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之团宠女首富》 第一章 丧尽天良 邻居家不知道谁在刷短视频,一阵阵搞怪欢快的节奏不断响起,楼道里,混杂着电视台播报新闻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观众朋友,今天是2020年10月3日,欢迎收看今天的晚间新闻……” 吴腊梅在这些嘈杂的声音里,忍着类风湿给关节带来的巨痛,一步一歇地爬上了孙家自建房的五楼,走到自己卧室门前,却见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 她不在意地推开门,万万没想到,耳朵里立即传来一阵男女不堪入耳的声音,嗯嗯啊啊的,床板“吱嘎”地响着,显见运动十分剧烈,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黑暗中,能依稀看到床上两团雪白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腊梅“啪”地打开灯,雪亮的灯光下,两道缠绕在一起的身影一惊,倏地分开了。 男的是自己的丈夫孙谋,女的竟然是她的堂妹碧玉,两个人面带红潮,一见是她,脸上反倒一松,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搞在一起?太无耻了!”腊梅气得全身发抖,“做出这种丑事,还想我签离婚协议书?做梦!” 腊梅手捂着胸口,一阵阵胸闷的感觉袭来,她只觉得恶心、反胃、想吐。 孙谋好事被搅,刚开始吓了一跳,发觉是腊梅后,气得跳到腊梅面前,欲望得不到餍足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揪着腊梅的衣领,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贱女人,你敢不离婚试试?老子今晚就杀了你!” “哼!她病殃殃的一个废物,你还能被她拿捏了?当年你敢杀了她爸,杀了她的青梅竹马,今天你怎么不干脆杀了她? 杀了她,钱都是咱们的了!拆迁啊,好几百万呢!” 碧玉看到这番情形,心里早就掩藏的恶意决堤而出,幽幽如毒蛇一般吐出这些阴毒的话来。 腊梅被孙谋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响,但碧玉的话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身子一僵,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地道: “碧玉,你说什么?孙谋杀了我爸,杀了罗浩?” 碧玉慢悠悠地从床上光着身子坐了起来,笑道: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你好老公杀的,不杀了他们,怎么控制你?” “孙谋,碧玉说的都是真的吗?” 腊梅全身颤抖,又气又怒,胸口剧烈起伏。 孙谋一见事情全败露了,心一横,伸手掐住腊梅的脖子,狞笑道: “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吧,腊梅,你的青梅竹马,那个叫罗浩的是怎么死的?是我把他骗上山,推到山崖下摔死了! 还有啊,你爸是怎么死的?呵呵,那个撞他的司机是我请的小弟,那废物,整天只会喝酒,撞死他家里就清静了! 没想到吧,疼你的人都死在我手里! 哈哈,你爷爷和你奶奶是怎么不要你的?每一次他们来看你,我就把他们拦在外面,说你怕他们的泥脚踩脏了屋子,多几次后,他们心灰意冷,就再也不来了! 你这个睁眼瞎,嫁给了杀父仇人,男朋友也是我害死的,你还和我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还帮我养儿子,还给我家做免费的保姆。 腊梅啊,你这辈子都白活了,碧玉说得对,你不如去死了干净!” “畜生!畜生!”腊梅愤怒地嘶吼,知道真相后,世界都在眼前炸裂了。 腊梅嫁给孙谋后,月子根本没人伺候,她整天要给孩子洗尿布,给孙谋一家老小洗衣服,大冬天双手一直浸在冷水里,落下了月子病,得了类风湿。 因为治疗类风湿,腊梅住了一个月的院,她今晚上是特意从医院回来和孙谋签离婚协议书的。 孙谋跟她说村里要拆迁,如果两个人假离婚拆成两户,他们就可以多分一套房,没想到却撞见了孙谋和碧玉偷情的恶心事。 孙谋借着身强力壮的优势,将腊梅几下扯到了阳台边缘,意图把她扔下楼。 腊梅双手死死扳着栏杆,身体在恐惧中抖得象筛糠一样,她哑声嘶喊: “你们这是犯法!会被抓的!” “呵呵,犯法?犯法的事我们还少做吗?腊梅,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安心闭眼。”碧玉脸上的笑容十分瘆人。 “什、什么事?” 腊梅的心沉到谷底,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亲夫杀死她至亲更可怕的事。 “你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是我和孙谋的亲儿子,其实,你在医院生的是丫头片子,我们把二人对换了。 村头住猪圈的那个小傻子,你记得不?发烧变傻的那个?哈哈,那个才是你女儿!你没想到吧?” “你们,你们狼心狗肺,孙谋,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下手?” 腊梅只觉得胸口一热,嘴里一甜,一口血呕了出来,染红了她的嘴角,喷在了孙谋的脸上。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村头那个小傻子,每天都在翻垃圾桶找吃的,寒天腊月的,穿着露肉的破衣服,她经常出于同情,送吃送喝送穿的给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愤怒地将一口含着血水的唾沫吐到了孙谋的脸上:“你,你还是人吗?你是个畜牲!你不配做人!” 孙谋头一闪,没能避开这口血唾沫,他怒了,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扇着腊梅的脸,剧痛中,她听到碧玉的鬼叫: “腊梅,事情你都知道了,安心去死吧!回头有人问,就说你抑郁了,想不开,跳楼自杀,谁还管这事儿啊?孙谋?快把她扔下去!” 碧玉穿戴整齐,站在了腊梅边上,居高临下,看着快死了的堂姐,舒心地吐了口气: 这个贱人,仗着好看,仗着家里人的宠爱,从小压她一头,现在终于彻底输给了她。 这几年碧玉过得很滋润,奔五十的人皮肤依旧吹弹可破,烫着时髦的大波浪,身上挂着份量十足的黄金首饰,一身富贵打扮。 而腊梅因为类风湿的影响,长期吃激素类的药,形容枯槁,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当年校花已经不复风采,二人简直像两代人一般,难怪好色的孙谋现在偏向了碧玉。 腊梅不想死,她要活着,要给家人报仇,她挣扎着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丧尽天良!” “贱婆娘,你看看你自己,又老又丑,还一身病,晦气,早就想把你换了,你活着也是废人了,去死吧!” 孙谋一脸狰狞地喊道。 愤怒和悲痛笼罩了腊梅的身心,她张开嘴,用尽全力气,对着孙谋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一口见血,一只手向他的眼睛抠去,要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孙谋猝不及防,疼得惨叫:“疯狗,你这条疯狗,快放开我!” 两个人推推扯扯,胳膊上的剧痛让孙谋丧失了理智,怒火之下,他死命地一推,腊梅站立不稳,向阳台外扑去,但谁都未曾料到,仇恨让腊梅迸发了潜能,临摔下楼前,腊梅的手猛地拉住孙谋的脚脖子,把他一起扯下了楼。 惨叫声响彻夜空。 孙谋落地,被一根竖立的钢管扎了个透心凉! 腊梅脑袋重重地嗑在了楼下的石板上,脑后溢出一瘫鲜血…… 第二章 被出卖 这辈子你都白活了! 腊梅临死前,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人会有下辈子吗?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要好好为自己活,努力打拼,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可是真的会有下辈子吗?一阵黑暗袭来,腊梅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道白光闪过,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腊梅惊叫一声醒转,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老屋里,她使劲掐了下自己,疼!看来不象做梦。 这里不是自己在桃源村的老家吗?土墙上贴着春节时贴的胖娃娃抱锦鲤图,上面清清楚楚写着1990年几个大字。 腊梅好一番摸索,终于明白自己重生了,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一年。 腊梅下意识地在枕头底下一摸,果然摸出自己上高中后戴的白色电子手表,表上的日历清清楚楚的写着:1990年8月30日。 看到这个日期,腊梅顿时紧张起来,心跳得那么快,仿佛要从胸口炸开。 她还没从重生的惊喜中恢复,就被即将面对的厄运吓住了。 她之所以这么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是因为这一天,她发着高烧,也不知怎么就昏睡过去了,醒来就见一个男人趴在她身上…… 闻讯赶来的家人将那个男人揪住一顿好打,但是,腊梅清白被夺,双方一番协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最终只能无奈地妥协,让腊梅嫁给了那个夺去她清白的男人,也就是孙谋,她前世的丈夫。 今天是八月三十号,是不是也会重演上一世的命运呢?不行,她得醒着,不能睡。不,她得起床,看看家里有人在吗?让他们陪着她,阻止悲剧的发生。 就在腊梅大脑紧张运转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的大伯母黄莲笑盈盈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进来了。 看到腊梅醒了,黄莲脸上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梅梅啊,你醒了?来,把这碗鸡汤喝了,补一补!你二伯母说了,鸡汤能治感冒了,你奶奶听她一说,知道你不爱喝药,特意杀了一只母鸡,炖了两个多小时呢,就等你醒来喝鸡汤了!” 这一幕,和上一世没什么不同。腊梅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为失足落水,受了惊吓,才在大夏天发了高烧。 平时因为爷爷奶奶很宠腊梅,所以大伯母总是有点看她不顺眼,很少会这么主动热情。 当年腊梅没仔细分辨,喝完鸡汤,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还睡得很沉,等她疼醒,便发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这件事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成为她悲剧人生的开端。 