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节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作者:月半c 【本文文案】 穿书遇见重生女,空间在手的简青桐表示,女主啥的不重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经,她瞧这个高冷兵哥就比那个邋遢村夫要顺眼得多。 村夫将来会咸鱼翻身当首富,她本该是众星拱月的首富夫人? 不不,她轻微社恐,这份风光谁要谁拿去,还是聚少离多的婚后生活更适合她。 再加上她的一点点小洁癖和小秘密,跟自律负责又工作狂的唐远征搭伙过日子,绝配!她绝不是只看脸,她发誓。 唐远征收养了战友遗孤,本想找个保姆帮忙带孩子,不料却被设计硬塞个媳妇,心里不是不膈应。 他冷眼旁观,发现媳妇跟想的不一样,没有虐待孩子,也没有扒着他吸血贴补娘家,更没缠着他生几个亲儿子好继承家产,反倒是自得其乐过起了她自己的小日子。 家里渐渐变了样,添置了不少她随手做的漂亮小玩意儿,一天三顿饭香不断,儿子闺女养得白净喜人,他的里衣袜子上也没了补丁…… 唐远征再出任务时,不但惦记家里的娃,更惦记娃他妈,整个人愈发沉稳老练算无遗策,立功不断,步步高升。 谁都说他娶了个福气包媳妇,旺家。 这话唐远征爱听,就是媳妇啥时候再给他生个福娃娃?不咸不淡的日子他过够了,就想有滋有味地跟媳妇恩爱一辈子。 立意:好日子都是过出来的 一句话简介:空间在手,吃喝不愁 内容标签:随身空间 || 穿书 || 年代文 || 时代新风 主角:简青桐 ┃ 配角:唐远征┃其它:点入作者专栏看其他文 第1章 咕呱,咕呱…… 暮春的一场透雨下过,池塘里水沟里的癞蛤蟆兴奋地鼓噪起来,蛙鸣声此起彼伏,盖过院子里的吵吵嚷嚷。 简青桐浑身火烧火燎的,差点以为自己又要觉醒异能了。 她无力地动动手指,两只眼皮子如坠千斤,脑瓜子涨得几乎要爆开,大段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灌入,是另一个女人迥然的一生。 那女人也叫简青桐,小名招弟,出生于20世纪中期华国北方一个贫困落后的小山村,18岁上便说给同村的男青年白承乾为妻,小两口吃苦耐劳艰苦奋斗,慢慢把日子过起来。 不对,那好像是她看过的一本年代文里的内容。 这个简青桐有点不一样。 她是跟白承乾定亲了,却被亲妹妹简青苗给推到池塘里,被路过的唐远征救了上来,现在外头吵的就是这回事。 而书里写的原本落水被救的应该是简青苗才对。 简青苗不甘心只给唐远征家孩子当小保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设计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赖上他,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三百块彩礼,风风光光当上营长夫人,就算要给两个孩子当后妈也乐意。 这剧情不对啊,哪里出了问题? 简青桐思维正混乱着,一股清凉倏地流进她嘴里。 她下意识连连吞咽,整个烧灼的五脏六腑全都舒爽起来,混沌的头脑也为之一清! 耳边突兀传来一声冷笑,说不出的诡异凉薄: “眼珠子真动了,看来这玉坠确实是个好宝贝。大姐,我救你一命,就拿这玉坠抵账吧。” 简青桐脖子一痛,不用睁眼也知道,“她”从小戴到大的玉坠被薅了去。 虎口夺食可还行? 她心念一动,便听到一声惊呼: “玉坠呢?玉坠咋不见了?大白天活见鬼了!” 简青桐奋力掀开一点眼皮,瞥见正没头苍蝇似的满地找玉坠的二妹,重又把眼睛闭上。 还好,她的空间还在。 简青桐又有了底气,默默打量刚刚收进空间里的那枚玉坠。 玉坠不大,是个寓意吉祥的葫芦样式,绿莹莹的水头极好,是原主太姥姥过八十大寿的时候,特意送给同一天出生的重外孙女的贺礼。 玉坠里蕴含一道灵泉水,是作者发给女主的金手指。 简青桐好奇地尝试拿意念接触玉坠,其中玄妙的能量逸散开,感觉整个空间都稳定下来,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简青桐如获新生,灵魂与身体之间那股格格不入的别扭感彻底消失。 她飞快取出一粒退烧胶囊隐秘地吃进嘴里,好整以暇等着。她倒要看看这个二妹到底有什么古怪。 简青苗找一圈地上找不见玉坠,很快又回来翻她身上,嘴里还恨恨地嘀咕: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把玉坠藏哪去了?我就不该好心救你,叫你烧成个傻子最好!” 简青桐简直要被她给气笑。 这都什么扭曲的三观? 先不说这玉坠本来就是原主自己的东西,就连原主这次落水,都是被简青苗给亲手推下去的。 凶手拿受害者自己的东西来救她,还非要硬套个救命之恩的名头,这叫什么,贼喊捉贼? 简青桐被对方粗鲁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耐烦,再掀开点眼缝,趁其不备,又将简青苗夹袄里兜装着的手绢包给收进空间。 闭上眼,意念连通空间打开一瞧,好家伙,手绢里头包着一只足有手指粗的赤金镯子! 还有五十几块钱外加七八张粮票布票,比他们全家攒下的家底还多。 看来这个二妹的秘密不少啊。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知道玉坠的秘密的? 简青桐正琢磨是不是要灭口顺便给原主报仇,身上猛然一痛,腰间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简青苗找不见东西便拿大姐撒气,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 “你到底把我的玉坠弄哪里去了!简青桐你是不是跟我有仇?上辈子你就处处跟我作对,把持着那么大的家业,也不肯带我享福。我可是你亲妹子! 你个黑心烂肺的,宁可给我养的那两个野种钱花,也不肯照顾你亲妹子亲外甥,你还算是个人不?当初绑架的时候就该叫他们把你弄死!” 简青桐疼得差点猛女落泪,捏紧拳头就要翻空间放暗器,她可不是被人打了左脸伸右脸的圣母! 好在她及时想起现在是和平年代,不能随便鲨人,这一下急刹车反倒把她自己个儿给憋屈得不轻。 简青苗察觉到她的细微动静,以为她快醒了,停下手上的小动作,凑近她耳边低声撂狠话: “简青桐,这辈子你就跟唐远征那个狗男人一起过吧!你不是总爱护着那俩野种跟我作对吗,那你干脆这辈子给他们当后妈得了。 我要嫁给白承乾当首富夫人,你就眼睁睁瞧着我享福吧。你一辈子都别想比过我,这都是你欠我的!” 破案了,这丫的是重生的,还一门心思记原主的仇,哪来的脸? 简青桐得到答案,一鼓作气猛一抬手,手肘准确击中对方下颌,打的就是兴风作浪的小人。 “唔,好痛!” 简青苗一声痛呼,捂着嘴直吸冷气,舌尖被突然合上的牙齿咬破了。 简青桐这才缓缓睁开眼,故作茫然地看向她问: “二妹你怎么了,脸皱得这么丑,又偷吃东西噎着了?赶紧找水喝啊。” 简青桐做足一个关爱妹妹的长姐模样,坐起身帮她捋着胸口,顺手把掉了包的手绢包塞回她里兜,里头只包了块地上捡的石头。 那只金镯子跟钱票她就没收了,权当是给对方一点小教训,赔偿刚才掐自己那一下的疼,还有被偷走的那点灵泉水的损失。 至于原主被推下水丢了命的账,还得慢慢跟她算。 “你少胡诌,谁偷吃东西了!” 简青苗气正不顺,被大姐红口白牙地倒打一耙,气得顺手狠推她一把,白眼几乎要翻上天。 简青桐顺势朝后跌倒,后脑勺着地的瞬间,飞快从空间里拿出枕头垫了下又立马收走,快得连近在咫尺的简青苗都没察觉不对。 “啊,流血了,我头磕破了!二妹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简青桐摸了把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摸到一手黏腻的湿,看来原主送命的原因也找到了。 她高高抖着满是血的手喊救命,一脸惊恐地望着简青苗,做作地两腿蹬地往后逃。 院子里争吵劝解的几人停下,齐齐望过来。 “不是我!”众目睽睽,简青苗百口莫辩,舌尖还痛得要命,连话都说不清楚。 一身戎装的唐远征大步过来,弯腰将地上落汤鸡似的女人扶起,皱眉望向她流血的后脑勺,严肃地说: “得赶紧送医院。” 刘兰香看着大闺女这副凄惨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这一遭算计落了空,闺女遭了罪还落不着好,狠狠心拖着不叫走: “送啥医院?我招弟好好一大闺女,光天化日的被你搂也搂了亲也亲了,名声都丢尽了,你要是不娶她,她哪还有脸活?不如直接死了干净!” 唐远征忍着气,耐心再次解释他之前是为了救人,不是故意要占人家姑娘便宜。 可本就打算赖上他的刘兰香哪里肯听,只一味胡搅蛮缠要他负责。 唐远征有理说不清,气得脖子上青筋直冒。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一个局! 罢了,他们没心没肺敢拿一条人命来算计他,他却不能陪他们赌。 不就是想嫁给他?他应下就是,军嫂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唐远征转过念头,垂眼问怀里面色惨白的女人,严肃确认: “你真想嫁我?”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2节 简青桐忍着那股席卷而上的难受眩晕感,努力睁大眼,想看清眼前的男人,心头便是狠狠一跳。 冰属性异能者?异能得有五级了吧。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气若游丝答声是,就要放心地投入黑暗。 且不说小说里唐远征就是一副有情有义的正派形象,光只是他这身笔挺戎装,就已经赚足她的好感。 哪怕是在秩序崩溃的末世,我华国军人依旧是可以随时托付性命的存在,更何况是在这样特殊又单纯的时代。 简青桐对初次见面的唐远征有着天然的信任,初来乍到的惶恐也全然消散,很顺利地完成既来之则安之的过渡。 “你同意了?你得跟我去部队随军,我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唐远征单臂环住她,另只手从挎包里拿出干净的白毛巾跟伤药,熟练地替她简单包扎,把自己的情况交代清楚。 简青桐意识在模糊边缘挣扎,极力想忽略此时心中的失落而不得。 这可是她两辈子头一回被人求婚,可惜一点都不浪漫。 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离开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去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启新生活,不用怕露馅。 末世前她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网络写手,没有那么专业的演技维持原主之前的人设,不如远遁。 况且,她也不耐烦留在这,跟心怀叵测的小人纠缠不休。 简青桐越过男人肩膀,瞥一眼后头一脸紧张的简青苗,费力吐出个好字。 只见简青苗肉眼可见地松口气,对她翻个大白眼,浑身上下喜气洋洋同时写着“算你识相”,那姿态真是高贵冷艳不可一世。 简青桐莫名好笑,有种答应求婚的其实另有其人的荒谬感。 也不知道简青苗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既然她是重生开挂的,难道不懂蝴蝶效应? 就算白承乾男主光环坚不可摧,将来还会依照剧情当首富,那他现在不也还是条没翻身的咸鱼,哪里值得抢了? 想到现在正落难的地主狗崽子白承乾,简青桐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形象。 破衣烂袄鞋子露脚趾,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头发狗啃似的满是油腻,还有虱子爬来爬去…… 简青桐激灵灵打个寒颤,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往身边满是清爽皂香的怀抱靠了靠。 那个倒霉男主谁乐意要谁拿去,她反正不要! 简青桐倒也不是嫌贫爱富,她只是有一点点小洁癖,接受不了跟那样邋遢的人共同生活,她在末世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简青桐下意识拉住身边人的衣裳,凑近再吸一口皂香气,满足地合上眼。 有衣冠楚楚洁身自好的唐远征作对比,做出选择压根不费力好么。 唐远征留意到怀里女人乱飞的眼神和有意无意的勾引,心下一哂,确认她也并不无辜。 他好教养地咽下腹诽,轻松抱起达成目的后坦然昏过去的女人,冷着脸朝外走。 “你上哪去?不许走!” 刘兰香硬着头皮跳出来拦人,被未来女婿身上慑人的气势唬得不轻。 可实在的好处没拿到手,她是绝对不能随便放人的! 唐远征算是看清楚未来岳家的真面目,见她这样也不以为忤,单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一脸的公事公办。 “这一百块是彩礼钱,我跟,”他顿了顿,这才想起连未来媳妇叫啥名都还不知道,眼底神色愈发讥诮。“我跟她就算是定下了。” “我先送她上医院看伤,回头就回部队打结婚报告和随军申请。你们也准备一下,过几天我就来接人。” ▍作者有话说: 接档文:《带着系统在年代文里躺赢》求预收~ 文案:重生后的苏元华意外得知,她其实只是生活在小说世界里的炮灰工具人,命运早已注定。 总结来说,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生下男二,早死促成男二黑化,然后她儿子也就是黑化男二花样作死促进男女主角谈恋爱,最后还要为救女主奉献生命? 这谁写的辣鸡剧情?叔可忍婶不可忍! 觉醒后的苏元华手撕剧本,立誓要逆天改命。 智障系统哭唧唧:我辣么大一个男二呢?没男二不行的~ 苏元华冷笑:求我呀,我不生你能拿我怎么的? 系统直接给跪了,bug杀不掉,系统要崩溃!球球了,听说生孩子是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快乐?孩子爸给你送上门了,生吧生吧生吧~ 苏元华擦擦嘴角,那确实很快乐。 行吧,孩子可以生,但怎么养就别管了,她才是亲妈她说了算。 系统被卖了还倒数钱:谢谢苏大善人还我男二,世界有救了! 苏元华笑容核善:世界是我家,维护靠大家,应该的。不过我好像又发现了一个小漏洞,隔壁王二麻子他姥姥家小孙子的二舅姥爷他妹夫的连襟,祖上好像是搞中医的,家里应该有医书传下来,你帮忙给找找。 系统被这复杂的亲戚关系绕得头晕,心虚的小手自觉敲代码: 啊你说得对,我马上打补丁,谢谢提醒么么哒~我把医书放进他们家猪食槽子里头藏着了,你快让他们去拿。 苏神算满意勾唇,高人风范一秒上身,言出必验,名利双收,还暗中坑了系统一把。 bug怎么会真跟系统一国呢?本就是天敌来的。 等她点醒所有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完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这个世界还能是假? 真实的世界不需要黑化男二和早死炮灰,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角,谁还敢妄想束缚她?笑话! 本文又名《系统送我金手指》、《系统追着bug喊爸爸》、《手握系统,天下我有》、《七零锦鲤小媳妇》。 第2章 春雨贵如油,前进公社的春耕工作也轰轰烈烈展开。 简青桐失血过多,又有明显的脑震荡症状,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简家人忙着在生产队上工,抽不出人手留医院里陪床,干脆把人托给护士照应,三天来面都没露一回。 这么说倒也不全对,简家还是来了人的。 简青桐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一眼蹲凳子上狼吞虎咽的简青云,嫌弃地别开眼去,眼不见为净。 “你咋又抢你姐的饭?她是病号,得补充营养。” 护士推门进来,带来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雨后气温骤变,乍暖还寒的时候,不少人中了招,来看感冒发烧的病人多了不少。医院里随时煎着一锅板蓝根水,两分钱喝一碗,方便有效。 护士新煎上一锅药汤,抽空过来查一眼病房,果不其然又遇上放学后来蹭病号饭的病人家属,没好气地说他两句。 简青云把肥得流油的大肉片挑拣干净,又狠狠扒拉两口浸着油水的炖白菜,嘴里撑得鼓鼓的,翻着白眼回嘴: “她就一丫头片子赔钱货,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吃啥吃!” 口气理所当然又满是鄙夷,显然是常年说惯了的,或者听人说惯了的。 护士顾不上感同身受同仇敌忾,先受不了地瞪他: “嘴里有东西不要说话,喷得哪都是。” 简青桐默默看向窗外,本就不怎么旺盛的食欲更加萎靡。 真的,太不讲究了,饿死鬼投胎似的。 明明现在的生活很和平,甚至称得上安逸,又没丧尸追,吃个饭而已,何必搞成这样,故意恶心人吗? 简青云被说了也不在意,龇牙一笑,又端起饭缸子唏哩呼噜划拉两大口菜,饭缸便见了底。 他故意吧唧着嘴发出明显的咀嚼声,抓起二合面的大馒头掰开往饭缸子里头抹一圈,蘸满深色的菜汤,抬手一抹嘴,吸一下没抹净的鼻涕,头也不回地跑走。 “哎呀脏死了,这孩子咋这埋汰。” 护士瞅见他乌黑油亮起毛边的袖口,描过的眉毛皱得更紧。 再看一眼只剩下两三片白菜帮子的空饭缸,叹口气拾起来说: “我再给你打份饭去吧。” 她没急着走,果然听见床头腼腆内向的病人细声细气拒绝: “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护士关心询问: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哪能不吃饭呀。是不是还犯恶心,早上不是说感觉好点了?” 乡下人皮实,有个头痛脑热的大多自己扛扛就过去了,没个大病小灾的很少跑医院,不舍得花那份钱,也不舍得耽误上工挣工分,因而医院里常年病人不多,住院的更少。 简青桐是眼下唯二住院的病号之一,隔壁还有个昨天刚送来的孕妇,下地干活不小心摔一跤动了胎气,着急忙慌地送来医院保胎。 一共就这俩病号要护理,护士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还有闲心聊几句八卦,十分亲切。 当然,也不乏病号家属提前预存了医药费,病人还配合治疗事不多的缘故。 