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节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作者:大红笙 文案: 崔蓁蓁是个混得不如意的庶女,前头几个庶女都被嫡母送出去了,崔蓁蓁以为自己也在劫难逃,直到她晕倒之后,有了穿越到顶尖美人身上的本事,每次回来都会随机回来个美人光环。 【许你“楚楚动人”光环——垂泪膝上哪堪问,叫君恣意怜】 【许你“暗香盈袖”光环——如暗香悠远,便是人间惊鸿一瞥,叫君过目难忘】 【许你“纯|欲|动人”光环】 【许你“颠倒众生” 光环】 ps:祝福每个看文的小宝贝都能随机一样光环 排雷: 1.女主成长型,后期美貌到万人迷,全员不完美 2.男主出现较迟,他就是个喜怒不定,阴阳怪气的工具人,男主前期有妻妾。 4.有喜欢的哪个小故事,欢迎留言,我看看能不能单独在写一个 立意:无论在哪种逆境中,都不能轻言放弃,人生的未来需要拼搏 一句话简介:美貌亮瞎眼 内容标签:生子 || 穿越时空 || 穿书 || 爽文 主角:崔蓁蓁 ┃ 配角:陈莺莺、陆娆、秦袅袅┃其它:金手指、甜文、美貌、光环 第1章 庶女崔蓁蓁 正是开春的时候,今年的春日明的早,才是三月里的日子,就早早的放暖。 京城里的贵妇人和小姐身上的衣衫也趁着春日明媚换的轻薄了起来,西街专为贵人们裁制新衣的一溜儿铺子好一通忙活,都卯着劲的争做开年彩。 崔尚书府 天才蒙蒙亮,惦记着今日大朝的崔尚书昨晚就歇在了正院,一早起来不过卯时就用过餐点,出府门坐上了官轿。前后脚的功夫,后院的几位小姐们就得去给主母请安了。 从后院出来,还没进得主院,在路上崔蓁蓁就听见了身后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娘,娘,你看我今个的这身衣裳。” 听着声音,不用回头,崔蓁蓁就知道是谁来了。 那声音又尖又利,也忒难听了些,也亏的崔芸好意思老远就出声喊叫,因着在心里暗恨,崔蓁蓁的脸一下耷拉了下来了,才疾步快走了几下,就被身后的丫鬟拽住了衣袖。 一回头,绿梅那倒霉催的样子就撺掇在了自己眼前。 绿梅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比起崔蓁蓁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身量高了许多,她只是略略做样子的微微弯了弯腰。 不过是个丫鬟,口气却很有有几分训教的意味,:“五姐儿,咱们府里可不兴这样没规矩,嫡姐跟前,怎么能失礼呢。” 崔蓁蓁回身看着绿梅那副斜眼歪嘴,尖嘴猴腮,(纯属心里有气,人身攻击),有恃无恐的模样,她眼里噌的就冒火。 转过头,才要张嘴,就记起前几日被饿的头晕眼花的滋味,因着口角,她都被罚了好几次,吃了些教训,这会子那口气最终还是被崔蓁蓁咽了回去,她终究是顺着绿梅的意,梗着脖子,在路边上等起了崔芸。 站在路边,崔蓁蓁心里头就噎着火气,本来是不大的事,但这几年,房里被主母派来的丫鬟和嬷嬷尽是挑着这种鸡零狗碎让她被斥责。 如今一大早的就得立在路边瞧人眼色,崔蓁蓁不由的带出几分委屈来,她的脸上难堪的紧。 从前崔蓁蓁还不觉得嫡庶有什么,都是府里的姑娘,谁又比谁金贵。可自从十岁那年自己的姨娘去世后,这几年,这样阴阳怪气的话那都是轻的。 府里主母地位稳固,她爹崔尚书在她姨娘去了不到几月,就又纳了门姨娘,之后对她完全是不闻不问。 她被主母派去的嬷嬷找着由头发落,她趁嬷嬷转身,推翻了嬷嬷闯出去跑到了书房求她爹崔尚书做主,却被她爹当面狠狠斥责了一通,叫嬷嬷压着她回去学规矩。 这些年她身边全是主母派来的人,明明都是下人,却个个都端着主子架子,谁都能找着由头训斥她,崔蓁蓁偷着为她娘守的孝期还没过,起了灵,她就因着规矩不好,重新学规矩,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跪! 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爹跪嫡母,跪贵人跪长辈,犯错要跪,受赏要跪,好也跪是坏也跪,府里每日卯时就要她们跪在主母院前请安。 从前的时候,有姨娘护着不,崔蓁蓁还没觉出什么,跪了这两年,看着身边的庶姐庶妹那低眉顺眼的‘软’骨头,崔蓁蓁觉得背后毛毛的,府里其他不得宠的庶女这一跪就是十年,跪成了习惯,跪成了规矩,跪的直不起骨气,对着嫡脉毕恭毕敬,才改学女子行礼。 府里的规矩,女子责不上脸,意思就是她们这些庶女犯了错不用担心被扇巴掌,打手心,可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折磨一个人的手段可多着呢,出言不逊者,视情节罚一到三日不食,读书背诵,一文不过便一餐不食,屡教不改者,佛堂前自省. 府里的姑娘被罚都是不上脸的,崔蓁蓁但凡犯了点什么,只管被压着去佛堂听嬷嬷训诫,饿个三五顿。 许是从前被娇养着十来年,一时心里落差大,又或是跪的时间还没那么久,崔蓁蓁愣是还没咽下那口低眉顺眼的安分气,大雍朝的姑娘都定亲出嫁的早,所以高门贵族里的姑娘十来岁的年纪就开始学着收拾自己。 崔蓁蓁从十岁开始,瞅着府里送的不同东西,享受的不同待遇,她眼里就是愤懑不平的嫉恨,她就是想着自己永远比嫡女低好几个档次的东西,她就爱那金啊银啊的亮晶晶的首饰,她就爱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她就爱吃好的穿好的戴好的。 年岁还小的崔蓁蓁如今还没什么面不改色的心机本事,她的情绪直白浅显的很,被府里的主母和旁的姑娘一眼就看穿了,因此年龄相近的崔芸就爱借着这由头戏弄崔蓁蓁。 绿梅看着捏着拳头立在一旁的崔蓁蓁,心里头就是一阵轻蔑,一个奴才秧子生的野鸡,也配与嫡出的凤凰比?又蠢又傻,还没自己聪明呢,一拿捏一个准。 想着绿梅就殷切的回头看了看路上来的崔芸,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那根细细的小银簪。 若是四小姐肯为自己说两句好话,调自己去二少爷那先做个通房丫鬟,在被扶着做个妾.绿梅越想越兴奋,老远就冲着崔芸卑躬屈膝的行礼,:“给四小姐请安。” 专门掐着时间来显摆的崔芸,看见乖乖等着自己的崔蓁蓁,心里头就是一阵得意。 明明是几步路的距离,硬是让她走了半天,及至行到崔蓁蓁的身边,她还伸手拂了拂衣摆,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着对自己不情不愿施礼的崔蓁蓁小声的说:“见过四姐。” 崔芸见崔蓁蓁眼神克制不住的落在自己身上,就先没说话,只是站在那显摆。 不出意外,崔蓁蓁的眼神就落在了她最爱的珠宝上,只见崔芸头上戴了满头的金簪玉钗,整个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没空地,全是镶珠戴晶的首饰,耳朵上也没落下。 嚯,打眼一瞧,好大一颗南水珠,就这还不够,崔芸的手上还戴着两个硕大的金镯,穿着溜着金边的粉红长衫罗裙,脚上踩着绣了珍珠的罗鞋,行动间好似闪着金光,整个人金光闪闪,瞧着.像是一珠宝首饰的展览柜台。 在一旁看着的绿梅的嘴角抽抽了,她眼里被光折的略有些泪,一眼扫完,绿梅都不敢再看眼前的‘金贵人’一眼,就怕这会儿的太阳闪烁的这珠光宝气戳瞎她的眼。 崔芸身后的丫鬟梅思也勉强绷住了脸,只眼也不抬,只盯着自己的绣鞋看。 崔芸是主母柳氏的心肝宝贝,除了嫁进王府的大姐,府里嫡出的姐就只有她了,因此府里众人都捧着敬着。 崔芸的脾气大,才不肯受丫鬟的半点劝,前一个出言劝解惹得崔芸不快的,已经被赶出了府,梅思吸取教训,只一味的捧着崔芸,半点意见也不敢有。 众人的眼里是个什么光景,姐妹两根本没有空搭理,一个忙着羡慕,一个忙着享受羡慕,原地自成结界。 原本按照柳氏的教导,崔芸也该跟她的大姐一样,成为高雅的自带才女仙子光环的美人,偏偏就是这富贵劲就是崔蓁蓁最爱的。 她房子的东西,因着主母怕她学坏的理由,指挥着嬷嬷丫鬟搜刮的干干净净。 那么大的金镯子,那么大的珍珠耳环,崔蓁蓁心里头泛酸,拿眼不停的瞟着崔芸,脸上羡慕的恨不得以身代之的表情遮都遮不住。 就是这种眼光,就是这种爽快的感觉,叫崔芸将她娘的谆谆教诲全部都抛掷脑后。 她只管看着崔蓁蓁那股子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只觉得心里头畅快像是飘上了云间,压的脖子手腕间的沉沉分量好似都轻了不少,至于她娘一会儿的教导,等崔蓁蓁羡慕完了再说吧。 显摆够了,崔芸对着崔蓁蓁不屑的轻哼一声,只管高傲的仰着头,要从崔蓁蓁身前经过,却没防备被头上的满满重器压的往后仰去—— 崔芸身上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的东西,这沉甸甸的分量压的她仰倒的时候根本站不稳—— “哎呦——”霎时间,崔芸就倒了下去,院门口众人惊呼尖叫声响起,一个个都手忙脚乱的去托崔芸。 崔芸也是幸运,没有摔结实,只是被扶起来的时候,她的脖子却扭着了,根本转动不了了,身后的人七手八脚的有扶着崔芸身子的,有托着她头的。 里间听着声音出来的周嬷嬷被崔芸的模样唬了一跳,一叠声的问着崔芸是怎么了。 这一出叫崔芸又疼又羞恼,哭了出声,随后柳氏也跟着出来了,她一出来,就叫人小心扶着崔芸进了屋子,又叫人去请了医官来。 里头的崔芸还在哭闹,因着是在崔蓁蓁面前摔倒的,自觉丢了大脸的崔芸恨死崔蓁蓁了,她不依不饶的嚎着:“我还要和李姐姐去参加春日宴呢,这让我怎么去,怎么去,都怪崔蓁蓁这个贱人,都是她!都是她害的我!” 尖利的嚎哭声,叫声,众人的劝慰声,简直像是被捅了马蜂窝,又像是几百只鸭子在一起叫嚷,这么些年被高高敬畏的柳氏哪里被这么吵闹过,只听她沉着脸喝了一声,:“够了!” 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崔芸见她娘真的生气,不敢嚎了,只低声抽泣,不时申着脖子,疼的哎呦一声。 众人心里头戚戚焉,或是轻手轻脚的哄着崔芸去了里间,或是去请大夫,只崔蓁蓁没忍住,心里头可乐,她就爱看崔芸出丑,叫她一天到晚的仰着脖子看人。 正想着,没注意身前却站了个人,她才抬起头,就被重重的一耳光打的头都偏了过去。 崔蓁蓁被打懵了,只觉得耳间一片嗡鸣声,舌尖都被牙齿划破,嘴里都尝到了血味。 不待她反应,又是重重的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的又狠又重,打的崔蓁蓁倒退两步,站都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我又重新杀回来了,二次元的事情让人恼火,来这里写一写东西了,新的题材文章,想写着试一试,攒了二十万字,一直没信心发,今天趁着节日尾巴,来和大家见一面,还是那句祝福,希望每个看文的小宝贝,都能随机一样光环,事事顺心,爱你们,比心心 第2章 祸水美人 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崔蓁蓁眼前都花了,她缓了口气,才看清站在自己的眼前的人是谁,是柳氏。 柳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崔蓁蓁,眼里就和淬了毒一样,她的话也十足十的染了冷意:“府里教养了你这许多年,竟不知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不知礼数,不懂尊卑,不知廉耻,真是歹竹出劣笋,小小年纪就和你那姨娘一样包藏祸心,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敢伸手暗害嫡姐,若是在由得你猖狂几年,怕不是要骑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了。” 从前崔蓁蓁对着柳氏就是又怕又畏,这两巴掌打的她又痛又怕,她捂着脸,眼泪止不住的流,脑子里想的竟然还是分辩,只呜咽着开口,:“我没有,我没有。” 崔蓁蓁自幼便不是什么口齿伶俐的人,这会她又疼又委屈,只顾着先开口辩解,只是她嘴角和舌尖被打的刮烂了,脸也慢慢肿了起来,一张嘴就疼的厉害,嘴里含糊的说不清。 柳氏也根本懒得听她解释,三言两语就定了崔蓁蓁嫉恨嫡姐,心怀怨恨对嫡姐出手的事实,叫两个嬷嬷拖着崔蓁蓁去佛堂禁闭,静思几过。 * 被两个嬷嬷盯着,跪在佛堂前的崔蓁蓁背后是一片冷汗,她的脸上烧的慌,又烫又肿,两边摸上去是清晰的指痕印子,这么一会功夫,崔蓁蓁的嘴就张都张不开。 佛堂里阴冷又安静,混混沌沌的惊慌过后,崔蓁蓁就没那么发昏了。 惊惧过后,崔蓁蓁心里先是委屈,之后涌上来的就是一股股拼命想往外喷涌的愤懑和怒火。 今日过后,她肯定又要被罚跪,饿饭,思及此,崔蓁蓁不经想到这两年她的处境。 若是从小就和其他府里的庶女一样,被这么像是套了奴才套子的长大,崔蓁蓁或许还不会这么痛苦,偏偏她的姨娘从前是受过宠的,换言之,崔蓁蓁是尝过甜头的。 从来都没有过和得到过又失去了,哪个更痛苦崔蓁蓁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两年,她被压着不停的罚跪,总是挨饿,房里姨娘的东西也被丫鬟们翻箱倒柜的拿的的干干净净。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节 她当面被丫鬟欺负,她们还有说不完的理由,仗着比她年纪大,手里的力气大,甚至敢拽着她不叫她休息,她吃不饱,住的地方也是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床铺被褥总有股子霉味,处处受冷眼,稍不如意,迎来的永远都是无休止的责罚。 崔蓁蓁想着,想着,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从前她还无数次的指望过她爹,可她爹却像瞎了一眼视而不见,崔蓁蓁说不出她的感觉,这种生活让她难受又压抑。 泪水才流下来,脸上就是一阵阵的疼,崔蓁蓁摸着脸,突然想不顾一切的回身冲出去将这两巴掌扇回到柳氏脸上,又想放一把火,把这府里的一切烧的干干净净。 她才一动,两边的嬷嬷就走上前来,圆脸吊眼的嬷嬷轻声慢语的说着刺挠的话,:“五姐儿,这礼佛是要尽心的,若是旁的府里,心思这样恶毒的庶女,可是被打死都是使得的。” “夫人宽厚,只让你在这思过,你可要念着夫人的好,好好的静思几过,将这满肚子的肮脏心肠好好除去,这害人的事往后可不敢再犯了。” 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提醒着崔蓁蓁,到叫她清醒了不少。 她的力气有多小,她年岁小,又常吃不饱,手上根本就没多少力气,若是她这会儿想不顾一切的拼了,只怕连这门也出不去。 崔蓁蓁以前从来没有给自己打算过,脑袋空空的只是每日里忧愁什么时候能吃饱,又或是想一想嫡姐房里的好东西。 这一伤悲,一时觉得生活无望,崔蓁蓁呕的心口都疼,这口气憋的她不得慢慢俯卧,才算是顺了过来,看着崔蓁蓁老老实实的跪好,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才悠悠然的重新坐在了蒲垫上。 到的午饭的时候,两个嬷嬷看着崔蓁蓁没什么大的动静,就不愿意守了。 毕竟再怎么被称一声嬷嬷,年轻时也是伺候人的,上了年纪,这佛堂里待得久了,只觉得阴森森的没什么人气,渗的膝盖骨疼。 况且,这禁闭还是有由头的,里头没人陪,外头一上锁,佛堂里只点着蜡烛,阴森森的,又暗又冷,甭管多不听话的丫头,关上这么一两回,骨头就软了,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不听话?那是罚的少了。 崔蓁蓁已经没功夫注意两个嬷嬷是什么时候走的了,她早上根本就没用早饭,柜子里的点心被绿梅锁上了,她早早的被催来正院请安,连点心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又被吓又被打,又被罚在这阴嗖嗖的地方跪着。 崔蓁蓁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就着跪着的姿势,头抵在蒲团上,双手抱起了自己,隐约听见了殿外的说话声,什么时辰了? 她不知道,殿内的烛火跳动着,慢慢的好似熄灭了,外头的天也暗了。 一个姿势保持的久了,崔蓁蓁却好似感觉不到酸麻,只觉得她的胃开始痛了,脸也痛,浑身冷,就这么冷着,痛着,慢慢的,崔蓁蓁只觉得全身骤然一凉,之后浑身都轻松了,好似轻飘飘的,荡在了空中,崔蓁蓁彻底没了意识。 * 暖香四溢,锦帐轻裘,软玉温香,崔蓁蓁觉得自己睁开了眼,又好似没有,却听得耳边细细响起一道声音,语调酥软又轻缓,挠的人心口泛软,脊梁骨都是麻麻酥酥的,:“春日里不正是安眠的好时候吗?做什么邀我去赏花,哼,还不知是赏的什么花呢。” 便是这懒洋洋的声调,哪怕是没好气的嗔怪,都听得崔蓁蓁耳蜗酸麻。 府里谁是这么说话的呢,崔蓁蓁一时也想不到,她张开眼,只见的眼前是薄薄的绯红色纱帐,又轻薄,又遮光。 按着崔蓁蓁的眼光,只一眼,就觉出贵来,屋内也没有那总是掩不去的返潮的霉味,是叫人心旷神怡的淡淡甜香。 嗅着甜香,崔蓁蓁一个激灵,这绝不是自己住的地方,她刚想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好像这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崔蓁蓁年岁不大,稀奇古怪的想法和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看得多了,这会儿她根本顾不上慌张,心里头只有惊奇,视觉清晰,嗅觉也无误,身下那丝滑的绸缎触感也没有阻碍的传来,看得见,听得见,闻得见,摸得见,动不了。 正想着,只觉得脚底下一热,原来是她发呆的的时候,帐子被卷起了,一只大手捏着她的脚,用着玉轱辘轻轻的推着。 崔蓁蓁的眼神顺着身体的眼神一起落在了脚上,那是成色极好的白玉,通体透亮,乳白的玉身,没做成什么名贵的玉件,只做了个推脚的轱辘。 但那白玉落在脚心,竟好似两者同色了,莹润小巧,慢慢的玉足染上了胭脂色,到比那白玉都好看了几分。 崔蓁蓁喜好美丽华贵的东西,登时看得眼睛都直了,只是身子的主人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开,崔蓁蓁也只得跟着移动,往上看,是一个男人。 眼前的男人披着件鸦青色的长袍,内里的衣襟半敞着,不知是刚刚做了什么,里头粘着些晶莹的汗珠。 他半低着头,只手上还不紧不慢的推着玉,这幅模样,这幅模样,对崔蓁蓁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若是有实体只怕她已经满脸通红的冒烟了,她赶忙紧紧的闭上了眼。 崔蓁蓁自己闭上了眼,这幅身子的主人有没有闭上眼她不知道,只觉得脚底下的触感因着闭眼更为明显了,又酥又麻,惹得崔蓁蓁恨不得缩回来使劲踩着锦缎搓一搓。 “嗯~”,一道低低的娇喘漫散在这锦帐里,崔蓁蓁又是觉得好听又是觉得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羞耻。 “昨夜才哭的可怜讨饶,这会子莫在招我了,恩?”低低的男声温柔的在耳边响起,崔蓁蓁下意思的屏住了呼吸,却感觉手动了动,原来是这人推开了男人抚着秀发的手:“才动了我的脚,不许摸我头发。” 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音,:“我都不嫌弃,你到嫌弃了起来,你这懒散的模样,自己能走几步路?夜里都是我给你洗.” 男人俯身上来的时候,崔蓁蓁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暗,没了感觉,只觉得自己又好似飘在了半空中。 这会她到能想起自己的处境了,莫不是自己被磋磨死了,变成个孤魂野鬼附在了旁的人身上?还是说自己就像话本里的小花妖一样?会被哪个天师收了去,永世不得超生?若是变成厉鬼,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回去吓死府里的那些人? 崔蓁蓁东想西想的,不知想了多久,还没想明白什么呢,就被什么东西吸了过去。 再一睁眼,就坐在镜子前面,那镜子是个八菱纹饰牡丹花镜,这样的东西,崔蓁蓁只在府里那个嫁出去的大姐添妆时见过,没等她细看,这幅身子的主人就将目光落在了镜面上,崔蓁蓁也跟着落在了上头,这一眼,看得崔蓁蓁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的意识穿越了,她附身到不同美人身上,那些美人做什么,崔蓁蓁没办法干预,相当于崔蓁蓁用上帝视角见识不同的人,不同的东西,学习完了之后,她就会穿越回来,回到自己的身体。 窝也是第一次试着写这个题材的,比较冷门和偏了点,有些地方不清楚,窝尽量解释,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比心 第3章 陈莺莺 说是尚书府,其实在府里头,崔蓁蓁就没读过什么高雅的诗书。 府里启蒙的时候嫡庶有别,请的师父都不一样,之后,她的时间大半都用来读《女则》、《女戒》之类的书籍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崔蓁蓁愣神许久,她不会吟诗作对,不会写诗词歌赋,她看了许久,才发自内心的吐出两个字——好看。好看这个词下限不高,上限却不封顶。 镜子里的人影清晰,她的发梢都还有些湿润,脸上带着点被水雾蒸腾出来的粉潮,她懒散的看着镜子,眼波似秋水微漾。 有几缕发丝粘在了她的嘴边,黑的分明,白的,粉的,触目惊心,她用手指随便的将发丝撩到耳后,便半眯着眼倚在了手臂上,随手捏起了搁置在桌上的珊瑚珠子串。 崔蓁蓁的目光第一次没有落在这难得一见的宝贝上,满心满眼都是刚刚镜子里的惊鸿一瞥。 崔尚书身居高位,身边从来都不缺人,有名分的,没名分的,莺莺燕燕的一堆人。 崔蓁蓁记得那个最得宠的云姨娘,那已经是人间难得的绝色了,逝世时,崔蓁蓁甚至都亲眼见她爹哭过,如今与眼前的人相比,却是差得多。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崔蓁蓁这一瞬间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落在了哪个精怪的世界里。 “陈姑娘,陈姑娘。”一旁的婢女小声的唤了几声。 陈莺莺回过头,那婢女上前一小步,先是不自觉的舔了舔唇之后,之后不敢看人了,只低下头,:“小厨房那边差人来问了,您今晚可有想用的东西,柴师傅说底下新进了些从莲花坞运来的银边鱼,因着您上次尝过说味道不错,这几日特意给您预备着呢,您可要赏脸尝一尝?” 陈莺莺直起身子,将手里的珊瑚珠子随意撂开了,她回神,想了想今日下午,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边,只是那感觉快的像是她的错觉,刚刚她一人静坐,也无事发生,便只当是自己累的晃神了,这会子身子乏困,她懒得待在这,免得今夜又不得安枕。 “行了,不忙张罗,寻几个人送我回府。”她这话说的像是带出几分笑意,一双含情眼里的碎光微微漾了漾,朱唇后的贝齿若隐若现,那婢女神思都拢不住,只先在嘴里应着。 崔蓁蓁到时听得清清楚楚,刚刚镜子里瞧得时候,崔蓁蓁就将这身子的主人瞧得清楚,约莫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嫁人了,且她刚刚还睡在这,怎么一眨眼,就要回府了呢? 被扶着进软轿的时候,崔蓁蓁就没出息的被里头的软卧舒适的触感俘获,轿子外头走的是稳稳当当,半点颠晃的感觉也无,身子的主人闭着眼休憩,崔蓁蓁也眼前一黑。 轿子内一时静谧了下来,今日的所见所闻,很是让崔蓁蓁有些目不暇接,她几乎没出过崔府,来来回回也只在自己那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活动,书也读的不多,所以眼界着实不宽,心里头又爱尖酸的嫉妒嫡姐。 只是孤身一人,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跟着旁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和这身子的主人说话,又贪恋这享受,再过几日,再过几日,等她在见识见识这人间的富贵,便想着法子离开,最好走之前在找找柳氏报复,往死里吓唬吓唬她那便宜爹,也就值当了。 “陈姑娘,陈府到了。” 有小丫鬟上前小心的揭起帘子,准备掺着陈莺莺换了小轿从角门入内,谁料一看角门,陈莺莺脸色就沉了沉,她伸手一甩帘子,坐在轿子里面不吭气了。 身后跟着来的丫鬟见状心里就是一咯噔,往日里送陈姑娘回来,十有八九都是顺利的,可赶上陈姑娘心气不顺,那就闹得十分不好看。 陈府内 陈张氏的奶嬷嬷一边张罗着饭菜,一边看着自家夫人,等厨房的管事都出去后,奶嬷嬷犹豫着上前劝解自家夫人,:“夫人,一会六小姐回来,您好歹脸上有些笑意,不然” “不然,不然什么?!”陈张氏拿着帕子压在心口,眼睛一瞪,咬牙切齿的喝骂道,:“一大家子都等着她来才用饭,小娼妇出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回来我们这些人还要给她陪脸色不成?” “夫人,夫人。”奶嬷嬷只恨不得掩住自己夫人的口,她从窗户外往外头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刚刚被打发出去的婢女也不在,心里头总算氏松了口气。 她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的陈张氏,“哎呦我的好夫人,这些话您可万万不能再说了,奴婢知道您心里头委屈,可这府里头如今。” 见自家夫人不说话,奶嬷嬷缓了缓口气,:“您身份贵重,怎么和那起子以色事人的小玩意计较,六姐儿不算什么,可她背后的人才是通天的贵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贵人喜欢的东西,哪怕是条狗,您不也得给几分薄面吗。” 说完,她觑着陈张氏的脸色,拿出了杀手锏,:“就算不为这些,您也得为文哥儿和湘姐儿着想啊。” 这番话哄得陈张氏心里头郁结稍散,总算没在绷着个脸,她揉着心口,:“真不知道贵人瞧上她什么,狐媚东西,不就是一张脸吗,这世上的男人难不成都这般肤浅不成,哼。” 奶嬷嬷一脸的无奈,不就是一张脸,可就是那一张脸,真不知这老天爷是怎么造的人,心眼偏的毫无边际,好似旁人都是泥点子溅出来的,只六姐儿是他老人家亲手捏出来似的。 这边陈张氏往前院去迎人,那头府外的陈莺莺就叫人砸开正门,闻讯赶去的陈大老爷和二老爷,并一家子叔婶。 一进门,陈老爷就劈头盖脸责骂道,:“翻了天了,竟然敢砸自家的正门,你心里头还有没有把这府里的人放在眼里。” 陈莺莺才登上从角门处匆匆跑过来抬着的小轿子,叫听见她爹的呵骂声,转身就出了轿子。 她神色淡漠的看了一圈,疾声厉色的陈大老爷,眼睛不怎么老实的陈二老爷,眼珠子乱转,脸上一片鄙夷的二婶娘,半遮着脸看笑话的几个姨娘。 从刚才陈莺莺一声令下,抬轿子的仆役行动果决的砸门开始,崔蓁蓁就惊住了,因着她是庶女,偶有的极少次进出都是从府里的角门出入。 那正门,崔蓁蓁从来都走不得,不让从正门进,就直接要砸开自家的正门,这番操作让崔蓁蓁又是莫名爽快,又怕人吃亏。 果不其然,进了门,就是一番熟悉的训斥声,崔蓁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长久以来的畏惧让她不敢反抗父亲嫡母的权威。 还没等来拖去罚跪的嬷嬷,就觉得自己张口了,:“自家人,可真是自家人,怎么,这正门,陈湘走的,我就走不得?” “湘儿是府里的嫡姐,你是个什么东西。”疾步而来的陈张氏听见陈莺莺攀扯自己的宝贝女儿,脱口而出就是责骂。 “什么东西,”陈莺莺重复了一句,随即笑了,她笑的张扬又明媚,整个人像是热烈的恨不得催生整个夏日的艳阳花。 她面对着陈张氏,指着陈大老爷的鼻尖,:“这句话,你得问问这个老东西,不待我及笄,就送我上了那张的床,我哭着求你的时候,你们在哪,怎么,只是这明面的买卖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的刨开来嗦髓食血了吗?” “亏得他,这几年,京城里的贵人到叫我睡了个遍,你陈夫人走出门去,就没听过吗?” “这是大公子放出来了,陈夫人的娘家保住了,就又有底气来甩脸色给我看了?”陈莺莺耀武扬威,活脱脱一副妖艳*的模样,嘴里是半点也不肯留情,:“ 便是楼子里迎来送往的花姐,龟公鸨母还有个笑的模样呢,你们连她们都比不上。” 这话气的陈大老爷一个仰倒,那丁点的愧疚半点不剩,他气的暴跳如雷:“你这满口胡话的孽障,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是慧——” 那是个不能提的名字,陈大老爷到是扎的准,陈莺莺没了互相伤害的意头,:“够了!” 陈大老爷先是被吓得顿了顿,随后就是更加的怒不可遏,:“不孝不义的小娼妇,你竟然敢对自己的生父嫡母出言不逊,不过是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到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回府”,陈莺莺一刻也不想待了,她被从陈府仆役的人群里挤出来的银朵扶着,转身进了轿子。 “随她去,不过是给她几分好脸,她的骨头就轻了,出了这陈府,我看谁还看得上她,吃过几日苦头,就知道厉害了。” 崔蓁蓁瞠目结舌的看着今日的这出大戏,眼前的一幕简直比她梦里想到的,还要疯狂,她脑子一时都转不过来了,直愣愣的跟着重新坐在了软轿上。 “小姐。”银朵看着自家小姐默然不语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当初被灌了药的小姐被老爷带走的时候,她就在跟前,她没用,没能拦住人,反倒被打了顿,关去了柴房两天。 最后还是满身青紫,伤痕累累的小姐把她从柴房要了回去,那晚小姐坐在浴桶里拼命擦洗,哽咽流泪的样子,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之后,小姐每次出府的时候,都没带她,只嘱咐自己帮她守好屋子,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小姐在没哭过,今日却,银朵,小心的眨着眼,不想叫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傻银朵,这有什么好难过的。”陈莺莺伸手抹去了银朵脸上的泪珠,银朵不好意思的拿袖子擦了擦脸,她暗恨自己没出息,反倒要叫小姐来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说: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节 崔蓁蓁:这是什么神仙大宝贝,我这是遇见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 我每次都是放在存稿箱里的,呼呼,若是有什么错字,有看见的宝贝们给我提醒一下,我抽空就改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4章 撕破脸 “小姐,陈老爷。” “不用提他,就算是娼妓,出去伺候了客人,还能得一个好脸呢,他倒好,一面让我去陪客,一面还要端着个高高在上的架子,好似是我求着他送我出去一样,自私又虚伪,凉薄又钻营,以为世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呢。” “以为给个甜枣,在给个巴掌,就能随意拿捏我了,想得美。” “既然想要利用我,就得有个利用的样子,我被送出去扒皮抽筋了,还要回来对他卑躬屈膝的说他用的好吗?我还没到那份上呢,瞧着吧,让我不痛快,我让他们全家都不痛快。” 崔蓁蓁附着在陈莺莺的身上,听她嘴上说的痛快,却莫名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悲凉。 若是能选的话,谁愿意把自己比作这般不堪的人呢,且今日陈府里的态度,恐怕这副模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既是有好的去处,往日里,又何必回去陈府看脸色呢。 银朵的心思最是单纯,看小姐没有哭的模样,心里就信了几分,她从小就和陈莺莺一起长大,打心底里就打定主意跟小姐一辈子。 银朵知道自己不聪明,又看自家小姐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不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来,:“小姐,今日府里吵得厉害,所以夫人的东西我给您带来了。” 陈莺莺接过银朵手里的包裹,打开,是一把木梳子,和一个浅红色的香囊,那是她娘走的时候,留的念想。 陈莺莺摸着梳子,眼前是她娘温柔的浅笑,她一边给自己梳头,一边念叨着,:“这把梳子是你外祖母留给娘的,我小的时候,她老人家就喜欢这样给我梳头,梳到我出嫁了,如今,也该到我们莺莺了,愿莺莺平平安安,觅得如意夫君,儿孙满堂.” 陈莺莺借着低头梳发尾的动作拭去眼角的泪,抬起头,全然是是一片笑的模样,她收了手里的东西,妥帖的放好,:“多谢你了,银朵。” 银朵看着自家小姐握着自己的手,耳朵红了一片,:“小姐说的哪门子客套话。” 陈莺莺脑海里的画面,崔蓁蓁是能看到的,她抱着自己,也有些想姨娘了。 轿子走的很快,不多会儿,就落回了她们出发的地方。 迎出来的是个面白无须,微胖的总管,他笑的和善,一叠声的问候着陈莺莺,转头就叫人备膳,伺候的十分周到小心,与陈府里完全是天壤之别。 陈莺莺的姿态也与去陈府不同,重新又是一派懒洋洋的模样。 只崔蓁蓁能感受到,陈莺莺的身子微微有些抖,有些惧意,全然不似面上的放松惬意,崔蓁蓁有些迷惑,这府里的人这般周到,比起陈府那些人的面目可憎,这地方有什么好怕的呢。 晚膳上来的很快,六个热碟,三个冷碟,并着两道粥品,两样清汤,两样点心。 这排场让崔蓁蓁瞬时就不琢磨了,这两年她挨饿的时候多,便是不挨饿,按着府里的份例,那些好东西也没她的份,眼前的珍馐佳肴光是闻着,就叫人口舌生津。 崔蓁蓁眼巴巴的就等着陈莺莺动筷,只见陈莺莺伸手,就夹起中间的那道清蒸银鳊鱼,看着粘着浅浅的琥珀色酱汁的白嫩鱼肉,崔蓁蓁不自觉的张开了嘴—— 啊—— 嚼了个寂寞。 半点滋味也没有。 崔蓁蓁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最后只得用抑郁的眼神戳着桌子上的那道鱼死不瞑目的眼睛。 用过饭,院里就掌灯了,这时走上来一个丫鬟,说道,“陈姑娘,水备好了。” 崔蓁蓁随着陈莺莺去了净房,看到那一大桶的花瓣水时,有些奇怪的想到,不是才用过饭吗,怎地这会就要沐浴洗漱了,莫不是这的人风俗习惯即是如此? 没人能听见崔蓁蓁的疑惑,也没人回答她的疑问,银朵也是有几分讶异,却什么都没问,上前接过了陈莺莺的衣服。 轻薄的雾气和浓郁的花香在这净房内弥漫开来,连崔蓁蓁都觉得眼前的灯火都模糊了起来。 银朵舀着水,小心的顺着陈莺莺的肩膀滑下,莹白色的肌肤从颈侧到锁骨,再往下的景色,被花瓣若有若无的遮住了,星星点点的红痕,印着水光和花瓣,旖旎的诱人。 银朵的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在这室内听着水声,更觉得不自在了,于是,她随意找了个话,:“小姐,这可比咱们府里好多了,刚刚那个管家都近人可亲。” 陈莺莺睁开了眼睛,眼里水润润的,冲散了那股子靡丽的诱惑气,瞧着似有几分天真的娇憨。 她看着银朵,先是轻声的笑,笑的银朵红着脸地下了头,之后陈莺莺笑的更放肆了,惹得银朵扛不住了,她跺了跺脚,羞红了脸,嘴里嘟囔的讨饶,:“小姐。” “没事,让我乐会,我们银朵真可爱。”陈莺莺的脑袋像是笑的没劲了往后仰,她那双漂亮的过分的眼在银朵红红的耳朵上溜了一圈,瞧着就像是在打坏主意的模样。 银朵都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陈莺莺见状,总算没有在调笑银朵,她眯着眼,:“傻银朵,过来,过来,我们说说悄悄话。 陈莺莺以前出府的时候,从来都不带银朵,她希望自己最狼狈的模样不被人看见,她还能保持住自己那自欺欺人的最后一份体面。 可惜,她忍不住了,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鄙薄的姿态,贪婪的神情,用所谓的血亲为借口,狠狠的化作利刃扎向她心口的人,叫她的厌憎恶心与日俱增,她知道自己今日从陈府出来再回来这是个什么光景。 可那又如何,人生在世区区数十载,忍忍忍,句句风霜化利刃,她忍什么,还怕什么,叫谁利用不是利用呢。 最起码,在这,这些人愿意维持住面上的体贴,还愿意因着她的价值捧着她,锦衣玉食,名玩古珍,流水似的摆在她的眼前,忍气吞声是一种活法,放肆恣意是一种活法,不过是从一个狼坑,落入另一个虎穴,哪个能叫她活的快活些选哪个就好。 只是银朵是她最后的念头,以前也就罢了,如今随她出来了,就不能在糊里糊涂的傻着,学聪明些保住自己就好。 “银朵,你瞧这府里好?” “好。”银朵闻言点了点头,说了句。 “是呀,我也觉得挺好,可惜,这却不是我的归宿。” 陈莺莺漫不经心的笑着,点着指尖的水珠:“陈府里的那帮子人容忍我,是盼着我得了哪个贵人的欢心,即便是这样,你看看他们的态度,纵是吸干了我的血,还想站在我的头上嫌弃我一番。” “大宅里的人各个都是捧高踩低的能手,可你瞧这府里的人,我既不是他们府里的主子,名义上的都不算,可他们却半分眼风的不敬都没有,锦衣玉食,样样挑了顶的送来。” “那是这的贵人喜欢小姐呀。” “妻为聘,妾为奔,你家小姐我却来来回回数次,连个外室的名头都算不上,这算哪门子的喜欢?” “他们家的主子,”陈莺莺说到这,腿不自觉的抖了抖,第一面见那个男人的时候,陈莺莺莫名的就在畏惧,她不怕那些个贵人折腾自己,总不过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方式。 可这个男人眼神专注的落在她的身上的时候,陈莺莺就在害怕,他笑的越温柔,陈莺莺就越害怕,陈莺莺见过太多在她面前原形毕露的人,阴狠的,贪婪的,虚伪的,恨不得一口吞了她的。 只有他是例外。 不是陈莺莺自视甚高,而是周围所有人都对着她露出那份嘴脸时,与众不同不动声色的人叫陈莺莺第一眼就留了心。 因为陈莺莺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过是这些权贵的*,作为伸伸手就能将她随意摆弄的存在,却没有以那种不堪的方式将她攥在手里折辱,肆意的对着她挥泻欲望。 而是以一种温柔的姿态逗弄她,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屑,没有柳下惠的不近女色。 可陈莺莺没有男人喜欢她的错觉,不同寻常就必有所图,那个男人将她高高的捧起,寒风都好似在她身边呼啸穿梭,从高处跌落的那日,必定是她陈莺莺粉身碎骨的时候,所以这一年来,男人不提,陈莺莺就照常回陈府。 这些时日陈府内外的变动有没有男人的推动,陈莺莺不知道,可陈莺莺知道,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男人看似给她留出了可选择的自由空间,实则寸步不让,所以陈莺莺回来了,她没有选择鱼死网破的拼一把,她还有活下去的想法,她还年轻,还想在这世间多看看。 “小姐?” 陈莺莺回过神,看着一脸疑惑等着自己说完话的银朵,吐了口气,嘻嘻的笑着说,:“是个坏人。” 银朵没有再问,自家小姐怎么说都是真的,她见水有些凉了,就赶忙催着陈莺莺穿衣。 同样竖起耳朵等着听得崔蓁蓁听到这答案,满脑子问号的挤了挤眼睛,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 有些小宝贝不看作话,我就放在这里了,我保证只放这一次,就是想跟大家说一下关于崔蓁蓁的想法,在我的故事背景里,她一出场就是个庶女,除了被打就是被罚,没人管教,没有人会苦口婆心的给她讲道理,书读的也不多,见识不多,脑袋空空,和现在的我们肯定没法比。 所以我的设想是她穿越到每一个美人身上见识她们所见识的东西,学习她们所学习的东西,一次两次的慢慢成长,崔蓁蓁不会突然就智商高的突破天际,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她就是个普通人,她会有各种自己的小心思,她会哭会笑,会有各种想法,会有灵光一闪的聪明,也有可能做错事,还有我的金手指都给她开到辣么大了,怎么是虐文,标签里的爽文我没找见,不然肯定给标上。这是第一个美人,第二个美人要是不好看,我,我剁个指甲盖给你们。 当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是肯定,小宝贝有什么看不清楚的地方,留言给我,我都会认真读每一条评论的,抱抱每一个支持我的小宝贝,我会争取将文笔练好,下一次在故事里讲清楚。爱你们,亲亲。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又来了,有时候写完,我一眼看过去眼睛都花了,有什么错处,小宝贝们指出来,我改正,爱你们。 第5章 锦衣玉食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过来了。 屋内的灯火不甚明亮,都说灯下看美人,添色三分,便是这盈盈烛火都温柔了许多,坐在榻上的女子散着发坐在床榻上,巧笑倩兮,生机勃勃又娇娇的美丽。 这样视觉上的冲击热烈又长久,很多年后的赵瑾都没忘记眼前的这一幕。 像是一团艳魂在他眼里心尖拓上了一枚印,陈旧也怅然,艳丽却又心酸。 他百般算计,费尽心机,如愿以偿的登上了这世间众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位,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可他的身旁,却再也没有个她了。 此时的赵瑾依然还是陈莺莺眼中那个温柔又可怕的男人,他身份清贵,人也是面若冠玉,器宇轩昂,看向她的眼神温柔沉浸,眼含笑意。 第一次这样清晰的瞧着这样像是自带光环的男人,崔蓁蓁的第一反应是将眼前的男人与自己的姐夫做比较。 因为在崔蓁蓁的眼界里,这种掩藏不了的清贵之气的感觉就只有那个隔着老远在院子里请安的时候,远远的瞧过一次不知道长啥样的姐夫才有的气质。 还没等崔蓁蓁在品品,陈莺莺身上的惧意就影响到了崔蓁蓁,这种恐惧让崔蓁蓁如此的感同身受,如芒在背。 * 帐子被扯下来的时候,崔蓁蓁倏地好似从陈莺莺的身上飘了出去,她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隐隐约约似有低泣声传来,最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崔蓁蓁钉在这黑暗里动也动不了,明明才附身陈莺莺身上一日,可陈莺莺那恍若天人的模样,回府与陈家众人撕破脸决裂的模样,之后是陈莺莺那股破釜沉舟,豁出去的劲头. 形式跌宕起伏的让崔蓁蓁都觉得崔府的日子一瞬间遥远了些。 崔蓁蓁没有急着回去的念头,因为崔府没有什么让她有半分留恋的东西,跟着陈莺莺过的这一日是崔蓁蓁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她想留下来在看看,得过且过的先这么过几日。 * 再附身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崔蓁蓁发现自己能控制眼睛的闭合了,不,准确的说,只能控制她自己的眼睛,不像上次陈莺莺闭眼的时候,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这一看,就注意到了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的赵瑾,许是被陈莺莺那刻骨的感觉影响了,赵瑾温柔的神色让崔蓁蓁背后的汗毛疯狂的立了起来。 所幸旁的人看不见崔蓁蓁,需要应付他的人是陈莺莺,赵瑾轻轻抚着陈莺莺的鸦青色的秀发,:“本王知道莺莺最是聪明了,聪明的人不会做傻事对不对?” 没听见陈莺莺的回答,赵瑾也不在意,他的神色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像是顺毛一般轻轻抱着陈莺莺,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脊背,那温润莹手的触感叫赵瑾爱不释手的慢慢顺了好一会儿。 怀里少女似有似无的推拒也没让赵瑾放手,:“你乖乖的,便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本王也给你弄下来,莺莺,你懂吗?” 怀里的推拒没有了,少女乖顺的伸手搂住了赵瑾,赵瑾满意的点点头,他收回手,站起身,撩起纱帐就准备出去,却不经意的回头又望了一眼—— 纱帐内隔光的环境,床榻上的美人还是散着发,只有赵瑾知道手指在微凉清润的发丝间穿过是什么感觉,她的头微微的抬着,面色粉润,眼尾留着红痕,乌黑的眸子里含着微微的水光,她一瞬不变的用含着满眼情意的神色看着你。 那样的容貌,那样的姿态,不会让你觉得她轻贱,只觉得她的情意挨在了你的心口。 往日里她笑的风情又漫不经心,这会子这样沉静的模样,带着几分脆弱,敏感,叫人心口闷闷的生疼。 许是没想到他会回头,少女眼神与他的眼神对视了一瞬,那眼神里藏着她的不安,不舍,忧郁和纯真,随后略带惊慌的垂下了头,从耳根慢慢红到了脖颈。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节 那一片红,红到了赵瑾的心里,对视的那一瞬间,赵瑾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握成了拳,指印都嵌在了掌心,疼痛让赵瑾清醒了过来。 他伸手在莺莺的头上轻轻抚了抚,随后,放下帘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莺莺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才抬起了头。 她漫不经心的拭去了眼眶里欲落未落的眼泪,那份情深意长完全没了踪影,这一幕让刚刚两人相拥说话时飘出去的崔蓁蓁看的目瞪口呆,亏得她还有几分感动,竟然是在演她。 陈莺莺没注意到这屋里的另一个旁观者,她的神情深沉郑重了几分,她自言自语的感慨了几句,:“连这般都留不住他,看来前途渺茫,这府里也不会是长留之地。” * “殿下,殿下?”高韦然看着今日早上来书房就有几分怔忪的赵瑾,放下手里的折子,轻声唤了几声。 赵瑾回过神,看向一脸担忧望向他的高先生。 高韦然上前一小步,:“这几日天气多变,最是易伤寒的时候,殿下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赵瑾以手握拳,掩饰性的咳了几声,随后说道,:“不碍事,先生刚刚说到哪里了?” 高韦然不好在劝,顺着赵瑾的话往下说,他的声音轻了很多,:“这几日太子病的愈发重了,圣上将皇长孙留在了宫里。” 说着,他觑着赵瑾的神色,见赵瑾神色平静,接着说道,:“听圣人的意思,皇长孙聪慧过人,心地纯善,未来必定是位仁善的.” “聪慧过人,心地纯善,”赵瑾喃喃的重复了几遍这句话,随即轻声的笑了,他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是半点都不变啊。” 赵瑾站起了身,抬手掐下了窗边的花,:“当年,本王的母妃就是这样被他生生的抬了起来,挡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将那对母子到是护得周全,为了替她们母子铺路,硬生生压着边关送来的急报,不派兵,不发粮,叫我母妃与父兄不仅阴阳相隔,连死后哀荣都盘剥的半点不剩。” “如今他们是一脉相承的仁善,到叫满朝的官员吃的满嘴流油,那黄口小儿却是对着本王半点情面都不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指望着本王引颈就戮不成,呵。” 、 说着,赵瑾捏碎了掌心的花,转头吩咐道,:“下月老皇帝就要去行宫了,你安排的事情,半点差池都不许有。” 刚刚还一直垂首无语,降低存在感的高韦然对着赵瑾施了一礼,:“还请殿下放心。” * 这之后的大半个月里,日子过的崔蓁蓁差点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流水般的金银玉器,锦缎貂裘,府里的所有人都使劲浑身解数的只为让陈莺莺高兴。 只要能让陈莺莺笑一笑,千金一尺的凌皎纱撕裂声在屋内响起。 夏日里天气渐热,启了冰窖里的冰来,四处摆满,又怕凉着她,让人裹了几层纱,只让丫鬟手摇,送来缕缕清风。 赵瑾这半个月来也是日日都回来,或是抱着亲她,满含怜意的逗弄她,更是夜夜笙歌,殿内娇声燕语,红烛不灭。 这样纸醉金迷,奢靡享乐的生活,叫崔蓁蓁骨头都软了,这几乎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尤其是她飘出来时,看着赵瑾神色温柔的拢着陈莺莺梳发时,崔蓁蓁被这几日生活腐蚀的糖衣炮弹打的半点警惕心都没有,小说话本里的郎情妾意真的在眼前上演时,她几乎是用冒着星星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郎才女貌。 “莺莺,你微微抬头的模样最美。” “莺莺,你娇怯的模样,让本王心折。” “莺莺,本王最喜欢你羞怯的模样了,对,就是这样,莫怕,本王在这。” “心肝,让本王亲亲。” . 噫噫,肉麻,崔蓁蓁一边听,一边嘴角带着傻笑的吐糟。 这样快活的日子,直到陈莺莺被赵瑾亲手抱上了马车。 赵瑾目送着陈莺莺的车离去。 这世间的事情总是有千百般的衡量,万千的不如意,他生在皇室,享受着皇权的利益,也早早的学着察言观色,他不用每日为着几文钱忧愁,不用对着随便一个小吏弯腰。 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人永远都不会满足,用的起木筷子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用银筷子,用得起银筷子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用金筷子,欲壑难填,人心不足。 所以他要争,他心中有抱负,有不甘,有郁愤,他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他用的手段也并不高明,却是最容易,损失最小的。 不过区区一个女子,不过区区一个女子,赵瑾心中反复这样告诫着自己,但他的眼神却无法从远去的马车上挪开。 “殿下。”一旁侍奉的管家走上前来,手里还端着个小盒子,:“陈姑娘的念珠落下了。” 一听陈莺莺的名字,赵瑾伸出手,管家忙弓着腰,双手将盒子放在了赵瑾的手心里。 打开,是一串红珊瑚,这是赵瑾唯一一件为陈莺莺供在佛前四十九日后求来的东西。 “谁将击碎珊瑚玉。装上交使栗.涂罢额黄嫌怕,污燕支。”呢喃了几句,到底是没放回去,那串珊瑚珠,赵瑾放进了怀里。 帘子放下时,陈莺莺依依惜别的满脸不舍慢慢的没了踪影,她先是轻笑,随后用帕子捂着嘴笑,她没笑出声,忍着笑的全身都在发抖,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陈莺莺:(面色沉重)留不住,留不住,莫非饭票要换了? 崔蓁蓁:(傻笑)嘿嘿嘿,嘿嘿嘿。 和谐的时候蓁蓁必须飘出来啊,不然我会被锁的,锁了n多次了,学乖了,大家勿怪。 你们猜我们莺莺这是要去哪? * 第6章 勾引 外头的丫鬟不是银朵,银朵被不容置疑的留在了府内。 雁绣是为了这次计划专门培养出来的人,她听着马车里隐约的声响,小心的问了一句,:“姑娘,您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只是一想到许久不见爹娘,心里头惦记。” 听着陈莺莺半点不露痕迹的话语,雁绣松了口气,只是那哭过过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一些。 雁绣是王爷在难民堆里救出来的人,一大家子的人承蒙王爷恩德,都在庄子上过的不错,雁绣她自己更是对王爷忠心耿耿。 她们这批丫鬟就是为着陈莺莺专门训练出来的。 十四个人里只有她最后真正走到了陈莺莺身边。 按理,她本不该对陈莺莺有什么想法,只需要照着王爷和高先生的吩咐做事。 但相处了这么几日,亲眼见着王爷是如何宠爱陈莺莺的雁绣,对陈莺莺奇异般的带着些怜爱。 雁绣很小的时候就入府了,这么些年,她见过的女子很多。 除了她们这些暗地里收纳进府训练的人,旁的时候,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就没有长得丑的,或是温婉动人,或是端庄秀丽,最不济也是小家碧玉。 雁绣是个沉默的性子,她不爱与人话长短,在府里的存在感不强,她看着府里的人或是张扬几日便被抛弃,或是明争暗斗不休,她心中无感。 直到一年前她看见了坐在池边凉亭里的陈莺莺。 那是一连下了好几日雨之后,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风轻云淡,她就倚着朱红的栏杆,一手执着罗扇,一手撒着吃食逗弄着手里的鱼,届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那一眼就叫雁绣记挂了许久,在之后,她就被选去了训练,直到半月前,她才真正来到了陈莺莺的身边。 这半月的风光旖旎,这半月的纸醉金迷,雁绣瞧得真切。 高先生是王爷身边的心腹,那晚王爷与高先生在书房夜话的时候,因着是商量陈莺莺的事情,雁绣就伺候在房外。 不多时,两人的争执声雁绣隐约听了一些,后来王爷就叫了酒,高先生是醉醺醺的被雁绣扶去屋内休息的,屋内没有旁人,雁绣为高先生脱靴时,听着高先生嘴里清晰的喊了一句,:“莺莺”。 登时,雁绣的冷汗就下来了,却又听见高先生说道,:“靡靡之音,丧骨之魂,春晓帐暖,不叫君王上早朝.王爷,在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玩'物丧志,刮骨之利刃。” 这话一出,雁绣连靴也不脱了,将被子不怎么温柔的往高先生的头上一盖,任凭他别扭着身子躺着,随后就熄了灯,端着没有用过的还冒热气的水盆往外走。 隔天,听高先生门下的人来告罪,说是夜里醉酒着了风,为着这,雁绣罚自己跪了半宿。 * 一阵风吹来,雁绣看了看天色,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这会子已经阴沉沉的暗了暗,想起昨日神神叨叨夜观星象的高韦然,雁绣暗暗地想着,高先生若是去装神棍,扮成瞎子摆着摊给人算命,也指定饿不死。 马车外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车夫也说了句,:“小姐,这天变得快,瞧着是要下雨了。” 陈莺莺神情激动时,崔蓁蓁就会从她的身上脱身而出。 这会子崔蓁蓁就看着陈莺莺用帕子粘着眼尾笑出的泪花,擦着擦着,她的神态就变了。 不再是那种沉醉奢靡的迷离风情,而是带着少女的天真和娇憨气,因着擦拭的动作,她的眼尾带着薄红,美貌动人。 崔蓁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莺莺看,只见她收拾好自己的神态后,就微微蹙着眉头,用纤纤玉手微微挑起了帘子,她的神色带着忧愁,:“这可如何是好,离京城还有半日呢,也不知爹爹和娘亲该有多担心。” 正想着,马车一阵颠簸,陷在了泥里,一时动弹不得了,等待多时的雨水也应时而下,风急雨大,这条官道上也没有多少行人,丫鬟焦急的打着伞,在路边张望,车夫推着陷在泥坑里的车轱辘。 【你生来的容貌就注定不会平凡,你的不甘,本王看得见,本王的不甘,你也察觉几分。】 【如今,既是希冀你做事,那本王也许你一个承诺,若是事成之后,你愿意入宫,本王便许你贵妃之位,若你.若你不愿意入宫,本王也许你改换门户,以救驾之功册封县主之位,黄金千两,食邑百户,良田百顷。】 【我那父皇最爱情深意重,六月初七,是他从香檀山上轻装回来的日子,若是你能抓住时机,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莺莺,你的命运和本王的命运,就一同握在你手里了。】 那样的耳鬓厮磨,醉生梦死,那样的言笑晏晏,如烈火烹油般在这半个月内轰然烧净。 这样奢靡的偏爱让陈莺莺都有了错觉,她自忖在赵瑾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但在赵瑾摆出那样的选择时,陈莺莺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随后,就是怦然心动了。 不愧是皇家的人,谋算人心,竟是分毫不差。 她被娇养着,被富贵裹着,但她从来都是过一日算一日,只等哪一日实在过不下去了,就了此残生。 说句不知羞的话,凭着那张脸,陈莺莺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去想,身边的人都把她死死的攥在手里,半点缝隙也不留,时日久了,陈莺莺也就不挣扎了。 但赵瑾给她了一条出路,尽管赵瑾不是什么好人,尽管他从来都让陈莺莺觉得畏惧,觉得他能清晰的看穿自己,但赵瑾好就好在,权高位重,从未食言。 若是能被封为县主,她衣食住行便有了保障,她就能随意的安排自己的生活。 不用每日里用着不同的面孔小心翼翼的陪着贵人,她能带着银朵去江南生活泛舟游湖,庭院赏景。 以赵瑾的脾性,再是大方,也不会让她嫁人,她就能不用在考虑嫁人的事情,不用侍奉公婆,不用为了妾侍庶子烦心. 陈莺莺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想过未来,她从没这样满含期待的憧憬过未来,人有了目标,就会生出无限的动力,陈莺莺愿意为了这样的未来拼命。 外头的风急雨大,陈莺莺脸上急切,心中却坦然的算计着,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她便推开了车门,轻声唤着雁绣的名字。 * 行到半路,骤雨突至,风卷泥溅,这般暗沉萧瑟的天气,让晋安帝心情愈发的沉郁。 他想起早逝的慧贵妃,想起病重的太子,以及哭诉国库亏空,不能让他下江南的李尚书。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5节 当了半辈子高高在上的皇帝,赵禹越发的听不进去旁人的话,若是有半点不顺他心意的地方,他都不肯轻饶。 晋安帝自忖为着大雍朝辛苦一生,如今大雍朝四海升平,正该是他好好享受一番的时候,却处处有让他不顺心的人和东西,想着,不经意间就会念叨起慧贵妃的好来,温柔婉约,善解人意。 正自我沉浸在幻想和感动中,就听见不远处有喧嚣声,晋安帝的眉头沉了下来,:“喜顺,外头闹得什么。” “陛下恕罪。”大太监喜顺跟了晋安帝半辈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赵禹不痛快,他忙弓着腰清楚的解释,:“前头是礼部侍郎向家的人,说是前几日从平阳赶回京城,今日走到这半路上,因着风雨,车子陷进了坑里,马蹄也折了,正拦着人求救呢。” 晋安帝心中不痛快,只想赶快回到宫中,自然懒得理会什么侍郎不侍郎的家人,他挥挥手,:“速速启程回宫。” 雁绣和车夫被驱赶至一旁,晋安帝的车子从那辆被陷在泥泞里的车子旁经过时,只听得一道温柔清婉的声音,:“雁绣,不得无礼,先回来吧。” 雨天湿滑,让这段路难行,且有一辆挡在半路上的马车,所以晋安帝一行人行的缓慢。 陈莺莺,不愧是让高韦然那样的谋士醉酒都在感叹的女子,莺莺初语,隔着雨声,恰恰好在晋安帝的马车擦身而过的时候,清晰的叫他听见—— 见雁绣和车夫被驱赶在一旁的时候,陈莺莺心中并无遗憾,再是轻装进行,那也是皇帝,光是赵瑾,都难伺候的要命,何况是更加高高在上的皇帝。 老皇帝的种种都是陈莺莺从赵瑾的口中听来的,不同的身份,自是有不同的偏颇,陈莺莺只管按着自己的分析,尽力做到她所能做到的最好。 见车还是照常行驶了过去,陈莺莺也不失望,只管按照自己刚刚的想法,让雁绣上车,留了雨具让车夫在车前避雨。 “姑娘,姑娘。”到现在也不能重新回到陈莺莺身上的崔蓁蓁正好奇的观望着,就听见了外头的喊声。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蓝色锦袍,面白无须的老奴搭着伞小跑了过来。 陈莺莺一搭眼,雁绣就懂事的上前,满脸带着欣喜的看向跑来的人,:“可是贵府的主人家愿意帮忙,实在是感谢,待我们小姐回了向府,我们老爷必定有厚谢。” 这一番话说的漂亮,既是带着谢意,又点名了身份,京城里向府的人,这又是管道,旁的人有什么想法,也要掂量掂量。 , ▍作者有话说: 文章还没有高潮,小宝贝们都不愿意收藏了,好冷啊,你们这样搞得我心里拔凉拔凉的,我不会这样凉了吧,不要打击我的积极性啊,感谢还在收藏和留言的小宝贝,其他的小天使[猫猫拜拜.jpg],拜托拜托。 第7章 红痣 大半辈子都在那皇城里混,身边都是人精尖子,喜顺哪里听不出那潜台词。 京城向家,不大不小的官,没什么起眼的成绩,搁在以往,连在他跟前递话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就凭刚刚圣上明明不耐烦,却改变主意,开口叫自己把人接过去—— 喜顺脸上笑的一片真诚和蔼,他对着马车内的陈莺莺施了一礼,:“好叫小姐知道,我们老爷是成王爷家中的旧亲,今日回京,碰巧遇见小姐在这遇着难处,这雨来的汹汹,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眼见天色也暗了,小姐一人在此多有不便,不如先与我们同行,待遣了人去向府,让人来接也不迟啊。” 若是陈莺莺自己,定是不会被几句话随意忽悠的就跟着走了,但谁让她此刻扮演的是没什么见识的,被送去乡下静养的女子,她很好的符合了天真又没什么主见的人设。 犹豫了半刻,听见天空中惊雷闪过,陈莺莺佯装受惊的样子,答应了喜顺,临下车时,她戴了顶锥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下了车。 见人出来,喜顺忙上前搭起了伞,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也涌了上来,众人默契的将雁绣挤在了外头。 一个小太监伶俐的给雁绣打起了伞,嘴甜的叫了声姐姐后就开始了套话。 前头,喜顺不着痕迹的打量陈莺莺片刻,见她将自己的脸面遮得严严实实,除了看得出眼前的姑娘身姿纤细,就什么也看不出了,偏偏这又是叫陛下改变注意的人。 这就叫万事喜欢心中有谱的喜顺难受了,但他又没那个胆子叫陈莺莺脱帽让他看个清楚,只好一路小心的护着,往老皇帝那一行人里去。 崔蓁蓁跟着陈莺莺下车了,她用飘得混在人群里。 从今早开始,她进不去陈莺莺的身上,又离不开她周身范围的一尺,但这些都没叫崔蓁蓁放在心上。 从她知道陈莺莺要去宫中后,她就在想着陈莺莺会以怎样的方式前往宫中,她的生活又会发生什么变化,那种看着她过关斩将的期待,在今天早上看着陈莺莺变得天真娇憨的模样时,到达了顶点。 崔蓁蓁光是看着陈莺莺的一颦一笑,再想想她使劲浑身解数的模样,她直觉跟在陈莺莺身边就会是场腥风血雨,偏偏这种感觉又格外的惊险刺激,叫人激动的头皮发麻。 她看着陈莺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看着喜顺那打量的神色,心中砰砰的剧烈跳着。 好几把伞连成了一片,陈莺莺没湿着,她理所应当的先去前头给晋安帝施了一礼,言辞恳切的谢他。 因着声音,晋安帝难得的有了点想见一见陈莺莺的好奇,只是一时兴起,却不防看见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大金朝的女子甚少有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习惯,往日里甚至还有贵女结伴去参加花归宴,打量着英俊少年的事情。 老皇帝的兴头被冷了冷,那点子好奇也变得意兴阑珊,叫人放下帘子就要打发了陈莺莺离去。 眼角余光扫过时,却瞥见了陈莺莺伸出来行礼的手—— 纤细白嫩,露出的指尖圆润干净,没有染时下流行的蔻丹,透着浅粉色,她的手背还有一点小红痣,小小的一点,因着雪白的肌肤,显眼了几分。 还没等晋安帝在细细的看完,那双手施完礼就缩回去了,和她的主人一样,像是吝啬的不肯让旁人沾染半分。 见人往后头收拾出来的车厢上去的时候,晋安帝掀起帘子看了看,只见骤雨狂风中,她的身姿纤细摇曳,像是夏日里在雨中轻摆的菡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待身影消失不见,晋安帝放下了帘子。 一晃神,那雪白的手腕,和那点红痣就像在眼前晃悠,晃悠的晋安帝心里头点点的痒,他的手指轻轻的在马车上的小桌案上点着,:“喜顺,朕记得前头有个皇庄?” 喜顺一听这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笑着说,:“还是皇上您记性好,正是呢,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说着,他哎呦一声:“您瞧奴才这糊涂事办的,今日雨大风急,皇上龙体安康最重要,不如皇上今晚先去庄子上的温泉暖暖身子,待明日天气晴好了,在回宫?” 晋安帝睁开眼睛,看着笑的谄媚的喜顺,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籍,敲了敲喜欢的帽檐,笑着骂道,:“你这刁滑的老奴,经出洋相,还不快快出去。” “哎,哎,奴才这就出去。”喜顺一面笑的扶着帽檐,一面出了马车,待出去后,他一挥手,就对着小太监康子吩咐了几句,小康子应声小跑着去了前头传话。 喜顺回头望了望陈莺莺坐着的马车,挑起了眉毛。 他跟在晋安帝身边十几年了,这满宫里的人,他跟在皇帝身边也都见了个遍。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帝和哪个宫的娘娘睡觉的时候,他都在墙根听着呢。 一听就是这么多年,如今皇帝连皇孙都有了,这满宫里都是层层选□□的女子,个顶个的的出色,皇帝吃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了。 可今个,喜顺知道,皇帝动了几分心思,啧啧,是不是造化,就看这位向家小姐的命了。 崔蓁蓁跟着陈莺莺,自然知道前头的马车里就是她们今天花了大功夫要见的人,崔蓁蓁想了很多种的情形,谁知道两人连面都没见上,就说了几句废话。 崔蓁蓁心里头干着急,飘到陈莺莺跟前,张嘴说了一大串,才发现对面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崔蓁蓁记起,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看见她,她只得闭嘴,垂头丧气的蹲在马车的一角,看着陈莺莺一动不动的静坐,两人一起发呆。 垂着眼的陈莺莺心里头盘算着自己刚刚的动作,老皇帝到底有没有看清。 她没有一上来就简单粗暴的用低廉的姿态□□,尽管陈莺莺知道,以她的容貌是十有八九是不会有人拒绝的,这点子信心,陈莺莺还是有的。 但陈莺莺更知道,上赶着趟子送上门的东西别人都不会珍惜。 老皇帝坐拥这万里江山,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色都消受过,如今这样的机会,若是她仅仅只求贪欢,和一个不高不低的位分,只用简单粗暴的卖卖脸和身子就行了。 但她这次求得更多,自然就要费十二分的心思。 欲擒故纵,重点就在一个纵字上,一点一点的撩拨起他的兴趣,这样的过程,很费心思,和以往只需要她躺在榻上不动脑子的笑一笑不同。 但陈莺莺却诡异的觉得刺激,兴奋,不在是以往那种得过且过的百无聊赖,或许她早就已经疯了,在疯狂中走向毁灭,抑或是在疯狂中走向新生。 * 一路车马行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车子就停了下来,在一行人停在庄子前,前头有陪着笑脸的仆役引着陈莺莺往里头去的时候,陈莺莺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这种在精心算计后,在忐忑的等待中实现期待的滋味美妙极了,陈莺莺在锥帽下,露出了很少出现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晚间吃饭时,晋安帝神色不爽的听着喜顺来说的关于陈莺莺在偏殿用饭的消息,偏偏人家又很守礼,晋安帝又不愿意用身份强压了人来,否则那像什么话?他这个皇帝一点面子都不要的? 正负气间,晋安帝随意用了些东西,这期间屋内的气氛并没有好多少,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皇帝心里不痛快。 绷着皮仔细伺候的喜顺心里头直骂娘,些许那么不敬的词都往陈莺莺身上招呼。 真真是小门小户的出息,给脸不要脸,若是赏去的脸面兜不住,摔在了地上,向家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正腹诽着,听见外头有人来禀报,他抬眼看了一眼晋安帝,只见他捧着杯茶没什么表示。 有个什么事打岔也是好的,见皇帝不反对,喜顺就悄声出去取了来人奉上的折子,喜顺略扫了一眼,来报的小太监就悄声说了句,:“那位姑娘的。” 喜顺明了,随手打发了小太监下去,就捧着折子进去屋里了,皇帝身边出现的人,自然是要调查个仔细,这么半天的功夫,也够下头的人写个册子送来。 晋安帝是临时起意来这皇庄的,这里自然没什么提前布置的消遣,他心中还有些郁郁,被接二连三的拂了兴头,本不想在理会陈莺莺的事,可如今东西送都送他跟前了,便想着看看吧。 陈莺莺如今借的,是向侍郎向骓原嫡女向婉的身份。 向骓此人是晋安二十一年的探花郎,他出身寒门却容貌堂堂,年纪轻轻却风神俊彩,叫当时刘尚书的大女儿一眼相中。 当时朝内党派之争激烈,借着向骓座师的事情,刘家使了手段,逼着向骓休妻另娶。 向婉的娘亲出身寒微,当时又还怀着向婉,忧思惊惧之下早产了,挣扎着生下向婉之后就去了,向骓从宫中脱身的时候,她的身子都凉了。 在之后,就是向骓娶了刘尚书的女儿,救了老师出狱,送了向婉去老家修养。 向婉是早产,出生时又受了凉,身子赢弱,这些年,连见风的时候都很少,全靠向骓时时送去的贵重药材续命。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贵宾席位,在线观摩。(猫猫趴门缝.jpg) 我又来了,挨个来亲一个。 今天是父亲节,各位小宝贝有没有和爸爸抱抱举高高的呢(暗中观察.jpg) 第8章 一出大戏 就是这般明里暗里的护着,悄悄的精心养着,向家的小姐还是没能熬过去,向骓心中悲痛万分,将人悄悄葬在了向家的祖坟里,也不肯承认向婉去了,族谱上还留着向婉的名字。 因着陈夫人不愿意陈莺莺冒头,所以将她拘在府中从不带出去,陈莺莺身份尴尬,自己又在府中出不去,所以京中知道她的人寥寥无几。 之后知道陈莺莺身份的人都被仔细处理了,陈府的一大家子先是被赵瑾找了错处发落,判了流放之刑,最后,又派了人不知道搜罗到了什么地方。 因着陈莺莺的身份就是如此费神费事,但筹谋此事的高韦然却半点没有换人的念头。 他心甘情愿的费心思处理这些琐事,也没提起半句用之前计划训练好的美人的事,甚至光是为了劝解赵瑾将人送出去,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 用他的话来说,没有谁比陈莺莺更合适了,幸而大金朝百年里才出了这么一个陈莺莺,那是真正担得起祸水名头的女子,高韦然只见过陈莺莺一面。 之后,他连见也不敢见,他坦言自己是个凡人,他不为自己的退缩感到羞愧,为王爷计,王府里还是要有个清醒的人。 这个计划是三年前太子频繁生病的时候开始筹备的,按照高韦然的说法,王爷在明面上争,暗地里的事情,也一样不能少。 如此,送到晋安帝手上的这份折子,看似内容不多,都是精心准备处理好的。 文人一杆笔,真是杀人不见血,文字的张力更是不凡,要说平淡,那就是枯燥的平铺直叙让人昏昏欲睡也有,要说动人心弦,也是寥寥几笔就戳进人心里的软处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6节 幼年失恃(1),连父亲也不得多见几面,就被迫送出去静养,多年身娇体弱,好不容易长到及笄,父亲派人来接,却被心不慈的继母几番阻挠. 此情此景,屋内灯火昏暗,屋外风雨萧萧,晋安帝不经意就联想起了自己。 他的生母位卑,父亲膝下皇子众多,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却在襁褓之时,就分出了尊卑,幼时不知人心险恶,他憋着一口气想要挣出个高低,却碍了旁人的眼。 母妃出身世家的几位皇兄,三番四次的欺凌于他,他的生母小心护持着他,却被贵妃寻了由头叫去折辱,冬日里还被罚跪,那样一场雪,凉透了人心,也熬坏了他母亲的身子. 他跪求父皇开恩,他找遍了所有的御医,他跪遍了鬼神也无济于事,临了他的母亲最放不下的还是他。 晋安帝静默不语的闭着眼睛,他捏着折子的手背因着用力青筋暴起,烛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喜顺胆战心惊的伺候着,他连腹诽陈莺莺也做不到了,只心里头一个劲儿的念叨着阿弥陀佛。 小人物心情不好最多折腾折腾自己,皇帝心情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气氛越崩越紧—— 却听见外头喧哗声响起,晋安帝的眼睛睁开,一瞬间竟是浸满了杀气,喜顺微微一个哆嗦,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晋安帝面上不显,却直接拂袖起身,砰的将手里的折子扔进了炭盆里,随后大步向外走,:“去看看。” 去到外间,却看见两个牛高马大的嬷嬷,拉扯着一个穿着粉白襦裙素净打扮的姑娘。 那身打扮,喜顺一瞬间就认出了是今日的那位向姑娘。 她的锥帽被嬷嬷踩在脚下,她的那位丫鬟扑过去抱着嬷嬷的腿,却被拖着在地上,四周的小太监被另外两个嬷嬷打翻在地四周一片狼藉,场中吵闹不休。 一个大嗓门的嬷嬷,嘴子还不干不净的高声喊着,:“小姐出去这几年,连我们府上的规矩都忘了,丢了向府的面子不说,还让我们刘家也跟着没脸,姑娘怕不是将乡下野丫头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跟着不三不四的男人就在此处厮混.” 眼前的闹剧让崔蓁蓁看的眼花缭乱,她帮忙扑过去,拖腿掐腰,想要撕开嬷嬷的手,却丝毫不起作用。 正撸着袖子急的跳脚的时候,就看见了陈莺莺那毫不意外的神情。 眼前的景象,确实是陈莺莺希望的,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按理,向府派来接她的人不该是这般没规矩的泼妇模样,但是谁让赵瑾在向府安排了人手了,甚至向骓都在其中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 先是车夫语焉不详的说不清楚,在有人向刘氏耳边吹耳边风,就凭着刘氏对向骓原配那股子恨劲,只是说叫厉害些的嬷嬷给个教训,刘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吩咐人的时候,往外头在说的严重些,那些个嬷嬷可不得拍着胸脯保证把事情做好。 喜顺接了陈莺莺去庄子上时,是吩咐了说会知会向府的人来接,所以门口的侍卫没有阻拦。 嬷嬷们在院中大闹时,随侍的小太监都不够嬷嬷一只手打的。 皇帝没露面,带刀侍卫无诏不得进前,否则就会连累家人,落得个株连的下场,这种种巧合,就造成了眼前的闹剧。 见晋安帝出来,那些个嬷嬷哪有资格入宫面圣,见他像是主人家,还要攀扯,:“好啊,就知道你根上不正,一个大姑娘家.” “够了,将这几个刁奴拿下。” 嬷嬷再是英勇,也只能欺负欺负太监,御前的侍卫,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多费功夫,就擒下了人,堵了嘴,先拖了出去。 屋外还下着下雨,陈莺莺被推搡的柔弱的半倾倒的跪在地上。 那副模样,刺痛了晋安帝的眼睛,喜顺才要上前,就见晋安帝直直的冲着向家姑娘走了过去。 他一个激灵,忙伸手拿过了伞,小跑着给晋安帝搭起伞来。 “来——”晋安帝低着头,看向了半跪在地上的陈莺莺,伸出了手。 地上的人头还是低着,她没动,喜顺却急的恨不得窜过去抬起陈莺莺的手,难得圣人还有几分好性,我的姑奶奶哟,可求求您快应了吧。 喜顺急的跳脚,晋安帝却出奇的没有催促,也没有收回手,雨声又淅淅沥沥的响了起来,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院里没人出声,刚刚在打斗中出了十足的力气,却半点效果也没有的崔蓁蓁蹲在地上,抱着头挡着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画面—— 约莫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只手按在了晋安帝的伸出来的那只手上,细嫩纤长的手指还有水珠落在上头,触之微凉,那枚小痣也漏了出来,又软又凉,又白又红。 晋安帝不禁用力捏住了,生怕她从手心滑落,这一使劲,叫还半跪在地上的人微微吃痛,她身子颤了颤,随后,她抬起了脸—— 陈莺莺的长相是不肖说的,连私底下和陈夫人统一战线,见多识广的老嬷嬷都觉得老天爷偏心眼,何况是此刻存了几分刻意勾引心思的陈莺莺。 刚刚的闹剧惹的她发上沾了水,几丝黑发粘在了她的嘴边,雨中的天气冷,冷的她肤色几近白到透亮,这让她愈发显小,也显得脆弱的不堪一击。 最重要的,还是她的眼神,那盈盈欲坠的眼泪印满了她的眼眶。 欲说还休,欲语泪先流,不用张嘴,她的不安,脆弱,彷徨和无助就在人心口扎了根。 明知道她是什么人,明知道她先前的百般谋算,明知道她此刻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但崔蓁蓁还是心肝都颤了,见那滴泪落了下来,她刚想伸出手去,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 “啪——”那滴热泪落在了晋安帝的手背上。 这滴泪像是烫进了五脏六腑,晋安帝伸出的手没有收回,他上前一步,直接将陈莺莺打横抱起。 女子软软的惊呼了一声,手上也推却了几分,晋安帝停下了脚步,定定往怀里看去。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怀里的她挣扎推却的动作停了,她的眼尾湮着红痕,眼里还是湿漉漉的,随后,晋安帝就见她细细的看了一遍自己,随后,慢慢的红着耳鬓,钻进了自己的怀里。 蹭着伞的崔蓁蓁揉着眼睛直愣愣的往这边看,有些人,有些本事就像是与生俱来的。 这样无声的一个抬眸,一个闪躲,胜过千言万语。 陈莺莺实在是太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这样羞惶涟涟却又枝头待折的模样,实在是,崔蓁蓁捏着手指头,形容不出来。 这样一个女子的羞怯让晋安帝心里软了。 他似乎看懂了,看懂了她的欲说之语。 小小年纪就被送走,在外面从没有人帮过她,她的父亲畏惧妻妾,将她养在乡下,继母不慈,就像刚刚随便一个仆役都欺辱她,只有自己救了她。 越是这样想着,晋安帝抱着人的手就越紧,他的心砰砰跳的越发快了,不是因为身份,不是因为家世,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这个人,这样的想法叫晋安帝心中激荡。 他抱紧了陈莺莺,不假手于人的往后院走去。 ▍作者有话说: 陈莺莺:仙女落泪 崔蓁蓁:狗子揣手蹲 照例求求收藏啊。 我果然还是适合写妖妃和小作精的爽文,写苏妖妃一口气写了五章,写嗨了,要教坏我们小蓁蓁,真爽,哈哈哈。啦啦啦啦啦啦,粉红的扇子飞舞. 第9章 那个金色的大转盘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崔蓁蓁又蹲在门口,一边扒拉着手指头,一边姿势猥琐的听着墙角。 屋里的水声和轻轻的喘息声接替着传出来。 听说这处院落是专门为贵人沐浴修建的,屋内是很大的一个浴汤,引来的是山上的温泉。 在这样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去里头消停的泡个温泉,光是想想就觉得舒坦,可惜热闹和舒服是其他人的,崔蓁蓁什么也没有。 冷风吹过,崔蓁蓁无声的打了个喷嚏,话说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也是能风寒的吗? 刚刚崔蓁蓁是试图飘进去的,奈何,就是一个什么东西堵她堵的严严实实,愣是没能进去,进不去,却也离不开。 崔蓁蓁换了个姿势继续听墙角。 今日份的认真起来的陈莺莺,美貌翻倍都不止,那滴泪让崔蓁蓁挂念了半天,十分想要伸手擦一擦,但晋安帝抱着人进去了之后,就在没出来。 吹着冷风,听着墙角,如此诡异的场景里崔蓁蓁却想起了那个男人。 那个亲手送了陈莺莺来的男人。 也不知道往后两人在见面了,能是个什么场景,光是想着,崔蓁蓁就觉得头皮发麻,一边觉得尴尬,一边又有着几分不合时宜的期待。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崔蓁蓁的脖子扭得疼,她试了试自己还是飘不进去也离不了太远,索性就蹲在了门前。 雨下个没完,风还一阵阵的吹,屋里屋外是两个气氛。 冷风嗖嗖,崔蓁蓁觉得自己都要被吹散了,这么一想,身上都飘忽的厉害,她的头开始昏沉,一边昏昏欲坠,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被吹的魂飞魄散吧。 崔蓁蓁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最后还是没能扛过去,头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 * 苦,苦的人舌根都在发麻。 意识还没清醒的时候,灵敏的味觉就先唤起了崔蓁蓁的神经。 察觉还有什么鬼东西在往自己嘴里灌,崔蓁蓁的头想左右摆动起来甩开这喂到嘴边的鬼东西。 下巴却被紧紧的捏住,捏的生疼,痛觉被唤醒了,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疼,头又晕又疼,下巴疼,腿疼. 黑苦的药被灌进了鼻腔,原本沉重的睁不开的崔蓁蓁瞬间睁开了眼,随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还在往嘴里鼻子里倒得药,趴在床边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在床上昏沉的烧了一天一夜,这会子嗓子都向是在往外喷火,加上呛得厉害,崔蓁蓁咳嗽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模样是十足的狼狈。 绿梅看着伏在床边,身上是黑黄的药水,头发散乱的披着,涕泗横流,咳的撕心裂肺的崔蓁蓁,眼里闪过嫌弃,她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听着崔蓁蓁的咳嗽,兀自开口: “姑娘可算是醒了,奴婢在这守了您许久呢,您身子可真是金贵,夫人不过是让您反省反省,您可倒好,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自己个睡了不省人事,吹吹风就受凉,夫人心慈,请了大夫来。” 说着,绿梅看了看自己虽然躲得快,但还是被溅上了点药渍的蓝色襦裙,糟心的将药碗砰的放在了桌上,:“您这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天一夜,奴婢可是不得闲,这会子还得去给夫人报信呢,这药,您待会自己喝了吧。” 说着,看着没个反应,自顾自趴在床边喘息的崔蓁蓁,帕子随意的扬了扬,:“奴婢告退。” 刚刚绿梅在耳边的嗡嗡嗡,崔蓁蓁半个字也没听清。 她摸索着着用帕子擦了擦脸,捏了捏鼻子,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呼出了气,被呛过的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这疼痛叫崔蓁蓁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醒着的。 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返潮的霉味顺着火辣辣的鼻腔叫崔蓁蓁闻着。 打眼一瞧,青灰色的帐子,受潮长了霉斑后又被刷了点新漆的角柜.一点一滴,无不预示着,她如今是在自己那糟心的屋里。 * “夫人。”捧着热茶的周嬷嬷小心的换掉了桌前的茶盏,:“您看了一上午的账册了,歇一歇吧。” “恩。”崔柳氏接过周嬷嬷手里的茶,:“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事,都得要我操心,”说着,她面色严肃的放下了茶盏,:“琇儿姐今日可传出什么消息?” 周嬷嬷闻言,面色也严肃了些,:“正要给夫人说呢。”说着,周嬷嬷的往前凑了一步,声音也小了些,:“说是今个一早,大姐儿听得前院的动静,约莫是王爷醒了,只是没有唤人,快午膳的时候,王爷就一个人进宫了。” 一听珵王醒了,崔柳氏就先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王爷可算是醒了,不然大姐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王府,可怎么是好。” 说着,崔柳氏真情实意的叹了口气,:“天家恩德,琇姐儿被指进了珵王爷府里,原以为凭着咱们家的家世,琇姐儿顶顶好的样貌,温柔贤淑的好性子,做个正妃也是使得的,哪里料到,上头开口,就委屈她屈居人下,做了侧妃。” 说着,柳氏盘起了手里的佛珠,:“幸亏后头王妃去的早,琇姐儿没受什么磋磨。” 周嬷嬷一边轻柔的按着柳氏的额头,一边点了点头,:“大姐儿福泽深厚,如今王府里正妃位还空着。”到底没敢说完,周嬷嬷话头一转,:“这自是老天爷也帮着咱们大姐儿呢。”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7节 这一番话说到崔柳氏的心坎里了,可不是呢,那张家的二小姐在怎么抢了琇姐儿的位置,还不是没福气坐住。 只是,想着琇姐儿入府五年了,都没能为王爷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柳氏皱起了眉头,她手里的佛珠越转越快,:“若是琇姐儿能生下个小王爷,正妃的位置,周嬷嬷。” 周嬷嬷听着柳氏的吩咐,不住的点头,:“老奴记住了,这就去办。” 柳氏点了点头,:“去吧,你得亲眼见着琇姐儿才行。” 周嬷嬷走了两步,记起了刚刚来的绿梅。 不管崔蓁蓁的身份如何卑贱低微,到底也是崔家的血脉,更何况为着远在珵王府里的侧妃娘娘着想,多多少少也要顾忌一二,:“夫人,刚刚绿梅来报,说是五姑娘醒了。” 砰,柳氏含怒拍响了桌子。 多少年来,甚少有能让她动气的人了,不过是一个庶女,派出去笼络人心,为着她的彦哥儿和琇姐儿铺路也是好的。 偏偏就是个崔蓁蓁,她那姨娘是个贱人,生出来的是个小贱人,不孝不忠,天生一副反骨的模样。 想起扭着脖子如今还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崔芸,想起她那迥乎于人的打扮,被崔蓁蓁一带,那死活扭都扭不过来的爱好。 柳氏就恨不得将崔蓁蓁揪起来在打一顿,都是那小贱人不好,带累了她的芸姐儿。 周嬷嬷见柳氏动怒,忙上前安慰,:“夫人切莫动怒,如今正是大姐儿的事要紧,四姑娘的年纪也到了,婚事也得您筹备着,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有一点不好的话传出来,您和姐儿们都是金尊玉贵的,犯不上因着那破陶烂土的,沾上泥星子。” 柳氏饮了茶,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又恢复了端正慈悲的模样,她盘着手里的珠串,对着周嬷嬷摆了摆手,:“到底是根上没教好,她那一身的毛病,都是叫从前的桑姨娘惯的,我也是她的嫡母,为着她好,自然不能放着她不管。” 柳氏靠在了椅子的后背板上,:“她的病还没好,就先让她在屋里养着,不叫她见风,每日的请安也就免了,风寒的人饮食上要格外注意些,尽量清淡些。” “等她这般精细的养好了身子骨,就让康婆子去好好教养一番,她如今已经十四了,再有个二年,也就是该相看人家的时候了,万不可叫她失了礼数,让人看轻了我们崔府。” “太太这般体谅,可真是一番慈母心肠,五姑娘听了,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周嬷嬷紧跟着说了几句好话,见柳氏摆了摆手,又重新看起了账本,便知机的退了出去。 * 这头,被百般惦记,格外‘关照’的崔蓁蓁,双眼直愣愣的,目瞪口呆的望着浮现在自己眼前的一个大,大,大金盘。 大是真的,能有她张开双臂那么大,先是如水波般慢慢闪现在她眼前,随后就变成了金光灿灿的辉煌模样,十分豪横。 许是经过那如幻似真的一场梦,崔蓁蓁对这些诡异的事物接受的十分良好。 当然,也许是大金盘子的质感好到闪花了崔蓁蓁的眼,换成旁的,她还不一定如何呢。 金子的力量是无穷的,崔蓁蓁头也不疼了,腿也不疼了,身上也有劲了,她先是跟做贼一样在床帐外看了看,随后拉紧了帘子,十分心机的用枕头压在了上头。 崔蓁蓁不自觉的吞咽了几下,然后伸出手,摸向了金盘—— 穿了个空。 ▍作者有话说: 咿咿呜呜,牙疼真是要命,明天要去拔牙,有没有拔过牙的小伙伴,是不是很疼啊,小宝贝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牙齿,太惨,窝真的太惨了,来挨个抱抱。 第10章 第一个光环到手 徒有其表。 崔蓁蓁不死心的反复摸了几次,都像是水波纹般闪过。 就知道没有天上掉金子的好事,这口气一泻,崔蓁蓁躺倒在了床上,但那大金盘子丝毫没有假货的自觉,十分有气场的立在那发光,时不时的还闪一闪。 若是摸不着也就罢了,可这东西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是被别人看见了,她可解释不清楚。 想想主母的手段,崔蓁蓁慌忙翻起身,开始左右摆弄,甭管这是什么东西,先消失最好。 这样细一打量,这金盘子上被分成了好几块,崔蓁蓁数了数有六个格子。 她两眼放光的看着里头银锭模样的形状,金锭模样的,像手镯一样的小环.莫不是能把这图案里的东西取出来不成? 崔蓁蓁在金子上反复戳动,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大金盘子上的手柄飞快的转了起来,最后停在了最小的一个格子上。 不是金子,瞅着到像是里头最便宜的小银环。 大金盘子砰的一下变成了金光闪闪的光点,霎那时变得无影无踪,只那个最后被指出来的银色的小圆圈还留在半空中。 这变故看的崔蓁蓁一愣一愣的,金的变成了银的,那么大的变成了这么小的一个小环,关键是它还在半空中闪烁啊。 崔蓁蓁试着把手伸过去,白得一个银镯子也是好的呀。 谁料手指刚点在上面,那光圈就变成了银色的小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崔蓁蓁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断短短的文字就又款款浮现在她眼前,崔蓁蓁拧着眉头看过去,很好,通篇都是她不认识的字。 【恭喜您获得扮演角色:祸水陈莺莺光环之一 许你楚楚动人光环——垂泪膝上哪堪问,叫君恣意怜。 使用说明:佩戴即生效,可重叠。 当前使用状况:光环开启中。 效果:对宿主未心存恶念之人可被动产生怜爱之意,一分至七分不等,时间越久效果越好。 主动发动前置:欲语泪先流。 特注:若佩戴七日内未关闭,即为固定光环,届时将为您改造身体,改造期限:一个时辰。 改造疼度——三颗星。 请您注意时间分配,合理使用光环,望您体验愉快!】 短短的几行字,崔蓁蓁到是来得及看完,可上头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她看着眼前的文字,试探着着出声,:“大人?天君?神仙?有人吗?” “姑娘,您在和谁说话?”外头传来绿梅的声音。 崔蓁蓁看着还浮现在眼前的东西,惊得冷汗都出来,她刚想说话,帘子就被刷的拉开了! 绿梅毫无顾忌的将头伸进了崔蓁蓁的帐子里,左右看了看,只有崔蓁蓁青白着一张脸。 见状,绿梅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到,:“这青|天|白|日的,您没事把这帐子拉起来做什么,莫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的人东西?” 见崔蓁蓁没说话,绿梅眼尖的看着崔蓁蓁搭在帐子上翻盖流血的手指,心里头虚了虚。 随后嘴上就先不客气了起来,:“瞧瞧,不过是养个病,您到把自己的身子养的娇贵了。” 帘子被硬生生拽开的那一刻,崔蓁蓁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的一只手还死死的攥着帐子,拉的指甲都翻盖了,那浮在半空中的东西都快贴到绿梅的脸上了! 但绿梅就像没看见一样,崔蓁蓁没有白痴到指着东西问绿梅看不看的见。 这样显眼的东西,绿梅若是看到,一定不会隐瞒,尖叫声说不定比她还大。 那口气吐了出来,崔蓁蓁的手指就觉出了疼,再听到绿梅的话之后,她的眉毛都凝成了一团。 以前的时候,崔蓁蓁是窝里横,顺风顺水的时候,就敢使小性子。 一旦吃了苦头,她就不敢吭气了,时不时有些损人不利己的举动,又或是自己跟自己怄气。 因着知道绿梅是柳氏派来的,崔蓁蓁不敢对绿梅有什么举动,往日里也忍气吞声。 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只是想起这次,她被罚在佛堂里跪的险些没命。 想起平日里绿梅明里暗里挤兑着欺负她,监视她,想起了横眉立目的柳氏,想起了总是高高在上,将她看成什么脏东西的嫡女,想起了如梦里的那个女子——陈莺莺,想起她那句被吸干了血还要卑躬屈膝的话。 崔蓁蓁再也不想忍了,她翻身起床,直扑门口,随后发出震耳的尖利的哭叫声,:“我拉起了帐子怎么了,怎么了?!” 午后正是婆子躲懒的时候,崔蓁蓁的院前此刻就有了动静,她的声音越发尖锐,连哭泣带嚎叫,话却说的清楚: “我比不上你绿梅尊贵,你想要个帕子,只管使了借口让我绣,我屋里的东西,都叫你锁了起来,平日里你吃点心,叫我站在一旁看着,你喝汤,还要我给你端来,你没了银钱,只管在我的箱子里取,你给我灌药,还要我忍着!我算个什么东西,就合该被你欺负吗?” “你还想要什么,还想要什么,要我这身衣裳吗?你要我这身皮吗?来啊,来啊,你只管扒了去!” 崔蓁蓁的声音还正是最尖利的时候,这一嗓子,嚎的半个府里的人都能听见。 绿梅被她不同寻常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慌里慌张的就跑了过去,下意识的扑过去拽着崔蓁蓁就想让她闭嘴。 这一幕,正好被闻讯赶来的崔府众人看在眼里: 崔蓁蓁瘦瘦小小的一个单薄身子,趴在门框上,翻去了半个指甲盖的血流了满手,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一大团药渍,头发也没束,就这样披头散发的半倚在门上。 这样凄厉的哭喊,十足狼狈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心有戚戚焉,便是平日里爱在背后嚼舌头,嘲讽崔蓁蓁的丫鬟婆子都改变了立场。 像是为着表现自己同情弱小的姿态,一个个都不约而同的说起了绿梅的坏话。 “平日里就看绿梅穿花戴银的,我还奇怪呢,她哪来的那么些月例银子,竟然是偷了五姑娘的东西。” “还说呢,你可没见她往日里架子摆的有多大,原来不止是给我们看,还敢给五姑娘脸色看。” “就是,就是,亏得我那日还夸她那方帕子绣的好,原是拿的五姑娘的。” . 议论声嗡嗡四起,绿梅脸上通红一片,羞愤和尴尬让她恨不得撕了那群婆子的嘴,平日里,这些人可没少当着她的面数落崔蓁蓁的不懂事。 正抬头,却看见崔蓁蓁侧着脸,用头发半遮脸,看着自己的眼里是十足的嘲讽,得意。 绿梅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平日里她瞧不起崔蓁蓁惯了,也习惯性的教训她,谁知道今日她竟然这般耍心眼子里,自己到像是个跳梁小丑般的被人指指点点。 “你是故意的!你这贱,我撕了你的嘴!”绿梅气急败坏的嗷的一声向崔蓁蓁扑过去,却被几个仆役拉住了手脚。 刚刚下朝,正用过午膳小憩时被这动静惊醒赶来的崔尚书,脸色阴沉的厉害,“将这死性不改,胆敢犯上的贱婢拉出去,拉去庭院杖责八十!我们府上没有这般欺辱主子的东西。” 崔尚书最好面子,崔蓁蓁再是不怎么没被他放在眼里,那也是他的骨血,轮不到一个奴才秧子欺辱,且他身居高位已久,自是不把一个丫鬟放在眼里,一开口就是杖杀。 跟在后头来的柳氏捏着佛珠,神色沉郁的看着挣扎的绿梅,绿梅敢这般骑在崔蓁蓁的头上,自然是有她放任的意思。 崔蓁蓁此前不听话,柳氏自然是要好好的扒她一层皮,敲碎了骨头,掰正了那根邪筋。 眼见绿梅神色疯狂,见着她来就是要向她开口,柳氏连忙一摆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拖出去。” 周嬷嬷眼疾手快的上前捂住了绿梅的嘴。 柳氏先是看了看崔尚书阴沉的面色,随后又看着面色惨白,狼狈不堪的崔蓁蓁,再看看周围的仆役,她转了转手里的佛珠,面上全是一片心疼的模样,:“可怜见的,我竟不知这府里有这样性情刁滑的奴才。” 说着,她朝着崔蓁蓁走过去,:“ 你这孩子也是,每日里请安的时候,我每每询问你身边的丫鬟可曾细心照料你,你竟也不曾说过半句,也是你年纪小,识人不明,往后多个记性,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 尽管崔蓁蓁从那似梦中的地方如亲眼观摩,亲身经历了一个月,她也终于会动起了脑子,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在今日这般激烈的反抗。 但她到底不是陈莺莺,也没有陈莺莺的底气。 见着柳氏过来,崔蓁蓁神经质般的脸上,身上,胃里,膝盖上,就是一阵阵的抽搐和疼痛。 崔蓁蓁刚刚是强打起了精神,她的身上还病着,加上一日未食,这会子眼前一阵阵的泛黑。 正好,崔蓁蓁还不敢面对柳氏,索性两眼一翻,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8节 柳氏身后的周嬷嬷忙上前扶住了崔蓁蓁,柳氏用帕子擦了擦崔蓁蓁的额头,之后转过身对着崔尚书说,:“老爷今日辛苦了,还请快快去歇息吧,公务要紧,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能关照到五姐儿的方方面面,才让五姐儿遭此一难,打今个起,我就把五姐儿先移去正院,什么时候五姐儿身子骨好了,再说旁的。” 柳氏的这一番做派很是顺了崔尚书的心。 想起平日里京城里,里里外外对柳氏的称赞,还有自己那出色的长子和长女,他崔尚书神色柔和不少,:“往日府里的事情辛苦你多费心了。”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柳氏面色微红,:“老爷说什么呢,都是妾身该做的。” 见柳氏略有娇嗔的神情,崔尚书摸着胡子满意的一笑,他转身威严的敲打了一众下人后,就去了书房。 目送着崔尚书离去,柳氏转身笑的格外温柔的看着崔蓁蓁,:“带着五姐儿走吧。” ▍作者有话说: 我又准时爬上来了,动动手收藏可爱的窝呀,来给你们卖个萌。 第11章 甜头 * “夫人”,周嬷嬷小心的上前扶起在佛像前烧香的柳氏,:“都安置好,五姑娘就先住在后院的西厢房里,康嬷嬷已经去了。” “恩。”柳氏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半晌,她看向周嬷嬷,:“你说,她今日闹得这一出,是她自己想的,还是?” 周嬷嬷小心的扶着柳氏坐定,听见柳氏的问话,她才要顺着柳氏的意思张口,却猛然想起刚刚自己瞧着五姐儿在昏睡中仍旧泪流满面的模样。 身上多处的青紫,膝盖处的瘀痕,手指上指甲盖被半掀开,满手的血污. 周嬷嬷是柳氏的奶嬷嬷,柳氏做的事情,周嬷嬷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对待崔蓁蓁,柳氏轻飘飘的一句吩咐,周嬷嬷也觉得合情合理,可嘴上随便说说,和亲眼见着完全是两回事。 因着那一点点生出的怜悯之情,周嬷嬷到嘴的话稍微变通了些,:“老奴过去看了,五姑娘身上全是伤,手上全是血,褪下来的指甲盖上都粘着肉丝.” 见柳氏眉毛都没皱一下,周嬷嬷转到了绿梅身上,:“绿梅这丫头的事情办的实在是不好,也是她心大了,做事情实在是没个分寸,如今府里府外都是要紧的时候,如今日这般的事情,总归是不好看。” 见柳氏没有反对,周嬷嬷才接着往下继续说到,:“老奴瞧着,五姑娘年纪还小,吃了这一遭教训,定能改好,不是还有康嬷嬷嘛,再不济,如今五姑娘养在您眼皮子底下,她若是不好,定逃不过您的法眼。” 周嬷嬷没有火上浇油,话说的也轻巧,到让柳氏笑了笑,她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嬷嬷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想着庶出的二姐儿和三姐儿的那两桩十足有益的婚事,柳氏神色好看了些,:“她的那个姨娘就是以色侍人的,你还别说,五姐儿的样貌比起前头的两个丫头,还要出色些,总归几年的光景,能教过来自然最好,若是教不过来,自有愿意教的人在。” “夫人说的是。”想起被嫁去济州做填房的二姐儿,周嬷嬷也在没说什么,应和着柳氏。 “行了,就先让那丫头撒个懒,等她能起身了,再来请安。” 柳氏揉了揉额角,:“这一大中午的,也没个消停,扶我进去歇一歇吧。” “夫人慢些。”周嬷嬷扶着柳氏往里间走去。 * 西厢房内,被重新换了衣裳,上了药的崔蓁蓁枕着香软的绣枕,就着房内淡淡的安神香,一觉睡到了傍晚。 才睁开眼,就有个伶俐的丫鬟带着笑意搭起了帐子,:“见过五小姐,奴婢金环,是新被指过来伺候小姐的,您才起身,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灶房里还留着火呢,就等您起来用饭,下午的时候,夫人就请了老大夫过来,给您开了药,只等您用过饭就吃一剂。” 眼前突然出现的丫鬟说话轻声细语的,长着张圆脸,看起来十足的可亲,比绿梅看起来好的多。 崔蓁蓁动了动右边的手指,上头被裹了药包住了,她就着金环的手喝了口茶,茶味清香,和她屋里那看起来无恙,实则尝起来同样是一股霉味的陈茶完全不一样。 饮了一口茶,崔蓁蓁的脑子清醒了些,屋内还亮堂,一应东西都能瞧见,。 看着淡青色的绢帐,点了香的小铜香炉,伶俐恭顺的丫鬟,崔蓁蓁眨眨眼,这就是咸鱼翻身了? 觑着崔蓁蓁的神色,金环脸上的笑意丝毫没变,:“您睡着的时候,康嬷嬷也到了,不敢打扰您休息,就先候在耳房了。” 一听前院派来的嬷嬷,崔蓁蓁就条件反射的肉疼,她下意识的就想先躲开,可看看屋内的东西,看着恭顺不已的金环,崔蓁蓁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她勉强打起了笑脸,:“等我用过饭了,就请康嬷嬷过来吧。” 金环来的时候,专门去了一趟南苑,跟那的厨子打听了崔蓁蓁的忌口,所以这会子应了一声,去厨房提膳。 饿了许久,甚至在那锦衣玉食的梦中,日日见的是山珍海味,但半点都送不到她的嘴里,别说果腹了,连尝尝味道都不行,刚刚金环提起用饭的时候,她的腹中都打起了雷。 见屋里没人,崔蓁蓁很没出息的端着茶杯,一边嗅着扑鼻的茶香,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 温热清甜的茶水,透着馨香的房间,崔蓁蓁又细致的看了遍屋内的摆设,险些要感动的热泪盈眶。 柳氏是惯会在表面做功夫的人,若是她想整治一个人,那真是方方面面,全方位无死角的让你不痛快。 把着府里的衣食住行,表面上看起来崔蓁蓁该有的都有,可内里全是不同,这两年硬是让崔蓁蓁瘦了许多。 可她若是松松手,要让你舒坦,那方方面面也关照的到,还是实打实能叫你感受出来的好处。 这头崔蓁蓁还在感慨,外头,透过窗缝无声无息的看着崔蓁蓁的康嬷嬷,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康嬷嬷也是柳氏的心腹,早几年的庶女也是康嬷嬷带出来的,前几日她才从平洲回来。 柳氏也是深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人,只是从前的庶女早早的就叫她立起了规矩,个顶个的恭顺孝敬。 除了崔蓁蓁这个半路被护出来的,她那姨娘满身都是心眼子,好不容易收拾了人,崔蓁蓁的身上也总是时不时的冒出几根刺来。 那软刺没什么威力却十足的让人厌烦,顺风顺水惯了的柳氏这才下了狠手折磨崔蓁蓁,就是要掰断了筋骨重新捏造脾性。 若是崔蓁蓁没挨住,就只能怪她命贱,没半点福分,可今个闹这一出,柳氏的计划就打了个对折,她只得提前就拍了康嬷嬷来教导崔蓁蓁。 府里容貌秀丽,脾性温婉的庶女是极好的政治工具,用来笼络人心,交流感情,都有奇效。 既然是工具,那就要听话才能用的顺手,毕竟之后都是要送出去的,否则若是心存不轨,天长日久的,难免坏事。 柳氏是专门嘱托过康嬷嬷的,务必上心,若是能教好,就留着,实在不好,过两年风头过了,就抹了她。 外头金环提了膳食过来,她无声的对着康嬷嬷施了一礼,见康嬷嬷点头,她提着晚膳进了门。 崔蓁蓁早盼着金环回来呢,见人进来,话不多说,净了手就连忙用起了饭。 煮的米油都出来的鸡肉粥,佐了烫青笋,拌三丝,燕菜烧团和梅菜馅饼。 吃口稀粥,在吃口酥松软糯的点心,夹一筷子佐餐的小菜,饿了许久的崔蓁蓁吃的头都不抬。 瞧着崔蓁蓁那毫无仪态的用饭姿势,再加上刚刚她不停观看屋内摆设的动作。 打量到这,康嬷嬷就先摇了摇头,和府里的嫡姐没有半点可比性。 说话做事蠢笨张扬,为着一点小事就不顾府里的体面,眼皮子浅,没有半点的大局荣辱观; 言行举止毫无风度规矩,这方面得下足了功夫; 性喜奢华,好享受,同时也有些欺软怕硬,秉性不佳,容貌尚可,堪堪可一用,这是康嬷嬷给崔蓁蓁下的定论。 这样的崔蓁蓁,康嬷嬷是半点瞧不上眼的,只觉得她连给琇姐儿提鞋都不配。 但转念一想,康嬷嬷就先嘲笑了自己。 不过是一个庶女,自己作何和琇姐儿比较,按理,这样的人物是极好□□和拿捏的,怎么就出了今日的这般闹剧,想来是府里这几年事情多了,夫人身边少了自己,府里的规矩都有些松懈了,明日该给夫人提醒几句才是。 看着屋内吃了两碗还想吃第三碗,被金环连劝带阻拦着的崔蓁蓁,康嬷嬷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用罢饭,崔蓁蓁看见金环似乎欲言欲止,想起还候在耳房的康嬷嬷。 崔蓁蓁赶忙装作手指头疼的模样,哄得金环为自己又重新换了药,之后,又催着她把下午大夫开的药端来,一会一个主意,就是不愿意金环张口。 见崔蓁蓁如此,金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笑了笑,不再张口,小心的端了汤药来,:“奴婢看着时间呢,这药正温着,您这会子喝正好。” 说着,她又从柜子里取出来一盒蜜饯,:“因着您用药,夫人特意嘱咐下厨房给您送来了蜜果子,让您甜甜嘴,只是嘱咐奴婢看着,不让您多用,免得坏了牙。” 尽管知道这丫鬟是柳氏派来盯着她的,但相处了这半日,崔蓁蓁很难不对金环心生好感,做事细心周到,说话又好听。 崔蓁蓁不是傻子,她的姨娘也没有把她往白痴的方面养,只不过是崔蓁蓁这两年自己脑子转不过弯了来,逃避事实,自己跟自己较劲。 说她胆子大吧,被崔尚书的冷脸轻而易举的就吓退,被柳氏罚跪,跪的她掉眼泪也不敢反抗,被丫鬟欺负,也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制止。 但你要说她胆子小吧,她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敢堂而皇之的和崔芸较劲,怄气怄的全府上下都知道,还屡教不改。 如今想来,都和魔障了一样,崔蓁蓁也说清楚自己是为着什么,嫉妒是真的,愤恨也是真的。 但被罚了那么多次,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硬是顶着全部死心眼的和崔芸较劲,每每挣也挣不过,就是不死心。 ▍作者有话说: 框框,框框,我去捉捉虫就见了好几个框框,我寻思着我也没写啥呀。(揣手望天.jpg.) 第12章 画风清奇(捉虫) 如今小死过一回,崔蓁蓁那股着魔的劲消失了不少。 甚至于见识过梦里陈莺莺的锦衣玉食,奇珍异宝,崔蓁蓁现在就连崔芸都不是那么嫉妒了,别的不说,就是陈莺莺用来滚脚的玉轱辘,都比崔芸用来压襟的玉佩成色好。 这样一想,崔蓁蓁自己就高兴了些,她就是尖酸的爱比较,见着崔芸不好,哪怕对她没有丝毫的益处,她也高兴。 自己乐归自己乐,崔蓁蓁也琢磨起了自己的往后的生活,从前她一门心思的盯着崔芸,逃避般的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可梦里陈莺莺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 陈莺莺还是嫡女,生的那般好颜色,都被父亲送了出去,若不是攀上了王爷,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欺负呢。 也不知最后她成功了没有,若是王爷的诺言兑现,让她今后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该有多好。 回过神,崔蓁蓁就想起了自己,她还不如陈莺莺呢,既没有她的花容月貌,也没有她的心机胆色,甚至连身份也比不了。 想起白姨娘因着二姐捂着嘴哭的场景,崔蓁蓁打了个哆嗦,府里的人语焉不详,崔蓁蓁却是偷听过一耳朵。 二姐嫁的那老鳏夫的年纪比她如今的爹崔尚书还要大上几岁呢,家里有子女一大堆。 至于三姐,府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说着三姐高攀,嫁给了涣阳长公主的嫡幼子,说身份,真真的是三姐高攀了,但崔蓁蓁却半点不信柳氏有那般好心。 不是崔蓁蓁自轻自贱,光是他们府里就能瞧见庶女的身份都多低,长公主的身份何等贵重,怎么肯瞧得上一个庶女? 崔蓁蓁当然是希望三姐能嫁的好,过得好。 同样都是庶女,她们之间都是有几分怜悯的,但她自己想的时候,就不必自欺欺人了,她该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柳氏那万万分之一的慈悲和怜悯上。 “姑娘是怕苦吗?这般看着,可看不到肚子里去的。”收拾了东西的金环进来,看见崔蓁蓁捧着个药碗发呆,笑着打趣了一句,她下午的时候就摸清了崔蓁蓁的性子,自然是愿意说些俏皮话拉拉关系的。 崔蓁蓁回神捏紧了药碗,随后,就下意识的扬起了往日里的笑脸,:“闻着挺香,喝起来最苦。” 金环诧异的看了一眼崔蓁蓁,随后就笑着说道,:“原来姑娘是喜欢这药香,旁的香料金贵奴婢可寻不来,这可好办,赶明个,奴婢拿它十个八个的香囊,都给它放进那口煮药的大瓮里,熬得香香的给姑娘拿来,姑娘一天换一个,喜欢哪个就多煮哪个。”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崔蓁蓁心里头轻松了些,捧着药一气喝了,接过金环递过来的蜜饯,往嘴里塞了好几个。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9节 之后捡了味道甜的,给金环也喂了几个,许是今晚的蜜饯果子味道好,两人一起吃了小半盒,金环回过神红着脸收拾了东西。 扶着崔蓁蓁漱口净手,金环咂摸着嘴里的甜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劝了崔蓁蓁几句,:“按说您身子需要静养,不该有旁的事打扰您,只是康嬷嬷是夫人为着您特意派来的老嬷嬷,总归也得您亲自见一见,先有个安置也好啊。” 崔蓁蓁刚想习惯性的推却,就强行忍住了,她不能再躲了,该怎么对待柳氏她得尽快拿出个态度来,若是在拖延,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只怕她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我知道了,”崔蓁蓁点了点头,:“今天我精神不太好,且天色也晚了,待明日一早,嬷嬷用过了早饭,就请她过来吧。” “哎,奴婢记住了。”金环闻言心里头轻松了些。 她是周嬷嬷选出来的,夫人的吩咐自然是顶顶重要的,只是一个下午相处下来,五姑娘的性子让她很难心有恶感,往后的事情再说,如今不用夹在中间为难,真是太好了。 “我夜里睡觉浅,金环你不用守夜,在外间的小榻上自去休息就是了。”见金环抱着被褥在床边打地铺,崔蓁蓁连忙阻止了。 “小姐,您身上还有伤,这守夜的事情。”金环有些为难。 见状,崔蓁蓁坚定的摇了摇头。 从前绿梅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在夜里守夜的时候梦游过一回,黑咕隆咚的站在床边小声嘀咕,吓得崔蓁蓁心律失齐,连着几晚都不敢睡。 不知道绿梅的梦游是真是假,反正打那以后崔蓁蓁就不敢让人给她守夜了。 “我身上的伤都是小伤,没什么影响,你为了照顾我,也忙了一天了,若是睡不好,明天谁来照顾我?再加上我实在不习惯有人守夜,你为了我的睡眠着想,就去外头踏实睡着,我晚上一般不起夜,若真的有事,我会喊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金环也只好点了点头,:“那奴婢就去外间,若是小姐有事,喊一声就是了。” 饥饿简直是瘦人的绝佳利器,穿着中衣的崔蓁蓁看起来就小小的一个,神情认真起来的样子简直有几分诡异的萌感,灯火下映照下,她的脸色还是浅白的,没什么血色。 金环心里头发软,声音越发轻柔了,:“小姐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奴婢就去厨房给您取些鸡汤来,今日奴婢看过了,那只老母鸡可肥了,用来给您补身子最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久了,崔蓁蓁一提起吃的,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连明早要见老巫婆的不情愿都淡了几分,:“快去睡吧,明早一睁眼,天就亮了。” 金环忍着只抿嘴一笑,抱着被褥出去了。 关了门,进了外间,想着崔蓁蓁刚刚咽着口水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的脸埋在了被褥里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她忙整理好床铺睡觉。 明早她要早早的去厨房,在多选几样点心,瞧着五姑娘今日爱吃那梅菜馅饼,也不知厨房里的梅菜还多不多。 因是柳氏在众人面前为彰显慈母的形象,抹除不利影响,是特意在众人面前吩咐涨了崔蓁蓁的月例银子,让府里的人精心伺候着。 也是有绿梅被生生打死在前院,一众仆役观刑,所以这几日崔蓁蓁都能得着好吃好喝。 金环对崔蓁蓁上了心,在这种小事上自然是抓住机会先为崔蓁蓁讨得便宜。 崔蓁蓁耳朵尖,听见金环那闷笑声响起,她的脸红了红,咳,有什么好笑的,她一边嘟囔,一边翻身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等外头没了动静,崔蓁蓁睁着眼睛在想明日的事情,她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这府里的人,这还是从陈莺莺的身上得来的灵感。 对着不同的人,陈莺莺都有不同的样子,有懒洋洋的让人忍不住一起躺着享受的,有弱柳扶风般让人心生怜意的. 崔蓁蓁隐约知道柳氏是想要她变成什么样子的,瞧她的几位庶姐就知道了,她只需要像个没脑子的木头有一样,听话,听话,在听话就是了。 大约是晚上吃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崔蓁蓁想着想着,就意识渐渐的朦胧了起来,最后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 “院里的小春红今早被抬出去了。” “丹姐姐,你说小细娘会不会像也小春红一样死啊,呜呜,她就这么躺在这,我,我害怕。” “也不知道嬷嬷怎么想的,还不把她赶紧抬出去,平白的留在这里吓人。” “嘘,你敢在背后议论嬷嬷,也想被罚跪了。” . 两天后。 自从知晓了自己是到了个什么地方,变成了个什么人的陆娆,就这么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两眼放空的瞅着眼前灰黄的墙面,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而她就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任凭脑子里的毛团翻来覆去的吵。 【检测宿主生理机能恢复,请宿主接取任务,请宿主接取任务.】 听了两天连台词都不带换的,这吵闹的声音惹得陆娆无声无息的翻了个白眼,她一声不吭的微微挪了挪身子。 躺的久了半边身子都有些麻,再加上膝盖上的刺痛,陆娆满心沧桑的抠了抠指甲,心里翻来覆去的扎小人,她就不该在那天吊威亚,啪,摔下去,眼睛一闭一睁,她就在这躺着了。 陆娆——一个粉丝画风清奇的三线女明星,说清奇是因为陆娆与众不同的粉丝组成,别人家的明星虽说也有黑粉,但大多数都是些奶}粉,糖}粉,小甜甜粉。 而陆娆,她绝大多数粉丝却都是战斗力惊人的黑粉,从陆娆出道之时就一路撕着她,撕她蹭热度,撕她走捷径,撕她耍大牌,撕她尬演技,撕她傍大款,撕她胸大无脑,撕她心机彪. 总之,只要是陆娆一有个风吹草动,那些数量庞大的黑粉就在网上劈天盖地的撕,撕的一片腥风血雨,撕的热火朝天,撕的其他人退避三舍。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我又来了,嘿嘿,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谢谢收藏和留言的小宝贝,爱你们,为了表示谢意,窝加更一章,么么哒 第13章 苍天饶过谁(加更) 说真的,陆娆能这么快火起来,能在现实里活得那么滋润,除了那张得天独厚,老天爷赏的漂亮脸蛋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些黑粉的功劳。 因为不管是什么东西,但凡和她陆娆沾上点边,不管什么话题那就能很快撕的火起来,哪怕是被群嘲,那也是众人恨不得以身代之眼红的热度,热度是什么? 热度就是资源,热度就是流量,热度就代表金钱,所以陆娆的资源不断,黑火黑火的。 远的不说,就说说陆娆本人吧,除去网上那些传来传去,半真半假的消息,她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工作之余,看些十|八|禁|的小|黄|文。 咳咳,这么点不上台面的小乐趣是陆娆一人怒怼万千黑粉后用来纾解压力的小东西。 最近陆娆就沉迷于网页热推的一部古文小说《富贵娇宠》,按照陆娆这么些年来的阅读水平,好的*|*文,除了软|焖|酥|烂,|汁|水|四|溢|的描写之外,那还得要有合理的剧情,某市,某废文学的小文章,配合剧情食用,有荤有素那才叫一个带感。 最近新淘出来的这部作品就十分符合陆娆的口味,看得她十分上头。最开始出场的便是文中夺人目光的女炮灰——陆玉。 明明只是个炮灰,却被写得十分的美貌,作者显然是花了大心思的,在文章开头的前几段里,关于这个炮灰的的描写甚至远远比女主多,甚至其中一段陆娆十分眼熟,看着就是从她舔粉的评论区里抠出来的——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独陆娆占尽殊色,颦笑皆美色。”这使得陆娆一度觉得这是自己那些黑粉写出来黑她的文章。 平时,陆娆没有台词纯怼脸的各种单人剪辑在网上数不胜数,评论区里总被刷的密密麻麻,在各种评论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系列“我想.”开头的评论,那些含而不露的话语让陆娆一度怀疑这些人在开车。 在小说里,*文里的女配要么求而不得,要么被*的下场凄惨,更不要说炮灰了,炮灰么,可不就是为了主角们淌脏水的。 在《富贵娇宠》一文中的开头,除了那些让人心口痒痒的粉苏玉貌,剩下的就是些写陆玉娇气十足,绿茶十足,心机十足,眼红十足的语句,这也符合那些黑粉坚持不懈对陆娆本人订的标签。 对于这点小小的瑕疵,陆娆都能十分大度的跳了过去,只因为文章写的极其富有美感,那些*段也写的肥而不腻,引人目光,而小说开篇介绍的陆玉干脆利落的紧,恩,总结下来,是个“能人”,各种意义上的能。 * 陆玉,幼时被唤作小细娘,九岁便被三王爷府上买了进来,作为三王爷洗脑培养各种用途的暗棋,培养好之后,被安排了身份,正式改名为陆玉。 在小说中,对于陆玉有过合理的心境描写,也为她日后的不择手段做了铺垫。 文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对于被买进府的陆玉而言,幼时那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让她过的怕极了,从进府的第一日,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园子里开的娇艳欲滴的鲜花,气势恢宏的廊檐轿壁,来来往往穿着富贵的娇儿健仆,陆玉被迷花了眼,她近乎贪婪的看着这全新的一切。 直到被带进了屋子里,跪在一个正提笔作画,通身富贵气派的男子面前,在陆玉的生命里,从始至终,她都牢牢的记住了那个画面,那个让她匍匐在地上,要仰望一生的男人,他温和的对着她们说道:“起来吧。” 越是被贬进泥土中,就越是向往光明,那是如草芥一般的陆玉,很难说是仰望生出了野心,还是野心攀附了仰望。 为了不再吃苦,也为了心中那隐藏起来的那点小心思,陆玉削尖了脑袋的往那个她映在心里的画面爬,她凡事都掐尖要强,什么都要争要抢,直到十岁被罚跪的差点丢了命,才慢慢的悟了。 病好后,她就在府里不争不抢的长心眼,偷偷讨好嬷嬷学来各种方子保养自己,如此种种,直到在她身子骨长开之后。 看到这里,文里的高|潮|就来了。 “陆玉是这院子里藏得最深,娇养的最鲜嫩欲滴的花,索性陆玉也不负‘盛’名,娇娇怯怯的捧着心口装样,却在那日,迫不及待的妖妖娆娆的把目光放在了对她有用的大管事身上.” 为求一个好前程,陆玉开始暗暗的勾搭着府里的大管事,在推荐的名单上加上了她的名字,及至进了宫—— 陆玉淌水的作用就表现出来了! 花园里,假山外,宫宴上,书房中,能躺的地方陆玉都躺了,手握权势的大宦官,背景深厚的侍卫,小王爷,大皇子.到最后的幕后i黑手她的正主子三王爷,除了女主的官配之外,能睡的都叫她陆玉通通睡了个遍! 惊人的美貌和娇嫩柔软的身体就是她的利器,牢牢地扎向了所有她要往上爬所依靠的人。 对于文中的人们来说,尤物是什么?那活脱脱就是她陆玉的代名词!“不妖于身,必妖于人”!这么一朵过了蜜糖的毒花,碰着了谁,都得应在这劫上,除了男主。 * 还未穿越时,读到这里的陆娆简直是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可如今,她自己穿越过来,还穿越到这陆玉身上,呵呵,啥也不说了,她没救了,就这么让她死吧。 这也是接受现实之后,陆娆两眼放空,一动不动,睡着等死的原因。 因着陆娆在床上躺了几日,附身的崔蓁蓁也被迫躺了几日,或许是附身的原因,陆娆能听见的声音,崔蓁蓁也能听见。 这两日,那个翻来覆去的奇怪声音崔蓁蓁也听得清楚。 有过上一次附身的经验,崔蓁蓁已经算是见过世面了,特别是这种只有特定的人能看见,特定的人能听见的声音。 想到自己奇怪的入梦,和在崔府见着的场景,那个奇怪的大转盘,那些奇怪的图案和不认识的字迹,崔蓁蓁就这么乖巧的附身看着,她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有那么些与众不同,又和自己有相同经历的人会怎么做。 【请宿主接收任务,请宿主接收任务.】 许是没见过这么不配合又这么能忍的宿主,在“嘀——”的一声之后,陆娆和崔蓁蓁耳边传来的不再是刻板重复的机械音,而是甜美又温柔的女声: 【尊敬的陆女士,您好,这里是“净网在路上,和谐你我他”时空系统工作局,您于地星2022年11时40分,因人为损坏的威亚,不幸发生意外,失去生命活性特征。 经检测,您与《富贵娇宠》中需要进行和谐的人物陆玉十分匹配,因此选择您作为本世界的主要行动人,编号404四号系统为您提供一切帮助,致力于消灭文中陆玉身上不合理的*生活。 另,作为本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您也可享受时空局的优惠政|策,本次所有行动完成后,您可以在本世界临终时选择回到您所在的位面中。 若您选择回归,可回到意外发生前三天内,并在此次行动中,您所拥有的所有合理财富,均可八折折算为您的时空财富,在您原来的位面中以股票,证券,金融投资等合法合理的方式转换成您的财产。 以上,就是我们时空行动局对您本次活动的解释,您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啧啧,来了个厉害的,这是陆娆在女声出现后的第一反应,在边听边看完脑海中出现的文件后,陆娆重点在“因人为损坏”这一句话上反复看了看,她才终于有反应了,【我还可以回去?】 【是的呢,只要您走完所有需要和谐的剧情,正常寿命结束时,您可以选择回去。 原则上,我们不会干涉您的和谐行动,只是为您提供合理的帮助,望您知道,我们的福利很好,您在完成每一项阶段性的任务之后,都可以选择一项外观体质上的奖励,这些奖励都可以随您带回原来的位面】 讲真的,听到这里,陆娆真正的有些心动了,除了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想回去搞死那个害她的贱人外,陆娆还有些舍不得她那富贵窝,还有这个系统提到的奖励.本质上来说,她就是个爱美爱钱的虚荣又肤浅的女人。 陆娆,稳住,你能行,要吃糖衣炮弹也要吃的明明白白,问的清楚些【那如果我任务失败了,会有惩罚吗?】 【请您放心,任务失败是不会有任何惩罚的,我们是正规的管理局,只是如果您在这么多帮助下,还是累计三次任务失败的话,说明您本身就不适合这项任务,我们会不做任何更改的,送您回到您原来的时空中。】 明白了,软硬皆施,有理有据,陆娆左右转了转睡得僵的身子,真人版的异世穿越录,高风险,高收益,吐了口气,她说道【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很高兴能与您达成共识,您所需要的做的是完成需要和谐的剧情,其他剧情任务无强制规定,之后的任务都会由404号非人工系统发布。 我是人工服务小美,很高兴为您服务,您若之后有任何问题,可在线联系我,本次服务到此结束,希望您体验愉快,任务顺利,再见】 【嘀!——】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0节 【404号系统为您服务,请完成激活任务:成功苏醒,并养好身体】 听到她们有来有往的讨论,崔蓁蓁心知自己这是遇见真正有本事,知情的人了,她沉下心,认真的听着她们说的每一句话,什么人物,什么和谐,尽管听得云里雾里的,崔蓁蓁也不气馁,只管记在心里细细比对,琢磨。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会稍微长一点,第一个光环的世界是个崔蓁蓁过度用的,这个世界崔蓁蓁会和陆娆在一起的时间久一些,学习各种奇怪的东西,我们陆娆也是个画风清奇的大美人,撒个娇,大家来支持一下她,么么 第14章 了不得 元德十五年,金陵。 三月初的春寒还没吹完,前不久还下了场寒雨,更衬得这呼啸的风格外的萧索,园子里廊庭前挂的灯被吹的左右摇摆,穿过里屋前的假山,往后走就是厨房,因是下午,厨房里忙活的人不多。 不一会儿,一个梳着双鬟髻,穿着青色小袄褂的身影提着小食盒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出来,陆娆就被风吹的眯了眯眼。 因着上一回崔蓁蓁就是被风吹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这次的崔蓁蓁格外小心的附在陆娆的身上。 陆娆到是对崔蓁蓁的到来丝毫没有感觉,见风吹的大,她缩了缩脖子,一只手小心的护着手里提的东西,一边往后院西厢房的林嬷嬷的屋子里走去。 这会儿的太阳就是看着光亮,一点用也没有,今日是休息的时候,风吹的紧,同屋的人都躲在房里没出来,半低着头抵着风的陆娆不禁左右蹭了蹭脸蛋,安慰自己马上就能暖和起来了。 自从缓过神后,陆娆就再没拖延等死,而是老老实实的喝药养身体,这小半个月过去了,她一边养病,一边把系统翻来覆去的琢磨个遍。 现在跟着她的404号系统(简称四号)没有那天与她说话的小姐姐机智,打个比方,就是手机软件与人工智能的区别,现在跟着她的四号没有思想,不会说话,只能给她发布任务。 而四号的任务里,主要分成两种,一种是辅助剧情任务,一种是和谐剧情任务,前者可做可不做,后者必须完成,而小说中只要出现了跟陆玉(细娘)有关的语句就属于剧情,任务也从这里面触发。 两个任务不管做哪个都有奖励,对于陆娆来说,明显看起来更好过的是剧情任务,当然也是因为如今穿越过来的身子只有十一岁,这属于*文中一笔带过的那种描述,文中只重点为陆玉之后铺路时才点了那么几下。 今日陆娆冒着寒风出来,就是为了完成辅助剧情任务,帮助林嬷嬷恢复食欲。 一路吹着风到了厢房外头,陆娆深吸一口气,随后拿出她绷紧了架势演戏的功夫,脸上带着略带几分讨好的笑意,她上前敲了敲门,:“嬷嬷,您要用的点心,我给您带来了。” “进来吧。” “哎”,陆娆应了一声,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旁的都没顾上,屋里的暖意就先扑了陆娆一身,陆娆她们的屋子用的是炭盆,而几位嬷嬷的屋里,烧的都是地龙。 这暖意让陆娆冻得有些僵的手指都有了知觉,来不及缓口气,陆娆低眉顺眼的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掏出了里面的芝麻香酥饼、姜腌梅子并着几道清口的小菜。 “嬷嬷,您尝尝,若是不喜欢,细娘给您再去取来旁的吃食。” 细娘? 坐在榻上的林嬷嬷冷不防听了这名字,她慢慢放下手里的调香膏,从隔间走了出来,就见一人乖顺的立在桌前。 林嬷嬷坐在椅子上,打量了几眼面前的人。 一身的青色小袄褂,半低着头,规矩的梳着双鬟髻,才半个月过去,眼前的人倒像是换了个性子似的,没有像以往那样总是想方设法的偷着抬脸,脑袋上也没插着“别出新意”的花花草草,这引得林嬷嬷不经多看了几眼。 送进这庄子里的姑娘刚来时都得剃头洗澡换衣裳,这一来是防着她们头发里,身上染着虫子,二来也是为打压她们的气性,之后,所有人都得穿一样的服饰,梳一样的发型,这时候是不许她们用脂粉和首饰,怕移了性情不好管教。 可每每都有那么些自作聪明的,尽往小地方使心思,有的自己动手往袖口绣些花纹,还有的今日簪个花,明日别个草的。 院里的嬷嬷只是先冷眼瞧着,由着她们造作的使劲,到最后杀一儆百,这细娘就是运气不好,正好撞上来立威的典范,没成想,这是吃了教训改了性子? “把头抬起来。”林嬷嬷来了兴致,吩咐道。 不带犹豫的,陆娆乖顺的抬起了头,脸上适时的露出一点紧张犹豫的神色。 这一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不说陆娆,就是崔蓁蓁也小小的吃了一惊,崔蓁蓁是对着崔府里的嬷嬷做对比。 而陆娆尽管之前记忆里对林嬷嬷有些印象,可毕竟都是些有些惧怕的记忆,只对的上人名,更何况总是嬷嬷,嬷嬷的叫着,陆娆潜意识里还觉着这林嬷嬷是个四五十岁老太太的样子。 没成想,眼前的女人瞅着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头发乌黑,脸上没有皱纹,穿着烟灰色的袄子。 她的脸很白,白到有些病态的模样,但此时人半倚着案桌,眼里泛着光,屋里还熏着淡淡的暖香,这样懒散的打量自己的那一瞬间,陆娆恍惚间都觉着眼前的女人像是这屋里的暖香成了精,风情万种的摇曳着。 我的个乖乖,这是遇见了啥? 这些*文里只是有些剧情的女人都这么带感的吗?被这媚人的色气迷得陆娆有些上头,脸也觉着热了起来。 陆娆是个颜控,这点她自己也承认,只不过她长得美,所以她眼光也格外的高些。 但总有那么几回碰着了符合心意的美色了,陆娆会一边端着假装不在意的样子,一面脸红的背地里偷偷看,因为她掩饰的好,所以还没有翻过车,只这会儿被美色猝不及防的冲击,陆娆脸上慢慢的红了。 林盈袖打量着抬起头的陆娆,是美的,是个美人坯子,巴掌大的脸,带着几分羞怯和紧张,娇怯怯的带着生机勃勃的漂亮。 盈水的眼眸半低着,被她打量着,带了些局促,连耳朵都染上了薄红,胭脂色的透着水嫩,直想让人上手捏捏,越瞧越红,越发的惹人垂涎,终于是逗得林盈袖笑了起来。 “瞧着是乖了些,怎么今日是你给我送东西来了,是不服前几日的教训,养好了伤,与我讨说法来了?” “没有,没有,”陆娆抬了头,两只手有些紧张的绞着衣角,诚恳的望着林盈袖。 细节做到位后,陆娆说出了自己练了一晚的台词,:“这几日病里细娘想了许多,以前都是细娘不懂事,坏了规矩,嬷嬷罚了细娘,如今细娘知错了,还请嬷嬷给细娘改过的机会。” “噢”,林盈袖抬手盖上了桌上小香炉的盖子,看着诚恳的望着自己的陆娆,她饶有兴致的抬了抬下巴,问了句,:“机会?你想要什么机会?” 来了,来了,关键性台词来了,憋了这几日反复琢磨文里透露出来的信息的陆娆火力全开,她拼命的将三王爷想象成金山银山、红色人头,真真是倾注了她的满腔爱意。 只见她“真情实感”的吐露心声,红着眼眶,说道:“细娘家里穷,为了养活哥哥弟弟,爹就把我给了来村里收人的人牙子,换了些银钱。” 说着,陆娆抬了抬眼,叫林盈袖看的见自己眼里的水光,:“行里的管事脾气不好,行情不好的时候打死人也是有的,那天天还下着雨,管事就赶了我们出去等在门口,说再卖不了就把我们全都打死,是主子把我们买了下来。” “如今还叫我们吃饱,穿暖,我想,我想,做个有用的人,就,就做个有用的人。” 表演完毕,陆娆拿手被抹了抹眼睛,不好意思的冲林盈袖笑了笑,:“原先不知道怎么做,总是做也做不好,还犯了错,如今就求到了嬷嬷身上。” 林盈袖不复之前的懒散轻慢,满脸的兴致盎然,她满是兴趣的盯着陆娆,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打量了半晌,如今陆娆的模样实在是和她的心意,若是能亲手□□出一个. 林盈袖慢慢的重新靠在了案桌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求嬷嬷我出手,你可是吃些苦头的,到时候,你后悔可也晚了。” “细娘不怕!” “好,我这有张方子,恩,算了,每逢三的日子,你晚上吃罢饭就来这屋,你可记住了?” “细娘记住了。”陆娆满脸感激的应道,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有些懊恼的说道,:“瞧我,都耽搁嬷嬷用食了,我给嬷嬷您再去取些吃的来。” “不用,不用,这正好。”林盈袖伸手取了一块酥饼,淡淡的芝麻香,还带些咸味,让人一下都开了胃口,她点了点头,:“你有心了,回去早些休息,白日里的规矩也要好好学知道吗?” 听到“嘀——”的一声任务完成的通知,陆娆悬着的心放下了,“细娘知道了”,行了一礼,陆娆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看着人行礼退了出去,林盈袖咂摸了一声,伸手取了青果梅子,吃的眯了眯眼睛,轻轻笑了一声。 呼,从暖屋里出来的陆娆骤然被风吹的有些哆嗦,她搓了搓胳膊,加快脚步往房里赶,从前几日知道了这任务的奖励之后,陆娆就一直惦记着。 ▍作者有话说: 窝又准时爬上来了,让蓁蓁先跟着阿娆混,现在的蓁蓁穿越的世界还少,属于成长阶段,我现在存稿码的是苏妖妃的戏份,到这时,我们蓁蓁才会跟着学‘坏’,再补一句,我恨清水,啊啊啊,写起来都不爽利 第15章 冰肌玉骨 穿到这个时代,旁的先不说,这几日的寒冷倒先叫陆娆刻骨铭心的生受了一回。 半夜的时候,风从门缝里挤进来,从头顶吹过,裹着被子陆娆都想瑟瑟发抖,她在被窝里把自己抱成了个球却还是手脚冰冷,这还只是冬日冷。 若是夏日,炎炎酷暑,除了没有冰箱,没有空调,没有冰淇淋不说,陆娆还得往身上一层一层的穿衣服,什么短裙短袖,那是想都不要想。 更别说她如今的身份,想消暑,呵,她连冰渣子都不配有,只配吹过堂风。 说真的在现代,陆娆也在冬天拍过夏天的戏,在夏天拍过冬天的戏,挺难熬的,但那煎熬只是一时的,只要导演一喊卡,早就有助理上来帮陆娆披衣送水,可在这,哼哼,别人不指使她们就不错了。 所以在完成第一个激活任务,获得了记忆之后,陆娆就在这第二个剧情任务的奖励上费心思找着换了一个体质的奖励——冰肌玉骨,这名字起的好听,听描述就知道用起来肯定也很爽,整个人自带空调,冬暖夏凉。 陆娆带着的系统倒也没诓她,那日挑选更换奖励时,扒拉着整个的奖励区里,陆娆是留着口水匆匆看的,莺莺初语,纤纤玉指,眉目含情.瞧着就知道有多美,可惜这些外在的改造奖励陆娆还不敢换,她可没忘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文里! 这篇文的作者就是陆娆的黑粉,原著中的陆玉就是比照着陆娆的样子写的,为了吃肉,这就已经惹得陆玉腰都直不起,一直在床榻上流连,这她要是现在就把自己的美貌上调几个度,哼哼,估计她就连这新手区都走不出去了。 所以这些奖励陆娆只能干看着,挑几个最不起眼又比较实用的先用,其他的,只能往后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她被作为暗棋安插进太子府的时候。 没错,就是被送到太子府的时候。 要知道这是篇*文,在这种文里,但凡出现的男的就没几个正常的,那欲|色|满满,活色生香的场景那是哪都有。 可为了变相的黑她,也是为了突出这位太子爷的品行,更是为了和女主形成强烈对比,甭管进府了之后的陆玉怎么变了法儿的勾引男主,降了智一般的使各种手段—— 嘿,我们这位太子爷他就是不为之所动,在一片欲望沉重的人影中格外的醒目。 俊朗非凡,清贵敛内,高高在上,这是书里描写的,女主初遇时太子的模样。 这样一个天神下凡的美男子,说房事都像是羞辱了他,所以后院他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除了书房,他最爱待得地方就是佛堂。 你看,多矛盾又勾人,像是一片泥泞中遗世独立的神仙模样,所以黑作者在文里写陆玉各种求而不得的时候,陆娆也能理解。 之后催更的时候陆娆专门找了这个作者打赏,才发现作者是另外一个女明星的粉丝,这也就是他笔下的女主模样,当时她们两人正在撕代言,最后成功签约的人是陆娆。 忙活完代言之争的陆娆接着追更的时候,文里的各色人马全部登场,其中的陆玉那叫一个羡慕嫉妒,各种的歇斯底里,之后更是破罐子破摔,红杏出墙。 而男女主又超甜超感人,那些场景看得过瘾的陆娆大半夜缩在被窝里笑出了声,她甚至还大度的再次送了几个百元的花篮,她都在现实里赢的那么漂亮了,还不许人家在小说里做做梦吗。 哎~,当时笑出来泪是她陆娆脑子里流出来的水。 咳咳,总之,先不管这些奇奇怪怪的爱恨情仇,陆娆仔细分析过,这位太子爷后台够硬,身板够挺,身份金贵,能阻挡一切觊觎原主的人伸出来的手,而他本人又丝毫不为女色所动。 只要陆娆不像原著一样,作死的去红杏出墙,她还不信有人敢闯进太子府里强迫她不成? 到时候,她一边随便做几个书里,打压旁的侧妃侍妾为女主铺路的剧情任务,一边美滋滋的换好奖励,敛些钱财,吃着瓜看着戏,等着死。 极度擅长自我安慰,越想越美滋滋的陆娆一路是笑着回屋的,如今她在这府里的靠山也寻好了,只要她不像原著里主动去找什么管事做py交易,府里的和谐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啧啧啧,苦难都是暂时的,往后的日子都是美好的,越盘算越有信心的陆娆笑的开心极了。 * 陆娆如今所在的这个庄子就是为了训练她们这些人的,所以除了必要的守卫,厨房,前面用来掩人耳目的假山花园,后面的三个院子都是姑娘们住的地方。 每个院子里三个屋子,每个屋子里正正好住四个人。 原主进府时九岁,一起进来的姑娘大抵差不了两岁,这会儿她们还得跟着嬷嬷再学两年的规矩。 根据原著里的说法,她们刚进府到学完四年的规矩,就会重新分配,根据表现分成不同用途的暗棋,比如专门用来招待达官显贵的舞姬,送出去作为丫鬟的暗棋,作为侍妾的暗棋.林林总总的分的挺细,根据这些用途分开教育学习。 走了快半炷香的功夫,陆娆总算是走到了她现在住的院子,院子里左手边的屋子就是她现在住的屋子。 推开门进去,屋里的笑闹声和说话声瞬间停住了。三个年轻的姑娘坐在床头,穿着打扮与陆娆一个样,个子最高挑的叫丹心,圆脸的总是细声细气说话的叫安娘,最掩饰不住对陆娆恶意,长相偏艳丽的叫春兰。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1节 要说十几岁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往日里除了功课就是功课,连门都出不去,在这特殊的环境里,相互之间较劲攀比的心性那是丝毫不少。 更遑论小说里古代那些十几岁年纪轻轻就开始宫斗宅斗的女子,四个人住在一起,事情本来就多,再加上原来的陆玉就像是朵刺人的野蔷薇,瞧着粉嫩嫩的,实际上尖锐的扎手。 女孩子聚在一起成为塑料姐妹花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最快的一种,无疑就是共同讨厌孤立一个人。 当她们能聚在一起说这个人的坏话,讨厌她,孤立她,成为一个小团体时,这个塑料姐妹花团员的身份就妥了,只要你加入她们一起吐糟,只要你和她们一起孤立那个倒霉蛋,那么,你就成功的拥有小伙伴了。 扎尖冒头看起来格外不合群的陆玉就成为了这样的靶子,对于这样的孤立,以前的陆玉嘴硬不说,其实总是心里头难过,咬着牙一定要活的更好给这些人看,而对于陆娆来说,这些人连个剧情任务都没有,她连搭理都不愿意费那劲。 见着她进来,这几个人停顿了没一会儿,继续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咬着耳朵,眼睛还时不时的往陆娆这看,摆明了就像是在说她的坏话,呵,当她怒怼万千黑粉的经历是假的吗? 陆娆眼角不屑的回了一个白眼,随后淡定的拖开被褥,迅速的脱了外衫就钻进了被窝,用被子蒙住了头,激动了一路,现在她要马上领取她的奖励了。 想到这,她心中默念了一声【四号】 【激活任务:成功苏醒,并养好身体(已完成) 任务奖励:清晰的记忆(不可选)(已领取) 剧情任务一:帮助林嬷嬷恢复食欲(已完成) 任务奖励:冰肌玉骨:美人冰玉般的肌骨,夏日清凉无汗,冬日触手生温(不可选)(未领取)】 【现在领取奖励】陆娆默念了一声,就听见【“嘀——”奖励已送达,无痛改造,持续时间为一刻钟,请宿主耐心等待】 不光是陆娆激动,听着播报声的崔蓁蓁也在激动,因为这意识里的字幕,和那日飘在她眼前的东西极为相似。 崔蓁蓁一边听着声音,一边努力对比记着字,那日出现在她眼前金灿灿的大盘子看起来就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她看不懂,着急忙慌的一心想着让它消失,若是不再出现就罢了,再出现,她肯定是要弄明白的。 陆娆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慢慢的,一股暖意悄然顺着头顶流遍了全身,额头,胸口,大腿,脚尖,这沁人心脾的暖意就像冬日里泡着温泉,再饮一口甜甜的米酒,从头到脚的舒坦,舒服的陆娆差点□□出声,还好她醒神的快,咬住了唇没发出声,崔蓁蓁到是出了声,但没人听见。 眯着眼,陆娆缩在被子里,就这样静静的等改造完成,借着这个功夫,陆娆重新点开了系统,看向下一个任务。 【剧情任务二:在两年后的比试中拿到第一名(未完成) 任务奖励:烟柳细腰:如临风的垂柳般纤细的腰身,婀娜多姿(可成长)(可选)(未领取)】 瞧着这描述,陆娆一下眼睛就睁大了,她反复多看了几眼这个奖励,最终还是忍痛准备选择别的,哪怕这是随着成长渐渐改变的,陆娆还是不敢选这个奖励,没听过一句话吗? 美人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靠腰! 靠腰啊! 不保险,不保险,还是得换个别的。 ▍作者有话说: 啧啧啧,最近大家一直在留言鼓励我,感觉我被你们这些大宝贝们宠着,哄着,开心。文章的收藏也在小可爱们的努力下破百了,还有哪里灌溉我的小宝贝,无言已报,只有加更,中午加更一章,大家不见不散。 第16章 早晚有一天(加更) 至于不领奖励这一说?可拉倒吧,系统的奖励都是一样一样来的,不领这次的奖励,下次的奖励无法出现。 她陆娆在这兢兢业业的演戏,埋头做好吃苦的准备,仔细揣摩人物性情,认真做好人物小传,卖力的投入情感,勤勤恳恳完成这些任务,可不就是眼馋人家的奖励吗? 不能在看了,得换一个换一个。 恩,一分钟的改选时间,陆娆迅速的翻着找了找。眉眼?不行,不行,先不优化改造,嗓子,要说话的,不保险,不保险。 时间过去很快,陆娆匆匆往下快速的略去,这个,这个“纤纤玉足”,这不就是一个好的选项吗?在这又没哪个姑娘需要大庭广众之下脱鞋的,陆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这个了。 陆娆在可选的上面看了看,默念一声【更换奖励】 【是否确定更换奖励,本次更换后不可再进行更改】 【确定】 【“嘀——”更换成功】 【剧情任务二:在两年后的比试中拿到第一名(未完成) 任务奖励:纤纤玉足:精致小巧,温润白嫩,金枝玉软,盈盈一握(可成长)(不可选)(未领取)】 咳咳,看得这描述陆娆自己情不自禁都想捏一捏了,前世的时候陆娆正正好一米六五,脚却不大,只有三十五码,每次穿的高跟鞋都是特意定制的号。 长时间的高跟鞋穿的她脚骨都有些变形,后来联系了足疗师,定时按摩矫正,除了必须,其他时候陆娆都换成了平底鞋或者运动鞋才板正了些过来。 系统的改造几乎都是定性的,只要陆娆不下了死力气踩着高跟鞋不放,几乎就不会再变形,这是陆娆最满意的一点。 重新选择完成后,陆娆掀开了被子,今天一大早她就在为下午的任务做准备,这会儿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陆娆转了个身,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一直到酉时三刻,陆娆才收拾着去了饭堂,用罢晚饭,陆娆她们被领去了静安堂。 静安堂,私底下,陆娆管这个地方叫做“洗脑堂”。 平日里陆娆她们学的东西就很多,而在些东西里最重要的就是规矩,蹲礼,福礼,请安礼,叩谢礼,叩首礼,每学六日才休息半日,这些让人头大的繁文缛节陆娆都能忍,可最叫陆娆恶心的就是这半日休息后来这“洗脑堂”接受的各种精神上的迫害。 特别是在此处宣誓洗脑时,她们得跪着接受,跪成了习惯,跪成了规矩,跪的直不起骨气,对着主子感激涕淋,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奉献给主子,主子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信仰,是她们生生世世都得拼命的存在。 这可比学什么《女戒》、《女则》、《女训》都重要,原来的陆玉是横着背来竖着背去。 背不会?对主子不尊敬?不愿意奉献?不存在的,这府里的规矩,女子责不上脸,罚不上身,意思就是她们这些女子犯了错不用担心被扇巴掌,打板子,可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折磨一个人的手段可多着呢,没完没了的训诫,顶着瓦罐罚站,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罚跪,罚抄,林林总总的不留伤痕的刻意折辱,总有的是手段让你低头。 如此,被拘在这四方方的地方,学的都是这些人刻意准备好的东西,才十几岁的孩子,三观才是要塑造的时候,每日都被这精神垃圾荼毒,不被移了性情才怪。 崔蓁蓁原也是跪习惯的,这几日听着陆娆的吐槽才明白过来崔府里针对她们的规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了。 有了第一次经验的陆娆早早的偷着往膝下绑上了护膝,还是跪的十分难受,可她没动弹,也不敢抬头四处张望,因为堂上正瞪着眼睛盯着她们这些人的就是教她们规矩的李嬷嬷。 府里给姑娘们讲解姿态仪容的就是陆娆拜好靠山的林嬷嬷,教她们基本的识文断字的是唐嬷嬷,教些基本绣工的刘嬷嬷,还有教她们基础乐声技艺的花嬷嬷,最后就是这教规矩管戒堂的李嬷嬷。 这几个嬷嬷各司其职,这四年陆娆她们就得在这五个嬷嬷手底下讨生活,直到之后她们被检测一番,挑出好的往选择好的方向专门培养时才会换嬷嬷。 和林嬷嬷比起来,四十多岁的李嬷嬷看起来就对的上这称呼,她额头的法令纹深得就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嘴角向下,日日板着脸,今日她穿着件深褐色的长褂,梳着堕马髻,两边别着乌色的发簪,身后还跟着四个健壮的女仆,眼睛吊梢着盯人,瞧着就阴森森的凶狠。 这会子李嬷嬷念一句,底下的人就得跟一句,瞅着十分狂热的宛如“邪|教”分子传|销的场景,陆娆按习惯深吸了口气,其他的学的不好还有的改,可若是这会表现不好,被认为有私心,对主子不尊,那就真的是没法活着出去了。 陆娆调节好心态,抬起了头,双目圆睁,手握成拳,激动的额上都渗出细汗,比身旁的人都狂热的跟着一起对“主子”效忠,瞧着就是满腔热枕,忠心耿耿,随时就能上战场的好一派“狗腿子”模样。 一边宣誓,陆娆一边在心中诅咒,*的,狗屁倒灶的三皇子不当人子,龌龊卑鄙,下流恶毒,还想当皇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阴险小人,丧心病狂,迟早也要让他跪着日日称赞她陆娆一万遍,少一遍都不准吃饭! * 元德十七年。 今年的春光暖的早,福台寺的桃花也开的早,京城里的贵女们无不欢欣的盼着,期望能与闺中密友一同去山上采青。这些个颇有闲情逸致的姑娘小姐们大多都住在东华门。 东华门,京城里数得上的国公将军都住在这里,甚至还有从宫中分出府的天潢贵胄,皇子龙孙们的府宅,也在此处。 今日是大朝会,五品以上的官员一早就去参加朝会,这会儿正是散朝的时候,三皇子府外,早有奴仆候在此处等候主子下朝。 老远的,一辆马车驶来,黑檀木的车身,混在许多的车中并不起眼,可挂在车前绘着金色祥云的宫灯引得其他马车连连避让。 不多会儿,驾车的太监稳稳的将车停在了三皇子府外,对着车里的人说道,:“主子,皇子府到了。” 一旁的太监麻溜的跪在车前,充作“人凳”,等着主子从车上下来。 掀开帘子,闭着眼死死攥着手里朝珠的三皇子还穿着上朝的朝服,他睁开眼,什么话也没说,目光冰冷的踩着小太监面无表情的下了车,大步的往府中的书房走去。 才进了书房,三皇子压了一路的怒火有些克制不住了,他面目狰狞的泄愤般将书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到了地上,上好的狮子绣球羊脂玉镇纸,徽州供墨,紫檀狼毫笔,古书孤本,分分散散的落了一地。 闻讯赶来的三皇子首席心腹甄明远站在书房外,他静静的立在门口,先是冲着里面行了一礼,:“殿下。” 等屋里的动静消停了,里面的三皇子说了声先生请进,甄明远才推开门,临进门前,他冲守在外面的三皇子心腹太监鲁公公使了个眼色,等鲁公公冲他一点头,甄明远才走了进去。 候在外面的鲁公公直起了身子,一挥手,几个穿着灰色衣衫的人脚步匆匆的走前来,捂着那些跪了一地的太监丫鬟的嘴,将人拖了下去。三皇子殿下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是君子端方,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好模样,像此次一下朝就大发雷霆的事情,一丝消息都不能有。 甄明远进屋关上了门,在一片狼藉中,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落脚,随后冲着坐在椅上的景承济又行了一礼,:“殿下如此,可是今日朝堂有人欲对殿下不利?” “有人,呵,有人,”闻言,鼓着满腔怒火的景承济阴阳怪气的说道,:“除了咱们那位好太子,还能有谁敢如此针对我?” 想起今日朝堂被章元帝的训斥,手下不中用的东西被拖出大殿时的模样,景承济眼中几欲充血,他愤恨埋怨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不过是区区数百个贱民!” “就为这几个贱民!他景承霖就为了这些个贱民弹劾我的人,也是罗健没用,首尾都收拾的不干净,他死了倒不要紧,却还连累了我,惹得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将我好一通训斥!” 说着,景承济恼羞成怒的使劲拍了拍桌子,:“我是皇子,是这大乾朝的三皇子,天潢贵胄,那些个刁民只有贱命一条,为这些晻趱东西告我的状?!那些贱民也配与本皇子相提并论?” “河渠年年修,年年都要钱,少修几年,淹死个把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我才开府,处处要银钱,与其将这些银子浪费在那些贱民身上,还不如拿来与我花用,再省几次,还能给父皇过寿时修个园子,我一片孝心,又有什么错?” 埋怨一通之后,散了几分怒火的景承济冷笑着说,“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才压在了我的头上,论文论武,文韬武略,我哪里不如他了?就因为他是太子,所有的人都偏心他!所有人都要捧着他!” 说到最后,景承济眼神愈发的不甘心,他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咬着牙发狠,:“他不过是太子,早晚有一日,早晚有一日.”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的蓁蓁会比较安静,只要是看阿娆的表演,也是我设定的角色问题,不然就是我们蓁蓁穿越过去大杀四方了,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学习。 下一本,我试着开头就爽起来,那些爽文的太太我简直太可了,可惜,我爽的点还get不好,我在攒攒稿,满意了才和大家见面,给你们比个心。 第17章 大检前期 看着三皇子日复一日的发狂,同时对太子与日俱增的疯狂嫉妒不满,甄明远什么也没说。 发疯的景承济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当然,不发疯时的三皇子也丝毫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所有问题一定都是其他人的。 早些年的时候,甄明远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此刻他也不再劝了,只见他淡定的捡起了落在脚边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恭恭敬敬的双手将摊开的书摆在了案桌上。 随着他的动作,景承济也将目光落在了那本书上,那是他早就不再读的论语——“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利”。 “名正言顺,哈哈哈,名正言顺”,埋怨一通的景承济嗓子有些喑哑,这会儿他甚至有些尖锐的笑了起来,:“太子居东宫,因以东宫尊太子,就是因为太子,就是因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太子啊太子。”像是感慨,又像是嘲笑,景承济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阴沉沉的落在了窗外,嘴里说着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太子是太子,太子之上还有天子!” 他望向那金瓦红墙的紫禁城,好似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座让他又爱又恨,求而不得的宫殿上,那张金灿灿的座位上。 景承济就这样看着,语气又轻又缓,像是柳絮飘过耳尖的低语,“好太子,好皇兄,臣弟就这样看着,日日看着,只盼你名正言顺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今生是太子,永远是太子,生生世世,一步都不能动!若是以太子之尊血溅阖宫,该是多么的美妙啊。” 因着从未在与景承霖明里暗里的交手时占过上风,从小到大的攀比,心里的不甘,艳羡,愤怒,嫉妒,嫉恨扭曲成死结的景承济又是一通恶毒诅咒之后,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发过神经后的景承济恢复了君子端方,温和文雅的模样,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着桌前垂手而立的甄明远语气平和的说道,:“子明先生快快请坐,承济早就与先生说过,在承济面前,先生不必如此多礼。” 深知道三皇子是个什么脾性的甄明远才不会把三皇子这挂在嘴上的客套话当真,:“多谢殿下,然殿下是君,我是臣,礼不可废。”再度行了一礼之后,甄明远才坐了下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必多礼,可瞧着景承济面上带笑的模样,就知道他对多礼的甄明远极为满意,他颔首问道,:“先生今日来,可是有何要事?” “春日景好,且园中日暖,如今殿下养了在几个园中的花已有四年了,算算时间,还有两年花就要开了,两年后,又恰逢选秀,殿下的花正好能派上用场。” “园中的花要养好了?”听到这好消息,景承济的眼睛亮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2节 “是,几处养花的人都送信来说,再过三日,殿下园中的花就要分株了,因此特来问侯殿下,您可要去看一看?” “好,好,好,”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景承济拊掌称好,:“花要分株,我自是要去看的,今日就备马.”。 说着说着,他眉间的喜色忽的渐渐淡了,:“如今朝中小人作祟,欲对本皇子心怀不轨,今日父皇也才.罢了。” 景承济摆了摆手,:“如今罗健才被下狱,朝里朝外盯着我的人许多,人多眼杂,我就不去看了。” 说着,他一脸郑重的说道,“还要劳烦先生多费些心,待这些花养好,除了献给父皇的一片孝心,我的那些个皇兄皇弟都不能落下,尤其是东宫,太子府上的花无论如何都要送进去。” “是,殿下。” * 金陵阆苑。 用过晚饭,园中的姑娘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屋子里走去,夹杂在这其中的陆娆半低着头,一个人脚步款款的往屋子里走去。 推开门,屋中正有些激动和不安的说着三日后测试的三人停了嘴,眼光就落在了陆娆的身上。 自陆娆穿越过来之后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她稍稍又长开了些,明明是与旁人一样的青色襦衫,却因着她这个人,她鸦黑色的长发,半垂的眼眸,粉红的唇色,她的腰肢,她的单薄青涩又纯真灿烂,牢牢的牵引着旁人的注意。 惊艳是一瞬间的,嫉妒却是永远的,看着陆娆又开始收拾起衣衫,坐在三人中间的安娘咬了咬唇,犹豫了半晌,她眨了眨眼,冲着陆娆还是问出了声: “细,细娘,你同嬷嬷关系好,嬷嬷肯定早就告诉你了许多事,三日后,嬷嬷们说要检查,你能不能与我们说说,三日后,嬷嬷们要怎么查验我们呀。” 因着这一句问话,屋里霎时静了,丹心和春兰也有意无意的看向陆娆。可等啊等,半晌过去,陆娆一声都没吭,就像没听见一样,仍然收拾着她的东西。 看着陆娆声也不出,还是那副不紧不慢,天塌不惊的姿态,早就心头拱火的春兰胸膛起起伏伏,她头上别着朵瓜叶兰,一抬头,花瓣都颤了颤,:“安娘你和这种人说什么话,哼,人家多会巴结奉承啊,日日里都急着往旁的屋里钻,早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谁知,听到这话,安娘眼睛却红了,她绞着自己的衣角,:“春兰姐,你别生气,细娘她也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三日后的测试,春兰姐你和丹心姐姐都那么好,不知道嬷嬷要查些什么也不打紧,我,我怕就我一个人过不了关,若是因为这被赶了出去.”话还没说完,安娘的眼泪就已经盈满了眼眶,眼泪慢慢滚了下来。 看到安娘无声落泪的模样,春兰赶忙拿帕子擦着安娘的脸,边帮她擦着眼泪,嘴里一边哄到,:“白眼狼一般的人,你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做什么,安娘你快别哭,平白的让旁的人看了笑话。” 长相清丽大方,一贯人缘好的丹心此刻也沉着脸,:“细娘,你往日里心思多,心眼小也就罢了,我们不与你计较,如今你却都惹得安娘哭了,怎么还有脸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不赶快向安娘和春兰道歉?” 嘿,听到这倒打一耙,自导自演的小丑戏,陆娆都被活活气笑了。陆娆得承认自己的怂,因为时刻谨记自己这是在一本小*文中,所以陆娆活的格外的低调。 这要是穿越成一个吊炸天的角色,或者是有什么牛*的技能,那陆娆肯定放肆快乐,好好的潇洒一把。 可惜她不是,她要小心的夹着小尾巴做人,她可不想像那些明知道有问题,却挡不住好奇心作祟成功作死自己的炮灰一样,旁的文里炮灰作死了就干脆死了,搁在这种文里,哼哼,哼哼唧唧的水流干了都是轻的。 所以除了随大流的参加各种训练,陆娆其余的时候都缩在屋子里,像一些危险剧情极易触发的高危地方,如池塘,花园,假山等等地方陆娆从来都不去。 耐着性子慢慢的调整她的作息。一边读书,练字,弹琵琶,做柔功,一边静静的等候剧情的展开和她最大“靠山”,当代唐僧,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出场。 院子的姑娘爱抱成团,一般都是一个屋里有一两个小团体,很明显,在这屋,她们三人就是好姐妹,亲热的不行。 闲来无事,陆娆按照读剧本的习惯给常常要相处的几个人做了简略的人物小传: 安娘——成长中低段位的小白花苗,擅长“西子捧心”扮可怜,最爱使些以退为进的手段。 春兰——三人组中冲到最前头的“傻大姐”,觉得自己仗义,好“打抱不平”,外在表现的热血,冲动,内里心机程度暂定。 丹心——三人组中压轴似的“大家闺秀”,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擅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评他人。 、 三人成团,角色不同,在这院子里也是黑陆娆的主力。 整整两年的冷暴力,陆娆忍了整整两年,无论是闲言碎语还是背后的指指点点,因没当着她的面,且平日里学的东西实在是多,陆娆也就懒得理会这些人,不与她往来她还正好落得清净。 可不惹事不代表她怕事啊! 现如今却有人跃跃欲试的想骑在她脖子上耀武扬威,呵,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将收拾好的东西往床上一扔,陆娆一个转身——直直的就往三人组的方向走去,停在离三人一米远的地方,陆娆站定。 “你要干什么?”春兰和丹心隐隐的将安娘护在身后,春兰瞪着一双眼,半仰头看向陆娆。 因是三人坐着,陆娆站着,且陆娆瞧着不同往日的低调内敛,她抬着头,略仰着下巴,眼神十足的张狂,整个人像是艳光闪闪的利刃,气势十足,压的春兰不自觉就低了语调。 干什么?陆娆看都没看她,她直接的先看向缩在后面红着眼眶的安娘,红唇微张,清楚的吐出了个词,:“贱人。”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窝来了,小故事里的人物,都是虚构的哟,大家夸得我好开心,还有小宝贝也在浇灌窝,比个心。 第18章 三杀 什?什么?三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时下的人多讲究含蓄,便是骂人也多的是指桑骂槐的骂法,特别是她们这些被精心□□出来的上等货,连嬷嬷们都不会这样说她们。 更何况哪怕她们不想承认,陆娆也是这些人中被养的最好的那个,灵艳动人的美。 这样的陆娆,按道理来讲,她便是再生气,说话也该是同大家一样,是那种含而不露的,文质纤纤的,因此乍一听陆娆这不雅的骂街,三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娆的台词是专门学过的,陆娆从不掩饰自己想要挣大钱的想法,但想要赚钱,你就得把事情做好,因为只有这次的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下一次的钱才能更好赚。 陆娆不仅这么认为,她也是这么做的。 红了之后,为了演剧,为了能有人来找她,哪怕是几句话的台词,陆娆也认真准备了,她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那些天赋异禀的演戏天赋,因此,陆娆下了大力气,花了大价钱请来老师教她。 好话坏话,软的硬的,客气的不客气的,语气拿捏的腔调,苦练了一年,基本上陆娆该会的都会了,像丹心她们认为的,文绉绉的客气骂,她也会。 可今天的陆娆就是为了出口气,憋了两年的气,说得那么文绉绉,听得人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爽的? 骂人就是为了出口气,以前隔着网线的时候,陆娆顶着自己的小号和网上的黑粉激情对骂了整整一夜! 小号一战成名! 那口气出尽的感觉爽的不行,因此这会儿的陆娆也没打算委屈自己。 她冲着段位不高,还是低级小白花苗似的安娘就是一通,:“看什么看,骂的就是你。” “你是个什么柔弱善良的模样?矫揉造作的平白让人恶心,就你会哭?红个眼眶全天下的人就都得围着你转?” 说着,陆娆冷笑一声,:“凭什么?凭你哭得好?凭你不要脸?凭你心眼多?你怎么不在门口搭个戏台子,指不定有人看你哭的好还有赏钱呢。” “你不在那哭反倒哭给我看?哭什么?我看你是眼痛心痛毛病多,还想拿眼泪来拿捏我?你怕不是活在梦里!” 陆娆白眼一翻,气都不带换的咬字清晰就是一通嘲讽,看着瞠目结舌的三人,她眼神一转,扎在了春兰身上,:“你有眼睛吗?你有脑子吗?旁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瞎的吗?” 陆娆上下一扫春兰,透着那股里活灵活现的气人劲头,:“打量着做个傻大姐的可乐?你耍的什么宝?人前现你的什么劲头?你讲的什么义气?欺负人的义气?傻了吧唧的优越感?不长半个脑子的东西。” 接着陆娆指着安娘对春兰嘲讽道,:“怕不是她指着*说是金子,你都要咬一咬看是不是真的。同样的吃穿用度,你光长成了蛮横的傻样?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不想要也别丢到我跟前儿,丢人现眼,没的晦气。” “你,你,”这一通连骂带损的,春兰气的脸涨的通红,她忽的站起,正要扑过来抓挠陆娆,被丹心拖住了,她们这些人平日里发生口角也就罢了,若是敢动手,嬷嬷绝对轻饶不了。 勉强安慰住春兰,安娘还在大颗大颗的落眼泪,丹心脸色越发的难看,她冲着陆娆吼道,:“你想干什么,想干什么?从前竟不知你是这样恶毒的人,细娘你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三人,陆娆不仅无动于衷,她甚至还有些想笑,难怪反派死于话多,因为这种居高临下怼人的快感简直让人上瘾。 这一刻的陆娆做作的姿势优雅的对着丹心继续翻了个白眼,:“我过分,往日里冲着我挤眉弄眼,指手画脚,阴阳怪气的不是你?我想做什么?你们在想什么?想什么想?青天白日的做梦?” “对,我说的就是你,装什么装,看我不顺眼就直说,义正言辞的装什么大尾巴狗,你自命不凡,自恃清高些什么?你有什么可想的?想和我比什么,你有什么比得上我的?” “你,你.”丹心指着陆娆的手都气的发颤。 又成功气着一个人的陆娆心里头舒坦,骂人也是费力气的活,往日里的陆娆肤色太白了,如今一上头,她的眼尾被冲的有些红,像擦了层胭脂,眼神也是亮晶晶的。 陆娆不高不低的压下她们的声音,争取全方面的打击对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红些什么,平日里装着一副与世无争的大家闺秀,背地里酸话说的比谁都多,想和我比?比家世,都是插了草标卖出来的人,有什么家世?比容貌,你比得上我一根头发丝?” “你,你这贱人,你,你不要脸,你巴结.” “我就是会巴结,我就是爱奉承,我就是长得比你美,以后会更美,我就是会抓机会,我就是要过的好,嬷嬷就是偏心我,你能怎么样?你背后再酸也酸死你自己。” 越是上头越是耀眼的陆娆嚣张的持靓行凶,她以往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站在舞台中间,站在最耀眼的地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美的礼服,仰着头冲黑粉们无声的宣战加嘲讽。 说实话,自打穿越之后,没了这份消遣的陆娆干什么都有些没劲,夜里睡的早的时候,陆娆还诡异的有些怀念那些凌晨和她激情互撕的黑子,直到今日眼下的场景,让陆娆兴致都高昂了许多。 气势十足的陆娆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嘲讽道,“我就这么站在这,睁大你的眼睛看,你看,你使劲了看,眼睛往大了瞪,看清楚了!” “你哪里比得上我?和我比,你也配?你也就只配站在蝇营狗苟的地方酸我,说些你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来自欺欺人,你就使了劲的去说,使了劲的耍心眼子,可你们记住—— 陆娆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只是如今,往后,你们也只配蛇鼠一窝的钻营嫉恨,一辈子仰了头的看我!” 三杀成功! 大获全胜,神清气爽,出尽恶气的陆娆不给对方再张口的机会,转身拿好自己的东西,甩门就走了。 若不是自己是个附身的状态,崔蓁蓁简直都想给陆娆鼓掌。 当然,鼓掌这种说法也是崔蓁蓁跟陆娆学来的。 说来也是奇怪,上一次附身的时候,她短短一个月就飘了出去,这一次,已经附身两年了,她却没有飘出去的感觉。 若是自己的身子,两年来不吃不喝,不与人说话,肯定是要憋疯的,但许是因着附身的原因,崔蓁蓁没有半点不适,每日学东西,长见识,跟着陆娆学吐槽,没人的时候,练眼神,磨演技。 因着紧迫感,陆娆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死磕,连带着崔蓁蓁也过了一遍,每日里忙的连瞎琢磨的功夫都没有。 在五个如魔鬼般的嬷嬷手底下讨生活两年,若是如今的崔蓁蓁重新出去,回到尚书府里,不说她的表现能有多好,最起码康嬷嬷她都不带怕的了。 崔蓁蓁自娱自乐的吐槽时,陆娆已经关上了门,陆娆她们争执的声音不算小,这屋子隔音的效果也不好,在陆娆以一敌三时,其他屋的人扒拉着窗户门缝,偷听偷看。 见陆娆出来,这些人都啪的关门关窗,往日里对着她的指指点点在此刻全都不见。 世人大多如此,欺软怕硬的劣性根深蒂固,你若瞧着软,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人,都恨不得上来踩你两脚试试软度,显摆显摆她们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可当你硬气时,他们又都惧你,畏你,不敢来招惹。 之前陆娆生怕发生些什么淌干水的不可描述的事情,忍着避着,如今想来是有几分惊弓之鸟之嫌了。 当然该有的警惕心和畏惧心不能丢,但到底是她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该缓口气还是得缓口气。 一直紧紧绷住自己的陆娆,此刻霎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她环视一圈,最后还是半低着头,脚步却轻快了不少的往林嬷嬷的厢房走去。 西厢房的廊前依旧还是那几只灯笼,晚间的灯笼也亮了起来,院前开的晚梅有稀疏的影落在地上。 林嬷嬷爱香,府中人尽皆知,她屋后专门起了地窖用来藏香。 她住的屋子里,正中的厅堂没改,西间打通了两个隔间,变成了一个屋子,是她专门用来制香的地方,东间绕过外间和屏风,就是起居卧和用来洗澡的净房。 厅堂里布置的雅致,正堂里设着尊莲花纹的铜香炉,屋里也绕着这淡淡的熏香,气味带点微甜,月光透着窗棂映了进来,和烛光纱帘纠缠在一起,朦朦胧胧的催着人半掩着眉眼醉在这昏黄里。 * 陆娆就在这迷蒙的光里眯着眼泡在热水中,水上面撒着些草药和花瓣,细微的香气搅合着花草药的香气意外的和谐。 她长发的一尾搭在浴桶的边缘,白脂团的肤隐隐约约的从漂浮的花草中露出一点,水波漾着,那瓷白也漾着,荡的人心口随着来回摆动。 泡的正舒服的陆娆听到门开的声音,她睁开眼,来的人是林盈袖,对着此等风情的美人,陆娆也曾试着改口,奈何林盈袖固执的只许人叫她嬷嬷。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3节 也罢,嬷嬷就嬷嬷了,甭管陆娆心里如何想,嬷嬷的称呼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说: 陆娆:黑粉呢,我那么大的黑粉呢,来啊。 崔蓁蓁:傻富富。 吵架使我快乐,啦啦啦,听high歌人容易上头。 对了,小伙伴们能不能友情提供些名字,只要太监的就行,起名废的窝花了一个多小时翻来覆去你敢信?求求了。(猫猫拜拜.jpg.) 非常感谢小可爱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什么叫专业 晚间的林盈袖穿着青灰色的下裙,随意地搭着件湖蓝的小褂,头发绾了起来,斜着插了只发簪,她半搭在浴桶边上,伸手微微撩了撩水,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模样。 若即若离的温柔和冷漠,迷得陆娆五迷三道的,耳边只来得及听了一句,:“ 差不多了,你来。”说完,不紧不慢的起身,往里间的软塌上走去。 只愣神了几秒重新清醒了的陆娆暗骂了声自己没出息,往日里在那个浮华的圈子里什么美色没见识过。 可偏偏落在林盈袖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年岁变小的缘故,陆娆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也变小了。 每每和林盈袖独处时,她就和抓了心似的,明明林盈袖整个人看着不算绝色的美人,可就让人心里毛抓抓的上不去,落不下来。 崔蓁蓁相对要稍微好些,当然好的不多,尽管她是见过另一个简直祸水头子陈莺莺的。 只是在陈莺莺的身边时,她大多数情况都是附着她的身子的,等到能飘出来的时候,陈莺莺已经换了副神态,如林嬷嬷这般风采,她也甚少体验。 一边擦着身子,一边穿上早早准备好的衣衫,正揪着袖子穿时,陆娆还是蒙头想着这若隐若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却有似有似无的香味飘了过来,陆娆整个人忽的愣住了,她略有几分茫然的瞅着自己穿了一半的衣袖,反复念着她的名字,林盈袖,林盈袖——有暗香盈袖,可不就是吗,暗香盈袖。 飘忽的淡香一样的女人,看得见却抓不着,一缕一缕的勾魂,寻不到人,往前望尽,蓦然回首,却见灯火阑珊处她在笑—— 啧啧,真是不容易啊,与林盈袖接触后,总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为这隐隐约约的感觉,陆娆没事就在心上琢磨,寻寻觅觅了这两年,今天她机缘巧合下终于抓到精髓了,就是那种恍然的美感。 难怪自己老惦记着,这就是老萧念念不忘总在她耳边说起的那种感觉啊。 老萧是陆娆合作过的导演,大奖拿了许多,不熟的人看着他觉得他高冷。 实际上私底下老萧是个略有些神经质的导演,偶尔追求艺术追求的有些疯魔,闭关几日就好了,平时龟毛又事多,却尤其擅长拍美人,颜控的老萧和陆娆交情不错。 在穿越过来之前,陆娆就听老萧说他在筹拍一部电影,却找不到想要的女主角。 当时的电话里,老萧还遗憾的称陆娆美貌是够了,但旁的却不够,陆娆的美没有他要的感觉。 两人交情不错,这么直白的嫌弃陆娆也不生气,她只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听老萧在那头又开始神经质般的絮叨,:“我要的是,啊,那种,那种,”。 不用想就知道老萧在电话那头开始了手舞足蹈。 说不出来,老萧就开始了真情实感的朗诵,:“啊!那是个清丽藏魅,娴静温躁的女子”。 