见大伯母端来鸡汤的举动和上一世如出一辙,腊梅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掠过一句后世很流行的话:大郎,来喝药了! 腊梅已经不是个17岁的小姑娘了,她有着成熟的灵魂,立马就判断出大伯母无事献殷勤,问题很大。 腊梅暂不接过鸡汤,装着虚弱无力的样子问: “大伯母,家里现在还有人在吗?” 看着腊梅西子无力的模样,青涩却漂亮的小脸,略带着病后的苍白,微微挑起的眼角却自带诱人而不自知的风情,黄莲心里不由酸溜溜的,怎么这个臭丫头生病了还一样好看,自家的女儿碧玉也长得不错,但和腊梅一比就差远了。 黄莲眼角不由一抽,脸上挤出一丝强笑,道: “家里现在哪有人呢?上班的上班,出去赶集的赶集,你妈去打麻将了,你奶让我顾着这锅鸡汤,就我一个人在。” “大伯母,辛苦你了,我要解个手,你把鸡汤先放着,我一会就喝。” 腊梅听到大伯母这么说,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家里除了一个疑点重重的大伯母,竟然没有其他人在,她现在呼救无门,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麻。 黄莲犹豫了下,虽然都是女人,但人家姑娘大了,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解手也很正常,于是她把鸡汤放下,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前还显得很关心地叮嘱了一句: “完事了就快喝啊,喝了鸡汤感冒就好了!” “好的,谢谢大伯母!” 眼见黄莲把门关上,腊梅费力地起床,一下床,脚步虽然还有些发飘,但她还是迅速地打开了五斗柜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个东西,揣在了自己怀里…… 随后,腊梅端起鸡汤,毫不犹豫地倒在了痰盂里。倒完后,她意外地发现,碗底竟然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的粉末。 下药了? 肯定下药了! 这个歹毒的女人! 腊梅把碗放好,接着,她就躺在床上装睡。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门又是“吱呀”一声响,大伯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到腊梅躺床上,黄莲开腔问道: “腊梅啊,你睡着了吗?” 咦?大伯母还有这场戏? 当年腊梅可不知道大伯母还进来窥探她,估计那时候她喝了下药的鸡汤睡着了,自是人事不知。 见腊梅背对着她,似乎睡得很香,黄莲不放心,上前摇了摇她,见她没有动静,应该是药力发挥作用了,她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因为家里没人,腊梅又“药”晕了,她肆无忌惮地走出屋外,也没有关门,用正常的嗓门说: “小孙,快进去,我在外面帮你看着门。她已经晕睡不醒了,你赶紧把生米做成熟饭。她爷爷奶奶再宠她,你们俩做都做了,她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啊?” “谢谢黄姨,完事了我就把三百块钱给你。” 孙谋熟悉但偏年轻的声音在外屋响起,还夹杂着一阵猥琐的笑声,腊梅的脑子“嗡”地一响,立即明白了整件事的缘由。 黄莲收了孙谋三百块钱的好处,把她卖了。 腊梅万千情绪翻涌,万万没想到,上辈子害她丢了清白,不得不嫁给孙谋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大伯母!而她获得的好处仅仅是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如被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大家人后面的灾祸连锁反应……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男人皮鞋底“咔嚓”脆响的声音,是孙谋进来了,这皮鞋敲打的声响,犹如恐怖音乐一般,让腊梅脆弱的神经都竖了起来。 第三章 事情败露 稍顷,脚步声在她床前停下,孙谋一把拉开她身上盖的薄毯,吸溜了一下口水,道: “小娇花,太漂亮了,五百块花得值!” 一个带着烟味的臭嘴凑到腊梅颈边,热汽扑到她耳后,试图吻她,就是这时候了,腊梅蓄势曲肘,对准孙谋的脸狠狠捅了过去。 孙谋猝不及防,眼睛被腊梅的手肘击到,他疼得“哇哇”大叫: “贱女人,你敢打我?” 腊梅翻身,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踹。 孙谋一声怪叫:“你,你不是被药倒了吗?怎么还醒着?” 虽是这么说,但孙谋痛劲过后,见美色当前,还是硬扑了上去,将腊梅压在了身下。他的力气一向大,每天举石哑铃,手臂上都是疙瘩肌肉,还收拾不了一个弱女子了? 但随即,孙谋发出了一声更惨烈的叫声,他手一摸大腿,就见满手湿哒哒的,血流了出来…… “呯”地一声响,屋门被人踢开了,腊梅没想到,竟然是罗浩,他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出现了? 一冲进屋就看到腊梅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罗浩不尽睚眦必裂,年轻英俊的脸上,浮起一股深重的戾气,他根本没留意到孙谋捂着大腿正在惨叫,愤怒地揪起孙谋,对着他的面门狠狠打了数拳,孙谋的脸上立即象开了染料坊,五颜六色尽数绽开,孙谋翻着白眼,象破麻袋一样吱溜滑倒在地,痛晕了过去。 罗浩还不解气,狠狠踢了孙谋几脚,然后才顺手解下孙谋的皮带,把他的双手紧紧地捆绑了起来。 捆绑过程中,罗浩看到孙谋腿上被捅了一个血窟窿,正“咕咕”往外冒血。 罗浩吃了一惊,抬眼看床上,就见腊梅双手握着一把沾了血的剪刀,依旧保持着戒备的状态,小脸煞白,双眼失神,正空洞地不知道看向哪里,全身抖得象台风中的叶子,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腊梅,没事了,是我,浩子,我来了!你安全了!” 罗浩心里一酸,凑上前,缓缓伸出手,示意腊梅把剪刀给他。 腊梅听到这熟悉温暖的声音,眼神总算聚焦了,她抖抖索索地把剪刀轻轻递给罗浩,一行清泪扑簌簌落下: “浩子,我怕!我怕!” “不要怕,我在,没事了!” 罗浩一看腊梅双眼含泪的模样,身体犹在瑟瑟发抖,象一只刚被猛兽追逐的雏鸟,一股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这时他根本顾忌不了什么,大胆地上前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腊梅在他怀里“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前世今生,莫大的委屈这时候都迸发出来,罗浩一直安抚着她,轻声哄着她,极尽了温柔和耐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罗浩全程接手了,罗浩喊人报了警,派出所的同志来的时候,见孙谋血拉糊糊地躺在地上“哎哎”叫,只好兵分两路,一路先把孙谋送到县医院,一路在吴家了解事情始末。 黄莲见事情败露,警察也来了,象只鹌鹑似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一问就当场全招了。 原来,孙谋是劳动局的司机,今年五一节时,他开车载领导到一中看表演,被台上跳独舞的腊梅吸引住了,便四处打听,知道了腊梅家的情况,然后收买了黄莲,企图生米煮成熟饭,迫得腊梅嫁给他。 黄莲受了孙谋三百块钱的诱惑,一直寻找帮他下手的机会,终于等到今天腊梅发烧,家里人都不在,便趁机下手。 谁想,孙谋被腊梅捅伤了,事情败露…… 家里陡生事端,一片混乱,腊梅的爷爷、奶奶先回的家,看到家里竟然来了警察,知道事情始末,气得全身发抖。 腊梅爷爷吴栋梁生得人高马大,是镇上竹器社受人尊重的老艺人,常年干体力活,让五十多岁的他不显老态; 腊梅的奶奶颜瑛在村办幼儿园当园长,平时面对小朋友,脸上总是挂着慈爱的笑容。 当知道腊梅出事,是黄莲使的坏,他们的身周,顿时阴云笼罩。 黄莲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跪下来,眼泪吧哒地求情道: “爸,妈,求你们和腊梅说说,别让警察把我带走,小明马上要娶媳妇了,如果我被警察带走,谁还敢嫁他呀?” “你光想着小明不好做人,你有没有想过腊梅要是被你设计害了,她以后怎么做人?” 爷爷气得一掌拍在桌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腊梅,求求你,放过我吧?大伯母一时糊涂,以后我肯定改!再也不敢了!” 黄莲一见求公公没用,双膝磨在地上,一路爬到了腊梅面前,冲着腊梅的方向就连连嗑头。 现在的执法还没有那么严格,如果家里人放过追究,派出所也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达成民事协议,双方息事宁人就好。 所以,现在黄莲会不会被警方带走,就要看腊梅肯不肯放过黄莲了。 黄莲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命运会被腊梅掌握。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只能认怂,希望能求腊梅放过她。 这是人家的家事,罗浩一时间也不好插嘴,他站在腊梅边上,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如一尊玉面罗刹,威势天成。 如果吴家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护着黄莲,那就太让他失望了,他势必亲自出手,为腊梅讨回公道!龟孙子,动谁不好?竟然敢动他的腊梅…… 如果是上辈子,腊梅也许会息事宁人,毕竟黄莲是大伯母,而且还牵连到堂哥吴小明的幸福。 见腊梅情绪稍定,罗浩若有所思地看着腊梅,好久不见,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心志如何?但不管腊梅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让黄莲和孙谋好过,一定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想到前辈子一家人的悲惨命运就是从这件事开端的,腊梅怎么可能放过黄莲,她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道: “爷爷,奶奶,我要求派出所立案,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腊梅的声音虽然还有点颤抖,但要求很明确,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意思就连黄莲也不放过。 第四章 大义灭亲 一听腊梅这么说,爷爷奶奶立即点头,道:“好,腊梅,我们支持你!警察同志,请你们秉公执法!” 黄莲一听一家人都是这种语气,知道求情无望,眼神凶狠地盯着腊梅和公婆道: “要不是你们吴家窝囊,穷得连三百块的聘金都拿不出来,让小明的亲事迟迟定不下来,我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腊梅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早晚要嫁人,她嫁谁不是嫁?