简青桐对一身整洁白大褂的护士观感不错,抿抿嘴挤出抹浅淡笑意,言简意赅地挤出个嗯字。 其实她病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不想这么快回简家,这才赖在医院装病号。反正唐远征也快回来了,直接在公社这边等他来打结婚证,还省得来回多跑腿了。 而简家那头没分家,十几口子同吃同住没点隐私容易露馅不说,老二一家还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 简青桐小名就叫招弟,下头还有俩妹妹叫盼弟来弟,就为了把简青云这个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带把儿的招回家。 三姐妹打小就吃不饱穿不暖,家里家外没黑没白的干活伺候弟弟,长大了就被卖掉给弟弟攒媳妇本,结婚后还得时刻贴补娘家,当一辈子扶弟魔。 书里写的原主的亲事,就是她妈主动找落魄男主要了一条成色十足的大黄鱼,这才不顾周围人的非议,把自家才刚十八的大闺女包袱一裹嫁了过去,跟卖闺女差不多。 简青桐当初看小说时候,原本只是因为女主名字跟她一样,这才起了兴致一看究竟; 不料书中极品太多狗血太足三观还不那么正,连她这个阅龄不短的老书虫都扛不住剧烈毒性,囫囵看了个大概剧情便弃了。 如今阴差阳错穿书重生,她成了书中人,被动继承了一家子极品亲戚,简青桐只觉头疼,也不知道她这算亏了还是赚了。 简青桐捏捏手指,指腹上薄薄的茧子触感熟悉,在在说明原主生活的不容易。 不过能活着总归不错吧?只要控制住别轻易弄死那些看不顺眼的家伙就好。 简青桐是打过丧尸的,而那些其实也不过是想欺负她的“人”而已。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3节 时移俗易,为防止她一个按捺不住暴起伤人酿成家庭悲剧,简青桐觉得还是尽量少接触简家人为妙,尤其是二房。 二房不单单有愚昧自私的爹妈弟弟,还有个居心不良的重生二妹,实在烦不胜烦,很考验她的耐性。 说人人到。 简青苗敲敲门,引起屋里俩人注意。 她举起手里提着的一个纸包,笑眯眯打招呼: “大姐,我来看你了,还带了你最爱吃的桃酥。” 护士终于见到有正经病人家属来探望,上下打量她几眼,总觉得哪里怪别扭的。 也不是说乡下女孩子不会打扮,这姑娘身上这件圆领收腰红褂子就不土气,配上腿上可身儿的黑裤子和脚上蹬的扣带黑皮鞋,甚至可以说有点时髦,比起城里人也不差啥; 就连头发都剪短在发尾烫了点弯往里扣着,齐刘海梳得整整齐齐盖住眉毛,不是村里常见的两条麻花辫,或者假小子似的齐耳青年头,显得脸小上一圈,看着乖乖巧巧的,不讨厌。 简青苗大大方方任人打量,扭头冲人甜甜一笑,作势要打开点心包: “护士姐姐辛苦了,伺候我大姐不容易吧?来,吃块桃酥,我特意从县里买来的,跟咱们公社供销社卖的不一样,他们那的卖不动,放久了不新鲜味道不好。” “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你们自己吃吧。”护士微笑拒绝,权当没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味。 她使劲盯了来人一眼,这才瞧出些端倪来。 这姑娘脸上抹了粉,还画了眼线抹了红嘴唇涂了腮红。 这可有些了不得。 乡下姑娘不读书的话就得每天下地干活,日常化妆的少,能化好妆的更少,最多就是擦个蛤蜊油雪花膏的保养皮肤,连眉毛都不修不画的,更别提其他。 而眼前这姑娘化妆的手法就特别好,还全面。要不是脸上皮肤粗糙有些卡粉,还真没法一眼瞧出来化了妆。 但别想瞒住她的眼,她可是每天上班都化妆的,公社医院一枝花! 尤其这姑娘说话总喜欢睁大一双牛眼瞪人,还动不动就噘嘴,捏着嗓子娇声嗲气,比她闺女小时候说话还腻人。 护士摸了把隐隐发毛的手背,脸上维持着热情不失礼貌的微笑,转头看病床上苍白孱弱的病人。 对上简青桐澄澈无波的眼神,护士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那家属的眼神也很有些不对劲,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反倒跟上了岁数的中年妇女似的,满是虚伪与算计。 工作多年阅人无数的护士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来的这个病人家属绝不是啥省油的灯! 还有那个贪吃自私的弟弟,以及撒手不管的爹妈。 难为病人这么单纯腼腆的性子,要跟这么些个不着调的家人相处,平时肯定没少受欺负。 “我再给你打份稀饭去吧,不想吃也沾沾嘴。你这养身体呢,吃饭比吃药好使。” “半份。”简青桐略有些无措地抿紧嘴,依然不是很习惯来自陌生人的好意。 护士自家也有闺女,就喜欢看她这副乖巧听话又有点主见的模样,笑眯眯拎起饭缸出去。 路过病人家属的时候,扫一眼她手里洇出油印子的点心包,提醒一句: “病人饮食要注意清淡,这点心油大,现在不宜多吃。” 简青苗正要装好人显摆姐妹情,被人说破脸上便露出尴尬,强笑着描补: “我以为大姐已经没事了,我弟晚上回家说她都吃上大肥肉了……” 护士嘴角一撇,毫不留情揭穿: “哪是病人吃的?都进你弟弟自己肚子里了!真是不像话,天天按时按点来抢病号饭,一口不给病人留,他是不想病人好吧?” 简青苗露出个惊讶的表情,讪讪解释: “我弟在公社小学念书,离这儿近,他其实是想来看我大姐,就是小孩子饿得快,见饭就嘴馋……” 护士皱眉,不想瞧她这副假模假式的做派。再说了,跟她解释得着么。 “行了,你们注意一点,不要耽误病人养病,我去打饭。” 护士风风火火离开,病房里剩下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简家姐妹俩。 简青苗不软不硬碰个钉子,面上流露一抹不悦,拢拢才烫好的头发,拎着点心包款款落座。 “看来这养病的日子挺享受啊,几天不见,大姐脸上都捂白净了。” 简青苗嫉妒地盯着简青桐细腻白皙不少的脸,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摸到一手粉。 简青桐只垂着眼不理人。 她耳力好,已经听见外头走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坚定有力,沉稳又规律,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唐远征那张肃杀的冰山脸,下意识往上拉拉被子裹住自己。 上回还差点误会他是觉醒冰系异能的五级强者,真的是过分不苟言笑了些,近乎不近人情,看来是把人给得罪狠了。 简青桐暗叹口气,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算算时间,那男人也差不多该来了,毕竟小孩子不能长时间没人照顾。 简青苗见她闷头装鹌鹑,不屑地哼笑一声,动动发酸的腿脚,显摆地把才上脚的新皮鞋往前伸了伸。 “哎哟这带跟的新皮鞋穿着就是累人,不如你这个自家做的旧布鞋舒坦,花了我二十几块呢。 没办法,谁叫我要跟城里人打交道,穿得不讲究可不行。大姐,你这马上也要去部队了,姐夫给你置办新行头没?” 她嘴角翘着,眼底却冰冷一片,虚伪得不加掩饰。 “指望爹妈给你陪送嫁妆就别想了,他俩就是一对只进不出的貔貅! 实在不行的话,我这身衣裳借你穿一天?新娘子嘛,总得撑撑场面,妹妹我对你好吧?” 第3章 “不必。” 简青桐分心听着外头动静。 那人脚步声停在门外,光明正大偷听她们说话。 简青桐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嘴上却只挤出一句: “你害我,不要你的。” 话出口,她懊恼地捏紧被角,心里第一万零一次无声尖叫: 啊啊啊明明有好多特别有气势的话要说的,为什么还是发挥不出来?给她笔!或者拿键盘打字也行啊,看她怼不死丫的~ 简青苗瞅着她这副攥拳头咬嘴唇忍气吞声的窝囊样,心底松口气。 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 简青桐这会儿还是那个在娘家受气十八年的蠢笨村姑,完全不像几十年后穿金戴银前呼后拥的首富夫人,整个人的气势就不对。 也是,重生这么神奇的机遇,哪能逮个人就能捞着这好事? 老天爷果然还是偏心她的,她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辈子就是来报仇加享福的! 简青苗放下对大姐的怀疑,也不费事打听那个突然消失的葫芦玉坠,还有她丢了的几十块钱跟粮票,权当是破财免灾。 连重生这么神奇的事儿都有,丢点东西算什么,毛毛雨啦。 而且,那玉坠虽然不见了,但她却得到玉坠里真正的秘密。 简青苗摩挲着右手拇指食指,指尖很快传来湿润凉意。 她眼底浮现得色,珍惜地将渗出薄薄一层神水的手指含进嘴里用力咂吸,一滴都不放过。 有了这意外得来的神水,她就拥有了点石成金的金手指。放一点进吃食里那味道简直绝了,黑市里人人抢着要,开几倍的高价都卖得出,她这两天都要赚翻了! 简青苗合理怀疑,这神水就是上辈子简青桐的秘密武器。 难怪她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后来能结交那么些个大领导大富豪,丈夫富贵了之后也没抛弃她另娶小老婆,原来就是靠这个作弊,还以为她真有哪里讨人喜欢呢。 如今这宝贝归她简青苗了! 简青苗哼出一口恶气,干脆也不继续忍着恶心装笑脸。 “谁害你了?明明是你害我。大姐你攀上高枝,跟你家男人去部队里吃香的喝辣的,留下苦命的妹妹我给你填坑,嫁给村里的地主狗崽子,我这辈子都被你害了好吗。” 简青桐听她颠倒黑白得了便宜卖乖,气冲喉咙,脑袋一片空白,抖着嘴唇迸出句“你胡说”,气势全无。 给她键盘啊! 简青桐欣赏她有口难言的憋屈模样,心里痛快得不得了。 估摸着打饭的护士该回来了,简青苗一鼓作气,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拍在桌上,故作大度地说: “姐妹一场,你不仁我不能不义。你安心去嫁军官吧,你之前定下的亲事我替你去嫁。放心不会叫姐夫知道的,省得他心里系疙瘩,总惦记着你有外心,不肯安心和他过日子。 这二十块是我给你的压腰钱,别嫌少。妹妹我命苦没本事,这还是我剪了辫子卖头发攒下本钱,又起早贪黑做点心去卖辛辛苦苦赚来的,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总不好叫你出门子连个娘家人撑腰的都没有,显得多招人恨似的,叫人看笑话。” 简青苗轻笑一声,拿起钱往简青桐手里塞。 简青桐像被火烫到似的使劲甩开手,才不要她的施舍。 简青苗眼珠一转,做作地哎哟一声,顺着她的力道往床上倒: “大姐你推我干啥?好痛!” “同志你找谁?” 门口同时传来护士温和的问话,听见病房里头的动静,眼一瞪扬声阻止: “不许打架,她还是个病人!” 隔壁孕妇家属探头张望,瞥见冰雕石塑般的军装男人,脖一缩又躲回去,生怕看热闹不成再溅一身血。 唐远征默默在原地站了两秒,面无表情直视未婚妻苍白无血色的小脸,被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吸引住视线—— 那里面有委屈有仓惶有气恼有倔强,唯独没有心虚。 唐远征移开目光,冲护士自我介绍道: “我找简青桐,我是她未婚夫。” 护士飞快打量他一圈,也被他周身溢出的寒气冻得不轻。 “哦,那请进。”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4节 护士快走两步进来,搁下手里的饭缸子,不赞成地看向一脸惊喜得意的简青苗。 “病人需要静养,禁止大吵大闹,更不要随意推搡她。你们怎么回事,到底想不想病人好?” 简青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刚才那番话没白费,居然被正主听见了! 她朝多管闲事的护士隐秘地翻个白眼,努力压下嘴角,故意期期艾艾解释: “姐夫你都听见啦?你,你别怪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我就是来给我大姐送压腰钱。我家情况你可能不了解,我要不来送的话,大姐可能就得光着身子出门子了。” 她似乎才发觉口误,懊恼地啪一下捂住嘴,使劲眨巴眨巴圆瞪的俩大眼睛,无辜地连声道歉。 “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嘴笨说不好啦。反正就是祝你们结婚快乐,早生贵子。” 说完她又忸怩了下,不好意思地发出邀请: “大姐脾气古怪,对我有误会,姐夫你多帮我劝着点。一家子姐妹就得互相扶持,不然还能指望谁呢。我亲事也定了,回头姐夫你带我大姐回来喝喜酒,也替我撑撑场面。” 简青桐脑海里飘过一串巧言令色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厚颜无耻…… 刷屏速度过快密度过高,塞得她头晕脑胀,又泛起恶心。 “呕——” 护士旁观者清,对俩姐妹本就先入为主,自然听不得简青苗当面搬弄是非。 不过她也不是十七八岁热血上头的小姑娘,总不好插手别人家务事,使劲抿嘴忍了。 但身为护士,她却不能放着病人不舒服不管。 她一把薅开碍事的简青苗,从床底拿出洗净的痰盂递到病人面前,关切询问: “又难受上了?要不要叫大夫?” 简青桐干呕两声,吐出一口酸水,接过水杯含一口漱口吐掉,默默摇头,由着护士扶她靠回床头歇着。 护士安置好病人,把痰盂往家属手里一塞,没好气地赶人: “还愣着干啥?洗去啊,回头病人还要用!到底是不是来探病的啊。” 简青苗嫌弃地一撤步,使劲甩着手跑开: “哎你干啥啊,脏死了,我还要卖吃的!” 护士已经给出去,简青苗撒手不接,眼瞅着痰盂就要落地泼洒,这时一旁冷眼旁观的唐远征横跨一步,手一捞,稳稳接住。 简青桐脑子比嘴快地默默叫好,眼睁睁看着他端着痰盂出去了。 出去了。 简青桐:…… 护士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尖,理解地笑笑。 看来小两口感情不错,男人虽然瞧着性子冷,却是个知道疼人的,般配。 她也不杵在这没眼色地当电灯泡,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张大团结放回桌上,低声提醒: “你这个妹子心眼多,你得防着她点。别看她这又是送点心又是送钱的看着亲热,其实心里头早盘算着她以后结婚从你手里赚回头钱呢,你心里得有点数。” 简青桐心里狠狠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她才不要上当! 护士瞧她泪眼汪汪的委屈模样,忍不住多说两句: “我瞧你男人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怕是听见些啥有的没的。你得跟人好好说说,别真跟你离了心,日子得你俩过。你妹子那张嘴啊,啧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护士厚道地留了余地,没直接说简青苗包藏祸心,就是见不得自家大姐好过。 简青桐轻嗯一声,目光飘向洗完痰盂回来的男人身上,很快又移开目光,专注地研究浅蓝色被套的纹理。 嗯,这横平竖直的真冷清。 唐远征不动声色扫过病床上羞涩腼腆的姑娘,把痰盂放回床下,直起身向护士询问病情: “她怎么样了,能出远门吗?” 护士向他说明病人病情有反复,不建议这么早出院,最好再留下多观察两天,而且脑震荡也不适合长时间坐火车。 简青桐知道唐远征不能请太长假,家里那边还等着,善解人意地说句没事她可以;唐远征听着没怎么样,倒把护士给感动得不行。 几番劝阻无效,在简青桐的坚持下,唐远征给她办了出院,俩人简单收拾下东西就去公社打结婚证。 简青苗特意跑去供销社买了块香皂洗手,回来就迎面撞上背着人出来的唐远征俩,一下子愣在那里。 上辈子唐远征别说背她了,连句话都不和她说。简青桐她凭什么…… 唐远征冷淡地冲直直挡在面前的小姨子点下头,绕过她走人,背着个姑娘跟背袋棉花似的,半点不费力。 简青桐把头埋在他宽阔的后背当鸵鸟,自我催眠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俩人去公社递材料打结婚证,唐远征周到地提前准备了喜糖,散出去不少,得到大家善意的祝福,直打趣得简青桐脸颊泛热,头都不敢抬。 唐远征瞥见她泛红的耳朵,淡漠的眼神染上抹暖意,出来看见旁边的照相馆,想了想,背着人进去拍了张结婚照,留下地址叫把洗好的照片寄过去。 “还好吗?” 唐远征拧开军用水壶递给她。 简青桐想也不想地接过来喝一大口,热涨的脑袋这才恢复几分清醒。 妈妈呀,她这就嫁人了?感觉好奇妙。 唐远征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那双迷蒙涣散的眼睛重新聚光,这才斟酌着说: “家里孩子太小离不开人,咱们得尽快赶回去。这边就不摆酒了,回部队再请客,你看行吗?”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你不用担心路上遭罪。我买了软卧票,上火车能躺着,怕颠的话我抱着你。” 简青桐一下子呛咳起来,脑子里很快有了画面。 救命,这男人也太会了吧? 第4章 “慢点喝。” 唐远征蹙眉盯着她单薄后背突出的两片肩胛骨,就像是要破茧而出振翅欲飞的蝴蝶,抬起的大掌便拍不下去。 这姑娘也太瘦了些,穿的也单薄。 他默默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给她披上。 简青桐身上一暖,诧异抬眸,只对上男人平淡无波的侧脸。 唐远征整了整旧毛衣下摆,顺手把脱线的线头熟练打结,察觉到妻子的视线,顺势抬头看过去,自认为温和地问: “不喝了?” 简青桐啊一声才要说话,手里一轻,水壶被拿走。 她闭上嘴,略有些懊恼地鼓了鼓腮。 明明想跟这男人搞好关系的,哪怕能稍稍扭转下不怎么美好的初印象也行,可惜又没发挥好。 正绞尽脑汁找话题打腹稿,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和泛着水光的薄唇上。 啊啊啊,他居然擦都没擦就直接对着壶嘴喝水!间接接吻啊啊啊!!! 曾经看过并写过的小说桥段在眼前活生生上演,一时间那些撒糖的男主男配都有了脸,冲击力翻倍! 简青桐脑子里弹幕乱飞,竟然还有见缝插针磕糖的,乱哄哄没个消停。 “还要?喝吧。” 唐远征被她直勾勾盯着不放,微微挑下左眉,放下水壶,体贴地递到她嘴边。 还来? 简青桐猛地后仰,睁大眼疯狂摇头:“不了不了我不喝!”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青年男女来来回回地口水交换什么的,也太羞耻了吧? “别动,小心晃得难受。”