听了开头,陆娆就忍不住笑了,面膜都皱在了一起,这是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萧又在做梦了。 这时的老萧只恨人间尤物少,他拍的凡夫俗子都没有灵魂,重新换上面膜的陆娆也没打断,就这么听着老萧灵魂的诗朗诵: 那是纸醉金迷间缠着爱,缠着恨,藏着无能为力的凄美, 她像是迷梦里的香气,缠绕着灯光,摇曳着月光, 一层一层的, 她就这么走在街上 . 若是老萧在这,一定会尖叫着扑上来吧,说不定还能扭着胖胖的身子灵活的跳起舞来。 陆娆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眼神亮闪闪的却泛着水光,陆娆闭了闭眼,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窗外,今晚的月光太美,美的让她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回过神,很快收拾好自己陆娆顺着林盈袖离开的方向走去,那是陆娆这两年“练功”的地方。 走进去,熟门熟路的脱了鞋,在软塌上坐好,陆娆略等了等,就见林盈袖手里端着个小碗走了出来,碗里面是淡绿色有些透明的膏药。 也不等林盈袖指挥,陆娆就乖乖的伸出了手。 林盈袖拿着特质的小刮片,沾了略有些黏稠的药液,涂在了陆娆的耳后,接着就是手背上,特别是手指的指节间,慢慢的变成了手腕,手肘,膝盖,脚踝,脚趾。 一边涂,陆娆一边伸着手和脚,慢慢的等药液变干。 说起来,自那日拜山成功后,陆娆每隔三日便来一次林嬷嬷这接受训练。 若说之前的陆娆只是为了完成剧情,顺便给自己在这府里找个靠山,可来了之后,陆娆就不这么想了,林嬷嬷是个有真“功夫”的,不说她一手调香的绝活,单是旁的软活,就够陆娆吃惊的了。 在现代,陆娆是学过形体课的,还有专门的健身教练,陆娆的身材一直就保持的很好,因此陆娆心里头多少有些膨胀,面上不显,她原来只是想随便的学一学,谁料,开头就被来了个下马威。 那一晚,陆娆重新学了站。 站着谁不会啊,只要是个人,没什么毛病,那就会,就能站着,以前的形体课,陆娆也注意过自己的姿态。 对于陆娆来说,什么优雅天生全是扯淡,她的美好姿态都是日复一日的时刻注意自己的姿态,直到习惯成自然,才变成了优雅。 可不够,到林嬷嬷这,陆娆的表现远远不够,被掰直了肩膀的站,试了各种角度,寻了最好看,最优美,最舒服的姿态站。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陆娆自己之前也有些许的不在意,林嬷嬷像是最严格的师傅,手把手的将陆娆注意不到的所有不良习惯板正了过来。 如今,陆娆便是低着头,都硬生生叫“林师傅”训练的姿态优雅又不驼背的低头。 以前的陆娆只会仰着头,她总觉着低头的模样不好看,若是再含着胸,就更丑了,穿越之后,一半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一半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因此陆娆才低着头。 可到现在,陆娆才算是理解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是个什么模样了,因为此刻的她就做到了。 站之后就是走,弱柳扶风的走,莲步款款的走,垂着手走,端着手走,总有一款等待练习。 对这些,陆娆统统都不排斥,不管是职业的需要还是她自己的一些想法。 系统的奖励选择未必能每次都让她选了合心意的,如今学到的东西也是自己的,长久的练习会形成习惯,不管能不能回去,眼下,美丽的姿态也能取悦自己,因此陆娆能沉得住心的学。 除了形体上的变化,最夸张,叫陆娆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林嬷嬷提出教她面部表情的时候。 当然,林嬷嬷说出来的不是这个统称,而是细微的有了不同,如喜,笑,哀,哭,嗔怒,薄怒. 在陆娆满含信心做出薄怒的模样,却被林嬷嬷指着说傻的时候,陆娆在心头反复的问自己,到底谁才是穿越过来的那个? 之前演戏的时候,陆娆的表现算的上不错,当然如今想来,也有可能是同行衬托的好。 咳咳,不管怎么说,在演戏的时候,陆娆该哭哭,该笑笑,在加上她那张脸,你不能说她演的多好,但能保证让人看了不出戏。 不怎么客气的说,陆娆还一直觉得自己演的挺好的来着,可到了林嬷嬷这,明明是悲伤哀婉的哭,却看得林嬷嬷笑的直不起腰。 那时备受打击,悲伤逆流成河的陆娆甚至宛如老萧附体,悲凉惆怅的灵魂发问,到底谁才是穿越过来的那个啊啊啊啊! 两年多的时间,林林总总的学下来,陆娆才明白了书里那句评价陆玉“不妖于身,必妖于人,”是个什么概念了。 美是通用的,“美是由视觉和听觉产生的快感。” 若眼前有一人,你听不懂他说的话没关系,看不懂他的动作也没关系,但是,只要你看着他觉着舒服,当你看到了他的笑,你甚至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时,他就是美的。 毫不夸张的说,比起之前,陆娆能将之前的那个自己吊起来打,如今的陆娆,一颦一笑,都甚是动人的美,还是那种遮都遮不住的,若是不加掩饰,你把她丢到乌泱泱的一群人里头,你望去,第一眼准看到的就是她! 陆娆这般下苦功,崔蓁蓁也跟着占便宜,两人同体,陆娆是怎么练的,崔蓁蓁就能丝毫不差的感觉到。 跟着林嬷嬷混久了,沾了那么点子美人的烟火气,崔蓁蓁的审美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她不再执着于觉得把自己用金子裹起来就是最美的了,同时,她也能想明白柳氏那日勃然大怒亲手打自己了。 柳氏最看重她的那几个宝贝疙瘩,崔芸好好的一个尚书府小姐,因着自己的缘故,硬生生将把她打扮成了个移动的珠宝架子,搁在她身上她也生气。 但是,理解归理解,崔蓁蓁那股子悲愤屈辱的尖锐恨意半点不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若是让她抓住机会,柳氏的恩惠她会报答的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说: 啧啧,谢谢大家给我提供的名字,哈哈哈,挨个抱抱。 第20章 检测开始 涂好的药液干了后,陆娆就躺在软塌上绷腿,因着小时候的不注意,陆娆的腿有些弯。 网上那些晒出来的又细又直又白的腿一直是陆娆之前心头的遗憾,陆娆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但如今有机会,她也不偷懒,只管老老实实的练着。 门前的帘子动了动,进来的林盈袖,她手上端着个小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个小香炉和浸泡着白色锦帕的铜盆。 将托盘摆在软塌前的小案桌上,林盈袖伸手取了浸了香药的锦帕,慢慢的叠放在已经点燃的小香炉上,不一会儿,有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个香气是陆娆自己选的。 初闻,只一瞬,陆娆就爱上了这种味道,那是很特殊的香气,淡淡的清甜,便是屋中有其他的香味也并不冲突。 若是单闻这种甜香,是若隐若现的,不是花草果木的清香,而是像冬日未受污染的冰雪即融时的那种味道,去掉了冰冷的寒意,染上了淡淡的甜意。 不直接燃香,而是让香炉里的热气慢慢带着锦帕上的香药飘散,这是林盈袖特意为陆娆准备的法子,按照她的说法,好身子要慢慢养,这么一点点慢慢的养,才对陆娆的身子没什么影响。 平日里陆娆很自觉,该做的练习一丝不苟的都会认真做,因此林盈袖不会盯她,以往放好香炉的林盈袖都会去调香,今晚她却施施然坐在不远处,:“你今晚可威风了?” 听到这话,毫不意外的陆娆正要放下来腿,却被林盈袖阻止了,:“不忙,你且做着便是,我与你说这话,并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你做的很好。” 崔蓁蓁的眼睛睁大了,陆娆也带着疑惑的看向林盈袖。 林盈袖的脸上带着笑意,:“往日里,总觉的你忍得太过,你是个聪明的,府中养着你们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头怕是也有些想法的。” 说着话,林盈袖脸上笑意不减,:“可我瞧着你愣是不吭气,这两年什么气都咽得下,瞧着你也不像是个怯懦的性子,可你就是不吭气,能忍是好事,可软了性子,怕是什么都不剩了,这不,前几日我还寻思着,是不是要给你寻个好风水的地方。” 见陆娆没有插话,也没有对她说的寻风水地有什么愤怒,林盈袖摇着手里的扇子,将那香风往陆娆的身边送去,才接着说,:“若你生的丑些,人也笨些,倒也无妨,十有八九那是能活到老的,这好风水你也能自己去寻。” 说着,林盈袖上下打量了两眼陆娆,烛火昏黄中,她穿着件白色的中衣,头发微微松散着,小细汗粘着她的脖子上,她不说话,忽闪着盈水的眼睛看着你,娇柔切切的纯。 林盈袖不禁多看她了几眼,才接着往下说,“可偏你又生的如此貌美,且舍得狠下心来对自己,这两年嬷嬷我下手可不轻,可你却学又快又好,好的让我心惊,如此刻苦用功,却如此软性子,那就是这般狠下心对自己,是为了旁的人。” 林盈袖扇着美人扇的手一停,接着才又不紧不慢的继续扇了起来,她甚至还朝看着她的陆娆眨了眨眼,语音还是带着笑: “在这府上,你有大用处,他们万万不会让你此时折在这地方,可你若是掏干净了心肠给旁人,由着旁的人扔进了泥里,踩着脚,使了劲的狠狠糟践,那你将来,恐怕剥皮拆骨都是轻的。” “哎,”说到这,林盈袖佯装苦恼的叹了口气,:“好歹你也跟着嬷嬷学了这几年,往日里你也费了心思哄得嬷嬷高兴,嬷嬷念你的好,所以这好风水,嬷嬷也是舍得的,左不过是花些功夫罢了,这地方,你可要?” 这些话听得陆娆心里头微微一暖,当初陆娆是选了好几个目标的,最后研究排除下来,她拜了林盈袖做靠山,当时她用的借口就是一心仰慕主子,想做个有用的人。 这两年林盈袖明里暗里的护着她,教给她的东西都是最有用的,费心思调了这对她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香。 将心比心,陆娆感念她的好,打算日后三皇子倒台时,想尽一切办法捞她出来,衣食富贵的供养她一辈子。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4节 想来往日里林盈袖不说,一则是那时日头还浅,林盈袖瞧不出她是个什么性子,所以没说,再则,也是陆娆为了小命,表现实在衷心,那是一派掏心掏肝都不带犹豫的模样。 直到今晚陆娆硬着腰杆子怼了其他人,才让林盈袖瞧出了点旁的意思来。 如此,大费周章的含蓄的提点她,让她护着点自己,在这府上,说这种话,若是陆娆不怀好意的向外人透露些许,府上可从不缺聪明人。 看着面上没什么变化,手上也还是扇着扇子,只悄悄直起了腰,看向她的林盈袖。 陆娆停顿半晌,忽的咧着嘴笑了,笑得她一双大大的眼都成了月牙形,:“嬷嬷说的,我都省的,那时细娘病的糊里糊涂的,心里头惴惴的想左了法子,好容易寻了个由头,才让嬷嬷收下了细娘,这几年嬷嬷待细娘好,细娘越发不敢告诉嬷嬷实情,还望嬷嬷莫怪罪。” “哎呀,这可真是,”呼吸都下意思轻了的林盈袖,这会儿笑着拿扇子隔空虚点了点陆娆。 林盈袖软了腰身的靠着椅被,声音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你呀,真是小滑头,连嬷嬷我都看走了眼,难怪连李嬷嬷都说你规矩最好,不错,不错,不是个傻蛋,嬷嬷总怕你出了府就被人刮的一干二净。” “嬷嬷不怪我就好。” 林盈袖看向歪着头看自己的陆娆,因着不好意思,她脸色染着薄红,香腮染赤,云鬓浸墨,压着的腰身纤细柔软,眸子湿漉漉亮晶晶的。 这幅害羞又不好意思的小模样实在是太有杀伤力,惹得林盈袖摇着头失笑,:“娇憨憨的,罢了罢了,在这府里我还护得住你几分。” 想着,林盈袖不禁就说的远了些,:“出去了,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些,争取寻个命硬的靠山,你在长几年,命不硬的可护不住你,罢了,你只管记住,旁的什么都没你自己要紧,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陆娆看着脸上头回没了笑意,有些伤感的林盈袖,心里头有些酸酸的,她发自内心的真挚诚恳,:“细娘记住了,嬷嬷也要好好的,细娘还想往后能有机会和嬷嬷,和嬷嬷一起去外头看看这四处的风景。” “嗳,嬷嬷省的,”看着陆娆一脸的郑重其事,林盈袖摇着扇子又笑了,:“瞧我,人老了,说的话也没了轻重,别怕,别怕,嬷嬷说的话重了些,往后啊,咱们细娘定能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看看时间,不早了,明早陆娆还得早早起来,心里头轻松许多的林盈袖站起身,最后嘱咐了陆娆几句: “三日后,春花宴上就是检验你们的时候,旁的,我也放心你,只一点,规矩,规矩是最重要的,要比你往日表现的还要好,明白吗?” 陆娆听懂了,不就是为了主子上刀山下火海的狗腿子吗,她明白的。 陆娆使劲点了点了头,应道,:“嬷嬷放心,细娘省的。” “恩,等香燃尽了,你压了火,取了帕子放在桌上就行,明早我来收拾,今晚你就在这早些休息。” 看着陆娆乖乖的应是,林盈袖才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做完柔功,重新收拾妥当的陆娆躺在床上,伴着这屋内若有若无的香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三日后。 “快点,快点。”一大早,满园子的姑娘们都早早的就起身了。 陆娆昨晚也睡得早,心里装着事,早上醒的比平时快,一旁的春兰,安娘和丹心也早起了,正在屋里相互帮着梳洗打扮。 像是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她们与陆娆保持了之前的冷漠,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陆娆她们穿的衣裳都是昨日送来的新衣,粉白色的月褶云纹裙,另外一并送来的还有两个浅蓝色的碎花钿,镶了小银环的耳坠,蓝白色的采菱履。 没有发生什么耳坠丢了,衣裳破了,鞋子藏针的狗血事件,陆娆很顺利的梳洗穿衣。 收拾罢,听着院外仆妇们的催促,众人三三两两的往饭堂去,这早膳吃得许多人食不知味。 陆娆倒是好胃口,比平日都多喝了小半碗粥,因是*文,一切为了吃肉,所以作者也没有详细的写今日“选花”的整个过程,只匆匆一句,从一早就忙活到了晚上,第二天,就出了结果。 写的简单,可不用想,今天绝对是费力费神的一天,每逢这种时候,有意训练了自己好几次的陆娆就特别沉得住气,用罢早饭,陆娆她们就被带去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片很大的花园,赶巧今日天气好,花园里各色花开的鲜艳灿烂,老远就看见一簇一簇的月季盛开在外围,里面还开着结香花,黄灿灿的占着一角,另外的花圃里还种着玉兰,交相辉映,瞅着就人心生欢喜。 陆娆和崔蓁蓁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春景,崔蓁蓁是佩服陆娆能忍,而陆娆自己嗅着空气里淡淡的花香,在心中哀嚎,两年,整整两年,她都没敢来过这种地方。 虽然说府里规矩严,但真没准备把她们憋成疯子,因此休息的日子里,假山花园,池塘回廊,她们都能去的。 可陆娆不敢啊,说她怂也好,说她苟也罢,她实在是被这该死的文章吓怕了,文里打野战的地方十有八九就在这! ▍作者有话说: 陆娆:怕了怕了,花园,池塘,假山,水榭,休想我踏过去半步! 第21章 心狠手辣的嬷嬷 自己吓自己真是能活活吓死自己,陆娆感慨不已。 她是真能苟,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娱乐,没有零食,没有自由,她硬是挺住了两年。 不由得,陆娆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声,怂的一批,一点都没有穿越者的风范。 看文的时候,一年两年的不觉得有什么,可到自己亲身经历这时光,一边吓自己,一边煎熬,真真是度日如年。 快点,快点走完这前期剧情吧,一边面无表情往前走的陆娆难得的暗自祈祷。 * 莺莺燕燕如花骨朵般的姑娘们散在这花园里,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直到几个嬷嬷从院子里进来,园中才安静了下来。 看起来不光陆娆她们,今日的嬷嬷也穿的隆重了些。 站在最前面的李嬷嬷上身是深灰色的对襟小袖,下着褐色的百褶裙,梳着高鬓,两边各插着一对银簪子。 林嬷嬷和花嬷嬷站在靠后一些,服饰没什么大的差别,只簪子的样式不同,进来之后的嬷嬷们都没说话,就站在陆娆她们的前面,默不作声的看着仆妇给她们安排位置。 很快,姑娘们就站好了位置,与以往分配的位置不同,这次她们是按照同屋为一组的方式分的位置,一组一列,陆娆这一批人进府时屋里是住满的,这四年挑挑拣拣的,如今站在这的,还剩下六列。 因着嬷嬷们没说话,此时站好后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惴惴不安的定定站着,花园里静悄悄的,微风拂过,紧张不安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环境的影响真是可怕,就这么站着,陆娆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也渐渐快了些。 没人敢抬头,怂惯了的陆娆乖乖站在第二排,她就这么盯着眼前一人的腰身,默默数起了那人衣服上的褶皱。 园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鸟叫声,陆娆默默数着数,约莫数了一刻钟的功夫,只听见几声惊呼,有人晕倒了,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陆娆也随大流的偏了偏头。 半躺着被被健仆拖起来的人脸色惨白,额上还有细汗,因着陆娆一贯的独来独往,她想了想了,才记起这姑娘的名字,云兰。 嬷嬷没出声,众人只是看,没人敢乱动,眼见的才拖起云兰,另一边就又倒了两个,是连心和冬娘,这两人是与陆娆同一个院子里的,三个人被健仆从人群中拖了出去。 李嬷嬷冷眼看着,厉锐的眼神上下扫了这三个人一遍,没像以往那样训斥,只是语气平淡的说道,:“不中用了,拖下去吧。” 语气冷淡,这意思却凉的吓人。 “嬷嬷,嬷嬷,”最先清醒过来的连心挣扎着哀求了起来,:“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才有些泛晕的,我好了,我现在已经好了,嬷嬷。” 另外两人也惊慌失措的哭求了起来,迎着三人期盼哀求的目光和不住声的求饶,李嬷嬷动都没得,只表情不变的说道,:“拖下去。” 听到吩咐的健仆们直接捂了嘴,拖着三人就往外走。 哭泣和呜咽声响起,挣扎最剧烈的云兰连衣裳都开了,健仆们丝毫没有理会,只毫不怜惜的撕着头发捂着嘴就拖走了三人。 往日里嬷嬷们的训斥都不会下重手,便是没了的都是悄无声息的没了,众人面前,对她们多是训诫为主。如今却如此的不留情面,这三个人是绝对不会再有开口的机会了。 捂着嘴发出的闷哼惨嚎和哭泣声仿佛还在园中环绕,这风景秀丽的春光在没能在给众人带来一丝欢愉和欣喜。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再晕倒了,所有人动都不动的稳稳钉在了位置上。 陆娆的心里砰砰砰的跳的很快,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在现代,她是吊着威亚摔下来的,就算活着,能是个什么样子,陆娆心里有数。 穿越过来,陆娆心里头刚开始是悲苦,但有了系统任务之后,若说没有自得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一刻,她微微有些抬起的小尾巴使劲往下耷拉,命都攥在旁人手心里,她还得意个屁。 活不活的了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的感觉绝对不好受,但在不好受也得忍着。 “楚王好细腰”从来不是一个笑话,在这种皇权至上的时代里,上头的人一点小小的指示,下头的人都敢当成天大的事情来办,别说是同样身份的人,下的手只会更重。 陆娆压下一切负面情绪,安慰自己从这府里出去了就好。 原著里陆玉爬遍了墙头最后都没死,只是因为三皇子倒台之后疯了,被关在了冷宫,她不去爬墙头,也不会为了三皇子发疯,恩,到时候得注意着别让自己高兴疯了,她还是能继续苟着的。 如此这般,陆娆紧张的情绪淡了些,怂的不安的她又开始疯狂的给自己洗脑,将三皇子的人头映在各种金币钞票上。 说起来,陆娆还没见过三皇子,但没关系,把三皇子这几个字当成人就好了。 陆娆在心里头默念,:“我爱三皇子,我爱三皇子,我爱三皇子,他是金山,银山,他是我的一切,他是光,他是电,他是唯一的神话.” “能伺候主子们是你们天大的福气,连站都站不好,还有什么用?”正当陆娆给自己洗脑洗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李嬷嬷开口了。 “是,谨遵嬷嬷教诲。”一排排的姑娘们齐刷刷的行了福礼。 李嬷嬷看着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微微一侧头,旁边跟着的健仆捧着个名册递了过去,这上面是站着的姑娘的名册,刚刚被拖下去的三人名字已经被划掉了。 李嬷嬷翻了翻,随后接过了笔,抬眼,看向了还乖乖站着的众人。 绷着心神站了这么久,姿势也没有刻意的要求,刚刚行了福礼的姑娘们都微微松了一口气,模样也放松了些。 李嬷嬷又不说话了,只是挨个往名单上写着什么。 这份花名册是特制的,每一页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只见李嬷嬷提笔在名字后的第一行写着什么,采兰-中上、月儿-中下.丹心-上上,春兰-上中,细娘-上上. 写完之后,李嬷嬷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了身后的林嬷嬷,林嬷嬷翻着看了看,点了点头后转手递给了花嬷嬷。 花嬷嬷翻着看了看,和林嬷嬷对视一眼,递回给了李嬷嬷,:“李嬷嬷写的,我没什么意见。” “嗯”,李嬷嬷接了过来,总是紧紧皱着的法令纹似乎松开了些,她回过头,接着吩咐道,:“接下来念到名字的人,走出来行叩首礼和福礼,明白吗?” “是,嬷嬷。” “双梅” ,见李嬷嬷一点头,身后跟着随侍的常妈妈就开始点起了名。 陆娆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两个礼都不难,因着陆娆觉着往后用得上,也不想仅仅只是因为行礼出了差错被拖出去,所以仔仔细细的练过。 叩首礼是陆娆她们进“洗脑堂”时最常做的,举手齐眉,跪地,头触地,手放于两边,至于叩几次看情况而定。 而嬷嬷口中说的福礼指的是万福礼中的常礼,行礼的女子正直上身,上身微前倾,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膝并拢屈膝,稍作鞠躬虚坐之势,低头,口称某某万福。 练了这么久,还站在这的人就没有连个礼也行不好的,可能最大的差别就是礼行的好不好看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走,陆娆抬头扫了一眼正写着什么的李嬷嬷,她还是一贯的板着脸,也看不出什么。 很快就到陆娆了,下跪,行礼,起身,屈膝。 陆娆微蹲的姿势连晃都没晃一下,直到被叫起后,她才又行了一礼,退了回去。 这一关没有发生什么被拖下去的惨剧。 挨次行完礼,二十一个人被领到了后花园之后的厢房之外,三个人三个人的被带了进去。 陆娆还在想这一关检查什么呢,就见之前被叫进去的梅英被两个健妇架着从里面拖了出来,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是慌忙中重新穿好的,领口处还开着一点。 有过之前被拖出去的前例,大家伙都知道被在此时被拖出去是个什么下场。 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很难会冷静下来,往往最先做的就是讨饶,被拖出来的梅英就是如此。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5节 她身体往后使劲倾着,满脸的泪痕,:“嬷嬷,嬷嬷,这伤不是我故意弄的。” 出来的梅英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哭喊,被拖着转过脸的时候,看着人群中的巧儿,她的声音尖锐刺耳,眼睛死死的盯着人,:“是巧儿,是她,是她拨倒的那碗热汤倒在了我的腿上。” “嬷嬷,嬷嬷,是她啊!”梅英的双眼血红,像是要吃人看着巧儿,拼命的挣扎呐喊。 人群中的巧儿眼泪吓了一跳,她的眼泪都流出来,惊慌的一个劲摆手:“ 我不是,啊,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你就是嫉妒我,你这贱人,你竟然害我,你害我。”梅英状若疯狂的要往这边扑,一旁被挣开手的健妇直接拖着她的腰往外走。 “我没有,我没有,梅英姐姐,我没有,”巧儿也哭的厉害,嘴里一个劲的只会重复这一句,没人上来安慰她,站在巧儿旁边的人都在悄悄的往一边挪。 ▍作者有话说: 我的天真的有小可爱投喂我的,哈哈哈哈哈,窝又自信了些,我生怕这个故事拖的有些长了,又可爱不耐烦了,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和鼓励,我会继续加油的,争取将文笔练得更好,抱抱。 第22章 默写什么的 外头的动静闹得这样大,李嬷嬷走了出来,她的脸色黑沉的吓人,她先是看向还在闹腾的梅英,:“还不快把人带下去,在外头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被训了的健妇脸色也不好看。因着后院都是姑娘,这些健妇们是特意备在此处,充当杂役侍卫的。 她们个个生的膀大腰圆,身高体壮,有的是一把子力气,许是平日里礼遇这些姑娘惯了,才手上拿捏着分寸。 这会儿被训斥,拉着梅英的张婆子眼里凶光闪过,她捂着梅英的嘴,手上一使劲,梅英的左手瞬间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闷哼声被堵在梅英嘴里,张婆子使劲捂着她的口鼻,因着疼痛和窒息,梅英瞬间失了力气,还拖着梅英腰的王婆子一抬手,两人就轻松的架着人快步走了出去。 从李嬷嬷出来到梅英被拖下去,才几个呼吸的功夫,又解决一人的李嬷嬷凶威更胜,瞅着她在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嬷嬷环视了一圈,眼神只毫不停顿扫过巧儿,看起来对刚刚梅英的话完全无动于衷: “连自己都护不好的蠢东西,要来有什么用?主子发了善心将你们买了来,将你们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连主子万分之一的恩情都报不了,如今你们有机会为主子效劳,那就是要挑了你们最好的才有用处。” “你们的就是主子的,你们的命是主子给的,好好的学,好好的养,将来才有机会为主子效劳,不中用的东西向来是不用留的。”说完这句话,李嬷嬷看都不看众人,转身进了屋。 沉甸甸的安静弥漫在场中,众人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这是一场残酷的挑选,挑中的留下,挑不中的,连命都不会被留下。 陆娆这批人是要派上大用场的,所以必须要精挑细选,差一点的连继续培养的价值都没有,反正还有这么多的人,贵精不贵多,只管捡了最好的培养就是了。 陆娆今年十三岁,园子里大一点的十五岁,最小的也有十二岁,都是知事的时候了,以前是模模糊糊的心里有些感觉,如今李嬷嬷一张口,撕开了这府中平静的假面。 你得跟人比,得为了活着跟别人比,别人进步一分,你就得进步两分,你要拼命的压在别人的前头才能出头。 陆娆发觉场中时不时的看着自己的人多了些,她暗自骂了声。 穿越过来的时候,陆娆才二十二岁,正是年岁正好,光芒万丈的时候,她在现代多红啊,红的惊人,无数的镁光灯,无数人的目光都追逐着她,陆娆享受但清醒。 所以穿越之后陆娆拼命的稳住自己。 她从不觉得自己笨,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她只演过一部古装的宫斗剧。 那时的陆娆红,本子是最先递到她手里的,看着剧本里绕来绕去的陷害手段,云里雾里的害人主谋,陆娆脑壳都疼。 人情难却,她挑了个戏份不多的角色,那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简而言之,不动脑子的刁难女主就行。 这是个小说具话的世界,对于陆娆来说,这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有什么纸片人的存在,所有的感触都是真实的,所有的人都是真实的,她们有自己的七情六欲。 换句话说,人心叵测,这些人斗起来会更狠。 哪怕陆娆比起原著里的陆玉更低调了些,但她的容貌气质却远甚于陆玉,藏都藏不住。 陆娆保持着平静淡然的模样,心里头却微微提了些。 陆娆的怂是本性,黑子她能怼过,所以她不怕,但若是见了鬼,她会转过头,藏在被子里假装自己是瞎子的人,能比的过的就比,比不过的就躲,这就是陆娆,哪怕星光熠熠,实际真实且怂。 在心里念了几句三字经的陆娆自己给自己出起了主意,苟字第一诀,先保住命。 所以陆娆准备下一次的奖励往这方面找,先防内伤再防外伤。 这么多本宅斗宫斗的小说看下来,出场最多的就是各种奇葩的毒药,什么花粉遇见酒就有毒,什么茶水遇见了香就有毒,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作者写不到的。 重新又往进去叫人了的时候,陆娆才感觉盯着自己的目光少了点,没等她松口气,她就被叫了进去,一同与她被叫进去的还有春兰和燕儿。 候在里面的是李嬷嬷,花嬷嬷和林嬷嬷,另外还有四个婆子,见她们进来,李嬷嬷头也不抬的吩咐道,:“将衣裳都脱了,一件都不用留。” 这就是说衣服是要全部脱光的。 陆娆以往穿着短裙短袖,裸背的礼服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必要的时候裸着让女助理帮忙穿礼服的时候也是有的。 可如今站在这,陆娆的心底却有些抗拒,除了受这两年环境的影响之外,恐怕还和眼前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嬷嬷有关。 从今早开始就提着心的崔蓁蓁缩在陆娆身上,大气也不敢出,大庸朝的选秀都没这么紧张。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崔蓁蓁自己没参加过,只是旁观过一次 嫡姐的选秀的原因。 崔蓁蓁所处的大庸朝,贵族女子的身份并不低,参加选秀的秀女即便是检查身体,也是宫里的嬷嬷专门来府上进行。 看着如今屋内的情况,崔蓁蓁默默的半眯起了眼,思索起了自己,到了这个地步,能不能豁得出去。 所有人中,陆娆是最先做好心里建设的,看吧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复安慰自己几句,陆娆的余光看着其他两人,她们面上都不怎么好看,三人相互之间看了看,终于还是红着脸解起了腰带,陆娆低下头,脱了衣服。 . 所有走过这一遭的人出来,脸上眼里都是红的,陆娆一贯的做法是随大流,她不会在不需要她表现的地方刻意显示她的不同。 所以心里只别扭了一会儿还没到觉得要哭的陆娆,马上也憋红了脸,湿了湿眼眶。 现在要是让她回去,呼,凭她现在的演技,不让黑子们震惊,不拿奖都对不起自己。 * 这一关算上梅英,拖出去的人有五个,之后被拖下去的四人是手脚麻利的婆子干的,所以陆娆也不知道她们是哪里有伤或是出了其他什么差池。 一个早上,从二十四个人变成了十六个,陆娆数了数,惊讶的发现跟她一个宿舍的人都在,这会儿她们三人就站在一起。 不多时,嬷嬷们走了出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检验合格的,不合格的都被拖了下去,所以嬷嬷们没有额外多说什么,只吩咐道,用完午膳就去明惠堂,话说完,就抬手引了婆子带着她们下去了。 中午用过饭,陆娆她们就被领到了明惠堂,这是往日里陆娆她们读书识字的地方,这会儿桌上摆的不是笔墨纸砚,每人面前都摆了一个绣棚,跟着李嬷嬷出现的是刘嬷嬷和唐嬷嬷。 考验绣工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求她们每人绣个扇面。 这是崔蓁蓁擅长的,但不是陆娆擅长的。 讲真的,陆娆在现代的时候,就没动过针线,穿越过来两年,什么都要学,旁的陆娆还有些基础,可这绣活和毛笔字,她是真的不好。 索性被买进来的姑娘大多数都是没接触过这些的,一个起跑线上,陆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甚至学字认词比她们都还快些,当然,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眼下,陆娆就绷着心神开始了她的绣花大业。 时下,女子用的团扇扇面大多都是些花鸟虫草,也有人物风景,当然以陆娆如今的本事,她只会绣些简单的东西。 人物风景的就算了,为了应付原著中的这次检验,之前陆娆苦练了几种模板,其中主要的就是扇面和荷包的绣法,花样她只练梅花和牡丹,动物也只练鸟。 到底是用心学了的,如今绣在上面,竟还像模像样的,崔蓁蓁鼓着劲,陆娆如有神助般,很顺利的就完成了绣活儿。 一株红梅斜倚了出来,占据一多半的地方,下面稍微绣些树干树根,又好看又绣的少,在绣句诗词,就可以结束了。 一个时辰,嬷嬷就收走了所有人的东西,没有没能绣完的人。 紧接着,李嬷嬷就命人将笔墨纸砚送到了她们的面前,每人默写一篇《敬慎》。 拿到纸笔,陆娆奇妙的感觉有些像她在初中默写古诗文的时候,她的语文老师最爱要求她们默写,有一篇,陆娆背的顺溜,可默写却老写错字,那是一篇是什么来着,“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 这是篇什么,陆娆已经记不起题目了,反正她就老在这一段之后写错别字,正想着—— 咳咳,有细微的咳嗽声响起,是上面传来的声音。 陆娆回过神来,没有抬头向上看,也不敢再耽搁,她提起笔,开始了这次的默写,:“敬慎第三。阴阳殊性,男女异行.” 陆娆的记性不错,无论是小时候背课文还是后来演戏时背台词,她都能很快记住,加上林嬷嬷反复提醒规矩。 所以陆娆将静安堂里学的所有的东西都牢牢的记住,这些文章里所有的字也记得牢牢的,一笔一画,不敢和现代的简体字串了,当然,字的风骨什么的,就不要求这么多了。 半个时辰,这一堂很快就过了,只是收取默写好的文章时,李嬷嬷直接又叫人进来拖出去了两个。 果然,默写什么的,总有写不下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窝每天努力更新,小可爱们对我的支持也是窝的动力,嘿呀,谢谢你们呀。 感谢浇灌营养液的小天使:49036194 5瓶; 有不断收藏,留言,还有小可爱养我,窝太开心了,谢谢大家 第23章 又恨又狠 暗自想着,陆娆的目光不经往还坐在场中的三人组瞄了一眼。 丹心坐的远看不见,安娘坐在前面,看不清脸,只瞧见她低着头安静的坐着,倒是春兰就坐在她右边的不远处,春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略有些急躁的看着收上去的那叠纸,发现陆娆看她,春兰转过头,狠狠的瞪了陆娆一眼。 恩,看来是写的不太好了。 陆娆微微侧着身子,冲着春兰挑眉得意的笑了下。 外头阳光明媚,有些光透过窗户映着她的身上,在这自带的光圈中,陆娆眉眼舒展,嘴角微勾,十足的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模样,笑完,陆娆马上侧了侧头,没给春兰冲她挑衅的机会。 转过脸,陆娆顺便看了看天色,习惯性的估算了一下时间,按照嬷嬷给的时间,这会子应该约莫是申时了。 诗书礼仪,乐绣身规,按照她们学的东西来算,剩下还要检测的,就有两到三项了,看来晚上是不得闲了,陆娆一边想着,一边起身,随人群由嬷嬷带着往乐坊走去。 乐坊离这书房有一段距离,院门外起的是临月坊的名字,此处的风景极好,屋外还有处湖,此时正是岸边垂柳嫩绿的时候,湖岸上还有一处凉亭。 刚来这乐坊时,陆娆一眼相中的就是这凉亭。 许是为了主子赏景休憩,所以这个亭台修的格外的精致宽敞,若是在此处设着软塌,在摆上小宴,甚至在有些貌美的乐师舞姬在这歌舞,啧啧啧,想想都觉得快乐。 可惜快乐的不是陆娆,陆娆是被快乐的那个,日常为心酸的自己叹气。 今日为了挑选陆娆她们,给上头的人禀报时用的是春花宴的名头,宴无好宴,景却是好景。 天空是难得的澄碧透亮,这会的日头也不毒,几朵薄云似是在随风缓缓飘荡,岸上垂柳依依,湖里波光粼粼,时不时的还有锦鲤在游动。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6节 纤云不染,和风煦暖,这样好的景色,嬷嬷们竟也没辜负,领着陆娆她们来了这临水的凉亭上。 待陆娆她们站好位置,前头出来说话的,是教她们歌舞声乐的花嬷嬷。 花嬷嬷的名字不清楚,人长得很有韵味,她的脸上有细细的小皱纹,腰身却是极好看的。 更难得是,声乐歌舞,萧筝琴瑟,陆娆她们选的技艺不同,轮流到花嬷嬷这学习,她都会。 说来也有意思,府里的这几个嬷嬷,除了致力于吓死人的李嬷嬷,其他的嬷嬷都是很温和的,最起码见着她们,脸上都是能带着点笑意的。 这会子的花嬷嬷就带着笑意,她的手握在腰腹处,声音不高不低,:“一会儿姑娘们就在这将拿手的才艺展示一番,有学了舞艺的姑娘觉得衣裳不便的,可以去暖阁里面换,其他姑娘们惯用的乐器,已经有婆子去搬了,一炷香之后,姑娘们都得候在这,轮流展示所学,明白吗?” “是,嬷嬷”,众人行了一礼,散了开来,有性急的三三两两的拉着手去了暖阁换衣服去了。 因学的是乐器,所以陆娆不用去换衣服,她没动,丹心和安娘也没动。 都是住在一个屋里的,哪怕不用去刻意打探,她们聚在一起笑着闹时,陆娆也听了几耳朵。 丹心学的是很符合她立的人设的琴,文文雅雅的,反倒是安娘,瞅着不声不响的,学的却是唱歌,但只听她说起,却没听过,每次春兰闹着让她唱几句时,她都红着脸推脱了,从没在屋里唱过。 正想着呢,要去换衣裳的春兰走了过来。 但凡临水的地方,那都是苟命第一的陆娆格外注意的地方。 这凉亭三面环水,正对主位的地方是临水的池台,两边有护栏和窗户。 陆娆离池台远,选了不靠近角落,正中间靠近窗户的位置。 选好位置时,陆娆就伸手关上了右手边的半个窗户,此时她顺着另半边开着的窗户像是看着湖面的春景,实际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周围。 看着春兰有意无意的往这边走过来,陆娆全身都在戒备着。 背地里诋毁她,甚至是面对面的吵架撒泼,陆娆都不怕,但保不齐春兰被谁撺掇几句,就冒出什么馊主意。 今日的比试陆娆进行的还算顺利,崔蓁蓁也没多担心,刚刚被拖出去的人,比崔蓁蓁在府上见过的还要残酷,所以她有些分心,这会儿陆娆提起了精神,她也提起了心,注意起了春兰。 一步两步,春兰面上无意,笑着和旁人打闹,实则也偏着头看向陆娆,她余光瞥的是,陆娆整个人站的位置。 讨厌一个人要什么理由呢,不用什么理由,或许是一句话,或许是一个眼神,就会让人心头不舒服。 而从讨厌到恨一个人要多久呢,春兰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府中,她最恨的人就是细娘。 最开始,春兰只是有些不喜欢细娘,那是刚开始她们被分到了一个屋里的事情,细娘不合群,就单她不合群,大家都在笑,就她一个人不笑,为这,春兰不自觉就留心了。 府里的日子过得苦,不是以前在家中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而是春兰说不上来的难受,私底下大家都会小小的抱怨几句,偏细娘不抱怨。 这也就算了,春兰最讨厌细娘进府时眼里含光的样子,讨厌她拼命挣扎的模样。 这种讨厌,在她一次多嘴插话时被嬷嬷罚跪,还拉出来细娘给她做榜样时达到了顶峰。 大庭广众之下,跪在那被嬷嬷训斥时,春兰看着在一旁好似在得意的细娘,她心里的讨厌变成了厌恶。 春兰不敢怨恨嬷嬷,被拉出来做榜样的细娘承载了她的全部厌恶愤怒,愤怒冲上头的时候,春兰心里头唯一的念头就是,为什么要有这样惹人厌恶的人,同她一起生活,细娘她怎么不去死呢。 怀着无尽的恶意,对着细娘开始刻薄的春兰,看着每每听她们指指点点时,嘴硬不肯说,面上不显,眼里却含着泪光的细娘时,春兰心里头涌动的是阵阵快意。 看着渐渐被众人排挤,甚至最后躺在那奄奄一息的细娘,春兰难得的笑得很开心,就算是被嬷嬷申斥了她也不觉得难受。 死吧,死吧,她活着就是碍眼,每日,春兰都在反复祈祷着。 可苍天不开眼,细娘身子竟然开始好转,甚至养好身子的细娘,对她们的排挤指点都视若无睹,这也就算了,细娘竟然还入了林嬷嬷的眼。 这样的贱人有什么好,看着细娘日益美貌,看着嬷嬷对她赞不绝口,甚至渐渐的,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追逐着她,春兰恨毒了她,偏偏细娘又格外的谨慎,人前人后,连休息的时候都没有到过一点有危险的地方。 这次挑选之后,就要分屋了。 下午默写的时候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细娘,春兰忽然意识到,她马上就没机会了,这样被嬷嬷偏爱的细娘,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凭什么她就要过得好。 不中用的东西不用留了,这是李嬷嬷的话,这也就意味着,这会子若是细娘犯了错,她也就不用留了? 越是念叨越是魔怔,机会不多了。 “真是,舒姐姐你的长袖折腰舞才跳的好看呢,手上的功夫那叫一个灵活,”春兰捂着嘴一边笑,一边冲着旁边的舒月说道。 “妹妹的踏金莲也好看啊,嬷嬷常夸妹妹呢。”被挽着臂弯的是舒月,她长着张秀气清丽的脸,是很温婉大方的长相,因着跳舞,她的身材高挑,削肩细腰的,说话也和气。 她的右手是春兰,左手是彩云,彩云的岁数小一些,看着活泼些,她皱了皱鼻子,:“舒姐姐和春姐姐跳的都好看,只我啊,没有人夸。”说完,没绷住,她自己都笑了。 春兰一面应和着说笑,脸上不免有些自得,一面留心着,近了,近了。 春兰瞄着陆娆垂在身侧右手的位置,心里头衡量着距离,两步,一步—— “哎呀”,她佯装崴了脚,往陆娆身上冲—— “砰”的一声响! 早在春兰过来时,不光她衡量着位置,陆娆也在算着位置。 裙子底下,陆娆的右脚都踮了起来,估算着春兰的位置,在那声‘哎呦’出来之前,陆娆就是一个大跨步,又向后退了一小步才站稳。 才站稳,就听见一声巨响。 到底是有多恨,崔蓁蓁听着那一声响动,被骇的心里都极快的跳了跳。 她顺着陆娆的眼光看向春兰的方向。 那半扇关着的窗户都被撞烂了,窗户上木头的边边都散开了,凉亭里有窗户的地方都有装饰性的护栏,因着没临水,所以不高,那处护栏甚至也都被撞的折开了。 变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住了,这会儿,没什么人反应过来,也就没人上前搭手,春兰的身子顺着从撞烂的窗户上慢慢滑了下来,撞得太狠,她连站都站不住了。 甚至连疼痛的哀嚎声都没有,这剧烈的撞击和疼痛让春兰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这惨烈的模样让现场都静默了片刻,随后才有尖叫惊呼声响起,众人围了上去,陆娆没动。 她心有余悸的看着被撞开的护栏,摸了摸了自己的腰,在以往上大课的时候,那个教室的椅子扶手就让陆娆痛了几次,那还只是站起来撞到腰间的软肉就疼。 更何况眼前的人是狠狠的撞折了这木质的护栏。 ▍作者有话说: 哎呀,?^?,我放存稿箱了,抱歉抱歉,没设置时间,呜呜呜 第24章 无声无息一个念头 被翻过面的春兰嘴角带着血迹,不知是剧烈的冲击下咬到了舌头还是.她的脸上惨白一片,脸上身上全是汗。 正在最前面等着的花嬷嬷和李嬷嬷走了过来,李嬷嬷看着还半躺在地上被人托着上半身的春兰,脸上的不满都要溢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疼的半晕的春兰不知哪的劲头,话都说不出来,左手却微微抬着指着陆娆的方向,其他人连忙避开,露出了身后的陆娆。 当时,安娘的眼泪就下来,丹心的眼眶也红红的,两人凄楚可怜的围着春兰。 丹心更是眼里含泪,话中带刀,她冲着陆娆字字泣血,声声催泪,:“细娘,你好歹毒的心肠,往日里,你最爱计较,爱与春兰拌嘴就算了,如今,你却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此毒手,你如此狠毒,简直丧尽天良。” “嬷嬷,嬷嬷,你要为春姐姐做主啊。”安娘也哭,一边哭一边帮腔,在加上模样凄惨的春兰,一时间,所有人都对陆娆怒目而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响起: “往日里瞧着她就不是个好的,心思竟然这样恶毒”, “就是,就是,你看看,一个屋的,她都敢这么做,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此时被千夫所指,怒目而视的陆娆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滋味,她看着春兰,眼神又有些惊吓后的飘忽。 怕吗? 是有些,却更多的是被惊着了的后怕。 后悔吗? 陆娆定了定神,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后悔,不后悔躲开,也不会后悔没伸手拉一把,她甚至是有些庆幸自己躲得快的。 旁人的命是命,她陆娆的命也是命,谁不比谁金贵,瞧着春兰这般狠劲,只一步的距离,连木头都撞断了,若是结结实实的砸在她身上,怕是能当场撞断她的胸骨! 陆娆吐了口气,她没看其他人,只冲着意味不明看着她的两个嬷嬷施了一礼,:“还请嬷嬷容禀。” 李嬷嬷点了点头,:“说。” 陆娆往前走了一步,周围的人都挪开了位置,她就这么擦着春兰和丹心站回了刚刚自己的位置,站在了春兰的右边。 陆娆回过头来对着李嬷嬷说,:“今日风景好,细娘不免有些贪看,刚刚细娘就站在这个位置看着窗外,春兰过来的时候,是惊叫了一声撞了过来,细娘不妨神,被吓了一跳,所以躲得快。” 陆娆看了几眼躺在地上的春兰,她的嘴里还在往下慢慢的流血,眼睛都睁不开了,丹心是一幅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安娘哭的一只手不住的擦着眼泪。 没多看,崔蓁蓁移开了眼,她在府里的时候,最多就是被拖进池塘淹着,或是被旁的法子折腾,这么明火执仗的动静,还是第一次见。 陆娆抬起头,:“春兰是面朝我走过来的,若是我推的她,她该是背靠窗户,而刚刚春兰摔倒是面朝着窗户的。” 陆娆的话说完,就冲嬷嬷施了一礼,:“细娘的话说完了,还请嬷嬷明鉴。” 陆娆的话一说完,场面上细细碎碎指责陆娆的声音悄悄的没了,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春兰的身后,刚刚离春兰背后最近的双梅和巧儿都隔着两步远,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隔着老远伸手去推人。 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舒月出了声,她站着的位置离春兰的位置不远不近,脸上满是惊讶,不忍,哀痛的神情。 她开口说话时,还有些泣音,:“刚刚我和彩云,还有春兰一起走,走到这时,春兰不小心崴了脚,惊叫一声,就扑了过去,事发突然,我伸手去拉她,却没能拉住,细娘也被吓着了,也没伸手挡一挡就很快躲开了,谁知,谁知春兰竟.” 彩云红着眼咬着唇也是怯怯的神色,她连连点头,瞧着被吓狠了,连话也说不出。 事情三言两语的就这么说开了,陆娆看着李嬷嬷的神情是有些惋惜的,只一瞬,她的脸上就恢复了刻板,甚至是更有些阴沉,:“来人,拖出去吧。”吩咐了一声后,李嬷嬷摇着头,:“原也是个不中用的。” 这一刻其他人心有戚戚焉,安娘和丹心没有说着无谓的请求的话,悲切的哭的出了声,陆娆心里头不高兴,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却也不太想哭,便低下了头。 因着这一瞬,她看着春兰勉强睁开的眼,陆娆原本以为春兰是想在这最后的时刻会瞪着她,所以没有躲开眼神,谁知,那目光却不是看她,而是看的—— 陆娆顺着那目光,像是不经意的微微抬了抬眼,舒月,春兰看得正用帕子压着眼角的舒月! 这目光,崔蓁蓁还疑惑呢,陆娆就已经垂下了眼。 她的心里头像是狠狠泼了盆冰水,冰的陆娆整个人毛骨悚然,背后的汗毛炸了开来,崔蓁蓁跟着,打了个哆嗦。 是啊,春兰多讨厌她啊,所有人都知道,陆娆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春兰这不正常的力气—— 人便是寻死,那都是要付出极大的勇气的,便是心灰意冷,活不下去了,大多也会偏向体面些的死法。 而春兰呢,她根本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念头,便是在恨她陆娆,春兰也不会豁出性命去,只为了赌一赌能不能伤着她,况且若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春兰是不会叫出声的。 摔倒前,春兰叫了一声,要么,她就是做作的叫了一声,便是真伤着陆娆了,她也能争辩一声是自己崴了脚,不小心的,要么,就是人被吓了一跳之后下意识的出声。 前者,春兰是不会摔得这么惨的,后者,便是有人顺水推舟使了一把劲。 刚刚闹哄哄的,春兰也是摔懵了,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抬手指向她最讨厌的人。 可临了要被拖走了,春兰却看得不是自己同屋相处的姐妹花,也不是陆娆这个她最厌恶的人,而是舒月,偏偏是没什么过多交集的舒月。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7节 还能为了什么,陆娆闭上眼,不为什么,推她的人不是从背后出的手,而是旁边,那不是拉,而是推。 春兰被拖了出去,没人敢拦,而且瞧着春兰说不出话,嘴角只往下流血的样子,怕是也活不长了,她的模样惨烈,没人在敢追着看她。 陆娆睁着眼看着,春兰的眼睛一直努力的睁着,头也一直努力的往左边偏着。 “蠢笨的人没什么用处,往后多留心,才能长长久久的活着,”李嬷嬷看着众人,目光划过陆娆和旁边的舒月,格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随后就是训斥,:“没换好衣服的还不快去,没的耽搁这许多功夫。” 哭泣的人止住了哭声,人群散了开来,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也没心情赏景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陆娆的身边空了,还时不时的有人往她这边看,春兰的死会变成她们这几日的话题,很快就会变成叹息,再过几日,会连叹息也没有。 舒月被彩云拖着胳膊走了出去,临走时,她双目通红的冲着陆娆露出了个饱含歉意的笑。 陆娆没有颔首回礼,她的目光凉凉的,是与之前一样的不与众人友善,也是格外的不合群,舒月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陆娆,就被拖走了。 陆娆推开了那扇被撞得支离破碎的窗户,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春兰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陆娆记得自己当时看书时,那些后宅斗败了,悄无声息没了性命的人有很多,陆娆看书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此刻,她是一点也不想变成她们中的一个。 前路颇难啊。 路是陆娆自己选的,她不会怨天尤人,抱怨世事,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陆娆叹了口气,也难怪原著中陆玉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一个是朝不保夕,被害了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的日子,一个是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两两相较,真的很难不产生偏向。 努力往前走吧,万不得已的时候,那就只能使出压箱底的杀手锏了。 * “还请姑娘看看,合不合用。”被派去取各种乐器的婆子来的很快,这会儿,就有人将陆娆常用的那扇琵琶送了过来。 在陆娆穿越过来时,她们这些人才要开始学些声乐技艺。 在嬷嬷询问陆娆想要学些什么时,陆娆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唢呐强行咽了回去,二胡也不行,不是可以皮的时候,怕是陆娆刚选了这些乐器,扭头就被拖了出去。 后来陆娆就选了琵琶。 筝琴箫笛,这几样乐器陆娆没怎么接触,陆娆比较拿手的是架子鼓,但这会儿可没有这乐器让她用,再来就是琵琶,陆娆曾经为了拍戏练过一段时间,勉勉强强能凑合出一段曲子。 陆娆想法是挺美的,但在她要开始练得第一天,眼泪就差点没落下来,因为嬷嬷演示给她的是素手拨弦,素手! 不是用拨子也就罢了,陆娆也觉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好看,所以不是横着用拨子弹也行,最起码要用个义甲吧,没有,就是用手指头去弹。 不幸中的万幸,这琵琶上的弦用的是丝弦,没有要勒断陆娆的手指头,弹了这几年,加上林嬷嬷时刻注意的护持保养,陆娆也不用干什么重活,所以陆娆的手模样很好看,十指纤细莹白粉嫩。 ▍作者有话说: 嘿呀,窝又来了,抱抱,感谢一直支持我,鼓励我,收藏,和留言的大宝贝们,爱你们。 第25章 肃杀 到底是精心养着她们的大手笔,学了一年,陆娆的琵琶就换了顶好的。 如今陆娆惯用的是四相十二品的琵琶,品相极佳,圆弧形的琴肚,花梨木的背板,象牙的覆手,琴头雕的是如意。 这会儿陆娆伸手调了调,拨了几下试了试音色,随即颔首冲还立在一旁的婆子谢道,:“很合用,多谢了。” “姑娘客气,”婆子微微弓着腰,冲着陆娆笑了笑,没在多言就退了出去。 陆娆随后的心思放在这琵琶上,随手弹了弹,就是《十面埋伏》的曲,陆娆赶忙停了手。 穿越过来之后,陆娆基本功学完,反复刷反复练能成曲练得熟的曲子就三首,《汉宫秋月》《十面埋伏》和《月儿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她平日里压抑太过,还是受在现代影视剧中的影响,陆娆的第一首曲子就是《十面埋伏》,且她弹起来格外的酣畅淋漓,杀气腾腾,听的人心情激荡,悲愤莫名。 崔蓁蓁就不消说了,这样的曲子,她都没听过,甚至连花嬷嬷在第一次听了陆娆的成曲后脸上都不是笑容,而是惊讶。 所以陆娆格外的注意,再也不在人前弹这首曲子,之后更是听了花嬷嬷的意思,重新学了首符合如今身份的曲子,哀婉凄美的《汉宫秋月》。 后来又为了以防万一,还练了首细腻优美,极富韵味的《月儿高》。 * 微风徐来,亭中有佳人起舞,或热烈欢快,或明艳奔放,陆娆她们这些人学乐器也好练舞也罢,本就是为了贵人观赏准备的,所以这次的检验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是好看的,陆娆不嫌重的抱着她的琵琶,和周围的人站成个半圆,看着场中翩翩起舞的双梅。 因着不是为了刁难人,所以这次,嬷嬷说她们只管捡了拿手的技艺来展示。 场中跳舞的双梅换了身亮眼的青绿色长裙,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鼓点声,灵巧的雀跃在摆放在地上的盘和鼓上,声急舞动,时而高纵轻跃,时而含笑转身,看得陆娆目不转睛。 短短的一舞罢,双梅折身行礼,李嬷嬷点了点头,双梅笑着轻巧的退了下去。 似乎所以人都在这些技艺方面格外的下功夫,双梅的舞跳的灵动欢快,围观的众人也为这一舞心折,双梅退下去时,好几个人围了上去,莺莺燕燕的说着些好话。 “若不是舒姐姐的手被伤着了,凭着姐姐的折袖舞,哪轮得到她在这出风头。” 彩云不服气的说道,随后,她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光凭着姐姐刚刚脚下的动作,都比她跳的好,像朵花似的绽开,便是嬷嬷都赞不绝口的。” “好了,彩云,刚刚我也是心急着救人才伤了手,再说,双梅妹妹的舞姿清雅,连嬷嬷都曾夸赞过,你也要多学着些。” 这声音,陆娆挑了挑眉,转了转脸。 果不其然,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在她旁边的就是舒月和彩云,她们的舞之前已经跳完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换。 穿着粉荷花边裙摆的彩云嘴撅着,满脸写着不服气,一身白裙细腰长袖的舒月正低声劝慰着她,抬头看着陆娆在瞧她们,舒月冲陆娆笑了笑。 陆娆不接这笑茬,她厌恶的人便是与她远远隔开就好,她不凑过去找茬,别人也不要凑过来讨嫌,更不要拿完她作筏子还要笑嘻嘻的吃人血馒头。 每次开始开启咄咄逼人模式的陆娆都不再是是颦笑皆宜的纯美,而是像身上仅有的三分艳丽在身边炸开,夺人心魄的紧,她的脸偏着,眉挑着,声音不带笑,大小却正够周围的人隐约的听见。 “春兰很重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或许还会有人反应不过来,却瞬间点着了彩云,“你,你要胡说些什么,舒月姐姐都伸手去拉春兰姐姐了,你却见死不救,连拉都没拉她,你还好意思.”彩云像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燃,直接就冲着陆娆替舒月抱起了不平。 “刚刚我细细的想过了,春兰学的是踏金莲,”陆娆不理她,只看着舒月,:“这舞,满屋的人中,只有她一人学成了,踏金莲,踏金莲,月中仙子歌,不踏金莲不肯来。” “便是我也曾耳闻,轻盈曼妙,脚步间辗转挪移尤为重要,春兰的舞便是嬷嬷都曾夸赞过,为这她从来小心,可你却偏说是春兰自己走路不小心崴了脚。” 因着双梅刚刚才下场,所以这会没人上去,场上嬷嬷也还没发话,周围的人都趁着这空当,竖着耳朵偷偷吃瓜。 众人的目光悄悄看过来,舒月脸色没变,她的脸上是一贯的温柔可亲,因着看起来被陆娆冤枉,她的眉头皱着,捂着右手腕,诚恳而又真切,:“当时我们正在说话,许是春兰没有留心。” “好,就算是春兰没有留心,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学舞之人体态尤为轻盈,为这支舞,春兰连饭都不肯多吃一口。” “便是她不小心摔倒,又何至于撞得那样惨烈,不仅站不起来,春兰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春兰.” “难道你要告诉我当时是春兰疯了,或是日日看着我都没事,只是那一刻她与我两相厌到片刻等都等不得了,恨不得与我同归于尽才豁出全力,拼死撞了过来吗?” 陆娆紧紧的抱着手里的琵琶,她牢牢的看着舒月的眼睛,:“那样的力道,我只想到了春兰的身后是没人,可没想她旁边却有人,你说你伸手是为了救春兰—— ” “舒月,春兰临了的眼神你瞧见了吗?” 大下午的,在场的众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好了,双梅的舞不错,”李嬷嬷的话打断了场中剑拔弩张的紧张,“细娘,该你了。” 之后的话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因为已经没了一个春兰。 陆娆从来都尽量让自己理智些,何况她也是真的讨厌春兰。 明知道,今日是个多么重要的日子,她也要拖着她下水。 往日里她们又是时刻用冷暴力对待自己,足足两年,说讨厌是轻的,或者说她们两两相对都是厌恶—— 场中人都看着陆娆,她抱着琵琶已经静静的坐了有一会儿,陆娆复杂的心情崔蓁蓁只能体会一半,在她的生活里,她被打被罚,她厌恶憎恨的人活的比她有滋有味的多,等什么时候,她也能见着仇人遭灾了,才有可能体会这复杂的心情,当然,她眉开眼笑,落井下石的几率比她心情复杂的几率大的多。 这屋中学琵琶的只有陆娆一人,为这静默,惯例的挑陆娆的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她到底会不会呀,这都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学的不好,怕丢人现眼,不敢弹吧。” “她也就那张脸能看了,平日里又傲气的很,不爱搭理人呢。” 这般窃窃私语之时,却见陆娆动了。 陆娆坐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早早就为今天的演奏准备了很长时间的《月儿高》,同样也是那样的欢快明朗,但她的手搭在弦上时—— 一串激昂的音符响彻亭中。 一段又一段尖锐,激斗,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金戈铁马交战,铮铮作响的旋律绵绵不绝。 陆娆的左手压弦,右手猛烈快速的拨动着琴弦,她的脸上不是哀婉凄美的神色,也不是春日宴好的欢快明艳,她的脸半隐在琵琶之后,只隐隐看见她绷着的嘴角。 陆娆的身子没动,手却挥舞的极快,拨出的这一连串的音色越来越激昂,一声更比一声急的催促,猛烈的撞击着场中所有人的心,引得她们的心随着琵琶声越跳越快——砰砰,砰砰。 亭外的春日美景仿佛都不见了,阴雨连绵,雷声震耳,只听得声动天地,屋瓦飞坠,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喊杀声,声声震耳,故号声中‘砰’的一声,千军万马厮杀在了一起。 场中的人捂着心口,那连绵不绝的琴声震动的她们半点神也无法移开,萧萧肃杀,使的她们不由的觉得激动,恐惧,交织密集。 陆娆的额上全是细汗,有的甚至慢慢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但她的手底下却丝毫没停,直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在场众人的心都随着这琴音提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铮——”最后一个音符重重落下, 在最激昂处戛然而止, 胜负已分! 此时的亭中静若无人。 半晌,才有重重的吐气吸气声响起,那风雨也好似消散了,亭外的景也才活了过来,日光和煦,锦鲤跃水。 这是场及耗心神的弹奏,停下来的陆娆甚至都觉的有些脱力,她背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脸上是毫无红晕的白,只眼尾因着用力晕出一抹红痕,像是所有来不及热烈盛开的艳色都被全部藏在了那里。 陆娆微眯着眼歇了歇,之后才抱起琵琶起身冲着嬷嬷行了一礼,从场中退了下去。 刚站在人群里,与以往陆娆周围空着的惯例不同,这次她们都有意无意的没有躲开,相互看了一眼,星星眼的燕儿直接冲了过来,:“细娘,你好厉害啊。” 李嬷嬷手里还捏着那本册子,她抬着的手,迟迟没有往上面落笔,一旁的花嬷嬷轻轻扫了一眼,倒是脸上又重新带着笑意,她的目光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陆娆赞了一句:“弹得极好。” 李嬷嬷偏了偏头,看着花嬷嬷,脸上带了点惊讶,:“你这老嬷嬷倒是甚少开口夸人。” 花嬷嬷闻言失笑,:“你倒是嘴上从不饶人。” “往日里瞧着闷不出声的,一亮眼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然怎么叫年轻气盛呢,要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学的像你这四角俱全的规规矩矩,倒要让人害怕呢。”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8节 “说的也是,”李嬷嬷点了点头,想了想,她说了句,:“且看今晚吧。”一边说着,她一边提笔往细娘的名字后面写了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的鼓励和支持了,超暖心,小宝贝们超可爱,爱你们 第26章 吓死个人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陆娆的演奏,让其他人的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变成了松懈,之后的唱词与琴艺都不觉得怎么吸引人了。 很快这乐艺的展示就结束了,天色也渐暗了。 陆娆她们等了片刻,嬷嬷就遣了她们各自散去,只要求她们用了晚膳就回房静待,到时会有身后的两个婆子来挨个传唤。 竟还不算完,奔波了一日,本以为可以松口气的众人,心里又惴惴的提了起来,所有人一起的时候都觉得不安,晚间又要一个一个的传召。 当然在怎么不安,也没她们说话的份,所以人老老实实的回去等,只不过,对于陆娆来说,倒是有些不同了。 不再是以往之间的视而不见,其他姑娘们走时与陆娆之间会颔首微笑,或者笑着招呼一声。 啧啧,见此场景,崔蓁蓁不由的有些感慨,她这些时日是跟着陆娆混得。 这两年,这些个白眼和冷眼,有的没的闲言碎语,崔蓁蓁也一道领教了个十成十。 今日不过是一场演出,这些‘善意’来的如此的快,想着,崔蓁蓁的眼睛就亮了,许是附身的奇特方式,陆娆会的,崔蓁蓁也会的七七八八,等她日后将这技艺也学会了. 不行,不行,不能飘,陆娆的苟命第一诀,崔蓁蓁也学的活灵活现的,府里是主母柳氏的天下,她没钱没势,完全撼动不了柳氏的地位,不能急,不能急。 别说崔蓁蓁了,久不与‘同龄人’之间这样和平的相处过,陆娆有一瞬间都有那么点不习惯。 不过别人对她面上客气,陆娆也不至于不识好歹,她一一颔首回礼。 当然这其中丹心和安娘与陆娆毫无意外的相互冷脸,彩云是眼神不服的瞅着她,舒月是满脸斐然,欲言又止。 陆娆眼神都不愿意再飘过去。 因着当初看书看得快,这些人的未来是怎样陆娆已经记不清了,更别提之后她们还都改过名字。 陆娆只记得文中提过,最后被安排好身份送出去的只有六个人,现在她们包括陆娆在内还剩下十三个人,还有两年,陆娆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瓜还够不够用。 饭堂内,看着摆在眼前的餐食,陆娆闭着眼睛进行祈祷,愿时光匆匆流过。 今晚的后三院仿佛都安静了许多,不似以往还有互相嬉闹的姑娘在院中说话,陆娆这一院内,甚至有个房间连灯都没亮起,白天的一通挑选之后,那屋已经没人了。 因着嬷嬷的吩咐,用过饭的所有人都回了自己屋里,陆娆坐在床上,捧着本书做掩饰,打开了系统。 【激活任务:成功苏醒,并养好身体(已完成) 任务奖励:清晰的记忆(不可选)(已领取) 剧情任务一:帮助林嬷嬷恢复食欲(已完成) 任务奖励:冰肌玉骨:美人冰玉般的肌骨,夏日清凉无汗,冬日触手生温(不可选)(已领取) 剧情任务二:在两年后的比试中拿到第一名(未完成) 任务奖励:纤纤玉足:精致小巧,温润白嫩,金枝玉软,盈盈一握(可成长)(不可选)(未领取)】 一拉开面板,小半页的任务提示,现在陆娆做的任务还少,所以显示的不多,跟着陆娆的四号只有这个页面,旁的什么也没有,不像什么其他小说里的系统还有个商城,互动什么的。 陆娆刷新看了看,页面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只有按照原著里的嬷嬷当众宣布了才算她任务完成。 哦,对了,今晚还有最后一项检验呢。 陆娆捧着书出神的时候,安娘和丹心坐在床边收拾着春兰的东西。 安娘的眼睛自进门就是红通通的,丹心也是,时不时的拿着帕子压一压眼角,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被带走的人也多,到现在,连春兰都没了。 屋里烛火微晃,丹心看着手里的小金坠,那是春兰最喜欢的一样东西,她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半晌,她看向陆娆,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喑哑,:“真的不是你害的她?” 这个她是谁,屋里的人都清楚,陆娆回过神,丹心和安娘都在看她。 陆娆是不聪明,但也不是白痴,平白要个扣在脑袋上的黑锅,她开了口,:“这几年,我与你们相互厌恶,事端诸多,口角也有。” 这句话惹得屋中双方面面相觑。 陆娆放下手里的书,:“即使在讨厌,在厌恶,这几年咱们都眉眼不搭的过了过来,便是今日我与春兰再起龌龊,顶多是她盼着我倒霉,我嘲讽她一顿,甚至冲动些,春兰或是我使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丹心和安娘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娆,陆娆也认真的解释,:“我们之间也不想相互赔命,春兰是冲着我撞过来的,我躲开的快,我甚至都没有挨上她。” 看着面前两人还是存疑的目光,陆娆叹了口气,换了说法,:“若是我伸手推的她,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她面向我扑过来,我推她,她也该是背靠着窗户。” “我离窗户和护栏那么近,只有一拳之隔,这么近的距离,除非春兰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狠命的撞了过来,我一推,春兰才会撞的那样惨烈。” 陆娆顿了顿,:“当时我站的位置有人看见,你们可以试试,这么近的距离能不能使上劲。” “话说回来,你们日日相处,春兰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她会赔上自己的命一样,不顾一切的试一试只为了赌能不能撞到我?说句不好听的,这还不如夜里睡觉的时候拿被子试试看能不能捂死我来的更快一些。” 这话说的,丹心和安娘眼神略带惊慌,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陆娆身后的被褥,什么意思?陆娆注意到这两人的眼神,:“想多了吧,我又不是疯了,我只是举了个例子。” 丹心摇了摇头,:“我知道。” 这就知道了什么?陆娆看丹心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再问,:“今日白天我最后就说了,春兰是练舞之人,体态轻盈非常,按理来说,她不会严重到连话也说不出来,所以。” 这昏黄摇晃的烛火,陆娆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她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丹心和安娘: “要么是春兰自己寻死,要么,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摔了过来,一定有人顺手推了她一把。” 这静谧的夜晚提起春兰生前的异样,在配上陆娆压低的声音——丹心和安娘背后一阵一阵的泛冷,两个人不自觉的相互靠的近了些。 “嘭——嘭。” 偏偏,屋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沉浸在细思极恐的情绪中的丹心和安娘瞬间吓得短促的惊叫了一声。 这敲门声和尖叫声也吓了陆娆一跳,屋里三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向门上映照的黑影,黑影还是飘忽晃动的,甚至隐隐还透着点黄绿色的鬼火! 安娘的眼泪瞬间就被吓得掉了出来,哆嗦的说不出话,丹心也吓得不轻,她的手紧紧的和安娘握在一起,颤着音,用气声问道,:“是不,是,春,春兰回来了啊。” “嘭——嘭”,崔蓁蓁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她就像是个孤魂野鬼一样的附身,话本里传说有逝去的人会变成厉鬼,她们这是要碰面了吗?她也害怕啊。 陆娆的脸色也有点泛青,她都能魂穿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这这,不会真是春兰大晚上的要回屋了吧。 幸好,没等三个人自己把自己活活吓死,屋外敲门的人等不到回应,自己开了口,:“细娘,你在屋里吗?嬷嬷们还等着老奴带你过去呢。” “呼——”,屋里的三个人都长长的呼了口气,丹心和安娘相互对视一眼,松开了对方的手。 丹心还抖着手将那小坠子扔在了捡好的那堆东西里。 *的,难得的,陆娆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以后她再也不在晚上说些有的没的了,保不齐真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在的,在的。”陆娆一边应着,一边揉了揉脸,起身穿鞋。 打开门,陆娆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是张妈妈,她的脚边还放着盏灯笼。 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火光,陆娆张张嘴,霎那间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劳烦张妈妈久候了。” “姑娘客气,”张妈妈对着陆娆微微弓着身,随后提起了灯笼,:“那姑娘这就走着。” “还请张妈妈带路。”陆娆随手关上了门,跟着就往外走。 夜里,除了去林嬷嬷那,陆娆还从没单独出来过。 府里夜黑了之后,会挂起灯笼,可这光也不明亮,加上刚刚被吓了一通,陆娆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背后阴森森的,她一路看着张妈妈的影子,又时不时的用余光瞟两眼周围。 “姑娘小心脚下,”张妈妈提着灯笼帮着陆娆照了照,这话是张妈妈带着笑说的,但这灯光映在人脸上真的是更恐怖。 陆娆心里头管不住的噗噗跳,她看着两人脚下的影子,咽了咽口水,随后勉强镇定的道谢。 好在穿过廊檐,陆娆就心里有数了,果然,一路安静的随着张婆子走过来,停在门外,一抬头,静安堂三个大字就挂在上面。 “这就到了,嬷嬷吩咐了,姑娘你自己进去就行。” 静安堂前没有那树丛掩映,不仅挂着好几盏灯明亮了许多,还有两个婆子守在门口,人多势众,陆娆瞬间那股寒气就消散了些,她笑着道谢,“劳烦张妈妈了。” 陆娆模样生的顶好,娇俏可人,如今又说话也客气。张婆子也笑眯眯的回应,:“应该的,应该的。” 道完谢,陆娆就往“洗脑堂”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想,林嬷嬷对她不厌其烦的提醒,恐怕就应在了此处。 抬手搭在门上,陆娆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开始默念起了洗脑咒语,随后无所畏惧的推开了门,这是今晚的最后一关了。 陆娆踏进屋里,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了!开心,真的,刚开始写文的时候,家人都在反对,每次写东西,都会和我battle,我写什么崩什么。 搬出来以后,一边上班一边一点一点的攒,这个故事修修改改和大家见面了,本来我没抱多大希望,是你们不停的给我留言,收藏,灌营养液,投雷,一步一步的和我走到现在,真的很感谢大家,鞠躬。 我入v当天六更,希望还能看见给我留言的宝贝们,如果不喜欢这个情节的小可爱,可以看看第四个光环,那是我写的超开心的一段,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爱你们。 另外求一求预收啊,我是因为喜欢的大神写的咸蛋入的,我现在自己也开始写了(害羞),《学神的高能崛起》有喜欢的小宝贝看一看啊,我先把文案放上来。 * 【身娇体弱智商爆表受*皮糙肉厚拟态多样攻】 灵气爆发前期的世界,穿越者,重生者,深渊污染者,各色妖魔鬼怪应有尽有,恶毒的继母,狠心的父亲,投来觊觎目光的穿越者. 系统:宿主,我们还是跑吧。 陆南扣:小智障,你知道天才的意义吗? 系统:? 陆南扣:瓦特改良蒸汽机车,拉开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序幕,西门子的发电机,让人们踏上了电气时代,计算机和原子能的发明应用,改变了人们的生活。 智慧是无价的,人才是宝贵的,时代的发展离不开天才。 系统:所以? 陆南扣:(请静静的看我装逼)毫无疑问,我将是未来最耀眼的天才! 系统:. 穿越者:. 重生者:. *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19节 攻:南南说的对!(不好意思的搓手),南南,我们今晚. 陆南扣:(警惕):你现在是什么拟态? 攻:(小声):触.触手。 陆南扣:你不要过来啊! ps:1.受刚开始是个小胖子,后期会变美,我是写美人起家的,大家放心。 2.系统就是和南扣聊天解闷的,没什么大用,大家可以放心的鄙视他。 3.攻的拟态不稳定,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第27章 入v的三更 [vip] 第二日一早, 陆娆她们就被叫去了前院,昨夜崔蓁蓁没睡好,脑子里一直是些有的没的, 这会在陆娆的身上睡着。 今日的天气远没有昨日的好, 一大早的, 天甚至还有些阴沉。 但众人的脸上却带着些笑意,如今她们身上的衣衫又换了新的, 一水的碧蓝色对襟小袖春衫。 连头上的嵌丝小花钿都精致了许多,还有镶了白珠的耳坠。 这样搭配出来的颜色鲜艳又清新, 让陆娆也觉得心里头明朗了些。 思及昨晚自己的表现,陆娆感慨, 果然,为了活命,人都是能突破自己的,就昨晚自己的那个演技,那一番感人肺腑的‘真情实感’,搬个小金人都没问题。 正想着呢,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李嬷嬷, 她身后没有其他的嬷嬷,只跟着六个健妇。 瞧着李嬷嬷今日额上的法令纹都松开了些, 甚至还难得的开口对她们说了句好话,:“昨日的春日宴上,你们都表现的不错。” 这一句话就奠定了今日讲话的基调,不像昨日一般沉寂, 这会儿姑娘们都有小声的说话声响起, 但嬷嬷一开口, 这说话声就迅速的没了。 “既是挑选, 自是有好的,更好的,昨日的春日宴上,我们几个嬷嬷对你们做了挑选,你们十个人中有人排在这最前头,有人在最后头。” 十个人?昨日白天还有十三个人呢,看来是昨晚也有人没能出来。 “这排名也已经列好,这两年你们的基本功学的不错,往后,会有新的嬷嬷来教你们,你们的住处也都要移去西苑,一会儿,就按照这排名,从第一个开始挑选自己想要住的院子。” 不待众人作何反应,李嬷嬷展开了手里的花名册 这个动作,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嬷嬷那,这种微妙的当堂宣布成绩的感觉果然百试百灵,众人心里头微微打鼓。 李嬷嬷抬头环视了一圈,随后将目光落在了陆娆身上,:“第一个,细娘。” 【嘀——恭喜宿主,剧情任务完成,请宿主尽快领取奖励】 尽管早早的就做好一切准备,但在尘埃落定的这一刻,陆娆紧紧握着的手也松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随着李嬷嬷的声音落在了陆娆身上,陆娆挺直了腰板,没有退缩。 不是以往低着头的模样,如今只要抬头站在那的陆娆就格外的引人注目,哪怕是阴沉的天气,瞧着她整个人都明媚的亮堂。 陆娆的小脸格外的白净,留长了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纯粹的乌黑,因此更应得她的唇红润,唇红齿白,她的眼睛盈盈的含水似的,活像捉着人间的灵气藏在了里头。 以往的陆娆总是似有似无的躲着些,因为那时的她们都是待定的状态,掐尖冒头出风头的模样结果怎样,细娘已经都用命试过一回,可如今春日宴她过关了,还拿了第一,风口上已经站定了,没的退。 剩下的时间里,在这府里,越是表现的好,就越是被养的好。 李嬷嬷也瞧着陆娆,满意的点了点头,念起了后头的名单,:“第二个,采菱。” 被念到名字的姑娘惊喜的抬起了头,采菱的名字淡淡的,人却长的艳丽了些,最难得是弹得一手好琴。 “第三个,燕儿。” “第四个,丹心。” . 待念完名单,其他人候在此处,陆娆被第一个带去看院子。 西苑的亭台楼阁修建的格外精致些,陆娆被带来时,这园子外还挂着块匾额,春留园。 大门里进去就是一处竹园,从廊庭穿过去,陆娆都不免多看了几眼,青瓦,花窗,红门,绿柳。 崔蓁蓁也多看了几眼,果然,不管怎么比,都比她如今在崔府住的地方要好的多。 “姑娘瞧瞧,这水榭旁的远翠阁就极好,夏日里凉风徐徐,姑娘一个人住着就舒心。”带着陆娆进来的婆子也笑吟吟的给陆娆出着主意。 一处掩在绿影中的小阁楼就立在那,陆娆眨了眨眼,:“王妈妈的意思,这楼我们只一人住?” 看陆娆有些惊讶的神情,王妈妈很快反应过来,她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瞧老奴这记性,都忘了给姑娘说了,嬷嬷早吩咐了,这七处楼阁庭院,姑娘尽管先挑了自己喜欢的住,您自己住一处,往下数,后头的,就两三个姑娘住一处。” 觑着陆娆的神色,王妈妈笑意不减,:“姑娘可还要在看看?” 猛地从住四人宿舍一下子蹦跶到豪华公馆的陆娆回过神,她点点了头,:“劳烦王妈妈了。” “不碍事,不碍事,还请姑娘往里走。” 最终,本着临水不住,偏僻不选,花园不住的陆娆选了正中间的浣云楼,旁边就隔着竹林还有处明溪阁。 收拾东西,忙忙碌碌的搬了东西去了新的住处,甚至陆娆身边还分了两个伺候的健妇,院里的洒扫也专门拨了人过来按时做。 洗了澡,打发了人出去,陆娆躺在床上来回翻滚了一圈,随后裹着被子停了下来,自己劝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 以前陆娆赚的钱多,花的也快,但最起码,装修精致,家电齐全的豪宅还是有的。 刚来到这世界的那一会,四个人睡一个大通铺,陆娆甚至连晚上怀念现代生活的念头都不敢有,她怕她一想就坚持不下去了,只能日复一日的安慰自己出府了就好。 陆娆重新又在这久违了的单人床上滚了一圈,好和好果然是比出来的,现在的她甚至都克制不住的生出了些幸福感,来这世界才两年啊。 对了,今日的任务完成了,陆娆猛然回过神,随即马上打开了系统: 【已完成任务(隐藏)(点击可显示) 剧情任务二:在两年后的比试中拿到第一名(已完成) 任务奖励:纤纤玉足:精致小巧,温润白嫩,金枝玉软,盈盈一握(可成长)(不可选)(未领取)】 陆娆默念了声【系统,领取奖励】 【嘀——”奖励已送达,无痛改造,持续时间为一刻钟,请宿主耐心等待】 陆娆躺在床上没动,像上次一样静静的等待,慢慢的,一股酥痒的感觉从脚尖往脚踝处弥漫。 “唔——”,这感觉,陆娆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她险险的咬住了唇,妈呀,要死了要死了。 陆娆的脚尖不自觉的抵在了一起,这与上回的暖融融的舒坦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泡在温水里还有支羽毛来回的拨弄,从脚尖到脚背,不紧不慢,酥痒酸麻,勾的人欲仙欲*—— 太上头了!忍得陆娆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崔蓁蓁第二次体会,和上次的完全不同,陆娆的感受她倒是丝毫不差的体会了个清楚,改造完成,两人同步的松了口气。 说不出来过了多久,这股劲才终于过去了,陆娆柔若无骨的仰躺在床上,她的衣服在刚刚的翻滚中松开了些,露出泛红的肌肤艳若桃李。 这会儿她的眼里全是迷离茫然,咬的艳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还有缕发丝粘在唇边,整个人活像*了一样了。 缓过神,陆娆挣扎着坐了起来,她掀开被子,借着烛火瞧了个明明白白。 圆润细嫩的小脚透着莹莹如玉的光泽,小趾头还微微蜷着,陆娆伸手抓了抓,软润的小*团贴在手心的感觉,越看,陆娆情不自禁的想咬一口—— 打住! 这是什么魔鬼念头,陆娆哆嗦了下,依依不舍的又摸了摸才好好的给小脚丫盖上了被子。 重新躺倒,片刻后,陆娆又坐了起来,刚刚出了身汗,她还得重新换身衣裳,小脚丫又挪出了被窝,折腾了一会,陆娆才收拾好自己重新躺回了被窝。 思及刚刚的观感,陆娆的脑洞都飘远了,这要是她要去代言些鞋子,一定能赚大把的钱。 又钻钱眼了,陆娆飞快的打散了这白日梦,重新点开了系统,看向下一个任务,这一看,可不得了,不同于以往任务的黑色字体,这回的任务是红色的。 【和谐任务一:成功避免与王府管事进行的隐晦□□(必做)(未完成) 任务奖励:面若桃花:像桃花般白中透红的脸庞,色如凝霞,烂漫芬芳,娇美明媚(可选)(未领取)】 和谐任务必做,这点陆娆心里有数,她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了任务奖励上。 女孩子嘛,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美丽的追求,陆娆在现代是个十足的大美人,但是也会对自己的某些地方觉得不满,如今通过系统的帮助,十分的美貌都能变成十二分,陆娆捂着脸瞧着这项描述,这就是她想要的气色啊。 可惜,陆娆回过神,狠心选择了更换,还是先保命要紧,更改奖励时,照例一分钟的改选时间。 陆娆迅速的翻着找了找,她要选防毒的,防毒的,那就是体质,陆娆匆匆略过外貌的选择,体质的奖励比较少,直到翻了好几页,陆娆才终于赶在时间结束的尾巴上找着了一样——移花接木。 【是否确定更换奖励,本次更换后不可再进行更改】 【确定】 【“嘀——”更换成功】 【和谐任务一:成功避免与王府管事进行的隐晦□□(必做)(未完成) 任务奖励:移花接木:当宿主体内被伤害(如吸入,食用毒药等有害物品)时,以其他方式(如过敏,呕吐等方式)转移,减轻,避免伤害(不可选)(未领取)】 她的小命有保障了,陆娆心满意足的给自己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陆娆梳洗罢,在自己的浣云楼里用过早食,就被引去了新的地方——芳华轩。 芳华轩临园而立,轩内的正堂格外宽敞,对着门的窗户开着,屋外是一片鲜绿。 一进去,就有早早到了的姑娘们候在里面,看起来新的住处众人很是满意,即便是最后住在一处的巧儿和彩云都是笑着和以往的姑娘站在一起说话。 “章嬷嬷到!” 出乎意料的禀报让众人齐齐安静了下来,不仅是因为此前从未听过府中有这样一位嬷嬷,更是因为这是这几年来第一次才进门就有人通报的嬷嬷。 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紧不慢进来的嬷嬷穿着深褐色的对襟宽袖,下着海棠红八福湘裙,梳着高马髻,两边都插着样式精美的发簪,甚至在右边还有朵浅红色的绒花。 她面上带着笑意,看着温柔可亲,可没人敢放肆,所有人都乖巧的施礼问好。 “见过章嬷嬷。” 章嬷嬷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微笑着看着众人,身后跟着的健妇搬来了把红木椅,她坐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继续微笑着看着施礼的众人。 这是来了个厉害的。 陆娆不敢乱瞟,眼神立马收回,就盯着眼前的青砖看,按照这几年她的经验,越是温柔,甚至越是面带微笑的,就下手越狠。 这种笑容,崔蓁蓁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在她面前,在众人面前笑的温柔慈祥的柳氏,崔蓁蓁打了个哆嗦,收回了目光,果然,笑的越温柔,越要小心。 有过一回没站好被拖了下去的前例,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动。 陆娆她们施的是常礼,这种欲跪不跪,欲站不站的姿势,谁用谁知道,那滋味,贼酸爽,这种姿势站的久了,大腿和小腿能一起抖。 站着不动,陆娆鼻尖都冒出细汗了,可她不敢擦,就这么专心致志的青砖时,就见眼前的裙摆微微抖动了起来。