能用她换三百块钱,解决了小明的婚事,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放眼看去,现在十里八乡,谁有能力痛快拿出三百块钱的? 你们两个老的,就是一直偏心她,我倒要看看,你们偏心她一个丫头片子,她能不能给你们养老? 老话说:养儿防老,要养老,不得靠儿子和孙子!等她嫁人,还能管到你们啊?你们还护着这个小丫头片子,不顾自己的孙子,真是有眼无珠,丧尽天良!” 黄莲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她振振有辞,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觉得老吴家亏待她了。她可是生了长子长孙的大功臣! 腊梅闻言,咬牙恨恨地道: “黄莲,你光想堂哥有没有将来,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孙谋得手了,那我的将来又是怎么样呢?做人怎么能这么歹毒?光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呢?” 腊梅一气之下,连大伯母也不叫了。 黄莲被腊梅呛得无语,她看出了腊梅的决心,骂过之后,又开始认怂,转而一迭连声地哀求公公婆婆,涕泪交加,看上去十分可怜。 腊梅不再说话,静候爷爷奶奶的决断,如果他们也向她求情,要她放过大伯母,她可以答应,毕竟是她的爷爷奶奶,从小都那么宠她疼她,但是以后,她就会和他们划清关系了。 罗浩也在静静等着吴家二老发声。为了安抚腊梅,他悄悄地握了一下腊梅的手。 众人都在激动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但腊梅脸上却是一红,这……上辈子罗浩没有在这时候出现,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被他安慰,她心里莫名暖暖的,感受到了他的支持,不由多了几分抗争的勇气。 “黄莲,你好糊涂,这已经是犯罪了,必须交给公安来处理!” 没想到,大伯母才一求情,爷爷瞪着黄莲,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老头子,我支持你,要不是浩子及时赶来,我可怜的孙女就被她毁了!” 奶奶颜瑛也同样大义灭亲,她正紧紧搂着腊梅,不时拍着腊梅的背安抚她。 “警察同志,你们把黄莲带走吧,该怎么处罚她,法律说了算。”爷爷毅然决然地道。 腊梅见大家都支持她,这才放了心,只是没想到,她心头一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四周又是一片惊呼。 重生的冲击太大,又是发高烧才好的身体,一来就差点被孙谋欺负,还要决断黄莲的前程,一系列高强度事件的冲击之下,在确定自己安全后,腊梅终于承受不住了,晕倒了。 等腊梅再度悠悠醒转,已经是夜里七点多了,床前是父亲吴启智放大的脸,几乎就贴在她的眼前,腊梅吓了一跳,道: “爸,你这是干嘛呢?” “梅梅,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都怪我,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还去上班,没有请假照顾你,差点让你遭了毒手!” 吴启智一看女儿醒来,眼圈都红了,缩回了在她额头上探温度的手。 腊梅迷迷糊糊记得,这时父亲还在县里的化肥厂上班,是个普通工人,每天三班倒,很忙很累,但还想着抽空做点兼职,为改善家里人的生活而努力。 他的工资和在外面赚的钱,全交给了老婆张美玉,是个地道的老婆奴、女儿奴。 见父亲身上蓝布工作服都还没换,看样子是一下班,知道她的事就赶紧守在她的床头了。 看着父亲内疚至极的脸,腊梅道: “爸,我没事了,我好好的,大伯母和那个男人呢?” 吴启智一提起黄莲和孙谋,不由地咬牙切齿,脸都扭曲了: “俩人都扭送到派出所去了,你大伯母也是鬼迷心窍,想着小明就要订婚了,家里没钱,就收了姓孙的好处,把你给卖了,她在鸡汤里下了安眠药,说是让你喝了鸡汤睡着,好方便那男人行事! 还好,浩子昨天回家探亲,听说你病了,正好要来看你,在窗户外听到你的哭叫,觉得不对,便跑进来救你。这次亏了浩子,不让你就被他们算计了!” 吴启智一脸杀气,换成他在现场,看到这件事,哪里是捅他一剪子那么简单,他能直接把对方的子孙根剪了。 别看吴启智在妻女面前象小绵羊一样,但其实没结婚前,他也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学了些拳脚功夫,手下还有些小弟。是结婚之后,他才转了性子,变成现在奶爸的模样。 “爸,别生气,既然都报案了,让派出所处理就好了,相信他们会秉公执法!” 听到黄莲和孙谋都被扭进派出所关着,腊梅此时内心极为愉悦,重生回来第一局,她打赢了! 没有重演上辈子那个可怕的开局,她就不用被迫为了维护自己的所谓清白,嫁给孙谋。 明天九月一号,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她要去上学,郑重开启高三的生活,她一定要倍加努力地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创造不一样的人生。 上辈子,她因为昨天发生的事被迫嫁给了孙谋,自是没能去念高三,一步一步沦为了平庸的家庭主妇…… 这一次,人生的开局已经被改变了,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偏转,她一定能拥有美好的人生!她要用自己掌握的时代信息,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见女儿笑得甜甜的,吴启智一颗老父亲的心都快融化了,他是个女儿奴,一向把腊梅呵护在掌心里,腊梅刚生不久,黄莲就劝他,趁着政策不严,再偷生个儿子。 吴启智嗤之以鼻,说有女儿就够了,不需要混小子来分宠,因为这样,吴启智还被黄莲嘲笑了一通,嘲笑他以后断了子孙香火,成绝户了。 第五章 扳回重要一局 “腊梅,我端鸡丝粥给你吃,你大半天没吃饭了,不吃饭病可好不了。” 吴启智第一件事就是想到要喂饱女儿。 “好。”腊梅开心地点点头。 吴启智一听女儿愿吃饭,高兴地一溜烟跑出屋去盛粥。 吴启智一头浓密的黑发,五官分明,长得象九十年代初当红男星许亚军一样英俊,咧嘴一笑,嘴角上扬,又有一些难以形容的邪魅,母亲张美玉当初就是看上了父亲的帅气,才会嫁给他。 难以想象,父亲后来会变成酒鬼,以至于被孙谋有机会害死。 父亲为什么会变成酒鬼?还不是因为母亲在麻将桌上出轨她的麻友…… 腊梅算算日子,距离母亲曝露出轨的日子还有大半年,但现在母亲应该和那个野男人好上了。 她是不是该好好敲打一下母亲,看看母亲能不能收心回归家庭呢?实在不行,再提前告知父亲,免得他措手不及,受到太大打击。 上一世,母亲偷偷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和那个男人私奔了,父亲根本没料到,他捧在手心的女人,竟然会如此对他,因此备受打击,一撅不振。 腊梅正梳理着这些至关重要的事,吴启智已经把鸡丝粥端进屋,用哄孩子的语气道: “梅梅,鸡丝粥里还加了海蛎干,香菇,是用茶油煮的,温胃,你赶紧趁热吃,是你奶奶特意为你熬的。” 腊梅用力点点头,端过粥,用勺子挖起一勺,入口温热鲜美,她胃口大开,吃得停不下来。 吃了一大碗的粥,腊梅顿时觉得身上有力气了,吴启智让她继续睡,多睡才能早恢复。 腊梅乖巧地道:“爸,帮我定个闹钟,明天七点半起床。” “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得好好养着。”吴启智不解。 “明天我们学校开学报到,我可不能迟到了!” 腊梅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一种眼泪要涌出来的感觉,她努力憋住。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明天身体能行吗?要是不行,我帮你去报到,把书拿回来不就得了,第一天又不上课。”吴启智心疼地道。 “不,我要自己去报到,还要分班呢,这些你又不懂!”腊梅坚持道。 课堂,她多么向往的地方,如果说在神州大地上,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命运,而又最公平的事,莫过于读书了。 学校是能给她插上飞翔翅膀的圣殿,她太想念学校了,怎么能不亲自去呢? “行,那你好好睡,我把闹钟定好,决不耽误你的事。”吴启智见劝说无果,也就顺着女儿的意思。 吴启智定好闹钟,留了盏床灯,便出去了,让女儿安心睡学。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腊梅的妈妈张美玉一直没出现,腊梅也不奇怪,张美玉肯定是去打麻将去了,她能在牌桌上连玩三天三夜。 一想到张美玉,腊梅的心就揪了起来,张美玉上辈子在牌桌上认识了一个看似有钱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和对方好上了。 腊梅出嫁不久,张美玉就跟那个野男人跑了,父亲为此大病一场,病好了就没了精气神,终日以酒浇愁,浑浑噩噩。 母亲离家出走一年后,有一次父亲喝多了,半夜迷迷糊糊骑自行车去上夜班,结果被车撞飞了。现在腊梅知道,父亲的事,是孙谋一手操办的。 父亲死后,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爷爷整天神思恍惚,在做家具的时候,不小心被大锯割断了一只手,在医院里,因为消毒不过关,得了坏疽死了。 奶奶被爷爷的死一刺激,气急攻心,高血压发作,脑溢血中了风,不久就与世长辞。 一家人一下子死了三口人,打击太大。当教师的二伯和二伯母受不了这种打击,辞职南下淘金,但是并没有赚到钱,两个教师落魄在鹏城,慢慢失去了联系。 三伯一家倒是平稳过渡,但一家子过得不温不火,三伯在工地当司机,也是成天被三伯母抱怨…… 黄莲陷害腊梅得手后,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在吴小明结婚之后,因为上班的木材公司裁员,大伯失业了,被黄莲赶去一个山塘水库做看门人,结果在一个冬天的夜里,不知道怎么落水溺亡了。 上一世,她们吴家仿佛被霉运粘上了似的,一家人屡出意外,陆续离开了人世,一个大家庭,就这么凋零没落了。 想到这里,腊梅内心激荡着一股不甘和责任感,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眼了,所以才让她重生回来,改变自己和一家人的命运。 不管怎么说,第一仗,她赢了,扳回了重要的一局。 想着前尘往事,腊梅敌不过睡意,还是睡着了。她却不知道,她入睡之后,门轻轻被推开了,罗浩闪身进来,悄悄走到腊梅床前,看着她熟睡的小脸,罗浩英俊的脸上掠过一抹怜惜,他细心地替她掖好薄毯,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外,吴启智正抽着烟,看到罗浩出来,便问道:“腊梅睡踏实了?” 罗浩从小和腊梅一起长大,上了高中才随父母去了京城念书,但凡有假期,他就会回来看腊梅,一坚持就是三年,他的这点小心思,早被吴启智看在眼里。 别看罗家已经离开了容县,但罗家在容县留下了旧部,罗家人如今在京城发展得不错,所以在容县依旧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罗浩年纪不大,但为人沉稳老成,他主动提出来要协助吴启智处理这件事,吴启智自是松了口气。 