唐远征没料到她有这么大的反应,抬手按住她头顶。 摸头杀! 简青桐瞳孔放大,感觉整个人被定住。 唐远征下意识揉了把她毛茸茸的脑袋,手法很专业,他跟军犬训练基地的同事专门请教过。 “别紧张,以后日子还长。” 他收回手,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简青桐头顶五指山挪开,如同解咒一般呼出口气,这才发觉刚才竟然一直屏住呼吸。 感觉又输掉了。 她沉痛地闭了闭眼,努力清空嘈杂纷飞的思绪。 生活不是小说,什么间接亲吻摸头杀的,不能自我攻略,好蠢的。 她深吸口气,拾起一个文字工作者的骄傲,矜持地伸出右手: “唐远征同志,余生请多指教。” 唐远征双眉一扬,黑白分明的眸子迅速在她脸上逡巡一圈,旋即落在她纤细又略显粗糙的手上。 顿了两秒,他抬手握上去,坚定地带着那只手摇了摇,话音铿锵如同许诺: “简青桐同志,我们共同进步!” 突如其来的仪式感过后,简青桐莫名觉得跟男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两分。 她默默趴回他宽阔可靠的背上,闭上眼,任由他带她走向未知的远方…… 打住,过度脑补不可取。 其实就是领完证回娘家说一声,收拾行李准备晚上赶火车。 简青桐拢拢披着的军装外套,轻轻靠在男人背上,意识沉入空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敲。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5节 闪婚原来是这样式儿的! 新婚夫妻之间尬得一批,别看面上相敬如宾哥俩好似的,实则底下暗潮汹涌,互相叫着劲呢。 嗯,总体来说,她不算输,最后扳回一城干得漂亮! 但依然有不小的改进空间,比如可以这样那样,下次注意。 复盘到医院里跟简青苗对峙交锋的片段,简青桐鼓鼓腮,敲键盘的力气都重了一分。 虽然简青苗话里话外的白莲绿茶味儿浓得熏人,但其实段位真心不算高;她特想当场怼翻丫的,可惜又没发挥好,就好气! 简青桐恨不得时光回转,倒回去再跟心机女重新对线。 这次她一定能攻得丫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简青桐反思总结,越找自己的破绽越多,后来干脆抛开分条标号的概要式写法,直接来了段场景重现的细致描写,权当写了篇真情实感的新文。 这下子一发而不可收拾。 下笔千言,滔滔不绝,畅快淋漓! 敲到一千八百多字的时候,笔电屏幕一黑,电量告罄。 简青桐可不敢这会儿把笔电拿出来晒太阳充电,大街上呢,她又不傻。 可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太特么难受了。生孩子生一半能塞回去吗?必定不能! 简青桐气鼓鼓地翻出空间里备着的钢笔和本子,控制着笔歪歪扭扭写起字来。 这可比单纯把东西收入放出空间难多了,是个精细活儿,耗费得厉害,写久了甚至怀疑有些字是不是写错了。 写作姿势不对,简青桐才续了不到半页纸,便累瘫了。 娃你先别急,容妈歇口气再接着生你啊。 唐远征察觉背后动静,头也不回地摘下绿军帽,反手倒扣在她脑袋上,还精准地避开她脑后伤口。 简青桐眼皮下眼珠动了动,蔫蔫地咸鱼瘫着恢复精神,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写作不易,青桐叹气。 要是有直接将脑波转化成文字甚至图像的机器就好了,能省多少字! 不过那样一来,写手这一行的门槛就更低了,竞争也更强,出头也就更难了。 简青桐漫无边际地忧国忧民一番,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唐远征将人往上托了托,单手捞起垂落的军装袖子往身前不松不紧地一系,将人缚在身后,放心地甩开大步急行军。 依偎久了,对方身上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暖融融的并不烫人。 可毕竟是大病初愈,唐远征担心她在外头睡着会着凉;又想叫她多养养精神,晚上坐火车更累人。 一来二去的,脚下愈发快了,从公社到村子三四十里地,他一口气赶回来,到家日头还没落。 新姑爷上门,怎么也得吃顿饭。简家人提前收工,齐齐张罗起来。 四月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吃些清汤寡水的稀粥野菜糊弄肚皮。 简家日子同样不好过,东拼西凑借来些粗粮鸡蛋,好赖凑出八个菜来。 简家没分家,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大家庭。 简老爷子大名简令章,小时候蹭过几天私塾,很是跟着识了几个字,气质上就跟村里其他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不太一样。不然就凭他们老简家八辈贫农的光荣身份,还真不太好找媳妇。 老两口生了四儿一女五个孩子,最后只站住四个。按族谱排辈的话,下一代原该是德字辈,不过新社会新气象,孩子名字也就随大流全给改了。 老大改名叫简新国,老二简新民,老三老四是龙凤胎,叫简新荣和简新庆,老五叫简新祝。 老两口身体本来都还算结实,只简老太怀双胞胎时,身子负担重,家里穷营养跟不上,她还每天照旧下地干活,胎养得不太好,老四生下来就能看出先天不足; 就算后来日日精心养着,可还是没站住,七岁上一场高烧人就没了。 简老太本就亏了身体底子,又中年丧子,承受不住打击差点跟着去了,幸好又诊出有孕,这才挺了过来,隔年又生下小儿子。 老两口辛辛苦苦一辈子,把几个孩子拉扯大,给说上媳妇找了女婿,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 老大家媳妇肚皮争气,进门头一年就怀上,转年生下一对龙凤胎,起名叫简青松和简青柳,今年十九了。隔四年又生个儿子叫简青杨,今年十四。 老二家媳妇艰难些,进门先生了仨丫头,跟着老大家排辈取名叫青桐青苗青芽,在家都是叫小名,招弟盼弟来弟,天天叫着总算把小弟弟给招来家,取名简青云,今年刚十岁。 老三简新荣嫁到邻村,儿女双全,日子很是过得去。 老四没了。 老五从小就养得娇惯,供着念了初中,毕业后回村当上大队记分员,说了隔壁村书记家闺女当媳妇,生了个儿子叫简青玉,今年七岁,刚上学,又生了个小闺女叫简青瓷,才刚三岁。 这么一大家子人一屋住着,天天一口锅里搅饭食,难免生出些口角;可上头有老两口镇着,倒也没出大格,面上看着还算和气。 树大分枝,如今大孙子也到了说媳妇的年纪,老两口便合计着等秋后闲下来就起房子分家。 农家存钱不易,加上几个孙辈上学念书的花费,老两口真是精打细算着才攒下些家底,也不过将将够盖三座瓦房,倒也够住。 至于孙女出门子给陪嫁,说不好只得跟外头借点,拉点饥荒了。 老两口细细盘算,一分钱掰两半花,一颗心全为着儿孙打算。 万万没想到,大孙女亲事还没定下,下头二孙女三孙女全定出去了,还都没用他们操心。 可哪能真不操心。 盼弟才十六,好手好脚的非说给白家,要跟地主狗崽子结亲,这不上赶着找批么?搞不好全家都要受连累。 可老二两口子死活不听劝,一心钻进钱眼里,全不管闺女嫁人以后日子好不好过,不知道在外头惹出多少笑话。 还有这个二孙女招弟,别看找了个军官女婿脸上有光,其实压根不般配,门不当户不对的,更别说自家老二这边还包着小算计,就不是结亲的态度。 人家唐远征年纪轻轻当上营长,能是蠢的?肯定早看破了!强扭的瓜不甜,以后受罪的还是招弟,唉。 老两口心里藏着事,在主位坐下,脸上还端着慈爱的笑,端酒杯敬新女婿: “远征啊,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们招弟有啥做的不到的地方,你多担待啊,爷敬你一杯。” “爷爷您客气,该我敬您。”唐远征忙站起身,双手端起酒杯轻轻一碰,仰脖干了,面上虽不热情,却也叫人挑不出理来。 第5章 新郎官跟岳家众人推杯换盏,酒到杯干,豪爽大气。 简青桐看他以一敌众,来者不拒,颇为咂舌。 这白酒度数可不低,闻着就呛人,他喝了得有半斤了吧?脸都红了。 不过他如今孤身客场作战,也没个伴郎啥的帮忙分担,难免被灌。 往好处想的话,起码证明他受欢迎,被岳家认可,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简青桐慢慢嚼着一根劲儿劲儿的腌萝卜条,暗暗数着男宾那桌已经喝过一轮,赶在二大爷家堂哥唯恐天下不乱地又起哄劝酒的当儿,微微提高声音说早准备好的词儿: “山哥快别叫他喝了,喝醉了待会儿怎么上火车,我可扶不动他。” 简青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再说喝喜酒嘛,就得说说笑笑才热闹。要不是离得远,他这个堂哥指定还得帮忙送亲,去男方家里坐席吃酒的。 这会儿可不正是向男方展示实力的时候?他们简家可有不少男丁,敢欺负人试试! 作为没出五服的娘家人,简青山本来就是来为新娘子撑腰的,听堂妹开口拦酒,见好就收道: “得,我妹子心疼妹夫了,那咱就到这儿,下回接着喝!妹夫你可得记我妹的好,回头到你家也多护着她点。” 简青山紧紧盯着新妹夫双眼,等他认真点头应下,这才高兴地一巴掌重重拍在唐远征肩头: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我信你!” 转头顺手给简老爷子满上,比出大拇指当面就夸: “三爷,你这个孙女婿选得好,酒品见人品,靠得住,我妹跟他能过起日子。” 好话谁都爱听,简令章老爷子乐呵呵地端起酒盅跟堂孙走一个,转头嘱咐孙女婿吃菜。 简老太也对孙女婿的表现很是满意,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半拉,只等看他日后咋样。 “招弟你别操心,待会儿叫你哥他们送你俩上火车站。青松你别沾酒啊,吃完去大队借下拖拉机送你妹夫他们走。” 简青松高声应下。 他高中毕业后就回村务农,后来竞选上大队拖拉机手的位置,驾驶技术很过关。 简青桐刚才出声已经耗光她今日份的社交能量,借着吃饭的工夫已经把人给认全了,放下筷子就要先撤。 “我吃好了……” “我也来敬姐夫一杯,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话音未落,简青苗端个碗进来,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红褂子,比简青桐这个新娘子看着还喜气。 她不屑地扫木头桩子似的大姐一眼,专门往人伤口上戳。 你不是要去当人后妈?那就祝你早生贵子,膈应不死你。 简家人多,堂屋里男女各摆一桌,长辈们挤着坐,小辈们就只能坐腿上或者钻厨房了。 简青苗自然也没上桌的资格。 但她自觉不比谁低一等,隐隐还有想压简青桐一头的意思,便主动来给主桌敬酒了。 她抢过酒瓶吨吨吨给自己倒上半碗,又给唐远征面前空酒杯里倒满,凑过去响亮地一磕,笑吟吟睨着他说: “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仰头一口闷下。 旁边简青山简青松哥俩紧拦慢拦没拦住,互相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无奈错愕。 这架势,跟寻仇似的。 简青山干笑着打圆场: “看把盼弟给高兴的,她俩姐妹情深呢哈哈。没想到盼弟你酒量这么好,酒国英雌啊,来,哥陪你喝!” 简青苗躲开他的酒杯,眼底露出一抹没怎么遮掩的轻视。 这个堂哥一辈子土里刨食,养的孩子也都没出息,不配跟她喝。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6节 “我敬我姐夫呢,你起开。姐夫你咋不喝,难道瞧不起我?” 她挑衅地看着新姐夫,这男人曾经可是她的丈夫,这点面子总要给的。 “不许喝。” 简青桐凑近,确认她没闻错,简青苗碗里确实残留着灵泉水的气息。 她瞄一眼对方碗口上把得极低的右手,食指都快触到碗底了,这个拿碗的姿势可有些不寻常。 简青桐不由得想起医院里简青苗嘬她自己个儿手指头的场景,胸口泛起一阵不适。 她忍了忍,转下念头便大致猜到,应该是之前简青苗趁原主昏迷时抢走玉坠,误打误撞地开启灵泉并作用在原主身上将她救醒,被她收走玉坠后,简青苗手上还截留了一点灵泉水的缘故。 小说里将灵泉水描述得无所不能,大到治病救命,小到给食物提鲜增味,效果显著,且完全不讲科学。 末世之前,简青桐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网文写手,对各类型的小说都有所涉猎,当然也看过不少空间灵泉流的文,一度十分感兴趣地去论坛搜索相关的解密帖子。 不得不说,网友们脑洞实在大,给出的各角度解析帖千奇百怪,妙的是还都能自圆其说。 其中点赞最高的是个通用万能贴。大致意思是说,所有基于人类自身的金手指,其实都是通过某些手段激发人体自身潜能所致。 比如修仙灵根,就是典型例子,类似的还有末世的各系异能等等。 而灵泉水同样可以套用这个理论,不过是透支自身潜力(例如凡人的生命力),来增加外物细胞活力罢了。 后来亲身经历过末世的简青桐十分赞同这种说法。 宇宙能量守恒,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灵泉水当然有源头。 就如同她觉醒的空间异能一样,也是受到末世降临时能量失衡的刺激,触发了自身细胞变异,精神力大幅增长,并侥幸寻找到最适合的释放与运用方式,这才形成稳定异能。 而那些短时间内没寻到正确突破方式的生物,包括人类与动植物,则全部被残忍淘汰,形成大批无理智丧尸以及变异动植物。 其中人类异能者中的治愈系,就跟这个灵泉水的作用很像。 只不过异能者有晶核作为能量补充,还能逐步升级,而现在作为普通凡人一枚的简青苗,又怎么给灵泉水提供补给? 这就又不得不说回那个出名的万能贴,生命力也是一种潜能,这答案怕是八玖不离十了。 简青桐携带空间重生,虽然有其变异后的强大精神力作为支撑,但仍旧不敢小觑灵泉水的耗费。 好在她没把玉坠里的灵泉水当做金手指反复使用,而是将其当做一次性能源补给空间,倒也不惧留下后患。 至于野心勃勃贪婪成性的简青苗,她当然不会拦着对方作死,原主的仇还没报呢。 说来累赘,其实也不过是简青桐当下的一两个念头罢了,电光石火不外如是。 简青桐抬抬眼皮,瞄一眼唐远征手边动都没动的酒杯,满意地垂下眼睫,复述之前在空间里笔记本电脑上码过的文字: “简青苗你狠心推我下河,摔破我后脑勺,害我险些丢掉性命,此仇不共戴天,吾日日不敢或忘……” 毫无起伏的平板声调配合不文不白的古怪内容,透出满满的中二气。 简青桐懊恼地鼓鼓腮帮子。 都怪养病无聊,听多了护士姐姐的收音机,传染上一股评书的腔调。 丢人。 唐远征讶然挑眉,发现妻子泛红的耳后根,眼底浮现一抹浅淡笑意。 他就说妻子没上过一天学,怎么出口成章的,尤其那句“唐远征同志,余生请多指教”,听得他内心触动,再三回想,越琢磨越有味道。 现在看来,大约也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吧,估计未必吃透了其中意思,或许只是不想吃亏来跟他放狠话? 不管怎样,她好学、肯上进,就是好的,值得鼓励。 唐远征轻咳一声,打破众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的僵局,站队自家媳妇。 “好,你说不喝就不喝。” 说完还将面前酒杯推得远远的,以行动表示对自家媳妇的绝对支持。 简青桐睫毛颤了颤,耳朵更热了。 这男人还挺上道的嘛,知道在外头给她做脸,她也会礼尚往来的。 “你少喝点,多吃菜。” 这两句不是提前打过草稿的,硬挤出这几个字已经是极限。 唐远征不再搭腔,埋头动筷子吃菜。 部队吃饭速度向来极快,他早养成习惯,风卷残云一般,吃相却不算难看。 “慢点吃,喝口汤。” 简青桐看得心惊肉跳的,不由自主说他一句。 唐远征从善如流,搁下筷子拿调羹喝汤,连喝两大口。 简青山看得牙酸,拿胳膊肘怼怼身边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的简青松,冲他挤眉弄眼。 简青松收起下巴,反怼回去,凑近堂哥耳边小声打趣: “嫂子在家跟你也这样?” 简青山试着把堂妹的脸换成自家母老虎的,冷不丁打个哆嗦,没好气地瞪捣乱的堂弟一眼: “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简家众人纷纷回神,接着话茬劝饭: “对对,少喝点酒,留肚子多吃饭,尝尝这个鸡,炖得够火候,骨头都酥了,入味。” 气氛逐渐恢复热闹。 简青苗被当众下了脸面,整个人又尴尬又恼火,尤其见不得唐远征护着简青桐。 她上辈子跟狗男人过了几十年,咋不知道他还有这么腻歪的时候? 简青桐她凭什么! 简青苗深吸口气,想起自己当初可是足足要了三百块钱的彩礼,妥妥吊打简青桐,立马又觉得腰板直了,假笑着问: “大姐,姐夫又补给你彩礼没?他那么大一个营长,一个月工资就有一百块,不会就打算拿一个月工资换你吧? 城里结婚都讲究三转一响,姐夫也不能太小气,这可都是我姐的脸面啊。” 第6章 “住口!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家的插啥嘴,出去!” 简老太听着不像话,沉了脸呵斥,拿眼角不住觑着新孙女婿。 这桩亲事本来就成得勉强,盼弟那个不省心的还要来捣乱,非要把人惹恼了亲事搅黄了才称心? “我又没说错。” 简青苗可不怵她奶,光明正大顶嘴。 简家人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没见过这样跟长辈顶嘴的,叫人瞧了还以为他们简家姑娘家教都不好,多冤得慌。 刘兰香眼珠子滴溜转两圈,瞧一眼旁边桌埋头吃饭不吭气的丈夫,心里便有了数,开口数落起二闺女来。 “盼弟你咋跟你奶说话呢?没大没小。知道的是你向着你姐,怕你姐以后吃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手长的,还想给姐夫当家呢。” 简爱民猛咳一声,打断媳妇不着调的话。想从女婿手里抠钱,可不是这样做法。 “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们嘴?不想吃出去刷锅去!” 别看简爱民平时蔫蔫的不爱吭声,一张嘴还真得听他的。 不说刘兰香,就连重活一回的简青苗,都对这个爹打骨子里敬畏。 从小就被打怕了。 简青苗习惯性地低头缩肩躲她爹,被刘兰香推搡一把,赶她出去。 出到院里,简青苗被凉凉的夜风一吹,这才又不甘起来。 她爹她妈又是这样,瞅着唐远征当官儿挣得多,就上赶着巴结,势利眼,没眼光!明明白承乾更能干。 简青苗怀抱着唯有她自己一人知晓的秘密,憋屈又得意地略站了站,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感受。 