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0节 陆娆稍稍抬了抬眼,站在她前面的是清荷,下一秒,章嬷嬷的眼神倏地就扎了过来。 简直可怕。 陆娆垂下眼帘,觉得这些嬷嬷都有精分的本事,脸上是笑的,声音是温柔的,眼神却尖锐的能扎死个人。 眼见的清荷裙摆抖动的幅度都大了起来,章嬷嬷笑眯眯的开了口,:“还请姑娘快快起来。” “多谢嬷嬷。” 终于能站着了,即便是附身的崔蓁蓁也松了口气,这么两年练下来,就没有哪个规矩是简单的,就连陆娆也难得的觉着站着都这么舒服。 “老身章氏,第一次与姑娘们相见,姑娘们以后只管称老身章嬷嬷就好。” “姑娘们如今都是为贵人主子效命,这规矩都要是顶好的。” 其他人不敢抬头,崔蓁蓁看的倒是毫无顾忌。 她瞟见了章嬷嬷环视一圈后,在陆娆的身上略作停留的眼神,之后就见她又笑眯眯的说道,:“姑娘们都还年轻,这好好的学,好好的为主子尽忠,说不定你们当中的谁,就有那泼天的造化。” 这欲引还盖的话说完,章嬷嬷就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了七个婆子,她们的手上托着托盘,上面没有盖红布,托盘里面的东西就这么直喇喇的映入眼帘,里面赫然是满满的珠宝玉翠。 真的,这种珠光宝气透出的光芒,很难让人不多看几眼,更何况,之前府里的嬷嬷都不许姑娘们用脂粉和这些个首饰。 如今这一排排的珠宝摆在眼前,众人艰难的移开目光,望着端坐的章嬷嬷。 “德言功容,虽说这容只排在末尾,可这女子容貌却是一等一的的重要,七分天注,三分打扮,姑娘们这三分打扮上可要下十成十的功夫。” 章嬷嬷笑眯眯的面对众人,又说,:“今日我来的路上,就见这园中风景甚好,姑娘们正是天真烂漫的花样年纪,这人美景美,两相得益,若无人赏,岂不是辜负了这春光,如此,姑娘们去梳洗上妆,午后与嬷嬷我一同去游园。” 说着,章嬷嬷指了指这几个婆子,:“姑娘们的住处已经有人送了衣裙进去,这几个婆子也会跟着姑娘们回去。” 说完这些,章嬷嬷就站了起来,:“往后,不仅有游园,还有赴宴,请安,这些场合都需要姑娘们仔细梳妆,行了,姑娘们去准备吧。” “恭送嬷嬷。”施礼送了嬷嬷出去,众人脸上掩饰不住激动和兴奋的就往那些婆子身旁凑了过去。 刚刚嬷嬷的话说的很清楚,所以,有人还在这轩里停留,有性急的就已经领着人往住处赶了。 陆娆也带着人回浣云楼去了,路上,陆娆默默的呼唤了起来【四号,这些珠宝折成的财富算我的吗?】 【“嘀——”收到指令,请宿主稍等】 陆娆就这么一边等,一边往住处走,走了一刻钟,陆娆回到楼里,正喝着茶,就听见了回复【经检验,宿主只是暂时拥有这笔财富,无任何迹象表明,这批珠宝已经转赠宿主,因此,本次财富不计入宿主财富折算】 陆娆放下手里的茶杯,她就知道,只是不死心才想试一试,穿越过来两年了,身上不仅半毛钱没有,首饰也没的几件,简直寒酸的可怜,好不容易才见着这一回,竟然还不算。 【我知道了】 拨到陆娆身边的两个婆子,圆脸的负责给陆娆送饭跑腿传话的唤作马氏,身材消瘦又手脚麻利的是刘氏。 两个婆子都是极为沉稳的人,几日摸清了陆娆的喜好,平日里不轻易进陆娆的内室,有什么事都是在门口通报一声才进去。 陆娆在东苑的时候吃的不差,如今移到了西苑,吃穿用度更是好了不止一倍。 因着有人送了衣裳过来,马氏就去盯着了,陆娆则去了内室准备开始她的梳妆大业。 这满头的长发陆娆一个人可搞不定,所以每次都是刘氏在一旁帮忙,而那个托着托盘的婆子也笑眯眯的跟了进去,陆娆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正解开绾好的长发梳着,陆娆的目光落在这婆子手里的托盘上。 还没等她看完,就见那婆子挪了挪手,用一只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从里面拣出了支金丝八宝攒花的发簪,“姑娘您瞧,这可是外头时兴的样式,您瞧瞧这上头的金花,姑娘今日戴着这发簪,必定是顶顶好看的。” 几乎同时,临秀阁,明景楼等阁内,不同的婆子做着同样的事情,:“姑娘您瞧,这可是外头时兴的样式,您瞧瞧这上头的金花,姑娘今日戴着这发簪,必定是顶顶好看的。” 只燕儿彩云和清荷三人住的宝凝阁,是一个婆子拿着发簪对三个人说。 “妈妈贵姓?”陆娆挑了挑眉,看着眼前一脸殷勤,笑容满面的婆子,她伸手接过了发簪,一边转着看,一边问道。 “嗳嗳,姑娘客气,老奴姓吕。”那婆子看着陆娆,笑的眯起了眼睛。 站在陆娆伸手的刘氏不经多看了几眼这吕婆子,不过她没跟这婆子说话,只轻轻的梳着陆娆的长发,问道,:“姑娘今日是想梳什么发式?” 陆娆拨了拨手里的发簪,:“刘妈妈梳个绾云螺髻就好。”说完,她将发簪放回了托盘,:“今日是嬷嬷带我们去游园,这春光正好,园中景色甚美,这风景都赏不完,更不用说其他,细娘属意这绾云螺髻,吕妈妈看看,再配其他什么好看?” 吕妈妈她看着半抬着眼的陆娆,黑直的长发垂在她身后,白皙如上好的瓷玉般的肤色,一弯弦月眉下的眼睛明亮清澈,眼角微弯上翘,当她望着什么,就像现在,陆娆望着她时,眼眸里似有柔光流淌,叫你张口结舌,不忍拒绝。 吕妈妈笑容更深了,她收回手,重新用双手托着托盘,只躬身冲着陆娆介绍,:“姑娘的模样,配着什么都好看,既是梳绾云螺髻,还请姑娘看看,这珠贝银钿和青宝点翠都是合用的。” 陆娆顺着吕婆子的话看了过去,这两样都是精美细巧的头饰,样式美观却又不显得累赘,像刚刚吕婆子拿起的那件金丝八宝攒花,好看又贵重。 可唯独一点,它不适合,这种十成十,沉甸甸分量,做工格外隆重又夸张的头饰,那是正经赴宴才用的上的东西。 陆娆伸手取了珠贝银钿,这头饰上镶了指肚大小的金玉珠贝做花头,两边还有几对细细的小银珠垂着。 陆娆试着往头上比了比了,果然格外的合适,她放在桌上,:“吕妈妈的眼光真好,刘妈妈,我就用它了。” “姑娘喜欢就好”,吕婆子依旧规矩的托着托盘,说完,静静的候着陆娆上妆,再没说话。 倒是崔蓁蓁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个沉甸甸的金簪子上,虽说她已经有了审美,只是这种分量的金子,真的很吸引人。 * 午后的西苑天气热了起来,这种时候,一般陆娆她们都是在堂内学东西,只今天才来的章嬷嬷说要游园,因此没人敢抱怨,早早的就去了花园。 观景亭内,来的早的姑娘们都聚在此处,亭外珠帘隔着,亭内,姑娘们依次坐着。 如今府中的座次排序都隐隐有了样子,坐在里面的是采菱和双梅,燕儿在双梅旁边,接着就是舒月,彩云一如既往的黏着舒月落座,丹心和安娘坐在一起,巧儿坐在最外头和清荷结伴。 天热,一出来,众人就用上了团扇,这是府中与衣裳一同送过来的,这扇面精致美观,绣工比姑娘们自己动手的好了几倍不止。 正说着话,就见采菱摇着手里的团扇,声音娇娇的发问,:“怎么还不见细娘过来?往日里,她不是一向最是殷勤吗?” 旁边的彩云眼睛转了转,笑嘻嘻的开口接道:“哪个知道她噢,或许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被迷花了眼,这会子是连走都走不动了呢。” 这话惹得在座的姑娘都用团扇遮着嘴,闻言,舒月也笑着拿团扇轻轻敲了敲彩云的头,:“就属你促狭,哪个都敢打趣。” 末尾的巧儿笑的声音最大,她一向是不甘落后的,因此坐在最后面还是紧紧的插嘴,“彩云妹妹说的可不就是实话吗?端架子她倒是摆的最高,舒月姐姐好心性,人家细娘可半分都不领情呢。” 这话说的尖酸了些,却没人打断,由着这话的引头,三三两两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竟又习惯性的细数起细娘的不是来。 采菱没插话进去,只摇着扇,眯着眼听着,笑着,眼神时不时的扫过这亭里的人。 心里暗暗比较谁的妆发好看些,谁能和自己比。 比了比,却发现自己如今的样貌妆发在这些人里头也是拔尖的,正暗自高兴着,却发现亭内静了一瞬,她回过神,却发现所有人都望着亭子外。 采菱也看了过去,望着来的人,她摇着扇子的手一顿,捏紧了扇柄,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来的人正是她们议论了半晌的细娘。 她穿着身格外亮眼的鹅黄色长裙,裙边滚了银线,随着脚步的走动,裙摆不紧不慢的散开,在阳光下简直熠熠生辉。 平日里她们这些人的装束都是相似的,按理一眼看过去,都不会有那么明显的差距,但偏偏陆娆一人独占鳌头。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旁人就很难分出多余的目光给她们这些人,这使得众人心里酸的不在少数,偏嬷嬷偏爱她,这也就算了。 如今,嬷嬷许她们梳妆打扮,无论多少,心里总归是有个念想,这回总能扳回一成吧,哪成想,更是连半分姝色都分不来。 因是第一次如此梳妆,众人在自己房内来来回回的试了好几次,最后大多都选了月白,粉蓝和青色等颜色,在这午后瞧着十分的清雅秀致。 没有人选摆在下头的那件鹅黄色的长裙,盖因这种颜色实在是太挑人了,便是稍微黑一点,这件衣服上身那就是灾难,别扭的没眼看。 按理都是十几岁花一样年纪的小姑娘,平日里又都注意着,各个肤白貌美,却还是没有人在这第一次梳妆的时候就敢穿这一身。 偏这细娘就敢! 她不仅敢,还穿的如此的与众不同。 她走来,就好像踩着万丈光芒盛装出席。 红尘滚烫,艳阳万里,这与天地同光的淡阳,却越发衬得她像是羊脂玉捏成的玉人,只唇红,齿白,眸光潋滟,像这光裹着她,裹着一抹艳气,叫你眼里容不下旁人。 “诸位来的倒是早”,陆娆一进这亭里,靠边的人不自在的往里缩了缩,陆娆站着,气势却压倒了这一亭的人。 老远就能听见她们嬉笑,数落她的声音,陆娆从来都不是被打了左脸还把右脸都伸过去的人,反正只要她是第一,她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就有人心怀不平。 背后怎么说她都行,反正她又听不见,但她听见了就不会客气,所以陆娆也懒得坐,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站着,她睨着刚刚说着笑得声音最大的巧儿,:“簪子挺好看的。” 被点的巧儿先是愣了愣。 巧儿心里头有自知之明,这厅内光比容貌,就没人比得上她细娘,而且细娘平日里也不和她们亲近。 因此,骤然被这一夸,哪怕是刚刚心里头一个劲儿泛酸的巧儿闻言,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些许惊喜来,她摸了摸头上的金丝八宝攒花簪,:“这簪子还是严妈妈指给我的呢,果然,你也觉得我戴着好看?” 就这憨憨的模样,还敢最大声的嘲笑她,陆娆直接笑出了声,:“想什么呢,我是说簪子好看,何时说你好看了,挺大个脑袋别着这簪子,怪不容易的吧,这一身的红配绿,委屈这簪子了。” “你”,巧儿脸上因愤怒和尴尬变得通红,她又不是个傻的,这明晃晃的嘲讽她自然听得出来。 今日的巧儿也是花了大心思打扮的,跟着她们进楼的婆子给她和安娘说起那支簪子的时候,巧儿第一眼就看上了,顶顶好的金子打的金花,奢华的耀眼。 索性,和她同屋的是安娘,平日里细声细气的,不与她相争。 象征性的推辞了几句,巧儿就美滋滋的迫不及待的拿去自己用了,这钗簪选好了,自然是该选衣裳了,她还特意问了那婆子,金配红,好看又出彩。 可今日游园,选红裙的人肯定不少,瞧着,连安娘都挑了件桃红的纱裙。 巧儿一时犹豫了,却见已经选好头饰衣裙,正拿着朵红花插瓶的安娘,她一边剪枝,还一边念叨,:“这红花还要绿叶配,巧儿你看,这插瓶是不是比昨个的好看?” 是了,这红配绿啊! 金配红,红配绿,越想越合适的巧儿一拍手,就决定换了这么一身出来。 事实上,红配绿也是有人能穿的好看的,但这里面就不包括巧儿,她为了配那金灿灿的发簪,选了银红色,湘裙又挑了明绿色。 这一身的打扮,愣是让同屋的安娘都没敢看她,早早梳妆完匆匆找了要去找丹心的借口赶忙溜了出来。 安娘憋没憋住笑陆娆不知道,反正她这会子是笑得哈哈的,连怼巧儿的台词都因着笑只不深不浅的刺了一句。 但这毫不掩饰的笑属实比喝骂更招人恨,巧儿眼睛都红了:“细娘,你别太过分了,你作何的如此嘲讽于我?” 陆娆止住了笑,她环视了一圈亭里的人,一个个遮着嘴,显然,没有一个人提醒过巧儿。 陆娆她们住的地方,都配着面铜镜,只不过那大小和清晰度实在不敢恭维,只模糊的能看出个样子,但样子自己看不了,旁人确是能看的,巧儿能穿出这么一身,那就是没有任何人提出过意见。 为着这,再加上陆娆也实在是笑够了,此时的她没了那气势汹汹的争辩的意思,她看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巧儿,“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巧儿姑娘你这一身穿的如此的引人瞩目,我为我的不懂得欣赏感到无比的惋惜。” “都说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背后传来说话声,陆娆转过身,其他坐着的人也纷纷起身,:“见过章嬷嬷。” 章嬷嬷也换了身浅蓝色的衣裙,她看着低头施礼的众人,落在陆娆身上时瞬间亮了一瞬,随后她还是笑眯眯的开口,引出了她身旁的人,:“这位是主子身边的管事,齐管事,还不快见过齐管事?” “见过齐管事。”随着身旁的人行礼,陆娆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人就来了?没有一点点防备,她还以为得等到她们要参加大选的时候这人才会出现呢。 想着,陆娆的脑瓜子嗡嗡的,连那头的嬷嬷和那齐管事说什么都没听见,只有些茫然的随着众人起身。 “细娘,且上前来。”陆娆一个激灵,神思归位,立马越众而出,:“是。”走出亭外,隔着三步远的距离,施礼,”细娘见过嬷嬷,见过齐管事。” 齐丰满脸的客气笑容在听到细娘时,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瞬,他看着眼前低着头行礼的小姑娘,心口像是被什么攥了一把,他努力平复了情绪,:“快起来吧。”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1节 随后,又显得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说你叫细娘?” 陆娆心里头微微打鼓,不会是原著的惯性作用吧,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这么上心? 但章嬷嬷还在一旁看着,陆娆没敢露出一点异样,她起身回答道,:“是,回禀管事,我叫细娘,细细长长的细。” (“哥哥,我叫细娘,细细长长的细。” “别人说都是粗细的细,怎么你偏说细细长长。” “这是村口的教书先生说的,细细长长的柳枝,柳枝多好看呐,我才不要别的呢。”) 那是六岁的野丫头满脸骄傲的对着十三岁的林风说的话,如今他改了名,她却依旧是细娘。 这管事很年轻啊,听着声音,陆娆略带好奇的用余光快速看了几眼,是真的年轻,模样俊秀,苍青色的衣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专注。 章嬷嬷偏头看了一眼齐丰,这个年纪就被府里派来验看这些姑娘,说是三皇子的心腹也不为过。 今早一来,就是章嬷嬷迎的人。 虽说凭她的本事和娘娘的看重,不必对其他人赔笑脸,但以她的脾性,却是更偏向于与人交好,无缘无故的得罪人甩脸子,那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因此章嬷嬷对齐丰礼数周到,也不动声色的打探了几句。 这齐丰人年轻,心思却一点都不年轻,温和客气而又滴水不漏,如今却难得的见他对什么感兴趣。 随后章嬷嬷自己又失笑着打消了多余的念头,这三皇子府内的管事都是去了势的,如今他出言询问,许是因为这细娘实在出彩的缘故。 只问了这一句,千言万语都压回心底的齐丰对着陆娆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章嬷嬷,:“还是嬷嬷的眼光好,这些人都很不错。” 章嬷嬷笑眯眯的应道,:“都是为主子办事,自然是要出十分的力气。”一边说,她一边冲着陆娆示意,陆娆心领神会,乖巧的站在了章嬷嬷身后。 说着,二人就把目光放在了亭内众人的身上,那一瞬间,章嬷嬷的眼神就落在了站在最外面的巧儿身上,一直笑眯眯的章嬷嬷脸色都惊了一下。 正说着好呢,这冒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更(三更合一) [vip] 齐丰的目光也落了过去, 他的嘴角也向上挑起,随后他眯了眯眼,回忆刚刚自己过来时看到的景象。 这女子冲着细娘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那模样可断然不是什么和睦的样子。 想着, 他摇了摇头, 淡淡的开了口,:“这姑娘的喜好倒是异乎常人。” 异乎常人?章嬷嬷皱着眉, 她到不是对齐丰不满,毕竟这辣眼的搭配就在那杵着呢, 她不满的是分到自己手里头竟有这样不知深浅的人。 府里的这些个姑娘,她们这些嬷嬷从没想着养成一模一样的木头疙瘩, 温婉大方的,活泼张扬的,还有的姑娘有些小性子也是可以的,只要你知道眉眼高低,知道什么时候要守规矩,什么时候可以娇气些。 总而言之, 若是足够有本事, 那你用脸,用才说话。 甭管你合不合群, 高不高傲,你得有亮眼的地方。 如若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和旁人打好交道,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就行。 再不济, 这种情况下也有个提醒的人, 这么久了, 还两边沾边, 这种废物养着有什么用? “让管事见笑了,”心里郁郁积火的章嬷嬷偏着头,对着齐风略陪着笑脸,一转脸,却是对身旁的婆子嘱咐了句,:“剥了衣服拖出去。” 两个健妇躬身应是,随即快步冲着亭内走了过去。 “你们,你们大胆,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挣扎不休的巧儿惊慌失措的呼喝了起来,她六神无主的环顾着四周,刚刚还和她一同说笑的好姐妹们没有一个人出声,见她看过去纷纷捂着嘴,低下了头。 众人这避之不及的神态让巧儿的心都凉了,梅姐姐,她还有梅姐姐,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巧儿拼命的找了起来,却看不见梅英的身影,梅英早就因检查身体时被拖走了。 未等巧儿再呼喊求救,就被一个婆子捂着嘴卸了力气,另一个婆子手脚麻利的脱了巧儿的上衣,拽下了她的绿裙子,两人架着不住挣扎蹬腿的巧儿往外走去。 齐丰面色不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这人被手脚利索的处理了,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嬷嬷不必挂怀,这养在同一园中的花,便是日日精心伺弄着,都有好有坏,此时不就是要劳烦嬷嬷费心修剪吗?” “更何况,”齐丰略带满意的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看陆娆,说道,:“殿下花园还有好几处呢,旁处可都没有嬷嬷手里头的这朵花养的好。” 这话说的人心里头就舒服多了,章嬷嬷听了笑容真切了几分,同时也听出了几分齐丰的言外之意,但思来想去,也只当是恐怕是这齐管事看重了这细娘的潜力,提前有着些许交好之意。 思及此,章嬷嬷回转了几分好意,:“还请齐管事放心,老身省的。” 又双叒叕,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一个,尽管这几日来看的多了,众人心口还是有些不自在。 因此,一众的姑娘都老老实实,文雅娴静的跟在嬷嬷身后一同游园,除非问及,否则绝不多嘴,安安静静的当着应景的花瓶。 而陆娆的位置靠前,紧紧的跟着嬷嬷身后,旁边就是采菱和双梅,她面上跟着众人一同笑着,应和着,心里头则是在琢磨这齐管事到底是个什么缘故。 刚刚他和章嬷嬷说的话,陆娆也听见了,要说是看好她,且为了捧一句章嬷嬷消散刚刚的不愉,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是,这是篇*文里,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有写明细娘与他嗯嗯嗯的。 按照章嬷嬷对他的客气态度,这般隐秘的大事,派了这么年轻的人来,起码这齐管事算的上是三皇子的心腹总管。 且看他之前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出言,目视巧儿被拖下去,这般人物,只是因为之前细娘的美色引诱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刚开始的细娘可是个生手,没有之后的一个眼神就让人把持不住的功力。 陆娆最不爱用个牵强的理由糊弄自己,若是旁的时候,了不起少赚些钱,可这标了红字的人物,一个弄不好怕是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想不出来由头,陆娆开始抠细节,刚见面这管事问了自己的名字,陆娆眨了眨眼,她继承的是细娘清晰的回忆,回答的时候也是按照习惯回答的,而从小到大,细娘只这么回答过一次! 对上了,陆娆偏头看了看如今改了名,年纪却还对的上的齐丰,这具现化了的世界,也是有合理的逻辑的,难怪原文里的细娘一撩一个准,原来是青梅竹马的情义。 有这层关系在,陆娆心里头有了底,只要不是如原文里毫无逻辑的,看似被美色迷了心窍一般就好解决的多。 这游园游了有一个时辰,章嬷嬷不时的对着姑娘们考校几句,得到的回答基本满意,看齐丰也没什么额外嘱咐的,就挥手让陆娆她们散了,她则陪着齐丰去了前厅。 酉时末,夕阳西下,陆娆正取了琵琶练习自己那几首温婉缠绵的曲子时,却听得门外传来动静,是刘妈妈的声音。 她站在门口,向着门里的陆娆禀告:“姑娘,齐管事派人送了礼来,说是给每位姑娘都要送,如今人就在正堂,您看您去看一看吗?” 陆娆的手在琵琶上当心一划,她放下琵琶,:“还请刘妈妈上壶好茶,我这就过去。” 陆娆犹豫了会儿,伸手,还是给自己别了枚柳叶形的小耳坠子,这才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出来,陆娆就看见了正坐在堂中品茶的齐丰,她上去行了一礼,:“细娘见过齐管事。” 齐丰的心自打遇见了细娘之后,就一直坠坠的隐隐作痛,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劝自己,想的再多,却还是没忍住,找了借口来看她。 他没法忘记,在他如丧家之犬,惶惶逃窜时,那个眼睛明亮,笑容稚气的姑娘,那是他心里藏着,唯一裹着蜜的那点甜,是他屈辱万分,痛入骨髓时的那点念想。 后来,他熬了过来,他活的稍有了个人样,也曾托人去找过细娘,却被告知,那村子遭了水灾,流民遍野,他发了疯似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如今在见,却如命运弄人,齐丰端起茶杯,用茶杯氤氲的雾气遮住了发红眼角,闭了闭眼,千百般的不甘愿被他咽了回去。 他放下茶杯,指尖被烫的发红却丝毫没有留意,他只顾得上温和的看向陆娆,:“姑娘快起来,实在不必如此多礼。” 他的眼神不住的隐秘的描绘着陆娆的脸庞,原本娇憨憨的傻丫头长开了,:“姑娘在这,可,可还习惯。” 这话一出口,还没等陆娆回话,齐丰自嘲的一笑,:“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齐丰身后只跟着两个送礼的,盖着红布的托盘就放在桌上,人早被打发了出去,陆娆使了个眼色,刘妈妈和马氏就退了出去,还轻轻掩上了门。 “管事不必如此客气,换我细娘就好。”陆娆见人都出去了,笑吟吟的对着齐管事说道。 齐丰不敢多看陆娆,忍得百般辛苦,如今,听陆娆这么一说,这两个字就捻在舌尖,慢慢的吐了出来,“细,细娘。” 陆娆看着齐丰,曾经他和细娘分开过,或许是心里头有些念想,或许是一份寄托,所以一日日的美化了细娘在他心中的模样。 如今看着,他眼中的那份哀痛与思念便是努力的遮都遮不好,这人间疾苦,恐怕其苦不堪言。 陆娆不想给人一点看不见未来的希望,又百般勾缠着,造化弄人,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笑意和些许的疑惑,:”说来也是细娘的错觉,总觉得我与管事似曾相识。” 夕阳的余晖如同金红的艳霞穿透窗棂,在这薄薄的暖黄色里,粘的人眉眼都显得怀旧,像是所有人都变得不真实了些。 齐丰看着陆娆,她的明媚艳丽都悄悄的藏在了眉眼间,暖黄映在瓷白色的肌肤上,她皱着眉头,略有些苦恼的样子,看的齐丰恨不能伸手抚平了她的所有愁怨,他脱口而出,:“不是错觉。” 这话说出口,剩下的就好说多了,齐丰起身,蹲在了陆娆身前,:“当年你在树上,我也是这么仰着头看你的,你说你是细娘,细细长长如柳叶一样好看的细娘。” 陆娆怔怔的像作梦一样的看着他,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句:“林风哥哥。” “嗳,”齐丰笑着应了一声,眼角那滴泪却流到了下巴上。 看着他,陆娆的眼泪忽地也落了下来,齐丰手忙脚乱的伸手用袖子试图拭去陆娆脸上的泪水,陆娆偏头躲了过去,她自己用手拭去了泪水,:“原来是哥哥,竟然是哥哥你。“ 陆娆呢喃着,:脸上的神情似喜似悲,”如今我们相见,是喜事,怎么哭了呢。” 齐丰的手僵硬的立在半空中,而后收了回来,他掩着脸,使劲擦去眼泪,缓缓站了起来,:“是喜事,如今还能见到你,我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大喜大悲之后,齐丰站在那里镇定了半刻,他抬头看向陆娆,再开口,却是他想了一路的话,:“细娘,这处院落实在是不好,这些年我也攒了许多的家底,不若.” “不,”陆娆垂下眼,打断了齐丰之后的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哪里也不去。” 齐丰脸色变得郑重,他以为陆娆什么都不知道,急急地解释道,“细娘,你听我说,你不能再呆在这,这府上的人都是为了三皇子他夺位准备的,他要把你们送去,送去其他的.” “我知道,”陆娆看着紧张的劝着她的齐丰,:“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是要做什么用的。” “细娘,”齐丰的表情惶惶然的有些无助,:“我没有骗你,当年我也不是故意丢下你,我,我没有骗你,还有两年,两年之后——”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不愿离开,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如今,好不容易富贵荣华有望,我为什么要走!” 这是陆娆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的办法,好的,坏的,都血淋淋的剖开来。 她不会走,也不能走,先不说她的任务,单是齐丰藏不住她的,不说说带她出去不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有多低。 就说侥幸出去之后,她不是小猫小狗能在哪随便一窝就行了。 她的吃穿用度,只要她存在,就有叫人发现的风险,躲躲藏藏的,随便哪个有权有势的伸伸手就能强虏了她去,到了那个地步,那才是真正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我不想再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颠沛流离,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曾经忍饥挨饿,被打被罚,被人像猪狗一样的对待,随手发卖,我不想一直低着头忍下去,我要过的很好,要比谁都好!” 齐丰看着红着眼睛说出这番话的陆娆,静默在原处,心头是窒息般的痛楚,他仰着头,不敢再让自己哭,他不怪细娘有这念头,细娘小小年纪就糟了灾,还被卖了出去,她那时过的该有多痛苦。 他已经缺席了她的成长,没有在她吃苦受累的时候站出来,如今,就不该打着对她好的旗号,自作主张的做认为对她好的事情。 齐丰看着泪流满面的陆娆,缓缓的伸手递了没有任何标记的手帕给她,声音压低了些,:“细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我冒失了。” “如今,幕后养着你们的是三皇子,天家贵胄的心思最是难测,府里的嬷嬷也是听吩咐办事,在这里万事以你自己为重,我这里也帮你看着。” 见陆娆接了帕子,齐丰的脸上难得放松了些,他的脸上不在是客套的虚伪,而是温暖的笑意,:“往后,府里府外的,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随我一起来的小路子是我的人,他会留下来,你有什么就去找他,其他的你想要的,或者我能帮上你的什么忙,细娘你尽管开口。” 见陆娆要开口说什么,齐丰点了点她的头,:“细娘,听话,好歹我也是你叫一声哥哥的人,曾经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没能帮上你,如今,我有能力了,你就当安我的心,若是以后你富贵了,还能伸手也拉我一把呢。” 闻言,陆娆红着鼻子点头,:“细娘知道,哥,哥哥,你也是,也要万事小心。” 齐丰笑着伸手摸了摸陆娆的头,:“我知道,我们的细娘如此机灵,往后定能平平安安,富贵长安。”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2节 看看时候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齐丰拿过帕子给陆娆擦了擦脸,转身往门口走去。 这样就好,出门时的齐丰回头看了看在屋里满眼关切看着她的陆娆,他在乎的人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就在他眼前。 看着两个健妇进了门,齐丰转头看着最后的余晖落了下去。 少年的心动是仲夏夜肆意蔓延的荒草,如今他要亲手放了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他这一生已然实在不堪,背负的太多,也实在太苦,这一世已经是求不得了,就这样如兄长一般守着她就好,守着她平安喜乐。 “走吧,去明瑟楼,这天要晚了,还有些礼,早早的送完为好。” 出来之后的齐丰面色如常的吩咐完,他的脚步还留在原地,等了片刻之后,他终究是在没回头的走了。 陆娆捏着帕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开始,她满心都是原著情节的*,今日见了人,原本也该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却被逼的不得不折腰受辱,王府里的管事啊。 书里的情节看的时候最多是掉几滴眼泪,如今见着了,陆娆没法言语,只能静静的目送他远去。 此生是细娘与他无缘,若是有来世,盼着他们二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岁月静好,再无苦难。 “姑娘,”刘妈妈看着陆娆,指着桌上的那两个托盘,:“齐管事送的这些东西,要现在帮姑娘收起来吗?” 陆娆回过神,自己伸手将两个托盘放在一起,托了起来,:“不留神都这么晚了,我都有些饿了,还要劳烦刘妈妈和马妈妈帮我去取晚膳,这些东西不费力气,我自己拿过去就好了。” “是,那姑娘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刘氏和马氏应了一声,齐齐退了出去。 或许是崔蓁蓁第一次附身的时候,她就被陈莺莺那不同寻常的处事风格,游离于众生的离经叛道狠狠刺激了一回。 也赶巧当时的崔蓁蓁还正处于面子里子都被践踏,整个人都往郁郁不知方向,总觉得憋闷的要炸时,借着陈莺莺的手卸了那口邪气。 跟着陆娆这么久了,陆娆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如今留在这是为了做什么,崔蓁蓁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那些如神话般的光怪陆离的景象,知道未来的发展,奇异的是,她竟然接受良好。 这会崔蓁蓁就随着陆娆一件一件的收拾起了东西,她附身的时候,旁人的事情,总感觉像是蒙了一层纱,崔蓁蓁她自己的感情也淡的很,不像在崔府时,像个直筒的炮,一点火星就把自己点着了。 今日的这般光景,崔蓁蓁是知晓前因后果,心里头难得的也有些酸涩,她读那些话本子的时候,也有读过青梅竹马的酸诗,那会子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倒是真觉得可惜。 看着陆娆也没了今早梳妆的那般斗志昂扬,崔蓁蓁安静的陪着她在这屋内静坐。 * “这么说,这齐管事给每个姑娘都送了份礼过去” 章嬷嬷坐在红檀木的案桌前,跟前放着尊吉祥如意的香炉,里头烧着味道极重的苏合香。 她手里摆弄着个扁圆壶形的白玉鼻烟壶,壶身描着绿边,上头绘着瓜果秋实的图案。 章嬷嬷一边说话,一边取了象牙的小匙,从里头取出些粉末来。 站在章嬷嬷跟前的婆子弓着腰,:“是呢,叫了人托着东西挨个送了一回,只往浣云楼送了双份的重礼,旁的姑娘处都是一份。” 章嬷嬷将那粉末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里头是放的是上好的烟草,麝香,冰片,薄荷,劲够大,这是京城里头都数得上的上等货。 章嬷嬷吸的舒坦的打了个喷嚏,等那股劲过去,章嬷嬷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难怪年纪轻轻就坐到了管事的位子,瞧瞧,给我这老婆子送的都是顶合用的东西。” 她不紧不慢的撩眼看了站身前的婆子一眼,:“这礼,既是好意,那就让那些姑娘们收下就是,结个善缘而已,对了,这府中的姑娘合用的不少,可我看着,有个数十年都数得着的呢。” 说这话的章嬷嬷眯着眼睛出神,:“且瞧着吧,这样的人物,运数好些,指不定是要登天的,且看看,若是个沉得住起气的,老婆子我可是有大用的。” 说着,章嬷嬷就吩咐道,“也不用等以后,打今起,就让底下的人都留神伺候着,你出去把话说给那些明白人,去吧。” “是,嬷嬷。”那婆子行了一礼,小心的退了出去。 * 十日后,三皇子府 “参见三皇子,给三皇子请安。”齐丰在书房内腰弯的极低的给坐在主位的景承济行礼。 “起来吧,”景承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不显得过于迫切,他看着齐丰,:“辛苦你了,那几处园子的花你可瞧见了?你瞧着养的可好?” “回三皇子的话,您的几处园子,奴都去了,嬷嬷们很是用心,那些花都被养的很好。八善苑如今有六株,金陵阆苑还有九株.” “我问的不是这个,“看着齐丰规规矩矩的回答,景承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恭恭敬敬垂手而立的齐丰,身子不由的都往前倾了倾,“连母妃身边的得力姑姑都派出去了,自然是能养的好的。” “只是,这千挑万选,精心饲养着,我想知道的是,这里面有没有格外突出的,你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心痒痒的?” “这,”听了这话,齐丰眼前就晃过细娘的模样。 他心里微微一紧,面上却是苦笑,:“回三殿下,奴都是跟着嬷嬷见得这些人,这仅仅是一面之缘,其他的,多是从嬷嬷口中知晓这些姑娘的脾性习惯,在奴看来,个个都是姿容秀丽的。” 听到齐丰的这话,景承济心里头有些失望,往日里这齐丰会来事,办的事样样妥帖,及符合自己的心意,怎么今日的回答这般无趣,不符心意。 想着,景承济突然促狭的笑了一声,他了然的看着齐丰,:“怪我,怪我,这次就派了你去,都忘你们这些个阉奴,是看不来这些女子的好处的。” 齐丰看似毫无所动,只也弓身,陪着笑脸,:“这,奴的不是,奴的不是。” “算了,就要你们这些东西去看,换了旁的人,我都还不放心呢,”景承济挥挥手,:“还是大事为重,事情办得不错,你下去领赏去吧。” “是,奴告退。”齐丰施了一礼,弓着身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一出来,就瞧见了守在门口的鲁公公和甄明远,他笑容满面的招呼着二人,:“鲁公公,甄大人。” 鲁公公客气了几句,就推门进去了,留在原地的甄明远还没动,也笑着同齐丰闲聊了几句。 “甄大人,您快进来吧,三皇子请您进去呢。” “不巧,今日有事,下次,我请齐管事一起出去喝一杯。” “到时齐丰一定过去,三皇子的事要紧,大人快进去吧。”齐丰拱了拱手,目送着甄明远进门,他才转过身,脸上带笑的往后院去。 * 元德十九年。 三皇子府。 如今皇子府内还没有正妃,三皇子景承济的姬妾倒是有不少。 近日,他尤爱宿在后院荷花池旁的小院内,冬日里,这小院屋内的地龙,炭火烧的足足的,房里伺候景承济的舞姬只着薄薄的衣衫。 “三殿下,”身段妖娆的舞姬躺在床上,攀着景承济,咿咿呀呀的魅叫着,若是陆娆在这,目睹此情此景,一定第一时间感慨,看看这场面,真不愧是满满都是*的*文。 正从前院赶来的鲁公公行至门前,试探性的小声冲着里头的唤了一声,“三殿下”,却只听得屋内的娇喘低吼,无人回应,他只得住了嘴,候在屋外。 “三殿下,啊,三殿下,”女子被*的不停低叫,上头的景成济却听得心中抑郁,他腾地面目狰狞的伸出手,掐着她的脖颈,:“贱人,你喊我什么?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你这贱婢,就凭你也敢看不起我?” “三,啊,陛下,”这舞姬到底也是成功挤掉旁人,温柔小意的伺候了景承济一段时间的聪明人。 因着景承济的守礼端正从来都是做给上位的人看的,私底下,锦衣玉食,奴仆环绕,被高高抬起,宠坏了的景承济,从不把这些伺候他的奴才当个什么要紧的东西,他的心思漏的多,府中抬出去的也不少。 因此,后宅伺候的久了,这舞姬对景承济的心思都有几分了解,这会儿,看景承济的神情不对,她第一时间就改了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称呼,直接让景承济愣神了片刻,随即,他回过神,甚至笑出了声,:“爱妃唤朕什么?” “陛下,您是陛下。” 舞姬的表情到位,情感充沛,景承济也欢愉的沉浸在此刻的美梦里,却在最后的时刻,重新伸手死死的掐住了舞姬的脖颈。 “陛下,啊——”,屋内的动静停了。(!审核请看,我不是为了搞*色,我是为了写死人,只掐了脖子,然后她就凉了,脖子以下都没有,没有) 高*过后的景承济起身,看都不看已经陪伴了自己好些时日,如今却脸色狰狞,活活被自己掐死的舞姬一眼,:“鲁长福,还不给我滚进来?” 一众提着端着铜盆,锦帕,手脚麻利的婢女随着鲁公公一同进来,伺候着景承济擦了擦手和*,就拥着景承济去了净室。 还留在室内的鲁长福看了看床上挺着不动的人,挥了挥手,有两个仆役进来,只用帕子盖着舞姬的脸,就将人拖了出去。 随后,鲁长福才进了净室,:“三殿下,今年的大选就要开始了,如今您养的花,也得先安排去处了,所以,嬷嬷们现在还都等着您的指示。” 一脸惬意泡在水中的景承济听了这话,眼睛都懒得睁开,就靠在浴桶上,:“就将那最好的送来,朕.” 说着,他猛然惊醒,看着弓着身好似没听到他刚刚说了什么的鲁长福,景承济点了点头。 随后,在这蒸腾的水汽中,他慢慢的又重新坐了回去,恍然想起自己刚刚真以为自己大权在握的快感,他忍痛道,:“六处院子,每处,只挑了最好的,安排了身份去参加大选,其他的,都送到我的别院去。” “殿下,这足有二十余人,您看.”鲁长福作为景承济的第一心腹太监,对于自家三皇子这几年的美人计也是有所了解的,这花了这么多的精力,人力,挑选培养出来的人,却只用六人. “你个狗才知道什么,贵精不贵多,自然是用最有用的才好。” 景承济呵斥道。 闻言,鲁公公立马躬身行礼,“是,奴这就是办。” 景承济一脸肉痛的挥了挥手,:“快去,快去,别误了大事。” * 翻过年,户部选秀的折子就上去了。 为着今年的选秀,宫中早早的就筹备了起来,宫里宫外皆忙成一团。 就如现在,宫里主位妃嫔有子嗣又年岁正好的,便暗中留意,对今年参选的秀女仔细查看,认真挑选。 而那些身份不高又无子嗣的,求托无门,本就没什么恩宠,如今又是一年选秀,新人入宫,她们除了暗自神伤,就是日日求神拜佛,虔心祈祷。 永和宫内,宫殿内室,倚在贵妃榻上的贤妃正翻看这次的秀女单档,屋外伺候的宫婢人人屏息静气,不敢扰了主子清净。 贤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慧冬,掀了门帘,端着盏茶,送到了贤妃身边,:“娘娘,您都看了一上午了,仔细伤了眼睛,还请您先喝口茶歇歇。” 看了一上午,精心挑选比较,思量的时间久了,此时也有几分神思疲惫的贤妃合上了手里的名单,轻飘飘的扔在了桌上。 她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慧冬见此,上前将茶盏放在桌上,走过去,轻手轻脚的给贤妃按起了肩膀。 贤妃由着慧冬不清不重的按着,想着刚刚看的秀女,慢慢的说着,:“济儿如今都二十有一了,本该去年就娶了皇妃,只陛下没开口,本宫也思量着快到大选了,便也没有多番催促。“ 贤妃微微转了转身,慧冬心领神会的换了位置继续揉捏了起来,只听得贤妃继续说道: ”如今看着,这名册上倒是有几个好的,像张国公家的嫡女,张国公是打先祖爷的时候就起的家,如今在朝中诸多姻亲,数得上的权贵望族,他家的女儿如今十六岁,正好的年纪,这身份也合适,倒也配得上济儿。” “还有这枢密使傅家的嫡次女,她的祖父去年做寿,圣上特意赐了如意寿桃和福字,她的父亲深得圣上倚重,如今她哥哥也被升了一级,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四品的御前侍卫,瞧着圣上也是要重用的意思,这傅心兰本宫去年宫宴上就瞧见了,也是个标志端庄的好姑娘。” 这比来比去,京中门楣鼎盛的姑娘就有数的这些个,却实在是各有各的好处,看的贤妃有些拿捏不定,倘若都能指给她的济儿. “娘娘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您如此费心,必能为殿下挑的如意佳人。” “你这张嘴,向来会说话,”贤妃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加上被慧冬捏得松快了些,脸色也好看的多,:“只是不知陛下的意思.” 想起前几日陪章元帝用膳时,对于自己的试探,章元帝却意外的提起了太子,贤妃的脸上就是与三皇子如出一辙的冷笑,:“蒋琬都死了那么多年了,陛下却就是迟迟不肯立后。” 贤妃与故皇后两人积怨已久。 京中的女子,都是从心眼窝子里长出来的,总有拔尖的被支起来打擂台。 她们两人也是从闺中就开始比较,及至进了宫,郑琴却被压了一头,蒋琬成了皇后,她却只被封了妃。 这口气憋的实在是久,皇后活着的时候,她尚且心中恨毒,百般算计,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她就更不会客气: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3节 “她在世时就压在本宫头上,苍天有眼,也该她短命去的早,却让她留下的小孽障苟活了下来,如今都还要压在本宫儿子头上?” 提起旧仇,贤妃温婉娴静的模样全然不在,:“她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本宫,死了还指望那小畜生有出息,追封她做太后吗。” “太子妃,如今如何了?” 朝堂上的事,贤妃还没胆子插手,但这宫中后院的事情,贤妃不好好的使劲了才怪。 东宫内,除了太子,正经八百的主子就剩太子妃了,贤妃的消息那可是日日不断的。 慧冬凑的近了些,“娘娘放心,自打进了门,太子妃的身子就没好过,如今,病的更是日日离不得床榻,东宫里每日都是上好的药材吊着命,太子也每日只爱去佛堂,东宫里也许久没传出过哪个太子的才人侍妾有喜,东宫里想要嫡子嫡女,怕是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了。” “还不是像他那个娘,都是福薄命浅的人,”贤妃歪着身子笑了笑,她的济儿今年就会大婚,若是有了嫡子,贤妃心中喜悦,顺道又问了句,:“对了,济儿养的花,可有消息了?” “章姑姑和李姑姑都是娘娘跟前最得力的姑姑,必定按照娘娘和三殿下的意思好好养着,如今只怕已经在进京来参加选秀的路上了。” * ▍作者有话说: 六章完成,希望大家和我一起六六大顺,冲鸭! 第29章 入宫参选(三更合一) [vip] 四月十六日, 宜祭祀,祈福,嫁娶。 这天, 天才蒙蒙亮, 一路青棚黄灯笼的骡车, 就在京城里这日专门划出的车道上绵延。 无数的女子就乘着这骡车,怀着激动, 忐忑,兴奋, 不安的心情,被送到了宫门口。 陆娆也在这车中, 如今,她正式改名陆玉,顶的是从五品的应天府通判州事,陆家庶女陆玉的身份。 陆通判是三皇子的心腹,这是早在六年前就安排好了的身份。 车队还长长的排在前头,陆娆靠在车里, 瞧着是闭目养神的功夫, 实际是打开了系统: 【已完成任务(隐藏)(点击可显示) 剧情任务三:参加两年后的大选,成功指入太子府(未完成) 任务奖励:任务奖励:烟柳细腰:如临风的垂柳般纤细的腰身, 婀娜多姿(可成长)(不可选)(未领取)】 这是前不久陆娆参加大选的名单递上去,才算成功完成和谐任务一之后,刷新出来的任务。 那个和谐任务一做就是两年,这期间, 陆娆也隐隐约约记得有几次剧情的, 可惜这任务每次只能做一个, 和谐任务又是必做, 所以一直就挂着这个任务,直到任务完成。 为了试试效果,完成任务领取奖励之后,陆娆就地取材,在院中取了很少的一点夹竹桃花枝试了试效果。 花枝研磨出汁液,夹竹桃的花汁闻着倒是一点也不刺激,甚至还有些淡淡的甜味,夹杂着新鲜青草的味道,这让陆娆能混着水喝了下去。 只不过才下肚,陆娆哇的就吐了,之后,上吐下泻足有一日。 府内的人请了大夫,诊断结果是食用了不洁净的东西,吐出来就好了,甚至开的药都是因为她吐了一日,补元气用的。 好了,检验完效果,防毒的东西有了,不用担心哪天被下了黑手莫名其妙的凉了。 所以这次的入宫参选的任务奖励,陆娆选了她垂涎已久的小蛮腰,系统的基因强化改造出来的身体,效果更强,几乎不用担心身材走形。 在现代的时候,陆娆对于自己身材的管理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你想要变得美,想要镜头,想要粉丝追捧,你就要竭力在人前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为了上镜,为了优雅的出席活动,为了能穿好各种礼服,旁的不说,瘦是最起码。 陆娆不是那种吃不胖的体型,相反,她还更容易发胖些。 为了有个好身材,陆娆忌了许多东西,甚至就没有好好吃过几次晚饭,连含糖量高,甜一些的水果也都隔了许久才能尝一口解解馋。 除此之外,她每日的餐食就是各种少量健康的蔬菜,戒糖,低盐,无油,无调味品,这东西的口感和味道可想而知, 陆娆不止一次半夜被饿的躲在被窝里哭的时候在想,为什么健康又减肥的东西总是出奇的难吃。 拼了命的自律和一点运气,陆娆爆红了。 那之后,陆娆有赶不完的通告,数不清的活动,偏偏她每日吃的饭很少,一天进口的东西都是卡着热量来计算,需要的维生素全靠各种各样的胶囊补充。 如今,有了这心心念念的小蛮腰,陆娆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总算是可以美美的吃几次饱饭了。 想想就心酸,她和个顶着乌龟壳的小乌龟一样,硬是足不出户的苟了四年,没憋出病也全靠自我调节。 可一旦入了太子府,这么闪着金光的大靠山——太子,往那一摆!就没有魑魅魍魉的'妖魔鬼怪'能拖着她一起嘿嘿嘿了。 咳咳,陆娆用帕子掩了掩嘴,遮住自己差点得意忘形的笑声。 恰好,车也停了。 神武门到了。 一排排的待选秀女由候在此处的宫里的姑姑引着,从旁侧的顺贞门入的宫廷。 走动的时候,周围许多第一次进宫的秀女,都悄悄抬头艳羡又敬畏好奇的看着这宫里的一切,陆娆连带着崔蓁蓁也一起抬头看了一眼。 最先注意的是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 她们皆低眉颔首,悄无声息的在这宫内穿梭,路过陆娆她们这些人时,连一个好奇的抬头看她们的都没有,各处的护卫也持刀而立,一动不动。 除了人,这宫里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这满宫的金瓦,太阳光一照,简直亮的晃眼,琉璃金瓦,富贵辉煌,所有的宫墙都涂得重重的正红。 金瓦红墙,这种感觉是不同的。 陆娆前世拍戏的时候,也来这拍过宫廷戏,但那场面与如今的全然不同。 来往的游客,吵闹的现场,走动的工作人员,拍完戏,可以无所顾忌的嬉笑打闹,拍照留念。 可在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凝神静气,庄严肃杀的威严是这座皇城沉甸甸的写照。 陆娆还算是镇定的,崔蓁蓁的眼睛已经不够看了。 她是崔府的庶女,被柳氏压着,连邀她出门赏花的帖子都没有,更别提这进宫的荣誉了,想着她往后也没机会看,崔蓁蓁这会就使劲到处看,好好的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随着嬷嬷的脚步,一众秀女到了西南处的宫殿群。 这途中,她们要穿过了一处夹墙,这处夹墙外不知是哪处宫殿,宫墙外悄悄的探出了节嫩绿的枝梢。 满宫金红瓦,墙头春意闹。 那处的枝梢随着微风摆了摆,像是一点一点的翘着头,招摇的闹春意,陆娆被吸引住了。 今天就算是半夜被催促着起身,陆娆的心情也很好,她马上就要选秀了,选秀成功,就能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活了。 更何况,在这满眼的金红之色中冒出的这一点绿意,瞧着就喜庆。 多绿啊,绿的多好啊,嘿,挺好的意头。 陆娆抿着嘴笑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乖乖的不在东张西望。 这宫内的修建都是有规制的,修建的宫室也大多唯有一层,唯有西南角偏僻的宫殿群旁,修了处观星楼。 这处高楼,将这小半个范围内的宫室都瞧得见。 此时的观星楼上,站着一个男子,他腰间系着一块通体圆润的羊脂玉,一身打扮低调却难掩通身的贵气。 他左手覆在身后,右手在身前不断摩挲着手里的扳指,他静静的站在那,唯独目光就落在那一小枝探出的树梢上。 “殿下,”穿着灰蓝太监服饰的常茂山躬身冲着男子行了一礼,:“苏詹事已经在宫里候着您了。“ 这一声扰了这画一般的景色,被唤作殿下的男子慢慢的收回目光,他倒也不恼,只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走吧。” 说完,转身向下走去。 留着原地的常茂山瞎捉摸着,瞧着刚刚自家殿下是在摩挲手里头的扳指? 这宫的人都是人精似的,特别是成功挤掉旁人上位,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这眉高眼低,可要会个十成十。 特别是宫里的太监,一生的荣辱指望全在自家主子身上,所以,主子的一言一行更是这些心腹太监每日在心底里琢磨的。 作为心腹大太监的常茂山也是如此,事关他家殿下的一切,他都仔细的记着,刚刚,他确定自己刚刚没看错,他家主子摩挲着手里的那枚扳指。 这可了不得,这神仙样的金贵主子,可是几年里都难得对什么有点意思。 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常茂山心里头就是一动。 临下去前,他顺着自家殿下的目光瞅了一眼,这西南角偏僻的很,这瞧着周围也没个人影啊,这,自家殿下是瞧见什么了? 可殿下已经走了,没敢再站在那瞎琢磨,只匆匆一眼,常茂山就收回目光,紧跟着走了出去。 * 这头,拐了几处弯,走了足有一刻钟,陆娆她们被带到了一座朱红门前,领了一路的掌事姑姑才回转过身,:“姑娘们这到了,还请姑娘在院中稍作歇息,一会儿公公们就来接各位姑娘了。” “谢过姑姑”。一众秀女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 掌事姑姑回了一礼,笑容温和的说了句,:“姑娘们鸿运当头。”这才走了出去。 随着人群,陆娆抬脚迈进了这座宫门。 这地方像是特意隔出来的,门前没有牌匾,也没有修建如旁处一般的金碧辉煌的宫殿,看起来较为空旷。 这会儿,三三两两的秀女聚在一起,各个姿色非常,打扮的娇俏美丽,就陆娆所知,这次参加选秀的就有近二百位姑娘,莺莺燕燕的看得陆娆眼花缭乱。 她这几年就缩在金陵的那处院子里学东西,如今顶的也是个从五品官员庶女的身份,四处看看,也没个认识的人。 女主也应该在这些人里面吧?陆娆腾地想到,原著里,她和女主是一同被指进东宫的。 恩,这作者写的女主是他的女神白凤曼。 也不知道这作者什么毛病,把她写进来编排就算了,反正作者也是她的黑子,可连他喜欢的女明星也要写进来,不是应该女神独自一人美丽就好吗? 转念一想,陆娆就想明白了,八成是为了与她全方面对比。 文里一个是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小女主,一个是求而不得,各种*的妖艳贱货。 现实里比不过就在文里意淫,以前的陆娆当个笑话看,如今,这笑话却变成了自己。 陆娆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并下定决心,一旦自己回去,她一定第一时间就把这篇小|黄|文给举报了,往后,她再也不看这些小垃圾了。 想好举报流程,陆娆的眼神就回到了这处院子中,按照黑子作者的描写,陆玉与她陆娆有几分相似,而这女主与女星白凤曼是有好几分相似的。 陆娆左右看了看,可惜人太多,陆娆也没法一眼到女主是哪个。 临门一脚了,以后也能见着,陆娆也不想多生事端,就低眉顺眼的找了处地方候着,周围许多的目光隐晦的打量了过来,陆娆只作不知。 “那是哪家的?”站在院子中间的张锦华只是一抬头打量了下四周,目光腾地一眼就牢牢钉在了站在小花坛旁美的热烈扎眼的陆娆身上,张锦华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4节 她挑着眉问着身旁团过来奉承她的秀女们。 围在她周围的秀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一问,竟都不认识。 “京里的姑娘都是见过的,这妹妹瞧着眼生,怕是才从别的地方来的。”圆脸笑的有个小酒窝的秀女向着张锦华说道。 “想来也是,长得这般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门有户的大家闺秀”,有想讨巧的秀女随即应和着。 这次选秀,秀女们穿的是统一由内务府送到府中的蓝色云间短褂和黛紫缎裙,足下是绣了小银花的含珠履,其他的也只每人头上的银珠花钿不同。 同样的服饰,若是陆娆在场,那旁的人就休想分走半分姝色。 眉黛夺将萱草色,蓝裙妒杀翠雀花。 妒杀啊。 张锦华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很多事,在有些人看来就是天经地义的。比如,我出身高贵,我家世显赫,你就该奴颜婢骨,卑躬屈膝的讨好我,对着我笑脸相迎,否则你就是在和我过不去。 这毫无道理的想法,不为什么,就因为,被捧惯了。 这其中的代表人物,就如张锦华。 她的身份显赫,她是太后的亲侄孙女,她爹是国公,她是家中的掌上明珠,那就也得是旁人捧着的明珠,因此,张锦华被养的骄纵蛮横。 可偏偏这京城闺中数得着金枝玉叶就得算她了。 姣好的面容,华贵的首饰,显赫的身世,但凡有个什么女子的聚会,只要她出现,什么时候她张锦华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可这会儿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野狐狸,艳压群芳,她哪里肯罢休? 想着,她抬脚就往陆娆站着的地方走去,小地方来的野丫头,这就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呵,也要看看她配不配。 见张锦华冲着陆娆走过去,她身旁的那些秀女犹豫了半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了几步,可到底没敢紧紧的跟过去。 大乾朝的选秀与前朝不同,每三年一次的大选全凭秀女自愿,没有什么停嫁停娶,适龄少女必须参加选秀的规定。 当然,皇宫,这全天下权势最显赫的地方。 世间碌碌,所求大抵逃不过一个活的好,活得更好,都是在凡尘中打滚,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俗人,面对有可能一步登天的希望,少有人不动心的,每年大选,前来参选的妙龄少女数不胜数。 自然,这些参选少女都是被家中精挑细选出来,寄予厚望的送进宫中,所以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没有脑子不好使的。 这可是在这天子脚下,选秀的紧要关头,平日里捧着她张锦华也就罢了,横竖她家世显赫,巴结起来也不亏。 可这般气势汹汹的去寻人的不是,要有个什么,她们这些人可不是张锦华,能有个好家世,有个好爹兜着底,她们若是敢出了什么差池,犯了忌讳,惹得家族蒙羞,少不得一条白绫了结自己来全了家族的颜面。 “你是哪家的?” 这话问的毫不客气,声音从旁边传来,四周几步之内没有旁人,闷头想自己事情的陆娆,闻言诧异的抬起了头,到这地方了,竟然还有敢来找茬的? 就算有,这种剧情走向不是该去找女主吗? 原著里,陆玉作为一个这也躺躺,那也躺躺只管淌水的炮灰,那是爬完这张床就去爬那个榻,实在不行还能露天席地的来个“野战”。 委实是忙的没什么工夫和女人进行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或是唇枪舌剑的。 作者少写,陆娆也就没留神琢磨,所以一时间,有人来找茬都没反应过来。 她看向眼前的女子,肤白貌美,明丽高傲,只神态太过傲气,说话的时候,下巴恨不得仰起天上去,如此高傲神气的像只小公鸡一样的人,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 在这种时候冒出头的,不是蹦跶的要死的早的傻缺,就是后台硬的一匹,头铁的不行,什么都敢刚一刚的关系户。 这两种无论哪种,沾上都没个什么好结果,陆娆都不想和她有个什么交集,所以—— “你,你怎可如此,如此,嘤嘤嘤”,陆娆一偏头,眼睛就红了,眼泪滚滚而下,像极了嘤嘤怪。 咳咳,这是陆娆思量几日后,准备走的路线,今日拿来试一试—— 这个角色的基本定位是,身娇体弱,美貌娇气,规矩极好的草包美人。 一般这种角色,都能活的不错,有活不下去的,大概率都逃不过两种死法,要么就是不分场合的怼怼怼,规矩差到被拖下去,要么就是遭人嫉恨,被暗暗毒害。 打从要参加大选之后,陆娆就花了几日的时间细细的给自己的未来规划了一下人设。 从前,她在府里的时候,给自己立的是吃过苦头后痴心不改,却学的乖巧了些的忠心耿耿,恨不得为主子肝脑涂地的美貌利器。 因着是刚刚穿越,那会儿,陆娆循规蹈矩,最怕的就是被一句不中用了给拖下去,所以做的简单粗暴表明衷心的人设。 好在,她做的不错,成功稳住并苟到了入宫参选。 这之后,陆娆计划着她的路线就得改改了。 原著里陆玉是一心为三皇子做事的好'狗腿',对着太子使尽了百般手段却毫无所得后,更是狠下心用自己的身体做武器,睡在了无数的床榻上得到各种消息和种种便宜,只为了给三皇子铺路。 但陆娆才不是这般衷心的好手下,她可是十足的小人脸,她甚至是打定了主意暗地里踩两脚三皇子,还想要她卖心卖身,卖肾卖肝? 呸!可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因此为这以后的好日子,陆娆细细想过,也参考了模模糊糊记着的为数不多的原著细节,肝了几个晚上,总算是计划好了。 如今她年纪还小,娇俏俏的小姑娘的模样,不用学的什么面面俱全的,便是娇气些也无妨,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娇俏的立在那,就算是不聪明,可懂规矩,便是不喜欢,也不会让太子觉得厌恶。 因为进了太子府,太子就是顶头的boss,又是衣食父母,也是大靠山,这是必须要打好交道的神仙。 所以陆娆决定做只口头上的小舔狗。 即甭管心里怎么想,嘴上是一定要甜,行动一定是殷勤的。 用陆娆的话来说,就是把太子当成老板加爱豆,老板是要放在嘴上尊敬的,爱豆是要闭眼吹的,是一见他就能随时随地冒着星星眼的。 原著里的太子对着除了女主外的人,都是一幅飘在云端的神仙模样,但是神仙应该也不会对这样嘴甜殷勤,追捧吹捧自己的‘凡人’有什么意见的。 若是再瞧着能有几分顺眼,手指头里随便漏下点什么给陆娆,得,下一世都不用愁了。 这路线好不好走,陆娆还要慢慢调整试探。可这会子,应付人是够用了,你端看张锦华瞠目结舌的模样就知道了。 “你,你哭什么,我又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院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张锦华的下巴都不仰了,她心里头那叫一个气。 不是该你来我往一番之后,被自己奚落一顿,这野丫头才无地自容的哭泣吗怎么她还来得及奚落呢,这就已经哭了?张锦华憋着的劲都还没使呢。 陆娆才不管她张锦华怎么想呢,要知道,言辞犀利,口齿伶俐,能用语言占据上风,温和而又不失礼的三言两语将对方气的七窍冒烟,在对方扬手欲打的时候,被男主|男二|备胎及时拦下,那是女主才有的待遇,女主有女主光环,而陆娆,只有炮灰光环,而这光环的效果—— 恩.不说也罢。 所以,能用几滴眼泪就解决的问题搞得那么复杂做什么。 陆娆一边拿帕子压着眼角,一边哽咽着开口,:“我与姐姐都是待选秀女,姐姐怎可,怎可如此轻率的就来,就来,嘤嘤嘤。”陆娆一边嘤嘤嘤,一边在张锦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神速踩着小碎步离开了花坛。 当然,陆娆的这话是有依据的,这大乾朝身份最尊贵的是什么人,是皇帝,这全天下的人都是皇帝的子民。 如今参加选秀的女子都是为了入宫侍奉皇帝,或是指给旁的皇亲国戚,这身份的变化就只在朝夕,你敢说皇帝的女人不如什么大臣的女儿? 因此,这参选秀女除了相熟的人,其他人之间家世一概不言,只有殿选时才会由太监高声唱和,以供皇帝知晓。 如此,陆娆不说也无错,只是若是旁人,少不得解释几句,或者骨气傲些的会争辩几句,如她这没头没脑的只是嘤嘤嘤,完了还跑了的属实是少见。 只留下盛气而来,满脸茫然的张锦华站在原地,她这是遇见了个什么品种的嘤嘤嘤怪?还有,她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没等她想明白,宫里就响起了鞭声,随之而来的是被一众小太监拱卫着来到这宫门口的红衫大太监。 才进门,他环视了一圈这院中的秀女,之后,他一抬手,小太监就将花名册送到了他的手中。 大太监捧着手里的花名册就尖着嗓子高声唱和:“元德十九年,共一百八十六位秀女,入殿圣选。” * 宣读到名字的秀女按照宣读顺序排成一排,跟着太监走了,在场的众人也无暇关注刚刚发生的那场没头没尾的闹剧,所有人都紧张的候在原处,等着被传召。 陆娆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太监的宣读,在听到白凤仙的时候,陆娆心里妥了,那就是女主。 关于女主的名字,原文中还专门写过。 据说是因为女主她娘阮氏怀女主的时候,梦见了红日高悬,彩凤齐飞,连她的身边都开遍了漫山遍野的凤仙花,为这,她娘还专门去了福台寺去求签,一连三签,皆是上上签。 这般极好的意头,女主的名字都破例没随白家这一辈的明字走,独独取了凤仙。 如今女主的名字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大家都紧张的等候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被传召。 陆娆听过女主的名字之后,就聚精会神的等着宣读自己,等了好几拨,终于,轮到了她。 只听得太监对着名册念起了她的名字和籍贯,陆娆听罢,就走出来,在等待宣读他人的时候,那太监总管都看了好几眼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陆娆后,才宣读起了下一个。 这次也是五人,随着太监一路去了休元殿。 与前朝的选秀规矩不同,大乾朝的选秀,没有你对我答,圣心大悦的名场面。 所有的秀女都是悄无声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帝行叩拜大礼。 宣读她们身份的是另一个早早就候在门口的总管太监。 陆娆她们这些待选秀女只管行了礼就直起腰跪在远处,不用她们张嘴说话。 她们这些秀女都是被选了又选的,能来复选的都是验明正身的秀女,用不着她们开口证明自己是不是个哑巴或是声音好不好听,不好听的早被刷下去了。 这时候是没什么人敢大胆的抬眼抛个媚眼给皇帝的,所有秀女目光微微低垂,平视着眼前的金砖。 陆娆的头也不敢偏,视线最高也只看见了正中间那双明黄色的鞋子。 “书侍郎常禄山之女,常穆珍,年十六。” 正高高坐在上首的就是章元帝,章元帝今年已然四十有八,他的身材消瘦却高大,大乾朝的先祖是武将起家,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因此身材普遍都高些,章元帝威仪极重,身旁的太监都躬身低头,屏气凝神。 他看着起身又行了一礼的常穆珍,规矩倒是不错,只章元帝的眼光被宫中数十年如一日的美人养刁了。 放在旁的地方,这常穆珍倒也算小家碧玉,但对于章元帝来说,明显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章元帝的目光落在常穆珍身旁跪着的女子身上。 她小小的一个,乖乖巧巧规规矩矩的跪着,蓝色的衣衫衬得她看起来精致又柔弱,她的乌发上别着支白玉簪,微微垂着脸,头也不敢抬,只敛眉看着眼前,殿外的晨光笼罩着她的身影,映的她像玉团捏成的玉人,白的清透。 章元帝眼神没转,只一抬手,一旁的两个太监立马弓着腰,捧着红檀木托盘到章元帝手边。 左边那个太监托盘里放着的是一枚枚样式精美的玉佩,右边太监托盘里放着的是一支支粉红的宫花。 章元帝此时却兴致颇高的随手指了宫花,那太监立即转身走下御阶。 候在御阶下躬身等候的太监从托盘里取了宫花,往跪着的常穆珍走去,托着托盘的太监则迅速回到章元帝身边。 见状,宣读的大太监也高声唱道,:“常穆珍,赐花一支。” 被赐花的常穆珍,在听到这话时腰都软了,眼泪瞬间就噙在眼中,却不敢在此时落下,她双手接过了宫花,略有些颤音的跪地谢恩,:“臣女谢陛下恩赏。”一边说,一边起身,被小太监引着从一旁离开。 之后,宣读的大太监读起了下一个人的名字,正是陆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5节 “应天府通判州是陆彦柊之女,陆玉,年十四。” 被念到的陆娆起身重新又行一礼,正原地跪好,却听得上头的人开口说了话,:“清肌莹骨能香玉,玉字不错,配你也正好。” 听见说话声的时候,陆娆心头就是一震,这时候能开口说话的,不做他想,只能是皇帝了! 忙着总结抄袭陆娆刚刚做法的崔蓁蓁也屏住了呼吸,上一次老皇帝带走的就是陈莺莺,但陈莺莺是自己设计的。 而陆娆的想法崔蓁蓁是清楚地,看着陆娆每日掰着指头数日子,精打细算,踌躇满志的为自己的未来规划. 崔蓁蓁抬头看了看上头的老皇帝,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皇帝开口说话就吓人的很,直到听清楚是夸的好话,陆玉也不觉荣幸,初时的惊吓之后,陆娆是满心的卧槽。 刚刚穿越过来时,她光顾着想不要被当成没用的人拖走,要领取奖励改造自己带回现代,要护好自己不要被酱酱酿酿,却大意了,忽视了选秀的时候是皇帝亲自出面挑选,是要面圣的! 太子有女主所以看不上睡她,可旁的人不一定啊! “臣女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娆满心的脏话不敢说,还要反应迅速的叩谢皇帝。 她叩谢的迅速,头却始终规矩的没抬起来。 一般这种时候,小说里,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都会不顾规矩的微微抬头,说不定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神就撞进了皇帝的心里,抑或是大胆些的,还会嫣然一笑,成为皇帝心头的那抹艳色。 可陆娆才不抬头,她和这老皇帝做个鬼的心有灵犀。 看着礼数规矩,却始终低眉颔首的陆娆,章元帝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 诚然,不抬头,不直视圣颜是规矩,可皇帝都屈尊亲自开口夸人了,你不是该有点眼力见的抬抬头吗? 选秀是全天下瞩目的大事,章元帝又极好面子,他开口夸人,若是陆娆机灵些,就成了一桩美谈,可若是他再开口让人抬起头来让他看个究竟,那他成什么了? 那些文人又该如何议论他?说他是好色昏君不成? 极爱面子,又从来都是识趣的美人婉转奉承的章元帝,此时并没有什么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之类的想法。 相反,他高昂的兴致被搅了几分。 清肌莹骨能香玉,艳质英姿解语花,这美人除了皮囊,那还要一等一的内里,才配得上被称为解语花,连点眼色都没有,当什么解语花。 殿中自陆娆回话后就是沉寂的安静。 一直跟在章元帝身边伺候的首席总管大太监李朝胜,望着跪在原地看似浑然不觉任何问题的陆娆,恨不得亲自走下去拎起人使劲晃一晃。 他恨恨的睨着陆娆,这是混进来了什么品种的傻瓜? 这天大的福气都到头上了,却连抬头接都不接,白瞎了那粉雕玉琢的长相,真真是天底下第一的草包美人! “天下第一草包美人”陆娆也是没法子,怪道人言,世事无常,这世上的一切就是出乎意料的多,意外和明天,你永远不知道会是哪个先来。 她的身份就摆在那,最初的时候,她只能拼尽一切先将眼前的难关度过。 在府里被拖出去的人多,陆娆不想被拖出去,她也没法像小说里的那些智多星一样,面面俱到的做到刚刚好,她从来都不敢看轻别人,如此只能尽力让自己做到最好。 这成也最好,败也最好。 这会子的殿前选秀,陆娆不可能突兀的出丑,殿前失仪,那是能被拖下乱棍打死的。 但她更不可能和老皇帝来个心有灵犀,如此,她只能在规矩内近可能的赌一把。 这老皇帝没有直接像那些小说里写的智障炮灰一样,开口就是来一句,哟,小姑娘你长得不错,来,抬起头我看看。 而是出口成诗,清肌莹骨能香玉,艳质英姿解语花,这已经算是最明显的称赞了她一句,擎等着与她心有灵犀呢。 陆娆不接茬,看起来还老神在在的觉得自己规规矩矩棒棒的,没能心有灵犀的章元帝很不开心,他一抬手,捧着两个托盘的太监就到了他跟前。 ▍作者有话说: 能在现在还看到你们真是太开心了,我乐了一天,你们都是些什么神仙大宝贝。 感谢不离不弃的大宝贝们,你们有留言鼓励我的,默默看文养我的。 真是,上班让我叹气,码字使我快乐,我用昨天的收益吃了一碗酸辣粉,真香! 吃饱喝足,开始码字,今天又是万更,我就知道你们都盯着我的存稿箱,来吧,让我们愉快的爆掉他! 我写陆娆实在写的太开心了,没控制住篇幅,有时候就连贯的忽略蓁蓁了,我已经吸取经验教训了,后头的文砍得砍,改的改,大家放心。 我喜欢殿下,没舍得删,明天,明天等太子正式出场,然后我们就愉快的看蓁蓁的表演,记得来康康呀。 第30章 馋他身子?(三更合一) [vip] 殿内, 众人的注意力都悄悄的落在了章元帝身上,李朝胜不动声色的看着,只见章元帝的手略一停顿, 眼神扫了陆娆一眼, 到底还是略过宫花, 抬手指了那白玉佩。 啧啧,真是难得, 见章元帝被如此扫兴却还是没将人草草的打发出去,李朝胜心里有了数, 他眼角余光不经多看了几眼陆娆,并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陆娆的姓名和籍贯。 有了动静, 殿内的众人统统松了口气,连那大太监的声音都高了些,:“陆玉,赐玉一枚。” 那静默的时刻,陆娆面上不显,看着像是啥也不明白, 暗地里却也为自己捏了把汗。 如今, 殿前赐玉,她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一半, 她双手接过了玉佩,同样跪地叩首谢恩,:“臣女谢陛下恩赏。”起身,低头, 被小太监从一旁引了出去。 . 皇帝的时间宝贵, 不可能一直等着秀女挨个展示。 因此大乾朝的初选流程完善, 验身, 诗书礼仪,体貌姿态都记录在册,皇帝只看看秀女御前礼仪如何,长得合不合心意。 甚至匆匆一眼,这一排的秀女都不合眼缘,整个不留都是有的,如此这选秀一上午就选完了。 今年选秀留下的秀女众多,足有三十人,这么多的秀女自然不是全被皇帝充入后宫,这些人中,有的会被赐给大臣,有的则被赐给皇子。 此刻章元帝就在贤妃宫中用膳,顺便与贤妃议一议这些秀女的去处,还有三皇子的正妃人选。 “今日入宫选秀的秀女,陛下可是有合乎心意的?” 这次的选秀,贤妃从族里专门挑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和三皇子那供上来的六个也都被选上了。 陆娆不识抬举,其他识抬举的可多着呢。 贤妃精心按照章元帝喜好挑出来的那个少女明眸善睐,胆子还大,对着章元帝就是粲然一笑,这一笑,就让章元帝心生欢喜。 还有三皇子暗地里准备好的人,其中一个,瞧着就楚楚可怜的,那不甚娇羞的悄悄颔首一撇,一下就让章元帝点了名,赐玉留下。 这会子思及殿上那合乎心意的可人,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些的章元帝,心情愉悦的说道,:“是有几个好的合乎朕的心意。” 说着,他看着陪伴他十几年,一直温婉动人,善解人意,称得上贤良淑德的贤妃,语气带笑,”恩,朕也看了几个配得上济儿。” “陛下瞧着好的,自然是顶好。” 瞧着章元帝的心情不错,贤妃也眉眼温婉的笑着说道,:“济儿今年娶了皇妃,说不定明年就有了嫡皇孙,到时,也还得让陛下帮着过过眼,挑个孙媳呢。” “哈哈哈,好,到时,朕也给他选个好的。” 贤妃不着痕迹的长命百岁的吹捧让章元帝十分受用。 只是说着,笑着,提起三皇子,章元帝就想起了自己的其他几个儿子,他的手不自觉的敲了敲桌边,声音低了些,:“如今,老大的年纪大了,膝下却只有三女一儿,这子嗣实在是少了些。” “惠妃姐姐前几日,也与臣妾说起此事”,一向是什么话都接的好的贤妃,当即放下玉箸,拿着帕子压了压嘴角,:“肃王如今还在京中,肃王妃是个贤惠的,前几日还央着惠妃今年也给肃王府指几个可心人,好给皇家绵延子嗣呢。” 听到这话,章元帝的眉头松了松,他不再开口,只点了点头,意思就是这事惠妃和贤妃商量着指了人就是了。 只肃王的事说完,提起自己的二子,章元帝的脸色就沉了沉,:“如今太子那,就只养着一个凝安。” 提起这个话头,章元帝的语气都重了,:“就这,还要三天两头的请太医,实在不像话。” 贤妃的脸上也随之带着忧愁,:“谁说不是呢,只是太子仁厚,太子妃前几日又病了一场,臣妾才派人又赐了药下去。” 想起那病歪歪的太子妃,还有整日里除了公务就是钻进佛堂的太子,章元帝声音就冷了几分: “太子是一国储君,是大乾朝的将来,是万民的表率,将来一国重担都要太子来担,如今太子却膝下子嗣不丰,如何能令天下臣民安心?” 说着,他看向贤妃,“你办事朕一向放心,今年,你多选几个懂事的,送去东宫。” 章元帝说着,语气不自觉带着不满,不过那不满听着,却不像是冲着太子去的,:“如今你管着宫务,也要分出些心思。” 贤妃看着章元帝,她自觉接下来的话不好听,却还是表情不变的认真倾听状,只听得章元帝说,:“如今太子子嗣不丰,太子却不爱去后院,那就是太子不喜欢,既是他不喜欢,那就是东宫里太子的那些个姬妾不懂事,既然这些姬妾没用,讨不了太子欢心,那就多选些好的,给太子送过去。” 沉吟了片刻,章元帝接着说道,:“你且多费些心思看看,不拘身份,选了好的给太子送过去,总能有他喜欢的。” 若是之前贤妃还能表情不便的应和着,章元帝这番话说完,贤妃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就掐紧了。 她死死的将涂了上好的薄花枝的指甲扣进了肉里,才让自己脸上没带出半分不满,她随着章元帝的意思,:“是,陛下放心,臣妾今日就好好挑选一些,给东宫送过去。” 听到这话,章元帝满意的一颔首,他看了贤妃一眼,伸手加了一筷子的白玉笋给她,:“今日御膳房的这道金玉满堂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贤妃霎时松开手,满脸喜色的忙伸手夹用,:“谢陛下。” 用罢晚膳,贤妃殷勤的送了章元帝回勤政殿,一脸的笑意在回到自己内室时都没落下。 她看着身后的慧冬,表情喜悦,声音温和的像是能掐出水的吩咐道,:“去,到内务府取了今年入选的秀女名册来,本宫要给咱们那位太子殿下亲自挑选。” 慧冬看着满脸笑意的贤妃,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她压下背后的凉意,恭敬的回道,:“是,奴婢这就去。” * 秀女们还被留在了储秀宫内,只等明日一早的旨意送到,才会归家待嫁。 陆娆神色平静的用过午膳,没理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闹交谈的众人,她坐在床边绣着花静心。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若是能去太子府最好,之后的剧情任务她也清楚。 若是去不了,陆娆绣着花的动作顿了顿,老皇帝不是主角,且一看就是随意取用美人的性子。 若是她被老皇帝看上,只怕第一个晚上就躲不过去。 唯一让陆娆觉得安慰的是,原著里没有细娘和老皇帝的床戏。 且只是一个人的话,她问过时空管理局的人,它们是很人性化的,若是她有生理方面的需求,能选择原著里没有床戏的一人过完这一生,不算违规。 只可惜,怕就怕老皇帝没有主角光环,在他身边自己抗不过剧情杀。 还有就是老皇帝的年纪大了,若是驾崩西去,她只怕处境堪忧。 思来想去,陆娆也没旁的法子,能晚死一刻是一刻,只要有周转的余地就是好事。 陆娆全身心投入思索的时候,崔蓁蓁也没闲着,她拼命的想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寄居陆娆身上那么久,陆娆学的诗书礼仪,颦笑姿态,声乐琵琶,崔蓁蓁也依样学了个遍,占了十足的便宜。 因着这,崔蓁蓁就存了念头,若是她也能为着陆娆出几分力气,便是最好的。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6节 正想着,她却忽的从陆娆的身上飘了出来。 陆娆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看,见没什么异样,重新低下头继续绣花。 而出来的崔蓁蓁已经往皇宫中飘去了,屋外的太阳晒在崔蓁蓁的身上,她没什么感觉,她一心想着去看关于秀女册封是谁安排的。 她下意识的就先去寻了三皇子的母妃。 一进去,就看见有个宫装的美妇人正拿着笔,点着本花名册。 崔蓁蓁一个冲刺,硬生生挤进了贤妃的身上。 霎时间,就是密密麻麻刺骨的疼痛,刺得崔蓁蓁疼的都在哆嗦。 崔蓁蓁心里头有所感,这是不许她附身,只是机会难得,崔蓁蓁忍着疼,一门心思的想着陆娆的事情。 殿内,贤妃正要点陆玉进宫的笔突然停住了。 贤妃做事一向是极符合皇帝心意的,隐约有协理六宫的权利。 再有,今天下午的时候,那些身份贵重的秀女,该指配的角色,她都和皇帝细细商议过了。 剩下的,就是随着皇帝的心意选几个容貌姣好,性子讨喜的玩意进宫。 老皇帝在殿上问起陆玉的名字时,可见是有几分兴趣的,作为一向是最知情识趣的贤妃,自然是不会忽略老皇帝的心意。 但思及儿子的大事,以及章嬷嬷那边传来的话,贤妃犹豫了。 宫内的斗争重心早就从皇帝转移到了几个皇子上,像陆玉这样忠心耿耿的一枚好棋子,入了宫就实在太可惜了。 思及今日殿上有逗得皇帝一笑的那个暗子,贤妃斟酌再三,点了暗子入宫,划了陆玉去东宫。 崔蓁蓁咬着牙,硬是等到旨意下达,尘埃落定的时候,才退出了贤妃的身子。 一出来,明明没有身体,崔蓁蓁也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冷汗津津,头重脚轻。 她用极慢的速度飘回了储秀宫,附在陆娆身上的时候,才觉得身子没那么疼痛了,她都没精神看陆娆绣出个什么来,只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日,秀女还没进来,消息却已经传到了东宫。 因着这次是正经的大选中被指进东宫来的秀女。 还养着病的太子妃也硬是拖着病体,一早就宣见了如今东宫协理宫务的吴良娣和曹良媛。 这二人坐在下首,恭敬又讨巧的陪着太子妃说话。 坐了好一会儿,才告辞离去。 等这二人走后,太子妃的乳母马嬷嬷端着一直在炉上温着的补药从门外匆匆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已经支撑不住,歪在了椅子上的太子妃。 屋内的丫鬟早在几人说话时,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马嬷嬷知道太子妃的性子,她在人前一向要强,生怕丢了太子的脸面,若是丫鬟进来,太子妃少不得又要正襟危坐。 因此,她没出声叫人,自己快走几步,一脸心疼的伸手扶起了太子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马嬷嬷的声音都夹杂着酸涩,她怕惹得太子妃也跟着闷气,只努力放轻了声音,:“我的好娘娘,只是进来几个新人罢了,这些事您传句话,交代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如今,您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正经事。” 正是春光好的时候,被扶着坐起的何容衿今日外头穿的是端庄精致的银红洒金凤纹裙,外裙里头却还套着是春寒时穿的雪青色的夹袄。 她梳着高高的朝云髻,戴着镶了正红色宝石的凤钗,脸上上了浓妆,遮住了久病的憔悴模样,可惜才一会儿子的功夫,就有细细的冷汗从她的额上渗出。 此时,她正勉强靠着嬷嬷的搀扶起身,闻言,她没说什么,只一边接过嬷嬷手里的汤药。 一口饮尽后,她摇头推却了嬷嬷端来的温水,开口说道,:“我知道嬷嬷心疼我,可我如今是太子妃,该问的,还得问。” 看着嬷嬷微微偏过头的样子,何容衿反倒笑了笑,她脸上不见愁苦,反倒是难得的透着轻快。 她看着门外的明媚暖光,:“当年也是这样好的春光,我入宫参加选秀,尽管爹爹告诉我,陛下有意将我指给太子,我却还是怕的。” 她喘了口气,恍惚间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说道:“我不是怕入宫,而是,” 她脸上带着笑,说着当日自己的辗转反侧,与愁喜交杂,:“我怕的是爹爹听错了,我怕的陛下改了主意,最要紧的是,我怕殿下不喜欢我.” “我担忧害怕了那么多,却唯独不怕嫁进东宫,嫁给殿下。” “殿下,是我毕生的光。” 宴上觥筹交错,席间少年非尘世,皎如玉树临风前,只那一眼,何容衿就沦陷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只可惜,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满眼的绮梦破碎,何容衿的声音低了些:“我自己不谨慎呢,落水受寒,本以为与殿下此生无缘,却没想到,殿下还是坚决的娶了我,每日里上好的药材养着我的命。”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变成了呢喃,:“原是我不该拖累他,是我拖累了殿下,可我舍不得.” 马嬷嬷的头偏了偏,不敢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她也不敢开口,生怕自己哽咽的声音惹得太子妃难过伤身,屋内一时静默。 屋外,今日费了十分心思打扮的吴良娣颇为志得意满的走在最前头,身后乌泱乌泱的跟着一群奴才。 春燕瞧着自家主子心情好,一边殷勤的扶着吴良娣走着,一边凑趣的问道,:“今日一早喜鹊就在叫,奴婢瞧着主子可是应着什么喜事?” 吴良娣的妆容美艳精致,脸上还涂着新进的玉女桃花粉,她一改刚刚在太子妃面前恭敬又不失分寸的模样,挑着眉眼,回头看了眼福祥居,转头对着春燕说了句,:“今日太子妃的气色甚好,妆容精致,太子妃安好,我瞧着心中就觉着欢喜。” 春燕不是个蠢的,闻言,她先是不解,随后细细一想,恍然大悟,她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奴婢就要恭喜主子了。” 吴良娣只点头笑了,随后姿势曼妙的伸手托了托飞仙髻,“快走吧,一会儿小郡主就该醒了。” 吴良娣的身后就是曹良媛,两人一同出来,吴良娣却连招呼都懒得打的扭头就走。 这头的秋露扶着曹良媛,看着前头吴良娣目中无人,声势浩大的样子,不免为自己主子抱屈,:“这吴良娣也实在是太张扬了。” 曹良媛攀着院前的桃花枝,闻言,她瞥了一眼秋露,:“她是主子,这些话别再叫我听见。” 看着秋露低声应是,抿唇低头的模样,曹良媛摇了摇头。 在抬头,看着吴良娣远去的身影,曹良媛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的声音低了些,“也合该她得意,毕竟,养着小郡主呢。” 说着,她松开手里的花枝,:“行了,我们也回去吧,再过几日新人就要进来了,这东宫也该热闹了,” * 两日后,四顶小轿被抬进了东宫。 这次选秀,除了皇帝的后宫,就属东宫里的人进的最多。 肃王府被指进去两个,三皇子娶了张国公的嫡幼女张锦华作正妃,四皇子指了内阁学士崔大学士的嫡女崔怀薇,五、六皇子被赐了几个侍妾。 与外头准备皇子大婚的喧嚣不同,东宫格外的安静些。 除了前头太子与属臣议事的东华殿,中间太子起居的宫殿端敬宫,后院内,就只有太子妃的住处才能称宫,其他侍妾的住处称院。 此次新进东宫的四人被安排进了两个相邻的院子里,和陆娆同在清安院的是国子监祭酒的幼女冯尔岚,院子里的正房空着,陆娆住东厢,冯尔岚住西厢。 陆娆的身份低,初入东宫,也只是被封了承徽,八品的小角色,随身不能带着伺候的奴婢。 因此,下午刚到这院里,陆娆见着的就是两个早早的候在此处的宫女和两个小太监,这是陆娆今后的班底。 除此之外,院子里和外头有专门拨过来每日负责洒扫的太监。 到底是天下最富权势的地方,哪怕陆娆如今住的是没有宫殿名称的院落,也修建的精致宽敞。 屋内的布置也是用了心的,绣了锦边的洒花软帐,小腿高的铜制香炉,浅色毡毛的铺垫,插了鲜花摆在两边的美人瓠。 被迎进去的陆娆坐在了主位上,环视了一圈,她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得连眼睛眯了起来,如今她终于奋斗进了太子府! 回过神,看着行福礼的两个丫鬟和躬身行礼的小太监,陆娆忙叫了起,两个丫鬟面善,陆娆就先问了名字。 圆脸青裙的丫鬟更年长些,她先屈膝冲着陆娆行了一礼,:“回小主的话,奴婢素月。”另一个笑起来讨喜的随后行了一礼,:“奴婢素云。” 陆娆挨个给了她们两人装了银裸子的荷包,两个丫鬟就利索的找好位置跟在了陆娆身后。 最后,就剩那两个小太监了,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传说中的太监,陆娆不免多看了几眼,登时,两个躬身行礼的小太监心里就是一紧张。 还没等陆娆发问,两个小太监噗通就跪了下来,:“奴才小顺子|小谷子,见过承徽。” “起来吧,”见吓着了人,陆娆没在多看,赏了银角子就让人起来了。见过了人,挨个送了赏,陆娆才安顿了下来, 陆娆她们被抬进太子府的时候,就是黄昏的时候,这一耽搁,天色就渐渐的淡了下来。 新进门的新人今夜不出宫门,拜见太子妃和太子其他妻妾都是明天的事,因此,陆娆的晚膳是宫里的膳房差人专门送过来的。 膳房给每个今日新进来的小主都送了席面,四荤四素,三汤一饭,并着两道点心。 陆娆的小蛮腰是坐着轿子被抬进太子府的时候领取的,因此,看着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的太监时,陆娆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放在了桌上,三烩鹌子羹,五味蒸鸡,桂花萝卜,口蘑飞鸭,红烧羊肉. 一桌的硬菜,陆娆好歹撑着送膳的人走了才慢慢落座。 像陆娆她们这些没什么身份的人用菜不必拘着礼,也没有布菜的太监丫鬟,只管捡了自己爱吃的吃,算上上一世,这是陆娆近十年来的第一次吃饱饭。 