吴启智和罗浩一起细细商量去派出所做笔录的事,以把对腊梅的伤害减到最少…… 第二天,腊梅是被闹钟叫醒的,人还有些恍恍惚惚。等察看了四周的环境之后,她立即就清醒了过来了,她是真的重生了! 喜悦溢满胸腔,虽然身体还发虚,腊梅毅然决然地起床,准备去学校报到。 翻开衣柜,看到柜子里属于青春少女的衣物,腊梅的心也欢呼雀跃起来。 现在学校都没有统一的校服,学生只要不穿得花枝招展、不显暴露、不符合学生身份就可以了。 为了配合自己的心情,她挑了一件收腰的杏黄色连衣裙,衬出了她婀娜的身材,把她有点憔悴的脸也衬得明朗起来。 对着镜中青春气息满溢的自己,腊梅才发现,原来17岁的她,那么漂亮,就算刚刚病愈,但皎洁无暇的脸蛋,大大的杏仁眼,高挺的鼻梁,随便站在人群中,都是最令人瞩目的女孩。 17岁的她,那么好看,她对着镜子反复照着,都快爱上自己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竟然是张美玉,有着属于少妇姣好的身材,但两眼无神,好看的脸也因为熬夜而减色几分,见腊梅起床了,张美玉对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一点也不关心,只是淡淡地道: “腊梅,跟我去派出所一趟。” “妈,我要去学校报到,现在没空去!” 腊梅听张美玉的话音,应该已经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但女儿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如此淡漠?腊梅心里一阵发凉。 “没空也要去,学校今天又不是正式上课,去派出所重要!”张美玉断然道。 “去派出所干嘛?”腊梅警觉地问,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去和派出所的同志说清楚,把你大伯母赎回来!”张美玉断然地道。 第六章 被收买的母亲 “为什么?黄莲犯了罪,凭什么让我去赎她?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 腊梅虽然知道张美玉对她一向不上心,但万万没想到,张美玉对她竟然不上心至此,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张美玉的亲生女儿了。 “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一家人,她要是判刑,咱们一家名声都不好,而且,这件事还会写入你的档案,你以后上学工作,这可是个大污点,我这是为你着想。” 张美玉振振有词,乍一听没毛病,真的是为了腊梅好一般。 可是腊梅怎么可能还那么好忽悠呢?她冷笑道: “妈,黄莲判刑,要写到档案里,也是写到小明和碧玉的档案,他们是直系亲属,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为了三百块钱,让流氓来侵犯我,如果不是浩子哥,我已经着了她的道,我不会原谅她。” 腊梅断然道。 上辈子,她个人的悲惨命运,和吴家的分崩离析,都是由黄莲对这三百块钱的贪欲引发的,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原谅黄莲?让法律惩罚她,已经是轻的了。 如果不是杀人也要把自己拖累进去,腊梅恨不得手刃这些仇人。 “我不管,你大伯母还欠我一百块钱呢,如果她被关着,这钱谁来还?” 一听腊梅这决绝的语气,张美玉只好另找由头。 张美玉还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腊梅,总觉得女儿和以前感觉不太一样了: 腊梅胆子大了,不象以前那样逆来顺受,很好拿捏的样子。 腊梅一听是和钱有关的事情,才知道为什么张美玉会对黄莲的事这么上心了。 母亲和黄莲的关系,一向不咋的,怎么可能这么慷慨地借给大伯母一百块钱呢? 腊梅“呵”地嘲讽一笑,道:“妈,不是黄莲欠了你一百块钱,是她许你一百块钱的好处,让我去更改案情,好让她无罪释放吧?” 腊梅直接扯下了张美玉遮羞的面纱。 张美玉被戳破暗中的算计,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置可否,狠狠扯着腊梅的胳膊往外拖,说: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和我去派出所。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大人的话呢?昨天发烧把你脑子烧坏了吗? 大人的事,你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要管,反正今天你得跟我去派出所把黄莲赎回来。” 张美玉用的力道可大了,腊梅身体还未完全复原,本来脚步就有些虚浮,被母亲一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正好吴启智正好进来了,见到这一幕,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扶着腊梅,责怪妻子道: “美玉,你这是干嘛呢?腊梅发烧才缓过来,你干嘛这么大力扯她?” 张美玉不曾想丈夫一大早竟然在家,按理,吴启智平时都是三班倒,上午正常都不在家,所以她才敢这么放肆地对女儿提无理的要求。 “你不该在上班吗?怎么偷跑回来了?不怕脱岗被扣奖金吗?哼,瞧你这能耐,交给我的钱,一个月比一个月少,真是没用!” 张美玉气势汹汹的,掩盖心虚。 “腊梅发烧,我请假回来照顾她。对了,美玉,你把存折放哪里了?我刚才去柜子里找,没找到。”吴启智顺口道。 “要存折干嘛?”张美玉越发慌了。 今天看来不是好日子,小的不听话,老的找她要钱,她还是赶紧开溜吧! “大郭医药公司进了一批不错的燕窝,他说用进价卖我,能省十几块呢,我想买点给腊梅补补,所以要从银行里取点钱。” 吴启智对女儿疼在骨子里,他听老兄弟大郭说燕窝滋阴降火,对女子很补,想到女儿受了惊吓,便想买些燕窝炖给腊梅吃。 腊梅看出了张美玉虚张声势下的心虚,她不由得心里一沉,家里一向是张美玉独揽财权,她就象一只貔貅,只有喂钱进去的份,没有拿出来的份,借口是要攒钱买房子。 如若真是攒钱买房也还好,张美玉上辈子可是和那个麻友私奔,把所有的钱都卷走了,临走还找吴家的亲友借了三万多块钱,把债甩给了吴启智,自己和情夫逍遥快活去了。 想到母亲上一辈子的所为,腊梅对张美玉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腊梅一个孩子吃什么燕窝啊?你都没买给我吃过。我看买点银耳、红枣补补就很好了,小孩子不要吃太补,又贵又糟蹋燕窝。” 张美玉冷冷说完,情知有吴启智,她不可能把腊梅带走,又怕吴启智继续找她要存折,便放开腊梅的手,转身就溜走了,吴启智都叫不住她。 耳边没有张美玉的唠叨声,腊梅觉得耳根都清静了起来,这时,胳膊上一阵疼痛之感传来,腊梅不由轻抚了下胳膊,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怎么了?”吴启智紧张地凑近一看,见腊梅右手胳膊上被妻子扯出了青紫痕迹,显见扯的力道不轻,吴启智心疼地道,“你娘也是的,下手不知道轻重,她扯你干嘛?” “哦,她让我不要去报道,说今天没上课不重要,我不肯,就拉扯起来了。” 腊梅含糊了过去。 如果现在告诉父亲,张美玉要逼她赎回黄莲的事,父亲只怕会对母亲心生反感。 虽然现在看来,张美玉已经对这个家产生了二心,但腊梅觉得,自己还是要客观多了解一下实际的情况,看看母亲还能不能被扳回来,谁让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一家人,不要轻易说放弃。 所以腊梅就没有说出真相。 “哎,是我没本事,想买点燕窝熬给你吃,都无能为力。” 吴启智的脸垮了下来。其实他也知道张美玉手里的钱不好抠出来,他原本是想妻子能不能看在女儿的份上,大方一点,没想到没说几句妻子就走了。 吴启智摸摸抓襟见肘的口袋,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爸,我烧退就好了,不用吃燕窝了。燕窝是上年纪的人才吃的,我还少,不用吃这些大补品。 爸,你也别叹气,现在赚钱的机会不是很多吗?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我听浩子说,现在倒腾国库券,赚差价,利润还挺高的。” 腊梅借罗浩之名,将商机抛给了父亲。父亲是个很精明的小生意人,哪里有赚钱的门道,他都能象黄鳝一样钻进去,别说这么明确的发财商机了。 第七章 强行曝光 果不其然,吴启智一听到商机,眼睛一亮,道: “这样啊,我回头打听打听,真的有差价,我就请假去收一笔。腊梅,你吃了早饭,赶紧去报到吧。我得去接班了。” “爸,上班要专心,注意安全。”腊梅叮嘱道。 吴启智在县化肥厂上班,是一线车间的灌装工,活很累,拿的工资也不高,毕竟是一线工作,还是有点危险性,要特别注意安全生产,不然容易出事。 小棉袄这么关心他,吴启智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蜜还甜,父女二人分头行事。 吴启智给腊梅准备了丰盛早餐,食喷喷的新米粥,煎荷包蛋,一碟用茶油炒得香喷喷的咸萝卜丁,都是开胃的菜。 腊梅吃饱了,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去学校报到。 她就读的容远一中,离家差不多两公里左右,骑自行车也得十五分钟才能到。 腊梅才把车推出屋,就撞上罗浩从对面的老宅走了出来,阳光下的青年,清俊明朗,带着青春喷薄的气息,让腊梅有刹那的目眩神迷。 “浩子。”腊梅主动甜甜地叫。 少女淡然的脸上,昨天的惊吓似乎已然抚平,但在罗浩看来,她的强作坚强,反而让他心疼。 “腊梅,要去报到吗?”罗浩的声音,还有些变音的余韵,沙哑而感性。 “是啊,今天报道,明天才正式上课。”腊梅清脆地道。 “我正好要去一中探望老师,我们一起去吧?我家的自行车内胎坏了,正好借你车一用。” 罗浩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容分说,接过了腊梅的车把,上了自行车,大长腿把车支得稳稳地,道: “上车!” 腊梅心里失笑,大方地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当然,手只敢扶在铁架上。 哼,还假装是邂逅呢,要不是刚才和父亲说话时,从窗户看到对面门框有一角白衬衫在,她就相信了。 罗浩轻松地踩着自行车,腰板挺得直直的,时而躬身用力向前踩,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腊梅坐在后面,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闻着他衣服上皂粉的清香,腊梅一颗心却为了他剧烈地“咚咚”跳着。 上辈子罗浩在她出嫁前,突然从县城最高的大鹏山上滚落悬崖,摔死了,执法机构一番勘察之后,给出的结论是: 失足坠崖,没有他杀的迹象。 腊梅听到这个消息,伤心了非常久。 万万没想到,罗浩竟然是被是魔鬼孙谋害死的,看来,上辈子这时候,罗浩就已经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喜欢,要不然,孙谋也不会那样做了,他肯定察觉到罗浩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时,罗浩的自行车前突然跑过一个捡皮球的小孩,小孩冲出得太突然,罗浩虽然猝不及防,但反应很快,紧急按下了刹车把,腊梅脸猛地撞在了罗浩的后背上,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腰。 