屋里喧哗声又起,厨房里几个女人孩子凑头捧碗蘸菜汤啃窝头,跟抢食的猪似的,没个吃相。 清汤寡水的有啥可抢的?简青苗撇撇嘴,干脆迈开腿出门去。 她白天上黑市卖了不少钱,买回来一只烧鸡藏草垛子里头了,拿去跟白承乾分着吃! 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白承乾肯定记她的恩。 简青苗一走,屋里没了挑事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但终归在心里画了影儿。 简青桐想了想,过去扯扯唐远征袖子。 唐远征把手里小半拉馒头塞进嘴里,用力嚼两下咽了,灌下一大口汤顺顺,这才搁下调羹抬眼看她。 简青桐被他又清冷下来的疏离目光看着,手指不禁蜷缩了下,顺手从兜里掏出手绢,替他擦了擦嘴。 其实更想将他整张脸全都盖住的,省得总喜欢冷冰冰的吓唬人。 她这亲昵甚至带着些暧昧的动作一出,不禁叫唐远征愣怔了下,下意识探寻进她眼底。 简青桐察觉到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下意识将睫毛垂得更低,抿抿嘴挤出俩字: “单子。” “什么?”唐远征莫名所以,反问。 “药费。”她答,干脆朝他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唐远征扬眉,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她这是要帮他解释彩礼钱的事儿? 于是男人肉眼可见地温和下来,一把握上她的手,起身。 “你是我媳妇儿,给你看病当然该我出钱。”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7节 他嘴里说着拒绝的话,心里却很领她的情。 不管俩人关系如何,总是要比其他人更亲密些。他有做人家丈夫的觉悟,看样子她也不是那种特别不懂事的人,省心。 简青桐呆住两秒,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手背上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 呜,她不干净了。 唐远征手里一空,瞥一眼又羞起来的媳妇儿,生怕她下巴颌给插进胸口里去。 他把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 “如今是新社会了,老辈子那些封建陋习要破除。彩礼钱就是个意思,我又不是买媳妇,那个犯法。” 他明确表态,目光淡淡扫视一圈,将众人反应收进眼底。 其他人或多或少有点尴尬,干笑着躲他的视线,心里偷摸嘀咕些啥,外人就不知道了。 刘兰香还想摆摆丈母娘的谱儿训斥两句,被简老太拉了一把,老实闭嘴。 “对对,我家也不卖闺女。只要你们小两口过得和气,别的都不算事。” 简老太看着并肩而立的一双青年,男的高大冷峻,女的单薄沉默,不由得又替他们操心起以后的日子来。 这俩人瞧着都不像是爱说话的性子,凑一起天长日久的该咋办?闷死人了。 简青桐觉得这点事儿算是翻了篇,默默回屋收拾行李。 “上哪儿去?”唐远征问,显得很着紧她似的。 “回屋。”简青桐不抬头也能察觉大家伙儿打趣的眼神,脚下走得更快。 “我去歇歇酒。”唐远征很自然地跟上。 简青桐迟疑着站住,小声说: “我跟妹妹们睡一屋。” 意思就是不方便。 唐远征望着她毛茸茸的头顶,手心痒了一下,克制着没撸上去,低声说: “我送你过去,外头黑,慢点走。” 简青桐抿抿嘴,随他。 俩人一前一后出门,往东厢房去,不几步的路,却走出了几分温柔缱绻的意味。 简青桐掐掐手心,提醒自己收拢一下散漫的思绪。 只不过是正常走路罢了,话都没说一句,又哪里来的浓情蜜意。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今晚月色美好,所以给了人错觉? 唐远征错后半步,有意无意替她挡住夜里寒凉的风,目光落在她后脑勺裹着的白纱布上。 “我帮你收拾行李。” “不用,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简青桐其实只是想避开人开小灶,偏他跟着不放。 她空间里物资多着,吃的穿的都有,回屋收拾行李也不过是个幌子。 唐远征嗯一声,说: “轻装上路是对的,缺什么过去买。” 说话间到了东厢房门口,简青桐站住,不是很想推门。 进去后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什么的,压力太大,她承受不来。 “你进去吧,躺着合合眼,别收拾东西了。注意点脚下。” 唐远征读懂她的沉默,会意开口。 又说: “我上厕所。” 简青桐如蒙大赦,抬手一指院子西南角: “厕所在那,里头黑,你等我点着灯的。” 给他照一点亮光。 唐远征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着,先替她照着路。 简青桐不说话了,摘下锁头推门进屋。 门外一点火光飘摇却执着,无端安了她的心。 简青桐脚下轻快起来,依着记忆摸索找到火柴盒,擦着了点燃油灯。 昏黄的光铺满屋里,溢出窗外,模糊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简青桐看着他走去茅厕,这才松口气,挥挥手赶走那丝陌生的情绪,抓紧时间从空间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拆开来吃。 有点干,再喝口水。 压缩饼干体积小,吃下肚并没有实在的饱腹感,胜在没有异味,不容易被抓包,且能量足够。 肚里有货,简青桐定定神,爬上炕去拉上窗帘,隔绝外头窥视的可能。 随后她草草打量一圈寒酸的屋子,不感兴趣地鼓了鼓腮。 屋子里乏善可陈,空荡荡的连个藏东西的地儿都没有。她原本还想再来没收一波简青苗的小金库的。 罢了,是她想当然了。 不过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简青苗。 这女的脑子有坑,重生了不琢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反倒处处给她找事。应了那句老话,癞蛤蟆落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 不,简青苗咬人的,原主就是被她害了的。 简青桐愈发理直气壮起来,想也不想地掏出纸笔,写告发信。 原主没上过学,本该不识字的,所以不怕泄露笔迹。 再说了,就她从空间里拿的书写纸,质量就完全不是乡下供销社里卖的白纸能媲美的好吗,能查出源头来算她输! 至于写好告发信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这简直不要太简单,空间异能基本操作了解一下? 一笔在手,天下我有。 油灯下伏炕沿书写的简青桐如同最意气风发的女元帅,周身散发着所向披靡的锐意! 唰唰唰几笔收尾,简青桐满意地从头检查一遍错别字,顺手将东西收进空间。 她也没胡编乱造,实事求是地写下简青苗推原主落水的经过,并揭发简青苗投机倒把做买卖,以及思想落后主动要嫁成分不好的地主狗崽子的事。 对付白莲绿茶她是没经验,但是不妨碍她一力降十会,釜底抽薪啊。 这下子丫的总该消停两天吧? 再敢上蹿下跳来招惹她,她就把丫写进文里,花式虐死一百遍啊一百遍! 简青桐卸掉一桩心事,不想出去跟人打交道,干脆上炕躺倒,拉起被子蒙头补觉。 被子有些泛潮,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味儿。 简青桐心烦地撂开被子坐起,眼尖地瞅见炕边席子缝里爬着几只蚂蚁,脚底下还蹿过一只老鼠! 老鼠嚣张地拿小绿豆眼跟她对视几秒,吱吱叫唤两声,如同挑衅。 简青桐沉默与之对望。 老实说,历经一遭末世,她的洁癖被整治大半,但依然没有去根儿。 谁叫她有珍贵的空间异能呢,有条件保持清洁。 但她同样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一朝身死便是为此。 对的,简青桐是被丧尸灭掉的。 原因说来有点矫情,因为她嫌脏不肯吸收晶核升级异能,只将小队分给她的晶核一股脑全抛进空间里屯着发霉,实力弱鸡,这才早早领了盒饭下线。 第7章 “吱吱。” 小老鼠见她不说话,大着胆子靠近。 简青桐发誓她从它的小绿豆眼里瞧出来好奇以外的情绪,就比如狡黠、戏弄什么的,总之就是贼眉鼠眼,不怀好意。 简青桐才懒得理会它的鼠言鼠语。 就算是在食物更加匮乏的末世,她也不会对这类肉食感兴趣,鸡鸭鱼猪牛羊兔肉不香吗? “别不知好歹,放你一条小命就赶紧走。” 简青桐麻溜下炕,顺带挽尊地撂狠话。 她是和平主义者,尊重生命,才不是太久没见可爱无害的毛绒绒,连看一只贼眉鼠眼的家伙都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怎么了?谁在屋里!” 窗外及时响起一声问话,随即窗户就被暴力破开,唐远征如同神兵天降跳了进来,好巧不巧地落在倒霉鼠身上。 简青桐快速眨眼,伸手指指他鞋底那只死不瞑目,连遗言都没交代一句的毛绒绒,露出来的半截尾巴,一脸无语。 总感觉和这男人在一起,每次都被煞风景,显得她特别自作多情似的。 唐远征也察觉脚底异样,警惕地踩住没动,先侦查屋里没藏着危险的第三者,再确认她人身安全行动自由,这才低头挪脚查看。 是只血肉模糊的死老鼠。 姑娘家好像是胆子小,害怕这些小东西。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有调皮捣蛋的男同学,特意抓死老鼠肉虫子啥的吓唬女同学,惹得满教室女同学扯着嗓子尖叫,满教室里乱窜逃跑。 看来他的小妻子也有同样的弱点。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8节 唐远征自认找到吓人的元凶,瞄一眼被吓得叫都叫不出的媳妇,脚尖一挑将那团血肉丢出窗外,嘴上慢半拍地说: “别看。” 简青桐听话地收回手指,将视线挪到他脸上,努力驱逐脑海中刚才那副并不怎么美观的画面,以及他那声疑似哄她…… 打住,她这是犯了职业病,总爱脑补? 就男人这皱得能夹住笔的眉头,怎么瞧也跟哄人扯不上关系,反倒有种不耐烦的意味。 她有给他添什么麻烦吗? 简青桐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明显不乐意了。 唐远征没注意到她的这点小情绪,回头拿起窗台角落里的干净抹布擦擦残余的血迹,随即抬起被踹坏的窗框试图修理归位。 上头破个洞的窗户纸倒好说,再找张新的糊上就是了。 北屋里听见动静出来,看见这架势唬了一跳,赶紧过来问咋回事。 唐远征就一五一十如实说了,心里还有些发愁。就他媳妇这点胆子,去了部队该怎么办。 他在部队分到的是一套带小院的平房,前两天还在院子菜地里见过蛇,没田鼠的话肯定引不来这东西。 这要是他媳妇自己在家带孩子遇上了,还不得被吓哭? 看来得踅摸点烈性的驱虫药才行。 至于后山的狼啊野猪的,回头有空带战士们拉练两趟,都赶得远远的,省得祸害老百姓。 唐营长这头正琢磨新的训练计划,旁边简家大伯先尴尬地开口: “这个,家里条件差,粮食没剩多少。这畜生也是不长眼,跑咱家偷食儿来,这不白费功夫么。你看看,出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这下回不去了吧?” 简爱国想说个笑话缓和气氛,拿眼神示意儿子捧场。 简青松不愧是读过书的脑子就是活,瞎话那是张嘴就来: “嗐,这不巧了么,低头见喜,好兆头!” 简青桐被这爷俩的冷笑话尬得脚趾抓地。 哪来的低头见喜,明明是血光之灾好吗。 简青桐忙拉住脱缰的思绪,怪不吉利的。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 简家父子交换个眼神,默契地将新姑爷拉走,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真吃饱了?那再去喝点茶。我老爹把他藏着的好茶叶都拿出来了,去年春里老爷子亲自炒的,滋味还不错,你得尝尝。” 简青松落后一步等妹妹: “招弟你别搁屋里闷着了,衣裳啥的叫二婶来帮你收拾。嫌吵的话,要不先去青柳屋里躺躺?” 简青柳是简青松亲妹妹,他们一家住西厢房,就在对面。 简青桐对大伯一家挺有好感,闻言笑着答应。 “我就收拾两件换洗衣裳,不费事,哥你去吃饭吧。” “我等你。” 简青松很有大哥样儿,门神一样等在外头,时不时隔窗跟妹妹闲聊两句,怕她害怕。 简青桐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着,打开衣柜拿出原主的两套补丁较少的衣裳,拿个旧包袱皮裹了。 想了想,还是拿走浆洗干净缝补整齐的内衣裤,随手塞进包袱里。 贴身衣物她肯定不会穿别人穿过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不成,拿走也就是做做样子。再说她空间里的存货原本也多着,完全不必委屈自己。 简单收拾个小包袱出来,简青松还体贴地接过去帮她拎着,开西厢把人安置在妹妹屋里,又给倒了杯热水,这才匆匆出门,去找大队长借拖拉机。 火车站在市里,开拖拉机过去要跑一个多钟头。唐远征定的晚上九点半的火车票,这会儿差不多该收拾着出发了。 唐远征他们部队驻扎在省会那头,得坐二十多个钟头的火车,明天下午才到。简老太亲自给摊了十几张玉米面饼子,给他们当干粮火车上吃。 唐远征却不过老人家的好意收下了。 很快,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出村子,驶进夜幕。 一路无话。 一行人顺利到达火车站,简青山兄弟几个热情地帮忙提行李,将小两口直送到检票口排上队,这才依依作别。 简青桐突然就觉得眼眶有点发热,最见不得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 唐远征排在她后头,替她隔开拥挤的人群。 火车站龙蛇混杂,小偷经常出没,更有不讲素质胡乱插队的,很是噪杂无序。 他这一身军装很有些方便,自带隔离带,护住媳妇不受冲撞还是能做到的。 “喝水吗?上厕所不?” 离检票时间还有一会儿,唐远征体贴地放下背包,叫媳妇坐着歇歇腿,体贴地问。 简青桐现在确实有点憋,但还忍得住,面无表情说: “不用了,等上火车再说。” 简家茅厕过于简陋,气味冲天,比乡里医院的公用旱厕还差,她实在没勇气进去,就一直憋到现在。 火车上的厕所好歹还是单间呢,还能冲水。 唐远征以为她头次出远门紧张,也不勉强,默默陪她排队。 事实证明,这会儿火车站的治安确实有些差。 光是排队检票的工夫,唐远征就眼尖地捉到俩正行窃的扒手,交到车站管理员手里,收获群众一致好评。 可这同样不影响大家向火车冲锋时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的狠劲儿,乌泱泱的跟丧尸围城似的,看得简青桐头皮发麻。 简青桐被唐远征护着,很顺利地上了火车,看看外头攒动的人头,仍旧心有余悸。 好久没见过这么多活人了,他们都要出远门? 唐远征身份特殊,惦记着她有伤在身,提前买到两张卧铺票,相比起来清净多了。 “同志,这是我们的铺位,麻烦让让。” 唐远征对照车票确认过后,礼貌地朝坐在下铺上的老人说道。 老大娘装聋作哑,脸扭向车窗外不理人,身边俩半大小子脱了鞋在床铺上乱蹦,又叫又笑的,磕到头也不消停。 “同志,这是我们的铺位,麻烦让让。” 唐远征再次开口,顺手将打好的背包丢到行李架上,身上只留下一个挎包。 砰地一声响惊了老大娘一下,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扭过头去依然故我。 这是想赖座的意思了。 唐远征皱眉,对着这老的老小的小不好动手,正待跟他们讲讲道理,身后其他乘客路过,他只好先侧身让开通道,护着简青桐站到里头。 “要不你睡上头吧?” 唐远征买的一张下铺一张中铺,本打算让媳妇睡下铺方便进出,也省得她恐高睡不好。 可现在下铺被人占了,争执起来也麻烦,这会儿火车又正上客,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不如叫媳妇先上去歇歇。 简青桐看他一眼,并不想息事宁人。 他们买了票的,凭什么吃亏,还落不着好。 她飞快扫视一圈祖孙三人,视线落在老太太身边紧紧抓着不放的包袱上。 包袱鼓鼓囊囊的,隐隐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简青桐眼睫垂下,挡住眼底神色,趁人不注意,借着空间遮掩远远丢出一张钱去,做作地惊呼: “呀,谁的钱掉了?” 其实就是她从简青苗那里收走的不义之财里的一张,丢了不心疼,但她也不会白白便宜别人。 果然老太太一听说有钱捡,蹿得比兔子都快,包袱也不管了,蹭地就蹿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把钱攥到手心里,一双精明的老眼恶狠狠地盯着简青桐,生怕她来抢。 “看啥看,钱是我掉的!” 嚷完,当即撩起几层衣裳,解开秋衣上缝着的衣兜,把钱一把塞进去,别上关针,放下外衣捂得严严实实。 简青桐暗笑。 她算准时机,将那张钱又收了回来,顺带收了点利息。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神不知鬼不觉的,连老太太本人都没发觉。 这一招调虎离山管用,她便故技重施,把从老太太那里收走的几张钱全丢出去,丢的稍远一些还不在一个方向,引着老太太去捡。 车厢里还有其他乘客,也已经注意到这边,老太太急了,连忙喊俩孙子帮忙抢钱。 俩孩子撒丫子追着钱跑了,铺位空出来。 简青桐抬抬下巴,冲唐远征示意: “赶紧收拾啊。” 唐远征觉得眼下这事儿过于巧合,但也没多想,麻利地把床铺上的包袱丢上行李架,把凌乱的床单抻平,被子枕头规矩放好。 简青桐满意地看看焕然一新的床铺,过去施施然坐下,顺脚将地上男孩子乱放的布鞋踢开。 那边祖孙三个喜滋滋地捡钱回来,见床铺被占了,勃然色变。 “起开,这是俺们的位子!” 简青桐想说,你们的?那你喊它一声看它答应不。 幸好她嘴比脑子慢,及时被唐远征抢先接住话茬: “这是我们的铺位,我们有票。” 老大娘压根不看他出示的车票,梗着脖子嚷: “解放君(军)抢老百姓座位啦!大家伙快来评评理,黑心肝的欺负老人孩子啊!”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9节 第8章 简青桐微微睁大眼。 她见着了活生生的极品!比原主爹妈还奇葩! 其实真不是简青桐少见多怪,好歹她也是在末世里浪过的,人性的各种黑暗面见识过不少。 主要是吧,她对现如今这个特殊的时代有滤镜,潜意识里就带着刻板印象。 比如,这时候的人民特别单纯质朴,彼此间称呼的那句同志并非虚无的口头禅,而是带有浓厚真情实感的昵称敬称,大家尤其崇拜英雄,拥军优属做得特别好。 