最后夹了一筷子的桂花萝卜送进口中,陆娆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净口之后,就被引进了净室泡香汤,热气腾腾的一大桶水,撒了香气扑鼻的新鲜花瓣。 没留人,陆娆脱了衣服,就这么自己泡在水里,吃饱了饭在这么一泡,舒服的陆娆直眯眼,享受了片刻,陆娆才打开了系统,准备看看接下来的剧情任务 【已完成任务(隐藏)(点击可显示) 剧情任务四:初入东宫,与幕后黑手的针锋相对(未完成) 任务奖励:眉目含情:巧笑嫣然,眼波流转,顾盼生光,缱绻悱恻(可选)(未领取)】 陆娆的目光最先落在了奖励上,那一瞬间,陆娆就决定不改了!眼是心魂的门,娇怜,企盼,嗔怒,都是它的映射。 在现代的时候,眼药水就是陆娆的命。 疯狂的跑通告,黑白颠倒的拍戏,工作和严重的睡眠不足,陆娆每每出现在大众和镜头前的时候却还是双眼明亮,没有什么红血丝,这全靠眼药水帮忙。 如今,换了这改造之后的双眼,她都可以不用眼药水吊命了。 只是,激动过后,陆娆看着任务描述,这幕后黑手的意思是? 之前的时候,陆娆就一心吃肉了,有些地方忽略了过去。 在陆娆模糊的印象里,原著中只提起了刚入东宫,太子就恼了陆玉,不管之后陆玉如何勾引,太子都不为之所动。 左思右想无果,陆娆就换了思路。 按照小说里的套路,女主一般都是等到最后才压轴出场的,像陆娆这样的炮灰就是在前头蹦跶的欢快往往也是死的早的。 而原著中陆玉作为太子合理的小妾,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太子都视而不见,甚至连一次都没睡过。 那么很有可能是初见的时候陆玉出了什么事,在太子心中判了无期。 “承徽小主,您起身了吗?”陆娆想的入神,靠在浴桶的边上,半天没什么动静。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7节 守在门外的素云和素月实在不放心,怕陆娆泡着泡着就睡着了,或是出了其他什么意外,便出言询问。 “好了,我这就出来了,你们进来吧。”陆娆回神应了一声,素云和素月就进了屋,帮着陆娆收拾她自己。 穿衣,梳发,大晚上的,洗的白白嫩嫩,鲜嫩可口的陆娆推却了素月给自己上妆的意思。 门外,端着碗汤的素云笑着走进来,:“主子,膳房的人送了莲子汤来,您快趁热喝了。” 这是想要个好意头,谁不知道,如今东宫无子,若是此时能给太子生下一儿半女的. 因此,这好意头没有哪个新人拒绝,而已经下定决心做个小舔狗的陆娆人前人后自然不能掉链子,按照小说里的套路,指不定这屋里哪个就是旁人的眼线呢。 陆娆就这么眼里全是惊喜和羞赫的接过那碗汤,几口就喝尽了汤,之后她红着脸将碗放在了桌上,扭头就起身去了内室。 留在原地的素云捂着嘴偷笑,素月也难得抿嘴一笑,见陆娆如今年岁不大,两个丫鬟怕陆娆脸皮薄,面上过意不去,很快就收起了笑意,也不敢打趣。 素云端着碗出去,素月提起旁的话题,开口问了陆娆今晚点什么香,屋里的气氛才不显得那么羞恼,不一会儿,素月就听得陆娆说了一句,:“青曦香”。 素月手脚麻利的取香,点香,很快,屋内,就燃起了淡淡的香气。 * 端敬宫。 夜色落了下来,很快就到了掌灯时分,这宫里静了下来,端敬宫因着太子的习性,在书房旁修了个佛堂。 这会常茂山就等在佛堂外。 他不时的抬头看看天色,又朝着佛堂里头看去,今日是秀女进宫的日子,按礼太子得挑个新人伺候。 到底是皇帝指进来的秀女,这面上的礼数要做全,否则难免有小人心怀异议出言中伤,若是在编排些旁的话,什么太子对陛下不敬,心怀怨怼,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要知道,在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那起子嘴皮子利索的贱人。 正暗自焦心着,却听见门开的动静。 我的爷,您可算是出来了,心里急的像是着了火的常茂山见着自家殿下出来之后,忙迎了上去,“殿下,时候已经不早了,您看.” 被淡淡的撇了一眼的常茂山瞬间没了声音,他没敢再咋呼,只觑着太子的神色,只见太子随意看了眼腰间的羊脂玉佩,:“孤今日的玉佩不错,去看看另一块吧。” * 被满屋喜气洋洋的丫鬟太监簇拥着候在门口的陆娆,面上是含羞带怯,又惊又喜,心里却又开始反复琢磨起了今晚这个天坑究竟应在了何处。 直到有太监高声在门口唱和时,陆娆才收回心神,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吉祥话还没出口,一抬眼,看着远处踏月而来的身影,陆娆的话就像是梗在了嗓子眼—— 此时的她,脑海中的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 妈妈,快出来看神仙! 陆娆是读过原著的人,对于这位金贵的太子的描写,自然是一清二楚,又仙气飘飘,又金贵自持。 这样的人物陆娆在心底里自然是有个印象的。 只是在娱乐圈混着,古装戏拍的多了,什么霸道王爷,奶狗小世子,风流俊书生.陆娆也就无感了。 直到今夜,陆娆才算是开了眼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质那是真金白银日积月累攒出来的。 在几盏孤灯之后,踏月而来的人,穿着一身烟青色长袍,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像是乘风,乘月而来,袖间的衣袍被微微吹起。 仅仅是一道身影,他这样走来,就像是踩在人的心口上,陆娆今个才晓得一眼万年是个什么感觉,只这一会儿,她的心就噗噗通通,噼里啪啦的乱跳。 待得人走进,你看着他一头鸦黑的长发被玉冠竖起,眉眼清朗如山间风月,他满身的贵气傲骨都叫这翩若惊鸿般的俊美收敛,衬得如仙气一般。 他这漫不经心似的抬眼一看,温柔又凛冽,叫你心头颤痒,恨不得登时就膜拜仙人,又幻想着在他心头撒野。 陆娆一边回神唾弃自己被美色迷得不中用,一边想要开口行礼时却觉得自己全身发烫,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这,她也没这么馋这仙人的身子呀? 想着,陆娆的意识却都开始有些模糊了,耳边像是幻觉又像是有缥缈的歌声,她觉得身上有些痒,甚至她还有些渴。 陆娆身上的动静惊醒了崔蓁蓁,自从昨日崔蓁蓁硬是附身了贤妃之后,回来就一直沉睡,这会子陆娆一激动,崔蓁蓁连身形都稳不住,整个人掉了出来。 崔蓁蓁才抬眼,就被眼前这存在感十足的仙人惊住了。 与陆娆不同,崔蓁蓁没见过那么多俊男美女,但这种久居上位的人身上总是自带的那种气势,崔蓁蓁是见识过的。 是的,还是她那个姐夫,作为崔蓁蓁见过的身份最高的人,崔蓁蓁下意思的就将他当做了计量单位。 晚风一吹,崔蓁蓁的脑袋就是一阵眩晕,没等她仔细看清人脸,也来不及回身再看看陆娆,崔蓁蓁就像是被这风吹散了,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 刷! 崔蓁蓁一个心悸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额上都是冷汗,定了定神,看了半天的青色纱帐,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哪。 不是金陵阆苑,不是太子东宫,她回到了崔府,用的是自己的身子。 天还是蒙蒙亮,院里没什么声音,她用帕子压了压额上的汗水,扯得被包住的右手疼,崔蓁蓁抬起手看了看,这是. 因着陆娆将她自己保护的很好,所以崔蓁蓁也是许久没感觉到疼痛了,如今觉出疼痛来,崔蓁蓁记起来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她第二次入梦了,间隔第一次入梦,才过了一天,她昨日才撒泼的闹得绿梅被拖了下去,她也被搬来了新住处,崔蓁蓁清清楚楚的回忆起了这些事情后,才松了口气。 都说黄粱一梦,这梦.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再次气势汹汹的以亮瞎人眼的亮度闪现,吸引了崔蓁蓁的全部注意力。 这回,崔蓁蓁能认识上面的字了,想着陆娆身上发生的事情,崔蓁蓁试探性的小声喊了句,:“ 系统?” … 没有嘀的一声,也没有人回应,崔蓁蓁睁开眼,闭上眼的来回试了试,没有其他东西再出现,只有那个大金盘,噢,不对,应该称呼为转盘的东西闪着光。 崔蓁蓁捏着的手松开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失落。 她既怕这东西毫无规律,又怕它被什么东西指使,要她也完成任务。 没有反应,崔蓁蓁也不钻牛角尖,她仔细的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转盘。 上头一共六个格子,每个格子所占的地方大小不一,最大的是银锭模样的图案。 这回,崔蓁蓁认识图标下的小字了——纹银百两。 崔蓁蓁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纹银百两那几个字没有消失。 她的呼吸重了重,克制着自己的目光看向第二个金锭模样的图案——黄金百两。 崔蓁蓁捏着帕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图标,又摸了摸,最后才收回手。 接着看下去,崔蓁蓁看向了那双金色的绣鞋——踏金莲。 踏金莲,这支没能跳出来的舞,崔蓁蓁印象深刻。 随后,就是一个枣红色的戒尺——李嬷嬷的戒尺。 提起李嬷嬷,崔蓁蓁下意识的就是脑子里开始背诵“洗脑歌”,背了两句,崔蓁蓁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瞬间移开了目光,简直有毒。 之后的格子就更小了,索性转盘大,上头的图案和字迹崔蓁蓁能看个清楚,那是一本蓝色封面的书籍——三皇子的账本。 三皇子,提起这个名号,崔蓁蓁就有印象了,那是陆娆那些日子里翻来覆去给自己狂热洗脑的人物,也是有毒。 接连两个“毒物”,崔蓁蓁看向了最后最小的那个格子。 上头是眼熟的一个小银环,就是上次崔蓁蓁以为自己能白得的,结果一出来就找不见的那个东西,现在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银镯子。 同样与众不同闪着细碎光芒的小银环下面,写着几个字——“祸水美人光环”。 原来是个光环,难怪拿不到手里,听陆娆什么主角光环,配角光环的念叨过几次,崔蓁蓁也算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让我看看哪个是计量单位。 os: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所以,小钱钱出来啊。 生命不息,码字不停,辣么多熟悉的小伙伴和一直默默看文的小可爱,嘿呀,谢谢你们的陪伴,我们蓁蓁回来了! 第31章 大型凡尔赛 [vip] 一溜儿看完, 崔蓁蓁心里有了谱,她试着拨弄中间的那个指针,果然, 那个小金针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崔蓁蓁在梦里面的金银珠宝见得多了, 什么金呀玉呀的, 听起来就不放在眼里了。 可现实是,她就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 真要是现在能给她几块金子,你让她说什么好话她都吹得出来。 崔蓁蓁捏紧了帕子, 眼神一眨不眨的落在那些金锭上,攥着手鼓着劲。 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让她抽到那些金锭吧,就是没有百两,十两也是极好的,指针慢慢的要停了下来。 崔蓁蓁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他慢慢划过了金锭, 指向银锭, 崔蓁蓁恨不得上手按住那根针,却碰不到。 算了, 算了,没有金子,银子也好啊,。 崔蓁蓁一边在心里面安慰自己一遍暗自祈祷, 慢慢的, 指针停了, 划过了银锭, 慢慢的指向了—— 某个眼熟的小银环,崔蓁蓁难掩失望,她眼睁睁的看着,洒下金花花,银花花之后,金灿灿的转盘不见了,只有她的眼前又缓缓的浮现出了几行字: 【恭喜您获得扮演角色:祸水氛围美人林盈袖光环之一 许你暗香盈袖光环——如暗香悠远,细嗅不得,便是人间惊鸿一瞥,叫君细思追寻,怅然若失,过目难忘。 使用说明:佩戴即生效。可重叠。 效果:无主动激发前置,佩戴后被动激发,氛围美人魅力加持翻倍,无论是惊鸿一瞥,还是目描静看,都叫人难忘。 当前效果:开启生效中。 特注:若佩戴七日内未关闭,即为固定光环,届时将为您改造身体,改造期限:一个时辰。 改造疼度——三颗半星。 请您注意时间分配,合理使用光环,望您体验愉快! 另,您本次扮演可得馈赠,“冰肌玉骨”碎片,“纤纤玉足”碎片,“移花接木”碎片,“烟柳细腰”碎片,“富贵娇宠炮灰式,人人爱上我”碎片 。 碎片效果为原光环效果百分之三十,即时改造生效,无法转移,无法消除。】 才看完这几段字,不等它消失,崔蓁蓁的全身就泛起了微微的痒麻。 这种感觉崔蓁蓁熟悉啊,那就是她附身在陆娆身上的时候体验到的。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8节 尽管只是碎片,但种类多,崔蓁蓁一时间没忍住,轻轻的喘息了一声。 金环在外头睡着,因着心里记挂着守夜和早膳的事情,她睡得并不怎么死,睡意朦胧间,她就听见了点声音。 像是喘息,声音不大,偏就是这又轻又浅的声音惹得金环耳朵麻麻的,心里头像是被一个小钩子轻轻的勾了一下。 金环睁开了眼,屋内没了动静,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又怕是屋内的崔蓁蓁有事,她轻轻的喊了一声,:“小姐?” 没有回应,金环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朵,也没了睡意,她看了看天色,索性起身,轻手轻脚的收拾好自己。 检查了一遍窗户,她关好门,脚步轻快的去了厨房,昨晚跟五姑娘说好的鸡汤可不能少,她先去厨房看一眼炖的怎么样了。 屋内,崔蓁蓁咬着自己的手背,不敢在发出一点声音,听见关门声,她才长出了口气。 跟着陆娆几年,该会的崔蓁蓁全都会了,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崔蓁蓁略一琢磨也就清楚了。 如今,这些东西,抱着信其有也没什么损失的情况下,崔蓁蓁就把这些东西都用上了。 说来崔蓁蓁也觉得是她占了便宜,若不是上次附身陈莺莺,她说不定还在自己那个发霉的屋子里,病恹恹的躺着,等下一次的欺负呢。 而这种不可控的神鬼之力,且是只带给了她好处的东西,崔蓁蓁捉摸不透就不为难自己了,她能活的好,能活的更好就行了,若是往后要付出什么代价她也只管付了就是了。 待汗出干净,崔蓁蓁起身用水粘着帕子擦了擦自己,随后赶忙换了身中衣。 正要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衣篓里时,崔蓁蓁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如雪如酪苏糖霜般淡淡的香味传来。 这种与众不同,格外清甜的香气让崔蓁蓁闭着眼,如小痴汉一般站在那使劲嗅起了自己的衣衫。 使劲吸闻,好似什么都没有,略一放松,那股子甜香又在鼻尖萦绕。 闻了半天,崔蓁蓁清醒过来,她这才有种自己真的穿越在了种种美人身上,真的有神秘光环生效的真实感。 这么说,崔蓁蓁的眼睛亮了。 想起她至今念念不忘的陈莺莺,想起了那如烟似雾一般的林嬷嬷,想起了光芒熠熠的陆娆,美的各有千秋的美人,沾她们的光,那她自己是不是? 六月一过,崔蓁蓁就十四了,崔芸比她大一岁,柳氏已经忙着为崔芸相看人家了,明年崔芸或许就到了该出府的时候了,没人提点,崔蓁蓁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 原本的她屋内的铜镜就是个旧的,斑驳旧的连人影都勉强才照出来,看过几次根本看不清眉毛眼睛,崔蓁蓁就在没看过。 往日里她就愁着该背什么怎么能吃口热乎的饭吃饱,艳羡崔芸身上又裁了新衣,戴了新的首饰。 一想就想远了,崔蓁蓁想到自己以后。 按照柳氏的狠辣,她今后绝对是要被送出去铺路的,崔蓁蓁一边匆匆的去外间照镜子,一边思索起了未来,她们这些庶女不被重视,任凭柳氏随便拿捏。 崔蓁蓁想着自己附身在陆娆身上时候的光景,她们的处境何其相似,都是被养好了便被当礼物一般用出去。 待价而沽,崔蓁蓁自嘲了一声,若是她的价值高一些,说不定还能得个好脸。 才走到外间,崔蓁蓁就听见门外传来响动。 顿时,崔蓁蓁和做贼一般,飞快的就往自己的卧房内跑去,等躺倒盖被,闭眼一气呵成时,她的心还砰砰的跳着。 恩? 崔蓁蓁疑惑的睁开了眼睛,不是,这是她的房间,她想去外间就去了,怎么反倒像是做贼一般? 外头的烛火亮了,崔蓁蓁下意识的又闭上了眼,一个脚步声轻轻的走了过来,“小姐,小姐,您该起了。” 不是绿梅的声音,崔蓁蓁委实松了口气,又想起她身边是换了人的。 见崔蓁蓁睁开眼睛,金环上前扶起了崔蓁蓁,一阵淡淡的清香,这种沁人心脾回味悠长的香气,惹得金环愣了愣,随后下意识的又闻了闻。 “金环?”崔蓁蓁偏过头,心知肚明却面上疑惑的问了一声。 “还请小姐见谅。”金环告罪一声,随后道,:“这是小姐惯用的香料吗?是奴婢疏忽了,都没来问一问小姐,今日房里点的是府里发下来的香。” 崔蓁蓁的房里以前哪里点过什么香料,按柳氏的想法,她不配,她的屋里永远盖不住的霉味才是真的。 跟着陆娆的时候,崔蓁蓁倒是从林嬷嬷哪里学了几手调香,但崔蓁蓁现在根本不敢拿出来,她可没忘记金环是谁的人。 如此,崔蓁蓁准备厚着脸皮一口咬定这是她自己身上的香味,反正现在也没有谁会跳出来拆穿她。 只见崔蓁蓁先是左右看看,又拉起衣摆轻轻嗅了嗅,随后疑惑看向金环,:“没有啊,没有闻到什么香味。”说完,她对着金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之前没用过什么香料。” 没有吗?金环使劲一闻,那股香味好似没有了。 略一放松,那淡淡的清甜又好像充斥鼻尖,但她看崔蓁蓁一脸不在意的自去洗漱。 金环一拍脑门,瞎捉摸什么,五姑娘又没有必要骗她,若是,若是不用熏香,说不定就是小姐自带的体香了。 这就是了,小姐自小闻着习惯了,所以才不会觉出不同来。 有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金环也就不纠结了,出去帮着崔蓁蓁绾发。 看了看金环的神色,崔蓁蓁就知道这事无妨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又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崔蓁蓁只觉得自己又白了许多,眼神也格外的有神,浑身下上像是放着光,轻轻蹙起眉头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要拂去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眉间的忧愁。 但在多看几眼,回过神,从陆娆身上回来的恍惚感觉就消退了不少,崔蓁蓁就沮丧了些。 自己变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看着还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顶多是脸好看了那么一丢丢,眉眼生辉了那么一丢丢,姿态好了那么一丢丢,又白了那么一丢丢,刚刚看腰又细了那么一丢丢。 白瞎了刚刚她的那股子激动劲,还在想呢,若是自己美了许多,她要怎么掩饰,要怎么. 崔蓁蓁虽然嘴上说不要不要,心里头其实还是很希望能变美的,甚至还有些有的没的打算,现在看,全是白激动。 心里的小尾巴被打击下去,崔蓁蓁垂头丧气的时候,金环可不这么想,也不看看崔蓁蓁潜意识里都是在和谁比。 一个陈莺莺,那是实锤被老天爷偏心眼的祸水,大金朝百年才出一个的美貌尖尖。 林盈袖呢,连混迹娱乐圈多年的陆娆初见都被震撼了,匆匆一瞥,都没附身,就被系统都承认了的氛围感美人。 陆娆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原身陆玉,原著里评价就是个不妖于身,必妖于人的奢侈品级别的顶尖炮灰美人。 再加上后来来的殊色亮丽的陆娆,还跟着个能变得更美的系统.崔蓁蓁的眼光那都不知道拔到哪里去了,落都落不回地上。 ▍作者有话说: 啧啧,我去照了照镜子,恩,近期都不想在看见镜子这个小妖精一眼了。 啊,我今天好像是上夹子,我可能凉了,但又想挣扎一下,不想让大家白等,我就先更一章了。 这个光环,啧,我想写出来暗香浮动的迷离美感来,就是那种在哪里见过你,我一时想不起的美感,可惜写偏了,无奈╮(╯_╰)╭。 第32章 抄作业 [vip] 金环看着崔蓁蓁, 她身上穿着件简单的圆领对襟的宽袖褙子,豆青色的,只在衣摆处简单的绣着些如意的花纹。 这样简单的素色, 到越发的显出她粉白的一张脸, 她恹恹的低垂着眉眼, 有些散落的发搭在她的肩侧,衬得人越发的楚楚动人, 娇而不自知。 见崔蓁蓁眉头轻蹙着,金环的动作越发的轻巧, 声音也下意识的放轻了许多,:“可是奴婢弄疼了小姐?” 崔蓁蓁抬起眼, 从镜子里看了看后面的金环,她正小心翼翼,满脸关切的看自己,:“没有,金环你很好,没有弄疼我, 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对崔蓁蓁来说, 这两年关心她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见金环的关切不似作假, 崔蓁蓁眉头松开了。 她没好意思是说看自己没想象中长得好看所以不高兴,她崔蓁蓁还是要脸的,:“是我有些饿了。” 见崔蓁蓁不在蔫蔫的,有了精神, 金环手底下的动作加快了, 梳顺了头发, 她哄着崔蓁蓁, :“奴婢今早就去看了,从昨个晚上起,那锅鸡汤就给小姐熬上了,小火慢炖,炖了一晚,这滋味全融在汤里呢,奴婢再给您多拿几个梅菜烧饼来,这是郝大娘的拿手绝活,连里头的梅菜是郝大娘自己收的,刚出炉的烧饼煎得喷香。” 不说还好,这一说,崔蓁蓁半点都顾不上伤春悲秋了,嘴里面口水泛滥,眼神都泛着光,:“好金环,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金环从善如流的应了,抿着嘴笑着往厨房走去。 . 一顿早饭,吃的崔蓁蓁硬是顶到了嗓子眼,她从前饿的久了,胃也不大,吃的不多饱的快,用过饭,连药也没地喝,只能先缓一缓,让金环去请了康嬷嬷来。 崔蓁蓁端着茶,已经拿定主意该用何种面貌示人,简单的按照陆娆的话来说,她准备抄作业。 陆娆磨练演技和立人设的时候,崔蓁蓁是一点也没落的全程跟随。 立一个吃了教训,又尝了甜头,变得听话懂事,却脑袋空空,身娇体弱的草包美人的人设就十分适合现在的崔蓁蓁。 当然,这只是初步设想,若是有什么,在斟酌的添改就是了。 “小姐,康嬷嬷来了。”门外,传来金环的声音。 要开始演戏了,崔蓁蓁也习惯性的深吸一口气,全身心的投入了自己的人设中。 只见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进,咳咳,请进来。” “老奴康氏,见过五姑娘。”康嬷嬷进来后,微微躬身,对着崔蓁蓁说道。 屋内一时静了,金环站在崔蓁蓁的旁边,看着她的手紧张的握在了一起,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忙小声的提醒,:“小姐,快请嬷嬷起来。” 崔蓁蓁绷得脸微微泛红,:“嬷嬷起来吧。” 康嬷嬷只是微微的躬身,上头的动静,她一清二楚,对于崔蓁蓁如此的表现那真是一点都意外。 果然,康嬷嬷抬头,一眼就看穿了崔蓁蓁色厉内荏,强撑着摆主子架子的模样。 康嬷嬷心里轻嗤一声,面上不显,:“夫人派了老奴过来,就是为着五姑娘这院里理一理规矩,免得在发生像之前一样不成体统的事情,坏了府里规矩和名声。” “是,是吗,那就好,嬷嬷说的是。”见崔蓁蓁好似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手的模样。 康嬷嬷忍不住又道,:“老奴托大,还得告诉五姑娘一声,夫人派了老奴来,也得在给五姑娘教教规矩,姑娘放心,这府里的二姑娘和三姑娘也都是老奴帮着理了理规矩的,如今两位姑娘可都嫁进了豪门望族里做了奶奶。” “如夫人这般的一片慈心,这满京城里可都找不出几个,万望您可不要辜负。” 崔蓁蓁还没什么表示,立在一旁的金环为着这阴阳怪气的敲打就先拧了拧眉头,她的眼神担忧的悄悄落在了崔蓁蓁的身上。 康嬷嬷的意思,就是夫人的意思,若是小姐与她起了争执,康嬷嬷在夫人身边说起了坏话可怎么是好。 而崔蓁蓁没为着康嬷嬷的语气生气,差远了,是真的差远了,好话也说的不好听,坏话也说的没什么威慑力,与在陆娆身边时,要提心吊胆的面对的五大金刚差得远。 崔蓁蓁出神的想着,看着站在眼前的康嬷嬷。 到底是不一样。 她进来,自己不用行礼,她站着,自己坐着,她也不能一伸手就叫人把自己捂着嘴拖出去。 想明白了这些,崔蓁蓁心里头霎时轻快了许多,能变一变了,不用她自己演的那般窝囊了。 只见崔蓁蓁眉开眼笑的说道,:“嬷嬷原来是母亲专门为我一个人派来的,母亲真的是,真真是。” 说着,崔蓁蓁眼眶又感动的红了,:“从前是我不懂事,轻易就听信了绿梅的话,让母亲为我操心,为着我,母亲赶走了一直欺负我的绿梅,为着我,母亲还专门将我挪在了她的院中.”崔蓁蓁哽咽着擦起了眼泪。 金环一见崔蓁蓁哭,就没什么旁的念头了,她弯着腰轻声的哄着崔蓁蓁,:“既是好事,小姐怎地哭了起来,小姐不哭了,您身子还没大好呢,仔细眼睛疼。” 金环哄着,崔蓁蓁还时不时的抽噎着,:“我还以为,以为母亲生我的气,不肯在理我了,今日见嬷嬷来,就是母亲心里是有我的,让嬷嬷见笑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29节 康嬷嬷看着连哭带做戏的崔蓁蓁,张张嘴,要训斥的话说不出来了,一口气梗在了嗓子眼。 崔蓁蓁如今的表现,可不就是像个争母亲宠的孩子。 只不过以往跟在身边的丫鬟不是个好的,挑拨的崔蓁蓁用错了方式,像个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用哭闹和撒泼博取关注。 如此她刚刚的紧张也就说的通了,是怕夫人派了自己来,是彻底厌弃了她。 想得通说得通,可康嬷嬷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像是思索了十八般武艺,心里想好了条条框框的方法,还没来得及施展呢,就被告知不用了,是她想多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看着崔蓁蓁语无伦次,噼里啪啦落的泪珠子,康嬷嬷全身像是泄了一口气,看样子今日是说不成什么了,她得回去和细细的重新思索一番。 正要告退,却见崔蓁蓁蹭的——站了起来,脚步匆匆的往外冲去。 康嬷嬷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和金环追了出去。 “母亲~母亲~母亲啊~。” 崔蓁蓁两条腿倒腾的挺快,她一路泪崩,一路深情的哭喊着,直勾勾的扑向了正院内的主屋。 前几日崔蓁蓁闹出的动静就让众人印象深刻,这会见她又是这般轰轰烈烈的疾跑和呼喊,随都悄摸摸的跟着动静往主院靠近。 崔蓁蓁进院的时候就没有哭嚎了。 她脚步飞快,门口的丫鬟婆子见她哭的惨烈,硬要闯的架势都不敢狠拦,绿梅被拖下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若是这位五姑娘又哭着告状,她们被拖下去了该怎么办。 院内,柳氏正用指尖沾了些安神的精油,往额头上涂着,再过两日就是崔尚书的四十大寿,这个生辰宴决计是少不了的。 所以,柳氏昨晚才和崔尚书商量了,要宴请的宾客以及一些宴会的琐事,睡得晚了些。 今早起来额头就在一跳一跳的疼,刚刚脊背后也冷飕飕,早饭柳氏也没用多少,才被周嬷嬷劝着多喝了几口燕窝粥,周嬷嬷端着碗出去的功夫,就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猛地朝她扑过来。 ! 柳氏骤然受惊,连尖叫声都发不出,她的指尖狠狠的戳着划过额头,心跳骤然增速,脑仁也跟着疼痛,如缺氧一般让柳氏眼前一阵发黑。 “母亲,母亲,我以为,我以为您再也不愿意见我了”(吸鼻涕),崔蓁蓁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利,她又哭又喊得,:“母亲,啊啊啊,母亲.” 这一阵惊吓险些没让柳氏厥过去,她的脸色一片青白,崔蓁蓁还拽着她的裤脚,扑在她的膝上一阵惨嚎。 柳氏被吵的脑瓜子嗡嗡的,:“够了。” 这声训斥显得格外气短,崔蓁蓁假装没听见,:“母亲,您一心为我好,这些年.” 要了命了,柳氏呼吸一阵阵的急促,伸腿恨不得一脚把腿上这碍眼的玩意一脚蹬开,却听见崔尚书的声音,:“一大早的,在这吵什么?” 原来是睡在内室的崔尚书,被崔蓁蓁的动静闹醒,特意出来查看。 柳氏所有的动作都停了,她咬着后槽牙,一脸疼惜的轻轻拍了拍崔蓁蓁的后背,:“这一大早的来闹,可是后院里哪个又惹得你不顺心了。” “父亲。”崔蓁蓁抹着泪冲着崔尚书打了个招呼,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柳氏,:“母亲,从前是我不懂事,惹得您为我担心,府里人多,我总想着做出些什么来让您注意到我,却反倒惹得您生气,我还以为您不愿意理我呢。” 一边说,崔蓁蓁一边埋在柳氏膝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抹的到处都是,柳氏的脸都青了。 崔尚书却因着崔蓁蓁如此不顾形象,不作伪的“真情流露”而觉得感动。 大抵娶了一屋子妻妾的男人永远都会以为女人们是真的爱重他,所以会和和美美,妻贤子孝吧。 只见他满意的一撩胡须,:“你能这样体谅你的母亲,是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柳氏身上,因着前一阵绿梅而产生的一点不愉快也没了,“娶妻娶贤,夫人的贤惠京城里哪家人不知道,他们可都羡慕老爷我,这都是夫人的功劳。”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我就站在这,你看我几分像从前。唉,我终究是学会了大人们的虚伪,呵。 我:到大家的反馈了,头秃,阿娆这的学习班已经结束了,之后的内容只多出来了五章,我怕篇幅太长就切了正文,结果,嘤嘤嘤,我咬手绢,我检讨,下一次,我一定把控好篇幅,美人的结局一定要放出来,啊,我发誓,我的正文都已经改好了。 还有就是蓁蓁才是成长的阶段,她还是个愣子,但学习的这些顶尖美人已经各有各的风情了,所以这些小姐姐才出彩些,我们这个故事才刚开始啊,看看,标题才三十章,蓁蓁要是完美了,我就没的写了,哈哈哈哈哈,多来几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姐姐,让我一次写美人写个够,想想看,蓁蓁这个姐姐身上学点东西,那个美人姐姐身上会点东西,最后,再加上个光环,啊,多爽。 谢谢大家的支持,哈哈,有留言的,有默默看文收藏的,你们养着我,养着蓁蓁,养着所有的美人小姐姐,爱你们 好困,十一点了,大家快去睡—努力保头发的窝留 第33章 啧啧,热闹的观众席 [vip] 崔尚书都这样说了, 柳氏还能说什么,她脸上又扬起了端正慈祥的笑容,忍着恶心, 她轻轻的拍着崔蓁蓁的头, 说道: “五姐儿都多大了, 还哭鼻子呢,做母亲的哪有跟孩子置气的道理呢。” “你从前十分的淘气, 我虽然有时也生气却没有不管你的道理,你呀, 小小的一个孩子,心思却重, 一家人哪有两家话,你若是有什么,只管来寻母亲就是了,可不敢在一个人胡思乱想。” 崔蓁蓁红着脸笑,鼻子却还一抽一抽的,她的脸上混着眼泪和鼻涕, :“从前姨娘和母亲都十分喜欢我, 特别是母亲,姨娘训了我, 您却总唤我来屋里抱着我,还给我喂糖。我想着,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说着,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声音也再度哽咽了, :“可是自从姨娘走了, 母亲就在没哄我,我以为,以为这世上没人在喜欢我了。” 柳氏想起来了,那时候安氏得宠,她为着拿捏安氏,总是叫了崔蓁蓁来。 自从安氏被她下的慢性子药,药死了以后,她不用再在安氏面前拿捏,崔蓁蓁的脾气也越发的孤拐,所以她才下了狠手整治崔蓁蓁。 莫不是,崔蓁蓁还是那般蠢笨,安氏竟是半点心眼也没教? 柳氏打量着崔蓁蓁的神情,又真挚又委屈,整个人哭的汗都出来了,脸上也一团糟糕。 听着崔蓁蓁的哭诉,一旁的崔尚书神色动容,:“桑儿。” 唤了一声之后,他看着崔蓁蓁侧脸落在下巴上的眼泪,脸上难得的出现了那么一丁点慈父的模样,:“你呀,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吃了教训了吧,以后,若是再有什么,只管来正院找你母亲为你做主。” 听着崔尚书的话,看看外头的仆役,再一看崔蓁蓁美貌稚气,不长半个脑子的模样,柳氏心里头一动。 她拿着帕子,亲手为崔蓁蓁擦着脸,:“母亲疼你,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你爹说的对,以后,再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母亲。” . 一脸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崔蓁蓁,满脸和蔼的崔尚书,笑容温婉慈祥的柳氏,好一家子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场景。 崔芸进来的时候,险些闪瞎了眼。 脸上的傻笑都要笑僵了的崔蓁蓁见崔芸进来,积极主动的迎上去,满脸的雀跃,她略略一屈膝,:“姐姐来了。” 看见崔蓁蓁脸上的笑,崔芸就觉得刺眼,见崔蓁蓁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崔芸背后的毛都要炸开了,:“崔蓁蓁,你看什么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芸儿。”心里头那点子温馨和自得被崔芸搅合了,崔尚书沉下了脸,呵斥了一声。 崔芸是被娇惯惯了的,柳氏捧着,崔尚书习惯性的将那么点慈父心肠都留给了她,平日里连半句重话都没有。 崔芸见自己竟然在崔蓁蓁面前出丑,训斥自己的竟然还是一贯疼爱自己的父亲,崔芸的眼睛登时都红了,“爹你凶我?” 崔芸指着崔蓁蓁的鼻子,眼泪都落了下来,:“爹你竟然为了她凶我?” 到底是偏心惯了的,崔尚书也心疼崔芸,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声音温和的说教,:“到底是亲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能对你妹妹那样说话呢,你是做姐姐的。” 崔芸不干了。 往日里大姐不在,嫡亲的哥哥也在前院,她的父亲和母亲所有的慈爱都是她一人的。 如今突然冒出来个崔蓁蓁瓜分这慈爱,她红着眼,跟踩了尾巴的公鸡似的,气势汹汹的啄向崔蓁蓁,“你这个讨厌鬼,” 崔芸上前推搡起了崔蓁蓁,:“你走,你走,我不许你在出现在这。” “芸儿”,见崔芸的气性越发大了,柳氏起身,硬是拉着崔芸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柳氏心疼的擦着崔芸的眼泪,一面对崔尚书说道,:“前几日五姐儿来请安,正好碰上芸儿,小姐妹说了几句话,芸儿的脖子就扭了,为着这,芸儿连春日宴都没去,这几日心里不痛快。” 事出有因,见崔尚书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柳氏转过头又对着崔蓁蓁笑着说道,“五姐儿大了,也懂事了,过几日,就是你父亲的生辰,到时五姐儿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躲懒,要随母亲出来认认人,这几日好好养好身子。” 见崔芸不服气要开口的样子,柳氏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崔芸负气的低下头,到底没插嘴。 对于柳氏的话里有话和阴阳怪气,崔蓁蓁假装听不懂的站起身说了许多好话,话里话外都是夸着柳氏。 崔尚书心情愉悦的去了书房办公,柳氏也嘱咐崔蓁蓁要好好吃药,养好身子,随后就寻了借口打发走了崔蓁蓁。 “娘,爹她今日为了崔蓁蓁凶我,为了一个下贱胚子凶我。” “啪。”一个茶盏摔在了崔芸的脚边,从来没有见过柳氏发过这么大火的崔芸咬着唇,硬挺的站在那,满脸委屈的看着柳氏。 柳氏气的按着胸口,看着还一脸为委屈的崔芸,说道:“你看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 柳氏真的是要气死了。 府里的庶子,被她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能跟在她的志儿身边做狗的人,她的琇姐儿心机本事同样不俗,嫁进了王府也生活的如鱼得水。 只有崔芸,也是被她惯坏了,没什么心机。 这也罢了,她的女儿,她自然能护得好好的。 可是,只要碰上崔蓁蓁,她这个女儿就像是降了智一般,各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了个遍,关键是她怎么说都改不过来。 “夫人,夫人消消气。”周嬷嬷帮着柳氏顺气,:“芸姐儿脾气直,藏不住话,她也是受了委屈才这般行事。”说着,周嬷嬷像崔芸使眼色。 崔芸低着头,看柳氏被气的不清的样子,到底没硬顶,她小声的说着,:“娘,您别生气,我错了。” “你错哪了?”有人帮着说合,柳氏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惩罚崔芸,只是为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因此这般问道。 崔芸说不出来,因为她觉得自己没错。 见崔芸眼睛红红,耷拉着脑袋,站在那抠着衣摆的模样,柳氏还是心软了,她叹了口气,上前拉着崔芸坐在了榻上,她用帕子擦着崔芸的眼泪,语重心长的说道: “也是府里往日太骄纵你了,你连你大姐半分的心机都没有,崔蓁蓁是个庶女,论身份,论地位,她半点也比不过你。” “可是你呢,往日里自降身份与她计较,这也就罢了,可每次你与她都是半斤八两,谁也没占着便宜,为娘总是跟你说谋定而后动,你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点没往心里去。” 柳氏苦口婆心,几乎是把道理掰碎了往崔芸脑袋里灌,:“就说今日,你进来,见到你父亲,你就先应该与你父亲行礼问好。” “再不济,也不能在崔蓁蓁主动像你问好的时候发脾气,当着你父亲的面,闹出来像什么样子,你再是有理,被她一衬,都显得你没理。” “你父亲自是最宠你的,可你也不能在你父亲说了你几句之后就乱发脾气,往日里,我是这么教你的?” 见崔芸冷静了下来,脸上没冒出不服气的表情,柳氏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世人都说兄友弟恭,不仅是兄弟,对女子更苛刻。” “如今,你也大了,该知道的也要知道,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否则会影响你的名声,府里是,府外也是,你及笄之后,就该定亲的时候了。” 见崔芸的手指绞在了一起,柳氏一笑,她顺了顺崔芸的头发,“外头的男人大抵都是这般,娶了妻还要纳妾,纳了妾也还不知足,左有红颜知己,右有通房丫鬟。” “往后,你做了高门大户的主母,这些事情,你统统都要经历,如今不过是你的庶妹,因为你父亲的几句话,你就这般生气,往后,这些个东西你要怎么办?” 柳氏今日说的话让崔芸的脸烫的很,脑子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她匆忙的起身,:“母亲,我去看看给父亲准备的礼物,母亲好好休息,芸儿先告退了。” 说完,崔芸头都不敢抬,一溜烟儿的跑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0节 看着崔芸窘迫的样子,柳氏摇摇头,笑了,周嬷嬷脸上也带着笑意,她端给柳氏一杯热茶,:“芸姐儿的性子天真烂漫,却也是个十足孝顺的好孩子,夫人小心烫。” 柳氏接过茶,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到底还是我太过宠爱她,这孩子,没长半点心眼,以后可怎么放心她。” 喝了口茶,柳氏想起了崔蓁蓁。 若是以往,崔蓁蓁惹了崔芸生气,她必定是要狠狠责罚一通崔蓁蓁才肯罢休的。 只是,想起今日崔蓁蓁乖巧憨傻的样子,柳氏动了心思。 崔芸遇上崔蓁蓁总是不冷静,如今还有一年,若是让柳氏下手板正崔芸,她自然是于心不忍。 可若是能借着崔蓁蓁这块磨刀石,磨一磨芸儿的脾气,顺便好好的看一看崔蓁蓁的为人品性,是真天真,还是假装傻,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 直到进了屋,喝了药,借着药性躺在床上假寐的功夫,崔蓁蓁压着心口,才没让蹦到嗓子眼的心跳出来。 她竟然真的做了,关键是做了之后没有嬷嬷来训斥她,没人拉着她去祠堂罚跪,也没人罚饿,让她自省。 崔蓁蓁兴奋的躺在床上左右翻滚,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没让自己笑出声。 今日,崔蓁蓁也是鼓足勇气奋起一搏,她不可能一直躲着柳氏,就算是想尽各种办法躲开了柳氏,不去面对她,也只比不是自欺欺人,柳氏要算计她,动动指头就行了。 刚刚崔蓁蓁的动作也是看康嬷嬷的样子福临心至。 她想过,最差,也就是再将她软禁起来,有绿梅的事情打底,柳氏最近不会对她怎么动手。 若是运气好些,她的演戏没有被拆穿,柳氏有那么几分信她,那么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陆娆和那么许多的姑娘在同一个院子里,彼此都是竞争的关系,因着嬷嬷的原因,都没怎么冒头的,相比较而言,崔蓁蓁的处境要好很多,因为名义上,她也是这崔府里的半个小主子。 当然,她这个主子的名头屁用没有。 但是,就是这一个名头,若是能扯上柳氏的排面,她都会在府里顺利许多,哪怕最后柳氏是利用她,也会稍稍的顾及一些,而不是自己闷不吭气的被活活捏死,供她挪腾的余地也会大很多。 崔尚书的生日宴会就是一个开始,崔蓁蓁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只是个开始,她还不能飘,她如今十四,离她十五岁及笄的日子还差一年,一年时间,她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关键是,崔蓁蓁看着自己手腕间的地方,默默的想了想,一个不起眼的银环就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崔蓁蓁摸索着手腕,这几日,关于这些光环,崔蓁蓁隐约有些想法。 金环对于她出乎意料几乎有些怜爱的样子,崔尚书竟然也会挤出来那么一丝半点的慈父模样给她. 虽然崔蓁蓁见得人比较少,但如今这样一对比,崔蓁蓁猜测,这些都是这些所谓光环带给她的作用,对于这些光环是谁给她的,有什么目的,崔蓁蓁完全不在乎。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尽管最显眼,最有价值的外貌看上去对她增益不多,她如今还是平平无奇的模样,但是她在梦中的所见所闻,所学所思,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体验了。 银色的小环慢慢的淡了下去,对于之前所显示的七日之内的适应期崔蓁蓁完全适应良好,她准备一直开着这光环等候改造。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的入梦时间并不确定,且每次梦醒时的时间也不确定,梦不可控,崔蓁蓁只能从自己的身上找办法。 上一次的入梦崔蓁蓁也是做了一次尝试,她若是不顾一切也能另外附在其他人的身上,也是行的通的,代价就是她会稳不住身形,很快苏醒。 第一次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第二次,托陆娆的福,崔蓁蓁对这些奇异的事有了许多了解,仅有的两次入梦,崔蓁蓁也试不出多的东西,她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等待下一次的入梦。 崔蓁蓁白日里闹了一通,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这,康嬷嬷重新被叫去提点,下午就没出现在崔蓁蓁的眼前。 用罢了晚膳,崔蓁蓁不用金环催,自己吃了药,又与金环两人分着吃了些蜜饯果子,就早早的洗漱完,躺在了床上。 前两次都是还没什么念头,崔蓁蓁睡着很快,但抱着期待的心情,崔蓁蓁反倒睡不着了,她脑海中的兴奋迟迟挥之不去,了无睡意,她学着陆娆的法子数着绵羊,但数着数着,因为要计数,她反倒是越发清醒。 许是细皮嫩肉的,崔蓁蓁就格外的爱招蚊子叮咬,一到夏日,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包起来躲开蚊虫,偏偏又热,还没怎么动呢,就每每都闷得她大汗淋漓。 今夜到是不同,冰肌玉骨生了作用,崔蓁蓁的身上还没到触手生凉的地步,但也绝对不热,屋里摆的是上好的薄荷艾草鞣质的熏香,混着她身上清爽的甜香,到是挺好闻的。 实在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躺的崔蓁蓁心浮气躁,她也不睡了,扭头看外头蒙蒙的亮着,就知今晚的月朗星稀。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了,推开窗。 院子里月光泄了满庭院,但这月色绝不寂寞,外头的虫子藏在花草中,三五一团,尽情的对月高歌,间或还有清风吹过。 崔蓁蓁取了一柄团扇,就这么靠着窗棂出神的望着月亮,她脑袋放空,没有那么的患得患失了,这么一扇一扇的,崔蓁蓁有了倦意,关好窗户,她躺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 一夜好眠,崔蓁蓁是被轻轻的喊声唤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她先没动,几次入梦,崔蓁蓁养成有了睁眼以后就静待片刻的习惯,简单的青色纱帐,还有一丝余味的薄荷香,关键是站在纱帐外的人,是金环。 崔蓁蓁起身,她昨晚没入梦,尽管心里头有些失落,却远不如昨夜睡前那般紧张。 能进得去,她自然全力以赴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若是不能,自然也无碍,于她而言,这入梦已经是难得的机缘,她也得到了许多东西。 . 再过几日,就是崔尚书的生辰宴了,这是崔蓁蓁要注意的头等大事,洗漱,用餐,之后就是去前院请安,散出去一堆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腻歪话,崔蓁蓁回来就开始绣东西。 这是崔蓁蓁之前一直在做的东西,之前她的心里头一直憋着气,自从上次崔芸在崔尚书的生辰宴上出风头后,坐在席间最角落处目睹了她的风光之后的崔蓁蓁,回来就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压崔芸一头,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崔尚书看到她这个女儿。 如今,崔蓁蓁那份渴盼父亲疼爱的孺慕之情已经彻底淡去,若不是她的字迹一向不好,在梦中学来的字迹怕引起注意,不好展示,崔蓁蓁都想随便抄抄经书就算了。 一整个的松鹤延年益寿图,是之前崔蓁蓁不假人手,绣了整整一年的成果,崔蓁蓁或许毛躁,或许没什么优点,但她的绣工还是有那么些可取之处的。 绣完这一幅图,崔蓁蓁摸了摸,自己都有点舍不得送出去。 花的心血是一回事,送出去的东西根本不被重视也是一回事。 花了无数心思的好东西被白白糟践,想想就可惜,让在一旁一直赞不绝口的金环把东西收好,崔蓁蓁揉着肩膀去榻上小憩。 * 五日后 这一天的崔府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来往的仆役,丫鬟脸上带着笑意,脚步匆匆的端着东西来往,崔府的门口,崔府的长子崔志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崔椋就在门口迎接宾客。 崔府上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崔蓁蓁跟在柳氏的后面,第一次被堂堂正正的带出去亮相。 看着那些夫人或不屑,或玩味,或是像看什么新鲜玩意一样的打量眼神,崔蓁蓁心里头乏味,面上却一本正经的作陪。 “让我瞧瞧,啧啧,可真是个水晶样稀罕的人物,崔夫人你可真是藏得好,往日里是舍不得拿出来让我们稀罕稀罕。”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样的打趣。 听得崔蓁蓁只觉得脚指头都尴尬的能抠出个洞来,若是以往,崔蓁蓁被人这么夸,她心里头不免会得意几分,可见识过真正标志的美人,还是真正的朝夕相处之后,面对这样的尬夸,崔蓁蓁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是呢,我可是舍不得,让你们多看几眼,若是看不够,拐跑了我这宝贝女儿该怎么办。”柳氏一笑,接着话茬打趣道。 几位官夫人聚在这花厅里一时说笑,气氛热烈的时候,柳氏又多说了几句,就出来了,毕竟她是主母,今日这前院后院不少的事,都离不开她。 出来之后,柳氏就寻了借口打发了崔蓁蓁,崔蓁蓁也知机的告退,她这般干脆,就是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让崔蓁蓁眼前一亮,心里头意动的人——游谕。 看见游谕的那一刻,崔蓁蓁的指尖都在微微的发颤。 她为着自己的未来思来想去,这几日她都没能入梦。 甚至前天晚上,崔蓁蓁还做了自己被柳氏转手送出去,被压进了棺材殉葬的噩梦。 若是游谕,崔蓁蓁的念头兴起,就在停不下来了。 游谕是崔尚书的学生,他出身微寒,却才华横溢,一表人才,满身都是书卷气,他弱冠之年,就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取了举人。 后来不知怎地,入了崔尚书的眼,被崔尚书收了做学生,如今时常在府中走动,崔尚书对他颇为满意,直说待到明年,游谕就能参加会试,有几次甚至当着崔志的面要他们多向游谕学习。 崔尚书如此看好游谕,游谕又无婚配,家中也无兄弟姐妹,只有一个母亲现在还在乡下,时下,老师嫁女给学生的事情颇多,众人也视其为雅事,若是崔尚书也这样想。 * 崔蓁蓁捏着帕子在心里暗暗的拿定了主意,游家不是高门大户,规矩没那么多,没有姑嫂亲戚,只需要精心赡养游谕的老母亲,方方面面,都极戳崔蓁蓁的心。 明年,不管游谕能不能高中,时间都刚刚好,若是中了自然极好,便是不中,崔蓁蓁凭着一手的绣活也能卖个好价钱,供家中吃喝不成问题,如今只看游谕肯不肯了。 事在人为,若是她与游谕有几分缘分,能相互生些情意,让游谕明年愿意娶她是最好,这是崔蓁蓁能想到的最好的,最容易让崔尚书也乐见其成的方法了。 * 还没到正午,院子里已经热了起来,于是凉亭临水处成了好去处。 这会子还没开宴,有觉得屋内闷的,自然是结伴来园中看看。 崔尚书是个文人,按着他的喜好,府内的花坛景致自然风雅不俗,中院内里的庭院处还有一处专门请了江南水乡的工匠建起的园子,外头的临水处杨柳依依,很是有一番意境。 站在水榭旁的男子衣衫被杨柳依依不舍的轻轻撩动着,眉目疏朗,面容俊秀,他看着微微泛起涟漪的水面,似在出神。 突然,一阵风吹过,一个浅白色的绣帕落在他的眼前。 听着一旁水榭上的那声娇软轻呼,刚刚还无动于衷的游谕的眉梢微微一挑,他笑了笑,上前捡起了那个帕子,。 帕子上头没什么提字,只在一脚处绣了支绯红色的十样锦,还有些淡淡的香气,不似以往他嗅到的那些女子的胭脂香,还没待他在辨一辨,一道身影携着婢女就翩然而至。 “多谢游少爷,”先是金环走上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她看向游谕:“这是我家五姑娘刚刚不慎掉落的。” 游谕也微微颔首回礼,他风度翩翩将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不当谢,只是举手之劳。” 人都是视觉动物,用团扇半遮脸的崔蓁蓁看着游谕的一举一动,见他风度翩翩,心里头很是欢喜。 见金环接过了帕子,崔蓁蓁好似松了口气,她闪躲害羞不敢直视的眼神也敢落了回来,她微微一屈膝,:“多谢游公子。”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崔蓁蓁就准备走了。 虽然游谕是崔尚书的弟子,但崔蓁蓁这次才是正儿八经的和他单独的初次见面,不能过于唐突,但也不能这么浅淡。 崔蓁蓁知道自己不能似梦中的美人一般貌美(大误),只凭一张脸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于是,临走的时候,崔蓁蓁回头了,像是大着胆子又看了一眼游谕,她微微抿着唇笑了,随后,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转过身真的离开时,崔蓁蓁脸上的浅绯色也没淡下去,心也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崔蓁蓁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是真的,害羞也是真的。 梦中的时候见得人多,各式各样的,但都不用她面对,旁的人总是隔着一层,而她自己在这宅子里甚少接触外人。 更何况,游谕仪表堂堂,又是读书人,说话也好听,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崔蓁蓁是真的有几分心动了。 她走着走着就捂着脸,也不知自己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有些傻。 金环看着崔蓁蓁一会笑,一会懊恼,一会捂着脸傻乎乎的举动,脸上挂起了高深莫测的笑容,默默不语的走在旁边,淡定的帮着自家小姐引路,免得她绊着自己。 看着崔蓁蓁渐渐远去的纤细的身影,游谕立在原地。 他的神色渐渐的深了,他注视着那道丁香色的身影,脑海中不断回放的,还是刚刚的惊鸿一瞥,游谕无声的笑了,他知道刚刚的那是谁,这府里的人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想不到,她是这般的,这般的撩动人心。 她害羞的时候,细白的脖颈和脸上淡淡的醉人的红晕,她笑的时候,浅浅的眉眼微微的弯着,像是新月初现,眸光润软,像是朵浅白的杜鹃,清纯缱绻。 游谕抵了抵舌尖,她光是站在那,就已经很是招人了,更何况,她还傻乎乎的一头撞过来,真是,真是很难让人不心生恶念啊。 * 崔蓁蓁谋划已久的这场戏,看客自然不止一位。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1节 不远处的阁楼上,身着八爪蟒袍的男子正站在窗前。 此处原是极好的观景台,园中池塘处的景色都看得见,这处阁楼没旁的人,只他负手而立。 忽然,他原本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眼神落在了水榭旁。 董进采端着杯温度刚刚好的清茶进来时,看着他家王爷那含着趣味的神色,最后甚至还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大热的天,寒气却在董进采背后生起,他端着茶不动了,屏息静气,恨不得将自己也融进墙里,以免扰了王爷的兴致,自己拿头顶上。 这几年王爷虽然每日待在王府里的时候多了,但在京中的名声却更加好了,在众人眼里,是何等的天潢贵胄,气度非凡。 可董进采没忘记王爷前几年在军中的时候,是如何的暴戾凶狠。 边关战事最激烈的时候,自家王爷也是最兴奋的时候,捧着那坠满了血的战袍,董进采至今仍记得那刺鼻到让人欲呕的血腥味染得满手黏腻的感觉。 京中也有几位自诩武艺高超,脾气烈的王爷,但董进采悄悄一比,和他们王爷比,都跟闹着完似的,说来,他们王爷性子刚开始也不是这般的暴烈狠辣,喜怒无常。 董进采是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十岁的七皇子选在了身边,那时的七皇子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人却也很温和。 直到十八岁的时候,被封了珵郡王出宫时,董进采守夜时就总能听见奇怪的动静,甚至有一次他进屋查看时,险些被红着眼的王爷一剑刺死。 自打那之后,王爷就一日赛一日的阴沉。 人前勉强还能板着脸不说话,在每晚夜不能寐,或是睡着之后,就会头痛欲裂的醒来。 王爷身边留的人渐渐的越来越少,甚至宫中王爷的母妃洛娘娘去了之后,王爷周身环绕的气质简直吓死个人。 董进采看在眼里,他几乎是咬着牙,每日在心里求遍漫天的神佛保佑求着过来的,他把什么都埋在心里,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半个字也不往外吐,最后,王爷身边就留了他一个人伺候。 这份衷心就和他的命一样重,董进采死心塌地的跟着珵郡王,甚至敢随着他去边关,免得珵郡王不习惯的时候在梦中杀人。 那场战争维持了四年,几乎屠净了鞑子,他们王爷每每都身先士卒,董进采每日都提心吊胆,就怕他们王爷杀干净了鞑子,杀得红了眼杀疯了,将屠刀对准自己人。 好在,他想象中惨烈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王爷的那口气像是随着杀戮一起撒了出去。 班师回京,被封了亲王后,珵王府的书房后面就建起了一座佛堂。 王爷只领了个点卯的礼部的差事,每日下了朝,就一个人钻进佛堂,深入浅出的王爷越来越像个正常人,圣上也越发偏爱王爷,选了王妃,指了侧妃,王府里有了人气,董进采也松了口气。 但渐渐的,眼睁睁的看着王爷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清贵自矜,俊秀风雅的模样,董进采的心又晃悠悠的提了起来,不过几日睡得不好,董进采都没忍住冲着徒弟发了脾气。 可整整九年,自家王爷整整九年都在反复的折磨中度过,前四年他还在战场上杀人发泄,可之后的这五年来,王爷就在没展现过他阴郁暴烈的模样,你说,王爷沉默着想干什么。 “府里还缺了只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珵王爷说了一句。 珵王爷看起来正常的时候,董进采就绝不会漏出一点有的没的,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就像刚刚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笑着说道, “这夏日里天气好,鸟雀都飞的勤,正是观赏的好时候,宫里的雀鸟司养了不少的鸟。” “红纹虎皮的鹦鹉,说话那叫一个流利,听说还会背诗呢,还有几只莺,唱起曲来,格外动听.不知王爷中意什么样的,奴才一会就去宫里让人带了来,供王爷赏玩。” 珵王爷看着窗外,在手里慢慢的拨着那串乌檀木的佛珠,他摇着头,带着笑意,慢条斯理的说着,:“没什么意思,不要那些,要只自投罗网的傻雀。” 董进采飞快的往窗外瞟了一眼,没见什么鸟,见珵王爷的眼神看过来,他迅速收回眼睛,飞快的弓着腰应了一声。 “走吧,去给本王那老丈人好好的贺一贺,对了,一会宣旨的时候,声音洪亮些,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明知侧妃私底下给娘家递消息的事情犯了王爷的忌讳,自家王爷不仅没有发作,偏偏还去宫中为了崔尚书这一次的生辰宴请了旨。 恩,聪明睿智的董公公决定不发表意见,决定一会声音尽可能的放大。 * 同一时间,崔芸从水榭一侧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古怪笑意。 这几日亏着柳氏压着给她讲道理,崔芸嘴里面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刚刚也没急吼吼的冲出去,她多看了几眼游谕离开的身影,转身带着梅思也往前院走去。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来啊,互相伤害啊,我要悄悄的装蠢,然后惊艳所有人。 观众席:啧啧,多热闹,前排出售贵宾席位,在线观摩 崔蓁蓁:不曾想,盯着我的人有那么多 我:阿娆的故事,我好像成功了,又好像差了点,大家喜欢她,我超级开心,让大家这么遗憾是我的锅,我后文已经改了,番外也在码了,感谢大家一直陪着我,么么 第34章 又纯又欲 [vip] 前后脚的功夫, 前堂就开宴了。 柳氏带着崔侧妃出现在众人面前,女眷们都围在一起,笑容满面的伶俐的捧着催侧妃和柳氏, 谁不知道如今珵王是老圣人面前一等一的红人。 何况如今的珵王府内还没有王妃, 崔侧妃背靠着崔府, 若是以后崔侧妃再进一步,身份更是贵重。 被请来的宾客没有哪个是蠢货, 各个说话又好听,笑的又好看, 与面对崔蓁蓁时的样子称得上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是不是附身习惯了,崔蓁蓁下意识的就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能学上的, 她瞅着那边的热闹,聚精会神的学了起来。 以后,说不定她的夫君也能当上个芝麻小官,若是下放到外地,这种捧着上级夫人的技术可不能太差,看着, 看着, 崔蓁蓁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崔琇的身上。 缕金的百鸟唱吉红缎裙,外头罩着件三彩堇色褂, 头上是点翠织造的鸾鸟挂珠钗,用来压襟的也是个成色极好的碧玉。 这一身,里里外外都透着低调的贵气,比崔芸插了满脑袋的金银还来的华贵, 却又格外的精巧。 崔琇站在那就是一派当家主母的模样, 但你又不觉得她豪横, 她看你一眼, 你都觉得她又和气又从容。 啧啧,还好崔琇在府里最是风光的时候,崔蓁蓁还小,若是和这样的崔琇别苗头,恐怕自己早就被收拾的干净利索了。 只是,想起崔芸,崔蓁蓁也没啥感激之情,崔琇的城府是在内里,崔芸的恶就在面上,她被崔芸带来的婆子压在跪在地上,她被崔芸扯着头发,扇着耳光,逼着认错过,也被拖进池塘里淹过. 崔芸用武力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欺负人的感觉,崔琇在精神上打压,鄙视,最后一击必中,真要比较出来哪个好一些,崔蓁蓁还真说不上来。 当然,崔蓁蓁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人,若是让她找着机会,她必定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可惜,崔蓁蓁不是多么聪明的人,想不出什么高端的办法,不然,她这几年也不至于过的那么惨,加上如今崔蓁蓁才起了主意想嫁给游谕,这报复的日子是遥遥无期了。 也罢,若是能安稳的过好的后半辈子,就很值得了。 才想着呢,就见崔芸款款出现在她的跟前,崔蓁蓁心里头犯嘀咕,崔芸最爱出风头,这时候她不正是应该和她那侧妃姐姐在一块笑着说哪里哪里吗。 正想着,就听见崔芸开口了,:“这老鼠怎么就爱钻洞呢,这种肮脏的东西就应该在洞里躲着,梅思,你说,她不好好躲着,跳出来惹得人讨厌算怎么回事?” 了不得,连崔芸都开始学会阴阳怪气的说话了,崔蓁蓁一时没绷住,满脸诧异的看向了崔芸,这是从哪进修去了? 莫不是,崔芸也有了入梦的奇遇? 大概是崔蓁蓁的眼神实在拉足了嘲讽,又或者是见崔蓁蓁没有按照自己想象中的羞红满面哭红脸的丑样,也没有坐卧不安的忐忑,崔芸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就摆不出来了,:“崔蓁蓁,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认真听?” “哪里,哪里”,崔蓁蓁佯装的左右看了看,:“哪里有人在跟我说话?” “你?”崔芸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正暗自高兴自己捏住了崔蓁蓁的一个把柄,兴冲冲准备来奚落崔蓁蓁一番,叫她好好的丢个大脸,让人们认识到崔蓁蓁这个不要脸皮的小贱人是个什么样子,省的父亲以后在帮她说话。 谁知道,眼前的崔蓁蓁一边装模作样的说着话,还微微挑着眉,那张粉白的小脸一扬,看着就讨厌。 崔芸和崔蓁蓁只差了一岁,一贯是争锋相对,或者说,是她单方面欺负崔蓁蓁。 谁知道,崔蓁蓁这几日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变得不好对付了,在一看她白的透亮的小脸,纤细的腰身,越发美貌的模样,崔芸恼羞成怒的就要举起了手,想像从前那样一巴掌扇过去,打烂这狐媚子的脸。 崔芸要打人的动作崔蓁蓁多熟悉啊,她一动,崔蓁蓁就知道崔芸要做什么。 崔蓁蓁很想不管不顾的挨上这一巴掌,然后让崔芸付出比这巴掌惨痛百倍的代价,但可惜,柳氏还在场,崔蓁蓁也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大家都看着我们呢,姐姐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威风一把?” 崔蓁蓁是知道崔芸的,她打人之前,习惯性的想摆手找方向,好用指甲划破人脸,崔芸的指甲盖里就不止一次的粘过她的血。 “小姐”,梅思也在后头紧张的拉着崔芸的袖子,她上次因着崔芸摔倒的事情就被罚过,这要是再让这位祖宗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她不死都能脱层皮。 那边说笑着的夫人团已经有许多的目光注意了过来,只是认识崔芸的人不少,又碍着柳氏和崔侧妃的面,没过来看笑话。 崔芸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柳氏嘴角已经向下了,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崔芸心里头一惊,她的手已经不敢举起来了。 崔芸转过头,眼睛就和萃了毒一样,她咬牙切齿的冲崔蓁蓁低声放狠话,:“ 你个小贱种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说完,崔芸有个恶毒的念头就这已经产生了,崔蓁蓁想要的,她保证崔蓁蓁一定什么都得不到。 之后,崔芸因着自己的这个“好主意”又有了劲,她趾高气扬的看着崔蓁蓁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崔芸怕崔蓁蓁又惹得自己生气动手,要收拾崔蓁蓁的法子多得很,犯不上在这和她计较。 看着崔芸吃瘪离开,崔蓁蓁到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心也沉了沉,崔芸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只怕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料到的。 为这,崔蓁蓁席间一直在琢磨,连珵王出场,太监宣旨这样的重头戏都没心情好好看看。 落座的时候,崔蓁蓁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目光犹如实质,像是利刃寸寸刮过她的脖子,崔蓁蓁打了个哆嗦,她情不自禁的抖了抖,那种汗毛乍起,如芒在背的感觉,瞬间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环望了一番四周—— 被她用来做量级比较的尊贵珵王爷被尊在上席,和崔尚书说着话,崔侧妃那掩饰不住眷恋的眼神落在王爷身上。 柳氏满脸的荣光,无暇顾忌自己,只有,只有崔芸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知道是谁,崔蓁蓁松了口气,一场宴席就在崔蓁蓁略有些不好预感中度过。 不过几日,崔蓁蓁的预感成真了。 “妹妹,你看这游公子的字写的多好,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谁知他竟当真了,一笔一划的为我抄了来。” “妹妹,今日游公子受邀一同游园,你去不去?哎呦,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别人都没请你,你总不能巴巴的贴上去吧。” “妹妹,你是没瞧见,今日登高,游公子可是当众赋诗一首,才华斐然。” . 崔蓁蓁看着今日又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冲进来的崔芸,眼神冷了,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崔芸果然知道了。 看着崔芸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崔蓁蓁手心发凉,心中恨意蓬发,崔芸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那日是露出了喜欢游谕的意思,她却故意如此。 柳氏如今满京城的为崔云挑好人家,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想拿谁撒气就可以随便动手,她不用挨饿,不用挨了巴掌还要去佛堂跪着反省,不用费尽心力的谋求,不用担心自己送给一个年纪比崔尚书还大的鳏夫做填房。 如今,她还要掐断自己的希望! 前几日,崔蓁蓁还能忍,因为她不知道崔芸是不是一时兴起,柳氏向来疼爱崔芸,游谕的前途未定,柳氏是不会放任崔芸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的。 只是,一个多月了,看着崔芸三句不离游谕,由原来只是单纯气自己的模样,到现在,崔芸提起游谕时,语气不在单纯是炫耀,她的眼里是含着情意的。 游谕很好,崔蓁蓁知道,她自己初见就有几分意动,难保崔芸不会动心。 “贱人!就会迷惑人的狐媚子。” 与往日的炫耀不同,今天的崔芸一进来,却是喷着火冲着崔蓁蓁喝骂道,旁边的梅思和金环拦着,康嬷嬷也闻询而来。 崔蓁蓁看崔芸的狰狞面貌,那是恨不能生撕了自己的模样。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2节 “芸姐儿,芸姐儿。”康嬷嬷也在后头劝着崔芸,却半点也劝不住。 今日的崔芸活像是吃了炸药,:“呸,你这不要脸的贱蹄子,你不要脸,你下贱,你个狐媚子,真不知道游哥哥是哪里看上了你,你这就不要脸的狐媚子。” 嘴里一个劲翻来覆去的骂着,崔芸越发激动了,险些挣脱开扑上来,关键时刻,金环死死的拦住了她。 崔芸的话一出口,康嬷嬷心知不好。 未出阁的姑娘惦记着外男,还争风吃醋闹到了自家姐妹的房里,这话要是传出去,崔芸的名头的就毁了。 崔芸最后被周嬷嬷带走的时候,崔蓁蓁没什么表情,她被惊喜的昏了头,金环担心崔蓁蓁受惊,忙去熬安神汤。 崔蓁蓁一个人坐在床上的时候,她捂着脸笑了起来。 崔芸的喝骂崔蓁蓁此刻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心里头有意的人,他的心里头也在惦记着自己,这般相互惦记的感觉,让崔蓁蓁有种石头落了地,什么都不怕的感觉。 晚间,崔蓁蓁就被禁足了,当然这次的名头好了很多,崔蓁蓁也没有被拖去佛堂,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敲打了个遍。 头一次,崔蓁蓁在被罚的时候还笑的出来,在金环担忧的眼神中,崔蓁蓁才收敛了笑意,端起金环送来安神汤一饮而尽,随后,踏踏实实的去床上睡觉。 * 崔蓁蓁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暗沉的黑色,模糊的能看见东西,她才要张口喊一声金环,就发现自己动不了。 崔蓁蓁霎时清醒了过来,她怕是又入梦了。 才想着,她就觉出哪里不对了,手底下一阵湿滑细腻的感觉,崔蓁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定眼一看,她就被吓了一跳—— 她附身的手正死死的掩着一个人的口鼻! 崔蓁蓁有些慌了,她恨柳氏想弄死崔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她想是一回事,真正的做是一回事,更何况还是亲自动手。 手底下的人略微有些挣扎,发出呜咽声,外头也传来响动,使劲捂着床上人口鼻的秦袅袅不甘心,正要加把劲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推内室的门了。 秦袅袅转头恨恨的瞪了一眼床上的人,急忙从窗户里迅速的爬了出去。 虽然是附身,但与不慌不忙动作敏捷的秦袅袅比起来,崔蓁蓁就紧张的多了。 想也知道,现在的宿主正做的是见不得的人的事,这要是被抓了. 秦袅袅刚从窗户里跳出去,里头就已经有了说话声:“山上蚊虫多,斐儿你去续上香炉里的香,” 说着,已经进来的流云就猛地推开了窗户,外头的树婆娑的沙沙作响,树的影子还一晃一晃的映在地上,外头传来猫叫的声音。 见没什么异样,流云松了口气,她重新关好窗户,山上这几日生活多有不便,斐儿年纪小,她难免小声的抱怨了几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小姐心善,在哪里不能进香为老夫人祈福,非要来这小庵里,谁不知道她是为了看六姑娘,可你看这几天,六姑娘连面都不愿意露,山上蚊虫多,这几日连取水都不方便,每日还要做早课,吃的还是素食.” “斐儿,”流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打断她积累几日攒下来的抱怨,她小声的训斥道,:“小姐今日抄了一天的经书,这会好不容易睡着,你说这些做什么,小姐仁善,但究竟是主子,做什么事还要你来说道不成,换好香就快随我出去,明日一早,我去取水。” 说着,流云又去看了看在床上睡得脸都红了的小姐,给斐儿打了个手势,两人麻利的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的就出去了。 * 月色下,一个身影,顺着小道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秦袅袅恨恨的踢了一脚土块,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得手了。 用来迷人的这点香药是她这一年多,跑遍了山上辛苦摘来草药自己做的,就这么点,今夜全浪费了。 好嘛,从秦袅袅的懊恼的嘟囔中,崔蓁蓁听明白了,感情这次还不是激情作案,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竟然还能自己制药。 崔蓁蓁开始很好奇自己这次附身的是个什么人物了,旁的不说,胆子是真的大,人也是真的敢。 小路上不怎么好走,但秦袅袅却走的稳稳当当的,看这熟练劲约莫是踩过点的,她就这么一路丧气的回了屋里,才进门,就被人捂住了嘴,压在了床上。 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崔蓁蓁的心就被安定过,不是去捂别人的嘴,就是被别人捂嘴,这里的人都这么狂野的吗? “表妹”,一声呼喊,叫秦袅袅去拔袖子里的银簪子的动作顿住了,她的眼里是一片欢喜,她看着压在她身上的卢晖,轻轻的喊了一声,:“表哥?” “是我,我想死你了。”惦记了人不少日子的卢晖,紧紧的盯着身段纤细柔软的秦袅袅,滚烫的呼吸让他从心口烧到了脚底,这鲜嫩柔媚的小表妹长开了。 眉梢染得微漾的水灵羞怯的风情撩的他心口发烫,铺天盖地张牙舞爪的掐着他的欲念,引得他无时无刻不想她身上爬一爬,玉山倾倒,桃花掩面的滋味这一年多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 秦袅袅被压倒,放弃反抗的时候,崔蓁蓁就飘出来了,略过碍眼的人,崔蓁蓁看向了这次这个胆大的没边的姑娘—— “咕噜”,尽管崔蓁蓁没有什么实体,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满头的青丝毫无装饰的散在炕上,一身青灰色的缁衣,她身上清凌凌的没什么装饰,这种素净到寡淡的颜色,配着她凝着水雾的眼睛,像是株粘着水雾的玉兰,白的清纯。 偏她眼尾粘着红痕,就像桃花粘在了眼尾,极致的纯热烈的催生出极致的欲望,让人恨不能将她摘下捏在手心里,揉烂了,捏碎了,搓坏了,一口吞下去。 啊,又是这样让人上头的美貌! 崔蓁蓁总觉得自己的眼睛会被养刁的,凡是美到极致的,必定是叫人过目难忘的。 这样的月色下,这样的美人被压在身下,崔蓁蓁毫无悬念的再次飘了出去。 飘出去的崔蓁蓁望着月亮,好一会才清醒了过来,她没凑过去听墙角,今晚有些太刺激了,让她缓一缓。 天快要亮的时候,崔蓁蓁才回到了秦袅袅的身上,卢晖正为她系着腰间的直绦,秦袅袅的声音简直能掐出水来,她的眼里全是情意,她用手指勾缠着卢晖的衣带,小声的问道,:“表哥,你什么时候能娶我。” 卢晖的动作顿了顿,他系好衣带,看着柔桡轻曼,妩媚纤弱,色若春花的秦袅袅,心里头的欲念又烧了起来。 天不遂人意,若秦袅袅是哪个楼里的姑娘,或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他定会寻了院落将秦袅袅藏起来。 偏偏,偏偏,袅袅是珍儿的妹妹,虽是庶妹,但终究是秦家的人,他没那么大的脸面同时求娶秦家姐妹二人同时进门,男子汉,大丈夫,当是以事业为重,他卢家也该由他撑起来。 如此,最好是娶了表姑母膝下嫡出,唯一视为掌上明珠的秦珍,无论是为他今后的仕途,还是妻族身份。 有千种理由,万般无奈,他都应该理智的迎娶了秦珍,而不是一拖再拖,用明年的会试作为借口,但说一千道一万,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袅袅。 “袅袅,”卢晖摸着秦袅袅的脸,:“表哥是真心喜欢你,我知道你为了我在这庵里吃苦,珍儿那,是表姑母的意思,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只是,袅袅,你是庶女。” “表哥说这话是嫌弃我的身份低微,”秦袅袅是真的有些伤心,她从小的时候就喜欢卢晖这个表哥,幸运的是,表哥也喜欢她,他们就像是那些话本子里的青梅竹马。 她连自己的身子都在一次醉酒后给了出去,当时表哥指天说地的发誓一定会娶她,他们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都被秦珍给毁了,她是嫡女,秦夫人又是厉害的主母,秦珍什么都比她好,秦袅袅也就认了,可是,她不该连心爱的表哥都要夺去! “不,袅袅,我从没觉得你身份低,我喜欢的是你,和你的身份无关,可这偏见是其他人的,我愿意为了你忍受这些偏见,那些嘲笑的声音,我统统都可以无视,可是,袅袅,我不能让你跟着受苦。” “不,表哥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不在乎那些声音,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算吃苦。” “不,袅袅,你听我说,我的心愿是风风光光的给你一个交代,你安心的等我,等我明年中了会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单膝跪地抱着自己的卢晖,秦袅袅感动的眼里的泪落,她和表哥是真心相爱的,她不会让任何人拆散他们。 卢晖是用接秦珍下山的借口上山来的,所以,赶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匆忙离开了。 秦袅袅站在门框边,痴痴的望着卢晖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表哥,我等你。” 好一对痴男怨女,这一幕看起来多像是被恶势力分开的情侣。 若是从前的崔蓁蓁,必定是感慨万分,感动万分,但在见识了那么多的东西之后,崔蓁蓁如今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看到堪称简陋的环境,凌乱的被褥时,达到了顶点。 没等崔蓁蓁细想,院落里就进来了个老尼姑,:“明清,你今日的功课怎么还没做,灶房里的柴火不够了,今日该你去捡了。” 说着,老尼姑的眼睛就落在秦袅袅的身上,尽管不是第一次见秦袅袅,但看着她的身段和脸庞,老尼姑还是闭了闭眼,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秦家既然找了借口送了秦袅袅来礼佛,自然不是随意就找了个小庵打发了,先祖爷的长公主就曾在这净月庵里修行。 因此,这净月庵也是贵人们的首选,老尼姑从前是宫里的宫女,后来卷进了些是非里,干脆的选了出家。 半辈子见惯了宫里的风风雨雨,莺莺燕燕,但每次一见秦袅袅,她还是忍不住直道阿弥陀佛。 秦袅袅一见来人是慧安,只觉得脑壳疼,慧安师太不会像旁的人那样对她阴阳怪气的说话。 可是,秦袅袅每次都被师太念叨的头疼,她都宁愿来的是旁人,大不了吵一架一起被罚。 这里的人不会惯着她,秦袅袅也不会自取其辱,庵里的粗活每个人都会轮流做,当做每日的课业,也没谁故意欺负她,秦袅袅初来闹了两次也就老实做了。 可偏偏,昨晚上表哥太狠了,她这会儿身上疼的厉害,实在没什么力气去捡着背柴火了。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永远在美色中上下沉浮,啊。 瞧瞧,这是什么神仙小姐姐 ~( ̄▽ ̄~)~ 大家的留言我都会看,啦啦啦,我们这群沙雕相互battle吧。 但是,注意,有开挂的沙雕混在我们中间,呵,把她们这些小妖精从我们里面叉出去。 这些成精的沙雕精预判了我的预判,恩(面色沉重)这篇文不太好改了,臣妾要去闭关,等我闭关出来,呵,高贵冷艳,我看哪个妖精还能猜出我来。 第35章 秦袅袅啊 [vip] “慧安师太。”秦袅袅双手合十, 小声的讨饶,:“弟子今日实在是身子有些不适,今日的课业弟子实在是做不了了, 等弟子恢复几日, 就几日, 弟子过后一定加倍补上。” 秦袅袅讨饶的时候,眉头微微蹙着, 她的眼里黑白分明,眼尾略有些圆, 睁大的时候,就更显的又纯又无辜, 此时眼里全是恳切,那张巴掌大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唇却被咬的红了。 老尼姑只看了秦袅袅一眼,就低着头又念了几句佛号,她在宫里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秦袅袅不自觉露出了些媚态, 她心里头就知道了,:“既如此, 今日就叫明霜替你,待到明霜做课业时,你便也替她一次。” 秦袅袅松了口气,她眉眼弯弯的冲着师太行了一礼, :“多谢师太, 弟子记住了。” “明清。”慧安睁开眼, 看了一眼秦袅袅, 唤了一声。 “弟子在。”秦袅袅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慧安,平日里这老尼姑不是说了话就走,从不多留的吗? “明清,你虽是带发修行,但入的我门,便是有缘,”慧安双掌合十,:“贫尼有几句话想说与你。” 不会又要长篇大论吧,秦袅袅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慧安师太又是难得的在秦袅袅心中算得上的老好人,她又刚刚免了自己的粗活,忍忍就过去了。 秦袅袅安慰了自己几句,便装模作样的又施了一礼,:“师太请说,弟子洗耳恭听。” 见秦袅袅的样子,慧安师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捏动着手里的珠串,:“为你取法号的是贫尼的师姐,明清又做清明,望你能明心见慧。”看秦袅袅只一个劲的点头,模样倒是挺乖,就不知道能不能往心里去。 慧安师太念了句佛号,又对秦袅袅念了几句经文,:“欲能缚世间,调伏欲解脱;断除爱欲者,说名得涅盘。”慧安对着还愿意留在原地装样子的秦袅袅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依稀的,秦袅袅还能听见慧安师太的经文,:“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华不著水.” 总算走了,秦袅袅关好门,扶着腰,躺在了床上,她可没什么慧根,一念这玩意就觉得头疼,念多了还瞌睡。 更何况,她还有表哥呢,她出什么家,秦袅袅撇撇嘴,明明是她和秦珍一同起的争执,却偏偏只把她一个人送到这山上吃苦,庵里都是尼姑,连表哥也没法子进来看她。 秦袅袅攥着表哥留给她的玉佩,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崔蓁蓁从秦袅袅的身上飘了出来,刚刚慧安师太念经的时候,崔蓁蓁就怕的不行,或者说是下意识的心虚,这处庵里也有供奉的佛堂。 崔蓁蓁小心翼翼的飘出了个手,试了试,没什么异常,她也没觉得哪里疼,于是她慢慢的将大半个身子都挪了出来,没什么事情发生,崔蓁蓁松了口气,她转头看了看秦袅袅,就见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实在惹人心疼。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3节 崔蓁蓁没附身时候发生的事情,她是感觉不到的,所以秦袅袅身上的不适,她没办法感同身受,只是见秦袅袅的脸色,崔蓁蓁就有些排斥卢晖。 怎么说呢,崔蓁蓁见识的不多,若是在崔府里,这种事她听都不敢听,也没见过,她甚至都没想过。 只是初次附身的陈莺莺,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让崔蓁蓁直面暴击,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太过那什么,崔蓁蓁如今也敢脸不红心不跳的想一想了。 只是,秦袅袅和她的这个表哥。 一年多了,说是怕被人抓住什么把柄,没有什么口信,没有什么东西送来。 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是送些东西就怕这怕那,打的还是为秦袅袅着想的旗号,那你爬床的时候怎么不说呢,看昨晚的样子,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这时候,你怎么不为秦袅袅想想呢? 旁人是如何的性子,崔蓁蓁不了解,反正崔蓁蓁是个财迷的性子,她下意识的就先品了品物质方面,卢晖在她这,零分,哦,负分。 再来说精神上的,让一个满心爱慕自己的女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被留在这庵里吃苦,他却还同秦袅袅的嫡姐纠缠不清,来睡秦袅袅还用的是接秦珍回府的借口。 单这一点,崔蓁蓁觉得卢晖实在下流又龌龊,他要么喜欢秦珍,干干脆脆的绝了秦袅袅的心思,要么就娶了秦袅袅,绝了其他人的念想,他偏偏拖着,拖的秦袅袅到了庵里来,拖得秦袅袅起了杀人的念头。 一边腹诽,崔蓁蓁一边飘出了屋子。 人哪,说到底都是偏心眼的,崔蓁蓁附身的是秦袅袅,她自然偏向的是秦袅袅,尽管心里对卢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但崔蓁蓁还是决定在亲眼看一眼,看看卢晖是如何面对秦珍的,万一,万一是她想错了呢。 崔蓁蓁小心的飘了出去,这庵里的环境崔蓁蓁不熟,她第一反应就是顺着小路去昨晚秦珍的那个房间,但飘着,飘着,崔蓁蓁就把自己绕迷糊了,她干脆找了一个方向,往那边飘了过去。 “嗒,嗒,嗒。”一阵敲木鱼的声音传来,崔蓁蓁还没分辨出具体是打哪传来的,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就模糊了崔蓁蓁的视线,隐约听见念经声的时候,崔蓁蓁就心道,坏了,她怕不是被当成个精怪给收了? * “表哥,你说过会娶我的,我等了你这许多年,等的你高中,等的你娶妻,等的你将我像外室一样养了起来,我却总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这声音,又轻又软。 