青涩男生的腰,结实有力,体温的热力,从衬衫下接触的皮肤传来,腊梅的心都醉了。 罗浩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了。 绕过捡球的孩子,罗浩轻声道:“腊梅,手别放开,不然,要是再有这种情况,你会飞出去的。” “嗯。” 腊梅低低应了一声,在后面涨红了脸,终究没舍得把手放开。 腊梅不会知道,她这一搂,如果让京城那些千金小姐、名门淑媛看到了,心都会碎了一地。 她们多少人想和罗浩搭句话都不可能,腊梅可好,直接上手了。 直到快到容远一中的校门口,腊梅才羞红着脸,悄悄放开了环着罗浩腰的手,道: “浩子,我在这下吧,快到学校了。” 罗浩眼珠子一转,心里浮起一股欲求不满:腊梅这么担心暴露他的存在吗? 罗浩佯装不知腊梅为何担心,道: “我听说刘老师这届教高三,会不会正好教你啊?” “哪个刘老师?”腊梅问。一到学校,所有关于学校的记忆便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和现在的生活对接毫无障碍。 “刘明语,一中的语文名师,你应该知道吧?” “啊,不会吧,正好是我们这学期的班主任。”腊梅惊喜地道。 一听罗浩要去的探望刘老师,腊梅不好阻止,于是两个人继续骑着一辆车,进了一中的校园。 “你在哪报到?这学期应该是在明宴楼上课吧?”暗搓搓的小心思得逞,罗浩嘴角轻扬地问。 “是啊,高三都在明宴楼。”腊梅点头,一时没有领会罗浩的小心机。 罗浩家人去京城后,他拖拖拉拉,以学业为名,在容县一中上完了高中,再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京城华清大学,成为容县一中的骄傲。因为是从这里毕业的,罗浩自是对容远一中了如指掌。 到了明宴楼前,大长腿的罗浩后面载着个青春美少女,一下子就吸引了楼下聚集的学生们的注意。 罗浩把自行车放进车棚里,他一身雪白挺括的白衬衫,黑色的西裤,衬衫扎进裤子里,下面是一双黑色真皮凉鞋,充满了少年的锐利之气。 而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腊梅,就像一朵暖暖的向阳花,跟在罗浩身边,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 他们走在一起表现得太过自然,再加上被罗浩的气场所压制,竟然没有人敢发出喧哗。 “刘老师,你好。”罗浩和拿着文件夹的刘明语老师打起了招呼。 “哟,是浩子,该开学了吧?怎么还在老家?” 刘老师看到罗浩,高兴地道。没有一个老师不会喜欢学霸的,就算看到罗浩是和腊梅一起出现的,身上笼罩着少男少女淡淡的暧昧气场,刘老师也会选择性失明。 在老师眼里,学霸和学渣的待遇是绝对不一样的。 “我都大四了,今年准备出来实习,目前不用到学校上课,晚几天回京城。” 刘老师激动地拍着罗浩的肩膀,对着围过来学生道: “同学们,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老刘我的得意门生,咱们华清的优秀学子,你们的学长罗浩!现在就读于华清大学最热门的计算机系,马上就要毕业了。” 一听刘老师这么介绍,围过来的同学们都用艳羡的眼神盯着罗浩。 “原来他就是罗浩啊,比贴在学校光荣榜上的照片还要帅!” “是啊,我以为那张照片就很好看了,没想到真人的气质更好!” 女生们扎堆窃窃私语,罗浩落落大方,向着众人微笑,不时和刘老师寒暄着。 腊梅笑吟吟地在人群里,和大家一起看着罗浩和刘老师聊天,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个叫刘艳红的女生痴痴地看着罗浩,眼神中闪出了异样的光芒。 第八章 你好闺蜜 罗浩和刘老师一番寒暄之后,说今晚再去家里拜访他,现在先行离去,以免耽误他的工作。 刘老师这才高兴地放得意门生离开。 腊梅也赶紧跟着同学们一起去注册报到,谁也没有注意到。刘艳红悄悄地跟在罗浩身后离开。 “学长,等等我。” 就在罗浩走进学校一条人烟稀少的人行道,准备从后门离开时,突然听到一个略显娇嗔的女生声音。 罗浩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他疑惑地皱起眉头,问: “什么事,同学?” “我叫刘艳红,学长太优秀了,我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你了,我也想考华清大学,学长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想给你写信,讨教一下经验。” 现在没有方便的联络工具,也没有网络,所以写信是人们远距离交流的方式。 一个女生要给一个男生主动写信,这是一种强烈的信号,再不懂风情的傻子也会品出其中不同的意味。 罗浩出色的外形,不俗的家世,哪怕是在华清大学那种人才荟萃的地方,也少不了有主动前来搭讪的女生,所以他处理这样的事情颇有经验。 罗浩淡淡地道:“对不起,同学,我的功课很忙,没有空写信,华清大学在报纸、杂志上公开的资料很多,你可以去学校图书馆里找一找,应该都介绍得很详细,我也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告诉你。” 说完,罗浩冰着脸,转身就离开了。 如果是在公开交流的场合,刘艳红问他这些问题,他肯定会多少解答一下,但刘艳红这样偷偷跑来要联系方式的行为,让罗浩很反感。 而且,他心中装了一个可爱的姑娘,再装不下其他任何人了,自然更不会和女生私下搭讪。 看到罗浩断然离开,刘艳红摄于他身上的低气压,也不敢再继续纠缠,而且她还想着给罗浩下点好印象了,只好看着他的背影,悻悻离开。 对了,罗浩不是今晚要去拜访刘老师吗? 刘艳红顿时有了主意,他爸和刘老师是同学,她准备唆使她爸今晚去拜访刘老师,这样就能和罗浩邂逅了。 腊梅被分在了高三二班,今年的高三一班和二班是实验班,也就是俗称的快班。 除了这两个实验班,三班到八班就是普通班。学校的资源当然会向实验班倾斜,实验班配备的各科老师,都是含金量最高的。 比如刘明语老师,是老三届的师范本科生,曾经教出过语文的全省单科状元,学生拿过市、县状元的,更是十个指头扳不过来,所以,他在一中可谓德高望重,名声在外,加上人又幽默有趣,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上辈子腊梅被黄莲和孙谋算计了,没能来上高三,所以都不知道自己分在什么班,更不知道自己的班主任和各科任老师是谁。 这一世,她避开了孙谋侵犯,重新踏入了学堂,失去后再重新拥有,腊梅无比珍惜这一世的学习机会。 和暑假结束、心情郁卒的同学们相比,腊梅浑身上下奔涌着一股大干一场的豪情。 明宴楼二楼二班的教室里,报到的学生陆续出现。 腊梅站教室窗前,若有所思。她没有特别关注谁,只是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就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后面进来的同学,看到穿着明黄裙子的腊梅,不由得都眼睛一亮,有人窃窃私语: “这个女同学是谁?长得太好看了吧?” “你竟然不认识她?咱们一中的校花,腊梅呀,听说语文成绩特别好,作文在市里还拿过奖呢!” “不光作文写得好,她舞也跳得好,五一节跳《飞天》独舞的就是她!” “啧啧,有福气了,和校花同班!” 男生悄悄地议论着,有些女生听到了,心里酸溜溜的,但脸上却一时不好表现出来。 “腊梅,一个暑假没见,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 这时,一个短发瓜子脸、黑黑瘦瘦的女生,一钻进教室,看到腊梅,便欢喜地扑了上来,揽住了她的胳膊,亲热无比。 腊梅回头一看,是闺蜜好友郭虢,心头一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浓密的发顶,笑道: “当然想你,你奶奶家好玩吗?看你,晒黑了!” 腊梅想说怎么不涂个防晒霜,却又马上意识到现在哪有防晒霜啊? “哎,我回奶奶家能干啥啊?就是帮她割稻子、晒稻子,还要帮忙赶鸭子到田里吃谷子,整天晒太阳,能不黑吗?倒是你,好象又长高了,更白更漂亮了!” “你小嘴这么甜,怎么没把你奶奶哄开心?让你只吃冰镇西瓜,睡雕花大床,不用干活?”腊梅失笑。 郭虢这叽叽喳喳欢快的少女声音,以前她会嫌呱噪,现在觉得太好听了。 “哼,我奶奶那老封建,你知道她最疼我堂哥,怎么可能疼我?冰镇西瓜、雕花大床是他的待遇,我是小丫头片子,活该要干活! 别人喜欢暑假,我可不喜欢,又要干活,又看不到你,开学太好了,咱们又在一个班了。” 郭虢满心欢喜地道,那份掏心掏肺的喜悦,让腊梅心里甜丝丝的。 她们俩打小一起长大,可谓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郭虢的父亲郭永坚和吴启智也是同学,关系很好。 郭永坚在县医药公司做采购员,赚得盆满钵满的,所以郭虢的小日子一直过得很不错。 但家境的富裕并没有给郭虢的容貌添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长开的缘故,郭虢一直是黑皮肤、瘦瘦小小的,腊梅现在都168公分了,郭虢只有158高。 不过郭虢心态很好,到上高中时,一直都是这么俏皮可爱。 看到这么爽朗的郭虢,腊梅忽然想起,上辈子她辍学嫁人后,因为家庭变故,再加上所嫁非人,她伤心地斩断了和过去生活的联系,还刻意回避了郭虢。 郭虢经常去孙家看她,腊梅避而不见。久了郭虢也就不来了。 一年后,她在街上偶遇郭虢,却见她消瘦憔悴至极,整个人皮包骨头,不成样子。 第九章 小辣椒 腊梅拉着她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郭永坚在采购中收回扣,被上司拿到了把柄,以受贿罪判了15年的刑,不光没收了所有非法所得,还要赔偿经济损失八万元。 郭家卖了房子,掏空了积蓄,凑齐了赔款,家道一落千丈。 郭虢因此无心向学,高考失利,母亲又生了重病,她整日为生活奔忙,疲惫不堪。 一番唏嘘之后,腊梅拿了她当时仅有的积蓄两百块钱给郭虢,二人匆匆分开,腊梅就此失去了郭虢的消息。 直到几年后,偶然间,腊梅听人八卦说郭虢去了鹏城打工,为了还父母欠下的债,做了坐台小姐。 这个消息让腊梅难以置信,她单纯可爱的郭虢,怎么会去做坐台小姐呢? 一瞬间,这些前世的记忆浮上心头,腊梅神色间有一抹黯然,但她马上想到,自己的命运都能改变,既然她已经知道郭虢的未来,那她也可以帮助郭虢改变命运。 “郭虢,咱们俩还坐一桌吧?”腊梅主动道。 “当然啦,难道你要抛下我另寻新欢吗?”郭虢乐呵呵地道。 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哪里会想到,一年多后,她一家人的生活,会从天堂堕入地狱呢? 腊梅比郭虢高半个头,忍不住宠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道: “你呀,都高三了,马上要高考了,还这么调皮!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我要和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拉钩,上吊,不许变!”郭虢孩子气地伸出了尾指,和腊梅拉钩。 郭虢很开心,觉得腊梅过了一个暑假,人也变得爽朗多了,腊梅以前才不会说这么热情的话呢,她一向比较内向,郭虢曾说腊梅是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 “哟,这是哪来的黑乌鸦,呱呱叫得头疼,能不能小声点?” 俩人聊着天,不曾想边上一个叫白雪的女生不凶巴巴地冲着郭虢道。 