以至于简青桐下意识就以为,现在完全不会遇上像这种道德绑架的极品,人们都应该以此为耻的不是吗? 老大娘哪知道她的纠结?扯开嘹亮的嗓门,拍着大腿坐地干嚎,业务十分熟练,引起满车厢人的注意。 包括车厢门口盯着的列车员。 “前面的乘客动一动,往里走了,别在通道上拥堵!后头的乘客不要挤,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拉好爱人跟小孩,有序上车!” 乘务员拿大喇叭维持秩序,不满地冲这边喊了两句。 老大娘撒泼惯了,巴不得看过来的人越多越好,戏瘾上来,一把薅住旁边俩没心没肺爬上爬下的孙子,狠掐一把。 俩熊孩子吃痛,嗷的一声叫唤起来,想也不想地啪啪打她的手: “奶你干啥,弄痛我了!” 老大娘当着人面没法明说给她哭,狠心加大手劲,硬生生把俩皮孩子掐出泪来。 “大坏蛋!敢打我,看我不告诉我妈,斗死你个老不死的!” 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如同魔音过耳,穿透性极强,不少乘客都遭了殃,又被他们话里的内容吓到。 小孩儿嘴里没瞎话,他们妈妈该不会也是哪个革x会的头头吧?说斗谁就斗谁。 惹不起躲得起的乘客也不催他们让道了,宁可背着大包小包爬旁边的座椅绕路,也不想招惹这些煞神家属,晦气。 这倒是有些出乎简青桐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看起来极亲的祖孙三个这么容易就内讧了呢。 不过还是太吵了,三重奏啊。 她虚虚捂着后脑勺伤口边缘,一手扯着唐远征衣袖轻轻晃了晃,皱着眉头小声说: “头晕。” 唐远征垂眼望见她脑后雪白的纱布,立马记起她的脑震荡,反手扶住她胳膊,收敛外溢的怒气,弯腰温声询问: “又难受了?别怕,有我。” 简青桐顺着他的力道缓缓侧躺下,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被子随即覆上来。 她轻轻捏着被角,朝他投出一抹信赖的浅笑。 唐远征充分接收到她眼神里的涵意,甚至比她想要表达的还要多,除了信任依赖,还有委屈无助、替他难过等等。 唐远征替她掖掖被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不委屈吗?委屈的。 他也是个人,血肉之躯,有七情六欲,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是多了些责任心和荣誉感,有苦也不说罢了。 可有人能体谅这份辛苦,他也会感动,和普通人一样。 “我帮你捂住耳朵。” 他侧身坐在床铺边沿,大掌包住她露在外头的右耳,示意她闭眼别看。 简青桐顺从地合上眼,耳朵尖微微有些发烫,大概是被他掌心温度烧的。 唐远征见她听话,颇觉省心,回头对上哭闹不休的祖孙三人,又换上一副冷峻表情。 “公共场合,请文明乘车,不要大声喧哗,这里还有病人。” 离得近的乘客看见简青桐后脑勺裹着的白纱布,也有些咋舌。 “这女同志伤到头了?看着挺吓人的。你们这是上省城大医院看病去?” 唐远征避重就轻,模糊重点: “我爱人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能麻烦你们停止这样大吵大闹吗?这是我们的铺位,请你们去你们自己的位子就坐,不要打扰我们,谢谢配合。” 唐远征又掏出车票,朝周围展示一圈。 乘客们大多还是讲理的,也有同情心,见状便帮着劝吵闹不休的老太太: “大娘,火车座位都有号的,不是谁先占上就是谁的。这就是人家的床铺,您别搁这闹了,人家这还有病号呢。” “同志你是不是头回坐火车,找不着自己座位了是吗?我帮你看看票吧,这是人家的位子,你们不能坐。”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一边倒地全站唐远征那头了。 老大娘百试不爽的招数突然不好使了,真的生起气来,眼一瞪,恶狠狠骂人: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要坐这!他是子弟兵,就该让座!这叫为人民服务,我就是人民!” 简青桐槽多无口,小声嘟囔: “人民同意被你代表了么?说出去都丢人,会被其他国家的人民嘲笑吧?” 她声音不高,不过开口的时机很妙,正好卡在老大娘爆发输出后众人被打懵的间隙,车厢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正好把她的吐槽突出出来。 唐远征掌心下压贴住她侧脸,不叫她听见这些糟心的污言秽语,乡下老太太骂架还能有啥好话? 果不其然,老大娘中气十足地咒骂起来,各种少儿不宜的脏字连绵不绝,压根不忌讳身边俩小孙子。 俩孩子还觉得有趣,捧哏似的叫嚣助阵,跟两只小斗鸡似的仰着脖子叫骂,用词同样难以入耳,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叫他们妈妈把这些人全都拉去游街,抄他们的家,赶他们去住牛棚挑大粪。 众人瞠目结舌,心中满是不适。 这孩子怕是养废了。 有抱小孩的乘客堵在后头上不来,捂住孩子耳朵敢怒不敢言,好声好气请求列车员帮忙处理一下。 列车员也很不耐烦。 这里是中转站,停靠只有短短十分钟,上下车乘客这么多,时间本来就紧张,还有人在里头磨蹭,这不故意阻挠他工作么! 列车员举着大喇叭就过来了。 “闹什么闹什么?都赶紧找自己座位,马上要发车了!” 他挤过去看见坐地上撒赖的一老两小,眼底飞快浮现一抹了然,公事公办地朝他们伸手: “起来,车票我看一下。” 老大娘正骂得起劲,吐沫星子乱飞: “啥车票,我不知道!我儿媳妇是革x会主任,我儿子是车间主任,我是干部家属,要啥票?我就坐这!” 老大娘一指唐远征坐的床铺,眼底闪过一抹恶毒。 她今儿还就跟他们耗上了,一个破当兵的敢跟她斗?斗不死他,呸! 周围一阵骚动。 敢情这老太太连票都没买,蹭霸王车啊?看她那架势,还以为铁路局是她家开的呢! “没票不能在这,跟我上硬座车厢那边补票。” 列车员半点没意外。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啥人没见过? “我不去,我就坐这!哎哟欺负老人了……”老大娘故技重施,赖着不起。 旁边几个男青年看完全程,互相使个眼色齐齐上前,默契地抬起耍赖的祖孙三个,喊着一二三端出车窗外。 “都让让嗨,人家到站都下不去车了!” 青年松手把人搁下,还促狭地探头跟老太太使劲挥手: “大娘不用谢,我们都是活雷(锋)!” 唐远征默默拿下行李架上的大包袱,才举到车窗口,被一青年截走,笑嘻嘻问: “这也是他们的?” 唐远征默默点头。 青年嘿嘿一乐,抱着包袱亮给外头跳脚骂人的老太太瞧。 “大娘你说啥?太感谢我了要把包袱送给我?哎呀这咋好意思。萍水相逢的,我那也是举手之劳日行一善,当不起你谢。” 旁边同伴笑着一拳捶在他肩头: “快别贫嘴了,赶紧把东西还人家,马上开车了。” 青年嬉皮笑脸回一句: “我就逗逗他们,省得早拿上东西又挤上车来闹,麻烦。” 不过他还是把包袱丢下去了,还特意丢得远了些,引着老太太颠颠跑去捡。 几个青年起哄看了会儿,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走开。 一场闹剧就此收尾。 简青桐很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闭眼休息。 列车缓缓开动,咣当咣当震动不停。 唐远征拿过中铺的被子给她垫在身后,省得她不小心翻身压到伤口。 简青桐睁开眼,小声朝他道谢。 唐远征仔细打量她的脸色,觉得还有些泛白,但眉心却是舒展开了,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厕所可以使用了。” “嗯,我去一下。” “我陪你。” 简青桐囧囧谢绝。 又不是小学生,上个厕所还要结伴去。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0节 简青桐去解决完生理问题,简单洗漱后神清气爽地回来,连心情都好上不少。 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对社恐人士来说,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幸好她可以扮病号装柔弱,避开大半无效社交,使得接下来的旅程也显得不那么难捱。 夜深了,列车上很快进入休息时间,大多数旅客已经准备入睡。 简青桐把被子还给唐远征,换拿背包垫在身后,轻声跟他道声晚安,闭上眼安静躺好。 唐远征给她掖掖被角,在她床边陪坐了半个多小时,见她呼吸浅而规律,姿势规矩而舒展,以为她陷入安眠,便安心起身出去洗漱,轻手轻脚回来上到中铺,很快也躺下入睡。 而此时的简青桐压根没睡,正吭哧吭哧清点空间剩余物资。 简青桐的空间不算大,大概有九个立方多点,被塞得满满当当。 鉴于小时候父母离异各自重组家庭后将她遗弃的糟糕经历,独自生活多年的简青桐很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对外一向说自己的空间只有三方大小,还给日后逐步升级留下富余,并给自己留足后路,随时准备脱离小队,独自谋生。 因此她空间里足足存下两个立方的纯净水!随用随补。 现如今看来却是最无用的,还不如多装点金银珠宝来得实在。 哪怕多装点种子呢,起码那也是多代改良后的高产良种。 第9章 简青桐暗叹口气,认命地继续整理还乱着的空间。 她也不懂得穿书到底是个什么原理,总之结果就是,她过来了,空间还在,只是里头存着的物资有了变动。 就像是被反复大力摇晃过。 而她原本积攒了快有一个立方的晶核,也在这个过程中消耗殆尽,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如同被异能者修炼吸收过,水过无痕。 少的只是这一样,但她也不是只出不进的,空间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进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应该是石头吧?坚硬无比,刀砍不动的,密度惊人。 简青桐怀疑这玩意儿很大可能是星球陨石碎屑,但暂时也无从考证。 当然,空间里乱成一锅粥,也有这小东西到处翻滚捣乱的功劳。 简青桐费了点工夫才将它固定下来。担心会有辐射,还第一时间编织了精神力护罩,将其与其他东西隔离开。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足足耗费她两天时间才搞定,然后又花费一天来恢复。 好在辛苦忙碌还是有成果的。 到现在为止,她并未有任何不适感觉,就连空间里的物资也都好好的没有变质。 也因为担心辐射,简青桐没敢胡乱丢垃圾,甚至连占地方的清水都不敢放出去用。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末世,万一呢。 简青桐又看一眼空间角落里光秃秃的石头,不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丑。 要是能刮下点沫沫鉴定成分就好了。 她甚至突发奇想地拿精神力去磨,可惜想法过于美好,她连凝神为刀都做不到。 实力过于弱鸡,死得半点不冤。 好在她穿到和平年代,不需要多高的武力值,只要填饱肚子当个普通人就好。 而且食物还特别新鲜无害! 简青桐将散落一地的压缩饼干方便面肉罐头等速食品一一放回货架,然后是食用油和各种调味料、蔬菜果树粮食花草种子、清洁洗漱用品、化妆品护肤品、各种可爱的笔和本子…… “醒了?起来洗漱吃饭。” 一睁眼就有人嘘寒问暖的感觉,很新奇。 简青桐揉揉眼,认出身边坐着看书的男人——她的新婚丈夫,唐远征。 晨光正好,斜斜落在男人身上,如同给他打上一圈柔光,让他整个人看着都温暖起来。 简青桐多看了两秒,这才发觉他睫毛好长,在眼下拉出明显的阴影。 “几点了?” 她慢吞吞坐起,胳膊酸麻,是昨晚睡姿不良留下的后遗症。 “七点。” 唐远征抬腕看下表,说: “回去给你买块手表。” 简青桐看他一眼,继续揉捏发麻的胳膊。 她可没有跟他要东西的意思。 再说了,她空间里有电脑,充上电就能用,报时精准多了好吗。 “不用,我去厕所。” 简青桐不是很会拒绝别人,简单表明态度便想躲开,免去可能发生的争执。 “我去打水。” 唐远征没多说,拿起水壶起身等她。 “你先去。” 简青桐掀开被子,挪腿下地穿鞋,被唐远征抢先。 “你坐着。” 大掌扶着她脚,拿起布鞋往上套。 简青桐脚趾一缩,忍着没踢他: “不用我自己来!” 唐远征头也不抬,提起布鞋后跟,撩起鞋带,别入侧面的鞋袢里。 另一只如法炮制。 他将她脚放回地上站起身,顺手拿起搭着的外套递过去: “早上凉,多穿点。” 简青桐脸上发烧,有种大脑缺氧的窒息感。 她机械地接过褂子穿上,眼神不知道放哪里好。 唐远征看着她红透的小脸,也有些不自在。 但他到底是个爷们,照顾自家媳妇是应该的。 “头发要不要梳一梳?” 睡过一晚,有些不听话的头发从她没拆开的麻花辫里跑了出来,瞧着有些憨气。 唐远征无由记起将她从河里抱出来时,头发衣裳湿哒哒地紧紧贴在身上的画面。 “咳,你头上有伤不方便,我帮你梳。” 唐远征将人拉下坐好,伸手要梳子。 “不用……” 简青桐还要拒绝,被他坚定打断。 “你老跟我这么客气可不行,咱们是一家人了。” 他干脆自己翻起书包,却没找见梳子。 “你没带?” 简青桐暗叫一声糟糕,她昨晚睡前洗漱过的。 她紧张地咽口唾沫,吞吞吐吐说: “我跟妹妹住一屋,梳子也一起用的。” 唐远征没料到是这个答案,默了默才说: “回去给你买。” 差点露馅的简青桐不敢说话了。 俩人一前一后坐着。 唐远征轻手轻脚地拆开她的辫子,以指作梳,重新替她编辫子。 唐远征一脸严肃,仿佛在完成什么重大任务,将原本该是旖旎温馨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紧不紧?疼了就说。” 他看着她后脑勺刺眼的白纱布,动作再放轻些,又问: “纱布要换吗?” 简青桐摇头,扯动头皮轻叫一声,老实呆着不动了,热着脸答: “不用吧?我有注意避开,流血了吗?” 唐远征听她像在忍疼,说话也中气不足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还是弄痛她了,明明他手也不笨的。 还得多练练。 “没流血,但纱布得勤换,不然伤口容易感染发炎。吃完饭我给你换。” 简青桐张嘴又要说不用,男人未卜先知地松开有些歪的辫子,眼不见为净地拉她起来,又要替她拿洗漱用品。 “你的牙刷跟毛巾呢?” 简青桐一脸绝望。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1节 牙刷这么私密的东西,跟底裤一样,哪能跟人共用?她就没带! 可她空间里的压根拿不出来。 就说牙刷吧,手柄是手感极佳的新型胶质材料制成,流线型的流畅设计完美契合她的手型,天空蓝洒金的颜色清新又浪漫,尽显少女心; 刷头同样是柔软度极佳的细毛,白得像雪,刷牙时有一种吸毛绒绒的幸福感! 完全不是时下粗制滥造的劣质塑料牙刷能比的。 毛巾更不用说,新型亲肤面料,粉嫩嫩的颜色,精美卡通图案,怎么看都不是贫穷简家能用得起的。 怎么办,她有点慌。 唐远征眼睁睁瞧着她羞红的面颊唰得惨白,一双雾蒙蒙的大眼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从妻子那个一言难尽的小名就能猜到,她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 连一把梳子都要跟姐妹共用,又哪里来的条件拥有她自己的牙刷毛巾? 乡下不刷牙的也很多。 唐远征下意识就去看她的牙,就看见一点白米粒似的牙尖咬在浅粉的唇上,咬出深深的牙痕。 “没事,回去给你买,先用我的。” 唐远征想伸手指扒拉开她咬住的嘴唇,这么用劲会咬破的。 好在他理智没丢,公共场合还是很注意影响,不好做特别亲密的举动,就想引着她张嘴说话。 “你想想还有什么要买的,记下来回去一趟买齐。” 简青桐欲言又止,到底没拒绝他的好意。 俩人慢慢走去两节车厢连接处,唐远征有意无意将她护着,尽量不与人产生肢体接触。 “小两口感情挺好。” 俩人一走,对面下铺坐着的青年推推眼镜,大松口气,招呼上铺的同事下来聊天,松散松散。 “那当兵的挺吓人,估计官儿不低。他媳妇倒像是村里出来的,土里土气的,看着不太般配。” 男同事憋了一早上,扒着栏杆跳下来,一吐为快。 “我也觉得。她脑袋包一纱布,不会是男人打的吧?那男的看着就厉害,我都不敢随便说话。” 俩人嘀嘀咕咕说着八卦,摸出一袋五香花生米你一颗我一颗吃着。 “别说了,人回来了。” 对面上铺女人提醒一句,眼底浮现一抹厌恶。 大男人舌头这么长,能有什么出息。 俩男人立马住嘴,冲她感激笑笑,目光不离她婀娜有致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 女人穿着鲜红的羊绒衫,胸前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上头还点缀着白色的珠子;头发烫成大波浪,拿一条浅蓝色的手绢松松扎起,看起来妩媚又温柔,十分吸睛。 “同志你一个人出差?哪里公干?” 眼镜青年撩两下分头,微笑搭讪。 女人居高临下,能清楚看见他鼻孔里杂乱的鼻毛,厌烦地挪开眼去,冷淡地答: “回家探亲。” 眼镜青年以为她害羞了,打蛇随棍上: “老家哪里的?我是a省人,我爸是市里机械厂厂长,我妈是会计,我在采购部上班,这次出来给厂里采购一批原料,足足四位数的资金!” 女人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看见唐远征提着军用水壶回来,她露出个礼貌的微笑请求: “同志,我有点恐高,能扶我一把吗,我想下去。” 唐远征扫她一眼,把水壶搁小茶桌上,站在旁边等着给她搭把手。 “我来!你放心大胆地下,我扶着你!” 眼睛青年不失时机上前大献殷勤。 旁边同事也帮忙敲边鼓: “王志人特别可靠,你别怕,放心交给他!” 眼镜青年回给同事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也不想被比下去,体贴地说: “咱俩换床铺吧,女孩子睡下铺方便些,爬上爬下的太不安全了。” 唐远征站在原地冷眼旁观,不置可否。 女人秀眉微蹙,不乐意搭理俩想吃天鹅肉的,勉强又朝木头桩子似的唐远征笑笑: “同志,我下来了,拜托你了。” 等不到唐远征回应,她一咬牙,背过身试探着向下伸出脚。 “啊,同志救命!” 怕什么来什么。女人一脚踩空,手上似乎也没了力气,惊慌坠落。 唐远征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人接住,若有所感地回头,对上妻子古怪的眼神。 第10章 “没事吧?快坐下,吓到了吧?” 