说，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大家都是这个观点。这三天，学校根本没有议论别的事情。 听到同伴这么明确的说，田秀英老师叹了一口气，就默不作声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就是特别想帮助刘红老师，你想想，我这么年轻，辞职对我来说算什么啊，我回头很快就能找一个工作。” 田秀英这么一说，欣欣把眼睛都瞪圆了，对着田秀英：“英姐，别犯傻，行不？” …… 没多久，田秀英就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 “林校长，您找我？” “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有过辞职的想法吗？” 田秀英一听这个问题，就诧异的看着林校长。 第四十五章 林校长的安排 田秀英老师想过辞职，还和自己的好朋友欣欣商量过此事。但最终她并没有真的来辞职，可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想法会让校长知道了。 “我想过！” 那一瞬间，田秀英老师想过种种的可能，但她最后，赫然一笑，心开朗了，承认了这个问题。 “真的吗？” “真的！” 也许这个问题，会让校长直接对自己打了一个最差分。但田秀英老师不在乎了，什么也不管了。我这么想的， 当然必须这么回答。 林校长沉默不语，田秀英心里打鼓，她有点害怕，即便她觉得辞职什么的无所谓，但她还是怕温和的林校长，大发雷霆。 “这几天，于伟老师和韩淑芬老师已经不来了，刘红老师过两天一来，肯定也要正式办离职手续。” “嗯，您……” 田秀英老师挠挠头，她可真不是聪明人，不知道林校长说什么，也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田老师……” “林校长，您想让我也离职吧，我好像办交接没那么麻烦，呵呵……” 看着田老师的模样，就连愁眉不展的林校长都忍不住的笑了，面前这个孩子，真的是什么也不懂。 “我只是问问你的想法，在你正式辞职之前，我可没有逼着你辞职的意思。” “可是，我觉得，您就是想让我辞职啊！” “额……” 林校长都被这句话，都说的哑口无言，他有点无奈，这个傻傻的孩子，把他的计划都打乱了。 “我其实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去一趟医院，帮我看看刘红老师，随便告诉她，于伟老师的辞职和韩淑芬老师的病退。” “我去？” “对，你代表学校去！” 田秀英老师可猜不透林校长在想什么？她买了一些水果和罐头什么的，学校报销。到了医院之后，田秀英找到了刘红老师。 这是刘红老师难得的休息时间，孩子输了三天的液，已经恢复了精神。刘红正和她一起玩耍，这段期间，刘红老师的妈妈也因为长时间照顾孩子的原因，身体欠佳，这会正回了家。不过，老太太不是闲着的人，刚才来送饭的时候，还告诉刘红，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准备回老家。 刘红老师也没有想到，田秀英老师来看她。但她的心里确实有点惦记学生们。所以，忍不住的就问了学生们这几天的情况。 那天全班痛哭的情况，谁也不敢经历第二次。这么说吧，刘红老师，这几天连个电话也不敢打，学校里同学们的情况，刘红老师是一点也不知道。 “学生都挺好的吧？他们没闹吧？” “都挺好的，没闹！” 田秀英老师这么一说，刘红老师的心里总算有一颗石头落了地，这么说吧，她真的害怕学生在闹起来。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和您说一下。” 田秀英老师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的人，她想着校长交待给他的任务。直接不客气的进入主题。 “有什么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什么事啊，这么纠结。有对象了吗？想让我给参谋参谋。” “不是，不是！” “那是？” “刘红老师，您知道我，我有的时候啊，不知道话该说还是不该说，这么说把，是校长让我把这些告诉您的。” “校长没有让你把这个告诉我吧。” 刘红忍不住的笑了，心想，这个田秀英老师，真的是太善良了，没心眼，直接就把不该说的，也都说了。 “嗯！” “校长，想让告诉我什么？” “于伟老师辞职了，韩淑芬老师病休，听说就这样直接病退了。” 刘红老师一听就皱了眉头，焦急的说：“这可不行，高二四班的那些孩子，专业课成绩已经没有问题了，可文化课成绩，差的太远了。要是没有韩淑芬和于伟老师，高考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难关。” “嗯！” “田秀英老师，您帮我看着孩子，我要去一趟学校。” “啊，我不会看孩子，刘红老师……” 刘红老师心里一急，什么也顾不上了，她直接叫了一个出租车，直奔学校。到了校长室，校长已经倒好了水，笑着和刘红老师说：“小刘啊，水已经温了，不管你多急，喝完这口水在说。” 