教室里学生们基本上都来了,听到白雪这么说,再看看确实晒得黑乎乎的郭虢,都大笑起来。 “黑乌鸦!黑乌鸦!”男同学起哄地喊着。 郭虢本来就神烦自己暑假晒黑了,腊梅说她没关系,但白雪这么恶意地给她起外号,她就受不了,再加上一众男生起哄,她是个小辣椒,哪里能容人家欺负她,跳到白雪身边,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白雪“哇”地痛叫起:“疼,放手,救命啊!” “疼就对了,你还敢给我起外号不?” “不敢了,快放开我,我头皮都要被你扯下来了!” 白雪眼泪汪汪,但头皮剧痛,只能暂时认怂。 “哼!给我道歉!”郭虢大声道,手下继续用力。 “对不起,我不该给你起外号!”白雪含屈忍辱。 郭虢这才放开了白雪的头发。 边上的同学被郭虢这一波操作镇住了,一时没人敢再起哄了。 腊梅见郭虢如此泼辣大胆,不由抿嘴微笑,这才是她记忆中活力四射的小辣椒。 白雪原来不和她们一班,不了解郭虢的性格,以为她和腊梅嘻嘻哈哈的,个子小,就好欺负,哪会想到郭虢这么辣味十足。 教室方才平息了一场“内乱”,刘老师后脚就进来了,他说了几句鼓劲的话,就开始给大家安排座位。 刘老师让大家男女生分成两排,按高矮开始排队,这就是要随机排同桌的意思了。 郭虢赶紧站到腊梅身边,还悄悄垫起了脚尖。 在郭虢的小伎俩之下,她顺利地和腊梅成了同桌。 因为腊梅个子比较高,所以坐在了倒数第二排,腊梅没有近视,就算是坐在后排,也能看清楚黑板上的字。 “刘艳红,快来,你去哪?座位都安排好了。” 这时,白雪看到了好姐妹刘艳红,赶紧招呼她,因为刘艳红来了,她的胆子壮了,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还狠狠瞪了郭虢一眼,似乎在示威。 刘艳红小脸绯红,脸上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气,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似的。 她一屁股坐到了白雪给她留的位置上,刘老师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刘艳红的父亲和他是同学,教育局中招办主任,有这层关系在,自然会对刘艳红关照几分。 白雪狗腿地帮刘艳红用抹布擦了桌子,挽着她的手,说着悄悄话,一付找到了靠山的得瑟样。 “好了。同学们,座位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选班委了,不过现在大家互相还不太了解,所以,我先提名一个临时班长,等一周后,大家互相熟悉了,我们再正式选班委。” 刘老师眼睛在学生中四下一扫,同学们的档案他都看过,对学习比较突出的都有印象。 于是,刘老师指了指腊梅,说: “腊梅同学,你来担任临时班长吧!” 腊梅很意外,她从上学起就没有做过班委,没想到,上高三第一天,就成了班长? 呃,别把班长不当官,手下还管着五十号人呢! 刘艳红方才听刘老师要选班长,她眼巴巴地看着刘老师,“看到我,看到我”,恨不得刘老师看到她,提名她做临时班长。 班长可威风了,平时帮老师点名、抓违纪,在同学们面前高人一等,耀武扬威。 她高二的时候也是班长,没想到刘老师却点了腊梅的名。 刘艳红一阵失落,脸都垮了下来,顿时想起,腊梅之前还是和罗浩一起来的,罗浩冷脸对她,看腊梅的眼神却是十分温柔,也不知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尤其腊梅长得那么好看,高挺的鼻梁,雪白的肌肤,眼睛又大又圆,水波潋滟,一笑嘴角有个淡淡的梨涡,简直如春风般让人沉醉。新仇旧恨,刘艳红顿时一阵咬牙切齿。 白雪在边上,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知道腊梅和郭虢是一伙的,心里便有了计量。 接下来就是分发课本,刘老师让腊梅带几个同学跟他一起到学校仓库领课本。 腊梅叫上了郭虢,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跟着刘老师去仓库。 刘老师签了字,把课本领出了库,对腊梅他们说: “你们把书拿回去,分给大家,我这边教务处还有事,你们书发完,告诉同学们可以走了。” “好的,刘老师。”腊梅脆生生地应道。 第十章 栽赃不成 刘老师是教务处长,所以工作比较忙,都是高三的学生了,在农村好多都可以嫁娶了,发课本这点小事,他也没有什么好不信任的。 腊梅带着那几个男生把书搬回了教室,开始一一分发,眼看着书都分发完了,腊梅宣布解散,让大家可以回家。 没想到,刘艳红却突然站起来,大声道:“班长,你发给我的书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腊梅奇怪地上前问她。 “你看,语文书里前后都缺了页,大家的书都好好的,你为什么分了本破书给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刘艳红气呼呼地道。 腊梅接过刘艳红的语文书,翻了一下,果然前后有缺页,腊梅皱眉道: “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见?咱们今天才同班,怎么可能特意把破书发给你?” 同学们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人都有喜欢看八卦的心理,顿时都围了过来。 刘艳红左右看腊梅不顺眼,道:“别人的书都好好的,就挑了一本坏的给我,还不是针对我?” 刘艳红她爸是教育局的,平时她引以为豪,总是挂在嘴上,颇有一些同学知道她的背景,所以大家都不敢得罪她。 见腊梅吃了挂落,尤其是嫉妒腊梅长得好看、当了班长的女生,此时都带着一些看好戏的心理。 “刘艳红,你吃饱了撑的呀?发书不都是随机的吗?你要是嫌弃,我的换给你!” 这时,郭虢走过来,拿起刘艳红嫌弃的书,把自己的语文书扔给了她。 刘艳红有意找腊梅的碴,破书之事,是故意降低腊梅在同学心目中的威信,腊梅现在只是临时班长,如果给同学们留下一个办事不公的形象,那一周后正式选举班长,腊梅肯定落选。 她只要在这一周内多争取好的表现,给同学们灌迷魂汤,拉选票,到时候就能取而代之。 没想到,好戏才开场,就被郭虢破坏了。 郭虢扔完书,上前拉着腊梅道:“走了,莫理她,真是矫情!” 没想到,腊梅好看的脸上,神色从容,并未动弹,反而站定了,气定神闲地对刘艳红道: “艳红,语文书是我发的,每一本书我都翻看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出现破损的迹象。艳红,你这本书,是发给你之后才撕的吧?” 刘艳红的脸“唰”的红了,事实还真是如此,书发下来后,她偷偷在抽屉里把书撕了,才来刁难腊梅的,没想到腊梅会这么细心。 腊梅几十岁的心智要对付17岁的少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她方才看刘艳红说话挺不对劲的:小眼神闪烁,语气不够坚定。这些都是说谎的表现。 看到刘艳红讷讷,郭虢福至心灵,伸手到刘艳红的抽屉里一掏,掏了一把纸出来,一看,正是语文书缺页部份。 “好哇,刘艳红,你这是栽赃陷害啊!”郭虢大叫。 一时间,大家都明白过来,看刘艳红的眼光也异样起来。 看到同学们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刘艳红情急之下,立即红了眼圈,楚楚可怜地道: “书也不是我弄坏的,我哪知道这些缺页是怎么放在我抽屉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虢,你怎么懂得要到我抽屉里找?” 刘艳红这话说地真有技巧,倒打一耙,好像是郭虢栽赃陷害她一样。 刘艳红长得有点小家碧玉的范,细眉细眼,瓜子脸,削肩水蛇腰,淌着眼泪,一双泪眼四下一扫,看起来楚楚可怜,顿时有几个男生怜香惜玉之意大发,他们嚷嚷道: “好了,也没什么大事,看你们把艳红都逼成什么样了?” “是啊,都是同学,就这么算了吧?不要不依不饶的!” 有人出来主持“正义”,一般这种情况下,大家就算了,换成前世,腊梅也肯定算了。 郭虢气得想暴跳,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好,看到刘艳红柔弱哭泣的样子,她再说什么,反而象在欺负刘艳红。 腊梅呵了一声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怎么还怪起我们来了? 我们有什么错? 被错怪的人是我,但在你们心里,我就不该探寻真相,还得继续背锅,那我才是维护刘艳红了?我才是好人? 明明是刘艳红自己来找茬的,现在她一哭,你们就觉得她做的都是对的,我们就该原谅她吗?那杀人犯要是杀了人,只要一哭,受害者家属是不是该求法官放了杀人犯,才叫仁慈?” 腊梅说完,好看的眼睛眼角微微向上,扫了那几个“少侠”一眼,眼神不怒自威,几个男生都僵住了,为什么觉得好象被一中朱校长严厉的眼神笼罩住了? 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郭虢见状,大笑,一把抽出刘艳红手中的语文书,道: “语文书既然是你自己弄坏了,那我也就不和你换了,你就该自食恶果。” 说完,郭虢拉着腊梅就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刘艳红呜呜地哭了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腊梅一回头,就见那几个男生围上去安慰她。 腊梅的脸上不由浮起了讥讽的冷笑,这世界上总是有这样的人,总把自己伪装成楚楚可怜小白莲的样子,什么坏事都推到别人的头上,好像自己是天下最无辜似的。 而总有一群圣母心的人能被小白莲激起他们的保护欲,即便知道小白莲所作所为是不对的,但能从她身上得到保护别人的满足感,便心甘情愿,为小白莲赴汤蹈火,奋不顾身,根本顾不上被害人有多难受。 “腊梅,你怼得好,早就该这样了,这回你真是大不一样了啊?要是以前,你肯定被刘艳红弄哭了吧? 哈哈,爽! 走吧,去我家,我爸从上海出差回来,给我买了两套新裙子,有一套尺码买得比较大,送给你穿好了,中午顺便在我家吃饭。” 郭虢大方地道。让腊梅在她家吃饭,也是父亲郭永坚特意交待的。 腊梅心里暖暖的。 前辈子郭家人也是对她这么好。 第十一章 危言耸听 郭永坚和吴启智是同学,发小,关系很好,和亲兄弟一样,郭永坚在医药公司当采购员,赚得比吴启智好多了,所以他每次出差,买什么,总是少不了腊梅的一份。 不过,郭永坚担心腊梅有心理负担,不肯接受,就时常编造各种拙劣的理由,像衣服尺码买大了就是其中的一种。 感受到郭家的好意,腊梅没有像以前那样百般推辞,只是欣然道: “好啊,好久没去你家了,正好去看看郭叔和肖阿姨。” 郭永坚帮了他们一家很多,包括上辈子张美玉要私奔前,还以丈夫要钱治病为理由,从郭永坚手上骗走了一万块钱,郭永坚后来知道被骗,晓得他们没有能力还,也没找他们追讨。 所以,腊梅不能对郭永坚见死不救。 郭家就在一中边上,走路五分钟就到了,腊梅推着自行车,和郭虢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郭家。 医药公司是个有钱的好单位,公司自己集资盖的六层大楼,当成福利分给了职工,郭家就住在集资房里,是现在人人羡慕的单元房。 现在医药行业还没有对私人开放,医药公司属于垄断企业,公司每年都要采购大量的药物,所以郭永坚做采购员,可谓炙手可热,回扣多多,赚得盆满钵满的。 这时候,回扣属于灰色的收入,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收受,也没有部门来监管。民不告官不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现在的状态。 