眼镜青年慢了一步,懊恼地挤过去嘘寒问暖,搀着人家另一边胳膊就要往自家这边的下铺扶。 女人明显有个躲避的动作,往唐远征怀里靠了靠。 “谢谢,我坐这边缓缓就行。” 然后啪叽一屁股坐简青桐铺位上了,还没话找话跟唐远征尬聊: “你们这铺收拾得真利索,瞧这被子叠的,比豆腐块还方正,谁嫁了你真有福气。借我靠一下没关系吧?” 女人软软靠到被子上,眼神游移,略过对面碍眼的眼镜男两人,不小心对上站在铺尾不做声的简青桐。 “呀,你也回来了,我这腿有些软,在你这坐会儿,不碍事吧?” 女人说得客气,人已经很识趣地起身,可惜没成功,脱力地又落了回去,不由露出尴尬的笑。 简青桐眼底透着兴味,才想要理解地摇头,又被唐远征大步过来,一把按住头顶。 “别乱动,有伤,自己上点心,别做大幅度动作。” 简青桐呆头鹅般傻傻看他。 离得近了,能闻见他嘴里带着薄荷香的牙膏味,还挺好闻。 有点想吃薄荷糕了。 “哦。” 她吐个音节,眼神古怪地在他脸上乱瞄,似乎想要探寻什么蛛丝马迹。 唐远征突然不想看懂她的眼神。 这丫头啥意思,怀疑他跟人不清不楚?没她这样气人的! 男人咬咬后槽牙,眼神带着警告: “她从上铺掉下来,我只是扶一把。”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摔下来见死不救吧? 简青桐有趣地瞧他咬牙切齿解释澄清,捧场地又哦一声表示了解,眼神里却透着“你说是就是吧”的不以为然。 唐远征于是更恼了,恨不得立马罚她五公里。 “傻站着干啥,过来吃饭。” 男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语气有些重。 简青桐心里喊着他急了他急了,识趣地乖乖跟上,没有继续大着胆子捋虎须。 其实她还有个问题想问来着,就是假如这姐姐也以跟唐远征刚才接触过分亲密为由,也要求他负责,他会怎么做。 这跟原主一家设计赖上他那出也差不多嘛。 而且以他这种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品格,日后类似的事情肯定不会少。他都能处理好吗,会不会给她添麻烦? 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情节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真的有一种现场吃瓜的参与感。多好的写作素材啊! 穿进小说里写小说,沙鹅套娃? 简青桐被自己的脑洞逗乐,看戏兴致更浓。 女人见俩人过来,忙往外挪挪坐远些,让开茶桌边的位置,方便人家用餐。 “不好意思啊,我再坐一会儿。刚才真的谢谢了,不然这两米多的高度摔下来,少说也得是个脑震荡。” 女人心有余悸解释,瞥见简青桐脑后纱布,立马察觉自己话说得不妥当。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吓一跳,说话不过脑子。” 简青桐越过她坐到里头靠窗的位置,瞄一眼面色冷峻的唐远征,小声说句没事。 女人似乎也察觉他们之间气氛不对,过意不去地强撑着干笑解释: “我有点不适应坐这个车。特意买了软卧票,没想到这车跟别的车不一样,竟然有上中下三个铺,上铺又高又窄,坐着都直不起腰,我磕了好几次头,晚上都没敢睡实,好容易熬到天亮。” 女人说着就抱怨上了,视线下意识去瞅对面床铺,恰好跟两眼放光的眼镜男看个对眼。 眼镜男误会人家给他撒娇抛媚眼呢,又一撩头发,自以为帅气地科普: “你真细心,这都被你发现了。一般火车软卧确实只有上下两个铺,比咱这个宽敞,也没这么高。 这不是坐火车的人多么,交通部门运输压力大,就默许下头偷偷试点,加了个中铺,票价也低一点,还是很划算的,也是地方铁路创收的手段嘛。” 眼镜男滔滔不绝解释,最后冲人油腻地挤挤眼: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2节 “当然,这床铺多了,空间自然就挤了,总体来说还是瑕不掩瑜嘛,哈哈。同志你还是换到我这边下铺来吧,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千万别跟我客气。” 女人被腻味得坐不住,连礼貌的干笑都挤不出,冷下脸来谢绝,语气硬邦邦的,与之前的柔弱和软判若两人。 眼镜男被当众驳了面子也不恼,还黏糊糊地朝人家脸上瞧。 不过他也没继续凑上来惹人厌,又凑过去跟同事俩人头碰头吃花生米说八卦。 简青桐耳朵好使,听清他们在聊这女人生气起来更好看,面泛桃花冷若冰霜的,更吸引人了。 简青桐好奇地也转头去瞧。美人嘛,谁不爱看。 “吃饭。” 脑袋顶上又被压上五指山,手里还被塞了个铁勺,洗得锃亮的长方形铝制饭盒打开,露出里头熬得出油的小米粥,喷香诱人。 简青桐悻悻鼓腮,低头舀起一勺粥细细吹着。 粥打回来有一会儿了,温突突的正好入口。 但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抗议,不要总是对她命令这命令那的,她是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请尊重她! 这种隐晦的抗争方式效果同样是微不足道的,除了她自己,竟然没有第二个人发觉。 唐远征心里有气,也不想摸她狗头了,冷着脸收回手,又打开塑料袋露出里头一个白胖的花卷和煮鸡蛋,推到她手边。 然后又起身从行李架上拿过包,掏出从简家带来的玉米面煎饼和腌萝卜条,就着水开吃。 简青桐顿时不自在极了。 她坐着他站着,她吃热乎的他啃凉干粮,怎么瞧都显得她没良心。 “你也坐下吧,一起吃。” 唐远征面无表情瞥她一眼,没做声。 简青桐就有点不高兴。 她当着这么多人主动开口邀请他容易么,这么不领情。哼,好话不说二遍,爱自虐就受着吧,反正她又不心疼。 于是俩人都不说话,只余下细微的咀嚼声。 沉默再次以他们为中心向外蔓延,对面俩青年又怂怂地住了嘴,连花生米都不香了。 边上女人同样坐不住了,讪讪起身出去。 简青桐专心吃饭,一口接一口。 小米粥熬得有些过火,放了会儿有些凝固,浓稠软糯的口感愈发明显,颗粒感反倒减少许多,不用怎么嚼就可以直接咽下。 粥里放了红糖,甜丝丝里带着点不明显的酸,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就点干的。” 唐远征见她闷头喝粥,后脑勺露出的白纱布愈发刺眼,他心底那点闷气便散了,低声嘱咐她一句。 简青桐抬眼看他,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软化,得意地拖长声音哦一声,伸手去拿花卷。 书里头说了,这夫妻关系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最开始的立规矩很重要! 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啊,听人劝吃饱饭,她不傻。 简青桐暗中扳回一城,喜滋滋地掰开花卷,递一半过去: “你也吃。” 嗯,这招就叫打一棍子给颗甜枣,恩威并施,她都懂。 唐远征看看她又灵动起来的大眼睛,里头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在闪,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情好。 “我吃这个就行,你多吃点,补身体。” 简青桐眨巴下眼,尝试着撒娇: “我,吃不完。” 哦不,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语气该更娇柔婉转更甜更嗲一点,怎么这么生硬造作?不是说撒娇是女孩子的天赋技能吗,难道她技能点点错了? 唐远征看着她黯淡含雾的双眼,嘴里咀嚼的动作顿住一秒,随即加快,三两下嚼完咽下,伸手接过半个花卷,张嘴咬下一半,以行动证明他的领情。 简青桐手上一空,呆呆看看手再看看他,无语地低头继续吃饭。 算了,飙什么戏啊,她哪有那天分,还是干饭吧。 花卷是纯白面蒸的,层次间刷了花生油跟细盐,吃起来暄乎里带着嚼劲,咸味很淡,可以直接当点心吃。 简青桐挫败的心灵被食物完全治愈,又开开心心吃起饭来。 唐远征看她这秀气的吃法,再度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媳妇儿,是姑娘家,不是他手底下那些糙汉子兵蛋子,待她得再耐心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他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拿过煮鸡蛋在茶桌边沿一磕,利索地剥壳,然后默不作声地把剥好的鸡蛋放进粥里。 简青桐使劲盯了白胖的煮鸡蛋三秒,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他摸完她头后洗手了吗? “我吃饱了。” 她默默推开饭盒,搁下咬了两口的花卷,不想为难自己。 “就吃这么点?” 唐远征皱眉,伤脑筋地盯着她毛茸茸的头顶,暗叹口气,拿起她吃剩的花卷塞进嘴里,端起饭盒唏哩呼噜喝。 简青桐又惊了。 他吃自己剩饭! 好吧,浪费是犯罪,他吃了总比扔掉好。况且同个水壶对嘴喝水都经历了,共用餐具什么的好像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简青桐盛着满腹乱糟糟的心事,不想看他,干脆把视线挪开,正好看见靠着爬梯站那的女人。 简青桐对弱者向来有同情心,她好歹也是异能者,是照顾人的那方。 “你还好吗?过来坐。” 她难得主动再邀请人,只希望对方不要不识好歹,不然她真会哭的! 好在女人很善解人意,一脸感激地又坐到铺尾,隔着点距离跟她说话: “叫你见笑了,我以前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恐高的毛病。自我介绍下,我叫王静,是省城出版社的编辑,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 王静特意强调谢的是你们,将对方夫妻视为一体,生怕给人家小夫妻惹来不必要的猜疑,那她可就是恩将仇报了。 简青桐眼睛一亮,蹭过去一点,主动打听: “你是编辑?那你收稿子吗?我想投稿!” 王静被她这突来的热切惹笑,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好事者一般敷衍,本着还人情的心态真诚回应: “当然收的,好稿子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能问下你的笔名是什么吗?” 简青桐突然清醒,期期艾艾回答: “我没上过学。” 王静:! 不识字你来涮我的? 第11章 (4修改替换) 旅途漫漫,枯燥且乏味。 一番小插曲过后,众人也没了闲聊的兴致,各自想法子打发时间。 简青桐也乐得清静,趁机闭目养神整理空间,并不觉得难熬。 等简青桐下了火车,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咣当咣当的火车行进声。 “营长,这里!” 随着拥挤的人流出了火车站,简青桐还未来得及感受一下自由清新的空气,便听见一道热情的招呼。 她转头望过去一眼,对上吉普车旁两棵直挺挺的小白杨。 “不是说不用来接么,训练结束了?” 唐远征大跨步过去,亲热地捶了车门外站着的陈东一拳,又朝那边的王国成点下头。 陈东结结实实受这一下,又伸长脖子朝后瞧,朝简青桐露出一口大白牙: “嫂子好,我叫陈东,他是王国成,一路辛苦了!” 那边王国成也问声嫂子好,帮忙打开后头车门。 简青桐礼貌点头回应:“你们好,我叫简青桐。” 唐远征绕到车右边,把手里拎着的背包搁进后座里头,弯腰坐进去,示意简青桐也上来,嘴上还问着: “营里没事吧?” 王国成看着新嫂子面无表情地带上车门上车,急得他连连向不解风情的营长使眼色。 “你眼睛怎么了,下午训练进沙子了?滴点眼药水,省得发炎。” 唐远征关心地问。 王国成翻个白眼,懒得提点满脑子全是训练的营长。跟这种人提什么绅士风度,那就是对牛弹琴,他才懒得费这个劲。 “一切正常。营长,你看天也不早了,要不咱先找个饭馆吃饭?嫂子也饿了吧?” 王国成不指望营长了,干脆直接提议。 他都担心没他们助攻的话,光靠营长自己个儿能不能留住媳妇。 就营长这个情况,嫂子来了就要当俩孩子的后妈,关键孩子还不是自家男人亲生的,一般人真受不了这个委屈。 唐远征见着手底下的兵就自动转换铁血练兵模式,闻言想也不想地训斥: “下什么馆子,回去吃食堂!不叫你们请假非要来,存心偷懒是吧?回去加练!现在才七点,快点赶回去食堂还有饭。开稳当点,你嫂子头上有伤,受不得颠。” 得,这下俩小兵全没脾气了,也不知道营长这算是体贴还是无情。 行吧,服从命令。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3节 一路沉默着回部队,简青桐自顾自闭目养神。她本来也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互不打搅最好。 车子一直开到家属院,停到家门口。 简青桐俩人下车,陈东又自告奋勇帮忙去食堂带饭。 唐远征没跟他们客气,说声回头请他们来家吃饭,目送俩人开车走了。 “你先回家,我去接孩子。” 唐远征拿钥匙打开门,将行李一搁又要走。 简青桐喊住他: “你不换身衣裳?火车上人多细菌多,对孩子不好。” 唐远征一挑眉,想想家属院里满地打滚的泥猴子们,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 “不用,他们皮实着,没这些讲究。” 说完脚下带风地大步离开。 简青桐无语至极。 她这叫讲究?这明明是基本卫生常识好吧! 难道她看错他了?三观不合生活习惯差异大,是没法过到一块去的。 简青桐开始忧心忡忡起来,看哪里都觉得不干净。 她想了想,跑去插上家门,然后迅速放出扫地机器人,开始大扫除。 幸好房间不算多,一屋一个机器人干起活来也快得很。 不过她依旧没敢大意,来不及参观屋子,争分夺秒地躲进洗手间,迅速脱掉身上的脏衣服,忍着凉简单冲个战斗澡,换上空间里存着的素色家居服和拖鞋,这才松口气。 扫地机器人尽职尽责地吸干地面上的水渍,将瓷砖地面清理得一尘不染。 顾不得感叹部队生活条件好,简青桐忙又冲回卧室,打开衣柜,简单挑选一下,拿出唐远征一套最旧的衬衣长裤套上。 浅绿衬衣熨烫整齐,袖口磨起毛边,被她折上去就不觉得碍眼。 裤腿同样很长,朝上挽了几折才没拖地。 宽松的裤腰拿细棉绳扎住,她试了试不会往下掉,这才安心下来。 脚上的拖鞋虽然很舒适,但只适合她一人在家时偷着穿。 简青桐暗叹一声失策,忙把拖鞋收起,又找出唐远征洗好的旧鞋子先对付着穿。 鞋上打了好几个补丁,洗得有些褪色,比她的脚起码大上几个码,正好趿拉着当拖鞋。 打理完身上,简青桐顾不得滴水的头发,拿手巾一包,又赶紧跑到各屋去收扫地机器人,一一开窗通风,然后又跑去洗手间抓紧时间洗脸漱口擦护肤品。 一整套忙完,跟打了场仗一样,幸好赶在男人回来之前结束,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 于是就被抓了包。 “你洗头了?伤口感染怎么办!” 唐远征带俩孩子回来,一进门对上换了一身的简青桐,来不及想自己衣裳穿媳妇身上是啥感受,先发现她头上包着的洇湿一片的手巾。 他连忙搁下怀里睡得正香的小闺女,大步过去拆媳妇头上的手巾。 “胡闹!纱布还没拆你怎么就敢洗头?还不赶紧过来换药!” 简青桐当着孩子面被训,顿时难堪得脸颊发烫。 她没法解释自己有往伤口上涂防水的特效药,只能憋屈地接受他的好意。 “还不如个孩子懂事。”男人还糟心地继续训她,找来新纱布跟外伤药,又在消毒酒精跟碘酒还有紫药水之间来回挑选比较。 简青桐瞥一眼旁边就比她膝盖高一点的小男孩儿,心里羞愤难当。 够了啊,当着孩子给她留点面子,她是长辈,要有威严! 可惜男人没有跟她心有灵犀,找齐药品后过来,简单粗暴地给她重新上药包扎,行动间尽显铁血作风,一脸的苦大仇深。 刺鼻的消毒酒精味在屋里弥散开,勾起小孩子不好的回忆。 床上被吵醒一会儿的小娃娃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起来,呜呜叫着找哥哥。 小男孩哒哒哒跑过去,爬上床躺到妹妹身边,熟练地拥着她轻拍着哄: “果果不怕,干爸回来了,不哭了哦。” 唐远征适时答应一声: “闺女醒啦?是不是想爸爸了?爸给你们找妈妈去了,快来认认人。” 简青桐被他轻轻一推,正面对上两双相似的明亮大眼,一双泪汪汪的满是好奇懵懂,另一双则客气中暗含戒备,跟她预计得差不多。 简青桐深吸口气,几天来做好的心理建设起了作用,挤出微笑打招呼: “是骏骏和果果啊,你们长得可真好看。” 努力几次,到底没法把“我是妈妈”四个字说出口。 两辈子她都还是货真价实的未育少女,突然喜当妈真的有点过于刺激了,不单她需要时间缓冲适应,俩孩子也未必能立即接受良好吧? 况且,就唐远征刚刚那个开场白,可谓失败至极,说他一句直男都算夸奖。 这么小的孩子刚刚失去亲人,心里必定充满不安;小的会本能找亲爸亲妈,大的已经能记事,怕是早早就尝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就像她小时候一样,上辈子。 简青桐将心比心,对待俩孩子更多几分耐心,主动过去蹲在床边伸出右手: “你好呀唐骏,还有唐果,我是家里的新成员,请多关照。” 唐果刚满周岁,正处于对外界充满无限好奇心的时候,听见陌生的声音,便扭头朝她全神贯注地打量。 唐骏见妹妹不哭了,对新来的妈妈也少了两分排斥,坐起来,礼貌伸出自己的手握上去摇了摇: “嗯,我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会照顾你和妹妹的。” 简青桐心都快被萌化了。幼崽果然是治愈系第一名,没有之一! 她两眼放光地盯着小大人样的奶团子,忍着想吸一口的冲动,决定徐徐图之,来日方长嘛。 “那我要提前谢谢你了,小男子汉。为表感谢,请收下小礼物。” 她故作玄虚地上下左右摆了几下手,然后噌地伸到他面前摊开,手心里躺着一颗拿糯米纸包裹着的奶糖。 嗯,外包装纸被她剥开丢空间里了。 “你会变魔术吗?好厉害!” 唐骏被她露的这一手震住,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看看她手又看她全身,似乎在找魔术的破绽。 简青桐得意一笑,将糖塞到他手里,神秘兮兮地问: “想不想再看?” “要!” 小男孩响亮回答,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看妹妹小声解释: “妹妹也要看。” 小娃娃适时啊啊两声,给哥哥助威。 简青桐假装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纯棉白手帕,轻柔地给小娃娃擦擦口水,又迅速收回,微笑答应: “好的,下面是给果果小朋友送礼物的时间,一二三变!” 