看到这杯水，聪明的刘红老师已经想到，这一切都是林校长的安排。但她真的有点渴了，也不客气，直接一口气把水喝个精光。 喝完水，刘红老师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校长，林校长到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还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 “林校长，您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别说对学生，对咱们学校的每一个老师，您都把我们当成您的家人。您这一次，自损八百的招数是何用意啊。” “我是为了留住你。” “为了留住我？为了留住我，同意别人的辞职。” 林校长点点头，其实刘红老师准备离开，林校长特别的伤心。曾一度，林校长是把刘红老师当接班人培养的。 这一次，刘红老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她最后一系列的安排，就是让学生们，在不放弃梦想的情况，接受现实。 但这个想法形成的条件很苛刻，那就是刘红老师必须离开，因为优胜劣汰的竞争和刘红老师的理论是冲突的，如果刘红老师继续留在这里，会让学生们产生怀疑，他们会觉得，刘红从一开始给他们贯彻的美好未来，是骗他们的。 林校长是个聪明人，从刘红老师在班级里高阶级，林校长就看出来了，刘红老师这是为了激烈学生。 必然，刘红提出属于她那套梦想理论的合理要求，这么说吧，林校长一定满足不了。 林校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留住刘红老师的办法，直到于伟老师的辞职，让林校长看到二楼一线希望。 如果于伟辞职被通过，那高二四班的老师，对学校一定很失望。韩淑芬老师，也会选择离开。韩淑芬这个人，能力很大，但她的心早就死了。直到刘红出现，她那颗为了孩子，才被刘红老师的感染下，逐渐的活过来。 枯木逢春，若是遭遇了春雪的打击，一定会让人绝望。所以，韩淑芬老师的行动，也在林校长的预料当中。 第四十六章 一丝曙光 就像赵世强说的，林校长让这些有前途，有作为的老师相继离职，是不是疯了。答案是，不是！ 没有人比林校长更在意这个学校。他一直支持刘红老师，就是为了学校变的更美好，让这个学校的学生更有前途。 之所以林校长会同意这些老师辞职，是因为他从里面找到了挽留刘红老师的方法。 “你是一个好老师，你知道这些老师的离去，对于学生意味着什么？” “你同意他们离职，又让我去把劝回来，我相信自己能做到，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你去劝他们，他们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对这个学校死心了。” 听林校长这么一说，刘红老师皱起了眉头，她相信林校长卓越的智慧，林小航说的都是对的。就算是刘红自己，也不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一个心死的人说活了。这一切是因为，刘红自己就放弃了，一个自己都放弃的人，哪有资格讲道理。 看着皱着眉头的刘红老师，林校长笑了一句：“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前些日子，我参加了一个教育部的会议，在会议上，好多人说，现在很多院校已经实现自主招生。” “自主招生？” 刘红老师重复了这个词，眼睛都亮了。 每个院校，除了国家规定的报考生之外，还有自主招生，主要招收一些学科特长的学生。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的国家政策。也就是说，这个学科特长，要由招生学校说的算。一般情况，招收的特长生，大部分是文艺和体育，职业类不是说没有，很少见。 “您想让我去联系这些自主招生的学校。” “对，我想给你加一份工作，不但如此，我还会和你面对任何困难。但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希望，没有人敢保证，未来能不能成功。” 听到林校长这么说，刘红老师忍不住的笑了。 “您想用一个希望留住我。” “因为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你可能用这一点希望之光，来照亮孩子们的未来。” 刘红老师沉默了，家里的妈妈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已经和妈妈商量好了，不做老师，去干别人，把爱心留给自己的女儿。 要出尔反尔吗？ “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你考虑好了，帮我把于伟老师和韩淑芬老师一起找回来。” “林校长，您真是机关算尽，你知道，这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希望，根本不可能留住我。