崔蓁蓁挣扎着清醒了过来,却见眼前是个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人,她定晴一看,想了半天,才记起这是谁,卢晖,那个来去匆匆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不是当年那简单低调的书生青袍了,上好的锦缎,镶金边的皂角靴,只是衣袍华贵,人却难堪。 他的眼睛睁的巨大,整个人挣扎不断,却被栓野猪一般的紧紧绑住,他只能像蛆一样的不断扭动,他含糊的发出呜咽声,腿都在抖,眼泪鼻涕齐流,看上去十分恶心,崔蓁蓁移开了眼睛。 这四周的摆设,已经不像是在那个庵里了,想起自己清醒时,听到的那个声音,崔蓁蓁心里头惴惴的。 趴在床边的秦袅袅看着卢晖如今的模样,她没有什么嫌弃的模样,脸上带着抹忧郁的笑。 她身上没什么装饰,甚至衣袍都似那年崔蓁蓁初见时的青灰色,但她身下的衣袍全是血,染得青灰色都似黑色。 秦袅袅的头发散着,左边的脸上是道长长的伤疤,是道新伤,皮肉外翻,血痂浅浅的凝固在上面。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秦袅袅趴在床边,轻轻的念着,:“这是表哥你为我读的诗,你还记得吗?”她歪了歪头,眼里一片清澈的笑意,:“为了这句诗,我义无反顾的栽进了表哥的怀里。” 秦袅袅的脸上的伤口也因为那个笑容裂开了,鲜血流下,秦袅袅也没伸手去擦拭,她用手撑着下巴,一如当年淘气的望向窗外的动作一样,:“ 表哥呀,我不后悔,若是后悔了,我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喜欢,最后弄得自己成了这般田地,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你是个真正的畜生,我是个眼盲心蠢的瞎子,我们凑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可惜了秦珍。” “我那个嫡姐,心软又天真,唉,你说当年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她若是嫁给其他人家,想必如今也是相夫教子,美满一生,便是有些磕绊,也好过嫁给了你,让她如今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秦袅袅蹙着眉头,像是不解的叹了口气,:“你为了秦珍欺骗了我,为了权势又负了秦珍,我们姐妹两怎么能这么惨呢,啧啧,好惨。” 说着,秦袅袅伸手摸了摸肚子,:“现在想想,我其实是不甘心的吧,恩,表哥,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你了,只是我不知道若是离开了你,我该做什么。” “我总想着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就舍不得撒手了,不然,之前不是白付出了,我秦袅袅可不乐意吃这亏。” “你看,这么计较来,计较去,我不就亏了嘛,我如今才十九岁,我的人生就已经要停在这了,幸好我没去做生意,不然,肯定赔死我。” “你说说,好不容易,我从你这捞回了一样东西,若是你开口,我肯定是愿意走的,可惜,你却如此心狠,陪了你这么多年,连这点便宜都不肯给我占。” “这回,你勾搭上的是谁?看起来那破门的样子可凶,人也长得丑,比起我那嫡姐,无论是样貌,谈吐,都差得远了,你的眼光是越来越差劲了。” 秦袅袅的手上沾满了裙子上的血,她毫不在意的拿起帕子擦了擦,:“我还想呢,若是以后我以后有个小袅袅,长的像我。” “唔,让我看看,鼻子像你就好,你全身上下也就是这唯一的优点了,可惜.好吧,也不可惜,我这样的脾气可能教不好她,你,呵,想都不用想,若是往后你又把她卖了,我不得活活气死,也好,也没叫她来这世间辛苦白白一回。” 卢晖已经不挣扎了,他看着秦袅袅,眼里的情绪复杂,有悔恨,有痛心,他的眼泪在秦袅袅提起小袅袅的时候,就已经落了下。 而崔蓁蓁,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飘了出来,她没实体,却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秦袅袅看着卢晖,脸上却没什么动容的神色,;“表哥还是别说话了,就最后这么点时间了,我可不想生气。” 秦袅袅将头发往后顺了顺,:“ 按说,我这样的,也算是自作自受,可惜,我刻薄的很,若是让我看表哥你高高兴兴,潇潇洒洒的去享受荣华富贵,我又是一百个不愿意,唉,当年在庵里的佛经都白念了,也不知慧安师太是不是还是那么啰嗦。” 秦袅袅慢慢的起身,她身下的血一直在往下落,她像是觉不出疼一般,随手将桌子打翻了油灯,又将从厨房取来的油拨倒: “当年,你领命去剿匪,上任的时候非要带我那嫡姐去,土匪烧了村庄,你跑的挺快,那个傻子却没跑出来,表哥,你说是不是老天爷是瞎眼的,好人不长命,怎么当时没把你这个王八蛋给烧死呢。” “唉,”秦袅袅又叹了一口气,她慢慢的挪回了床边,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另外完好的半张脸,细腻光滑,她有些忧愁,:“我最稀罕自己的脸了,你说,这世间哪还有比我好看的女子,我那嫡姐都看我看呆过,如今却要被烧的黑漆漆的炭一样,真是难看。” 见卢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竟没有在挣扎着求饶,秦袅袅忙不迭的开口,:“表哥可不要误会,我秦袅袅说话向来是最算数的,我可不是喜欢你喜欢到要和你殉情。” “我只是不愿意你往后快活的活着,和你一同烧死了,这种死法应该是能和你一同去底下给姐姐赔罪的,我这辈子已经这么倒霉了,下辈子,可不能在这么倒霉遇见你了吧。” 火光冲天,秦袅袅不紧不慢的伸手拢了拢袖子,从里头取出来了个荷包,上头绣着枝玉兰,她将荷包取出来,在卢晖的眼前晃了晃,:“瞧见没,那傻子给我绣的荷包。” 秦袅袅摸着上头的绣纹,:“只是她非要送,我也就只能勉强收下了,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只不过玉兰好看,我喜欢这花就一直戴着,啧啧,可算是让我看见她秦珍的短处了,瞧瞧这针脚,歪七扭八的,也亏得她拿的出手。” 秦袅袅打开荷包,从里头倒出些淡黄色的粉末,:“哈,你瞧,我当年差点用这东西杀了她,她也是倒霉,遇见了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遇见了我这个没脸没皮的垃圾。” 秦袅袅将香药放在鼻尖,轻轻的扇闻,很快药都被她吸完了,她却毫无睡意,秦袅袅懊恼的将剩下的药粉倒了出来,:“怎么我的手艺退步了这许多?还想着先晕过去就没那么疼了,竟然一点用也没有,啧啧,也是报应。” 火光燃烧了过来,连秦袅袅那失血过多冰凉的身子也觉出热来,她攥紧了手里的荷包趴在了床边,对着卢晖,像是有商有量的说道,:“表哥,一会到了下面,要是遇见了我那嫡姐,你得先赔罪,等她出出气,呼,出出气了,我在说话,好不好。” 浓烈的黑烟和灼热的烟火让崔蓁蓁都好似觉出疼来,她飘出了房间,临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秦袅袅好似也望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她懒洋洋的笑着,眨了眨眼,像是看见,又像是没看见一般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就重新趴了回去。 火光蔓延了秦袅袅的身上,她没有喊叫,失血过多的秦袅袅已经半晕了,她身子伏在床边,就像一团投在火里被灼烧的半卧的美人瓷,脸上那道隔着火光隐约可见的伤痕是被烧开的裂口。 . “小姐,小姐”,金环听着屋里传来的哭声,匆忙起身,披了件外衣,小心的点好灯就去了内室。 掀开青色的纱帐一看,就见崔蓁蓁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她满脸的泪痕和汗水,金环唬了一跳,心疼的不行,就知道白日里四姑娘还是吓着了五姑娘,金环拿帕子擦着崔蓁蓁脸上的汗水,一边小声的喊着崔蓁蓁,:“小姐,小姐,是梦,醒来。” 崔蓁蓁醒的时候,还哭的有些懵,她下意思的钻进了金环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金环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轻轻的抱住了崔蓁蓁,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小声的哄着,:“不怕不怕,摸摸头,摸摸背,呼噜呼噜,顺顺毛,不怕不怕.” 崔蓁蓁的泪腺浅,她一害怕一激动,甚至是高兴的时候,眼泪都会出来,附身到秦袅袅的身上,那般短暂的共情,都让崔蓁蓁控制不住了。 见崔蓁蓁已经没在崩溃的大哭,只时不时的抽噎下,金环慢慢的松开崔蓁蓁,她取了帕子递给崔蓁蓁,:“小姐你擦擦汗,免得着凉。” “您瞧,奴婢已经将这屋里的烛火都点上了,亮堂堂的,别怕,梦里的什么都是反的,奴婢去给您在打盆热水,您擦洗一下,在喝口甜汤,郝妈妈还在里头加了桂花卤,香的很。” “金环,金环,你真好。”崔蓁蓁红着鼻子,她伸手又抱了抱金环,:“以后,我一定会让你的金环多到戴不完,喜欢哪个就戴哪个。” “噗哧”,金环被崔蓁蓁逗乐了,:“那小姐可一定要说话算数,奴婢就等着那一天了。” 金环细心的绑好纱帐,:“小姐不怕,金环很快回来。” “恩,我不怕,”崔蓁蓁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毕竟她不是真的被吓哭的,她看着金环,从袖子里探出只手挥了挥,:“金环你不用着急,对了,甜汤带两碗,我们一起喝。” 见崔蓁蓁精神好了很多,还有心思惦记着吃的,金环就没那么着急了,她系好衣服,举着进屋时端着的那盏油灯出去了。 崔蓁蓁的目送着金环走出去,回过头,就见那个金色的转盘出现在了眼前。 这次,崔蓁蓁没那么激动了,她看着转盘,上头还是雷打不动的大小不一的六个格子。最大的银锭,之后就是金锭。 到第三个格子有了变化,崔蓁蓁看了一眼,一个已经有些旧的香囊,上头有个名字——秦袅袅的爱物。 看着这个香囊,崔蓁蓁的眼神暗了暗,秦袅袅是崔蓁蓁附身世间最短,但却是记忆最深刻的一个人,又纯又欲,又毒又狠,又美又惨。 长着最清纯的脸,却敢下手想要捂死人,说着又轻又软,如情人般的呢喃,却又放火活活烧死自己。 最后的时候,崔蓁蓁觉得秦袅袅实际上已经半疯了。 对于秦袅袅所经历的,崔蓁蓁后来没有参与进去,所以她无法评价秦袅袅的人生和她的选择,且崔蓁蓁自己心里也无数次对崔府的那几个人有着深刻的恨意,她不知道自己要是在秦袅袅的那个份上,会怎么做。 只是秦袅袅以如此惨烈的自焚,她决绝的疯狂,让崔蓁蓁不寒而栗,记忆深刻。 崔蓁蓁移开了目光,之后的格子里是一本经书——慧安师太手抄经《杂阿含经》 崔蓁蓁也不是多么有慧根的一个人,她没怎么正经八百的度过经书,且佛堂里给她的都是什么不好的经历,所以她很快的移开了目光。 第五个格子里是,是一枚玉佩——秦珍的玉佩。 看着这东西,崔蓁蓁的眉头不自觉的拧了拧,对于这个转盘上出现秦珍的东西,崔蓁蓁不会觉得奇怪,因为这转盘上出现什么古古怪怪的东西,都是有可能的。 崔蓁蓁最后从秦袅袅的口中,都能想象来秦珍是个什么样的人,秦袅袅说她又心软又傻,秦袅袅这个之前一心想杀她的人,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惦记的都是秦珍,足以说明秦珍性子如何了。 只是,崔蓁蓁盯着那个玉佩。 玉是好玉,秦珍是秦府的嫡小姐,有这种品相的玉不奇怪,让崔蓁蓁奇怪的是玉石的大小和上头刻图案——重环纹,这种纹饰不是女子用的,且玉佩也格外大了些。 研究了半天,崔蓁蓁也没想明白,也是,除了那匆匆一眼,崔蓁蓁都在没见过秦珍,想来,若是有其他因由也是有可能的。 崔蓁蓁不是个好奇心多么旺盛的人,且秦袅袅和她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些过于激烈和炽热的情感,都烫的崔蓁蓁潜意识里在回避。 最后,一个眼熟的闪着细碎光芒的小银环映入了崔蓁蓁的眼帘,上面还是那几个字——“祸水美人光环”。 崔蓁蓁捏了捏手指头,对于这个光环,崔蓁蓁一直在研究,效果是说不出来的。 你说这光环有用吧,崔蓁蓁没觉得自己长成了美人,但你说没用吧,好像又是有用的,崔尚书和金环的表现就像是证明,抱着万一有用的念头,崔蓁蓁的光环从没关过。 前几日,她的身上还因为这光环的改造,细密密的疼过两回,不是剧烈到让人忍不住的疼痛,而是,不间断的钝痛,能忍得过去,但让人不想在尝试。 所以,想了这么多,崔蓁蓁的眼神还是落在了那金灿灿的金锭上,要是有实物具现一次,她肯定就不会再有什么疑惑了。 崔蓁蓁对着转盘拜了拜,:“我们双向证明,哪怕一次也好啊?” ▍作者有话说: 啊,这个小姐姐好适合写重生文。 我:这章是我改的次数最多的章节,阿娆的剧情之后,我几个晚上都耗费上了,长得,短的,好的,不好的,我都改了个遍,本来我的设定是心狠手辣美貌小尼姑,又纯又狠,杀了这个阉了那个,但是,最后一次改的时候,我正在听爱殇(啊,打钱),一时间脑子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样新写出了如今的模样,啧,我是甜文爽文作者,这样搞的我尴尬。 但写出来看的时候,我又莫名觉得这样是最适合秦袅袅了,她性格和眼界,她自身的脾气,她的爱和恨都是灼灼的烫人,什么都没了,所以她在烈火中自焚了。 啧,亲手给她安排一个这样的结局,搞的我心情也不太好,小沙嗲们,快来评论区活跃活跃,哈哈哈一下。 啊,下一个要写那种大爽文的女主,作精妖妃似的,缓一缓,到时候,大家一起哈哈哈。 第36章 第三个光环(二合一) [vip] 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之后, 崔蓁蓁她拨弄起了中间的那个指针,小金针再次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上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还是错过了, 所以这次崔蓁蓁闭上了眼睛, 心里虔诚祈祷,嘴上念念有词。 念了几个呼吸, 按照上一次的标准,这么长时间, 约莫着金针该停下了。 崔蓁蓁紧了紧帕子,睁开了眼睛, 刚好,指针看似慢慢的要停了下来,眼看得指针就要落在银锭上,崔蓁蓁脸上的笑容已经出现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4节 就见指针停了,划过了银锭,出现了某个似曾相识的一幕, 它慢慢的指向了——某个眼熟的小银环。 黑幕, 一定有黑幕! 想起陆娆曾经提起的玄学,越是机率小的东西, 越是不容易抽中,银子有那么大,银环有那么小,怎么可能连着三次都指向最小的那一块? 只是, 面对崔蓁蓁情绪激动的指责, 洒下金花花, 银花花之后, 金灿灿的转盘倏地不见了,只有她的眼前又缓缓的浮现出了几行字: 【恭喜您获得扮演角色:祸水致命美人秦袅袅光环之一 许你|纯|欲|动|人光环—— 鲜肤胜粉白,曼若桃花粉,垂眸惹人怜,转侧绮靡生。 使用说明:佩戴即生效。可重叠。 效果:无主动激发前置,佩戴后被动激发,不必四月,你是人间芳菲。 特注:若佩戴七日内未关闭,即为固定光环,届时将为您改造身体,改造期限:一个时辰。 改造疼度——四颗半星。 请您注意时间分配,合理使用光环,望您体验愉快! 小字:另,该光环效果影响巨大,触之所极可能黑化,请您注意场合,谨慎使用。】 我的个天,崔蓁蓁看着这个光环的说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看看啷个评价,致命美人,在看看改造疼度,四颗半星,光是看着崔蓁蓁就觉得肉疼。 之后的话崔蓁蓁在没细看,她就在这个疼度的地方多斟酌了半天,思来想去,看看那些让人心动的美貌描述,想想自己,想想崔芸,想想几个庶出的姐姐,想起她们那糟心的处境。 崔蓁蓁一拍脑袋,用了! 她自己本就平平无奇,身份家世更是处于劣势,若是在没什么亮眼的特点,别人凭什么选择自己,想起游谕,崔蓁蓁没在犹豫,不就疼一会儿嘛,她忍得住,为了美貌,为了将来,拼了。 刚做好决定,外头端着托盘,提着铜壶的金环就进来了,:“小姐,甜汤来了,您先趁热喝几口,奴婢给您去兑水,待水温合适了,您再擦一擦,灶上的火还没烧起来,等一会儿有热水了,您在热水里面泡一泡。” 崔蓁蓁踩着绣鞋下床,金环就已经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崔蓁蓁拦住了要去兑水的金环,:“不急这一会,先把甜汤喝了。” “嗳,”金环笑着,没有拂了崔蓁蓁的好意,她将铜壶放的离崔蓁蓁座位的地方远远的。 看崔蓁蓁伸手取了一碗甜汤,金环就准备将剩下的一份甜汤端起喝掉,一抬眼正好就看见了崔蓁蓁心急喝汤,正鼓着腮帮子往甜汤里吹气。 金环瞧着崔蓁蓁的动作,一时有些发愣,怎么一觉睡起,就觉得自家小姐人已经美的发光了? 空气里都是甜汤的味道,里头的桂花香气霸道,但金环不自觉的往崔蓁蓁的方向细嗅了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问题,她总能闻见那很淡很淡的香气。 金环看着崔蓁蓁,她的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睛亮晶晶的,神情专注的盯着甜汤里头的一朵小桂花,嘴唇微微嘟着,悄悄的吹着气。 这般近的距离,金环第一次看见了崔蓁蓁藏在眼睑处的一粒小红痣,微微有些肉肉的粉白的面上多了那么一点艳光,金环的目光被牢牢的吸了过去。 指尖被碗边烫了一下,金环回过神,她吞了吞口水,艰难的移开目光,就又见崔蓁蓁的手,她的手指虚虚的搭在碗边,葱白的手指圆润细长,又像是被热气蒸的逼出些肉粉色。 “怎么了,金环?”身旁的人半天没有动静,崔蓁蓁抬头,见金环看着自己,以为金环是瞧见了自己刚才吹气的动作,崔蓁蓁不好意思的冲金环笑了笑,:“这甜汤闻着太香了,就是有些烫。” 金环根本没听清崔蓁蓁说的什么,她看着崔蓁蓁嘴边那个浅浅的小窝,只胡乱的点了点头,神思不属的掩饰性的端起了汤,却不防被烫到,碗掉到地上摔得噼里啪啦的粉碎。 “小姐,小姐有没有被烫到,”金环紧张的看着崔蓁蓁,心里暗恨自己大意,:“都怪奴婢。” “没有,我没事,金环,你有没有被烫了。”崔蓁蓁起身拉住了慌里慌张的金环。 “奴婢没事。”金环摇了摇头。 崔蓁蓁松开了手,她看了看外头,天色蒙蒙亮了,见金环情绪有些低落,她想了想,对金环说,:“反正我也被禁足了,这院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一会儿再去厨房吃些好吃的,吃完了回来再睡一会儿,我也没睡醒,也去床上在躺一躺。” 金环垂着头,应了一声,起身将碎碗扫了出去,随后又默不作声的将水兑好,见崔蓁蓁一直看她,才将门关上,出去了。 崔蓁蓁简单擦洗了一下,想着金环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额,怎么一转脸就不高兴了?莫非是没喝着甜汤的缘故?品了品嘴里的桂香香,崔蓁蓁有些了然。 她擦干净手上的水,跑去数了数自己的月例银子,决定这几日,每日都给她和金环加上一碗甜汤,一碗没吃上,就三碗五碗的补回来。 * 留荣居内 “知道自己错哪了。”崔芸红着眼躺在床上,听着旁边柳氏的问话,她闭着眼翻过身,才不理会。 前几日才办了崔尚书的寿宴,珵王爷携着崔侧妃专门来了一趟,甚至还请了旨意,那可真是好大的脸面,好大的荣耀。 诸位夫人眼中的艳羡,连绵不觉的吹捧,连柳氏这样喜怒不行于色的人,都高兴的有些飘飘然了,谁知还没等她多得意几日,崔芸就兜头泼了她一头的冰水。 “真真是讨债的。”见崔芸昨个下午就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怄气,柳氏抚着胸口,气的肝都疼,:“你说,你说你像什么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里跟着一个外男,还因为这种事情争风吃醋的闹到了一家子姐妹跟前,你这是要丢尽我们崔家的脸面!” “谁跟崔蓁蓁那个贱人是姐妹。”崔芸一骨碌起身,撒气的将床上的枕头扔了出去,她一边吼,眼泪一边流,:“脸面,脸面,是我重要还是脸面重要吧,我就知道,你们只喜欢大姐姐,只偏心大姐姐。” “大姐姐从前说什么就是什么,爹爹和娘从不反驳,她都嫁出去了,一回来,你们都围着她转,我想要什么,你和爹爹从来都不关心,现在,现在,竟然还让崔蓁蓁这个贱婢生的下贱坯子压在我头上!现在她还要和我抢?!” “娘,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了崔蓁蓁,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死吗?” 崔芸的这番话,让柳氏气的一阵眩晕,旁边的周嬷嬷赶忙扶着她,:“四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夫人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崔芸声嘶力竭的吼着,:“什么是为我好,我想要的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婚事,娘你挑来挑去,看的都是富贵权势对不对?你是不是也想让我为大哥和大姐牺牲?” “啪——”柳氏打了崔芸一个耳光,她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都在颤抖,:“你个小孽障,你今日是不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啊?我多番挑拣是为了谁?我苦心筹谋是为了谁?” “反正不是为了我,娘,你如今连我都打,以前,你连凶都不会对我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崔芸捂着脸,哭的十分狼狈。 “都是我以前惯坏了你!从今日起,你就给我好好的在这屋里反省,张妈妈,你带着人.” 崔芸倏地拔出了头上的簪子,她抵着自己的脖子,:“你不能关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崔芸,你竟然,”柳氏的脸色都被吓的变了,:“你将簪子放下,放下!” “ 谁敢过来。”崔芸将簪子往前送了送,脖子上很快就渗出了一点血丝,她站起来,压着脖子朝门口走去。 “芸儿,将簪子放下,没有人逼你,你不要做傻事。”那根簪子就像戳在了柳氏的心口。 崔芸最后看了一眼柳氏,狠狠的推了一把守在门口的人,转过身头也不回跑了。 “快去,快去几个人跟着小姐,不要逼她,不要让她伤着自己。”周嬷嬷扶着柳氏,急忙说道。 柳氏看着崔芸的身影,她捶着胸口,眼泪不停的往下落,:“这是在剜我的心,剜我的心啊。” 周嬷嬷的眼睛也红了,她看着柳氏,:“夫人,夫人,您缓缓,千万别伤着自己。” 崔芸飞快的冲出后院,跑到前院,她擦了擦眼泪,一扭头,就往敬亭轩外跑去。 守在书房外面的阿胜看着进来的是崔芸,上前说道,:“四小姐,我们公子正在书房里温书呢。” 见崔芸哭的红彤彤的双眼,阿胜拦人的动作就顿了顿。 若是以往,崔芸对着阿胜还能有个笑脸,这会她满心的委屈,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只见她推开了阿胜,极速的拍着书房的门,:“谕哥哥,谕哥哥,你在里面吗?是我,小芸。” 拍了几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崔芸一看见游谕,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她突然的扑到了游谕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嘴里也含糊不清的哭喊着什么。 游谕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了,片刻,他要推开崔芸的手顿了顿,变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阿胜一脸讪笑的在一旁,见游谕神色阴沉沉的,阿胜灰溜溜的出去了。 “阿芸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阿芸了?不哭,和我说说,若是在哭下去,哭肿了脸,就不好看了。”说着,他掏出帕子,给了怀里的崔芸。 听见游谕温柔的询问和那张雪白的帕子,崔芸慢慢的退出了游谕的怀抱,才伸手拿过帕子,游谕就将崔芸送进了书房。 崔芸愣了愣,就见游谕已经关好门。 隔着门板游谕对着崔芸说,:“你匆匆忙忙的来,身边一个丫鬟仆役也无,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说完,游谕的声音顿了顿,:“你在里头,我在外面陪着你,若是心里头有难过的地方你就说出来,在屋里,没人能看见你,你说的什么,除了我,也不会有旁人听见。” 崔芸一时间很是感动,她哽咽着抽泣,缓了半天,才开口,“我就知道,只有谕哥哥你对我最好了,父亲和母亲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 外头传来水声和游谕的说话声,;“胡说,芸儿天真率性,谁会不喜欢你呢。” 劝慰了一句崔芸,就听游谕说,:“ 老师也只是太忙了,吏部的事情多,无论是参政议政,还是这天下的官员调任,都得他上心,这天下百姓在官员的治理下安居乐业,也有你爹的功劳呢,你是老师的女儿,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师母每日辛勤打点府中上上下下的事务,总有操不完的心,芸儿,你每日是不是也能瞧见?” 说着,门被打开条缝,从外头递出来一条用热水淘洗过的雪白面巾,游谕的声音温柔又暖心,:“擦擦,怕是哭了一路吧,哭起来还和小孩子似的,哭的脸都花了,我已经让阿胜去报信了,你安心在里面缓一缓,在我这,没人在给你委屈受。” 这般温柔又窝心的话,还有那条温热的面巾,崔芸只觉得心肠都被烫的化掉了,这般温和谦礼,风度翩翩的君子,谁不喜欢呢,若说从前的崔芸好有些犹豫,这一刻,她喜欢游谕喜欢的要发疯。 “谕哥哥,我喜欢你,你娶了我好不好?”崔芸红着脸,忍着羞意,大胆的开口问道。 屋外,一时没有声音。 崔芸紧紧的捏着帕子,指甲嵌进了肉里还浑然不觉,她死死的盯着门口,就像能透过门看见游谕的身影一样,她的心像是被拴在了悬崖边上,被风高高的吹起,轻飘飘的,只等一个宣判。 屋外传来一声叹息,崔芸的心就像跌落了谷底,啪的摔碎了。 “芸儿,我一直当你是妹妹疼爱的,你知道,我喜欢的是.” “我知道,是崔蓁蓁,是崔蓁蓁对不对?” 崔芸哭得凶,一时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她哪里好,她好在哪里?她不过是个.”在心上人面前,崔芸好歹没有将些污言秽语说出口,她搅着帕子,:“我可以学,我可以学的,崔蓁蓁她配不上你,配不上你。” “芸儿”,外头游谕的面色看不见,只听他循循说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就是你,这世间也只有一个崔芸,一个活泼烂漫的崔芸,你不用拿自己和旁的人比,你天真率性,开朗明丽,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喜欢你的夫君,你们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 那般美好的未来,听得崔芸心都要碎了,她喊道,:“那都不是你,都不是你!谕哥哥,我求求你,你喜欢我好不好?我什么都能听你的,我什么都能改,什么都能学。” “芸儿,你莫要如此自轻,你说这话,岂不是也让我心疼?” “谕哥哥,你心疼我,你是不是对我也有几分喜欢的?”崔芸什么也不管了,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就知道,谕哥哥,你也是喜欢我的。” “芸儿,你还小,或许只是一时有些迷惑,没有分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承蒙老师恩德,我游谕才得以有今日,你是老师的爱女,人也活泼伶俐,所以,我也免不了格外疼爱你几分,可这,不一定是男女之情啊。” “我想娶得是五姑娘,那日水榭一见,我就,芸儿,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如今我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是我对她的心意,我这般说,你可是能明了?” “芸儿,你今日没有乱跑就很好,你乖乖听话,等一会就回去,若是你害怕,我也陪你去与师娘说说情,你好好的,别在让我们这些在意你的人担心了。” “谕哥哥,我不小了,我已经及笄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崔芸喃喃的说道,她听着游谕关心的话,心里又酸又胀。 随后,她听见了游谕描述的婚宴场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崔芸魔怔般的念叨几句,这是她想要的啊。 “谕哥哥,若是,若是我同意你也纳了崔蓁蓁,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崔蓁蓁是个庶女,她的身份配不上你,她不配做你的正妻,你的正妻只能是我。” “芸儿,”屋外的游谕像是没想到崔芸会这么说,:“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我游谕何德何能,今生能得你如此厚爱,你的委屈,你的情意,你明知我舍不得伤你,你说你,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让谕哥哥拿你怎么办?” “只要谕哥哥喜欢我,我就不委屈,等日后相处久了,你就能认清崔蓁蓁的真面目,你只是一时被她迷惑了,我可以等的,谕哥哥,我能让你看见我的好,看见我的真心的。”这份情意,崔芸也为自己而感动。 越说,崔芸越坚定了,等谕哥哥娶了她,就让崔蓁蓁做妾,她做主母,到时定要好好给这个狐媚子立立规矩。 扒了她那层狐媚子的皮,她定命人在她眼前将那贱人压来,日日掌掴,打烂她的脸,叫她日日跪在自己跟前,看着谕哥哥是如何疼爱自己的,她要让崔蓁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叫她后悔这辈子与自己作对。 如此两全齐美的办法,崔芸等不及的推开了门。 站在门外,崔芸看着游谕忧郁又有几分愧疚痛苦的神情,她对着游谕坚定的一笑,:“谕哥哥,你等我,你若是真疼我,就等我的消息。” “你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你只是一时被崔蓁蓁迷惑了,不要紧,等日后我们日日相对,你自然知道,谁才值得你喜欢。”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5节 说完,崔芸手里还捏着那张帕子和面巾,跑出了敬亭轩。 正院内 “夫人莫急,游少爷遣人来报信,”周嬷嬷端着安神汤进来,看着脑袋上绑了条抹额的柳氏。 柳氏一听,就摆着身子要站起,:“她竟是又去了,孤男寡女,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夫人,夫人,您安心,您安心,游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放心吗?”周嬷嬷将汤放在桌上,半哄半劝的扶着柳氏坐下,:“游少爷在屋子里外头守着,小姐一个人在屋里,且小姐一到,阿胜就来报信了,丫鬟和婆子都过去了,您放心。” 柳氏吐出口气,能这般已经很好了,她揉着自己的额头,:“ 芸儿的婚事不能在拖了,你去将那册子取来,我今日定要选出些好的来。” “夫人,”看着柳氏有些憔悴的模样吗,周嬷嬷想了想还是斟酌着说出了些自己的想法: “四姑娘这般喜欢游少爷,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就这么放弃,老奴想着,游少爷是老爷亲自收的学生,这么几年,游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也清楚,知根知底的。” “若是四姑娘的终生大事托付给他,您也能放心啊,四姑娘脾气直,外头的那些高门大户里事情不少,若是有个什么,受委屈的,恐怕还是四姑娘。” 见柳氏没打断,认真的在听自己的话,周嬷嬷也真是一心为崔芸着想,索性把话说的更彻底一些,:“游少爷家世简单了些,但就是简单了些,才不怕四姑娘吃亏。” “身份上,如今游少爷许是还差些,可夫人莫要忘了,明年游少爷就要参加会试了,听老爷的口气,到时,一朝乘风起,加上游少爷那般的才学样貌,为人品性,也算配的上四姑娘了。” “退一万步说,说的刻薄些,游少爷的前途也指着老爷呢,除过两人的情意,若是他脑袋发昏,有了异心,也得掂量掂量。” 柳氏一时默然了,从一开始的愤怒之后,她犹豫了,柳氏捏着额头,:“ 容我在想想,我在想想。” “是,”周嬷嬷端起了汤,:“您喝口汤,定定神,还有些时候呢,倒也不必急在这一会。” ▍作者有话说: 我来更新了,啊啊啊,最近太忙了,所以都是二更合一,咳咳,我还是比较勤奋的吧(眼神飘忽)。 幸好的是,大家都还在,还在养着我,开心,哈哈哈哈哈。 第37章 二合一 [vip] “今日芸姐儿又闹的什么。” 用过晚膳, 崔尚书没去新纳的妾侍那去,捧着杯清茶,不紧不慢的用了些后, 崔尚书半闭着眼, 坐在椅子上问道。 后宅的事除了近期的心头肉以外, 旁的崔尚书一般不过问,也算是柳氏辛苦这么多年的体面, 但今日崔芸跑去了前院,动静一出, 崔尚书着管家敲打之后,就来寻柳氏了。 柳氏拿帕子压了压嘴角, 她脸上带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小女儿家的心思,我说了她几句,就跑去找靠山了。” 这话说的既轻巧又好听,没谁愿意一天公务之后,还要听喋喋不休的抱怨, 崔尚书放下茶杯, :“恩,芸儿也大了, 不能在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了,你看了这几日,可有相中的人家?” 偏疼了这么多年,崔尚书到是对崔芸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 再者, 为着已经做了侧妃的崔琇, 和两个嫡哥儿, 加上崔尚书知道崔芸的性子,所以崔芸的婚事,崔尚书是放心交给柳氏的。 “正要和老爷说呢。”柳氏叹了口气,神情柔婉又带着些无奈,只听她说,“这孩子是性子急,往日里又进进出出的见着谕儿,如今,憋着点小心思和我闹呢。” “噢?”一来就听管家说了前院事情的崔尚书心里有了谱,他捋了捋胡子,笑着赞了一声,:“好芸儿,这眼光随她爹。” “老爷,”柳氏嗔怪了一声,没好气的看着崔尚书,:“您还夸她呢,赶明,她能把这房上的瓦都掀了。” “妾身也知道,谕儿的样貌品性那自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如今谕儿还是白身,说到底,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总是舍不得她吃半点苦。” 崔尚书点了点头,柳氏的意思他自是清楚,但若崔尚书没动心,就不会有今晚的这一问了。 崔氏一族,这些年都是些碌碌之辈,崔尚书没一个瞧得上眼的,崔志的本事是有的,但要说有多好也不见得。 崔尚书是真的看好游谕,才华横溢,心机本事,样貌堂堂,本就有师徒之谊,若是做了翁婿,亲上加亲,有他帮衬着,再有游谕和志哥相互扶持,就不怕他百年之后,崔氏一族败落下去了。 崔尚书之前就在想府中几个女儿,谁更合适,不是崔芸就是崔蓁蓁,本来崔尚书就更属意崔蓁蓁,一来,崔蓁蓁的身份合适,二来,崔蓁蓁的样貌更出色些,男人吗,总是喜欢颜色好的,三来,也算是对崔蓁蓁的那点零星的慈父之心。 但这种事情,崔尚书也不好直接对着游谕开口,且明年就是会试,如今,借着崔芸的事情促成,岂不更妙? 见崔尚书的神情,柳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父女两到是一心一意的站在一条绳上,柳氏揉了揉额头,只剩下最后那么点挣扎,:“再过几日,就是流觞曲水宴,让芸儿去看看,若是不成,老爷您在问问?” “也好。”崔尚书点点头,如今还没定主意,在看看也无妨,便是崔芸不行,总归还有崔蓁蓁呢。 大雍朝的民风开放,民间的活动许多,且嫁娶之事上,选秀每三年一次,也没有规定谁必须参选,只是为着皇帝放心,再来就是天家富贵,天子指婚的荣耀,除了定好婚约的,适龄女子少有不参加选秀的。 由此,除过大选之年,每年的春夏秋冬,都有宴会举行,京中许多贵女和俊秀儿郎,都会在这宴会上借机相看,看品貌才华,待人接物,礼仪谈吐,这可不止是女子的比拼,男子更是。 十八般武艺,总有展示的机会,加上明年就是会试,想要出名的才子更多,同一份考卷,分数相差无几,你说阅卷官是会选那种声名远扬的,还是默默无闻的? 本朝的秦太师,当年可就是在这流觞曲水宴上一阕词闻名天下,在之后的会试上承蒙先帝爷御笔钦点,做了状元,从此扶摇直上,后来,官拜一品,加封太师,太子行半师礼。 这样的人物激励在前,可以想见这次的流觞曲水宴上,会有多少青年才俊了。 * 难得的,这次的流觞曲水宴上,崔蓁蓁居然也有了帖子,绘着如意吉祥云纹的浅青色请柬,听打探消息的金环回来说,这次的流觞曲水宴是太子承办的。 这样就说通了,想来是前几日崔尚书的生辰宴上,柳氏带了她出去亮相,再加上太子的颜面,没人敢拂,自己这禁足中的人才得以出去,否则柳氏不开口,崔蓁蓁休想踏出房门半步。 宴会在三日后,一大早的,除了送来的请柬,就还有神出鬼没的康嬷嬷。 一见康嬷嬷,崔蓁蓁就条件反射的戏精上身,只见她眉开眼笑的冲着康嬷嬷,:“康嬷嬷,竟是嬷嬷亲自来了?” “蓁蓁还没多谢嬷嬷解了我的心头之惑,让我与母亲又美满如初,可惜,还没在与嬷嬷好好说说话,没让我好好感谢嬷嬷一番,嬷嬷就不见了,我还担心再也见不着嬷嬷呢,嬷嬷如今就又出现了,真是,康嬷嬷,你可让蓁蓁好找啊。” 崔蓁蓁这话说的矫揉造作,像是客气的好话,却又让人觉得膈应,一听崔蓁蓁说话,康嬷嬷就头疼,啊,这个连话也不会说的蠢货。 康嬷嬷是柳氏带来的陪嫁,再加上她是教规矩的,但凡她摆出脸色,府里的丫鬟仆役,甚至庶出的几个姐儿就没有不怕她敬她的,谁知道,崔蓁蓁就是个出人意料的棒槌! 初见那风风火火,哭天抹地的样子,就吓了康嬷嬷一跳。 再来就是她瞧着崔蓁蓁没有半点眼色,你什么脸色她都不会看,说话含蓄些,她也听不懂,硬是能坳上另一条路子。 毕竟康嬷嬷只是个嬷嬷,除了奉夫人命时敢对崔蓁蓁训斥呵责,动手动脚,其他的时候,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得。 再有绿梅的前车之鉴,因此,对着崔蓁蓁,康嬷嬷的眉头皱的死紧,还是躬身行了一礼,:“见过五姑娘。” “嬷嬷真是,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崔蓁蓁埋怨了一声。 康嬷嬷假装没听见,她要□□崔蓁蓁的心思早就歇了,若是对着崔蓁蓁这么个蠢货十天半个月的,还不能使些呵斥责骂或是罚跪掌嘴的手段好好□□,康嬷嬷非得难受死。 不给崔蓁蓁在张嘴的机会,康嬷嬷直接说明了来意,:“请柬给您送来了,这次的宴会上,有不少的贵人。” 在贵人之上着意加了重音,康嬷嬷接着说道,:“为着防止您冲撞贵人或是丢了崔家的颜面,这几日,您的礼仪还要好好的巩固,纠正,夫人派了老奴来,也是全心全意为着五姑娘好,您莫要辜负夫人的好意,您既是已经用过了早饭,现在就开始吧。” 康嬷嬷脸色邦硬,她支棱着身子,杵在院子里,眼神轻蔑的看向崔蓁蓁。 若说旁的,康嬷嬷或许还力有未逮,可说到礼仪,她康嬷嬷让出一只手都能吊打崔蓁蓁,看崔蓁蓁往日里只张扬粗野的做派,就知道是个榆木脑袋。 呵,烂泥就是烂泥,教是教不好的,不会行礼就多行几次,总有会的时候。 崔蓁蓁脸上的笑意不变,她看向暗含期待的康嬷嬷,这爱踩人膝盖骨的老虔婆想看她出丑?真要是随了她的意,恐怕陆娆都能跑进梦里掐死她,那几年胆战心惊的苦白受了? 崔蓁蓁那口梗死自己,挨了毒打责罚也不回头的的气过了之后,就长了些脑子。 在柳氏手底下讨生活,要想过的好些,给自己筹谋一下未来,该闹腾的时候,就抓紧机会闹腾,该懂规矩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能出错,没错,还是抄作业,抄的还是陆娆的作业。 懂规矩,人也不丑,脑子笨些的人设,在崔府里是正合适的。 上前,屈膝,颔首,见礼,康嬷嬷看着崔蓁蓁行云流水般的几个动作,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静如处子般秀美,行动时似弱柳扶风。 一个潜意思里就被判定粗俗的人,却在某一时刻,突然发现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美的不像话。 更何况,做出这些动作的是一个美人,一个只凭脸就足以让人动心的美人,康嬷嬷看着崔蓁蓁的身段和那张还有几分稚气,却美貌动人的脸,看的有些出神。 宜喜宜嗔,一颦一笑,陆娆日复一日的练习,加上崔蓁蓁几年来片刻不离的附身,那点子精髓,崔蓁蓁抓住了。 无论是坐卧行走,还是眼神神态,私底下的崔蓁蓁自觉不自觉的已经用的是最舒适和最美的姿态,已经当卧底当的摇摇欲坠,随时都能倒戈的金环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只是平日里,崔蓁蓁对着柳氏,对着崔府里的其他人,说话实在不讨人喜欢,再加上不过几日,她不是抱病,就是被三天两头的禁足,所以,崔蓁蓁没什么外扬的美名。 “我做的对不对,康嬷嬷,我做的对不对?康嬷嬷,我做的好不好?康嬷嬷,您看见了吗?康嬷嬷,若是母亲问起,您会怎么说?康嬷嬷,母亲什么时候会问您,康嬷嬷,若是母亲问起,您带你不带我去?这几日都没给母亲请安,康嬷嬷,咦,康嬷嬷,您怎么了,康嬷嬷,您还没回答蓁蓁的话呢,康嬷嬷,康嬷嬷,我跟您说话呢。” 康嬷嬷.康嬷嬷的脑瓜子嗡嗡的疼。 康嬷嬷深深的看了一眼崔蓁蓁,得了,得了,美人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若说在这环曲的水流旁宴集,最出名的恐怕就是这首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了。 这次的流觞曲水宴,既是由太子爷承办的,大手笔的就定在了专门为了这宴会修建起来的那处仿苏州园林,那处就有活泉眼,京城里的贵人们,需要坐马车赶过去。 所以一大早,有幸被邀请的各个府中,早早的就忙碌了起来。 “快点,快点,玫瑰汁子呢,往水里快兑点,春儿,快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热水。” “那套新打的莲花芙蓉石头面呢,找出来,快找出来,四姑娘正要用呢。” “杏儿,杏儿,人去哪了,快去找找,四姑娘的那套芙蓉色的水纹绣面裙呢?” 一屋子的人围着崔芸忙做一团,为着这次的流觞曲水宴会,崔芸就新做了三身衣裳,打了不少的首饰,她来回的挑拣。 本来柳氏压着崔芸,崔芸被崔蓁蓁带到山路十八弯的审美就正常了些,且女子梳妆的本事就要和吃饭喝水一样的流畅,所以柳氏没来盯着,只等崔芸选好了之后在掌掌眼。 但坐在菱花镜的崔芸,看着眼前的头面,想起今日崔蓁蓁也要一同去赴宴,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那套穿宝石珠子的头面,华贵繁复,压手的重量。 * “小姐,”金环打开了衣柜,“您今日穿哪一身?” 崔蓁蓁嘴里还嚼着小豆糕,听着金环的问话,眼睛却看向的是等待放凉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想起昨个自己给柳氏请安时,柳氏那温婉的慈母样,话里话外全是提点敲打,看着自己像看什么白痴一样的目光,崔蓁蓁咽下嘴里的东西,夹起一块糖糕吃。 一入口,又软又懦,又甜又香,唔,怪道自己要卑躬屈膝的,光是这口腹之欲就让人欲罢不能。 崔芸闹得那一出,金环早就给崔蓁蓁说了,但详细的内容,崔蓁蓁没办法知道,没有传出崔芸要跟游谕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看崔芸的模样,崔蓁蓁心里头惴惴的,也惦记着这次的流觞曲水宴,她不像崔芸一般自由,出入都得柳氏的首肯,只有借着这次的机会,见游谕一面。 不过,看着昨晚送来的几套衣裙,新衣裳谁不爱呢,且送来的一水的青白,浅碧,葱绿,夏日里看着清爽,崔蓁蓁又吃了口糖糕,柳氏面慈心苦,说的可比唱的好听多了,做的却永远是隐晦的恶心事。 这些料子是好料子,样子也是时兴的,但颜色不正,穿上只会显出人灰扑扑的,但到底人上身的效果不同,崔蓁蓁若不是跟着陆娆专门研究过,她还说不出那股别扭劲在哪。 崔蓁蓁自认样貌平平,在这府中也罢了,只要好拿捏,骨头软,且有崔尚书的几分颜面,为着自己的名声柳氏也愿意让崔蓁蓁好过一些,所以崔蓁蓁也没那么刻意注重自己的打扮,她只要不出错就行。 但今日,要去见游谕,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总是下意识的就像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崔蓁蓁也不例外。 她昨晚就花了数日的例银,泡了半天的香汤,仔仔细细的敷了清汁,连指甲缝里都没漏下。 清汁还是崔蓁蓁从林盈袖那抄来的,有清洁和滋养皮肤的功效,崔蓁蓁借口说是她姨娘留给自己的,金环也没多想,帮着崔蓁蓁就配好了,光这些零碎的东西就花了崔蓁蓁不少的银钱。 除了这些见识,崔蓁蓁发现自己的肤色也越发白皙了,像是每次附身都吸取了什么精华一般,所以,即便不能达到如陆娆一般艳压,这般仔细收拾起来,想来也绝对不丑。 崔蓁蓁一会的功夫就吃掉了半盘的糖糕,喝了一壶花茶,金环走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左边整整齐齐的半个糖糕,右边那干干净净的半个盘子,连点碎屑都没有,:“小姐,您这可是吃了不少,今日可是要去赴宴的。” “知道,知道,金环你也多吃几口垫垫,今个要一天呢,这种宴会哪能有正经吃东西的机会。”崔蓁蓁漱完口,对着金环说道。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6节 “这糖糕趁热吃好吃,金环你快吃了,我去里头换身衣服。” 见金环要跟着进来,崔蓁蓁摆了摆手,说道。 自打崔蓁蓁“洗心革面”之后,她的待遇就上来了,就算不像崔芸一般身边有四个大丫鬟使唤,她的身边也配上了两个丫鬟,除了金环,还有一个双果。 但双果不似金环一般,瞧着就像削弱版的绿梅,眼里的不屑简直要飞上天。 好,崔蓁蓁自知身份和处境,那几年柳氏变着法的作践她,崔府的人看不起她是常事。 但,看不起归看不起,哪怕你在心里扎小人都行,你不能让我看出来,崔蓁蓁直接打发了双果去和做粗活的洒扫婆子一起做事,不许她到跟前来。 所以,贴身的事情,崔蓁蓁身边就只有一个金环做,金环有时候被事情绊住,崔蓁蓁就自己做。 崔蓁蓁主意拿定的时候,金环就不好在劝了,她只得快速的吃完东西,才好过去帮着崔蓁蓁收拾。 收拾妥当,出府之前,崔蓁蓁还得去前院见见柳氏,听她几句殷殷嘱咐之后,才能出门。 崔蓁蓁到前院的时候,崔芸还没来,打帘的丫鬟见她来,笑着屈膝行了一礼,就给她掀起了帘子。 按说,柳氏身边的这种丫鬟婆子的,崔蓁蓁若是有心,是要打赏的,但一来,崔蓁蓁姨娘留下的东西都被搜刮了个干净,靠着那么些月例银子,手里头是真的紧张,二来,她的人设也不是什么机灵的性子。 你猜,一个聪明伶俐,知分寸,懂进退,面面俱全,心机手段都有的庶女,柳氏是会笑呵呵的当心肝肉宠着,还是选了黄道吉日的扔进池塘? 里头通传的丫鬟多看了崔蓁蓁几眼,这才笑盈盈的进去禀告,就听柳氏在里面说道,:“可是五姐儿来了,快,快进来,让母亲看看。” “嗳,母亲,是我。”还在门外,崔蓁蓁就扬着声音应和了起来,旁边偷着笑的丫鬟,崔蓁蓁只做不知,她笑呵呵的进去,就见着了端坐在上首的柳氏,屋里还有半人高的冰鉴摆在角落里,清爽宜人。 “见过母亲,蓁蓁给母亲请安。”没觉得夏日有多热的崔蓁蓁还是觉出这屋里的凉爽来,她几步走上前去施礼,盈盈一拜。 原本含笑的柳氏看着进来的崔蓁蓁,瞳孔骤然缩了,笑容都僵硬了,她用帕子压了压耷拉下去的嘴角,眼神里和藏了刀似的。 不过几个呼吸,柳氏就有了笑的模样,她对着崔蓁蓁摆摆手,:“快起来,快起来,到母亲跟前来,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柳氏话说的好听,心里却不这么想,崔蓁蓁没穿柳氏专门为她准备的那些杂色,柳氏看着崔蓁蓁,蜜合色的夏日襦裙,肤白发黑,黄色挑人,但穿着崔蓁蓁的身上,就显出通身的清雅贵气。 这身打扮也就罢了,关键是那掐的极细的腰,和那张色若春花晓月,细如春水的小脸,垂着脸的时候,那睫毛一颤一颤的就戳人,抬起脸,柳氏就往后靠了靠。 又纯又欲这种修饰词柳氏是说不出来的,但看着崔蓁蓁模样,柳氏的眼神就没移开过,她恍惚都觉得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容貌,不消说,柳氏敢发誓,必定是有显贵一眼相中,金屋藏娇的。 更何况,崔蓁蓁今日还没穿自己为她专门准备的衣服,柳氏掐紧了帕子,若是有了二心。 “母亲,母亲,这身衣裳可好看?母亲,母亲,蓁蓁可挑了半天呢,母亲,母亲,您看看,您看看,这支芙蓉石的簪子,好不好看?这可是我专门挑选出来的,这还是那日大姐姐送我的呢,母亲,母亲,您看看,与我今个的一身是不是佩到一起很好看。” “还有这双绣鞋。”崔蓁蓁拉起了裙摆,兴高采烈的在柳氏的面前转了一圈,:“母亲,您看看,这上头的绣活做的多精致,这颜色也好看。” 崔蓁蓁一张嘴,柳氏就捂住了额角,一旁目不转睛的周嬷嬷也耸着肩膀低下了头。 “蓁蓁我儿,穿什么都好看,”柳氏那点子忌惮不知不觉的消散了许多,她捏着帕子,状似关心的问道,:“前几日才又为你做了新衣,可是不合你心意?” 这话说的轻巧,柳氏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崔蓁蓁,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 “母亲说这个啊,”崔蓁蓁自得的一笑,她满脸的骄傲,:“那些衣服我都喜欢,可是这夏日里都爱穿那些素色,我自然要与她们不同。” 肤浅又没见识,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崔蓁蓁让柳氏放心看许多,她还要再问,就见外头,有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娘,我收拾好了,这就出发吧。” 这来的人自然是崔芸,柳氏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看,柳氏的额头的青筋就一跳一跳的。 ▍作者有话说: 啊,终于要到周末了,做梦都在盼望周末。咳咳,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话最多的,(抬头望天),嫌我啰嗦的小可爱可以手动屏蔽掉我。 哈哈哈,大家的留言我有悄摸,哦,不,光明正大的看,鱿鱼(啧,被这群沙嗲女人带跑偏了),高段位空调,嗯,他的计划不方便透漏,但是,鉴于讨厌他的人不少,嗯,不掉大家胃口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剧透,男主不是他,放心,至于其他的,就不透漏了(哎,反正成精的沙雕们都会在智商上碾压我。) 啦啦啦啦,我是快乐的码字娘,小可爱一直在,超开心,比心心。 第38章 二合一 [vip] 玫瑰金的锦绣花裙, 上头是大片的团花和鲜艳的芍药,在这炎炎夏日里,看着就像是快要烧起来似的, 烫的人眼睛疼。 除此之外, 还有崔芸那满头的珠翠, 两边都是流苏珠串,晃得人都晕了。 柳氏指点两个女儿的装扮时, 一直都偏向清淡雅致,因为这样的颜色最不容易出错, 与她们的年龄身份也相仿,等到日后出嫁做了主母, 再用些雍容华贵的重色也无妨。 但事无绝对,平日里用些其他颜色,柳氏也并不阻止。 但坏就坏在,崔芸的这一身,她压不住。 单看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崔芸的那些珠宝上, 喧宾夺主不说, 崔芸的这一身出去,柳氏都能想到外头的人该如何议论了。 甚至更悲催的是, 崔芸她现在还就站在崔蓁蓁的身旁,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灾难。 屡教不改,屡教不改, 崔芸就和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 柳氏都无力生气了, 什么高门大户, 乘龙快婿,柳氏都懒得想了。 时间匆忙,她直接起身,:“五姐儿,你去外头马车上候着,等一会,你们一同出发。” 说完,不顾崔芸难看的脸色,让周嬷嬷带着崔芸去了内室。 崔蓁蓁低着头,咬着唇没让自己笑出声,刚刚她用一脸艳羡的目光看着崔芸的那几个南珠的流苏,结果没等崔芸得意的冲她显摆,就被柳氏脚步匆匆的拽进了内室。 崔府外头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是两辆,崔蓁蓁没争这个,只是憋着笑,上了后头的那辆,金环才放下帘子,崔蓁蓁已经倒在车上笑的起不来了。 “蓁妹妹。”等崔蓁蓁好不容易止住笑,就听见了外面传来那声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是游谕,是游谕。 崔蓁蓁一骨碌直起身子,掀开了就近处车旁的小帘子,:“游大哥!” 少女脸上是夺人心神的明媚笑意,笑靥如花,那双惊喜交加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游谕一瞬间的失神之后,脸上笑意越发明显,他伸出手将崔蓁蓁头上那支歪了的簪子扶正,:“是我,蓁蓁,多日不见。” 温润明朗的青年眼含笑意的专注的看着崔蓁蓁,崔蓁蓁脸上的浅粉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凑得近了,似乎又闻见了那淡不可闻的香气,游谕看着崔蓁蓁那带着羞怯的神情,像是掐了团桃花浸在靡软的玉水里,涨的人心口难捱,恨不能伸手拢在掌心。 崔蓁蓁,你他*的张口说话呀,说呀! 看着近在咫尺的游谕,崔蓁蓁呼吸都在发烫,她有太多的话想对游谕说,偏生舌头就像被猫叼走了似的。 经久的被困在宅院里,崔蓁蓁附身的时候啥都不怕,反正又不用她面对,跟着宿主心态轻松,正巧,宿主心机谋略谋略样样不缺,搞得崔蓁蓁看啥都是so easy。 可轮到自己上了,就变得笨嘴拙舌,撒泼哭闹的事情做的到是蛮顺利的,旁的计划的好好的,就是张不开嘴。 格外善解人意的游谕却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温柔又低沉,:“蓁妹妹,我,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 游谕看着崔蓁蓁,:“那日一别之后,我,总是记着你,这几日看见你,我总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欢喜,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你,想听你说话,想和你.。” 说到这的时候,游谕的眼里就像是在往外溢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蓁妹妹,你愿意与游大哥一起,一起白头偕老吗?” 这是崔蓁蓁做梦都在幻想的场景,是她无数次都渴望的场景,她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崔蓁蓁连连点头,:“我愿意,游大哥,我愿意的。” “好,”游谕温柔又包容的看向崔蓁蓁,他从怀中取出条帕子,:“擦擦眼泪,有蓁妹妹你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世安兄这是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崔志的声音。 看着崔蓁蓁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呼——,饶是游谕的心性,都不免脸色难看了几分,但他稳住了,转过身的时候自然的收回了手里的帕子,神色又变成了一贯的温和,:“成美兄。” “见过大兄。”崔蓁蓁下车,对着崔志施了一礼。 崔志六岁读书起就搬去了前院,在加上崔蓁蓁是庶女,崔志与崔蓁蓁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的崔蓁蓁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几个美貌光环加身,简直比玛丽苏还玛丽苏。 更何况,心性本就不怎么正的崔志,他的屋里早就有不少的通房,红袖。 尝过滋味,如今骤然被这种堪称奢靡的顶配美貌一冲击,崔志眼睛都看直了。 施了礼崔志却没反应,崔蓁蓁曲着膝心里都骂开了:柳氏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为难人的技巧,柳氏和崔芸这些女人的用也就罢了,一个大男人这么给人难堪也太不要脸了。 要不是顾忌着游谕在一旁,崔蓁蓁早就起身进马车了。 游谕的拳头攥住了,都是男人,崔志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成美兄,你可失礼了。” ”五妹妹快起,”崔志的眼神就和粘在崔蓁蓁的身上一样,他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几步就要扶起崔蓁蓁,:“多日不见,五妹妹生的亭亭玉立,都怪为兄,一直忙着课业,都不曾好好看顾五妹妹,往后,我们兄妹可要多亲近亲近。”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崔蓁蓁觉得崔志的眼神让她不舒服,但崔志是崔蓁蓁的嫡兄,她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后退一步避开了崔志。 崔志还要上前,游谕就走了过来,搭着崔志的肩膀笑着往前面推,:“日头出来了,小姑娘可不兴这么晒着。”说着,游谕冲着崔蓁蓁笑着点点头,:“妹妹快去马车上坐着等。” 崔志哪里肯离开,他恨不得钻进崔蓁蓁的马车里,和她一路亲香亲香。 游谕看着是个书生样,手里的劲却不小。 他带着崔志往前头走,压着他的肩膀让崔志回头都困难,:“成美兄为今日的流觞曲水宴准备的怎么样了,听老师说,你最近可是苦思冥想琢磨出了一首好词。” 金环扶着崔蓁蓁上了马车,看着崔蓁蓁拉开车帘偷偷望着游谕的模样,狗狗祟祟的小模样惹得金环笑了笑。 但笑过之后,金环看着崔志还要回头的样子,就笑不出来了。 刚刚崔蓁蓁没抬头,金环可是在一旁将崔志的神色瞧得分明,金环这才惊觉,自家小姐的模样得惹出多大的乱子。 往日里最让金环感到奇怪的是,自家小姐对于自己外貌的不自信,平平无奇这四个字,天知道金环听崔蓁蓁说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 更让金环觉得可怕的是,崔蓁蓁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因着这份不自信,她甚至都不怎么爱看镜子。 崔蓁蓁的这种态度,时常让金环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瞎了。 但崔志刚刚的模样,告诉金环,她的眼睛没问题,审美也正常,不是瞎眼的那个。 没等金环为自己的正常松口气,她的心里就咯噔一下,今日的宴会来往的人如此之多,甚至来的更多的都是勋贵高门的子弟,谁知道这里面的哪个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若是看着自家小姐如今这毫不遮掩的模样,起了歹意. “小姐,这次的宴会上有许多的达官显贵。” “我知道啊,”崔蓁蓁点了点头,分出一点注意力给金环,她了然的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金环,:“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自然不会惹事的,康嬷嬷也说了,我的规矩学的不错,不会出丑的。” 更何况,崔蓁蓁的目标一直落在游谕身上,表明心意的这件事游谕已经做了,崔蓁蓁更想的是,两人能一起在竹林散步,在水畔互诉,在花海中定情。 这些地方都是从陆娆的语录中提炼出来的,崔蓁蓁从没有这般期待过,期待过白首不相离的一人心。 “小姐”,见崔蓁蓁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金环也顾不上说话委婉了,前段时间她被崔蓁蓁的态度完全带跑了,如今她要抓紧时间拉回来,只听她说道,:“小姐,外头的人人心叵测,奴婢怕那些人对您心生歹意啊。” 想多了,崔蓁蓁笑着摆摆手。 金环以为她是谁啊,是陈莺莺还是林盈袖? 她的肤色越发白皙了,模样是肯定不差,但这京城里,模样不差的女子又有多少? 更何况,她外出的机会不多,见外人的机会也不多,待到明年及笄,游谕就会娶她进门,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7节 “小姐。”金环还要在劝。 崔蓁蓁也不是听不进去人话,金环也是怕她吃亏,崔蓁蓁对着金环说道,:“也不怕你笑话,我今日去流觞曲水,就是为了见游大哥的。” “更何况,我有自知之明,琴棋书画,我就没有精通的,我不会自不量力的去人前出丑,我们两就安分的待在角落里,等游大哥有空了,我就过去说说话,就这么点事情,不会有问题的。” 崔蓁蓁是真的心情好,若是没有游谕,她必定惶惶然的想方设法的算计。 想着法子看能不能攀上个什么人,或许是权贵,或许是哪个才子,这样不确定的筹谋肯定会生事端,万一碰上哪个荤素不忌的,那才是要倒大霉。 可现在崔蓁蓁颇有底气,她就是去悄悄与游谕散散步,说说话,给未来留一份美好的回忆。 见崔蓁蓁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金环想想,也只得点头,等到崔芸出来的时候,见时候不早,他们一行人就启程往园林赶去。 快七月的天,一早便天光大亮。 不愧是太子爷命人精修出来的园林,满目苍翠,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汩汩,园林里还有一处池塘,正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模样。 娇笑的贵女,穿青戴冠的年轻郎君,一眼看过去,正都是青春正好的模样。 女客们多数都未戴锥帽,在凉亭清凉处闲话,有几个胆子大的,用团扇遮着脸,看向园子中间围水而坐的郎君们。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被众人众星拱月一般的围在中央,穿着鱼白色长袍的太子殿下。 近几年皇帝上了年纪,很多事情都交由太子来办,太子越发的志得意满,所以此次多是权贵亲眷出席的流觞曲水宴,太子不仅有了承办的名头,更是不惜亲自现身,也算是礼贤下士,与民同乐。 赴宴的诸位谁不希望博得太子爷的青眼,或是豪爽饮酒,或是清谈辨经,或是吟诗作对。 离太子最近的自然是身份最为显贵的公子哥,之后的就是身份低一些的,太子饮着酒,被众人吹捧的有些飘飘然,他一高兴,自然场面更热闹了些。 崔府的马车到的不早不晚,只不过一露面,就被个眼尖的郎君看见了。 被着重注意的 ,自然就是游谕,不仅是姿容风度,学识谈吐也是出众,他性子温润,自是有许多的好友,这会,郎君呼朋唤友的一拥而上,就裹挟着游谕往亭中去。 游谕推脱不开,崔志却想转身来寻崔蓁蓁。 见着崔志的动作,游谕直接拉着崔志,要往园中一同去。 临走,游谕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偷偷关注的崔蓁蓁,掀开了帘子,冲着游谕微微一笑。 “世安兄,你看什么呢。”一旁的汪禄见崔志和游谕都在回头,不经好奇的回头。 正巧,看见了崔蓁蓁粲然一笑的模样,汪禄懵了一下,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在睁开眼,面前的美人已经没了,只有灰扑扑的帘子遮着。 见汪禄的动作,游谕面上含笑,心中不愉,他一把拉过汪禄,:“吉昌兄,看路。” “那是,那是”,汪禄脖子扭了一大半,来回看着,见不着人,他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的指着马车,结结巴巴的问道。 “什么也不是,快走,快走,不是说要去亭中吗。”游谕一边拖着一个,疾步往前走。 一旁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这话,:“正是,正是,许久没见世安兄作诗了,今日可要一饱耳福,若是做不出好诗来,这园中的水,都叫世安兄喝干,好叫我等出一口气。” “咦,吉昌兄,怎么魂不守舍的,刚刚可是你说要压着世安兄作诗的,这会反倒不开口了。” 汪禄还回头看呢,见游谕不说话,他看向了崔志,:“刚刚那是,那是府上的哪一位小姐。” 这回众人可听得清楚,一同回头,正巧,崔芸从马车上下来。 刚刚被迫换了衣裳的郁气,崔芸已经在使劲掐着梅思的一路上发泄了出来,正想着游谕呢,一下车就见着了不远处的众人,她立马有了笑意,只见她笑盈盈的说,:“见过诸位,几位世兄,等会可得给谕哥哥一些时间,这庭院里的花好看。” “噢,”尚二郎挤眉弄眼的说道,:“赏花这种雅事,怎么少得了我呢,四姑娘,我们几位哥哥可要同去。” “呸,哪个要与你赏花,这话我可要说给严姐姐听。”崔芸笑着骂了一句。 众人轰然一笑,有想看热闹的,出言道,:“去说,去说,就属尚二郎不老实,得给他好看。” “对,四姑娘可不能轻饶了他,你只管去说吧,世安兄我们定给你送来。” 崔蓁蓁还在后头的马车上,听着崔芸和众人毫不生疏的交谈,心里很是艳羡。 说到底,还是崔蓁蓁脸皮不够厚,或者下意识的有些躲闪,京城里的人大多眼高于顶,反正崔蓁蓁见过的就没几个不注重身份的,若是她现在出去行礼,这些人嫌她是庶出,那就少不得尴尬,更何况还当着游谕的面呢。 崔蓁蓁下意识的缩在车里,游谕也不愿意崔蓁蓁露面。 见汪禄已经再三开口了,他连忙就想拉着众人离开,崔志也不知怎么想的,也没回答汪禄的话,和崔芸说了几句话,又看了几眼崔蓁蓁毫无动静的马车,也催着众人离开。 见几位郎君说说笑笑的离开,崔芸回头看了眼崔蓁蓁的马车,她眼珠子一转,走了过来,:“小老鼠也知道羞了?知道自己身份卑贱不配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巴巴的跟来做什么?” 因着刚刚的落差,崔蓁蓁心情不好,自是懒得搭理崔芸,更何况,她今天来是为了见游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跟崔芸吵起来不划算。 崔蓁蓁不吭声,崔芸越发来劲了,:“妾生的胚子就只配做妾,崔蓁蓁,你就算是一时迷惑了谕哥哥又有什么用?你就不配,也就是我,看你可怜,发发善心,愿意收了你做妾。”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捧着洗脚水伺候我,我呢,还能给你一口吃的。” “听着,往后,进门的时候,你要先我磕够了十八个响头,不然你就休想踏进游家的大门一步!” “哦,对了,还有,咱们崔府的规矩不严,对着你们这些没皮没脸的东西毫无约束力,往后进了游家,你得守我给你立的规矩。” “我叫你跪着,你不能站着,我说你是狗,你就不能学猫叫,崔蓁蓁,这些规矩,你记住了吗?” “哗”的一声帘子被掀开了,帘脚差点打在崔芸的脸上,崔芸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她气的叉着腰骂道,:“反了天了,崔蓁蓁,我刚刚给你说的规矩你没记住吗?” “崔芸,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崔蓁蓁站在马车上,冷眼看着崔芸,说道。 金环就没见过崔蓁蓁这么生气过。 这些天相处,金环觉得崔蓁蓁就像是那用桂花糖粉裹了蜜糖新蒸出来的甜糕一样,都是白生生,软乎乎的,像是能一戳一个小印。 刚刚崔芸开口的时候,金环就留神着,只是崔芸是嫡女,小姐不与他争执也是好的。 可是等崔芸邀请游公子去赏花的时候,崔蓁蓁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金环心里也不舒服,再一听如今这崔芸话里话外,说是要让小姐做妾,呸,都哪来的那么大的脸面?! “你是不是聋了,哼,我说,我可怜你允许你做妾,做。” 崔芸后面的话,被下了马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崔蓁蓁吓得缩了回去。 那种眼神,那种眼神,崔芸有那么一刻都觉得崔蓁蓁能上来杀了自己。 “小姐,”金环从旁边拉住了崔蓁蓁,崔蓁蓁的神情也吓住了金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深怕崔蓁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崔芸说对了,这一刻的崔蓁蓁真是杀了崔芸的心都有了。 被金环拉住,在看看周围已经有看热闹的人了,崔蓁蓁止住了脚步,她不能,她现在还不能动手,游谕,想起临上车前游谕的那番话,崔蓁蓁压住了自己,她定定的看了一眼崔芸,转过身朝园里走去。 “呼,”见崔蓁蓁转身走了,崔芸下意识屏住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她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格外的不行,她冲着崔蓁蓁的背影小声的呸了一口,:“你个贱人,当姑奶奶是吓大的,哼,到你进门的时候,我要你好看,敢吓我,本小姐要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小姐,”梅思都快要哭出来了,崔芸掐着她胳膊内侧的手越发重了,她的胳膊已经被掐青了,不能在掐了。 “哼,我们走。”见连续进来的人已经有看过来的,崔芸一甩帕子,往贵女扎堆的圈子里走去。 崔蓁蓁蒙头往一个地方走,她的心有些乱了,更要命的是,她不合时宜的想到了秦袅袅,那个胆大心狠,那个爱的惨烈,最后纵火自焚的女子。 他不是,她也不是,崔蓁蓁压着心口安慰自己,她不是秦袅袅,游谕也不是卢晖,游谕给她一个承诺,她要相信游谕。 但崔芸那般笃定的神色,让崔蓁蓁心下不安,这会儿她没了游园的兴致,只让金环问路,一路直奔说好的青竹馆,她哪也没心情去,她就在那,她要等游谕,她要问个清楚。 * “吉昌兄,吉昌兄,想什么呢,到你了。”宾客大多已经到了,如今才是第一样,比的就是诗文经书,如此好的氛围,不吟诗作对不就可惜了。 聚在太子周围的除了几个身份不高却颇有才名的才子,剩下的都是些勋贵,开场就是行酒令,酒停在谁那,谁就接着作词。 轮到汪禄面前,却见他怔怔的朝着水面出神,既不作诗,也不饮酒,众人都看了过来,尤其太子眉头已经皱了皱,旁边的人连忙出言提醒。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句诗一出,空气骤然一静,还是尚峒最先打趣出声,:“看看,看看,我们吉昌的魂都没了,吟的这是什么令?可是思春令?” 这话说的促狭,逗得众人都笑开了,有出言起哄的,:“汪五郎,你这词可不算自己做的啊,当着殿下的面呢,该罚,该罚,一杯不算,得满饮那一坛子才行。” “莫不是要要我们见证一段佳话了?吉昌兄,难得见你这般模样,可是哪家的小姐惹的你动了凡心,对着我们夸可不行,你得让人家听见才行。” “就是,就是,说出来听听,当着殿下的面,说不得,还能沾沾殿下的光呢。” 办这场宴会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 气氛正好,汪家也是朝中重臣,太子也有几分笼络的意思,他笑着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汪禄,:“不妨事,说与孤听听,若是能成就一段佳话,也是吉事。” ▍作者有话说: 我就是个小啰嗦,可以手动屏蔽我哟。 超级感谢一直留下来陪我的小可爱,大宝贝们,(?w`?)。 窝的文磕磕绊绊的开了起来,有的地方被窝自己搞的乱七八糟,但大家嘴上嫌弃归嫌弃,该有的支持和鼓励,一样都没少给我,(泪目)。 一直坚持订阅的小可爱,留言的小可爱,默默看文陪我的小可爱,还有时不时来投喂我的小宝贝,超开心,你们能让我时不时的买些零食哄哄我自己,哈哈哈。 来鞠个躬,看看,像不像拜天地,(啧,一下子搞这么多小老婆↖(^w^)↗,不知道装不装的下) 文笔糟糕我就多练练,听大佬说写完一本,会有很大提升,窝努力试试。 最后,再次感谢一直留下来陪我的和新加入的小可爱,爱你们,比心心。 啊,周六仍旧在为老板卖命的打工人发出感慨,想休息,嘤嘤嘤,预估错误,还以为这章能解决游谕,结果到下一章了,下一章就挑开了说,另外小可爱们的留言我都又看,但有的实在来不及回复,只能等中午或晚上,啊,但是一个都不许走,给我活跃的舞起来! 第39章 二合一 [vip] 现场热闹的紧, 但游谕却笑不出来,他手中的杯子已经被捏碎了,千防万防, 还是没防住。 “是, 是随着成美兄和世安兄一同来的一位妹妹。”汪禄红着脸, 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崔志的脸色也沉了, 见众人看过来,他挤出来一抹笑, :“吉昌,我那四妹妹, 你可是见过的,不用如此,若是有心,大可遣了媒婆来府上。” “不是,不是四姑娘。”汪禄连连摆手,如今谁不知道崔芸的眼睛只盯着游谕, 且崔芸的性子他也是在不喜, 汪禄期待的看向崔志,:“是另一个, 后头马车上的那一个。” “你说的那是我的庶妹,她如今年岁还小,还未及笄呢,今日只是来游园。” 一听是庶女, 周围起哄的人默了默, 太子也没在开口。 若是一个身份贵重的贵女, 他开口点了鸳鸯, 是一桩美事,可若是为汪禄点了一个庶出的女子,那就不是施恩,而是与汪家结仇了。 “我,我不在乎,我。”汪禄心里凉了凉,却还是坚持,:“我愿意。” “吉昌,人家妹妹都还妹及笄呢,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是啊,是啊,你可别想逃,做不出诗来,可得罚酒,罚酒,给吉昌满上。” 汪禄还要再说什么,就被一旁的人拉住了胳膊,他闷闷不言,端起酒一饮而尽,连喝三杯,酒令就又传来下去,一时间,席间又重新热闹了起来,汪禄的话,好似被同酒一起咽了回去。 游谕也闷不做声的吃了几杯酒,等了片刻,等酒令在他面前行过,他悄悄起身离席。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8节 * “蓁妹妹。” 一进青竹园,游谕疾步前进,待进了三进的园子,他的眼神就自动落在崔蓁蓁的身上。 “游大哥。”崔蓁蓁惊喜的抬起头,她几步跑向游谕,又在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住了。 正等着能抱一抱崔蓁蓁的游谕张开了手的动作顿住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就见崔蓁蓁后退了一步。 游谕的心沉了,他稳住自己,温和的问着,:“蓁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只是一会不见,怎么就与我生分了?” 崔蓁蓁看着眼前的游谕,一袭淡青的长衫,在这苍翠欲滴的竹林中,越发显得身姿挺拔,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暖。 这让一直都是孤独的崔蓁蓁恨不得一时就随他同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但崔蓁蓁的身上从来都不会,不会有什么顺心如意的事情,她不敢做美梦,自欺欺人的下场,她已经见识过了。 “游大哥,今日四姐姐跟我说了许多。”崔蓁蓁神情温软纯挚,就像掐着点嫩芽的鹅黄的金雀。 被那双含秋露一般的眼神看的心都软了游谕,声音越发温柔低沉,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捏着,:“ 她与你说什么了。” “游大哥,你也会娶四姐姐吗?”崔蓁蓁看着游谕,不等他说话,就接着说到,:“我与四姐姐日日见得面,她什么话都不会瞒我的,游大哥,我和四姐姐都喜欢你,你会娶我们谁。” “蓁妹妹,”游谕的声音缓了缓,他弯下了腰,:“我喜欢你,蓁妹妹,我喜欢你,游大哥心里是有你的。” 崔蓁蓁脸上一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神色,她的眼尾弯着,腼腆又开怀的笑,娇柔怯怯,却又笑乱人心。 游谕看着崔蓁蓁,长久的注视着她,崔蓁蓁用手捂住了嘴,笑意却还是从眼里漾了出来,:“我记得,我记得游大哥的话。” 游谕有那么一瞬间是想不管不顾的带着崔蓁蓁走的,随便什么地方都好。 可是,他不能,他看着又纯又稚的崔蓁蓁,还是斟酌的讲话说了出来,就像崔蓁蓁说的,崔芸会将一切都告诉崔蓁蓁,他不能骗她,信任一旦失去,就很难补回来了。 于是,看着这般单纯娇软的崔蓁蓁,游谕还是说了,:“但是,蓁妹妹,老师他待我恩重如山,崔芸是老师的爱女,我也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我不能坐视让她受到伤害,况且,况且如今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我若是不能接受她,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蓁妹妹,你们是一府的血亲,我相信,我善良的蓁妹妹也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对不对?” 游谕看着崔蓁蓁,他认真的说道,“我游谕对天起誓,今生今世,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人,也只会有你一个人,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嫌弃你,我会将我所有的真心都给你,将来,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 游谕的嘴一张一合的,还在说着什么,崔蓁蓁已经听不清了,她茫然的看向游谕,恍惚间好似看到了那个解着秦袅袅带子,同样在说着山盟海誓的男人。 看啊,屋里的大火烧起来了,烧的她神经质的疼了起来。 崔蓁蓁的灵魂像是离开了,她听见自己又一次,艰难的看向游谕,开口问了一句,:“游,游大哥,我会是你的妻子吗?你会娶我做你的妻子吗?” 游谕看着崔蓁蓁,她的神情有些平静,只是眼里似有一闪而过的水花,院里一时静默了下来,游谕知道这很伤人,他笃定崔蓁蓁是真的喜欢他。 但他不能退,他不能将自己这十几年的辛苦筹谋落空,游谕是从寒门里爬上来的,是从那些白眼泥泞里爬出来的,孤儿寡母,没有权势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惨,他的母亲还在家中殷殷期盼着他,他背负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未来。 “蓁妹妹,我知道一时半会你很难接受,但是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芸儿,崔芸的性子你也清楚,她要做的,我拦不住,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蓁妹妹.” 崔蓁蓁的梦碎了,她眼里的惶恐不安和忧郁痛苦,让游谕没能接着说下去,游谕捏在身侧的拳头被攥出了血,有刚刚杯子留下的细碎的渣子被捏进了血肉里。 可这都比上崔蓁蓁的眼神,抓着他的心,一下,又一下,远比他手心的伤痛了百倍。 “蓁妹妹。”游谕哑着嗓子,上前一步。 崔蓁蓁猛地退后一步,她低下了头,那些泪落了下来,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奢望那么一点上天的垂怜,她以为自己是找到了归宿,可现实还是狠狠的扎向了她,扎的她鲜血淋漓,扎的她痛彻骨髓。 【“你是个真正的畜生,我是个眼盲心蠢的瞎子,我们凑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可惜了秦珍.她如今尸骨无存,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你为了秦珍欺骗了我,为了权势又负了秦珍,我们姐妹两怎么能这么惨呢,啧啧,好惨。”】 秦袅袅的呢喃和感概好似就在耳边响起。 原来不爱的就是不爱的。 崔蓁蓁胡乱的摸了把脸,她害怕了,她不愿意自己最后像一团烈焰一样燃烧殆尽,:“游大哥,游,游公子,我不愿意和崔芸一起生活,我不识好歹,是我痴心妄想,我食言了,我,我有些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一边说这话,崔蓁蓁一边猝不及防的转身跑了起来。 奔跑中,她的眼泪肆意流淌,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逃开. 多可怜啊崔蓁蓁,多可怜啊,你又被抛弃了,你再一次被人选择放弃。 金环跑过来死命的瞪了一眼游谕,她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呸,最是薄情读书人,人模人样的狗东西,她真是瞎了眼了。 金环也不敢在园中高呼,怕惊动什么人,她盯着崔蓁蓁的身影,飞快的去追了。 崔蓁蓁跑出了竹园,停在一处小假山后面,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失声痛哭了起来. 偏她压抑惯了,在府中受罚的时候,哭出声就会有嬷嬷拧她,所以崔蓁蓁捂着嘴,哭声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蒙福,这是什么声音?”饮了不少酒的太子爷出来透口气的功夫,就听见了一点诡异的响动,细听,像是抽噎声,但声音又轻浅,又赢弱隐忍,抓人的紧,惹的太子爷来了兴致。 ”殿下,这,”蒙福也听见了声音,但这哭声一面让他也有些好奇,一面又觉得毛毛的。 在宫里,冤死的孤魂不少,乱七八糟的传闻也不少,在这没什么人的地方,有细弱的哭声,分分钟是让人浑身汗毛倒立的节奏。 “殿下,殿下,您出来有一会儿了,还是回去吧,少了您,这宴会还有什么意思。”蒙福心里发毛,太子爷出来与民同乐,又是透口气的功夫,身边也带个侍卫,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滚一边去。”太子的脾气是说来就来,特别是他此时处于人生膨胀快要到顶点的时候,他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要知道。 于是,拐到假山后面的太子,就看见了那个像是画本里成了精走出来的美人。 假山后的一处阴影里,崔蓁蓁捂着自己的嘴哭,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的额上有细汗微微渗出,响声传来,她被惊动,抬起盈满了泪水的眼。 外面的阳光被挡了大半,在这微微有些暗淡的环境里,她白的发光,她一个人缩在这里,轻轻的抽噎,她美的赢弱,哭的楚楚动人,让人这种想要将她压在这黑暗里肆虐的欲望也熊熊燃烧起来。 崔蓁蓁没想到自己躲在这里哭,也还是让人发现了。 她今天的脸面已经丢够了,不想在外人面前将最后一点脸皮也被人扒下来踩,趁着眼前两个人呆愣的功夫,崔蓁蓁突然起身,捂着脸再次迅速的跑了出去。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太子的面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跑,等主仆二人回过神的时候,崔蓁蓁已经像风一样消失了。 太子爷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追赶,他先是被眼前人的姿容惊艳,随之就是愕然,再然后,就是大笑。 他兴趣盎然的注视着崔蓁蓁离开的方向,眼睛牢牢的钉在那里,说着势在必得的话,:“去查,今日孤定要知道她是哪家的。” 老天保佑,不是什么诡异的东西,蒙福不用太子爷说,光是瞧见崔蓁蓁的模样便心里都有了数,他不着痕迹的松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是。” * “呵。”低沉的笑意听的一旁侍奉的董进采背后毛毛的,他看着珵王注视着庭院中的眼神,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小没良心的雀,本王养着她,给她梳毛,给她喂食,她却只管张开翅膀扑棱到其他人的网上去,不省心的东西。” 府里养鸟了吗? 董进采听着珵王的话满脑子的问号,上次他说要让宫里的雀鸟司送鸟来,自家王爷可是看都没看一眼。 可这,看王爷说的有模有样,不像是癔症犯了的样子,董进采疑惑的想着:莫不是王爷背着他偷偷养了小妖精? 呸呸,什么烂比喻,董进采唾弃了自己几句,就听见自家王爷开了金口,:“可怜见的,去,将人接上来。” 顺着王爷示意的方向,董进采就看见了崔蓁蓁。 这样的距离,足够董进采看见崔蓁蓁的模样了,我滴个乖乖,这是侧妃的那个庶妹?他一边想着上次去尚书府的时候,这五姑娘可没这么好看,这是长开了? 脑海想着的事情不耽误董进采做事,他迅速的对着珵王躬身行礼,:“是,奴才这就去。”没有为什么,就这么干脆,王爷说接上来就接上来,哪那么多废话。 小亭台下面,金环正扶着崔蓁蓁,她的眼神落在崔蓁蓁身上,崔蓁蓁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红红的,金环瞧着就心疼的厉害,她的语气是格外的轻缓: “小姐,小姐,前面就是花园,过了园子,就是我们府里停放马车的地方,小姐早些回府也好,这园子里的吃食都是凉的,我今早才托了郝嬷嬷。让她给您烧了一锅胭脂酒糟红鸭汤,您回去等一等就能吃了。” 正说着话,就见前头就一个人过来了,董进采笑的憨态可掬的冲着崔蓁蓁微微躬身:说道,“可是崔府的五姑娘。” 他一抬脸,就瞧见崔蓁蓁眼尾红红的,鼻头红红的模样,这近距离一看,嚯,更了不得,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心里暗道一声难怪王爷说可怜见的,都愿意请人过去了,董进采的声音也压低了些,听上去都像是带了笑音:“我们王爷请您过去一趟呢。” 这种笑容和面白无须的人出现在眼前,崔蓁蓁心情越发糟糕了,她甚至下意识的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也不知是不是崔蓁蓁的表情太明显了,董进采微微一侧身子,又迅速的说道,:“瞧老奴这话也没说清楚,老奴是珵王府里的,崔侧妃也时时记挂着贵府上下,今日碰巧遇见您,我们王爷请您过去说说话。” 一听这话,崔蓁蓁就知道是谁了,是她那个姐夫,那个被她当作计量单位的姐夫,崔蓁蓁的指尖麻了一下,她不想去,她现在只想回府,但看看眼前笑容不变,挡在前面的董进采,崔蓁蓁捏紧了袖子口,她曲了曲膝,说话还带点鼻音,:“麻烦您前面带路。” 崔蓁蓁终于近距离的见着了一次那个传说中的姐夫了。 上楼的时候,崔蓁蓁的心里就惴惴的,像是种小动物踏进了猛禽范围的紧张感,待走完楼梯,还没见着人,崔蓁蓁就先规规矩矩的先行了一礼,:“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安康。” 崔蓁蓁还没抬眼,就先听见对方说话了,“不必多礼,你既是崔侧妃的妹妹,与本王也算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礼。”这话说的和气,一直不敢出声一同行礼的金环都因着珵王爷这平易近人的态度放松了许多。 