手掌摊开,同样是一块去了包装纸的奶糖,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唐骏惊奇地哇一声,望着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满是崇拜。 顺利收服幼崽,简青桐得意得嘴角快翘上天。 她将第二块奶糖也交到小男孩手里,细心叮嘱: “你先帮妹妹收着。妹妹还小,吃糖的话容易卡到,等明天你拿着给她舔个甜味儿,或者泡糖水喝也行。” 唐骏接过来郑重点头,表示收到。 “真乖。” 简青桐忍不住轻轻捏下他的小脸,那手感好得她想尖叫。 唐骏脸上一红,忍耐着坐着没动。 等她捏完收回手,他才托着两块糖下地,哒哒哒跑回自己卧室。 “哥,爸,啊呀。” 床上的小娃娃踢腾开手脚,欢实得要加入聊天。 简青桐又给她擦擦口水,凑近看她嘴里细小的米粒牙,头也不回地问: “果果现在吃什么?奶粉?加辅食了吗?” 唐远征一眼不错地全程围观她跟孩子初次交流,见她表现出善意,默默给她打了个及格。 不过还需要多留心观察,日久见人心。 “对,主要还是吃奶粉,辅食以鸡蛋羹、肉粥为主,还会吃些苹果泥、泡饼干。我给她把个尿。” 简青桐让开位置,看他熟练地抱走孩子,眼底也透出几分满意。 这男人确实认真负责,说养孩子也亲力亲为,不是只有口头说说而已,很靠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要不要试试?” 唐远征把尿擦洗换尿布一气呵成,看看一旁面带微笑围观的妻子,试探着问。 他工作忙,没时间全天在家带孩子,本想雇个保姆的,没料到阴差阳错娶了媳妇。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4节 也行吧,家里有个女人承担起主妇的角色,比保姆更省心。 简青桐笑容不变,语气依旧雀跃,摇摇头说: “不了,这么小的孩子我照顾不来,还是再请个保姆带她吧。”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她就不瞎逞能了。 “请保姆的话,我要你干什么!” 唐远征脸一沉,顾忌着孩子在跟前,压低嗓音质问。 简青桐看一眼他手里端着的脸盆,盆里搁着新鲜出炉的加料尿芥子,很明显是要拿去清洗重复再利用的。 她倒是没嫌弃这个。小婴儿嘛,神经系统发育不完全,吃喝拉撒不能完全自控很正常,她不会吹毛求疵,她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但这男人的话却十分不中听。 简青桐挑起一边眉毛,慢条斯理反问: “所以你是在骗婚?你拿媳妇当免费保姆使?” 唐远征气极低吼: “你是我媳妇,是俩孩子的妈!” 家里情况在结婚前都详细交代过的,他需要她过来帮他带孩子,她都知道的,狗屁的骗婚! 反倒是他有种被用完就扔过河拆桥的上当受骗感觉。 简青桐笑眯眯点头认可: “我是啊。现在是在商量再雇个保姆帮忙照顾孩子的问题,你不要跑题。” 她有趣地将视线在他憋得通红的脸上转一圈,心平气和地问: “所以你的疑问在哪,是钱不够?还是你级别不够?或者是不信任保姆的职业操守,担心她们会背地里虐待孩子?说出来咱们试着解决嘛。” 见他依旧像个即将火乍开的爆竹似的,简青桐也收敛神色,语气冷淡下来: “还是说,在你看来,必须亲自给孩子把屎把尿,才是合格的母亲?” “你跟我出来!”唐远征一把扯起她大步出了卧室,对站门外偷听的唐骏丢下一句,“进去看着妹妹。” 唐骏看着俩大人拉扯着去了书房,啪地一声关上门插上插销,他低头瞧瞧手里攥着的伟人徽章,一把塞回衣兜,匆匆跑进屋里哄妹妹。 他们说的对,后妈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这么快就露出丑陋恶毒的真面目了! 她不配收他的礼物!妹妹有他照顾,不稀罕她!大不了,他还带着妹妹回姥姥家住,绝不会让坏人欺负妹妹! 小小少年拥着妹妹,将脸埋在她肩头,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他想爸爸了…… 书房里。 “你抓疼我了。” 一进门,简青桐使个巧劲甩开他的钳制,揉揉泛红的手腕,眉头蹙起,怀疑地上下打量男人,他该不会有家暴倾向吧? 唐远征被她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气得心肝脾肺肾一起疼! “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两只拳头贴着裤缝攥得紧紧的。 简青桐静静看他两秒。她不笑时,眼底雾气散开,其中流露的冷漠比他外放的怒火更瘆人。 唐远征被看得发毛,有种想挥拳头的冲动。这是他对敌时的本能反应,救过他无数次命。 他怀疑地盯住她,怀疑她被掉了包,或者是潜伏的间谍之流。 眼神交锋,暗潮汹涌。 简青桐忽地嗤笑一声,垂下眼摇摇头,不跟他继续无谓的争执: “你冷静一下,这样不是沟通的态度。给你一分钟够吗?” 说完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背过身去,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房间来。 房间里陈设简单,水泥地面白石灰墙,天花板中央装着一盏简单的白炽灯泡,垂下一根绿色尼龙拉绳。 窗户正对着房门,窗帘是雅致的竹子图案,浅绿底,布料很薄,依稀能看清外头夜空挂着的一轮明月。 靠窗摆放一张原木书桌,后头一把配套的木椅,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无一物,连盏台灯都没。 南边靠墙摆着一个落地书架,下头带柜子,上了锁。书架上摆放的书籍不多,打眼一扫全是军事理论、思品政修之类的专业书籍,没一本闲书。 北边墙上挂着伟人画像,左右分别贴着一张国家地图和世界地图。 整体来说,屋里窗明几净整洁有序,没有半点令人玩物丧志的杂物,十分冷硬的直男风格,倒是跟他的气质很相符。 不过现在她住进来了,就得按她的喜好稍微改动一下,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少。 熟悉舒适的环境会给她的创作灵感加成,码字速度也会快。 对了,还要留出小孩子写作业的地方。 简青桐正规划着,就听见后头深呼吸的动静停下,男人冷着声音道: “你还想说什么?” 简青桐回头,对上冷峻犀利如冷兵器出鞘的男人,目中流露出欣赏。 这才对嘛,既然要搭伙过日子,那就摊开来谈,坦诚相待,粉饰太平要不得。 “不介意我坐下说吧?我有些累。” 简青桐礼貌询问,不客气地径自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搁在书桌上,靠着椅背微眯起眼看他。 这男人长得很高,足有一米八出头,在这个缺衣少食营养不充足的年代,养出这样的身高,大概还是先天遗传基因占了绝大部分优势。 身材比例也很优,气质卓绝,很对她胃口。 刚穿来就能遇到这样合眼缘的搭档,算是她的幸运。 简青桐如愿借人家的势离开娘家,对男人更多两分包容。 但丑话还得说在前头,她没有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圣母病。 当然,适当的让步还是可以的,她是个讲道理的人。 唐远征被她仰头看着,却完全没有居高临下占上风的优势感觉,更加意识到她的大胆。 不愧是敢设计他的女人,完全不像表面那样柔弱无害,太会装了。 把俩孩子交到这样一个表里不一自私无耻的女人手里,他光想想就揪心! 引狼入室,这是唐远征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先别急着预设立场,我不是你的敌人。” 简青桐不跟人吵架的时候,头脑还是很有条理的,此刻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有股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劲头,很能唬人。 唐远征本身素质过硬,转换角色后态度愈发理智冷静,半点不为所动,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简青桐手指开合一下,长话短说: “首先我得声明一点,我认为夫妻关系是平等的,应当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不是包办买卖,也不是上下级的从属关系。 好比刚才你理所当然地将我当做免费保姆看待,一言不合就发脾气,这都是很不可取的。 家里不能搞严格服从命令那一套。你不是我的上级领导,而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出现任何问题都应该和我有商有量,集思广益,而不能搞你个人的一言堂,这你同意吗?” 唐远征眼底浮现一抹讥诮。 任她巧舌如簧,不过都是不想照顾孩子的遮羞布罢了。 简青桐哪里会被他这点怒气吓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说: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很好,恭喜我们达成初步共识。” 唐远征瞪她一眼,脸色冷得能冻死人。 就没见过这样自说自话的厚脸皮! 简青桐不以为意,接着往下说: “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咱们本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原则,具体讨论下目前争执的问题。 分歧点很明确,你希望我在家当一个全职主妇,亲自照顾俩孩子长大。” “对!”唐远征冷冷吐出个字,不以为自己的要求有什么问题。 简青桐点下头,不以为忤。 “而我的意见是,作为家庭成员之一,我会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但这并不是我的义务,这两者是有差别的。我不欠你的,你得注意你的态度。 并且,对于照顾孩子的方式,我有不同看法。” 她摆摆手,示意他别急着插口。 “先听我说。我刚才提过,希望雇一位保姆帮我带孩子,可能你对此理解有误。 雇保姆并不等于我对孩子撒手不管。她只是来家里帮忙做工的,比如做一些煮饭、打扫、清洗、买菜之类的活计,替我分担大部分家务。 这样一来,我便能解放出来,留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成长。” 她笑笑,表情诚恳: “并不是非得给孩子把屎把尿洗尿布才是真的爱她。 我更愿意陪孩子们一起吃饭,陪他们识字读书画画做游戏,引领他们认识这个世界,带他们学习做人的道理和谋生技巧,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她朝他眨眨眼,轻笑着问: “这样,不好吗?” 唐远征仍旧面如寒霜,看起来半点不为所动。 这女人在他这里信用破产,再多的花言巧语,都掩饰不了她的自私懒惰。 他不会再上当第二次。 简青桐对他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抵触态度十分不感冒,淡了神色说实在的。 “至于请保姆的花费,既然是我提出的建议,我可以负担这部分。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5节 你也不要怕对你有什么影响,我相信部队领导家里雇保姆的不在少数,你情况特殊,大家会理解的。 还有什么?对了,保姆人选可以由你甄选,最后由我跟孩子们决定。保姆可以住家,也可以打短工每天回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过关,健康情况卫生习惯良好。” 她想了想,暂时没其他补充的,便总结道: “好了,我的意见大致就是这样。你以后工作肯定会很忙,在家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家与孩子相处,所以希望你多参考我的意见。” 简青桐说完总结陈词,也朝男人扬下下巴,示意轮到他发言。 唐远征没半点跟她讨论的欲望,冷淡点头答应: “我明天就托人找保姆,钱我会出。” 他也不放心把天真弱小的孩子交给她,不如找个可靠的保姆带反而更安心。 最好连她也离开,他后悔叫她随军了。 “那你呢?你说想投稿,那就去上学吧。” 简青桐眉头一挑,意外地看他,眼底骤然绽放璀璨笑意。 “咱们还真想到一起去了,我确实要开始读书了。” 她瞧着他松口气又强忍膈应的复杂表情,忍俊不禁补充: “不过是在家自学。” 然后她如愿见他再度黑了脸,心底几乎笑翻。 这男人有点好懂啊。 ▍作者有话说: 我桐试探着迈出小jiojio,在男人的底线边缘反复横跳2333 第13章 俩人初步达成共识,一前一后出来,刚好听见外头敲门声响。 唐远征过去开门,见是陈东打了饭来送。 “营长,孩子睡了?”陈东敏锐察觉到屋里气氛似乎不太对,探头探脑向里张望。 “还没。”唐远征伸手要接,被小战士灵活躲过。 他还想借机多看看新嫂子,回去说给战友们听。 “营长我来,你去叫孩子出来吃饭。嫂子。” 陈东热络地跟简青桐打招呼,熟门熟路开碗柜拿碗盘摆餐桌,把饭盒和塑料袋里装的饭菜往盘里倒,顺手把空饭盒拿去洗了。 简青桐不好干站着看,跟在后头拿了一把筷子出来,微笑留客: “辛苦你跑一趟。你吃了没,坐下一起吃点?” 陈东咧着一口白牙,笑嘻嘻摇头: “不了嫂子,我回去跟他们一块吃。你们坐一天车肯定累了,还得照顾俩孩子,我就不在这给你们添乱了。” 说着又瞟一眼敞开的卧室门,仔细辨别营长语气是轻松还是沉重,机灵得像是只警戒的牧羊犬。 卧室里传来唐远征比平时更低沉简短的叫起声,声音紧绷分外严肃。 陈东身上皮一紧,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营长以前每次罚他们都是这个调调! 也不知道又是谁惹到他了。难道果果又尿他身上了?好样的! “那什么嫂子,你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啊。” 陈东见势不妙赶紧开溜,生怕跑晚了又被营长逮到挨训。唐阎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不敢再触霉头。 简青桐摆好三双筷子,把剩下的干净筷子放回筷笼,见晚饭里有道汤,又按人头拿来铁勺和小碗一一摆好。 “洗手吃饭了。骏骏快来,你是大孩子了,不会还得你爸抱吧?” 简青桐稍稍提高声音,打断卧室里无声的对峙。 她好像无意间伤害到小男孩的自尊心了,唐骏正搁屋里倔着跟他爸闹绝食呢。 冷不丁被她点名又激将,早熟的小男子汉没绷住,哒哒哒冲出来,一脸奶凶地挺起胸脯捍卫自己的声誉: “我才不用抱!我是哥哥,我都上大班了,老师还奖励我小红花!” 简青桐一脸受教地哦一声点头,虚心又问: “那你老师教过饭前要洗手吗?你能自己洗吗?吃饭用不用人喂?” “才不用,我可以!”小男孩快气哭了,涨红着脸先跑回次卧,抓起之前藏好的两颗糖远远扔回来。 “还给你,才不要你的东西!” 嚷完重重哼一声,扭头跑去洗手。 简青桐眼尖地看见小男孩背着人偷偷抬手抹眼泪。 她耸耸肩,捡起掉在地上的两颗糖,随手放在餐桌上,慢悠悠跟去洗手间。 “再洗就破皮了。” 简青桐靠着门框,默默欣赏三秒小猫洗脸加湿版,见他那张小脸都快搓红了,看不过眼地好心提醒。 “不要你管。” 唐骏说话间克制不住地哽咽出声,赌气地又接水搓脸,试图掩饰他被气哭了的可怕事实。 他输了,还哭鼻子,他不勇敢,他不是纯爷们,呜呜。 简青桐看着小孩儿踩在小凳子上还得踮起脚尖的吃力模样,心里难得软了一下。 幼崽总是这样可可爱爱的。 她走过去将人单手捞起,无师自通地抬起左腿踩着凳子给小家伙垫着坐,拥着他向前靠近洗脸池,另只手轻轻捏住他的小鼻子,堵住一边鼻孔方便他用力: “鼻涕泡快出来了,快擤一擤。” 一连套的动作流畅自如,丝滑得令小男孩回不过神。 他很自然地配合她擤完两边鼻管里的鼻涕,又被她重新洗了把脸。 紧接着眼前一黑,柔软的毛巾带着好闻的香气盖到他脸上,很轻很快地给他擦干净脸,又擦了手。 “好了,站稳。” 唐骏被放到地上,手被她牵起,懵懂地跟她出去。 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正想着,就听见她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唐骏,你知道你刚才错哪了吗?” 唐骏小身子一僵,猛地从她手里挣脱开,跑过去爸爸身边挨着坐,离那个老巫婆远远的。 他没错! 她送他们礼物本来就不是诚心的。就像红兵哥他们课本里说的,他才不要当叫花子跟人要饭吃,他有骨气! 简青桐不紧不慢地过来,先冲正窝在唐远征怀里吃饭的唐果露个笑脸,这才坐到餐桌旁剩下的那张方凳上。 嗯,离他们爷仨挺远,像是被孤立在外。 简青桐看着有恃无恐朝自己做鬼脸的唐骏,想了想开口: “唐骏,虽然我也不想在饭桌上批评你影响食欲,但我更不喜欢事后翻旧账,所以咱们先把刚才的事情说完,然后踏踏实实吃饭。” 唐远征皱眉,吹凉勺子里的鸡蛋羹喂到小女儿嘴里,不赞成地制止: “先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想必她是不懂的,但他可以教,反正他肯定是要给孩子撑腰的。 简青桐平静地看他: “我教育孩子的时候,请你不要随便打断好吗,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要给孩子作错误示范。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背后跟我提。” 唐远征神色不虞。 简青桐微笑问他: “还是说,你认为我没有教育孩子的资格,希望我以后对他们不闻不问,见错不纠?” 那怎么可能! 唐远征被顶得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咬咬后槽牙说: “长话短说,是孩子都会犯错。” 简青桐见好就收,附和点头: “你说得对,所以才需要大人教育引导他们改正。” 她转头看向冷着小脸生闷气的唐骏,继续用刚才那副四平八稳的语调说: “唐骏,你上过幼儿园,得过小红花,那肯定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那么我问你,在别人没有伤害你的情况下,拿东西丢别人是对的吗?” 唐骏一呆,抬起眼看她,眼眶还红通通的泛着水光,真是又倔强又可怜。 可她不是要问他为什么不要她送的礼物这件事吗?他以为她觉得丢脸所以要生气骂人。 不过乱丢东西确实是他不对。 