您嘴上说着，让我考虑一下。但其实你并不打算给我考虑的机会。您用了两个最有价值老师的前途，还有学生未来，关上我可以拒绝的大门。” 刘红老师这一番话，把林校长都给说尴尬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老林在教育界出了名的鬼机灵，也不能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不是。” “我答应你！” 刘红老师爽快的答应了，不存在考虑这个词。放弃自己的学生，是走投无路的选择。既然还有一丝曙光，那没有必要放弃。 “这么爽快？” “嗯！” …… 随后刘红老师联系了于伟老师和韩淑芬老师。当天晚上，于伟老师拎着一些礼品，去看望赵世强。 “赵主任，您帮我说说，我头脑发热，一下子就说出了辞职两个字，现在我又想回去了。” “大老爷们，你说话怎么一个准都没有。” “我哪算什么爷们？”于伟尴尬的说。 “算了，这一把你挺爷们的，放心，我会和校长说的，至于东西……” 于伟嘿嘿一笑，和赵世强说：“东西我拿回去是吗？我就知道您品格高尚，不搞礼尚往来这一套。” “还没有人给我送过东西，这东西给我留下。你们折腾半天，就我一个人的心，跟着你们七上八跳的，我得补补。” …… 韩淑芬老师 比较简单，她利落的回去上课了。 “韩姐，您身体没问题了吗？” 赵世强和韩淑芬老师打招呼，然后明知故问。 “您希望我身体有问题吗？那我明天继续休假。” “得，得，得，韩姐，你厉害，我可没有说过，让你休假。” 最高兴的是高二四班的学生们，他们看到刘红老师走了进来，还以为刘红老师是来做最后告别的，这种时候，甚至有些同学开始组织收钱，给老师买一些东西。 “我不走了！” 刘红老师也不含糊，更不怕丢人，然后开门见山的说。 同学们有些错愕，接着就欢呼起来。 …… 孩子们的高兴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们因为老师的留下，而欢呼雀跃。他们会在那一刻，忘记优胜劣汰，忘记彼此之间的竞争。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高考班和实习班要分班了。 在这之前，刘红老师，特意用了一节课的时间，来解释大学院校的自主招生。但这些需要长时间的外地跑动，而作为职高院校，参加自主招生的并不多，成功案例几乎没有。所以，刘红老师把他称之为希望。 如果选择希望，那么学生将面临的是什么呢？如果自主招生联系失败，他们不仅失去了实习的机会，还有可能在最后的考试中，面临只有五个高考名额，甚至更少的情况。如果希望成功，所有人都会考大学。 刘红老师用了一节课的时间，把这件事说的清楚明白，她就是让同学们做出正确的选择，当然，学生的选择永远和家长是挂钩的。 每个学生，都想和老四共进退，但这种时候，学生的话语权其实并不多。 …… 转天上学，周丽娜就发现，自己的同桌并没有来，很显然这个家伙去办公室了。老师说过，如果有什么事，就来办公室说。 其实，就连刘红老师，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面对的学生会是管辖。管辖是一个骄傲的孩子，他和徐明不同，他属于班级里，另一个小集体的领导者。 从入学到现在，管辖一直保持着他聪明的一面，咱这么说吧，就算最后要面临那五个高考名额，以管辖的能力，还是有保证的。 第四十七章 英雄or逃兵 管辖，从小就是一个贪玩的孩子。他玩电子游戏，是游戏厅里的常客。不但如此，他还是每个游戏厅的佼佼者，是游戏厅老板最讨厌的人。 因为，小时候的管辖，有这么一个代号，大家都叫他免费王子，也就是说他不用花钱，也能在游戏厅里玩一天。 免费玩，有人可能想到了偷，但管辖不是，管辖是靠技术挣时间，别人玩不过去的难度，就找管辖来度过难关，格斗类的游戏，更是给他一丝血，他就能让你满血复活。 游戏从一个侧面描绘了管辖的聪明。 但在那个年代，所有人都在用学习改变贫困，用学习改变命运。玩游戏，特别是玩电子游戏，对于孩子来说，是大逆不道的。 而事实上，管辖在初中的最后一段时间，也是因为玩游戏给耽误了。他中考落榜，承受的是爸爸的责骂和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的结局。 “管辖，你想进入实习班？” 面对管辖的选择，刘红老师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对啊！” “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向我的父亲保证，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玩游戏了。他答应我，花钱让我去北京上大学，我们家有一个亲戚在教育部工作，能联系那个学校。” “你真的能不玩游戏了吗？” “能！” 管辖咬着嘴唇说。 刘红老师其实不反对孩子玩游戏的，男孩子有一种逆反的心理，你越是不让他玩，他就越想玩。不止如此，刘红老师还认为，玩游戏好的孩子，在其他方面也能做到最好。