至于崔蓁蓁,崔蓁蓁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前的珵王爷果真如传说中的完美,清贵矜持,温和有礼,他站在栏杆旁,有光泄在他的身上,将他俊美非凡的脸庞衬得越发贵气,他站在那含笑看过来,叫人如沐春风,却丝毫不敢造次。 只是珵王爷越温和,崔蓁蓁越害怕,她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张笑的扭曲狂放的面孔,那不可一世的睥睨之态。 崔蓁蓁心里那点难过劲都被吓没了,她又看了一眼,但这一看,珵王爷却还是那张温和浅淡的微笑,这笑容,无端的,崔蓁蓁就想起了自己附身陈莺莺的时候,那种让她们两都如芒在背的感觉。 那时候是陈莺莺挡在前面,这回是崔蓁蓁自己直面,她没出息的小腿肚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珵王爷往这边走了一步,崔蓁蓁小小的往后挪了一步,珵王爷看着她温柔的一笑,崔蓁蓁的腿都软了,她强撑着,假装自己不害怕,:“不知姐姐今日可好,可是王爷和姐姐有什么吩咐。” 虽然穿越过三回了,但面对强敌,此时的崔蓁蓁那些演技显然瞒不过珵王爷的眼,一个怂唧唧的小美人在自己面前假装无事—— 珵王捏着手里的珠串,险些忍不住想要出手将崔蓁蓁捏在手里,崔蓁蓁本就长得精细,肤如凝脂,乌眸含水,她自己还哭过,像是抹了层胭脂,秀色秾艳。 她害怕的时候,就像是用雾气织就的柔软小心的裹在身上妄图保护自己,都说是妄图了,哪里护得住,更是勾引的人想掀开她,吃了她,看着她含泪啜泣,哀哀切切的模样,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哭的那般可怜呢,要哭,也该在是在他掌心里。 但崔蓁蓁后退的模样让珵王爷压下了这个想法,难得有人陷在了他身上的黑暗里,不能把这只颤呼呼软乎乎傻乎乎的翘着小尾巴的鸟雀给惊走,不然下次就不好捉了,若是强行捉了去,也是养不好的。 不急,顶尖的猎人是最有耐心的了。 珵王收敛着周身喷薄的歹意,他看着崔蓁蓁,崔蓁蓁没敢在动,她一面鼓励自己勇敢,一面抿着唇垂着眼看自己的绣鞋,绣鞋里的脚尖蜷缩了起来。 “今日是流觞曲水之宴,本王被也是被皇兄邀来,此处风景上尚可,就看见了五姑娘急匆匆而来,你姐姐是本王的侧妃,如此,你也算本王的妹妹,本王见你面有难色,可是这宴席上有谁欺负你了?” 看见自家王爷这般温润可亲,低声询问,董进采背后的汗毛立着,人却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立着。 啧啧,谁说王爷难搞,还不是人没到那份上,董进采不由的看了一眼崔蓁蓁,得亏是尚书府里的小姐,不然这般模样,咳咳,不能说,不能想。 但一想崔侧妃那个母亲的手段,那是个心狠手毒的。 崔侧妃的两个庶妹,一个嫁给了不能人道的天阉,换了对崔侧妃的支持,一个大儒收崔志为徒,一个许了死了三任的济州道总督,董公公老神在在的盘算着,这回崔柳氏可要擦亮眼,这五姑娘的事情,她可不做不得主。 “回王爷的话,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想回去了。”哪里有她的一家人,崔蓁蓁掂量的清楚,况且被人抛弃这种事情,崔蓁蓁自己也说不出口,她回答的极简单也无趣。 珵王摇了摇头,笑了,:“罢了,到底是与本王生分,既不喜欢这宴,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想回去,就先回去吧,只是这宴到底是皇兄主持的,让本王的人送你出去吧。” 崔蓁蓁心里原本对珵王竖起了高高的城墙和尖刺,但珵王的态度始终是那般的温和可亲,说出来的话也是这般的体贴随和,思及京城里也从未有人说过珵王的坏话,贵女们有多是憧憬,崔蓁蓁的刺软了大半,她疑心是自己过度神经了。 崔蓁蓁的神态变化哪里逃得过珵王的眼,她身上的刺都像是软了,怎么这般好骗,就这么软乎乎又傻乎乎的,珵王又捏起了珠串,忍耐的舔了舔牙,他告诫自己,不能急,不能急。 既是做好人,那就做到底,珵王没有在找借口留崔蓁蓁,只是说她得空可以找崔侧妃叙叙话,就让董进采送她出去了。 崔蓁蓁真情实意的对着珵王道了一回谢,才后退几步,转过身走了。 等出了楼,崔蓁蓁回头往小亭台上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人影,她心里的那一点惴惴也算是放下了,看来真是碰巧遇见了,也是,想来珵王一半是性情原因,一半怕也是她那大姐姐的缘故。 崔蓁蓁放心的走了,没看见小亭台上珵王的身影再一次出现了,他嘴角带着笑意,不紧不慢的拨弄着手里的乌木珠串,就那么看着崔蓁蓁离开。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39节 ▍作者有话说: 我又摸上来了,今天老板开口要我加班,还不给加班费,说我是自愿的,(当着老板的面,我敢怒不敢言),回来,呵呵(骂骂咧咧,狗屁黑心鬼,迟早要打爆老板的头)。 大家的评论我看了,为了不吊大家的胃口,我小小的解释一下,啊,我没想卡到这的,这个场面还不够大啊,蓁蓁美是美,但有些胆怯,不够有气场啊,我想的是,要一个大场面。 而且很多事情光看,感触没那么深,蓁蓁还要一个爆发点,撞一撞南墙,把她所有的侥幸,所有的逃避都撞得粉碎,真正的脱胎换骨。 我喜欢把什么都学会了,在推进主线的,啊,我是会写爽文的,前面的几个小姐姐都是心机小美人,之后出场这个又飒又美的小姐姐气场一米八,让她带带蓁蓁。 至于某些小问题,额,比如袅袅,啊,都怪那首歌,我写东西的时候喜欢听歌,欢快的,我写起来就贼六,悲伤的,就跑偏了,(大纲那是什么玩意),所有我现在戒歌。 写绾绾的时候,我听得《红叶寺》啊,好爽,别妄想红尘解脱,我是你的心魔.红叶身下厮磨。 啊,可以看的时候听一听,嘿嘿。 对了,不喜欢绾绾的小可爱可以先跳过,我会标记的,标题后面括号里有绾绾的,就是绾绾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头有尾,自豪,回来后蓁蓁就能起飞了。 第40章 二合一 [vip] “娘”, 宴席一结束,崔芸就钻进了柳氏的房里,柳氏还没来得及询问崔芸今日宴会上过的怎么样, 崔芸就开口了, :“娘, 您让崔蓁蓁随我一起,等到谕哥哥明年高中, 我就要嫁给谕哥哥。” 柳氏才含笑顺着崔芸的头发,一听这话, 她的脸色沉了,带着崔蓁蓁一同出嫁, 她也是真敢想。 “不行!”崔芸还没来得及发脾气,柳氏就沉着脸看着她,:“芸儿,你告诉娘,这是谁的主意?” “不是谁的主意,”崔芸看着柳氏的神情, 下意识的没有说实话, 她撇了撇嘴,:“哼, 我就是看不惯崔蓁蓁那个狐媚样子,我就是要带着她出嫁,让她天天在我面前立规矩。” “胡闹”,柳氏笑骂着戳着崔芸的脑门, 这种事也是崔芸一拍脑门能想出来的, 柳氏没有起疑。 见崔芸去参加了宴会一回来还是张口闭口游谕, 柳氏也不挣扎了, 但崔芸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还得好好说说。 思及上次的不愉快,柳氏没说她留着崔蓁蓁有什么用,而是换了角度对崔芸说道,:“你爹是吏部尚书,你又是嫡女,游谕再好,他的身份还是低了些,你嫁给他,已经是他天大的福分,哪里有尚书府的两位姑娘一同嫁给他的道理。” “娘,崔蓁蓁她才不是嫁,她可不配,若是不能有身份的话,就当她是作为我的陪嫁丫鬟随我出嫁,那不就行了。”崔芸眼睛一转,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恶毒的话。 这话一出口,不仅在一旁的周嬷嬷没忍住抬头看了崔芸一眼,就连柳氏也没忍住,伸手掐了掐崔芸的脸,看看崔芸的脸皮都有多厚。 柳氏看着毫无悔意,龇牙咧嘴的崔芸,真真是哭不得也笑不得,让崔蓁蓁那样堪称是奢侈的容貌做陪嫁,嫁的还是个白身的书生,自家这傻子也是真敢张口。 柳氏今个一下午哪也没去,就在这屋里琢磨崔蓁蓁的事情,家世是一种资源,学识也是一种资源,像崔蓁蓁一般的美人更是顶顶好的好东西。 这世道上生成什么模样,那就是天注定的,所以,不开口说话的崔蓁蓁,开着光环的崔蓁蓁,就是如今柳氏捏在手里最珍贵的一张王炸。 这样的福气像是上天给的,这样的崔蓁蓁,柳氏之前随意拿的主意都统统打消了,就想将她用在刀刃上。 为着这,来来回回都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如今崔芸一张嘴,就要将崔蓁蓁白送出去,说的刻薄些,就凭如今的他也配?已经有了她的宝贝女儿,还要她将珍珠当鱼目送出去? 也就是崔芸了,换个人,柳氏肯定赏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娘,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捏我的脸做什么,怪疼的。” 崔芸挣脱开柳氏的手,一边揉着脸,一边嘟囔着。 “还知道疼?娘还以为你的脸皮厚的没感觉呢。”柳氏看着崔芸,就是个点不醒的,幺蛾子出不尽。 她冷笑着拍了拍崔芸的头,:“和崔蓁蓁一起出嫁?你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好吗?男人在好,也是食色的,你把崔蓁蓁放在身边,是准备一辈子守活寡不成?” “娘,”崔芸被柳氏这番话说的又羞又气,眼泪都快出来了,:“哪有你这样说女儿的,我才是你亲生的,你老是偏着崔蓁蓁做什么呀。” “得亏你是我亲生的。”柳氏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揉了揉额角,既然崔蓁蓁是有大用的,就不能在由着崔芸随便折腾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天生犯冲,一碰上崔蓁蓁,崔芸就和被下了降头一样,硬往上顶,两败俱伤,死不悔改,拽都拽不回头。 以前柳氏还能折腾崔蓁蓁给崔芸出气,但柳氏现在不能那么简单粗暴的下手了,若是舍了崔蓁蓁,如今的柳氏光是想想都觉得肉痛,干脆隔开。 这么看来,崔芸嫁给游谕也是件好事,免得她这性子,入了那些高门里将来吃亏,想着,柳氏给崔芸下了死命令: “ 既然你自己已经选定了,你的婚事也近了,这些日子,就多留在房里养养身子,绣绣嫁衣,你的嫁妆娘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几个陪嫁庄子,回头,娘就把人手都交给你,你得开始学着操持庶务,学着稳重端庄些。” 一提起嫁给游谕的事情,崔芸的脸就红了,还没等她害羞完,柳氏之后的话就叫崔芸的兴奋劲扑灭了。 “以后不许再去后院找五姐儿的麻烦,安安心心的备嫁,等到明年会试之后,你的婚事也就近了。” “娘!”崔芸气的不行,但还没等她说完,柳氏温和的表情就沉了下来,:“芸儿,娘说的话你要好好听,这世上谁都会害你,娘不会,以前你的性子就是骄纵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娘都愿意由着你,现在,娘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你就要好好听话。” 崔芸到底是还记得那一巴掌,见柳氏的神情,她咬着唇,哼的一声负气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一掀开帘进来的就是崔尚书,他刚刚进院子里,就见崔芸草草的对他施了一礼,急匆匆的咬着唇跑出去了。 柳氏面上的阴沉消失不见,全是一片温婉的笑意,:“老爷还说呢,你这宝贝女儿,和老爷一个性子,还不是谕哥儿的事情,明年要陪出去的几个庄子,老爷心里可有数?” “哈哈哈,”闻言,崔尚书满面红光,搅着胡子笑了出来,他笑着一挥手,:“既然如此,索性多给芸姐儿多陪几个庄子,省的你老是心里头惦记着。” 柳氏一面笑着摇头,一面殷勤的上前陪着崔尚书进了里间换衣裳,见崔尚书心情是在是好,便开口问道,:“老爷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崔尚书脸上的笑意没淡下去,闻言,他一边穿着常服,一面看着帮自己系着扣子的柳氏,:“夫人可知,今日太子爷身边的蒙公公过来传话了。” “哦?”柳氏的笑容也愈发的浓烈了,如今老圣人病重,朝里朝外的事情,都是太子一手处理,老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崔尚书如今虽然身居高位,但圣心这种事情,实在是说不好。 更让她引忧的是,琇姐儿已经是珵王的侧妃了。 虽说珵王没有像其他几位被贬为庶人的皇子一样与太子争位,但这些年老圣人对珵王圣宠优渥,难说太子也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若是为着这恶了太子,难保不会迁怒琇姐儿,迁怒崔尚书府,如今太子爷身边的大太监传话,老爷脸上又全是笑意,那自然是极好的。 崔尚书换好衣服,饮了口香茶,眼里全是光,:“今日的宴会上,太子瞧见了五姐儿,特意来问询呢。” 崔蓁蓁?柳氏心里就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除了她还能有谁呢,才盘算起崔蓁蓁的用处,这贵人就自己上门来了。 “五姐儿啊,”柳氏笑的慈祥,她看着崔尚书,:“这孩子样貌也好,规矩也不错,就是心眼实在了些。” 这几个月来的崔蓁蓁不间断的碎嘴和不长脑子式的甜言蜜语,叫柳氏已经对她放心了许多,只是想起崔蓁蓁说话不过脑的憨批样,柳氏还是多说了一嘴。 崔尚书是想赶快把崔蓁蓁送上去表忠心的,别提什么风骨不风骨的,若是在乎这些,他还能由着柳氏作践两个庶女的婚事? 之前诸位皇子之间争的厉害,太子把着储君的位置,都没能稳稳的弹压住底下的皇子,可见心胸才智远没有高超到那份上。 夺位之争何其凶险,崔尚书既想有从龙之功,又不敢担这风险,就一直在犹豫,这一犹豫,崔琇就被指给了珵王。 到了这份上,崔尚书还是没下定决心跟着珵王走,他思来想去,反正他的女儿已经是珵王的侧妃了,凭着他的身份,若是今后珵王邀天之幸登上大位,还能不给崔琇一个妃位? 反之,若是一心绑死了珵王,珵王若是倒霉,崔府也不得好,所以崔尚书思来想去,还是中立。 这一下,就看出他的远见来了。 如今朝堂上的争夺结果已经要明晰了,平日里太子爷对崔府也颇有微词,也是,跟着太子爷的人那么多,若是太子登位,可不得给这些人在朝堂上腾出位置? 崔尚书这几日都在为这事发愁,更是忙不迭的想将游谕拴牢,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送上了门。 虽说太子府内有了太子妃,几位良娣的位置也被占的满满的,但如今太子的身份可不一样。 若是日后,太子登上了那个位置,三宫六院,哪里少的了佳人,崔蓁蓁也不是嫡女,这样如今庶出的身份,被送过去给太子解解闷,表忠心竟也刚刚好。 到了他这个年纪,若是再能上一步,想想崔尚书就觉得开心,:“夫人做事,老夫放心,五姐儿哪里不足,夫人尽快补足,不拘的用什么方式,尽快,最好五日,不,三日内就.” “老爷,”柳氏没让崔尚书之后的话说出口,为着崔府她自是明白事理,只是有件事还是要说清楚的,:“老爷,五姐儿的身份低微,如今有了好去处,我这做母亲的,心里也是高兴,只是,五姐儿还没及笄呢,怕是还不知事呢。” 崔蓁蓁的年纪崔尚书哪里记得清,柳氏这么一提,崔尚书那已经上头的兴奋劲冷了冷。 虽说给太子送个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也决计算不上坏事。现在有多少人巴巴的到处走门路,就为了攀上太子一路,这种好事,求都求不来呢。 但到底若是将还未及笄的幼女送出去,多少还是太过了,崔尚书还指着将来再进一步呢,就不能将自个的名声往脚底下踩。 崔尚书勉强压下自己的焦躁,吩咐道,:“既如此,夫人就趁着这机会好好的管教五姐儿,叫她知道轻重,这府里家族的兴旺才是她们的依靠,只有崔家不败,她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老爷放心,妾身省的。”柳氏柔顺的点着头,看崔尚书着急的样子,柳氏看了看天色,:“今日五姐儿从宴上回来,我还没去看过她呢,老爷先在房里歇息,妾身去看看五姐儿。” 崔尚书点点头,柳氏就带着周嬷嬷出去了。 * 后院,金环正守在内室的门口,听着屋里压的哽咽声,她的眼睛也红红的,她蹲在门口,一声不吭的陪着崔蓁蓁难过。 崔蓁蓁因着游谕的事情难过是真的,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很容易就陷在了这种自卑自虐,自我愤慨的情绪里,特别是前不久她才在秦袅袅身上共情了一回。 也因着这件事与崔芸有关,它叫崔蓁蓁一时之间就忆起了她之前的日子,她被崔芸和柳氏践踏,被欺辱,被丫鬟婆子骑在头上。 她有了奇遇,她学着耍心眼,却还是被再一次抛弃了。 崔蓁蓁一时为自己不值,一时又恨崔芸,恨这府里每一个欺负她的人,恨她的无能。 正哭的伤心,那个光环为身体改造的时候突然到了,疼痛袭来的猝不及防。 那真是密密麻麻的开始敲碎了崔蓁蓁的骨头,撕开了她的每一寸皮肤,剜着她的每一条筋骨的痛处,崔蓁蓁都顾不上难过了,疼的哭的更大声了,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受这些罪。 * 柳氏进了后院,就见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婆子,院里一个守门的丫鬟都没有,屋里只有里间的灯亮着,传来的还有清晰的哭声。 柳氏的额面色变了,以前崔蓁蓁想怎么哭就怎么哭,便是哭死在柳氏的眼前,她都不惜的看一眼,但现在的崔蓁蓁可不行,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说崔尚书如何震怒,柳氏都真能心疼死。 跟着的周嬷嬷忙上前推开了房门,就见金环一个人蹲在门口,见她们进来,金环还愣了愣,随后连忙擦了擦脸,迎了上去,:“奴婢见过夫人。” 听着室内毫不掩饰的哭声,柳氏脸上沉了,:“都是怎么做事的,五姐儿哭成这样,怎么也不见你来禀报?” 这些天,金环已经不知不觉间,一颗红心向蓁蓁了。 平日里周嬷嬷问起崔蓁蓁的日常,她只管说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更多的只要是说崔蓁蓁如何如何的对夫人的恭敬,如何如何的想让夫人多看看她,多关心关心她。 听见柳氏的喝问,她连忙跪下,:“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见天色已晚,且五姑娘身边没人伺候,想着明日提膳的时候,就来给夫人说的。” 金环才到崔蓁蓁身边几天啊,她那一家子又都攥在自己手里,所以柳氏从来没有怀疑过金环的忠心。 见状,她训斥了几句金环,就嘱咐道,:“五姐儿身边没有小事,从今个起,有事你就迅速禀报周嬷嬷,只要你用心做事,封赏少不了。” “奴婢谢夫人大恩。”金环麻利的给柳氏磕了个头,柳氏点点头,随即是一脸忧心的模样推开了内室的门。 “蓁蓁我儿,这是怎么了。”柳氏一脸忧心的掀开了纱帐,就见哭的满身是汗的崔蓁蓁侧躺在床上,她的嘴里已经不出声了,只有眼泪还一个劲的顺着眼角往下流。 风雨打过后的小白莲是什么样,崔蓁蓁就是什么样的,这次光环的效果太狠,她已经疼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泪眼朦胧里,见上前扶起自己的是柳氏,崔蓁蓁眼里的恨意惊人,她的手摸向了袖子,那里面是她上次跟秦袅袅学来的,藏着一根磨得尖锐的簪子。 在这种情况下看见柳氏,崔蓁蓁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扎死柳氏,扎死这个高高在上欺辱自己的老女人。 却没想换了衣服,伸手摸了个空。 已经坐在床边的柳氏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晃了一圈,为了表示亲近,柳氏甚至伸手扶起了崔蓁蓁。 她轻柔的擦着崔蓁蓁脸上的汗,:“怎地哭成这样,可是今日有谁欺负你了?你是母亲的孩子,若是有事,你只管来找母亲,母亲定会为你出气,你自己闷在这里哭什么,告诉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若是讨厌一个人,那么她连呼吸都是错的,崔蓁蓁觉得柳氏的说话的神情语气都叫她觉得恶心,她根本就没听清楚柳氏说的是什么,见柳氏扶着她,崔蓁蓁伸出了手,想要掐死她。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0节 但刚刚从头到脚,彻头彻尾的疼痛,叫崔蓁蓁没缓过来,手上没什么力气,她连柳氏的肩膀都搭不上去。 在一抬眼,就看见了红着眼,满脸担忧的金环,已经有些魔怔的崔蓁蓁稍微清醒了些,而近处一闻,柳氏身上那种香气和往日里扇她巴掌的时候重合了。 若说之前的混沌让崔蓁蓁萌生出杀人的冲动,那么现在汹涌的恨意让崔蓁蓁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保养得宜的柳氏,想起了和她有四分相似的崔芸,凭什么只有她这么痛苦呢?她在这窝囊死又有什么用,也该叫这些人也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才好。 人若是难过的时候,旁人越劝,反倒会越来劲,哭起来没个完,但若是因着恨意,有了寄托,那真是分分钟就能走出来,梗着脖子,咬着牙往下咽眼泪。 重新有了斗志的崔蓁蓁智商上线了,能让柳氏这么大晚上的还愿意过来装模作样,肯定是为着自己的什么事。 崔蓁蓁带着哭腔的哽咽抽泣了一下,她缓缓的吐了口气,她已经忍了那么久了,不差这一点。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能找到办法,此刻还不如加深她智障的人设,府里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柳氏,与其等柳氏从旁人的口里听来,不如她自己说。 听柳氏又开口问了一遍之后,就见崔蓁蓁将头埋进了柳氏怀里,她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还喊着,:“母亲,母亲,我喜欢游大哥,游大哥,他不喜欢我,不愿意娶我,啊啊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柳氏的头又开始疼了,难怪,难怪崔芸早不提晚不提,前一段时间就和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嫁给游谕,原来还有崔蓁蓁的缘故。 她早该知道,她早该知道,她们两搅和在一起,没事都要生出事来。 以前的时候,但凡崔蓁蓁与崔芸发生一丁点摩擦,被一棍子打死的必然是崔蓁蓁,但现在,柳氏已经开始在心里,各打五十大板了。 头疼懊恼之后,柳氏就是庆幸,辛亏崔蓁蓁年纪还没到,她还没草草的将崔蓁蓁许出去,不然,哪里在找个人给太子交代。 许是崔蓁蓁蠢人的设定如今已经有了十成,柳氏看着崔蓁蓁哭的实在可怜的模样,心思动了。 如今不是打骂的问题,不然一个不好,崔蓁蓁就容易钻牛角尖,但少女年少怀春,最是难忘,柳氏福临心至,计上心来,只见她温柔的开口诱哄道,:“五姐儿,你是真的喜欢你游谕哥哥吗?” 崔蓁蓁眼里还是泪水涟涟的样子,听着这话,她茫然的点着头,:“喜欢,喜欢的。” 柳氏擦着崔蓁蓁脸上的泪水,嘴里开始说着狗屁不通的歪理,:“蓁蓁,你听娘说。” 一脸痛惜的擦着蓁蓁的脸,看着她哭的芙蓉含水,泪眼涟涟的模样,柳氏的语气越发轻缓:“你是庶女,就算是我和老爷将你视如己出,可这府外的人却不会这么想。” “外头的人都看着他呢,蓁蓁,你既是真心喜欢他,那就是要为了他好,心甘情愿的为他着想,你也不愿意你的游谕哥哥将来被人嘲笑,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对不对?” 崔蓁蓁看着柳氏,看着她像是哄傻逼一样的神态和语气,崔蓁蓁最后的那一点难过都没有了。 此情此景,她突然很想冷笑着对着柳氏唾一口,明面上崔蓁蓁却像是被说通了一般,只是傻乎乎的点着头。 见状,柳氏笑了,她耐心的顺着崔蓁蓁的头发,继续说道,:“芸姐儿嫁给了他,也是你们姐妹的情谊,都是一家人,你也能放心些,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一个能为咱们崔府出力,也能让你游谕哥哥将来走的更顺利一些的路,你愿不愿意为了崔家,为了你的游谕哥哥,为了你自己,出一份力?” 多像啊,多像随着陆娆的洗脑堂里听到的话,只不过柳氏将话包装的漂亮了些,将为了主子,换成了为了自己。 呸,你猜我信不信你个傻逼? 崔蓁蓁的呼吸都急促了,她的眼里像是聚了光,还有些莹在眼底的泪,折射着光芒,崔蓁蓁的手捏紧了,她的神情是激动,是自豪,是坚定,:“我愿意,我愿意,为了母亲,为了谕哥哥,我愿意的。” 好好好,崔蓁蓁这幅热血上头的样子让柳氏着实放下了心,她欣慰的看着崔蓁蓁,:“娘就知道蓁蓁是个好孩子,是个最善解人意,最聪明勇敢,最有孝心的好孩子。” 一面说着,柳氏一面轻轻的拍着崔蓁蓁的手,“不急,不急,你好好的养着身子,贵人府上的规矩多,你还有时间,在府里好好学学。” ▍作者有话说: 昨晚码完字太晚了,我现在爬上来了哈哈哈,看了看评论,啧,大家对蓁蓁的热情超出了我的预料。 而且好多小可爱说话都是斟酌在斟酌,哈哈哈,那满满的求生欲和我有的一拼,没事,我不凶,而且你们骂骂咧咧的对着角色名都没关系。(果断卖了他们,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年级大了,就爱看甜文,真的,我虐文一般不敢看,就爱抱着小甜豆半夜嘿嘿嘿。但是,我自己写的时候,可能是文章结构问题,就很空,我开了,存了十四个文(我数了),没一个能写下去,叹气。 所以我把故事背景放在了古代,这种大环境里,很容易让我来点灵感,这种压迫,又很容易全员恶人,纯粹的甜文我现在还差点东西,容易写崩,所以,我先练练人物。 这篇文我标的甜文,是想从好坏参半的人里面,从善的那一半拿出甜来,拼一拼,凑一凑,看最后能不能嘿嘿嘿。 讲真的,我是想写脸谱人物的,因为这样快一些,也容易锻炼一下,寥寥几句,就让人一下品出来,啊,这人奸或忠,可惜我还不行,黏来黏去,这加一下,那加一下,把人就写拉胯了, 这篇文的这个设定和大纲我从头到尾捋完了好几遍才顺下来,要是再去改,我可能都撑不住了。 但是我去润色了一下,这样大家看的会舒服一些吧(犹豫)。 另外,小声说,其实我都没那么讨厌游渝,他从一介寒门,成功拜入了崔尚书门下,心机浅了都不好意思,人以类聚,崔尚书对内都是那样的态度,其实多多少少对他有影响,但是,大家都不喜欢他,我立马也不喜欢他。(绝对不是我的锅) 啊,蓁蓁的身份和美貌放在这,就看谁能护住蓁蓁,额,但是,好像,这样battle完,剩下的就好像没什么好东西了,玩*的心都脏。 但是蓁蓁最后不会吃亏的,这样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只要不昏头,不像袅袅一样走极端,肯定会过的很舒服的。 最后,感谢一直订阅,留言,或是默默看文,留下来陪我的小可爱,我也在成长的,千万不要嫌弃我,哈哈哈,迟早我会是个厚脸皮的。 我以后,一定也会写出来让大家轻轻松松嘿嘿嘿的小甜文的,努力。 第41章 二合一 [vip] 崔蓁蓁像是个被蛊惑的傻蛋一样, 模样殷勤的送走了柳氏,金环打了水,让崔蓁蓁重新擦洗了之后, 换了被褥, 就哄着崔蓁蓁睡觉, 待金环熄了烛火,崔蓁蓁睁开了眼睛。 游哥哥, 不,游公子送来的那些东西, 崔蓁蓁已经收拾好了,明日一早, 她就会让金环送还回去。 今晚柳氏的说法实在是恶心,再加上秦袅袅的前车之鉴,崔蓁蓁如今甚至都没功夫为这短暂的感情悲哀。 搅合了心里的那点哀思,崔蓁蓁冷静了下来,细细一想,她对游谕怀着的, 恐怕不止是年少爱慕, 更有几分抓着救命稻草的感觉. 如今尘埃落定,崔蓁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 她连争取都没有,归根结底,也是她也只是怕自己受到伤害,看, 她也是个自私的人。 所以崔蓁蓁不会怪游谕选了崔芸, 她已经见得多了, 被送出去的陈莺莺, 被当做棋子的陆娆,为了权势被辜负的秦袅袅,人性而已。 想着柳氏的那番话,崔蓁蓁无声的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终于也轮到她了,她也要被送出去了,这叫崔蓁蓁下意识想起的就是陈莺莺。 崔蓁蓁穿越过去的时候,那样的日子,陈莺莺已经熬了三年多了。 说起来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的陈莺莺也从未在外人面前哭过,可是当时她猝不及防下的绝望,恐怕不比自己少多少,崔蓁蓁甚至记得,陈莺莺初时不从,是被灌了药的。 尽管心里有准备,尽管她无数次的知这崔府里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心肠,从未将她们当做个活生生的人,听说过她两个庶姐的经历,但临到了自己的身上,崔蓁蓁却还是觉得全身发冷。 她逃不过去的,只凭今晚柳氏肯屈尊降贵的来装模作样,就知道这个贵人是真的贵人。 贵人的脾气秉性她一概不知,但有一点,娶她为妻是不可能的,崔蓁蓁甚至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名分。 若是没有身份,王公贵府里的歌舞伎不只是要侍奉主人,还要在侍奉客人,崔蓁蓁自忖容貌上,她只是中人之姿,性情她也不讨喜,她甚至都没有什么外露的才艺。 这种毫不知缘由的一时兴起极为可怕,被玩弄些时日之后再被抛弃,甚至更恶心些,她又被转手随意地送与了旁人,崔蓁蓁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是熬不过去的。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崔蓁蓁知道她的脑子不聪明,与陈莺莺比起来,她的脑子不够,与陆娆比起来,她的见识实在是太少了。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了,她如今也在日日不停的偷着读书学习,但还不够,她被困在这宅院中,对着府里这些熟悉的人装傻充愣还行,但要她与旁人斗心眼,十有八九是自取其辱。 该怎么办呢,崔蓁蓁在昏暗中睁着眼,看着头顶的纱帐,嗅着鼻尖的香气,崔蓁蓁的思绪慢慢的飘远了,她的手碰到了放在了衣袖里的簪子时,崔蓁蓁的表情亮了。 此时时刻,唯一叫她想起的是极限一换一的秦袅袅,若是贵人够贵,她刺死他,能不能让崔府的人为她陪葬? 崔蓁蓁捏紧了簪子,她从前怕黑,怕苦,怕疼,怕死,但几年下来,被罚的次数多了,她不怕黑了,也不怕苦了,却还是怕疼,怕死。 所以崔蓁蓁不会自伤,也不会自杀,她会尽力活下去,她还没拥有过好东西,梦里的那些不算。 秦袅袅十九岁去的时候,那种深刻的遗憾崔蓁蓁是清楚的,若是走到极端,崔蓁蓁情愿自己已经享受过了,是被别人下手,死在一堆金银珠宝,锦绣貂裘里。 人有了主意,无论这个主意是好是坏,是聪明的选择还是愚蠢的决定,都会心安不少,崔蓁蓁紧紧捏着簪子,闭眼睡了过去。 * “宸妃娘娘到。” 长阳宫外,有尖利的太监声音响起。 “参见宸妃娘娘”。 崔蓁蓁还没睁眼,就先听见的是不远处传来的齐刷刷的行礼声,崔蓁蓁跟着陆娆的时间是最长的,重点也是在那一段时间内,跟着一道学了很长时间的规矩。 所以崔蓁蓁对于这些行礼的声音动作格外的敏锐,那是一片莺莺燕燕的软声细语。 听这动静,崔蓁蓁就知道自己又一次附身到了某个美人的身上了,她睁开眼,最先就看见的就是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金碧辉煌,又庄严大气的宫殿,在结合之前听见的娘娘的称呼,崔蓁蓁明了了,十有八九,她附身的这位是个高位的娘娘了。 皇宫,这地方除了陆娆选秀的时候,她跟着进来了一次,旁的时候,无论是在她自己在崔府还是附身到别的美人身上,崔蓁蓁都没进过。 皇宫内院,天家富贵,这世间权势的顶尖汇聚之地,举国供养的金贵地,崔蓁蓁屏住了呼吸,随后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反正附身的时候,没人能看见崔蓁蓁在,她也做不了什么,崔蓁蓁乖乖的老老实实附身在这位宸妃娘娘身上,静静的看着。 崔蓁蓁的苏醒没有任何人察觉,殿内行礼的诸位妃嫔还在保持着施礼的动作,座次的最后,是前几日才从选秀中脱颖而出的秀女,入了皇宫,封了位分,自然就是皇帝的女人,后宫之中,争宠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但无论是宽和又不失威严的皇后娘娘,还是养育了大皇子的淑妃娘娘,膝下有着二公主和三皇子的宁妃娘娘,亦或是出了名的娴静温柔的柔妃娘娘. 统统都绕不开这一年来被新册封的宸妃娘娘,宸者,帝王之居所,也意为天子之尊,以此为封号,可以想见,这位宸妃娘娘是何等的简在帝心。 所以,对于如今这位宠冠六宫,传闻里美艳惊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心狠手辣的,大燕王朝大名鼎鼎的妖妃——苏氏,新入宫的美人们可是抱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十二万分的好奇,她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殿门口,就等妖妃现世了。 不多会,在万众瞩目下宸妃出现了。 最先出现的就是一身明亮华贵的金色,奢靡的用金银绣线在裙摆绣着大片大片的花团,上面毫不吝啬的缀着珠宝贝玉。 再往上,繁复的发式上也插着颗颗明珠,这样的装扮,却没有半点夺走她容貌的光辉,她扶着宫女的手,纤腰款款,神情是漫不经心的走进来,垂下的手指小拇指上,戴着玳瑁的甲套,其他的指甲漏了出来,纤细粉嫩。 这是一场华美的视觉盛宴,让人心惊肉跳,她的美貌热烈的燃烧着,风情万种,娇艳欲滴,她毫不在意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神,世间好像都只剩下了她这一抹颜色,旁的人都休想将眼睛从她身上挪开! 不止是新入宫的秀女们看的呆若木鸡,目瞪口呆,连一惯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妖妃盛世美颜的其他妃嫔,也看的目不转睛。 少数与妖妃过节不浅的妃嫔不体面的压着胸口,这妖妃的功力真是越发见涨,什么都不说,就凭着这妖妃的容貌,皇帝哪里还能看见她们半分! 妖妃!妖妃!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死这妖人,省的她出来祸害众生! 这是崔蓁蓁第一次被所有人这样注视着,之前,她附身的所有美人都是一种极端的美,但她们的美都被半遮半掩的藏着,好似从来没有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人的目光中,轰轰烈烈的热烈的绽放过。 哪怕是附身,那些目光仿佛都要透过皮囊直接在崔蓁蓁的身上烧起来,这种情况,崔蓁蓁没忍住,她慢慢的飘出来,她很想知道很想看看,这又是一位怎样的美人。 这一眼,崔蓁蓁眼神也都没挪开,那是一种堪称奢靡的美丽,映入眼帘,蛊惑娇媚,直击人心。 苏绾绾对于聚集在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她就这么坦然的在一众行礼的人群中穿过,被扶着坐在了凤座之下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所有人还在施礼,苏绾绾也不叫起,她的美眸就这么随意的在殿内美人身上划过,重点在座次最后面的几位人身上,被她看的人,一个个都不自觉的缩了缩。 苏绾绾轻轻的嗤笑一声,眉间的清冷似乎都散去了些,她伸手扶了扶步摇上垂下来的明珠,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但在场的诸位妃嫔却都诡异的读出了她的未尽之意—— 嗤,不过如此,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殿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种无言的尴尬之中,低位的妃嫔没什么底气,施礼也惯了,还能忍住,但高位的妃嫔,尤其是生育有功,年龄也偏大的几位妃嫔,被当着新入宫的小妃子的面这般被给难堪,已经有几分羞恼了。 丽妃,从封号上就知道她从前是何等的明艳动人,在苏绾绾没进宫之前,她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可自打苏绾绾进宫以后,她房中的砖块上有几道裂纹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后宫里的主人就皇帝一个人,他的意志就是底下所有人的意志,苏绾绾如此盛宠,分到其他人身上的,就稀薄到不可见,丽妃也没有孩子,对于横空出世,夺了她圣宠,荣耀的苏绾绾,丽妃那是恨得日日在心中咒骂。 眼见的这妖人越发的美艳,越发的得意,新愁旧怨,丽妃心里拱火,她对着苏绾绾开了口,:“宸妃,这可是皇后娘娘的长阳宫,不是你的明辉宫,诸位妹妹今日可都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你可莫要仗势欺人,如此欺人太甚!” 听到丽妃声厉色急的话,苏绾绾的眼皮子抬了抬,她看着在她下首行礼的丽妃,瞧着她眼里的妒火掩饰都掩饰不住。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1节 就这已经遭不住了?这才哪到哪呢。 苏绾绾眉眼弯弯的冲她笑笑,笑的张扬明媚又得意,粉唇轻启,:“来人。” 在殿外候着的嬷嬷们,听见苏绾绾的传唤就飞快的进了大殿内,:“奴婢等见过娘娘,还请娘娘吩咐。” 新入宫的新人还在好奇,那些殿内的老人面色都变了,在宫里谁不知道宸妃手底下的这些爪牙。 这些嬷嬷原来都是宫里做粗使的嬷嬷,也不知道苏绾绾是怎么想到把她们搜罗起来的,个顶个的膀大腰圆,寻常的两三个太监都奈何不得,更何况眼前的还有六个。 “宸妃,你,你这是做什么,大殿之上,你唤这些贱婢做什么?你敢,你敢对本宫.”丽妃心中也有些慌了,她也是亲眼见识过宸妃使唤这些人折磨人的,这殿内如今就她开口说话了,这妖妃叫了人进来,不是为了她还能有谁? “你看我敢不敢,”苏绾绾像是淘气的回了一句,话说的轻巧,但她随后不客气的吩咐道,:“丽妃目无上位,对着本宫出言不逊,来人,掌嘴三十,以示惩戒。” “是,娘娘。”几位嬷嬷半点不犹豫的躬身应是,随后相互对视了几眼,就见打头的两个婆子弓着腰上前拉住了一脸惊骇,吃惊到说不出话,下意识往后躲闪的丽妃,另外两个嬷嬷上前压住了要挡在丽妃前的贴身宫女。 之后一个眉毛淡不可见的嬷嬷走上前,她长得和气,脸色也不难看,只见她先对着丽妃行了一礼,:“宫规森严,还请丽妃娘娘见谅。”说完,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红木的三指宽,一指厚的戒尺。 这是要来真的了。 如今在这殿内这是何其荒唐的一幕,一个正二品的妃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几个身份低位的婆子压着,甚至还要对一宫主位动手,还是最刻薄的打脸之刑。 站在不远处的淑妃和宁妃,被眼前荒唐的一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不过一日不见,苏绾绾行事已经如此癫狂了吗? 她是真的疯了不成,在皇后宫里肆意折辱一个高位宫妃?! 丽妃从前得宠的时候,性子也格外骄纵,没少得罪人,宫里的娘娘大多被她截过皇帝盛宠,但这种明争暗斗,宫里的女人虽然恨但也已经习惯了。 眼见的今日丽妃如此下场,众人非但没觉得解气,反而还觉得惊恐,因为苏绾绾能这么对付丽妃,就能这么对付她们。 淑妃和宁妃对视一眼,不能这么下去了,还没等她们两出声,苏绾绾的眼神就扎了过去,:“大胆,本宫让你们起来了吗?丽妃犯上不敬,你们也要一同陪罚吗?” “你这妖妃,苏氏,你已经是疯了?本宫是皇上亲封的丽妃,你这妖妃,竟然敢如此逞凶。” 丽妃回过神,冲着苏绾绾就是尖利的喝骂,一边骂,一边还疯狂的挣扎了起来,:“贱婢,跟着妖妃就敢拉扯本宫,你们的狗头是不想要了吗?松手,给本宫松开!来人啊,来人啊,都是死的吗?本宫要告诉皇上,本宫要告诉皇上,砍你们的脑袋!” 殿内一时吵成一团,新进宫的妃嫔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施礼的动作却不敢耽误。 乱糟糟之际,就听一声轻柔含媚的声音,:“还不动手,要本宫亲自动手吗?” “是,娘娘。”拿着戒尺的嬷嬷对着苏绾绾一施礼,跟着咬咬牙,挥动戒尺重重的打在了丽妃的脸上。 “啪——!”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丽妃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瞪着眼前的嬷嬷,竟然敢真的动手,这贱婢竟然敢真的对她动手。 “啪——,”第二板子,打的所有人都抖了抖。 淑妃和宁妃都不敢说话了,她们别过了眼,不敢在看,若是此时她们也像丽妃一样被苏绾绾无故攀咬。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折辱,就算事后苏绾绾被重罚,那她们的脸面也已经丢尽了,不止是她们,她们的皇儿在这宫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更何况,苏氏会不会被罚还不一定呢。 是的,此时此刻,淑妃和宁妃都不确定苏氏会不会因着这事被处罚,就像那些敢对一宫主位动手的嬷嬷,她们是真的不怕死,不怕苏氏倒台她们会倒霉吗? 说这话的,一定是没见过皇帝对这位宸妃娘娘是何等的偏心眼,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旁人的一千句一万句,都抵不上苏绾绾红了眼。 这种肉眼可见的富贵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报应,不是谁都会冷静自持的,就像这些宫殿内的妃嫔们,让她们摸着自己的心问问,是想要这眼前的滔天权势,还是不知道如何的未来,很少有人能按捺的住的。 “啪。”第三声,丽妃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这对丽妃是酷刑,对殿内其他的妃嫔又何尝不是,座次在下面的是昭仪婕妤一流,她们垂着眼不敢看,在之后新进宫的小贵人已经有被吓哭的了,随着板子的声音,身子一抖一抖的。 丽妃被压着半跪着,脸上是火辣辣的刺痛,这种板子是宫里独有的,打起人来又疼又响,施力均匀些,脸会肿的像核桃一样大,红肿光亮却不会破,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好。 第四板子还没落下,殿内就有了传唤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接驾。” 这个时间点,苏绾绾轻轻的挑挑眉,看向哭的涕泗横流的丽妃,手随意的抬了抬。 按着丽妃的嬷嬷放开手后飞快挪位,那个施刑的嬷嬷也‘嗖’的一下就将板子掩在了袖子里,跟着几个嬷嬷一起跪在了殿内行了叩首大礼。 殿内的其他妃嫔对着苏绾绾行礼的动作都没变,现在对着皇后就直接问好,有几个神情恍惚的,张着口都没出声,随大流的道,:“嫔妾等参见皇后娘娘。” 从里殿进来的皇后一身的紫红凤袍,百鸟朝凤的衔珠步摇都没有晃动,仪态格外的端庄大气,她被贴身的大宫女琉霜扶着出来的时候,那目光就最先落在了苏绾绾身上。 苏绾绾倒是没坐着,但她不像众人一样已经屈膝行礼了,见皇后出来,她才姿态慵懒的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多看了一眼苏绾绾身上那极为接近正黄色的金色,随后就移开了目光,倒是琉霜看见了苏绾绾身上的衣着,神色一下变了,她才要说什么,皇后娘娘就抬了抬手,:“诸位妹妹起来吧。” 若是其他人如此不敬,少不得剥了衣裳以宫规处罚,但这是宸妃苏氏,琉霜咬了咬唇,退到了一边。 “多谢皇后娘娘。”众人谢过,才要坐下,就见丽妃已经像皇后扑了过去。 那几板子的屈辱,愤怒,让丽妃恨不得扒了苏绾绾的皮,她已经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对着皇后磕头哭诉,声声泣血: “皇后娘娘,妖妃苏氏已经疯了,她竟然敢在您的宫殿之中,命那些贱婢将嫔妾打成这样,皇后娘娘,嫔妾是皇上亲封的丽妃,苏氏有什么资格对嫔妾施刑,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快起来,霜儿,快将丽妃扶起来。”尽管在殿内皇后已经知道殿外闹成了什么样的动静,但是,看见丽妃被打的凄惨,肿的有半指高的脸颊,近乎破相的脸,皇后还是被狠狠的震了一下,瞳孔微缩,她吩咐道,:“速去请刘太医前来。” 刚刚已经是凭着对苏绾绾的恨意,丽妃才能说出这些话来,等火辣辣的疼劲翻上来,丽妃就已经张不开口了,她被扶着坐起,惊慌的捂着脸,咿咿呜呜的哭了起来,又疼又气,又恨又怕。 见丽妃的惨状,皇后的脸色沉了,不愧是一国之母,沉下脸色的皇后看起来都威严了许多。 后头的小妃嫔看着,心中又敬又畏,但看向上首苏绾绾的位置的时候,又不免多了几分期待,让这苏氏刚刚那么嚣张,现在皇后娘娘来了吧,看她落得什么下场,抱着这样心态的还有宫里的旧人,如今这苏氏是越发猖狂了,总该她栽一回了吧。 崔蓁蓁自从好奇想见见苏绾绾之后,就先没回去,她飘走在这殿内,看了这一出大戏。 苏绾绾是在欺负人吗,是的,她就是在欺负人,就是找了借口仗势欺人,恐怕这殿里没有一个不在心里骂她的人,(此刻的崔蓁蓁不算人),但崔蓁蓁却克制不住的,眼神放光的落在了到现在还是气定神闲的苏绾绾身上。 正二品的宫妃啊,那是连柳氏进宫都要陪着笑脸,小心奉承行礼的人,但苏绾绾说打就打。 满宫的妃嫔,她不叫起,就谁都不许起,众人恨她却也惧她,却都忍气吞声的不敢说话,这样的场面,让崔蓁蓁脑海里隐约有了一个认识,所以她看着苏绾绾,一眨不眨的看着。 此时就听见凤座上的皇后开口了,:“宸妃,丽妃是一宫主位,正二品的妃位,圣上赐下银册宝印,就是丽妃的脸面和尊位,向来只有一宫主位才有惩处她宫内妃嫔和宫人的权利。” “既不是在同一宫内,且你与丽妃都是妃位,便是丽妃行为有不妥之处,也该禀明了本宫,甚至是皇上,如今,你却在本宫的长阳宫内私自动刑,你说,你该当何罪?!” ▍作者有话说: 我把绾绾送上来了,昏君和妖妃嘛,这个组合,啊,把昏君推出来给你们,要喷就喷他! 我真的超级喜欢吹枕头风的那一节,话说标题起成那样会不会被重点观望啊,惆怅~ 第42章 [vip]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恩威并重,看着皇后娘娘对宸妃的问责,在场的众人心里别提多快意了。 丽妃捂着脸, 萃了毒的眼神也狠狠的扎向了苏绾绾, 恨不得张口就求了皇后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派上十几二十个嬷嬷,当众打死苏绾绾这个妖妃。 面对皇后的问责, 众人那羡慕,嫉妒, 愤恨的眼神,苏绾绾却忍不住勾着唇笑了起来,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恨死苏绾绾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妖妃如今是越发了得了。 刚刚被吓退的淑妃已经忍不住了,她膝下已经有大皇子,且如今大皇子也已经在朝中立足了, 皇后膝下无子, 她的位置本该是隐隐超脱于众人之上的。 谁料今日却被苏氏下了面子,虽然她不像丽妃一样, 被打的面目全非,但被迫一直屈膝施礼不叫起,也足够让她丢脸的。 料想这妖妃此刻不能作得无法无天,淑妃不再迟疑, :“宸妃你大胆, 皇后娘娘问你话呢, 你不仅不请罪回话, 还敢公然发笑?还有,你今日穿的这是什么?这金色可是皇后娘娘才能用的颜色,你却胆敢僭越,宸妃,你这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 “淑妃说的是,皇后娘娘,似这等目无尊位,甚至对一宫主位都敢直接动手的悖逆之徒,娘娘,您可不能心软啊,该严惩以正宫中风气,否则日后宫中的姐妹们如何安心。”底下的人不敢插话,宁妃皱着眉,一脸柔婉却坚定的应和道。 “宸妃你听到了?你可知你今日已经犯了众怒。”皇后看着苏绾绾,虽还是问句,但心里升起了一个隐秘的期盼,她赵嫣才是正宫,她才是皇上的妻子,但皇帝眼里却只有苏绾绾一人,甚至封了她宸妃,宸妃,天知道当时的皇后听到这个称号的时候,是怎样笑着答应下来的。 只要一个机会,就这一个机会,若是. “皇后娘娘,您知道昨夜陛下对臣妾说什么了吗?”苏绾绾撇不都撇淑妃和宁妃一眼,她的眼神像是带着笑意,又像是炫耀的说着悄悄话。 苏绾绾这样目光全然的落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就像是无端的引诱,这种奢靡耀眼的妖姬,就该落在这红墙朱瓦内,被帝王的宠爱重重包裹着。 但苏绾绾有恃无恐的一张口,皇后娘娘的手捏紧了。 底下新入宫的小妃嫔还没侍寝,自然也是没有面过圣驾,如今一听宸妃要说皇帝私底下与她说的话,自是一个个好奇的竖起了耳朵,而旧人一听宸妃这话,心中就直觉不好,今日怕是没法子治住这个妖妃了。 “昨晚,陛下与臣妾说了,臣妾就像这初生的旭日,这金色,臣妾穿着最是好看,所以陛下亲口说了要臣妾今日换了这身衣裳,晌午他可是要看的。” 旭日东升,如此祥瑞的称号,殿内众人眼神红的像是要滴血,呸,这妖妃也配。 苏绾绾的语气太过婊里婊气,也实在是太过讨厌了,连一贯表现的最是柔弱消瘦,与世无争的柔妃,都忍不住看向了苏绾绾。 苏绾绾对这些嫉恨的目光视若无睹,她掩着嘴,还在轻轻的笑着,:“陛下还说呢,但凡,再有人敢对臣妾出言不逊,敢造谣生事,蓄意污蔑臣妾是妖妃,就许臣妾呀——” 吊起了众人胃口,苏绾绾恶意的朝着丽妃眨眨眼,:“命人拔了那个造谣生事贱人的舌头!” 如此血腥的场景,让美的不似人间凡物的苏绾绾又轻又软的说出来,她的舌尖还稍微漏了一点一点,血腥又美艳,荒唐又靡丽。 殿内霎时一安静,丽妃不嚎了,她背后渗着细汗,见鬼似的看着又蹙着眉,捧着心口,面露疑惑的苏绾绾,听着她的鬼扯: “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苏绾绾咳嗽了一声,:“臣妾可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最是一副糖糕似的软心肠,见不得这血糊糊的场景。” “所以,”苏绾绾挑眉看了一眼已经面无人色的丽妃,说出来的话利的像把刀,刮着人的肉}皮,:“都是这个贱人对臣妾不敬,还口出狂言犯了圣上的忌讳,臣妾如今只不过是小惩大诫,您和诸位妹妹就已经对臣妾横眉立目,臣妾真是伤心。” 说着,苏绾绾还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她假的如此如此明显,嚣张的没有半分遮掩,:“既如此,皇后娘娘,您说,臣妾是不是该听陛下的话,拔了她的舌头才好呀。” 图穷匕见,见苏绾绾打完丽妃还不肯罢休,如此耀武扬威,尖牙利齿的直逼皇后,众人方才知道,刚刚宸妃让她们行礼算什么,那是懒得折腾她们。 这会儿才是真正的欺负人,看看,看看,宸妃这是要骑在皇后娘娘的头上拉*呢。 殿内众人一时安静如鸡。 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殿内众人谁敢说皇上的不是,近来的皇帝年纪越大,脾气却越发固执了,心肠也越发冷硬,前不久甄府上下才被满门抄斩,这当口,谁敢违抗皇命,是嫌一家子日子过得太好,命太硬了吗? 刚刚说话的淑妃和宁妃此时一个捂着额头,一个垂下了头,柔妃捧着心口,个个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 至于丽妃,她看见了苏绾绾看过来的目光,丽妃已经抖得不像话了,这妖妃,不,这宸妃她是真敢。 丽妃不敢出声,她不敢赌,她就怕苏绾绾一激动,真让人进来拔了她的舌头,此刻的丽妃心里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为什么要跳出来刺激宸妃,她为什么要出来挑衅,皇帝对这妖妃的偏心眼,她还没领会够吗?做什么要作出头鸟,丽妃眼含热泪的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 殿内的气氛让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琉霜额上全是冷汗,她看了一眼苏绾绾,那样刺目的金色,琉霜却已经不敢在瞪她了。 皇后娘娘的指甲套都已经戳进了掌心,她看着苏绾绾,心里翻滚着怒意,恨意,一个妃嫔,如此放肆,如此放肆,如此放肆!但种种念想,她统统都勉强压下了,殿内的人都在等她说话,丽妃哀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皇后掌心在滴血,但面上却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她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宸妃,想来.” “哎呀,”苏绾绾毫无顾忌的突然出声打断了皇后的话,只见她矫揉造作的揉了揉腰,随后就是一脸的哀愁,那微蹙的眉间,美的惊人,也让人恨得牙根都在痒: “与众位妹妹说话真是愉快,一不留神,都到这时候了,如今时候不早了,都怪陛下闹,臣妾今日起的太早,陛下心疼臣妾,说让臣妾早点回宫休息呢,如此,皇后娘娘,臣妾就先回去了。” 真是打脸致死,不死不休啊,殿内众人为皇后娘娘尴尬的头皮都在发麻,一面在心里吐糟,愉快,愉快个屁,这般欺负人,只有你自己觉得愉快吧。 皇后娘娘的表情都快要端不住了,她的脸色都青了,她心中那口气硬生生的都哽住了,她闭了闭眼,不闭眼不行,皇后娘娘都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面目狰狞的扑过去掐死这个妖妃,这个混账。 压住那口气,皇后娘娘睁开眼,她也想早早的送走这瘟神,好好的一场拜见礼都给搅合了,这妖妃还是速速滚蛋的好,:“那今日新进宫的姐妹.”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告退。”苏绾绾一副将新进宫的新人半点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再次打断了皇后娘娘的话之后,她懒洋洋的被扶着起身,微微屈膝向皇后行了一礼,随后直接就转身就扶着鸳鸯的手往外走。 她一面走,一面还冲着还跪在地上的几个嬷嬷一招手,:“还在那跪着做什么,跟本宫回宫,陛下还吩咐了你们要去后厨给本宫搬东西呢。” 这一刻,连一贯能忍,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皇后娘娘都没忍住,面色青紫的瞪着苏绾绾离去的背影,见几个嬷嬷还要给自己磕头,皇后娘娘直接一摆手,一句话都懒得说,快滚快滚,在看见这些糟心的东西,她都忍不住要杀人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2节 所有人都寂静无声的目送着宸妃离开,恍惚间似乎都瞧见了她背后的滔天妖势,片刻之后,就是一齐刷刷的行礼,:“恭送宸妃娘娘。”声音之齐,态度之恭顺,前所未有。 崔蓁蓁也被吸的瞬间附身在了苏绾绾的身上,此情此景,对于崔蓁蓁的震撼,不亚于她第一次看见陈莺莺指着陈老爷,陈家众人鼻子骂的时候,不,比那还震撼的多。 苏绾绾的态度嚣张吗?嚣张。 她跋扈吗?相当的跋扈。 她可恨吗?对于殿内的众人,尤其是皇后和丽妃等人,怕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都是有的。 但你要看是站在谁的角度上来说了,崔蓁蓁有三观吗?有的,只是有的不多,都被摧残压迫的只剩一丁点了,更何况,她附身在苏绾绾的身上,潜意识里,就是站在苏绾绾的一边的。 从刚刚苏绾绾耀武扬威的时候,崔蓁蓁就在激动,那板子打人的时候,她看的目不转睛,若是她有这苏绾绾的半点本事,若是板子是落在她那嫡母和嫡姐的身上. 崔蓁蓁的呼吸都变轻了,此前她附身的时候,清一色都是可伶而身不由己的美人,学的都是些保住自己的手段,她的嫡母在崔府二十多年,早就将府里经营的如铁桶一般。 崔蓁蓁只能像个傻逼一样苟着,装傻充愣的苟着,才活的好些,但还不够,还不够,崔蓁蓁压住激动,静静的附身在苏绾绾的身上,这趟入梦,恐怕是她最大的收获。 恰如皇后所想的,好好的一场拜见礼,都被苏绾绾给搅合了,什么威严,什么敲打,什么身份,啥都不是,草草收场。 宫道上,八人抬的轿撵并着后头的一众打扇,提灯的宫人,来往的小太监都无声的退在一旁施礼。 “娘娘,您今日的举动。”鸳鸯担忧的看向歪在轿撵上闭目养神的苏绾绾,她不说话的时候,美的就像幅画,这等美貌已经美的太过,甚至达到了男女通吃地步,但前提是这画似的美人不想存心噎死你似的开口说话。 “无碍,”苏绾绾的眼睛都没睁开,她刚刚也是昨晚被服了“仙药”的老皇帝折腾的过了,腰酸的耐不住坐,不然,你看她噎不噎得死那些人。 想着,苏绾绾的眼神就分给了鸳鸯一缕,:“莫怕,本宫还能这般好好的活些时日呢,等本宫的大限到了,自然也会给你找个好去处,这些时日里,你可不能丢本宫的面子,你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不盛气凌人些怎么行。” ”回去了给你重新做身衣裳,这颜色太素了,本宫赏你的金坠子呢,你怎么没戴上,都戴上,戴的旧了就换新的,别舍不得。” 轿撵抬得顺顺当当的,只有轻轻的摇晃感,这微微摇晃的感觉,让苏绾绾的倦意袭上眉间,她轻轻的掩口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声音也迷糊了: “对了,给那几个嬷嬷每人赏些金子,奖励她们今日的差事做得好,一会到了明辉宫也别叫醒我,我睡一会儿.”越说,声音越低,崔蓁蓁要穿越过来时也半晚上没睡好,如今被苏绾绾的困意一带,她都没心思看看这皇宫内的景色,也随之一同睡过去了。 鸳鸯看着说困就闭上了眼的苏绾绾,真真是哭笑不得,她哪里是忧愁自己啊,她就是个宫女,贱命一条,若不是娘娘,她被卷着席子扔在哪都不知道呢。 陛下盛宠,这是好事,可宫里面,如此惊心的盛宠,就是集了满宫的仇怨于一身啊。 况且,娘娘也是半点后路也没给自己留,阖宫里,一个与她交好的妃嫔都没有,此前不是没有人贴上来,甘愿做个马前卒供娘娘驱使,却都被自家娘娘骂了出去。 以前娘娘还稍微收敛些,如今,却连皇后的脸皮都死命的往下扒拉,还要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 鸳鸯不知道自家娘娘是怎么想的,但看着轿撵上已经睡着的苏绾绾,她轻轻的吐了口气。 罢了,娘娘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或许这般张扬肆意才是娘娘想要的日子,她陪着就是了,对了,娘娘喜欢石榴花,赶明她先做身石榴花的衣裳,穿着让娘娘高兴。 * 苏绾绾这一觉,就睡到了晌午,苏绾绾若是睡不好就被吵醒就会犯恶心,所以她头上的发式和那些头面都被鸳鸯轻手轻脚的卸了,衣服却没换,上好的蜀绣被这么滚了滚,已经起了褶子。 苏绾绾见了,却毫不在意的解开了衣带,这件华贵的衣袍就落在了地上,早知道今早没有一个能打的,她就不穿这一身去了,死沉死沉的,这件衣服差评,苏绾绾以后都不会沾身了,想着,她就这么踩着地上的裙摆过去,准备换身轻便的衣裳。 还有些倦意的崔蓁蓁半耷拉着的眼睛落在这件华贵精美,称得上是熠熠生辉的宫袍时,眼睛都睁大了。 这是梦里,这是梦里,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反复念了几句,崔蓁蓁才挪开了目光。 怕惊着苏绾绾,殿内没有守着的人,只有鸳鸯时不时轻手轻脚的进来,明辉宫内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连门扇窗户,都有内务司的专人看着,桐油日日润着,半点响动都没有。 “娘娘醒了,”见苏绾绾起了,鸳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疾步上前来帮着苏绾绾收拾了起来,估摸着苏绾绾的习惯,迅速找了件粉色的薄纱曳地长裙,上面配着的,是件白色的轻绸披肩,盛装时妖艳惊人,素裹时清媚惑人。 崔蓁蓁看着镜子里的苏绾绾,感觉是不一样的,苏绾绾的神情永远都不一样,这样奢侈的美貌,崔蓁蓁都贪婪的看了好几眼。 由此,崔蓁蓁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光环,那些个光环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有用,只是她不会利用,一直都只是粗浅的戴着。 “娘娘,先喝碗汤垫垫。”鸳鸯端着碗杜荣贝母阿胶汤,:“这阿胶炖的正好,您尝尝?” 苏绾绾一看这汤,眉头就先蹙在了一起,满脸的嫌恶遮都不用遮,:“这汤怎地日日送来,御膳房的人都是闲的没事做了吗。” “娘娘,”鸳鸯无奈的看着苏绾绾,宫里的人都快要将苏绾绾妖魔化了,鸳鸯有的时候都恍惚忘了,苏绾绾如今才十九岁,进宫四年,在明辉宫外的她耀眼的恨不得戳瞎众人的眼,但在自己宫里没外人的时候,性子才活泼了些。 鸳鸯低声哄着,:“娘娘从前身子亏了些,如今陛下心疼娘娘,着了太医院的正使给您开的药方,正是知道娘娘不耐烦喝那些苦药,才开了药膳。” “如今,您正是进补的好时候,若是错过了时候,您就得喝那些苦的人舌头都麻了的补药了。” 苏绾绾唉声叹气的,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接药,鸳鸯也不知道自家娘娘为什么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苏绾绾的态度,总是让鸳鸯觉得她像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样。 但没关系,鸳鸯换了说法,:“您看,您补好了身子,和宫里那些娘.那些小妖精斗才有精神啊。” 此刻,崔蓁蓁饶有兴趣的透过镜子,看着鸳鸯低声诱哄苏绾绾的姿态,本来看着可乐,但看着,看着,崔蓁蓁就觉得这一幕莫名熟悉了起来。 还没等她在想,就听见宫外传来一声通报:“ 皇上驾到——” 听见通报鸳鸯心里就是一声坏了,果然,苏绾绾喜色张牙舞爪的爬上眉梢,只见她迅速的将药碗塞在了鸳鸯的手里,第一次如此积极的立马出去迎接章康帝。 鸳鸯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碗药膳要进娘娘的嘴里不容易。 苏绾绾出去迎接的时候,就见章康帝的神色阴沉的走来。 附身在苏绾绾身上的崔蓁蓁,看着身着黄袍,身材高大,神色深沉,不怒自威,四十多岁鬓角处有了些微白发,却看着积威甚重的皇帝,怂嗒嗒的动都不敢动。 同时,她在心里紧张的为苏绾绾捏了把汗,看着这么凶,这是来找茬的?是不是今早的事情闹得大了?皇帝来找苏绾绾算账了? 她要怎么办,她能帮上什么忙?皇帝她也不能附身啊,这种玄之又玄的龙气是存在的,崔蓁蓁才动一动念头,就觉得自己会被天打五雷轰。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本来有些飘了的明辉宫内的宫人,此刻已经屏息静立,恨不得缩在墙里。 气氛越发凝固的时候,苏绾绾在殿里,都没出去,就在那不言不语的,脸上却落了一滴泪,她看着章康帝,那滴泪,就像滴在了章康帝的心间。 什么架子,什么威势,什么皇后,什么丽妃,章康帝瞬间都抛在了脑后。他疾步上前,翻飞的衣袖都甩在身后,身后的祥公公一挥拂尘,旁边的小太监忙关上了门。 祥公公站在门口,淡然的站着,他一脸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的表情。 不管多少次,不管这几年来,外头有多少人说这宸妃娘娘的坏话,陛下他老人家,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偶尔几次被念叨的烦了,便假模假样的装出生气的样子糊弄糊弄外人,也想吓吓宸妃,可每每这还没进门呢,宸妃娘娘掉一滴泪,陛下的魂都没了,那真是恨不得立即把心都给娘娘掏出来。 怨不得这宫里的人妖妃妖妃的不绝口,祥公公自己都觉得肝颤,有一次他甚至瞧见了陛下跪着在舔. 阿弥陀佛,说不得,说不得,所以但凡陛下摆出这幅模样,祥公公都不敢进门,甚至陛下一进去,祥公公就立马让人关门。 殿内,崔蓁蓁已经飘了出来,她目瞪狗呆的看着章康帝已经在捧着苏绾绾的脸,慢慢的舔着苏绾绾垂在下巴的那滴泪。 见苏绾绾红着眼扭过头,章康帝实在是真的心疼,:“绾绾,你别哭,朕是逗你呢。” 说着,见苏绾绾的神情郁郁的垂下了脸,章康帝直接二话不说,一撩袍,跪在了地上。 他跪着的时候,还直着身子抱着苏绾绾的腰,嗅着苏绾绾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的下巴搭在苏绾绾的腰腹处,眼巴巴的看着苏绾绾,:“绾绾,不生气,朕给你赔罪,要不要朕给你磕头你听听?” 崔蓁蓁动也不动的飘在那,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已经瞎了,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假象。 章康帝的威武霸气老早的就抛到了八爪国外,他的下巴来回的蹭着苏绾绾的细腰,睁着眼恶意卖萌,苏绾绾没忍住,轻轻的笑了,章康帝也一脸惊喜的笑了,:“绾绾可是笑了,不生气了?” “哼”苏绾绾立马垂下脸,但不过几个呼吸,她就没忍住,咬着唇笑了。 章康帝也没起身,仰着脸逗她,:“笑喽,朕的绾绾笑喽。” 苏绾绾眉眼含笑,随后解开了康章帝头上的那顶帝王冠,看那熟练度,怕是已经解过了无数次,这顶象征权势巅峰的金冠,被苏绾绾就那么随手扔在了脚边。 章康帝看也不看,就这么半闭着眼,也不起身,就这么将脸贴在苏绾绾的腰腹上,苏绾绾轻轻的按摩着康章帝的头顶,这一刻的康章帝最是依赖和眷恋着苏绾绾。 一刻钟后,康章帝满足的站起了身,他伸手抱起了苏绾绾,正要往里殿走去,就见苏绾绾扭着身推他。 “怎么了,可是哪里还不顺心,想要朕做什么?”康章帝也没用力,怕弄疼了苏绾绾,小心的放下她,轻声问她。 康章帝没有生气,但被人挑拨是真的,苏绾绾既是妖妃,妖妃不高兴,可是要死人的。 ▍作者有话说: 啊,枕头风要吹起来了,觉得雷的小宝贝快跑,快跑,快跑啊! 能接受的小沙嗲们,选首躁动的歌,哈哈哈。 感谢所有订阅,留在这陪我,留言,和默默看文的大宝贝们,爱你们,啦啦啦 第43章 [vip] 什么都不用说了, 崔蓁蓁从此刻开始,是半点也不为苏绾绾担心了,她甚至在想, 莫不是苏绾绾真是妖妃转世, 还是会下蛊?但附身的时候, 宿主会什么崔蓁蓁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苏绾绾不会下蛊, 那她就只能是妖妃转世了。 不怪崔蓁蓁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刚刚章康帝的下跪不算什么, 眼前才是荒唐的一幕—— 一个王朝的皇帝,扔了金冠还不算, 甚至还脱了那件皇袍,理由是嫌它碍事,然后,就这么趴在了地上。 他的头发还散着,有一半还搭在地上,他也不管, 就这么一边还笑着回头哄着苏绾绾, :“上来吧,朕驮你, 别怕,朕的力气大,不会摔着绾绾的。” 然后崔蓁蓁就看着苏绾绾笑的脸颊红扑扑的,那点盈在眼眶的泪慢慢溢了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 崔蓁蓁是能通感的, 他*的苏绾绾居然是真的心头的不快散去了, 高兴了些才要落得泪。 苏绾绾骑在了康章帝的背上,见苏绾绾高兴了些,康章帝笑的眼尾都眯了起来,他慢慢的动了起来,嘴里还笑着喊道,:“骑大马喽,朕的绾绾骑大马喽。” 苏绾绾笑的让人心动,她咬着手指,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康章帝的屁股,嘴里轻轻的喊着,:“驾。” 康章帝应声抖抖背,苏绾绾笑出了声,而康章帝的笑就没落下来过,他驮着苏绾绾在这殿内爬了一圈,路过崔蓁蓁的时候,崔蓁蓁像被鬼撵着,窜到了屋顶上,她一边觉得荒唐到三观尽碎,一边又诡异的觉得莫名的快意,所以崔蓁蓁没出去,她就留在这。 “启禀娘娘,已经爬了一圈了,娘娘可觉得满意?若是满意,那就让马儿驮着娘娘在爬一圈吧。”章康帝捏着嗓子,怪模怪样的逗着苏绾绾。 “不满意,本宫不满意。”苏绾绾还是笑音,却噘着嘴说道。 听见苏绾绾的回答,康章帝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慢慢的趴倒,随后转了个身,他托着苏绾绾的小手,让她骑在自己的腰腹上,他看着苏绾绾含笑的面容,心里松了口气,他也笑的声音低沉,:“娘娘可是哪里不满意?” “哎呀呀,你看,这马儿身上既没有金马鞍,也没有金马鞭,本宫不高兴了。”苏绾绾看着康章帝,蹙着眉,可怜兮兮的说道。 康章帝哈哈一笑,他眯着眼笑着看向苏绾绾,挺了挺腰,:“娘娘消消气,马|鞭倒是有,至于这马鞍嘛,今日就去打,给娘娘打金的,纯金的。” 苏绾绾闻言,先是红着脸瞪了康章帝一眼,随后,她慢慢的俯下身,靠近康章帝的耳边,声音又柔又嗲:“陛下,这马鞍要金的,可要费不少钱呢,臣妾才做了件新衣,结果宫里的那些人个个说酸话,这件衣裳臣妾不喜欢了,又想做件新衣裳,可昨日要做这,明日要做那。” 说着,她浅浅的呼吸落在章康帝的耳边,她委屈的呢喃道,:“陛下,臣妾的好陛下,臣妾被您宠坏了,不好的东西,是沾都不想沾身的,这样下去这宫里的钱可不够臣妾用的。” 康章帝被这软玉温香的枕头风已经吹得五迷三道了,他揽住娇小纤细的苏绾绾,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嘴里应和道,:“对,不好的,绾绾不能沾身,绝对不能,那钱不够了,怎么办呢。” 苏绾绾先没说话,她的手指慢慢的在康章帝的身上磨着圈,章康帝一下一下的抚着苏绾绾,:“叫朕想想,叫朕想想,这样,先把朕的份例全给你挪过来。” 苏绾绾枕着章康帝的胸口,细声细气的说道,:“陛下忘啦,去年的时候,您的份例就已经给臣妾算进来了。” “噢噢,对,怪朕,不对,怪吉祥,他不提醒,朕都忘了。” 苏绾绾慢慢的转头,身子微微蠕动了下,随后,她就趴在章康帝的肩膀上慢慢的舔了舔他的耳垂,含在嘴里慢慢的在齿间磨着。 这一下,康章帝魂都没了,他什么都不想了,紧紧抱着苏绾绾的腰,嘴里嚷道,:“加税,加税,立马就加赋税,今秋的赋税收上来都给绾绾送来,绾绾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 昏君,昏君,这是眼睁睁看着此情此景的崔蓁蓁,脑海里唯一的念头,都说妖姬误国,崔蓁蓁从前都觉的是那些书生懦夫编撰出来的替罪羊,但是她亲眼见着了苏绾绾。 这样的苏绾绾,谁拒绝的了,章康帝不能,所以崔蓁蓁捂着脸,不能看,这个就不用学了,陆娆化身细娘的时候,崔蓁蓁就见识过了,乱世人命更贱。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3节 章康帝的话却叫苏绾绾不高兴了,她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加税?加赋税?呵,层层盘剥下,送上来的能有多少,难道不是将那些世家高官喂得更饱吗? 宫里这些女人的背景都不低,这条命令下去,光是便宜了她们,想在府中就这么坐享其成? 想得美,得罪她苏绾绾的人,半点便宜都别想占!妖妃的心眼可一点都不大,若不是不到时候,苏绾绾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今先讨点利息。 想着,苏绾绾转转眼睛,随后她松开了齿间,慢慢的冲着章康帝的耳朵吹气,妖言蛊惑道,:“陛下,那些个贫民身上能讨出个什么好东西,再说,前年您为了给臣妾祈福,还特意下旨减轻赋税三年,如今这三年都还没过呢,您就忘了吗?您不爱臣妾了?” 苏绾绾说这话的时候,直起了腰,她的白绸披帛有些落了,粉色娇柔,她的腰身极细,像一团明月绕成的白光,她垂着脸,泪珠欲落不落的时候,神色哀婉,一丝丝缠绕着章康帝,章康帝心尖像是被拧着了,他忙起身抱住了苏绾绾。 外头的人都疯传苏绾绾是妖妃,就会蛊惑圣上。 但实际上,章康帝是心甘情愿被蛊惑的,这偌大威严的皇城里,看着顶顶的尊贵,实际上就没几个正常人,那尊贵之极的位置,催生了太多的贪念,恶念,由此也生来了太多的压迫,欺辱,在这种随时都像会被煮沸到活活烫死人的环境里,章康帝其实已经不正常了。 在他那些皇兄还没死的时候,章康帝每日就缩在自己的宫殿内雕刻木头,斗的最凶的时候,也是章康帝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拼命雕刻的时候。 后来,那些皇兄皇弟都死了,没人问过章康帝的意思,他被推着,被压着,被迫着登上了那个吃人的位置。 章康帝什么都不会,他什么都没学精,他唯一好的手艺,就是雕刻木头,但一个皇帝,只会雕木头又有什么用? 说出来都是要贻笑大方的,他被臣子们面上恭敬,实际上背后被叫做“木匠皇帝”,他不被允许在拿起刻刀,他被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盯着,所有人都有主意,所有人都死死的勒着章康帝,章康帝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这种窒息怨恨,无助,颓废又疯魔的时候,章康帝遇见了苏绾绾。遇见了他人生中的那道光,哭泣着缩在一团的绾绾,是章康帝心尖的软肉,章康帝下令杀得第一个人就是为了苏绾绾,他拿捏到了权势,他挣脱了绳索,但他怀里死死抱着的,还是苏绾绾。 抱着她压在心口,看着她欢喜,就是章康帝心灵上的寄托,苏绾绾是他的小圣女,是他的小观音。 “朕的不是,朕的不是,朕爱你,朕只有你,绾绾,绾绾。”,不加了,不加了,朕刚刚说错话了,苍天在上恕朕无心之失,在延三年,给我们绾绾在祈福三年。”章康帝吻着苏绾绾,他的声音在颤,心里是莫名的感觉,他,他又在亵渎自己的小观音。 苏绾绾反手抱着章康帝,一只手拉着他腰间的金白色的内衬,一只手抱着章康帝的头,她看着康章帝,眼里含着无限的怜爱,包容,章康帝颤抖了起来,他吻遍了苏绾绾的脸,最后,轻轻的吻在了她的眉间。 苏绾绾满眼爱意,无限纵容的任凭章康帝亲吻她,直到最后那个眉间的吻落下,苏绾绾摸着已经平复下来到章康帝,摸着他的脸,一瞬间她又变成了那个妖妃,她的嘴里哼唧着唱着曲: “北延王,西昌府,白玉为堂金做马,东屋长,西屋广,巍峨层层一高楼,绫罗锦缎铺下堂,流水的金银送入房。” 轻声细语的念完,苏绾绾抬眼看着章康帝,她此刻的神色间是稠丽的美艳,她薄薄的粉唇轻启: “陛下,臣妾幼时就长听别人这么唱,多富贵啊,陛下,您听听,他们多富贵啊,臣妾嫉妒,臣妾嫉妒,您都不能如此享受,臣妾也不能如此挥霍,他们却拿着您的东西炫耀,他们偷了您的东西还如此嚣张—— 他们用抢来的,偷来的,您的东西,让臣妾如此的伤心,如此的嫉妒,如此的难过。” “他们该死,他们该死,绾绾莫气,莫气,你喜欢什么,朕让他们统统送来。”章康帝拍着苏绾绾的背,不住声的哄着。 苏绾绾半眯着美眸,她柔软的身子蹭着章康帝的身上,伸出细细的玉色的胳膊,她慢慢的拢着章康帝,将章康帝的头慢慢压着放在自己的心口,随后轻缓的按压着章康帝的后脑勺。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落入苏绾绾那柔软又淡淡馨香的怀里,章康帝就像是还未出生时蜷在母亲腹中一样心安,章康帝将脸埋在苏绾绾的腰腹处,慢慢的眯上了眼。 绾绾抱着章康帝,一边轻轻的顺着他的发,一边用那轻柔的声音在章康帝耳边说着,:“ 陛下,他们这些大家,都可坏可坏了,您若是就这么开口向像他们要,他们呀,肯定都会把那些好东西藏起来。” 卧在苏绾绾的怀里,章康帝落在这一片软玉温香中,听着苏绾绾的轻声细语的说话,他的脑子都不想动,章康帝顺着苏绾绾的话,:“绾绾说的有道理。” 看看,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妖妃,看着苏绾绾满目柔光,千娇百媚的样子,崔蓁蓁打了个哆嗦,她,她有些撑不住了,崔蓁蓁从未见过如苏绾绾一样气质多变自如的人,又圣洁,又妖媚,崔蓁蓁都觉得自己懵了头一样,想顺着苏绾绾了。 小偷油婆崔蓁蓁猫在一角的动作没人能看见。 殿内没有其他人,因着苏绾绾刚刚在睡,所以窗纱都半垂着,门一关,都稍微昏暗了些,这昏暗的锦绣富贵里,苏绾绾发黑肤白,映衬的像是在发光。 “所以啊,”苏绾绾揉着章康帝靠近脖颈处的位置,她的声音越媚,人也娇艳的像是能拧出玉色的水一样,她变本加厉的进着谗言:“陛下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们该死,那就让他们都去死好不好?就像甄府一样,将他们都给满门抄斩了。” “陛下,您还记得甄府里那些砌了满墙的金块吗?臣妾都没这么砌过墙呢,原想试一试,谁知陛下心慈仁厚,又疼爱臣妾,被那些老东西吵一吵,就把这些都拿去给臣妾赈灾祈福了,臣妾可半点都没见到呢。” “这一次抄出来的东西,陛下谁也不给,统统都送进陛下的私库里,陛下留着给臣妾做衣裳好不好?” 章康帝的理智已经岌岌可危了,但他勉强还是从犄角旮旯里抠出那么一点理智,;“绾绾,他们都是世家望族,盘根错节,西昌,西昌好像还是丽妃的故乡。” “陛下,您忘了这些世家高高在上的嘴脸了吗?他们那样欺负过您,欺负过臣妾,”苏绾绾声音哽咽了,一声一声的凿着章康帝的理智,一句一句的掐着他的心头肉:“您怕了他们?还是您不爱绾绾了,您如今是不是爱着丽妃。” “绾绾,”章康帝慌了,他连忙起身,抖着手将哭的梨花带雨的苏绾绾抱住,:“是朕不好,朕无能,朕让你伤心了,朕是害怕,但朕不怕他们怎么对朕,朕怕的是他们狗胆包天来害你。” 章康帝看着啜泣不止的苏绾绾,什么话都往外许,:“好好好,朕都听你的,朕都听你的,今日就下旨,朕今日就下旨,将他们抄家,一个不留,一个都不留好不好?绾绾,不哭了啊。” 这般哄了半天,见苏绾绾重新有了笑脸的模样,章康帝提起的心落了回去。 他用下巴蹭着苏绾绾的头顶,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是朕的心肝,是朕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的小娇气,朕什么时候没把你放在心里,朕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往后可不能在说那些话来伤朕。” “臣妾知道了,臣妾也是气昏了头,以后不这样说了。”苏绾绾眨眨眼,说起世家,她的情绪刚刚波动的厉害,苏绾绾眯着眼,牙间仿佛都能尝到那血味: “陛下如今手握重兵,陛下还怕他们做什么,陛下,等这次抄了家,您留一半给臣妾就够了,剩下的就用来给您手里的兵将封赏好不好?臣妾在这宫里有您庇佑,您一个人对着这些奸滑之徒,臣妾担心您呢,您若是有个什么不好,臣妾该怎么办呢。” “朕都听你的,朕会把绾绾护住,护得好好的,除非踏过朕的尸体,否则,休想伤绾绾半分!” “不许说。”苏绾绾以吻箴言,她看着章康帝满足的闭着眼,她的眼里全是是笑意和凉意,她轻轻的舔着章康帝的唇,逗弄着他,这一家哪里够呢,那些畜生她一个都不会留,所以这抄家的人可不能少,都要好好的培养。 章康帝抱着苏绾绾进内室的时候,还在愣神的崔蓁蓁被迫退了出去,一门之隔,她呆呆的回想着苏绾绾刚刚的样子,笑的娇俏,软魅可人,说话细声细气的,一张口,却是阖府满门的人命。 * 崔蓁蓁蹙着眉,咬着指尖蹲在了门口,脑子里一时是笑着落泪的陈莺莺,是低眉顺眼的陆娆,那在烈火中的秦袅袅,还有她那笑容模糊的姨娘. 一时又是拽她拖她训诫她的嬷嬷,掐她扇她压着她埋进池塘的崔芸,高高在上佛口蛇心的主母柳氏,崔蓁蓁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比狗还大,这些差距究竟差在哪。 如今见着了肆意张扬,如日中天的苏绾绾,看着她借着章康帝,随口就是全族人的命运,她攥住了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她捏住了权势的把柄,要生既生,要死既死。 崔蓁蓁起身,她飘向了栏杆处,她看向了这巍峨庄严的皇城,琉璃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崔蓁蓁就这样站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殿内传来声响:“吉祥——” 惬意的靠着柱子休息的祥公公,一个激灵起身,一旁的小太监忙上来扶着他,几个守门的小太监满脸堆笑的对着祥公公无声的点头哈腰,这是明辉宫,所以祥公公也露出个笑脸。 几个小太监跪着给他掸着衣裳,祥公公端了端帽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到,:“陛下,老奴在。”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守门的太监打开了门。 走进去,祥公公目不斜视,对散在地上的金冠龙袍视而不见,他弓着腰走到章康帝的跟前,眼睛都不敢抬,只盯着龙靴,深怕看见什么要命的东西。 章康帝回身看了看脸上粉扑扑,眼尾还湮着红痕的苏绾绾,轻轻的笑了笑,转过头,他的神色就威严刻板的紧。 怕扰了苏绾绾,章康帝想起身出去说,却不防衣角还被苏绾绾捏在手里,见状,章康帝想都不想的就将这件中衣脱了下来,就穿着个内衬,光着脚踩在绒毯上,动作轻缓的往外走。 苏绾绾的毛病,常在章康帝身边的祥公公哪里能不知道,没见陛下都如此小心了,祥公公恨不得自己是会飘的,他蹑手蹑脚的踮起脚尖跟在章康帝的后面。 一进来的崔蓁蓁就看见了眼前诡异的画面:身材高大,却披头散发的男人衣衫不整的光脚走在前面,穿戴整齐,身材却矮小不少的祥公公弓着腰,像做贼一样悄摸的跟在后面。 这滑稽的场面惹得崔蓁蓁蹲在地上,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懒得想了,横竖她如今还在这飘着,安心跟着苏绾绾学,等回去了,她就撸着胳膊上,运气好从此荣华富贵,运气不好,拖着崔府一大家子去死,怕什么。 总算到了外间,大气不敢出的祥公公抹了抹汗,见章康帝转过身,他忙躬身站好,等着章康帝吩咐。 “你速去乾政殿取一道空白的圣旨来,玉玺,算了,你将御书房的那两个侍墨太监也带上,去沓一张空白的圣旨来。”说着,章康帝就翻出枚小金印,:“速去速回,回来的时候,叫御膳房的人将绾,将宸妃的药膳送来,越发不会做事了。” 章康帝从前的时候性子温吞,面上一贯没什么表情,自从苏绾绾进宫后,章康帝脸色就突然变得越发的严肃威严了,在那之后,谁也在没见过章康帝笑过。 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之后,不由得你不躲闪,尤其是章康帝数次下令杀人砍头之后,世人对章康帝的惧怕一日胜过一日,祥公公也不能免俗,从前的章康帝心思多好猜啊,现在,祥公公连半点猜测的意思都没有。 他背后渗着细汗,双手接过金印,举过头顶,面对着章康帝小心的退了出去。 才出殿门,祥公公背后的汗被风一吹,就惹得他打了个颤,手里小心的捏着那枚金印,这小小的一枚印章,此刻祥公公却觉得沉甸甸的,格外的烫手。 今早上宸妃去皇后宫里发生的事情谁不知道呢,想起那些硬生生等到章康帝下朝前去的娘娘们,祥公公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头铁呢,陛下对着这宫里睡着的那位,都时不时的跪着抽自己嘴巴呢。 根上都是歪的,还指望陛下做主,看看,报应来了吧,祥公公一边疾步向前朝走去,一边想着,做谁的主还不一定呢。 不多会儿,祥公公就捧着个大匣子来了,看看,要不说祥公公做事情妥帖呢,都不用章康帝特意吩咐,敲打了前朝的人,马不停蹄的找了画匣裹了圣旨送来。 大夏朝承周制,以中书监草诏令,中书监设有中书令,中书侍郎,中书舍人。秒选文学通学之士为之,掌王言。中书制令,门下审议应对,尚书行政执行。 但这回章康帝想先让苏绾绾看一眼,让她安心,就绕过了这些繁琐的步骤,自己取了朱笔,令祥公公侍墨,自己提笔,写道: 领侍卫内大臣公萧博彦、步军统领齐桓靳、骁骑营都统阊霂山恭捧谕旨。谕北延王西昌之蔡炳文。 先祖待尔之恩。如天高地厚。封侯赏爵,惠泽三族,并尔阖家之恩。然此不诚之贼,狂妄悖逆,俱不啻天高地厚。朕即位数十载,加恩隆重,汝之女因其祖荫,德蒙高位,但尔乃作威作福。植党营私。如此辜恩负德。 ▍作者有话说: 不会进谗言的妖妃都不是正经妖妃。技能一:吹枕头风。 审核看过来,看过来,窝不是搞黄色,脖子以上,以上,其他的窝都自觉拉灯的,这是妖妃在吹枕头风,不是为了搞黄色!大人看清楚啊! 啊,终于写完了,好爽,哈哈哈。 咳咳,最近太忙,回复大家的消息都是在路上,改错字我统一在周六改,不是更新啊,更新请认准早上九点,其他的时候都不算更新啊。 对了,绾绾唱的是我化用《红楼梦》里的诗句,原文是“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看一看。 最后,感谢一直坚持订阅,留下来陪我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 第44章 [vip] 祥公公磨着墨, 看着章康帝挥笔眉头紧锁,整个人显得越发苛重,他下意识的呼吸都轻了。 写着, 章康帝想起苏绾绾的眼泪, 和她捧着心口说自己嫉妒的样子, 抿抿唇,继续写道: 尔之残杀无辜, 目无尊法,鱼肉乡里, 横征暴敛,不义不仁, 倒行逆施,辜负君恩,天理不容,此不臣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之徒。今,写到这, 章康帝顿了顿, 皱着眉想了想。 见章康帝洋洋洒洒写了不少,祥公公没忍住, 悄悄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那看的祥公公头皮都要炸了,他脚后跟都泛着凉气,祥公公发誓, 从此以后, 宸妃娘娘就是他祖宗, 一天三柱香, 捧着奉着。 章康帝人不怎么聪明,记性却好,他还记得那时的蔡炳文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国公,与皇兄在一起的时候对他指指点点的样子。 也是蔡炳文跑的快,当时刚上位的章康帝也没什么权势,所以按下不提,如今他又蹦跶到了眼前,还惹得绾绾哭诉,新愁旧怨涌上心头,在祥公公心里默祈祷的时候,章康帝重重的写了一笔: 如此不臣贼子罔顾君恩,悖逆猖狂,死不足惜,另判其腰斩之刑,蔡氏一族,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其亲眷女眷,未成年男子,三族之人,皆不得携带分文流放西疆,如此,举国之丧不得赦,举国之庆不得赦,非不世之功不得赦,钦此。 完了,蔡氏一族完了,祥公公看着后面那一溜儿的不得赦,心说陛下该有多恨蔡家的人啊。 崔蓁蓁离开的时间苏绾绾的时间太长,这会被吸附到苏绾绾的身上待着。 殿内静悄悄的,苏绾绾却睡得不大踏实,她又梦到了幼时的事情。 * 苏府内 “封妃!?” 听得李太监说的话,原本心里头为着宫里来人有些惴惴的苏府长房主母苏蔡氏,就被这骤然的好消息弄得欢喜得声都没压住。 “可不是吗?给夫人您道喜了,今早这旨意就传到长春宫了,这会儿子苏大人应该已经去了乾政殿叩谢陛下了,夫人您也快收拾收拾,请老封君和诸位主子夫人,去宫里头谢恩呐。” 顷刻间,整个苏府欢天喜地的准备了起来,连前几日说是染了风寒头痛卧床的老封君都精神百倍的戴齐了头面,换了诰命服,喜气洋洋的领着长房的苏蔡氏和二房的徐氏,坐着大桥入宫去了。 * 前院喜气洋洋,后院放杂物旁的厢房里,穿着素净裙衫满脸泪痕的小苏绾绾跪在床头。 她一遍一遍的给躺在床上的林姨娘擦着脸,擦好了脸,她抱着林姨娘,想再给林姨娘换件体面的衣裳,却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苏绾绾看了一圈,这屋里只有自己。 从前伺候林姨娘的丫鬟婆子都被主母发卖了,如今被拨过来的婆子尖酸刻薄,丫鬟也惯爱躲懒,因着嫌林氏病逝晦气根本就不进来,全都跑到前院去讨赏了。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4节 “娘,”那时的苏绾绾小声的对着躺在床上,脸色青白,身体已经有些凉了的林氏说着话,:“ 从前夫人不许,您也不许我喊您娘,如今这没人,我喊您一声,您应应我好不好?” 床上的林氏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捂着苏绾绾的嘴将她抱进怀里,苏绾绾跪在床前,她将脸靠近床沿边,拉着林氏的手放在自己脸庞。 