唐骏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敢作敢当地低头认错: “对不起,我不该拿东西丢你。” 简青桐嗯一声表示接受,继续问: “那浪费食物是对的吗?” 唐骏看一眼桌子上明晃晃的两颗奶糖,吸吸鼻子,头垂得更低了: “对不起,我不该乱丢吃的。”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6节 “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做了?” “不会了。” “说到做到?” “我保证!” “好,我相信你。吃饭吧。” 一问一答有来有往,简洁明了严肃和谐,很快告一段落。 这就完了?没事了?不用罚站也不罚饿饭? 心虚羞愧低头反省的唐骏愕然抬头,还有些不敢相信。 简青桐刚夹起一块肥厚的鱼肉,喜滋滋地正要入嘴品尝,无奈旁边小家伙直勾勾的眼神实在无法忽视,只好筷子一转,把看好的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 “我还没开始吃,筷子干净的。你不挑食吧?小心刺。” 尽责叮嘱完注意事项,她又重新夹起一筷子鱼肉,虔诚地放进嘴里。 鱼肉很嫩很鲜,搁了足够的姜和食醋料酒去腥,清蒸的味道偏淡,仔细抿一抿还能尝出点极淡的鲜甜。 简青桐忙扒一口米饭就上,吃得津津有味。 除了现如今和平安定的生活环境,能吃到新鲜可口的饭菜,就是穿书后的第二大福利了! 食堂师傅的手艺也很不错,这尝着也不像是大锅饭的味道,不会是开小灶了吧? 那饭钱可不便宜,回头得好好谢谢陈东。 简青桐迫不及待地又转向酸辣土豆丝。 唔,入口绵软中带着点脆,酸辣可口,咸淡适中,十分下饭。 白菜粉丝丸子汤也很不错。 她这边吃得开心,无暇顾及其他。 “我才不挑食。” 唐骏傲娇地反驳,看她吃得头也不抬停不下嘴,也被勾起肚里馋虫,低头瞧瞧碗里米饭上放着的鱼肉,咽咽口水,夹起来啊呜一口吃进嘴里。 他才不是要饭的,他这是不想浪费食物,他刚刚保证过了。 “啊啊,哥,吃,要!” 那边唐远征怀里没及时喂到饭的小棉袄闹腾开了,抓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在他腿上蹦跶,瞅着她哥嘴里的饭直流口水。 “果果想吃鱼啊,好,爸爸喂。” 唐远征回神抱住闺女,让她重新坐好,捡了点鱼肚子上没刺的软肉,细心地在汤里涮掉汤汁,这才喂到闺女嘴里,顺手拉起她脖子上的围嘴擦下口水,眼神复杂地看向无事人一般的简青桐。 她肯教孩子是好的。 只希望她别是在他面前装样子,搞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起码看在她吃的这些好菜好饭的份上,不要苛待了孩子。 美食当前,简青桐才懒得琢磨男人的想法,吃饱肚子是正经。 她都多久没吃到正经饭菜了?空间里干巴巴冷冰冰的速食零食早吃腻了好吗。 简家还有公社医院食堂里的饭不算,清汤寡水的还不如直接啃生菜叶子来得爽口。 饭菜再合胃口,简青桐吃不几口也饱了。 这具身体常年忍饥挨饿,胃口早被饿小了,面黄肌瘦皮包骨的,一个营养不良跑不掉。 简青桐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肚子饱了眼睛还没饱。 “我吃好了,我来喂她吧。” 简青桐走过去朝奶团子伸出手,小唐果配合地扑进她怀里,咧着小嘴咿咿呀呀。 简青桐抱她坐回去,先掏手帕给擦口水。 唐远征默默推过炖蛋的小碗,不错眼地盯着女人给闺女喂饭。 简青桐抱孩子的动作明显生疏,但她很耐心,半揽着活泼好动的小团子,舀起小半勺鸡蛋羹吹了吹,小心翼翼喂到孩子嘴里。 奶团子张开只有四颗半牙的小嘴,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一般,一口将勺子含住,吃得干干净净。 “果果真棒!” 简青桐首次投喂成功,成就感爆棚,比出大拇指点赞。 养孩子好像也没想象中难嘛。 吃完晚饭时间也不早了,又要给孩子洗漱哄睡觉。 唐远征主动去次卧打地铺陪孩子。 他担心闺女晚上起夜,时刻准备给换尿布,饿了的话还得起来泡奶粉,正好避开糟心的媳妇,眼不见为净。 一夜无话。 第14章 第二天一早,唐远征照例在起床号响起前起床,没惊醒熟睡中的孩子,轻手轻脚出门出操,顺便去食堂打早饭。 反正他是不指望简青桐做饭了。 娶了个懒婆娘,除了能吃,还能抬杠,比指导员还能说。 说人人到。 “今天还起这么早?给你媳妇打饭去?食堂早上可没啥好吃的。” 夏明亮从后头追上来,一巴掌拍在他肩头,意味深长地上下瞄他。 夏明亮是先锋营的教导员,老资格了,现在跟唐远征搭班子,唐远征很尊重这位老大哥。 “嗯,都睡着没起,我给打回去省得做了。” 唐远征是要脸的人,没有家丑外扬的毛病,含糊一句,转而又问: “老夏,你知道哪有靠谱的保姆不?家里孩子小,我家那个又受了伤,想先请个人来帮忙。” 唐远征借口找的正当,夏明亮之前政审时也了解过简青桐的情况,因而半点没怀疑。 “嗐,请什么保姆,还得花钱。你嫂子在家闲着呢,把孩子还放我家,叫弟妹安心养伤。” 唐远征心领他的好意,但事情却不能这么办,嫂子家也一堆事。 “哪能一直麻烦嫂子,我还是请个人吧。嫂子人头比我熟,她找的人我放心。” 夏明亮捶下他肩头,皱眉做严肃状: “你小子跟我客气啥?老朱的孩子跟我自己个儿的那也差不离。” 说完又怀疑地眯起眼问: “不会是你媳妇说啥了吧?” 唐远征面不改色否认: “没,她还给孩子带了礼物,果果跟她也亲近。就是她那个伤有点麻烦,磕后脑勺上了,脑震荡,不能动不能吵的,得静养。我就寻思着找个人来家帮把手。” 夏明亮可不是好糊弄的。 既然那姑娘这么脆皮儿,干啥急着跟过来,搁娘家养着不是更好? 唐远征可是一门心思奔着找人照顾孩子去的,说好的保姆变成媳妇,这里头的猫腻大家心里门清。 看来唐远征这个小媳妇不简单啊,叫他赔了媳妇又折兵?她不会背地里对孩子使坏吧?不然唐远征干啥要防她一手。 “你说实话,家里头到底咋回事。俩孩子是烈士遗孤,出了问题上头要过问的,马虎不得!” 夏明亮脸一板,脑子里转开,设想各种坏情况,并思考解决办法。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寒了大家伙的心。 唐远征一听他这副上纲上线的口吻就头疼,恨不得拍着胸口表忠心: “你想到哪儿去了,真没事。我这条命都是营长救的,我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俩孩子。你要是不放心,自己来我家检查,反正咱两家现在住得近。” 夏明亮对上他发狠泛红的一双眼,就想起那时候唐远征抱着朱武剩下半截的遗体回来发疯地求人救命的样子,心里头叹口气,不是个滋味。 唐远征是朱武一手带起来的兵,俩人处得跟亲兄弟似的,还给孩子认了干亲;朱武最后壮烈了,获救的就有一个唐远征。 这事对唐远征打击太大。要是没那俩孩子吊着他一口气,唐远征怕是真要疯。 俩孩子就是唐远征的逆鳞,不能碰。 夏明亮心下唏嘘,该劝还得劝: “远征啊,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关心则乱你懂吧?你也知道,我就好犯个替人穷操心的老毛病,你嫂子批评过我多少回了,愣是没改了,我检讨,你别放心上啊。” 唐远征对老大哥没任何意见,连忙说道: “没事老夏,我知道你也是为孩子好。” 夏明亮见他拐过这个弯,心里松了口气。 唐远征是他们这里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上头十分关心重视要重点培养的,可不能让他走歪了路子。 一旦这小子控制不住真发了疯,搞出单枪匹马深入虎穴报仇雪恨的戏码,那可就坏菜了,怕是会跟敌人同归于尽,再闹个有去无回。 不行,还得顺毛摸。 他愿意娶个媳妇回来,组织上也是乐见其成,相当于是给野马脖子上再套上个缰绳,是好事。 夏明亮心里门儿清,揽着这位新上任的年轻营长往食堂去。 “对嘛,咱们都是为了孩子。我这也是有点着急了,刚才说话没注意。 这不马上要开始大比武了么,咱们营今年临时换将,肯定要被其他兄弟单位盯上当靶子打。为这事我愁好几天了,晚上都睡不好。来,咱们再商量下训练计划……” 夏明亮顺利拐走快炸毛的唐远征,俩人边走边谈,临时开了个碰头会,讨论得十分细致深入。 与此同时,夏明亮老婆也默契地敲开简青桐家门,热情地上门认新媳妇。 “小唐没在家啊?我叫牛冬梅,是夏明亮家的,就住西头,跟你们家隔一户。我叫你小简行吗?” 简青桐还保持着末世时的某些生活习惯,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因而起得并不晚,这会儿已经洗漱完毕,收拾得很能见人。 带着空间在年代文里躺赢 第17节 “嫂子请坐。您随意,喊我小简、青桐、桐桐都行。” 简青桐给客人倒杯水,安静等她说明来意。 牛冬梅是个爽利性子,接过水杯抱在手里,乐呵呵地说: “我男人跟你家唐远征搭班子,一个营长一个指导员,俩人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我也不跟你见外,就当你是亲弟妹,你可别嫌我自来熟。” 简青桐忙微笑摆手: “怎么会?我一看嫂子就觉得亲切,巴不得跟您多亲近呢,我家远征肯定平日里没少受哥哥嫂子照顾。” 牛冬梅瞧她这副温柔腼腆的小模样就爱得慌,也笑着承认: “小唐十六岁上就来部队了,那就是个孩子,谁都乐意护着他点,我家老夏就时不时领他来家吃饭。这孩子也实诚,每回来不空手,还抢着干活,一口一个哥哥嫂子喊得亲。那回呀……” 牛冬梅打开话匣子,简青桐就摆出洗耳恭听的神色听她讲古,倒是听了不少唐远征的往事。 牛冬梅觉得跟她投脾气,又有意跟人拉近关系,一时没刹住,说得就有点多。 到底还记得今天来的目的,牛冬梅说完又一桩唐远征的趣事后话锋一转,表情也沉痛下来。 “小唐这人肯吃苦,还特别重感情,跟原来的朱营长关系也特别好。哦,就是骏骏跟果果的亲爸,大名叫朱武,一个月前牺牲的,留下俩孩子。你跟俩孩子处得还行?他们没闹你吧?” 简青桐面色不变,轻轻点头: “孩子挺可爱,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 牛冬梅搁下水杯,抓住她的手拍拍,语重心长地开导: “你别嫌嫂子多事,我真没坏心。小唐呢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真不坏。他家里那个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压根指望不上,可以说他就是在咱部队里长起来的。 你也知道,部队里头全是一群糙汉子,成天喊着不怕牺牲、服从命令的,一个个的性子又臭又硬,不会体贴人。 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哪见过几个姑娘家啊,一年到头连头母猪都见不着。” 简青桐抿嘴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干脆低头做害羞状。 牛冬梅眼底浮现笑意,又拍拍她手,态度更亲昵两分: “小唐也是这么个臭脾气,在部队里头直来直去说一不二惯了,不会说软和话,你多担待些,别跟他置气。 他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参军,人长得又好,不严肃点别人根本不服他。像他这么年轻的营长可不常见,有本事着呢。 而且他也不是没好处,有一说一,不会跟你闹虚的,有意见当面提,过后也不会翻旧账,省心,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牛冬梅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不小心瞄见简青桐领口露出一点红痕,朝她会意一笑。 简青桐被笑得毛毛的,下意识拢了拢领口。 早上起来她没忍住又冲了个澡,搓下不少死皮来。然后换上空间里的干净文胸跟底裤,里头衣裳也穿得随心,只在外头又套上唐远征的旧衬衣长裤做掩饰,不会不小心露馅了吧? 牛冬梅显然想岔了。 新婚小夫妻感情热乎,也是人之常情。 牛冬梅善解人意地长话短说,隐晦提点: “看我,一说就没完,人老了就是爱唠叨,耽误你工夫了吧?小唐也差不多该下操回来了,你去喊俩孩子起床准备吃饭吧。 骏骏他们都是好孩子,你多上点心,以后会孝顺你的。他们爸爸救下小唐自己却牺牲了,小唐重感情,对俩孩子肯定好,你多理解啊。” 简青桐立马了解这话里的潜台词。合着这家里地位她最低了呗? 心里腹诽着,她面上却不显,客气地送人出来,正好遇见打饭回来的唐远征。 “哟,小唐回来了,给你媳妇打啥好饭了?”牛冬梅见着他笑得更欢,慈爱的眼神里还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我过来看看弟妹,顺便给你们送点菜。你们家这菜园子也该收拾收拾,正好这几天天气好,随便撒点菜种子种上,也给家里添俩菜。” 唐远征点头应下,说谢谢嫂子提醒,这两天抽空就收拾。 牛冬梅乐呵呵地回头叫简青桐留步: “弟妹你快回屋歇着,咱们邻里邻居的不用外道,叫小唐送我出去,我跟他说两句话。” “嫂子慢走。”简青桐依言停下,目送俩人出了院门。 “嫂子啥事啊?” 唐远征瞥一眼院里面上带笑的简青桐,心里有两分满意。 看她跟嫂子先前相谈甚欢的模样,也不是不懂进退的,没闹出邻里不和的矛盾就好。 不知不觉间,唐远征对媳妇的要求再次降低,不求俩人志趣相投共同进步,只要她大面上过得去就行,跟他话不投机啥的也不在意了。 “嫂子啥事啊?” 去到院门外,唐远征看着神神秘秘的牛冬梅,有些好奇地低声问。 牛冬梅左右张望一下,见没人注意这边,招手示意他低点头,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你晚上是不是折腾你媳妇了?你可悠着点吧,人还伤着呢,没个轻重。” 唐远征都傻了,瞪大眼啊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可他没有!他冤枉! 第15章 “啊什么啊!你小点声,生怕招不来人是吧?” 牛冬梅恨铁不成钢地扭住他耳朵,叫他低下头听她说: “人小简给你留面子,一句抱怨没有;可我长眼睛自己会看,她脑袋上那么大一块纱布包着呢,光看着都觉得可怜。你看看你干的这都叫啥事,就不能克制点?” 说着老大姐又忍不住笑,慈爱地揉揉他耳朵夸奖: “不过你也情有可原。这都憋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开荤馋了点也难免。不错不错,小伙子就是能干,没白瞎你这副好身板!” 唐远征瞧她一副自家猪终于会拱白菜的自豪劲儿,终于扛不住,一下子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儿! “嫂子,您是我亲嫂子!您快饶了我吧,这都哪跟哪啊。” 唐远征百口莫辩,有苦难言。他再禽兽,也不会对一个伤员下手,就是道德品质问题! 可嫂子明显不信他的。 牛冬梅瞧他一脸别扭,理解地拍拍他胳膊,语带揶揄: “好好好,我不说了,从来不知道你还是个薄脸皮儿。” 眼瞅着人要炸毛,牛冬梅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连忙描补: “咳,那啥,嫂子就是高兴。当年的倔小子也成家了,媳妇温柔贤惠儿女双全,好哇!” 唐远征一脸扭曲,满脑袋问号: 谁温柔贤惠?他媳妇?大早上的嫂子喝高了? 牛冬梅瞧他这副怪样子又忍不住笑。 多少年没见着这小子变脸了,冷不丁瞧见还怪有意思的。 牛冬梅下意识忽略一个月前唐远征因为朱武牺牲发疯的事儿。 当军嫂的都得有颗大心脏,随时准备自家男人的名字上伤亡名单,这是从嫁人那天起就知道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 “我看这个小简是真不错,和和气气的,不笑不说话,待人特别有礼貌,人也收拾得干净利索,一看就是个能过日子的。你可千万别跟人耍横,好好跟人家过知道不?” 唐远征在老嫂子面前,还跟七年前那个刚入伍的愣头青小兵一样,别提多听话: “我听嫂子的。” 牛冬梅不满地皱眉批评: “怎么能是听我的呢?你得打从自己个儿心底里头想对人好才行。你信嫂子的,小简她绝对值得。” 说着又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不赞成地问: “你别是还误会人家吧?你一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小心眼。这媳妇娶都娶了,就别老翻旧账,不大气。 况且咱们将心比心,设身处地地为小简想一想,她那会儿也是身不由己,乡下观念有多落后你又不是不知道。” 牛冬梅苦口婆心替他开解,见他脸色更差,忙见好就收。 “反正我今天看着小简不错,有个内当家的样子,一看就是要跟你正经过日子的态度,这就差不了。” 夸完愣是没忍住又秃噜出几句: “比你那个亲妈强!那个没良心的艾晴柔更是给她提鞋都不配!骏骏跟果果这么亲的孩子,她咋狠得下心丢下不要?不配当妈,呸!” 这俩人一拉出来做对比,立马衬托得简青桐这个后妈都无辜高尚起来。 唐远征也不知道该恼好还是该知足,无奈地喊声嫂子,求饶之意溢于言表。 俩孩子差不多也该起了,要是听人说亲妈不好该伤心了。 牛冬梅了解地讪讪一笑: “我又唠叨上了?可见真是上年纪了,管不住嘴。 说正事。小唐啊,听老夏说,你们又要忙起来了是不?你这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家里就一新媳妇带俩孩子真不行。 我接了咱军区医院的返聘,马上要回去上班了,也帮不上忙,要不你还是再找个保姆吧? 你也别觉得小简娇气,她那不是受伤了么,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再说万一她肚里有了呢,是吧?” 肚里有了?有啥?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唐远征脑瓜子嗡嗡的,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嫂子想的是真远。 牛冬梅瞧他又木起脸不说话,就知道这小子又犯起倔,牛心左性的没听进去。 “你该不会真记恨上人家了吧?都当爸的人了,这么小心眼小心被孩子笑话!” “我没有。”唐远征老实让嫂子啪啪拍两下,还怕她打疼她自己的手。 牛冬梅眉头依旧不展,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随口猜测: “那你是不满意个啥?觉得人家农村出来的,配不上你这个营长,就够格给你当个小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