当然,如果有人拿出证据进行举报,上纲上线,那就不一样了。 郭虢家住二楼,现在最好的楼层是四楼,接下来分别是三、五、二、六、一楼,分配福利房是按学历、工龄、评优评先等积分排名,排名靠前者先挑楼层。 但只有单位一把手才能挑四楼和三楼,郭永坚家能分到二楼,在单位也是排名靠前的人物了。 郭虢的母亲肖清是个家庭妇女,因为丈夫收入高,所以她基本没外出工作,在家操持家务,保养得很好,虽然年近四十,但皮肤细嫩,气质温婉,一看就是家庭幸福的女人。 肖清看到腊梅很高兴,说:“腊梅,两个月没见了,个子又长高了,越来越好看了。” 她让腊梅留下来吃午饭了,腊梅落落大方地答应了。 郭永坚已经下班了,他是个红脸膛的汉子,十分高大,俩夫妻一个一米七八,一个一米六八,也不知怎么把郭虢生得那么瘦小,站在一起都不像一家人,相映成趣。 看到腊梅,郭永坚眼里掠过一抹怜惜之意,昨天他就听吴启智愤然说了腊梅的事儿,他也是气得想要跳起来去打那个臭小子。 还好吴启智说孙谋已经被派出所先行羁押了起来,郭永坚说,要找关系,让拘留所里面的人好好招呼一下孙谋。 吴启智跟他说,暂且不用,罗浩已经交代了,他才强压下了口气。 郭永坚还担心腊梅会留下什么阴影,一蹶不振,还好今天看到腊梅精神还蛮好的,他这才放心了,赶紧招呼腊梅说: “腊梅啊,快上桌,让肖阿姨给你打饭,你也别客气,多吃点,这些菜,都是肖阿姨的拿手好菜。” 虾仁炒鸡蛋,红烧肉,炒空心菜,煸四季豆,红菇瘦肉汤,这段午餐在九十年代普通人的餐桌上,可谓十分丰盛了。 腊梅和郭永坚打过招呼,也没有客气,和他们一家人上桌,慢条斯理吃完了饭。 腊梅要帮肖清收拾碗筷,肖清赶紧按下了她的手说: “哪有让你洗碗筷的道理呢?你坐那看电视吧!” 郭家有一台十四寸的彩色电视机,这可是如今富裕人家的象征,一般人有个十二寸的黑白彩电,就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看着这台堪称古董的大肚子彩电,腊梅十分亲切,郭永坚方才将电视扭到了午间新闻,见腊梅和女儿坐过来,便道: “你们想看什么台,自己挑。” 他把电视调台的权利让给她们。 “我随便。”郭虢啃了一口肖清洗给他们的桃子道。 现在电视机还没有遥控器,要调电视,只能手动在电视调节钮上按频道。 腊梅摆摆手说:“郭叔叔,就看新闻吧,我们也要看一点时政新闻,高考说不定就考到了。” “有道理,郭虢你看,腊梅时刻不忘学习,成绩才会考得这么好,哪像你,挨实验班的门槛都是勉勉强强的。” 郭永坚忍不住趁机对女儿训话。 说实话,郭虢的成绩根本进不了实验班,是他送了两瓶好酒给年段长,才把她硬塞进了实验班。 郭虢委屈地撅了撅小嘴,说:“爸,要不是想和腊梅在一个班,你以为我稀罕实验班呀?作业又多,老师又严,我不如呆在普通班舒服。” 郭永坚听了这话,就想拧她的耳朵。 腊梅赶紧道:“郭叔叔,郭虢这学期的功课,我包了,有什么不懂,尽管来问我。” 腊梅可是年级的学霸,有她这句话,郭虢别提多开心了。 “腊梅,辛苦你了,不过,别因为要帮郭虢,把自己功课耽误了。” “放心,我懂得把握分寸。”腊梅点头,“对了,郭叔叔,你还是在做采购员吗?” “是啊,经常要天南地北的去采购,可累了。”郭永坚道。 “郭叔叔,我听说现在国家的法律越来越严了,有些采购员经常收到回扣,以后都会被当成不合法的收入严查。郭叔叔,你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吧?” 腊梅一脸天真地道。 郭永坚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当然没有,怎么可能?哈哈,你郭叔叔我可是个老实人。对了,这消息你是从哪听说的?” “哦,我是听罗浩说的,他说,赣省有个钢铁厂的采购员,历年回扣收了七、八万,被查出来后判了二十多年了,这还算好的了,如果碰上严厉打击之年,可能还会判的更重,说不定死刑也有可能!” “什么?二十多年?这么严重?还、还死刑?” 郭永坚的额头,汗“唰”地冒了出来。 第十二章 有恩报恩 说实话,医药采购的回扣真的很高,他一个人的收入在公家单位,一个能抵四、五个,他的经济水平绝不只是面上露出来的这些,现在住单元房,坐真皮沙发,看十四寸的彩电,还是刻意低调了。 “我听浩子说,这样的严查制度很快就要从中央推行到地方了,到时候,管理就会变得严格起来。” 腊梅好像是无意中闲聊说了出来似的,但是,郭永坚听在耳朵里,却不能不重视。 因为他知道罗浩所属的罗家,在京城赫赫有名,都不是一般人物,他们的消息来源肯定极为准确的。 既然罗浩敢这样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郭永坚陷入了深思之中。 腊梅看到他的表情,知道引起了他的重视,心里微微窃喜,便和郭虢去她卧室里穿那套“大码”的裙子。 这是一套水兵服,有着宽大的方领,领边蓝白条纹镶边,腰掐得很细,下摆是荷叶边,腊梅见之心喜。 裙子仿佛是为她量身订造似的,一上身,衬出了她玲珑的身段和清纯的学生气质。 郭虢看了不禁拍手叫好,道:“腊梅,太好看了?别脱了,就这么穿回去吧!” 腊梅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收下了。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上辈子她心智不成熟,只觉得有郭家对她的好很平常,这辈子她才发现,郭家的人对她,就像女儿一样,这些刻意营造的平常,其实都是他们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调节出来的气氛。 事实上,如果不是深厚的感情,谁会把别人家的孩子经常叫来吃饭,又送衣服又送吃的喝的给她? 上辈子腊梅以她十七岁的心智,没有体会到其中的微妙情感,这辈子,她成熟了,也能领会到郭家人的好意,被郭家人的友善撞了个满怀,此时她内心里有一种幸福满溢之感。 腊梅走后,当天中午,郭永坚经过一个中午的反复思考,深思熟虑,到公司向经理提出了调岗的想法。 “什么?你要调岗?调到仓库做仓管员?” 公司经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采购员可是个肥缺,好多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呢。最近,县里一个领导的公子高中毕业,刚刚内招到医药公司当普通员工,已经看上了采购员的肥缺,正和经理嘟囔要这个位置。 但是郭永坚这几年工作兢兢业业,没有出过错,采购的药品也是物美价廉,所以经理正在发愁,不知道怎么找个理由把郭永坚调走。 无缘无故把郭永坚调走,怕他炸毛,说不该说的话,触动公司的利益。 毕竟郭永坚每次出差回来,也都送好烟好酒给他,很会做人,经理对郭永坚挺满意的,但即便如此,也架不住上司的压力。 领导公子一直给他施压,还放出话来,说如果不让他得到采购员的位置,就要把经理调离医药公司,经理为此正发愁呢,没想到瞌睡送来了枕头,郭永坚主动提出要调岗。 郭永坚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调岗? 面对经理的疑问,郭永坚不慌不忙,抛出理由: 他说采购员经常要天南地北的去采购出差,女儿现在上了高三,书读得还不错,最后关键的一年,他想好好陪陪她,希望女儿能考上好的大学。 郭永坚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经理释然:什么都没孩子重要嘛,于是点头批准了。 经理一答应,人事那办事效率可高了,当天下午,郭永坚就把手头上所有的工作移交了出去,自己则到公司仓库做了仓管员。 当然,经理也很给郭永坚面子,对大家说:郭永坚是为了照顾高三女儿的缘故,才主动调岗的。 一时间,郭永坚博得了一个女儿奴的趣称。 腊梅倒是不会想到,郭永坚竟然是这么一个杀伐果断之人,想明白了,就义无反顾去做。 她只是觉得郭永坚被她一提醒,应该会有所收敛了。 她希望多劝说几次,能够促成郭永坚离开采购员这个岗位,避免那场灾祸,却不知道郭永坚已经当机立断,下午就调离了采购员的岗位,去做了仓管。 得到郭永坚职位的正是那个领导公子,上辈子他想要得到这个位置,却被郭永坚占着,便刻意收集证据,举报郭永坚,致他锒铛入狱,家破人亡。 如今这个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郭永坚自然不会有事。 郭永坚永远不会知道,他一个果决的举动,让全家人逃过了灭顶之灾。 腊梅骑车才到家门口,罗浩便从对面的老宅里出来了,老宅是他外婆的,罗浩的父亲是京城人,所以回老家,他都住在外婆这。 他还是一身上午出门时的衣着,白衬衫黑西裤,少年气十足,但脸上却有一股不容让人小觑的沉稳。 “浩子,你要出门?”腊梅问道,将自行车支好,“要用车吗?借你?” “下午没课吧?咱们一起到派出所去,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做完笔录,其它事就和你无干了。” 罗浩走到腊梅身边,轻声道。 他的声音带着好听的京腔,去京城几年,普通话没有了南方口音,已经说得浑如一个在京城里长大的孩子。 腊梅听父亲说罗浩自己在捣鼓卖计算机,还懂得自己组装计算机卖,吴启智这个电脑盲,提到这件事,便一脸欣赏。 一听要去派出所,腊梅心一颤,脸上露出惧色。 罗浩一眼看出她的心理:她怕那个男人。 看来,这件事已经在腊梅心里留下了阴影,罗浩眼里的戾色愈重: 昨天晚上叫人好好招呼了在拘留所里的孙谋,那些人应该没有手下留情吧?一会去查验,若是打得不够透,扣钱! “别怕,有我在呢!那小子强奸未遂,至少十年。”罗浩安抚腊梅。 “浩子,我去,我会好好和警察说,铁证如山,让他狡辩不了。” 有罗浩的鼓励,腊梅鼓起勇气。 她不是怕现在的孙谋,而是上一世的孙谋把她扔下楼的阴影太深,想起那一幕,她腿还在发软。 见腊梅稳住,罗浩眉头一扬,嘴角噙了笑意,英俊的脸上,朝气蓬勃,带给腊梅以阳光和无限的勇气。 罗浩抬手,把她落在眼角的长发轻轻拂到耳后,动作如此温柔,腊梅还没反应过来,罗浩已经取了自行车,神色如如地对腊梅道: “走吧,上车!” 腊梅:好你个罗浩,原来竟然这么会撩? 第十三章 求原谅 罗浩踩着自行车,带着腊梅来到了派出所。 罗浩此时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处事却是比同龄人沉稳许多,难怪连吴启智也觉得可以和他有商有量,还放心让他陪腊梅到派出所做笔录。 到了派出所,昨天晚上出警的两名同志接待了腊梅,然后叫了两个女民警给腊梅做笔录。 罗浩在笔录室外等着腊梅,没有陪在她身边,他是怕腊梅说到那些事会尴尬。 屋里,腊梅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话音甫落,一名年长一些的女警家里估计也有和腊梅差不多大的孩子,忍不住一拍桌子,气愤地道: “真是禽兽,你才几岁,竟然就对你下手!” “那个大伯母黄莲也不是人了,竟然为了三百块钱,勾结外人对侄女下手,太可恶了,不严惩不行!” 另一名女警也厌恶地道。 这时候的法制意识大家都没有那么强,要不然她们也不会当着腊梅的面说这样的话了,明显听起来就是倾向同情腊梅。 腊梅听了,倒是安心了许多,果然,大部分人还是有正确的是非观,张美玉和黄莲连自己的亲人都要伤害,还觉得理所当然,简直是毁三观,长期跟这样的人生活,很容易被洗脑,找不到正确的三观。 做完了笔录,警察将笔录交给腊梅细细看了一遍,确认记录和她所说的一致,腊梅就签了名,用红印泥按了指纹。 笔录过程大约两个小时,期间,罗浩一直在外面等着,腊梅出来后,第一眼就看到罗浩关切的眼神。 “笔录做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民警大姐热心地道,对腊梅深表同情的她,说话的语气也放柔和了许多,不会象对罪犯那样咋咋呼呼的。 “腊梅,累不累?”罗浩待民警大姐走后,细心地问,“警察都让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记录了一遍当天案件发生的过程,其他没什么。” 腊梅做完笔录,也松了口气,重温一遍那时的记忆,并不美好。 “嗯,做完笔录,这件事很快就翻篇了。腊梅,我带你去个地方!” 罗浩并不打算马上离开,他要给腊梅“治病”。 治心病! “去哪?”腊梅不解。 罗浩不说话,只是向边上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地点点头,起身出了前院的办公室,罗浩便带着腊梅,紧跟其后。 腊梅不知道罗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直觉罗浩不会害她,于是乖乖地跟着罗浩离开了。 那穿着制服的人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后院和前院的办公楼隔着一道高高的围墙,沿着围墙,搭着一溜平房,每间平房一道门,门下面有一个长宽二十公分左右的洞。 腊梅正纳闷这是什么地方,就听穿制服的男子对罗浩道: “小罗,这就是拘留室,昨天抓来的人都关在里面了,我去把他带出来。” “谢谢王所。” 罗浩待王所去带人,便带着腊梅到一间写着“接见室”的屋里候着。 接见室用透顶的铁栏杆一分两半,内外分别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外面的桌椅普普通通,里面的椅子比较特别,椅子扶手上横着一根可以上锁的铁棍。 除此外,内间还有一扇通向拘留室的门。 腊梅才坐定不久,就听一阵拖着铁链的沉重脚步声,“哗啦、哗啦”传来。 内门打开,出现在门外的孙谋,脚上锁着铁链,双手戴着手铐,顶着一张肿胀的脸,踉踉跄跄地进来了。 “坐下!”王所喝令道。 腊梅看到孙谋被按坐在椅子上,坐定后,王所将铁棍横向锁上,孙谋就被固定在椅子上,不可能逃脱了。 孙谋的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一只肿得整个眼睛都看不到了,还有一只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缝,嘴唇也被打破了,上嘴唇肿着,脸上更是被打出了淤青,整张脸被收拾地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王所把孙谋铐在椅子上,转身就离开了。 孙谋抬眼看到腊梅和罗浩,身体抖了一下,喃喃道:“我都被打成这样子了,求求你人放过我吧!” 腊梅看到孙谋这样子,心里特别痛快,她万万没想到,嚣张的孙谋,前世手上沾满她家人鲜血的孙谋,竟然也有这一天! “孙谋,你在里面可不要太好了,要收拾你很容易!想要留得命在,你就向腊梅好好忏悔,直到她满意为止!” 罗浩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但话里的信息,却如锋锐的刀刃一般,刀刀割在孙谋已经脆弱至极的神经上。 昨天晚上,牢子里收拾他的那些人没有隐瞒,直言他在外面得罪了人,有人要收拾他。 他被当成沙袋一样开练,乱七八糟的拳头打在身上,完了又喝了一肚子烟头泡的水,晚上还让他睡在腥臭的尿桶边,就一个晚上,他便感觉受不了了。 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养尊处优,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吃过苦头,孙谋哪里想到,光是一个看守所,就让他难以呆下去了。 更别说以后去监狱里,他要怎么度过漫长的刑期?想想就令他窒息恐惧! 而且他昨天晚上就受到了教育,说他犯的这种欺负女人的罪,是监牢中所有罪名里最让人鄙视和看不起的,是狱中犯人的最底层,谁都可以揍他,踩他两脚。 别看孙谋在外面很嚣张,但是在拘留所里根本嚣张不起来,仅一个晚上,他从堂堂的公职司机,变成了一个犯人,还受到了大家的唾弃,甚至拳打脚踢,他从肉体和精神上的抗争意识都被阉割了,哪里还硬气得起来? “对不起,腊梅,是我色迷心窍,你长得太美了,我对你一见钟情,后来我经常去你家里周围逛,想偶遇你,和你谈恋爱。 谁知道前几天被你的伯母黄莲看到了,逮着就问我为什么老在你们家附近转悠。 我就和她说了对你有意思的事,结果黄莲说,如果我给她三百块钱,她就助我一臂之力,虽然这不是个好办法,但是,生米煮成熟饭,你就能嫁给我了! 被黄莲这么一说,我就动心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做,我应该堂堂正正地追求你,和你正常交往,谈恋爱,而不是强迫你!还给你下药! 我无耻,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求求你,原谅我吧!” 第十四章 宣泄 孙谋边说边哭,泣不成声,比姑娘还要软绵绵,看得腊梅目瞪口呆,原来,剥去凶悍外衣的孙谋,也是一只纸老虎。 孙谋眼泪汪汪地看着腊梅,那表情象只乖顺的小狗,那态度别提有多真诚了! 如果不是腊梅太了解他,差点就会被他忽悠了过去。 腊梅只要一想到上辈子孙谋害死了罗浩,撞死了父亲,隔绝了她和爷爷奶奶的亲情,就知道孙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上辈子,他在这个年纪敢做的事儿,这辈子肯定同样也敢,只是现在魔鬼被拔了牙齿,锁上了铁链,关进了牢笼,暂时服软罢了。 腊梅冷淡地摇了摇头说:“你别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了,我不会上当的! 你和黄莲两个人,推来托去,互相指摘,不管谁是主谋,都一样是犯罪,该怎么判,法官心里有数! 但是不管法院怎么判,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最好在监狱里去死!” 说完这句听起来十分恶毒的话,腊梅转身就出了会见室。 你这个贱女人,你等着,我出来第一个就收拾你! 孙谋万万没想到腊梅会这么说,看着腊梅的背影,他咬着牙在心里恶狠狠地道。 腊梅冲到院外的一棵苦楝树下,扶着树干不动了,罗浩追出来,就见腊梅突然干呕两声,表情很痛苦。 罗浩担心地问她:“腊梅,怎么了?哪里难受?” 腊梅喘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恶心,世界上怎么会有孙谋这样的人存在?” 一看到孙谋,腊梅就猛地产生了一种生理上的反感。 此时的孙谋还没有犯下杀人罪,腊梅无从追究他这些责任,但那些事,在上辈子真实发生过。 “放心,坏人自有天收!”罗浩安慰她。 腊梅扶着树干干呕好一会儿,但是并没有吐出什么来,白皙的小脸却因此而憋得通红。 她平复下来后,便对罗浩道:“浩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好,什么事?你说!”罗浩一口答应下来。 罗浩一直轻拍着她的背,帮她缓解难受。 腊梅倒是笑了,道:“浩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就这么痛快答应我,要是让你很为难的事呢?” “再为难的事,只要是你提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罗浩果决地道。 少年的肩膀还不是那么结实的感觉,身材瘦削颀长,如风中的白杨,感觉一阵狂风可能就会吹倒。但他有扎根实地的韧劲,身上透出了不会轻易就被大风刮倒的力量感。 腊梅心里顿时充斥了温暖充盈的感觉,于是她便和罗浩说了自己的想法。 罗浩听完,没有立马答应腊梅。 腊梅道:“这样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不会!你在这稍等,我去叫王所。” 不一会儿,罗浩带着王所出现了,王所从腰间取下一大钥匙,翻拣了会,找到把钥匙,打开了会客室铁围栏小门的锁头,然后对罗浩道: “你们快点,我在外面看着。” 王所说完,便走出会客室,还反手把门关上。 孙谋手被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看到腊梅去而复返,还直接进了内间,走到他面前,不由一阵心慌,道: “干嘛,你这是想干嘛?” 看到孙谋心慌,腊梅才发现,恶人果然要恶人磨,这个胆大包天的恶人竟然也会害怕。 见腊梅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孙谋战战兢兢的地问: “你们想干什么?杀人可是犯法的!” 腊梅不由笑了,说:“看来你学得挺快的呀,在这里一晚上就长了不少见识,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上辈子还杀了那么多人? 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孙谋还没反应过来,“啪”地一声脆响,腊梅一巴掌就扇在了他脸上。 腊梅蓄足了劲,这巴掌打得有够狠,孙谋原本就肿胀不堪的脸,被这一巴掌一摔,只觉得头“嗡”地一声响,鼻血都流了出来。 “行了,腊梅,打多了手疼!我来!” 罗浩让腊梅打一巴掌,算是过瘾,但马上制止了她,自己则一脚踢翻了孙谋的椅子,孙谋“哐”一声跌倒在地上,脸向下趴着,屁股高高地撅着,看起来姿势很怪异。 罗浩看到孙谋这幅熊样,突然间就失去了兴趣。 这时,腊梅赶紧上前拉着他的手,道:“浩子,算了,你别打他,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孙谋是罗浩上辈子的杀身仇人,因为孙谋,前途无限的罗浩折翼大鹏山,人生永远定格在二十岁,所以罗浩无论怎么虐孙谋,都是不为过的。 但是,当腊梅真地看到两人对恃之时,突然觉得,罗浩干净的手不该被孙谋脏了,孙谋一脚踩进了监狱的大门,往事已经成为历史,何必苦苦纠缠呢? 直到这一刻,腊梅终于放下了前世的心结! 因为她发现,这一世她拥有了美好的开端,不要再和孙谋这样的人扯在一起,产生过多的牵扯,不值得! 罗浩闻言,拍拍手,拍去了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道: “好,听你的,走吧!反正,等他判刑进了监狱,也有他的好日子过!” 两人说话声音渐行渐远了,孙谋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不能动弹,脸庞火辣辣的,内心犹如坠入无底深渊般绝望,在拘留所的日子已经很难了,到监狱里他能活多久? 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回去的路上,罗浩推着自行车,没有马上骑车载腊梅,因为他看出,腊梅需要开解和发泄情绪,陪她走走,应该会好一些。 腊梅吐了口粗气,道:“浩子,谢谢你,这一次,幸好有你!” “谢什么,这种禽兽,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是做了一个有正义敢的人都会做的事!” 罗浩见腊梅已经能正视这件事,松了口气。 腊梅的性格比较文静内向,他还担心腊梅把一切憋在心里,憋出内伤。 罗浩看向腊梅的眼神里,有深潜的向慕之意。 腊梅没有看到,她莞尔一笑,道:“浩子,这件事就揭过了,我会努力忘记,接下来我要把精力投入学习中,争取明年成为你的学妹!” “太好了!我在华清等你!”罗浩一阵激动,“我还有一些以前高三学习做的笔记,回家整理给你!” 刘艳红如果看到这一幕,肯定酸得牙掉了。她说想考华清,罗浩根本就不起波澜,还冷脸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