他们要学的，不是戒掉游戏，而是学会担当和自控。 面对一个孩子的选择，刘红老师根本没有权利干涉。 但是，刘红老师还是想问问管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决定。 “刘老师，我相信你说的梦想。这是真的。但有的时候，我觉得现实更残酷。在您离职的那天，我就说我不考大学，让您回来。那一句话不是我一时冲动说出来的，是我真心的。这句话可能会让你伤心，其实考大学对我来说无所谓，去哪个大学都行，不上也行。我珍惜的是同学们之间的感情，在您用一条线划分出阶级的日子里，我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比赛。在那之前，对待后二十名的态度，就和我玩游戏一样，我根本看不起他们，在我的眼里，他们一文不值，没有拯救的价值。” 刘红老师没有想到，一个学生能说出这么这样的话来。她想打断，欲言又止。也许，这种时候，是真正了解学生心理的时候。 在实践中获得更加宝贵的经验，就算是一个孩子，你不能总用一个幼稚的态度来对待他。聆听他们的感受，也是作为老师的一个能力体现。 “刘红老师，如果一个你瞧不起的人，他还在努力，还在拼搏。你会怎么想？” “更瞧不起他，他这么努力了，还是不如我。” 刘红老师这么一说，管辖有些羞涩的笑了。他心里就是这种想法，他心里的骄傲不会因为你的努力，去低下头，去承认你。 甚至，管辖坚定的认为，鼓励的话是留给弱者的。 “对，刘老师您说的对，我一直瞧不起他们，因为他们的努力更瞧不起他们。可是，他们超过我的时候，那种挫败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好像我在游戏厅，被一个留着鼻涕的小学生打败了一样。” “然后呢？” “我开始鄙视自己，我不能输给他们，我要比他们还要努力，我要证明我天生就比他们优越。” “你证明了？” “呵呵，没有。事实上，我更认同他们。” “所以，你打算把这个高考的机会让出来给他们。” “嗯！” 刘红叹了一口气，一个学生的心里路程，对他来说是一种成长。聪明的学生认可笨学生，并愿意为此付出，就说明了他已经融入这个集体。 就在前不久，刘红老师刚刚体验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是找个理由，把自己从一个团结的集体里面撕扯出去，那种疼撕心裂肺。 “你这样做，是不是看不起对手？” 本来还觉得自己很高尚的管辖，被刘红老师一句话给问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管辖的想法很天真，既然他有这个条件，可以不用走学校的渠道，去参加残酷的高考。那为什么在这里跟同学，去争夺那几个物以稀为贵的名额呢。 “你觉得，你留下的话，你一定能赢吗？” 刘红老师的话一句比一句锋利，刺入了管辖稚嫩的心。 我一定能赢吗？管辖忍不住的问自己？事实上，他没有把握，如果在前几天，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还会在加上一个冷哼。今天不会了，因为他已经坚定的认为，一定能赢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学习也好，游戏也罢，要想赢，就必须要有一个持续的精神，一个努力不放弃的精神。 “你认为同学们会把你当成一个英雄，还是会把你当成一个逃兵？” 刘红老师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猛。管辖有点招架不住了，他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付出的精神，值得嘉奖。但我认为，你要仔细的考虑一下，如果你还是执意让出这个名额，我不反对。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一个渴望胜利的人，最强大的就是那颗争强好胜的心。刘红老师认为，管辖看似长大了，成熟了，放弃玩游戏了，得到了家长们的认可。但是，一个永远做胜者的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隐退，只要隐退就代表，他那颗争强好胜的心死了。 转天，刘红老师上课的时候，仍然没有看到管辖的影子，管辖还是没有来，看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刘红隐隐有些伤心，但她尊重孩子的选择。 没有想到的是，刘红老师刚下课回到办公室，于伟老师就进来了，和刘红老师说：“刘红老师，管辖的家长来了，对你特别的不满意，在教导处大发雷霆呢？” “为什么对我不满意？” “可能是因为您昨天和管辖的对话吧。”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刘红老师，赵主任那边……喂，刘红老师，哎……我竟然天真的觉得，刘红老师能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