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流着,哭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小声的说着,:“娘,我不想要四姐的那条花裙子了,你别生气,理理我好不好,我就是看她们都有,才想要的。” 说着,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半个巴掌大的布偶,:“ 娘,你看,你做的娃娃我带着呢,我很喜欢它,我只是被她们笑了几句,才把娃娃丢掉的,我悄悄的又把它捡回来了。” 苏绾绾的手里捏得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娃娃,娃娃小小的脸上五官俱全,有手有脚,身上还缝着件灰衣,被洗的干干净净的。 张嬷嬷就是这时候带着人走进来的,今日是原昭仪娘娘苏锦华封妃的日子,前院事情多,一直到这会儿,才有空理会一早就报了丧信的后院。 原来还是一脸笑意的张嬷嬷一进屋就挂下脸,她瞪着眼看着跪在床前,灯光下穿着素净裙衫满脸泪痕的小绾绾,她握着林氏的手,脸上眼中含泪,哭的红红的小鼻子小嘴. 张嬷嬷的眉头皱的死紧,小小年纪就一股子妖媚劲,和她那短命的姨娘一个德性! 扭头,张妈妈就让门口的下人进来,她自己上前拽起小绾绾的胳膊就拖着她往旁边去,她一只手掐着苏绾绾的嘴不叫她哭,看着仆役上前准备动手,张嬷嬷脸上才又重新戴上了笑。 她看着苏绾绾,脸上带笑,语气温和:“今日是府里的好日子呢,天家垂恩,娘娘封妃,这是天大的喜事。” 说着,张嬷嬷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小绾绾的眼前,:“夫人开恩,府里的姑娘都添了衣裳,五姐儿你瞧,这鲜亮的好衣裳多衬你啊,姑娘快快换上,这么好的日子里,五姐儿你要笑啊,这薄命人的晦气啊,咱们苏府可是半点也沾染不得的。” 说着,张嬷嬷瞪着眼看向还站在床边的仆役,:“以发覆面,以糠塞口,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来教你们吗?” 小绾绾像个小鸡崽子一样被拎着,被死攥着手腕,掐的整个腮帮子泛青紫也不觉得疼,她泪眼模糊中,只觉得眼前的人面目狰狞,听到张嬷嬷的话,尽管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苏绾绾本能的感觉到,他们要做的事不好。 “嬷嬷,您别让他们给我娘塞东西,我求求您。”苏绾绾挣扎着哭求,平日那副冷静讨喜会说话的模样全然不见。 但张嬷嬷半点也不理会苏绾绾的哀求,只管抓着她不许她捣乱,苏绾绾使劲的掰着张嬷嬷的手,想要跑过去阻止他们给娘亲的口里塞东西。 但才十三岁的苏绾绾身弱力气小,根本掰不动膀大腰圆的张嬷嬷,她慌乱中张嘴使劲冲着张嬷嬷抓着她的手腕处咬了下去—— “啊——” 张嬷嬷吃痛,尖叫一声,甩开了苏绾绾,苏绾绾正要冲过去,却又被张嬷嬷抓住,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这一耳光张嬷嬷抡圆了胳膊,使了十足的力气打的,直打的苏绾绾头晕耳鸣,扑倒在地,一头撞在了火盆上。 这火盆是府里人过世时专门烧起的,里头点着炭,烧着香和纸钱,这火不能断,香不能少,为着这青烟能引着人好好的走,不留在府里。 这会子烧了足有一天的炽热炭盆一整面的印在了苏绾绾的脸上,登时,苏绾绾就惨叫了一声,捂着脸又摔在了一旁。 “装什么死呢!”张嬷嬷看着脸上被烫的冒烟的苏绾绾,心里头发慌的嘴硬了一句,但随即,想起夫人的话和今日大姐儿的封妃,她瞬间有了底气,她双眼圆睁,怒视苏绾绾,:“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不知好歹的下贱坯子!” 说着,张嬷嬷心疼的看着自己隐隐泛红血丝的手背,:“黑了心肝的晻趱东西,不得好死的小娼妇,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半点不学好,还敢咬老娘,今天若在不教训教训你,你怕不是要翻了天了!” 骂着还不过瘾,张嬷嬷不解气的又对着苏绾绾的腰腹处狠狠踩踹了一脚,啐道,:“迟早要扒了你这小贱人的皮!” 苏绾绾的生母林姨娘,是扎在苏府长房主母蔡夫人心口上的一根刺,哪怕后来使了人污蔑林氏不干净了,苏老爷也对林氏不闻不问了,蔡夫人也没放下过,张嬷嬷是她的奶嬷心腹,自然对这根“刺”千百倍的嫌恶痛恨。 指着苏绾绾破口大骂一番后,张嬷嬷转身,看着已经裹在草席里的林氏,:“还不快抬着它扔到乱葬岗去,这贱人活着就会惹人厌烦,死了还不安生。” 说完,抬脚要走,张嬷嬷却发现自己的裤脚被人拽住了。 “张嬷嬷,”苏绾绾趴在地上,她的右脸一片血肉模糊,烫的红肿起泡的地方还有黄水流出,她的嘴角还带着血迹,她伸手拉着张嬷嬷的裤脚,:“嬷嬷,刚刚是绾绾的不是,我跟您赔罪,给您老磕头,求您老人家发发慈悲,给林姨娘留口棺材。” 说着,小小的她吃力的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她掏出荷包放在地上,伸手拔了头发上的两个小小的素银簪子,苏绾绾将东西全都举到了头上,:“嬷嬷开恩,还请嬷嬷收了,补补身子。” 原本踩着苏绾绾手碾着她手指的张嬷嬷闻言,抬起了脚,她看着趴在地上的苏绾绾,贪婪的笑意一闪而过。 她伸手接过这几样东西,先打量了几眼手里的银簪子,张嬷嬷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角,待打开荷包一看,张嬷嬷乐了,里头竟然是几张银票,在大夏,一张银票最少的面额也是十两,而张嬷嬷每月的月钱也才一两。 张嬷嬷收了东西,脸上重新又带了笑意,:“瞧五姐儿说的什么客气话,该怎么做,嬷嬷呀,心里头有数,五姐儿快去好好打扮打扮,可不能在哭了,今天可是好日子,五姐儿要笑,知道吗?” “绾绾知道了,谢谢嬷嬷。” 将东西收在怀里喜气洋洋的张嬷嬷跟着抬人的仆役往外走,出了院门,见仆役们看她,张嬷嬷眼一瞪,:“看什么看,还不快趁着夜色抬到城外的乱葬岗扔了去。” 至于刚刚答应苏绾绾的事情,呵,张嬷嬷仰着头,掂着手里的小银簪子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刚刚她答应了什么吗?没有啊。 苏绾绾的梦,崔蓁蓁瞧了个真切,那一幕,叫崔蓁蓁恨得眼睛都红了,她恨不得掐死那个最后笑的让人恶心的张嬷嬷,但她只能旁观,看着那扇门被紧紧的关上了,看着小小的苏绾绾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崔蓁蓁如此的激动,苏绾绾也不安稳,她额上也渗出了细汗,轻声的哼唧着,:“娘,我疼。” 外头听见动静的章康帝扔了笔就跑了进来,他拿着帕子压着苏绾绾额上的细汗,:“绾绾,绾绾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朕宣了秦老头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醒过来的苏绾绾一头扑进了章康帝的怀里,她缓着神慢慢的逼回了眼泪,才开了口,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话,:“臣妾梦见陛下不要臣妾了,臣妾害怕。” “梦都是反的,不怕。”听见苏绾绾是梦到了自己,章康帝得意的笑了起来,后头一听苏绾绾被梦里的自己吓哭,章康帝不笑了,他安慰着苏绾绾,又顺带反省自己,今日吓着绾绾了,看来还是朕给的安全感不够。 想到这,章康帝转过头,对着祥公公吩咐到,:“去,将桌上的圣旨取来。” 看吧,我就说吧,这道旨意是谁的意思,祥公公这双眼可是看透了许多。祥公公真是毫不意外呢。 苏绾绾趴在章康帝怀里的时候,崔蓁蓁就被挤出来了,一出来,那种感同身受的愤慨稍微消散了些,之后,她看见章康帝一脸献宝的将圣旨展开,让苏绾绾看,崔蓁蓁没见过圣旨,所以也飘了过去,一同看了起来。 腰斩,流放,一字不差,崔蓁蓁识字,她自己看着最后的几句话,她已经没什么要感慨的了,乖乖的飘到墙角处和祥公公一起待着去了,她要睁大眼睛好好看。 “绾绾的话,朕什么时候没放在心上过,”章康帝见苏绾绾笑了,手指还点在圣旨上,忙收起了圣旨,随手扔给了吉祥,自己捏住了苏绾绾的手。 “放心了吧,”章康帝抱起了苏绾绾,:“该用膳了吧,朕来的时候可见着鸳鸯端着的那碗补汤了,绾绾你可一口都没吃,真是,小娇气一个,朕真是撒开一眼都不行。” 嘴上这么说着,章康帝的笑容却没淡下来过,甭管什么时辰,皇帝要用膳,御膳房能说一个不字?明辉宫没有设小厨房,因为连章康帝的口味是跟着苏绾绾走的,你说送上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崔蓁蓁眼巴巴看着的时候,但这次,崔蓁蓁转身了,因为苏绾绾被章康帝抱着,两人腻歪在一起,崔蓁蓁蹲在墙角,在自己的小脑袋瓜里做着苏绾绾行为语录的笔记。 用过膳,见她神色还是有些郁郁,章康帝拍了拍脑门,:“绾绾,朕记得丈母娘就是蔡家人?朕这记性真是,你等等,朕再去颁布一道旨意。” “陛下”,苏绾绾拉住了章康帝的衣袖,:“您的命令怎么好朝令夕改呢,况且蔡氏是臣妾的嫡母,幼年她对臣妾十分不好,臣妾厌恶她。”若是可能,苏绾绾恨不得将苏家的那一大家子统统抓起来,勒死在自己眼前。 但无奈,有些话她不能说,而章康帝又怕苏绾绾身后没有家族,会受气,或是旁的什么,这也是世人眼里的人之常情,若是章康帝严肃处理了苏家,那宫里的人永远都会提起此事,来想方设法的刺激苏绾绾,无休无止。 因此,章康帝顾忌种种,对于苏家是冷处理,既不提拔,也不惩罚,只是拼命将苏绾绾宠上了天。 苏绾绾见章康帝如此,便换了法子出心口的气,让府内众人如刺在背,胆战心惊,且苏绾绾还时不时的宣了人进宫里折辱,看着他们痛苦万分,如此,她才没逼着章康帝处死苏府的人。 “陛下,蔡氏是出嫁女,自然无碍,陛下不降罪于她,已是邀天之大幸,她何德何能让陛下为她专门下一道圣旨,臣妾明日召了她进宫训斥一顿就是了。” “也好,”反正章康帝的终极目的也是让苏绾绾开心,什么方法都没关系。 同样想着明日要进宫的蔡氏,想起她那一大家子的下场,苏绾绾笑的开心了许多。 见状,章康帝也放下了心,本来是想和苏绾绾继续腻歪的,但思及答应苏绾绾的事情,章康帝只能遗憾起身,去前朝督促调遣人手去抄家,好尽快将抄家搜出来的东西给苏绾绾送来。 苏绾绾笑的温柔又明媚的送走了十步一回头的章康帝,起身,脸色却沉了沉,她摸着自己的额角,突然又笑了,:“走,去长春宫看看我那嫡姐。” 猫在墙角的崔蓁蓁是跟着苏绾绾一道走了。 苏绾绾如今虽然还是个妃位,但她的待遇却是皇帝亲口下令的,一律是皇贵妃的待遇,明辉宫的宫门大开,鸳鸯一身的彩蓝色褶裙,扶着穿着身淡紫色纱裙的苏绾绾。 这会的苏绾绾没今早全副武装的劲头,随意裹了件同色的披帛,只用白玉簪挽着发,上了描金画凤的八抬大轿,带着皇贵妃的全副仪仗,一路浩浩荡荡的前往长春宫。 * 长春宫外,有两个婆子把守,殿内的其他门窗都被封死,只有正门被牢牢的锁住,往日里,除了送饭的太监,其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只有苏绾绾来的时候,这正门才会开一次。 前头脚程快的小太监已经开了门,在门口跪迎苏绾绾。 苏绾绾下了撵车,只带着鸳鸯和两个婆子进了长春宫,一进去,她就捂住了口鼻,翠儿慌慌张张的上来给苏绾绾请安,苏绾绾随意的挥了挥手,这样的场景,翠儿已经熟悉了,她什么也不敢说,悄悄的跪在了门口。 “是你,是不是你这贱人,你还怎样?苏绾绾,你这贱人,本宫只恨当初怎么没掐死你这包藏祸心,狼心狗肺的贱人。”冷不丁的,苏锦华目眦欲裂的突然冲出来,向着苏绾绾扑了过来,一旁的两个嬷嬷早有准备,迅速出手压住了苏锦华,带着她跪在苏绾绾的面前。 这个妖妃,这个毒妇,这个贱人,苏锦华一刻不停的咒骂,她被关在这里三年了,凭着对苏绾绾的恨意,和那点求生的希望,她始终苟活着。 苏绾绾看着苏锦华跪在她面前的样子,得意的冲着她一笑,欲意报复的苏绾绾待在这昏暗,陈旧的宫殿内,像是纠缠出的欲念之花,太过媚人,也太过美丽。 她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苏锦华的样子,偏了偏头,那是真心实意的笑容,璀璨夺目,如清水微漾,苏锦华都停住了喝骂,有片刻的出神。 鸳鸯早就说过,自家娘娘不开口噎死人的时候,真的是美的让人呼吸急促又降智。 “扒了她的衣裳。”苏绾绾笑着轻声说道。 苏锦华回过神,拼命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疯狂挣扎,却抵不过嬷嬷的力气,她被用衣带捆了手,重新压着趴倒在苏绾绾的跟前。 苏锦华尖声叫着,嘴里不停的叫骂着,苏绾绾不紧不慢的取出了一条藤条,:“怕什么,姐姐难道忘了,扮小狗的游戏,我们不是经常玩吗?姐姐若是现在吵得我心烦,我一错手,打死了你可怎么办?” 苏锦华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忍着羞耻和满腔的恨意,她哭的可怜:“绾绾,绾绾,姐姐知错了,姐姐真的知错了,你如今是陛下的宠妃,你已经什么都有了,我被废了位分,被你关了三年,你的气也该出够了,你放过姐姐好不好?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妹妹.” 苏绾绾对苏锦华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她甩了甩鞭子,那张色若春桃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姐姐只管想想若是我们相互之间换了位置,你会怎么做就知道我的想法了。” 试了试之后,苏绾绾垂着鞭子看着苏锦华,:“姐姐,我是个小心眼,你知道的,你打了我四十一鞭,我呢,就百倍奉还,姐姐若是不想挨饿,一会就叫的好听些,不然,饿的时候,你会自己吃自己的,缩成一个骨头架子般的饿死了可太难看了。” 说完,苏绾绾甩手就是一鞭,猝不及防下,打的苏锦华惨叫了一声,随后,苏锦华咬牙切齿的冲着苏绾绾呸了一声,猖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这娼妇生的小贱婢,如今耀武扬威起来了,当初,是谁趴在我脚边当狗的?” “你就算是打死我,你这贱种也是趴在我脚边学过狗的,哈哈哈哈,当初你叫的多好听啊,我可学不来,如今你这贱人狗仗人势,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不得好死而已,地狱吗,我已经爬回来了,如此就该轮到你们了。” 鸳鸯原本低着头跟着苏绾绾,但听着苏绾绾低不可闻的呢喃,和越来越重的手,耳边是苏锦华的惨叫声。 鸳鸯连忙伸手扶住了苏绾绾,:“娘娘,娘娘,您今日已经打够了,您吩咐过奴婢的,您缓一缓,缓一缓。” ▍作者有话说: 呼气,吸气,终于赶上了,绾绾的章节不多,很快就结束了,我已经在给蓁蓁准备大场面了。 第45章 [vip] 说着, 鸳鸯掏出帕子,小心的擦着苏绾绾额间的汗水。 按鸳鸯的想法,若是苏绾绾实在讨厌苏锦华, 赐死这废妃也就是了, 何必来这脏了自己的手, 再者打死嫡姐的名头实在不好,宫里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况且苏绾绾每来这一回, 回去就得吃一回药,何苦来哉。 鸳鸯慢慢顺着苏绾绾的后背, ;“娘娘,一会儿就该用晚膳了, 陛下前朝事忙,特意吩咐奴婢回去看着您喝了补汤,今日已经训斥了奴婢一回,好娘娘,您可怜可怜奴婢,啊?” 苏绾绾的身子虚, 手上没多少劲, 她每每生气,一口气泄了, 就靠着鸳鸯撑着她,所以往日里有什么事情都是嬷嬷动手。 苏绾绾看着疼的抽搐,却还是一脸嘲讽的苏锦华,揉了揉额头, 细声细气的说道, :“姐姐放心, 我不会杀你的, 若是你想自尽,我也不会拦着,你可以自己选。” 呸,贱种,打人都不会,苏锦华维持着自己高傲的神情,心里却松了口气。 苏绾绾在宫里的名声如何,苏锦华用自己那些首饰向太监打听的一清二楚,每每有人骂苏绾绾妖妃,苏锦华就激动的一起骂,一听苏绾绾如何如何受宠,她就心如刀割,偏偏自虐般的一直听着。 偶尔,她还会幻想如果陛下这般疼爱的是自己,自己该如何如何,她一定不会像妖妃苏绾绾一样在这宫里胡作非为。 苏绾绾这样的日子长不了,苏锦华敢肯定,被赐死绞杀的妖妃还少吗? 不懂得收敛,横行无忌,嚣张跋扈的苏绾绾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苏锦华咬着牙活着,她一定会活到自己沉冤得雪的一日,她一定会亲眼见证苏绾绾这个贱人的下场。 看着松了口气的苏锦华,已经缓过神的苏绾绾赞叹般的点点头,苏锦华是比她厉害,不过她今日是来出气的,她就是奔着折磨人来的,苏锦华高兴,她就不高兴。 不高兴的苏绾绾扔了鞭子,对着嬷嬷扬了扬下巴,:“嬷嬷,踩烂她的手。” 指骨被硬生生踩的碎裂时的疼痛该有多疼,苏绾绾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苏锦华这都能忍,今日就此作罢。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5节 苏绾绾眯着眼,小人得志般的看着神情惊骇的苏锦华。 * 长春宫的门在一声声长长的,连绵不绝的狗叫声中关上了。 出来的苏绾绾重新又高兴了,她哼着小曲,小脑袋跟着节拍一点一点的被鸳鸯扶上了软轿,还以为苏锦华有多厉害呢,就这,还不如她呢,她当初都没喊叫呢。 今年的春日暖的早,如今虽还没到夏日,天却也黑的没那么快了,外头是橘色的夕阳,映的天空橙黄一片,暖洋洋的色调,路上的宫灯还没亮起,却也并不十分暗沉。 按理,苏绾绾的轿撵行过是会清路的,谁知道走到半路上,突然闯出来一个身影,一时间,队伍被撞得人仰马翻,好在抬轿的太监机灵,鸳鸯和嬷嬷也护的及时,没摔着苏绾绾。 鸳鸯站在轿撵旁边,仔细的揉着苏绾绾的心口,顺着气,又检查了一番,见苏绾绾没伤着,鸳鸯这才转过身。 她横眉立竖,冲着那个冒失的身影斥道,;“你是哪个宫的宫人,在宫道上疾奔,冒冒失失的就冲了出来,没看见娘娘在这吗?若是娘娘有个好歹,你有几个脑袋赔?!” 崔蓁蓁也被惊得从苏绾绾的身上飘了出来,她刚刚脑海里还是趴在地上的苏锦华的模样,她没忍住,一时间代入了崔芸的脸,想的就有些久了,结果苏绾绾的轿撵被冲撞,崔蓁蓁就被吓出来了。 崔蓁蓁抬眼往这个冒失鬼的身上看去,这一看,就看出来了,他虽然低着头,被小太监压着,但那身衣服绝不是太监穿的。 崔蓁蓁看出来的事情,鸳鸯和苏绾绾自然也看出来了,待看清那衣摆处是锦绣云纹,还有这苍青色的常服,鸳鸯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向自家娘娘,就见苏绾绾盯着那个被压在地上跪着半点不反抗的人。 看了一会儿,苏绾绾就笑了,她一挥手,压着人的小太监就迅速施礼退了回去。 苏绾绾懒洋洋的重新靠回了轿撵的靠背,她一只手搭在轿撵上撑着头,翘着小指的玳瑁指套,晚风吹过,她纱裙的裙摆轻漾,披帛也落了下,裸露出一小节莹白的锁骨。 苏绾绾漫不经心抬眼的时候,眉目清华,如层波潋滟,她微微侧着看向到现在还没起身的不知名皇子,那漫不经心的猖狂劲,笑的半点也不遮掩,:“哟,这是哪宫里的金贵人,恕本宫眼拙没瞧出来,黑灯瞎火的,您这突然窜出来,可是拿本宫逗趣?” “给宸娘娘请安,还请娘娘宽恕景徽的惊驾之罪。”说话的声音是个小孩,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抖,但还算有条理。 闻言,苏绾绾点了点头,脸上一片了然,:“原来是景徽啊,”鬼知道景徽是哪个,这孩子一说话,苏绾绾就听出来了,她不认识眼前的小屁孩,既不是什么刺头,又还是小孩,欺负起来也没意思。 想着,苏绾绾就失了兴致,她脸上的神情重新淡淡的,连那点讽刺的笑也都懒得露出来,:“去,扶殿下起来,在给殿下请个医官来,好好看看。” 苏绾绾放下了手,随意的拢了拢披帛,:“往后殿下走路小心些,出门也带几个宫人,若是奴才不顺心就打发了换了顺心的使,到底是一位皇子,天色晚了,殿下快回去用膳吧,本宫也要回明辉宫了。” “宸娘娘。”仓促的小儿喊声有些嘶哑,夏景徽抬起了头,她的脸上一片青紫,他攥着拳头,身子有些抖,眼里似乎还有泪光。 苏绾绾还没下令,在场的人都静默的立着,偷着看向跪在路间的夏景徽,崔蓁蓁也不例外,她看着到现在还没起身的夏景徽,看着他的神情。 崔蓁蓁看着,看着:.不瞒你们说,眼前的一幕,我熟。 大夏朝的君王都是大高个,章康帝的身材很高大,他能用一只手抱起苏绾绾,夏景徽的个子也不矮,但似乎是配得上他这泪眼,他的身子抽条的瘦,看着就单薄,更何况,他脸上还有伤。 夏景徽看着苏绾绾,看着这个美貌无双,横行无忌的女人,看着她从轻笑变得面无表情,他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大夏朝的皇位之争尤为凶险,从章康帝足足七位皇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就可见一斑。 若是旁的人上位,或许在初时会千方百计的防止这种手足为了帝位自相残杀的事情,或是最起码,要自己的孩子们,表现的相亲相爱,兄友弟恭。 但该怎么说呢,章康帝的性子也是极端,在这满宫里放在他眼里的只有苏绾绾这一个妖妃,旁的,他都不放在眼里。 甚至在章康帝的眼中,当年他也是无依无靠的过来。他吃过的苦,旁的人就不能少,如此,只要没伤及性命,皇子间的争斗,他一概不管,所有人的待遇都一视同仁,可想而知,这些皇子之间斗的有多狠。 母妃世家背景深厚的,自是处处都高人一等,从小就笼络权势,一呼百应,而弱势的自然就被挤压。 夏景徽生母位卑,又早早的去了,所以夏景徽背着皇子的身份,在年龄稍长的时候面对的现实却很残酷。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去给位尊的兄弟当狗,要么,被拼命打压到或残或死,没有即位的可能。 此刻的夏景徽在众人的注视中耳根和脸都涨的通红,他急切的看着苏绾绾,像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哭,他飞快的擦了擦眼睛,:“宸娘娘,您最是宽厚仁爱,前年,您也救了我一次,我,我。” 像是笨嘴拙舌的说不好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夏景徽对着苏绾绾磕起了头,一连磕了三个头,之后夏景徽抬起头,膝行至苏绾绾的轿撵前。 夏景徽是皇子,刚刚压着他已经是失礼,但勉强还能含糊过去,但如今他可是实打实的冲着苏绾绾磕头,哪个宫人还敢看热闹,都飞快的俯身跪下,头都不敢抬,连鸳鸯也屈膝避在了一旁。 且夏景徽膝行的时候,苏绾绾又未曾开口,所以没人敢拦他,:“您救救儿臣,宸娘娘,您救救儿臣吧,他们一直克扣我的膳食月钱,他们还还对我动手,他们.宸娘娘。”说到这,夏景徽已经泣不成声,许是知道自己的模样狼狈,夏景徽垂下了头。 一个皇子,被欺辱至此,夏景徽瘦瘦的一个孩子哭的可怜,按理,此情此景都该是让人格外的怜悯,如果是从前的崔蓁蓁必定要感同身受一番。 但如今的崔蓁蓁却觉得背后的汗毛倒立,好家伙,好家伙,都说理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孩子却如此的破釜沉舟,让崔蓁蓁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陈莺莺。 这处宫道上一时只有夏景徽时不时的抽泣声。 鸳鸯捏着帕子,担忧的看着苏绾绾,她怕夏景徽的悲惨遭遇和哭求刺激了苏绾绾,却看见苏绾绾眼里像是闪过光,她直起身,那兴奋起来的靡靡艳色,冲的她整个人像是‘活’了一般。 鸳鸯一见苏绾绾这幅模样先是恍惚了一下,醒过神心道不好,就惊见苏绾绾伸出了绣鞋,挑起了夏景徽的下巴—— 那是一双鹧鸪齐枝的紫色菱鞋,苏绾绾爱配全色,所以今日穿的这双绣鞋,是她在殿内休息时穿的。 夏景徽看着这只鞋,和里面不着罗袜的脚,紫色色贵,衬得苏绾绾哪里都白,那脚踝也细,细的夏景霖想伸手捏住它,死死的攥住,让她抽也抽不出来,用丝线裹了,压着她放肆—— 夏景徽的可怜差点都装不下去了,他的脸上有凉凉的泪,心却是烫的。 章康帝说得对,这皇城根里没一个好东西,即便是小崽子也都是狼崽子,哪怕小狼看起来像是低下头,背过小狼爪藏起利爪,也是跃跃欲试想要吃人的狼崽子。 夏景徽的神情,刚刚低着头的时候旁的人看不见,飘过去的崔蓁蓁却瞧得一清二楚,那克制不住的落下来的目光,炽热的让崔蓁蓁觉得烫,这是恨上了苏绾绾吧,也是,被这么对待,心里总归是会记住的。 但她只是个旁观者,无权干涉苏绾绾,况且就算她想说什么,旁的人也听不见。 夏景徽掐着手逼着自己移开目光,顺着下巴上的力抬起头,就看见了他这次要碰瓷的对象,那个宠冠六宫的女人——宸妃。 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敷衍笑意,她的眼里像是落了细碎的星辰,粲然又夺目,佐上那副得天独厚的皮囊,她此刻的神态艳艳惊人,脸上还带着好奇,天真,好奇和恶作剧式的恶意,看得夏景霖咬着牙根,忍耐着自己的所有情绪。 “宸娘娘。”夏景徽一副不敢相信却又逆来顺受的温良样,像是眼睫毛都透着乖巧。 就是这幅表情,看得苏绾绾笑了起来,她左右打量了夏景徽片刻,收回了脚,夏景徽压住了自己霎时间就想伸出去掐住那只脚踝的手。 “好皇儿,你都说了本宫仁厚慈爱,怎么能不照顾你呢,”苏绾绾笑的实在好看,:“你宫里的人不得用,可是要到本宫膝下来,本宫就缺一个儿子呢。” 夏景徽先是不敢相信的惊住,随后就是喜极而泣,单薄的身子,哭的时候微微抖动,那股喜悦劲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又要磕头。 苏绾绾的脚尖抬住了他的额头,磕头她都看得腻了,章康帝磕的可比这孩子磕的好看多了,:“老是磕头做什么,宫里的其他皇子可做的不是这样的礼。” 说着,苏绾绾靠回了被椅,笑的又暖又甜,:“对着本宫也就算了,若是本宫瞧着,你的膝盖骨又软在旁处,本宫就剜了它,让皇儿永远跪着走,好不好?” 夏景徽像是没听懂这血腥之词一样,他满脸都是娘娘疼我的表情,:“,母妃放心,孩儿记住了,孩儿只给母妃下跪,旁的人孩儿都不用跪。” “好孩子,真听话。”见夏景徽已经自觉地起身,苏绾绾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本宫给你三日的时间,收拾好了你宫里的东西,所有东西,想带的就带着,不想带的,就处理好,三日后,本宫要在这个时辰见到你,好皇儿,听清了吗?” 夏景徽满眼‘孺慕’的看向苏绾绾,感受着她的手心,:“孩儿听清了,母妃放心,孩儿片刻都不会耽误。” “真乖,去吧,去处理好了,就回来明辉宫。”苏绾绾的笑就没淡过,她收回手,转头吩咐了句,:“去,多叫些人跟着去帮殿下处理杂事。” “是,母妃。”夏景徽作揖行礼,之后走时,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苏绾绾一眼,见苏绾绾笑着对他点头,夏景徽的脸都红了,他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出去的。 “娘娘。”从刚刚苏绾绾出格的动作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鸳鸯,看着这神转折,:“您这是要收养六皇子吗?” “原来是老六。”苏绾绾嘀咕了句,随后点着头,笑的很是高兴,:“是呀,这孩子好玩,养来看看。” 哪有皇子是养来玩的,鸳鸯看着苏绾绾兴高采烈的模样,看着苏绾绾那细细的腰,想起苏绾绾那至今都在喝的补药。 鸳鸯想着,娘娘的身子若是有孕只怕会危险,若是娘娘膝下寂寞,养一个孩子也好,况且章康帝的年纪也. “娘娘想抱养一位皇子也好,只是这六皇子的年龄是不是有些大了。”鸳鸯见苏绾绾一定要养,便又全心全意的盘算了起来,宫里的孩子大多都是打小就养着,大了怕养不熟,如今,这宫里最小的十一皇子也有五岁了. “不换,我就要他,他比那些人有意思,那些年纪小的,本宫也不耐烦他哭闹,六皇子刚刚好。” 行吧,鸳鸯知道苏绾绾的脾气,但凡说要,就不会更改。 前头开路的太监小心的开着路,苏绾绾的轿撵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明辉宫。 章康帝还没来,在前朝忙着抄家为苏绾绾攒私库,晚间,鸳鸯惊喜的发现苏绾绾没有惯例的心口疼,哄着苏绾绾吃了碗补药,看苏绾绾躺在了榻上,就慢慢的熄了烛火,悄悄的出去了。 小香炉里,烧的是顶好的沉水香,气味清淡悠长,锦榻软的像是能把人包住,什么是高床软枕,崔蓁蓁跟着苏绾绾躺上去才知道,这宫殿内的处处细节体现的都是低调的华贵。 这才一日的功夫,从早安开始的较量,到晌午吹枕头风,进谗言,下午去趟冷宫,回来的路上在收个便宜儿子.崔蓁蓁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最绝的还是苏绾绾,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苏绾绾,没有起错的名。 随着苏绾绾慢慢的入睡,崔蓁蓁也觉得困倦睡去了。 * 宫里有皇后娘娘,所以大夏朝的每日请安都是得去的,位分低的,想去还去不成呢。 而苏绾绾的请安则是看心情,想去找找茬,或者心情好了就去,懒得起了就只管窝在床上,睡到被鸳鸯哄着起来用膳。 许是昨晚睡得早,能闹腾人的章康帝又不在,苏绾绾一早就醒了,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自己,苏绾绾就坐着轿撵去了长阳宫。 抬轿撵的几个太监也是本事,一路上脚步快的飞起,却硬是没让苏绾绾觉得颠的,赶着皇后出来前的一刻,到了长春宫。 今天候在宫门外传唱的是长阳宫内的大总管多福。 多福公公人如其名,微胖,穿着身青紫的总管服,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有几分皇后娘娘身边大太监的威严,笑的时候,那喜气像是都从头发丝里透出来。 老远的,见着宸妃娘娘的八抬大轿过来,多福心就往下坠了坠,那挺直的背都弯了些。 昨天早上请安的时候,苏绾绾撅的皇后娘娘心中郁结,回去都请了太医开了舒气汤。 听得昨个下午章康帝负气进了明辉宫,下午离开,晚上都没进后宫,这不同寻常的样子,让多福还在心里美呢。 章康帝夜里没有留宿,那肯定是宸妃被训斥了,这么多次,总算是有了章康帝训斥宸妃的一次,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 谁让宸妃的势头太盛,又太不会做人,皇后是多福的主子,多福自是一心为皇后着想,最是希望打破宸妃这压住六宫的势头。 本以为宸妃昨日来了,今日就不会来了,谁知道她竟然又来了,宸妃被训斥是好事,但问题是被训斥的宸妃心里肯定积了火,一大早气势汹汹的来,不知道这火要烧在谁身上呢。 多福心里惴惴,面上却格外流畅的给苏绾绾打千问安,:“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起来吧。”昨夜睡得好,苏绾绾心情不错,随口应了一句,随后就被鸳鸯扶着下了轿撵。 而自打看见苏绾绾,多福脸上的笑意就没落过,力求宸妃的这把火不烧到自己身上,这近处一看苏绾绾,多福为章康帝训斥宸妃的喜悦就淡了不少。 啧,也不知苏府是怎样的风水宝地,养出来个宸妃,擦身而过时,一阵淡淡的香风拂过,多福捏紧了手里的拂尘,再也不敢多看苏绾绾,高声唱道,:“宸妃娘娘到——” 听到唱和,殿内那些小声说着八卦的妃嫔都住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看到有影子从殿门口映出来,顿时坐不住了,整个殿内的妃嫔全部起身,齐刷刷的喊道,:“ 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人声整齐的时候,声音都带了气势,崔蓁蓁啧啧称奇,厉害。 穿过一堆行礼的女人,苏绾绾坐在了高位上,她看着一群低眉垂眼,规矩的动都不动的女人,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行了,都起来吧。” “谢娘娘。”各宫的妃嫔被扶着重新坐好。 殿内一时安静无声,除了偷着看苏绾绾的,在没人有动作,昨日折了个丽妃,想来在脸好之前,丽妃是不会出现了,虽然听得风声说苏绾绾像是被章康帝训斥了,但没人想跳出来,让自己是被献祭的那个。 丽妃不在,皇后也没出来,苏绾绾眉眼弯弯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套,她的目光落在了柔妃身上,还剩这一个。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实不相瞒,这场面我熟。(回忆一下,在哪见过?) 绾绾:无妨。 我又重新杀出来了,没错,我就是爱搞事,拥有一颗躁动的心,却被jj封印,唉。 还是最感谢一直坚持订阅,一直坚持留下来陪我的小宝贝们,因为你们,我每天都很有动力,嘿嘿嘿,来亲一个(?ゝw?)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6节 第46章 [vip] 苏绾绾今日上身的是一件暖橘色的蜀光锦披衫, 大袖披衫长垂,宽博长裙曳地,颜色暖而不妖, 贵气又华丽, 她今日的发式也梳的简单, 头上是挽成团形的倭堕髻,明珠坠在耳间, 苏绾绾不说话的时候,旁人的目光少有能离开她的。 这不, 话题围绕着苏绾绾无声的展开了。 ‘不是说这位昨日被皇上训斥了吗?’离得不远的妃嫔之间相互打着眉眼官司。 宫里面的事情无数人盯着呢,特别是昨个是高位妃嫔之间的较量, 连章康帝都被她们硬生生等来了,听到疑似妖妃被训斥的消息,这宫里哪有不背着门高兴的,今天早上许多人可是老早的来这长阳宫,准备好好的吃瓜说闲话的。 ‘谁知道呢,这妖妃如今养的是越发了得了, 你看她那样子, 啧啧,顶天了被斥责两句, 旁的,也要陛下能下得去手才行。’ 贪婪欣赏美色的,眉眼来回吃瓜的,两不沾边没什么动静的, 形形色色各有不同, 柔妃捧着心口, 皱着眉, 余光就瞥见苏绾绾那毫不掩饰看过来的目光—— 戏弄的,轻蔑的,不怀好意的,那眼里的恶意太盛,目的又丝毫的不遮掩,就连淑妃和宁妃都悄悄的看了过来。 “皇后娘娘驾到!”“丽妃娘娘到!” 传喝声打断了殿内的暗潮汹涌,殿内众人纷纷起身,前头的皇后娘娘还在情理之中,后头的丽妃是什么鬼?莫不是昨日挨打的不是丽妃?她怎么敢出来? 是的,丽妃出乎众人意料的出来了,还是跟着皇后出来的,这投靠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从前皇后无子,高位的妃嫔都只是敬着几分,但要她们要投诚在皇后手下伏低做小是万万不肯的,于大多数妃嫔而言,一宫主位几乎已经是到头了,又不能掀翻了皇后踏上凤座,哪里肯平白的受人指使。 众人行礼落座后,丽妃就坐在了苏绾绾的对面,一坐下,她那眼里的恶意和炫耀就遮掩不住了。 丽妃的受伤是真的,没见她脸上都蒙了层薄纱来遮丑吗,但让她宁愿顶着伤口都要出门,就是因为她昨日听得,章康帝训斥了苏绾绾,阴雨散晴,老天开眼,丽妃兴奋的伤都不疼了恨不能在宫里放上几百几千响的爆竹。 昨日的丽妃喜极而泣,:“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本宫竟然还能等到这一日!又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直到.” 所以今天丽妃出现了,她迫不及待的出现了,这伤口是她荣耀的伤口,苏绾绾的被训斥是她换来的,当然,也是因着苏绾绾这一次的被训斥,丽妃难得的收敛了几分脾性,甚至不惜投靠了皇后。 不然,若是由着苏绾绾像昨日一般,甚至因着此事怀恨在心,丽妃她怕自己熬不到那个光明的未来。 本来还想着今日是见不到苏绾绾了,只能在其他妃嫔面前扬眉吐气,毕竟,自己可是让章康帝第一次训斥苏绾绾的存在,可谁知这妖妃今日出现了,丽妃更是觉得如有神助。 “哟,这不是我们宸妃娘娘吗?这可真是难得一见,本宫还以为有陛下的训斥,娘娘会躲在宫里几日呢,谁知娘娘这就出来了,真是,新进宫里的姐妹都该好好跟娘娘学学,免得面皮太薄,时时觉得不好意思呢。” 新愁旧怨,加之底气和昨日的屈辱,丽妃还没等皇后开口,就已经得意洋洋的冲着苏绾绾发难了。 训斥?见着丽妃来了以后就清醒了的崔蓁蓁,品了品这话,看着丽妃那得意劲,反应了过来,啧啧,崔蓁蓁看着丽妃的眼神充满着同情。 训斥,呵呵,你开心就好,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消息,就让这宫里的人都和打了鸡血一样,这些人的日子该过的有多苦。 苏绾绾挑了挑眉,随后,她看着丽妃那得意洋洋的蠢样,突然的笑了起来,她笑的毫无姿态,眉眼弯弯,最后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行,不行,我的肚子,哎哟,不能在笑了。” 苏绾绾笑的鸳鸯脸红红的帮着她揉着肚子。 “你,宸妃,你笑什么笑。”太可恨了,太可恨了,苏绾绾的这幅样子让丽妃都要被气炸了,她气的哆嗦,声音都尖利了起来。 “你们都听到丽妃的话了吗?好好学学,这脸皮,太薄了都不成,若是觉得脸皮薄,就多戴几层纱,好歹能装一装,哈哈哈。” 苏绾绾那毫无顾忌,毫不掩饰的笑声实在有感染力,再加上她的话,殿内有不少人悄悄的用帕子遮着嘴,笑了起来,立在墙边上的宫人头都低的更低了。 “宸妃娘娘,您好歹也是一宫的主位,在殿内如此失仪,实在是不妥。”一旁的淑妃一脸惊奇的看向柔妃,看着这个往日里装的像模像样,恨不得一步三晃的女人,她竟然在此时开口了,还是无缘无故的挑衅那妖妃,她没吃错药吧? 柔妃自然看见了淑妃的神情,她捧着心口,无声的叹息,她又何尝搭理这个妖气冲天的妖妃。 只是那妖妃刚刚的眼神,明明白白下一个就是自己,尽管知道苏绾绾的难缠,但柔妃还是决定开口了,不趁着这个时候打压一下苏绾绾的嚣张气焰,难道还等着她缓过神来死咬着自己吗? 丽妃背后的北延王蔡氏一族,皇后娘娘身后的国舅皇亲,她背后的世家贵胄,她们结合起来,谅这妖妃作妖也要掂量掂量! “是呀,宸妃娘娘您可是一宫的主位,嫔妾虽然是刚入宫,却也知道,陛下亲封您为宸妃,肯定也是希望您给嫔妾等以身作则,树立起好典范。” 柔妃开口后,新入宫的董美人也开口了,她与柔妃是同族,来时,家里的人就叮嘱了她,一切都要以柔妃为首,没见过章康帝宠溺苏绾绾,对苏绾绾妖妃的来头理解不深的她,见堂堂姐开口了,急忙跟上。 “可不是,新入宫的人都如此明白事理,宸妃娘娘,您入宫四年了,总不会连这些新人都比不过吧。”丽妃的眼神落在苏绾绾的身上,刚刚苏绾绾笑过,笑的粉面含珠玉的模样,妒恨的丽妃恨不能扒了苏绾绾的这身皮贴到自己身上。 “说的也是,宸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看着苏绾绾娇俏的如三月春花的模样,皇后才记起,这苏氏,好似才十八? 她横压在众人头上太久了,久的宫里的年月,好像都漫长了起来,皇后无声的吐口气,心里的酸涩涌动,:“从前,念着你年纪小,不懂事,宫里的妃嫔都让着你几分,如今都有了新入宫的秀女,你的规矩也该好好学学了。” “还是皇后娘娘宽厚体谅,在我们府里,可没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妾侍.”白玉容是新入宫里位分最高的四品容华。 本来按例,新入宫的妃嫔,都会按照从高到低的位分被章康帝召幸,但一个月下来,整整一个月,她没等来丁点的好消息,陛下全都留在了明辉宫,明月迢迢,辉光明耀,看着肆意张扬的苏绾绾,白容华没忍住开口刺了一句。 殿内的气氛被调动了起来,此刻的苏绾绾在众人眼里是十恶不赦的对象,崔蓁蓁都警醒的戒备了起来,人多势众,可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谁能想到,她苏妖妃能有今天,丽妃乐得脸都被扯得疼了起来,若是能趁机将苏绾绾打下地狱,也实在是好事。 众人脸上都戴着笑,无数恶意的目光扎向了苏绾绾,你一言我一语,连皇后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她惋惜的看向苏绾绾,趁着昨日她被章康帝训斥的机会—— “宸妃,也是本宫昔日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让你恃宠生骄,生了悖逆不敬之心,你无故欺辱妃嫔,藐视宫规,僭越犯上!” 这通训斥不知被皇后藏了多久,她快意的呵斥着苏绾绾,:“本宫念在你年纪还小,就罚你——” “圣旨到——” 皇后的斥责被打断了,但陛下的旨意才是最要紧的,她急忙起身,领着众位妃嫔跪在殿中,:“臣妾(嫔妾)等接旨。” 进来宣旨的是祥公公的徒弟小安子,他一进来,最先看见的就是宸妃,见着苏绾绾下跪,他差点就过去扶起了人,还是手中奉着的圣旨拉回了他的神志,他都不敢废话,展开了圣旨,就宣读了起来: “皇帝敕曰:今有北延王蔡氏一族,悖逆,不敬,贪污,索贿.七十一条大罪,丽妃生于蔡氏,长于蔡氏,得蒙圣恩,封其为妃,然其不思君恩,包庇纵然,朕念及旧情,特褫夺丽妃封号,着降为采女,迁居郊离宫,幽禁终生,钦此。” 这一通旨意就像是一道雷一样,霹在了丽妃头上,其他人的心也凉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丽妃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神情都已经有些疯癫了,她今早才志得意满的想要将苏绾绾踩在脚下,眨眼之间,她的家族,她的亲友,她的父母,她的尊位,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这不是真的,是你们满口胡言乱语,你们统统该死,放开本宫,放开本宫。”早料到会是什么场景的小安子一挥手,一众的青袍小太监就拖着丽妃往外去。 “陛下!——陛下——!臣妾的母家是先祖爷亲封的王爷,臣妾是您亲封的丽妃,陛下!——您被奸人蒙蔽,苏绾绾,妖妃,妖妃,你不得好死,你妖言惑众,你蛊惑,恩。” 闷哼声响起,丽妃的哭喊声霎时没了。 此时的长阳殿内,真真算的上是鸦雀无声了,皇后面色惨白,连平日里傲的冲上那个天的脊背都弯了些。 柔妃掐着自己的手,硬生生在丽妃的惨嚎声中掐出了血,淑妃和宁妃缩着头,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跪在后头的妃嫔惊惧中,都飞快的和董美人还有白玉容拉开了距离。 不知是腿软还是心气都散了,殿内一时都没人起身,唯独苏绾绾伸出手,鸳鸯忙扶着苏绾绾起身。 苏绾绾就这么起身,大大方方的站在殿内,她歪着头,先是注视着丽妃被拖出去的方向,轻笑了一声,随后,她捂着心口,蹙着眉,那娇怯怯的模样可比柔妃好看的多: “真惨,丽妃,哦,不对,蔡采女可真惨。” 苏绾绾由着鸳鸯扶着她,在这发着叹息,:“连着点血脉的亲人全家、全族死绝,沾亲带故的流放。” “唉~,臣妾这样的慈悲心肠可真是见不得这些,幸好陛下开恩,叫她一辈子待在郊离宫都不能出来,免得她受人冷眼。” 崔蓁蓁都没什么感慨的了,乖乖的缩着,一动不敢动。 殿内的人也没人接话,由着苏绾绾在这恶心人,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慈悲’完,苏绾绾毫无顾忌的走到皇后跟前,此时的皇后娘娘还是跪着的,琉霜眼睛都瞪大了,她抬头看向苏绾绾,这妖妃,这妖妃,竟敢?! 苏绾绾冲着她一笑,她的鬓发松松的挽着,一笑间顾盼神飞,美貌妖艳的惊人,连额间那粒红玛瑙的坠子,衬着苏绾绾雪白的肤色,都殷红的吓人。 琉霜打了个哆嗦,垂下了头,妖妃莫不是吸血的?丽妃没了,她到越发的容光焕发了。 见琉霜毫无战斗力的表现,苏绾绾略过了她,直接对着皇后: “娘娘可还有其他的吩咐,若是没有,那臣妾可就回宫了,蔡氏一族辜负圣恩,狼心狗肺,死不足惜,只是陛下心中难免会不好受,臣妾得赶紧回宫陪陪陛下,晚了,说不定,陛下还会训斥臣妾呢。” 明明该是一件让人惶恐的事情,但苏绾绾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都笑出了声。 皇后已经不想开口了,她这段时间都不想在见苏绾绾。 但这种感觉,陛下啊,陛下啊,皇后心中长叹,眼睛都湿润了,当年她看不上章康帝,冷傲的不可一世,后来她想低头,章康帝却走远了,如今,如今,报应啊—— “都回去吧。”皇后没了理会苏绾绾的精气神,吩咐了一句,被琉霜搀扶了起来,落寞的走向内殿。 就这,还远着呢,苏绾绾笑吟吟的看着皇后离去,转过身,就对着还跪在殿内的妃嫔点了点,:“这个,还有这个,本宫记得,你们两位可是能说会道的很。” 苏绾绾转身就点出了董美人和白玉容,她连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直接开口道:“本宫不喜口齿如此讨厌的人,你们二人的言语另本宫觉得不舒服,如此,就罚你们之间互相掌嘴,不打满一炷香,不许歇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顾二人骤然剧变的面色,苏绾绾的眼神轻飘飘的看向了柔妃: “狗养的不好,本宫不喜欢,柔妃,你去盯着她们两。” “柔妃,本宫可是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胆敢徇私,惹得本宫不开心,你就等着哪一日了,去和蔡采女一同去作伴吧。” 殿内此时连起身的人都没有,被点名的三人声都没出,见苏绾绾的眼神看过来,柔妃松开了掐出血痕的手,她连一贯的装晕都不敢,俯身道:“臣妾领命。” 就这点胆色还跳出来作妖,苏绾绾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柔妃,打量着这个,曾经一句话就让她落入地狱的女人。 这进到宫里的人,自然都是奔着荣华富贵去的,苏绾绾也知道她挡了别人的路,但她不会改,也不会让。 宫里的女人心狠手辣,挑衅的手段也多种多样,这些招数,苏绾绾接着就是了,不过是各凭手段罢了,但敢出手,就得有被她剁了爪子的觉悟。 柔妃就这么怂了,苏绾绾砸吧砸吧嘴,来日方长,且有的是以后呢。 苏绾绾转身往殿外走去,一边走,她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这是皇后娘娘的长春宫,你们不得放肆,既然如此,你们三人就去外头跪着打吧。” “恭送宸妃娘娘——” 见苏绾绾走了,殿内其他的人才敢起身,董美人和白玉容还跪倒在殿内,一贯与之交好的几位闺中密友都不敢上前,有面色焦急的,被身旁的人拉了拉,也止住了步伐。 淑妃和宁妃被身后的宫女搀扶了起来,她们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略过柔妃,慢慢的走出了长阳宫,如今陛下才下了旨意,情况不明,妖妃苏氏又气势太盛,还是暂避风头的好。 * “娘娘,您看看,这些颜色可好。”红守宫的宫人送了今日新制的凤仙花汁来,紫红的,朱红的,雪青,淡白等颜色,一共十来种颜色,摆的整整齐齐的供苏绾绾挑选。 待苏绾绾指了几个颜色的,打头的宫人对着苏绾绾就是一溜的奉承,鸳鸯笑的和气,给每个宫人都打了赏,红守宫的人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苏绾绾不爱留太多的人在殿内,送进来的东西一被规整好,其他的宫人就退了出去。 此时的殿内,就只有苏绾绾、鸳鸯和崔蓁蓁两个半人。 小香炉里青烟袅袅,看着这烟气,崔蓁蓁不自觉的就想起了林嬷嬷,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苏绾绾和林盈袖的某一处都是相通的,或许就像是陆娆说的,美人总是相似的。 崔蓁蓁发着呆,苏绾绾卧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由着鸳鸯拿小小的白玉板,粘了这花汁涂在她的手指上。 * 外间阻了明辉宫的宫人行礼,章康帝一脸淡漠变成喜色踏进殿内的时候,隔着纱帐屏风,就看到的是明亮的烛火下,美人卧榻的景色,周遭绣丽华贵的摆件,烟罗撒金的毡毯.都比不过那个在榻上酣眠的珍宝。 鸳鸯转身取帛巾的时候,就看到了章康帝那高大的身躯立在那,她小小的吓了一跳。 刚要开口,就见章康帝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这样的情况不少,鸳鸯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娘娘,无声的行礼退了出去。 章康帝放缓了脚步慢慢走进,他看了看软绵绵的躺倒在榻上的苏绾绾,神情温柔的像是能拧出水来,看了许久,章康帝弯下腰,中途却停住了,他忍着不去亲苏绾绾,免得扰了她。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7节 随后章康帝脱了靴子,慢慢的跪坐在脚踏上,接着鸳鸯刚刚没做完的活又轻轻的做了起来。 只见他取了帛巾慢慢擦拭那一点从指尖滑落的花汁,又捻了枚细细的玉针,轻巧的勾勒出了花卉的轮廓,章康帝以前是做“木匠”的,手上的功夫使得稳稳的。 不多一会儿,一颗小小的石榴,就这么半咧着嘴的诞生在苏绾绾纤细粉嫩的指甲上。 “醒了?”章康帝看着苏绾绾垂着眼看他,笑着亲吻着苏绾绾粉嫩嫩的指肚。 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苏绾绾眼里像是含着润润的水光,少了那么点若即若离,神色缱绻,温柔的惊人,她也没抽回手,由着章康帝轻吻她。 这样的苏绾绾,让章康帝抑制不住的就这么跪在脚踏上,抱住了她,苏绾绾另一手慢慢的顺着章康帝的发,她笑的轻声,像是情人之间呢喃的咬耳朵,:“陛下浪费时间给臣妾涂指甲,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章康帝抱紧了苏绾绾,像是想将她勒进自己的骨血,他的头埋在苏绾绾的腰腹处,:“绾绾,朕的绾绾,你从来都是朕的正业,与你在一起,朕才是活着的。” 说着,章康帝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出抹少年般的稚气,在殿堂上那御笔朱批灭人满门,抄家流放的煞气和冷漠全然不见。 “ 绾绾,你今日没看见,朝上那些人的神情,他们头都不敢抬,他们怕朕,他们都跪下了,再也没有人对着朕指手画脚了,没人再能指着朕取笑,没人敢将朕不放在眼里。” “是吗?陛下做得很好,这才是臣妾的陛下,陛下是天子,自然什么都要的,什么都做的,这天下都是陛下的。” “不,是绾绾的。”章康帝起身压到了苏绾绾,他的眼神灼热的惊人,他养兵,他在人前不苟言笑,他抄家,他获得了无上的权势,他不用在仰人鼻息,这全都是苏绾绾带来的,是她鼓励着自己走出来,拿起来。 小案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了地上,烛火下,苏绾绾的皮肤都像是打了层柔光,她眨着眼看着章康帝,她的眼神含着羞怯,身上更是柔若无骨,今晚的苏绾绾像是卷着丝帛,软软的缠着章康帝—— “什么都是绾绾的,天下是绾绾的,朕也是绾绾的。”章康帝呢喃着,轻轻的掰开了他的小石榴。 * “殿下。” 明辉宫门不远处的祥公公看着老远走过来的六皇子,笑眯眯的赶忙迎上去行礼问候。 同样,在一旁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人,崔蓁蓁眯起了眼。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都毕业这么久了,还要考试,真的是眼泪掉下来,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可能来不及回了,但是,我一有时间会码字,手机码字也行,我还有些垫底和应急的存稿,不会坑的。 我去码字了,大家加油,生活充实,顺顺利利。 感谢一直坚持订阅和陪我的小可爱,爱你们,比个超级大的心。 第47章 [vip] 走过来的是穿着一身烟青色的六皇子, 他脸上的伤也瞧不大出来,仪态衣着都清贵的紧,与之前的小可怜到底是不同了。 以前的六皇子算个什么排面的人物, 祥公公虽然恭敬, 但绝迹不会这么热络, 但如今六皇子身后的是什么人?那可是掐着帝王命脉,手眼通天的神仙人物。 “祥公公好。”被章康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 这宫里太监头头如此礼遇的夏景徽半点没飘,他的神情还是那样温敦天真, 隐约还带着些腼腆,很是知礼的问候了祥公公。 “不敢, 不敢。”祥公公笑着避开了夏景徽的颔首问候,神色恭敬又热络的笑着问道,:“殿下此时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这会子,陛下也在殿内陪娘娘呢。” “父皇也在吗?”六皇子脸上先是惊喜,随后神色暗了暗, 这个时辰.六皇子的脸上显出为难来, 说话的语调温柔又诚恳,:“可是母妃唤我今日的这个时辰去殿内, 这.” 一听这话,祥公公麻爪了,若是旁的什么都还能随随便便的敷衍过去,只是这宸妃娘娘吩咐的事. 见六皇子神色诚恳又稍有些无措, 祥公公犹豫了片刻, 走到门前, :“陛下, 娘娘,六皇子殿下正在外间候着。” 殿内没什么回应,祥公公回头看了一眼六皇子。 “母妃说不许我误了时辰,”六皇子额上渗着细汗,他的眼睛又软又急切,他看着祥公公,:“祥公公,母妃对我嘱咐了不止一遍,母妃的话,景徽是绝不敢忘的。” 殿内没什么声响,既是宸妃娘娘亲口吩咐的,祥公公的那些打太极的胆子就缩了回去。 况且六皇子已经改了口,凭着宸妃娘娘的本事,若是将来.想到这,祥公公就笑了,;“既是娘娘的吩咐,想来殿下进去无碍,只是娘娘喜静,殿下身边的宫人是不能随侍的。” “我省的,多谢公公。”六皇子展颜一笑,诚恳的对着祥公公道谢。 崔蓁蓁皱着眉看向六皇子,不是还没到第三日吗?这孩子记错了不成?还是她附身附的久,有些糊涂了? 没等崔蓁蓁想个明白,明辉宫的大殿殿门便被推开了,六皇子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随手掩上了门。 里头在做什么事,守在这的人不清楚,崔蓁蓁可是清楚的很,六皇子今晚的神情,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他性子温吞人也憨些,崔蓁蓁面带同情的望向殿门,这孩子一会儿要是被打出来不会哭吧。 一炷香时间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了. 没有人走出来,也没有声响。 崔蓁蓁从兴致勃勃的猜测,到现在满脑子的问号,这三人聚在一起,莫不是在享受天伦之乐?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没人能看的见她,不能说话,不能吃饭,什么消遣也没有,崔蓁蓁不附身的时候就容易累,天色暗了,她也就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撑着头,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 一觉醒来,鼻尖是轻甜的香气,隔了日光融融的绯色珍珠帐,崔蓁蓁呼了口气,昨晚,她到底是没等到,六皇子是如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清楚,真是。 苏绾绾睁开眼,她没起身,展开手,看着指尖绘制的石榴图,她用另一只手点了点,慢慢的笑了。 一掀开帐子就是如此的美颜暴击,鸳鸯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她看向苏绾绾的指尖,假装惊讶的喊出了声,:“呀,这是哪位能工巧匠为娘娘绘制的甲图,绘的真好,奴婢看了,都觉得那石榴甜的紧。” 苏绾绾笑的不说话,起身由着鸳鸯为她收拾。 才妆扮完,要传膳的时候,六皇子就来了。 一进来,六皇子就先对着苏绾绾据揖做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崔蓁蓁的眼神倏地就落在了六皇子的身上,只见他穿了身浅色的蟒袍,人看上去精神的很,脸上没什么伤痕,笑的温润又喜气。 苏绾绾从早上起来,就心情不错,她脸上是笑的模样,她打量了一眼六皇子,一抬手,:“皇儿今日这身衣裳精神,不错。” 得了苏绾绾的称赞,六皇子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愉悦,浑身上下都透着高兴劲,他依言起身,从门外接过了一个红木食盒,走到了桌前,:“ 儿臣今日过来,为母妃带了道珍珠百烩乳鸽汤。” 说着,夏景徽就将食盒打开,取出里头的汤来,汤清色白,里头的油花都被撇的干干净净,热气腾腾,乳鸽、瑶柱烩出来的香气四溢,还带着点牛乳的淡淡香气。 色香味俱全,崔蓁蓁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六皇子亲手取了小玉碗盛了些汤,双手送到了苏绾绾跟前,:“儿臣专门去太医院和御膳房问了,这里头的东西和母妃吃用的东西半点都不妨碍。” 见苏绾绾没接汤,抬眼看他,六皇子的脸上浮出些羞赧来,:”母妃收养了儿臣,儿臣感念母妃恩德,只是如今儿臣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汤儿臣试了很多次,儿臣敢保证.” 听见苏绾绾的笑声,六皇子的脖子都红了,他嚅嗫的说道,:“.保证不难喝。” 看着如此纯善仁厚,知恩图报的六皇子,被逗得满脸通红的模样,鸳鸯都没忍住,抿着嘴低了低头,前不久她还觉得年纪小的皇子好,如今看六皇子的样子,这才是刚刚好呢。 在这欢快的气氛中,苏绾绾轻笑着接过了汤,低头,舀了一勺汤送进了嘴里。 鸳鸯的头低着,六皇子还站着。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绾绾那粉白的脖颈,眼里的笑意混杂着其他无法言喻的东西,眸色深得可怕,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绾绾唇瓣轻抿的动作,轻轻的舔了舔唇,喉结不可抑止的动了动。 吃到好吃的东西,苏绾绾的眼睛亮了,她一连吃了小半碗,才心满意足的抬起了头。 一抬头,就见夏景徽笑的仁和纯良的站在她跟前,见她抬头,夏景徽递过来了个帕子,眼里都是笑意,:“母妃擦擦。” “咳咳。”苏绾绾收敛了神色,取了帕子擦了擦嘴,:“嗯,徽儿有心了,味道很好。” “母妃喜欢就好,如今快入夏了,听宫里人说,每逢这个时候,母妃食欲都不是很好,母妃喜欢儿臣这汤,儿臣日日做了不重样的给母妃送来。” “不用了,”苏绾绾摇摇头,看着眼神亮晶晶,一脸跃跃欲试的六皇子,不管她收养六皇子的初衷是什么,这便宜儿子不管心里怎么想,最起码行动上是极符合她的心意的。 既如此,旁人有的,她这便宜儿子该有的,不该有的,就一样都不能少。 见六皇子被她拒绝之后蔫了吧唧,那委屈的像狗子一样的神情,苏绾绾被逗得笑了。 她起身,伸出手的时候,发现六皇子身高比她要高出一个头,她的手转而要落在六皇子的肩膀上时,就见六皇子半蹲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向她。 苏绾绾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你是皇子,平日里还是以课业为重,御膳房里也是有那么些好厨子的,你不用担心我。” “宫里的日子,从前委屈你了,你父皇政务繁忙,能顾及上你们的时候不多。” “如今,你是本宫的儿子了,你大大方方去学,该有的,你一样都不会比旁的人少,谁也不能在欺负到你的头上,你惹了什么事,本宫也一并给你担着。” 苏绾绾收回手,目光定定的看向夏景徽,“本宫养了你,就会把你当作自己人,没有反悔一说,你不必害怕,只一样。” 这话说的,六皇子心中酸软,背后的绒毛都慢慢的立了起来,酥酥麻麻,他定定的看着苏绾绾,听见她最后的几个字,呼吸都屏住了。 “只一样,本宫好面子,你为人处事也好,御书房的课业也罢,本宫不求独占鳌头,事事领先,但你也不能垫底,若是次次都是最后一名,本宫就备了戒尺,打你手心。” 闻言,六皇子那紧张的神情就没绷住,看苏绾绾一脸严肃,他忍住了笑意,同样一脸郑重的点头应诺,:“儿臣记住了,绝对不会让母妃丢脸。” 说着话,六皇子的笑意都从眼里透了出来,若是母妃的小手捏着戒尺,气的脸红扑扑的,站在自己身前,打一下,说不定自己头上的簪子都跟着会抖一抖. 不敢想了,六皇子提溜着食盒,老实的被赶出殿门,去了御书斋,母妃身子不好,若是真觉得丢了面子,心中窝火可不好,罢了罢了,母妃只比他大了四岁,来日方长。 身旁的宫人老实的跟在后头,六皇子垂在袖中的手,不断攥着揉弄着一条雪白的丝帕,一脸温和笑意的行走。 宫里的消息最是灵敏,六皇子被宸妃娘娘收养的消息传得飞快,虽然三日后才会有正式的宴会介绍,但不妨碍现在心中抱着各种想法的人行动。 对着一路上恭恭敬敬的宫人,六皇子半点没有一朝得志的猖狂,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天家贵胄,君子端方。 * 当你走在这最权势的最尖端时,好似这世间的事情都会顺心如意,本来以为这次入梦,就是看着苏绾绾大杀四方,但不过两年的光景,事情的发展就出乎了崔蓁蓁的意料。 此时的明辉宫内,没有外人,连鸳鸯都不在,殿内,只有苏绾绾和六皇子了。 崔蓁蓁无言的看着,除了章康帝,两年多来,这明辉宫里最常出现的,就是这位六皇子了。 但今日的场景,明显不同于往日的和睦温馨,此刻六皇子跪在苏绾绾的面前,殿内是风雨欲来的压抑,像是连外头渗进来的日光都暗了许多。 “多久了。”苏绾绾垂着眼,看着又高了许多的六皇子,他的神色看不清楚,只是身上的蟒袍由原来温吞清浅的淡青色,换成了如今张牙舞爪的绯色。 “母妃,母妃”,尽管已经走到了台前,掌握了无数的权势,被盛赞君子之风,有无数依存者誓死追随,但现在抬起头的六皇子神情慌张,就还像是当初和苏绾绾初遇时的一样无措。 他的眼睛红红的,挺大个人,却还是会因为苏绾绾的一句重话而弦泪欲泣。 “本宫问你多久了,不要让本宫问第三遍。”苏绾绾笑的时候,自是如春桃灿然,但不笑的时候,那非人的美貌化作了神情淡漠如九天之上的神?,像是这凡间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稍不留神,就消失不见了。 六皇子看着苏绾绾,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神情,半晌,他慢慢的笑了,那可怜的,惊慌失措的,无辜的神情被邪睨吞噬了,那温润仁厚的面庞都染上了贪婪和暴戾,那双含着泪意的眼睛也变得幽深阴暗了许多。 他没起身,就这么仰着头,定定的看向苏绾绾,笑着说,:“母妃在和儿臣说什么笑话?” 崔蓁蓁的后背抖了抖,她天生就害怕这种变脸变得贼快的人,而这种人不声不响的温吞的跟在身边两年. 而且此刻那眼神活似一圈一圈的缠绕在身上,崔蓁蓁遭不住了,她慢慢的飘了出来,转脸一看,就见了苏绾绾毫不意外的神色。 崔蓁蓁,你的胆子呢,跟着绾绾这么久,胆子都去哪了?这会子还有人给你挡着,以后你自己遇上了怎么办? 是的,跟着苏绾绾这几年,崔蓁蓁有了目标和奔头,她的目标,就是柳氏和崔尚书一心一意想推给她的贵人,苏绾绾的枕头风,崔蓁蓁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 啧,看着跪在面前,却丝毫不显气短,神色疯批的六皇子,冥冥之中,崔蓁蓁都觉得眼前的这种人,凭自己的运气,这辈子恐怕一定会遇见。 想着,崔蓁蓁就重新飘回了苏绾绾的身上,她不能怂,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她往后该怎么办。 崔蓁蓁的动作无人察觉,六皇子膝行靠近了苏绾绾。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8节 到底是与从前不同了,从前的六皇子膝行,真真是心酸的可怜,但如今的六皇子,那铺天盖地涌过来的,是□□裸的占有。 “母妃,您有儿臣,儿臣也只有您,父皇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他身边还有皇后。”说着,六皇子看着苏绾绾鬓边垂下来的步摇,:“您喜欢的东西,儿臣都知道,儿臣,给您造了一套金冠,百鸟朝凤,儿臣想亲手给您戴上。” 今日的这一朝,崔蓁蓁其实没怎么弄懂,只知道章康帝重病在床,苏绾绾就将六皇子宣了进来。 这两年来,六皇子的表面工作做得实在是太好,崔蓁蓁的警惕心都几乎没了。还是刚刚六皇子变脸,她才品出不对来,如今,乍然一听这百鸟朝凤,崔蓁蓁脑子里的混沌如被惊雷劈开! 百鸟朝凤,凤凰于飞,这是皇后才能用的东西。 是皇后,还不是太后,崔蓁蓁惊悚的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六皇子,真是好大的胆,好生的荒唐,好生的疯狂! 看苏绾绾无动于衷的表情,六皇子的神情急切了些,天知道,他无时无刻都在忍耐,忍耐着不将眼前的女人,死死的拢在自己怀里,他每每靠近母妃时,身上都在兴奋的战栗。 那晚,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繁花鼎盛的模样。 他听见了山谷幽涧中的鸟鸣声。 生在这会吃人的宫里,生在这凉薄的帝王家,他的心肠早就凉透了,坏透了,他如今想的,只是搅紧了眼前的这个宝贝,拉进自己的羽翼中,他要爬到这天下最高的位置,他要将心爱的明珠衔在最尊贵的地方。 “母妃,父皇已经老了,他老了,儿臣的几位皇兄,命不好病故的病故,残废的残废,这宫里,只有儿臣了。”说道激动处,六皇子抬手,想挽住苏绾绾。 “啪!——”苏绾绾看着神情疯魔的六皇子,扬起了手,重重的给了六皇子一记耳光,:“清醒了?” “母妃。”六皇子的手收了回来,他抵了抵舌,委屈的看向苏绾绾。 在手握权势的神经质和可怜虫之间,来回切换自如的六皇子,那霎时变得可怜的眼神,让苏绾绾弯了弯眼睛,她不在问了,她甚至伸出手,慢慢的摸了摸六皇子被打的绯红的脸颊。 六皇子一脸的受宠若惊,乖顺的由着苏绾绾摸着着他的脸。 “你知道为什么你父皇封我做了宸妃,不是贵妃,不是皇贵妃,也不是皇后。” 六皇子张了张口,苏绾绾另一手的指尖抵住了他的唇。 苏绾绾啊,真真是惑了两代君王的女子,此刻的她没有责骂,没有训斥,她笑的温软,眼里像是暖暖的含着微光: “因为这是我与他一同选定的,我喜欢,你父皇就照做了,那道他花了好些时日写出来的封后的旨意,如今还在明辉宫里收着,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垂头丧气的模样。” “你父皇性子软,耳根子也软,从前气的憋闷的时候,就偷着自己去刻木头,他一生气就手抖,每次都被钎子戳的满手是血。” “后来,我捧着他的伤口哭过一回,他连刻刀都不敢碰了,再生气也不碰了。” “他哄人的时候,也笨拙的很,但每每都能让我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最关键的,不是他想为我做什么,而是我想要什么,他做什么。” “你父皇有时夜里也会叹息,他以为我没听见,其实我听得清楚,他总是沮丧自己的年纪大了,他怕我嫌弃他,他怕自己留不住我,他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怕给我的东西不够。” “其实早就够了。” “我最先爱的,是他的权势,是他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位置,我的心肠也黑透了,陷在仇恨的泥泞里,什么都能拿得出去。” “喜欢是骗不了人的,没有哪一样的喜爱是无缘无故的,所以我拼命的蛊惑自己,拼命的靠近了你的父皇。” “你父皇对着我,哪里都是软的,像是没有聪明过一次。” “唯独,他就聪明了一件事,他偷偷的,不动声色的把我宠坏了。” “所以呀,我的喜欢都和你父皇的喜欢缠绕在了一起,早就轰轰烈烈的燃烧殆尽了。” 苏绾绾摸了摸六皇子的头,看着他再次红了的眼眶,笑的温软柔美,:“ 养不教父之过,他对你们不是个好父亲,他给了你们身份,给了你们地位,却唯独没有给你们父亲的爱。” “徽儿,我偏心他,自然不会说出他的话坏来,甚至会为他开脱,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很聪明,本宫很高兴,因为这说明,本宫的眼光是一如既往的好,你握住了自己的命运,掌控了自己的将来,说的大言不惭些,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了。” “让我最后去陪陪你父皇吧,到底是他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也给了你机会,好吧,那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好?” 掌心那娇柔和温暖,苏绾绾的轻声细语,让六皇子疯狂的理智慢慢的回归,他听着苏绾绾眼里含笑的轻声叙述着她与父皇那些过往的美好。 来得及,还来得及,不过是因为父皇比他早遇上了母妃几年,将来,将来,他肯定能比父皇做得更好,让母妃眼里心里都是他一个人! 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含笑看来的时候,六皇子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沉默的起身,拉住了苏绾绾的手。 “徽儿。”苏绾绾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问道:“可要一同去?” 六皇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抿了抿唇,:“母妃.去吧。” 苏绾绾起身往外走去。 “母妃。”六皇子攥着拳喊了一声,苏绾绾眼含笑意的回头,:“徽儿还有事?” “母妃,您回来,试一试冠子,儿臣亲手给您戴。”六皇子黑黑的眼眸注视着苏绾绾。 “好,”苏绾绾点了点头,眼神像是亮了,:“先说好,若是做得不好看,本宫可是要发脾气的,到时候,本宫可就要用冠子砸你了。” 最后一句话,让六皇子的兴高采烈掩饰都掩不住,他只飞快的点头,:“母妃尽管放心,要是不好看,您怎么罚我都行。” “对了,让鸳鸯用心些照看本宫的园里的花,她如今也到年纪了,我最近也顾不上她,你多费心,帮我私底下挑一挑,本宫过几日问问她的意思,总归要让我安心些。” “母妃放心,儿臣记住了。”六皇子身后若是有尾巴,只怕早就开始甩起来了。 “好。”苏绾绾站在殿门口,最后对着六皇子笑的眉眼弯弯,才转过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哈哈哈哈,抱抱新来的小可爱,还有看到大家的夸奖,超开心,扭腰,对了,明天,蓁蓁的剧情就开始展开了,名场面我都准备好了,哈哈哈哈。 至于绾绾的这段剧情,咳咳我已经准备好锅了,骂吧。 感谢一直坚持订阅的小可爱和新加入的小可爱,留言给我的宝贝们,还有时不时投喂我的小可爱和给予我爱的浇灌的你们,爱你们,亲亲,么么。 第48章 [vip] 苏绾绾笑的又甜又暖, 崔蓁蓁的心却往下沉了。 朝夕相处两年,苏绾绾的脾性,崔蓁蓁也了解了许多。 如今, 听她像是没什么脾气和半分对章康帝的情义, 笑盈盈的说着这些话. 崔蓁蓁却连想开口劝一句都做不到, 说到底,这是苏绾绾的人生和选择。 干清宫内是章康帝的居所, 但苏绾绾来的时候却并不多,因为不必她来, 章康帝会将所有的时间都与她耗在一起。 外头的阳光正好,又是一年夏日里, 到处都是柳绿花红,守在干清宫外的宫人,脸上却没有半点这春光好的笑意,殿门紧闭。 祥公公从殿内出来,正努力松着眉心,一抬眼, 就见着了站在殿外的宸妃。 一圈光晕里, 祥公公看着苏绾绾,看的他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年章康帝宠的宸妃越发厉害了。 宫里宫外, 说什么的都有,祥公公记着眼前的宸妃年岁不大,如今正是春华正轻的时候,甚至是美的到了他一个阉人, 都不好说的地步。 只是这样一比, 想起现在躺在龙床上起不了身的章康帝, 祥公公往日里对着苏绾绾的伶俐劲都少了许多,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给苏绾绾打着千,:“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起来吧。”见苏绾绾还是同往日里的神情一样,半点伤心欲绝的神色都没有,祥公公越发的想叹气了,他连笑都挤不出来,:“娘娘来的正好,陛下刚刚还说想请娘娘您来呢。” “本宫一人进去就行,公公留在这吧。”苏绾绾点点头,对着祥公公说道。 准备跟着苏绾绾进殿的脚步一顿,想想章康帝往日的举动,想着宸妃开口,章康帝没有一句不允的,祥公公脚步就抬不起来了,他留在了殿门口,没露出脸,只躬身请苏绾绾进殿。 注视着苏绾绾走进殿内的身影,想想她膝下如今唯一成年的皇子,祥公公关上了殿门,无言又落寞的靠在了柱子,他抬头看向了天空,日头可真是刺眼,刺得他祥公公眼角都有了泪水。 “陛下,”殿内没有留侍奉的宫人,苏绾绾走上前,掀起了厚厚的帷帐,轻声的唤着章康帝。 “绾绾。”听着声音,章康帝睁开了眼,他动了动身子,试图坐起,却到底还是没那个气力。 “陛下还是老实睡着吧,臣妾可扶不起您。”苏绾绾嗔怪一声,伸手扶了扶章康帝,就这么坐在了床边。 章康帝眨眨眼,扯着嘴角笑了,:“朕听绾绾的。” 说着,章康帝就伸出手,想拉住苏绾绾停在床边的手,但咫尺之间,看着那莹润纤长的手指,章康帝的手慢慢的停了。 才要缩回去,苏绾绾猛地伸手抓住了章康帝的手,:“陛下如今连臣妾的手都不愿意碰,可是腻歪臣妾了?还是陛下心里头又惦记上了哪个小妖精?” 被抓住的一瞬间,章康帝也忍不住,紧紧的攥住了苏绾绾的手,他歪着头,笑的眯了眯眼,一如之前逗着苏绾绾时的模样,:“朕的小妖精,可不就眼前的一个。” “陛下惯会戏弄臣妾。”苏绾绾一边帮着章康帝整了整软枕,一边笑着回道。 章康帝的眼神一眨不眨的落在苏绾绾的身上,看着这个被他宠了小半辈子的女人,临到了,他最放不下的,还是他的绾绾,他的小石榴。 章康帝似低喃的轻声的唤了一句,“绾绾。” “臣妾在呢。” “绾绾。” “臣妾在呢。” 章康帝的头发已经白了许多,他拉着苏绾绾的手,最后又喊了一声,:“朕的绾绾啊。” “臣妾在呢,陛下。” 苏绾绾言笑晏晏的应着,章康帝也笑着,眼角落了泪。 一声又一声,好像想将这一辈子的话就这样喊完,这样含泪笑的模样,看的崔蓁蓁捂着嘴,从苏绾绾的身上飘了出去,她别过脸,已经不敢看了。 “朕这一辈子,前半生过的糊涂。” “少时就像阴影里的泥土,没什么人在意,便是哪位哥哥想起了我,也是踩一脚的功夫,阴差阳错的,我被推上了皇位,成了皇帝,他们都在背后笑话我,我自己也日复一日的沉闷,直到我遇见了你。” 章康帝轻轻的拍着苏绾绾的手,:“朕做这个皇帝,想来是为了遇见绾绾,朕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才像是活过来了。” “臣妾又何尝不是呢。”苏绾绾像从前千百次的那样,温柔的整理着章康帝的长发,:“遇见陛下,是臣妾此生之幸。” 甚好,甚好,章康帝忍着心口窒息的疼,也不让眼泪流出来,他笑着温言哄着苏绾绾,像从前那样哄着: “绾绾乖乖记着,朕心里只有你一个,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只是,这次朕怕是要离开绾绾身边,先去给绾绾探探路了,朕给绾绾留了三道圣旨,最后一道是空白的,朕教绾绾写了那么多字,这最后一道课业,绾绾可要认真写。” 说着,章康帝到底没忍住,他偏过了头,忍着泪意,声音也哑了些,:“朕不在的时候,绾绾可要好好吃药,朕好不容易将绾绾的身子养的白白胖胖,绾绾可不能白费朕的苦心。” 丢下了绾绾,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会不会有人惹她生气,她呢,会不会也想朕? 这样想着,章康帝心里头像是被拧着,他喘着气,看着苏绾绾,眼里全是不舍,但最后,章康帝说出口的却是,“绾绾可不许忘了朕,算了,逢年过节的,绾绾看看朕就行了.” 章康帝念叨的时候,苏绾绾就脱了鞋,她慢慢的趴在了章康帝的怀里,被章康帝下意识的搂住了。 苏绾绾笑了笑,又像往日里吹枕头风似的,在章康帝耳边告状,“陛下好狠的心,这是又要丢下臣妾不成?臣妾被您宠坏了,脾气可不好,您要是狠心丢下了臣妾,旁的人来欺负臣妾怎么办?” “胡说,哪个混账敢欺负你。”想起苏绾绾被欺负那场面,章康帝就怒气攻心,气的一阵咳嗽,嘴角渗出了血沫子。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49节 苏绾绾用帕子擦了擦章康帝的嘴角,将头倚在章康帝的颈侧,:“反正陛下去哪都不许丢下臣妾。” 章康帝还要说话,苏绾绾就娇气的哼了一声,:“陛下不许说话,臣妾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得来的桃花醉,臣妾已经吃了,听人说,这服了桃花醉的人,死的时候,面容就和吃醉酒一般,醉卧桃花溪,听听,多美,可比臣妾白发苍苍样子美多了。” “胡闹,胡闹!混账,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账.”章康帝神情激动,他愤怒的起身,最后还是呕出了一口血。 “陛下,这是臣妾最喜欢的一套衣裳了。”苏绾绾睁大眼睛,她一骨碌坐起,一把扯过软巾,一边帮着章康帝擦着,一边怒视章康帝: “陛下想丢下臣妾自己跑不说,如今反倒怪起臣妾了,陛下是昏君,臣妾是妖妃,昏君都不在了,留臣妾一个妖妃做什么?陛下是想让他们踩在臣妾头上欺负臣妾?” 章康帝看着苏绾绾还似从前那般娇艳美貌,怒气冲冲的模样,半晌,章康帝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他抖着手抱住了苏绾绾,:“朕的绾绾啊,朕这一辈子昏君做的不亏。” 苏绾绾也笑了,笑的眼睛亮亮的,她的下巴搭在章康帝的肩膀上,最后一次吹着枕头风,:“ 那陛下还丢下臣妾吗?” “不丢了,不能丢,朕哪里舍得,黄泉碧落,朕都带着绾绾,有人欺负你朕帮你挡回去,绾绾不高兴了,朕让绾绾骑大马。” 苏绾绾满意的拍着章康帝的脊背。 章康帝又哭又笑的抱着苏绾绾慢慢的睡倒了,他的心跳的厉害,身子反倒像是慢慢的凉了,他拍着苏绾绾的背,像往常无数次哄着苏绾绾睡着时的样子,慢慢的拍着. * 崔府 “姑娘,姑娘。”金环面色担忧的看着崔蓁蓁,躺在榻上的崔蓁蓁已经哭的脸色通红,眼睛都肿了,金环轻轻的拍着崔蓁蓁的肩膀,一声一声的唤着她。 “绾绾”,崔蓁蓁怔怔然的喊了一声,眼泪还在留着。 “什么,姑娘要什么?”金环没听清,她的声音都不敢放大,小声的问着,怕惊着了崔蓁蓁。 “金,金环?”崔蓁蓁被声音吸引,她看向金环,喃喃的唤了一声。 “是奴婢。”金环取了搁在手边的手巾,慢慢的帮着崔蓁蓁擦着她的汗水和眼泪。 真是,金环看着崔蓁蓁的泪眼,心疼的不得了,她才跟在崔蓁蓁身边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见崔蓁蓁哭着醒来几次了。 想起昨晚崔蓁蓁的哭诉,金环心里叹了口气,五姑娘也喜欢游少爷,她原也为五姑娘高兴,谁知道四姑娘也喜欢游少爷。 夫人的嘱咐和劝慰,金环在一旁听得真真的,她年岁不大,心思却灵敏。 四姑娘嫁了游少爷,还要五姑娘高高兴兴的为四姑娘和游少爷帮衬,呸,他们二人过的好不好,干五姑娘什么事,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是,她只是个奴婢,五姑娘从前的日子,过的也不见得有多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若是忤逆了夫人的意思. 金环心下叹了口气,满眼怜爱的看着崔蓁蓁,:“小姐,奴婢陪着您呢。”见崔蓁蓁神色镇定了些,她慢慢的拍着崔蓁蓁,“您哭的久了,仔细伤身子。” 觑着崔蓁蓁不言不语的模样,金环小声的出着主意,:“若您还觉得不痛快,别憋在心里,您先换身衣裳,防着着凉,然后,您蒙着被子骂一骂,或者撕一撕帕子,奴婢去外头给您守着,不叫别的人发现。” 崔蓁蓁红着眼睛看着金环,她头发有些乱,有些鬓发还往下耷拉,她身上的衣服也还没穿齐整,看着就是匆忙的披着来的。 这样不整齐的装束,若是被院里的嬷嬷看见,必定是要训诫一番的,但金环却半点都注意不到,她的眼里,担心是真的,关怀也是真的。 眼前活生生的,一心一意惦记自己的金环,就像一个锚,定住了崔蓁蓁,让崔蓁蓁从苏绾绾那悲凉刻骨,视死如归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在一听金环的主意,崔蓁蓁破涕为笑,一个不留神,鼻涕泡泡都冒了出来,这样的意外,让房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天地良心,金环也不想笑的,但崔蓁蓁又可怜又可爱的窘迫模样,让金环实在忍俊不禁,她只得一边递上帕子,一边扭过了头,:“姑娘,帕子。” 傻眼了片刻之后的崔蓁蓁,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接过帕子,狠很的擦了擦,像是将所有的悲观一同擦去,苏绾绾的人生是她自己选的,甚至苏绾绾的人生,曾绚烂辉煌到整个朝代都曾铭记。 外面天色亮了,崔蓁蓁心里头也敞亮了,像是照亮了自己未来的路,既然她逃不过的,那索性就不逃了。 她从前的名声不显,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提起她,且这个人还是能让柳氏过来说软话的贵人。 这样的人,整个大雍朝屈指可数,而他出没的场合,又能让自己也在场的,就只可能是她在流觞曲水宴上遇见的人。 崔蓁蓁眨眨眼,就想起自己没出息的窝在假山后面啜泣时,撞上的那两个主仆。 跟着苏绾绾这几年,宫里的手艺见得多了,特别是在苏绾绾养了六皇子后,这孩子隔三差五的就来露面,皇子龙孙身上那样的纹饰花样. 崔蓁蓁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 突然,一只手从一旁伸出来摸向了崔蓁蓁,将崔蓁蓁从机智冷静,高贵冷艳的假想中拖了出来。 一扭头,看见的就是金环担忧的神色,金环的手还摸着崔蓁蓁的额头。 金环愁啊,小姐这一会哭,一会笑的,让金环不由得想起了庄子里那个,大喜大悲下变得不正常的女人,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崔蓁蓁:“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崔蓁蓁被逗得笑了,她向上抓住了金环的手,看着金环,这一刻,崔蓁蓁的神色是认真的,:“金环,我很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真的。” 想通了的崔蓁蓁有了心气,她在哭什么,她不会说,金环也不会问,崔蓁蓁索性转移了话题,“我想吃甜汤了,金环,我们今早吃桂花甜汤吧。” 看着崔蓁蓁笑的眼睛弯弯的,金环的话咽了回去,她点了点头,收了手巾,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了,崔蓁蓁靠在了床边,她闭着眼,她从前总想着躲开这府里的纷争,逼的她自己往死胡同里走,其实这世间万事,难不难的,端看你想不想,愿不愿,敢不敢做了。 她被欺辱,被打压,被虐待,被利用,究其原因,不过是她没有权势,呼,崔蓁蓁睁开了眼,她披衣下床,去了外间。 如今她被推着,被压着,被上赶着往外送,崔蓁蓁摆弄着铜镜,久久的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她慢慢的笑了。 瞧着吧,等利刃剥皮时,她所厌恨的人,就知道痛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着又漂浮在半空中金灿灿的转盘,崔蓁蓁的指尖毫不犹豫点在了上面,如今,她起了心思,有一点的助益都不能错过。 千两白银,百两黄金毫无意外的都被划过。 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张嬷嬷的掌嘴利器(红色戒尺), 朱批御笔(被它批过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色香味美药膳汤(母妃,您猜猜儿臣在想什么?) . 也通通被错过。 崔蓁蓁看着被指针指中的,那个小小的银环,微微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像小礼花一般的洒下金花花,银花花之后,金灿灿的转盘不见了: 【恭喜您获得扮演角色:祸国殃民妖妃苏绾绾光环之一 许你颠倒众生光环—— 尘世漫漫,众生皆苦,你恰如,星河灿烂,荼锦熠熠,余味如,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使用说明:佩戴即生效。可重叠。 当前状态:开启中。 效果:无主动激发前置,佩戴后被动激发,妙瞬乍疑生,参差夺人魄。 特注:若佩戴七日内未关闭,即为固定光环,届时将为您改造身体,改造期限:一个时辰。 改造疼度——五颗星。 请您注意时间分配,合理使用光环,望您体验愉快! (小字)另,苏绾绾寄言:嘘,藏好,别让他们看见你。】 * “夫人,夫人。”今年的秋天冷的早,崔尚书园中的树木早早的就落了叶子,一大早的,周嬷嬷就笑着进了里间,:“夫人,老爷传话过来了,午膳就摆在正院里。” 柳氏合上了账本,眉头松开了些,:“速去厨房吩咐,做些老爷爱吃的菜,对了,前日听老爷咳嗽了几声,那川贝枇杷露莫要忘了备上,今日午时将芸儿和大哥儿也唤来。” “嗳,老爷的事情夫人都记挂着,忘不了。”周嬷嬷上前接过账本,“只是四姐儿和大公子去了淮山,午时怕是赶不回来。” “倒是我忘了,志儿前几日说过,有同窗邀他去赋秋诗,只是”,柳氏的眉头皱了皱,“芸姐儿去那做什么?” 一抬头,看着周嬷嬷的神色,柳氏了然了,她神色淡淡的问道,:“是不是世安(游谕)这孩子也去了淮山?” “夫人明鉴。”周嬷嬷陪着笑说了一句。 见柳氏捂着额头,周嬷嬷上前帮着柳氏按了起来,:“夫人放宽心,如今游少爷和四姐儿已经定了亲,那日媒人上门纳采,合了八字,说他们二人那可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如今,就等游少爷来年二月中了状元来迎四姐儿过门呢。” “便是订了亲,也没像芸姐儿这般跟着.罢了罢了。”柳氏摇摇头,:“总归世安是个好孩子,芸姐儿那性子,如今有了世安,也是好事。” “夫人说的是。”周嬷嬷笑着应了声。 屋内一时无声,只有香炉上青烟袅袅。 * 食不言的用过午膳,崔尚书照例捧着他最爱的祁门红茶,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似无意,实则关注的问着,“近日,五姐儿的规矩学的可好?” 想起最近极其老实乖巧,除必要的请安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崔蓁蓁,想着只要给她点好脸色,给点小甜头,随便就能拿捏,不费什么事,就能将人调教的合乎心意的柳氏,心里头自得不已,她笑的温柔,:“五姐儿也是懂事了,近日的规矩学的极好。” 崔尚书的注意力都在柳氏身上,连手里的茶水半倾着倒出来了些都没注意,一听柳氏的话,他乐得嘴角使劲压却还是翘了翘。 “砰——”,回过神的崔尚书被茶水烫的起身,但他却丝毫不生气,将茶杯随后往桌子上一扔,一边随着柳氏去内屋换衣裳,他还一边摇头晃脑的笑道,:“吾有贤内助,万事无忧矣。” 谁被这样夸赞都会高兴,柳氏笑的脸颊都红了些,她一边帮着崔尚书整理衣服,一边说道,“看老爷这样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家有如此贤妻,还不许老爷我高兴高兴?” “老爷。”柳氏锤了锤崔尚书的胸口。 崔尚书笑的开怀,他拍了拍柳氏的手,:“在过几日,就是圣上的万寿节,今日下了朝,太子殿下还特意让小黄门来,送了老爷我一程。” “老爷的意思是?” 崔尚书挺直了腰板,背着手,意味深长的说着,:“圣上已经是花甲之年了,近来最爱热闹喜庆,所以特许朝臣们都带了家眷入宫祝寿。” “妾身明白了,正好今日府上有裁送新衣的绣娘上门,五姐儿的那一身,定会做的漂漂亮亮的。” “哈哈哈,知我者,夫人也。” * “鹿娘子,这尚书府里往日,不是只用去送了崔夫人和崔四小姐衣裳就行了吗,这是要去哪啊?”捧着针线软尺等工具的香芝,看着从未来过的地方,凑近了鹿绣娘,小声的问道。 紧紧跟着前头引路丫鬟的鹿绣娘偏着头,横了香芝一眼,悄声警告道,:“不许多嘴,贵人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敢多嘴,你就回去,不许跟来了。” 闻言,香芝吐了吐舌头,满脸悻悻的低着头跟在了后面,心里却不服气的在想,她们锦绣阁的生意好,贵人的府上她去的多了,便是这崔尚书府里,她也来了三年了,每回来,需要量体裁衣的都是崔夫人和那位嫡出的姑娘。 高门里的事情她也见得多了,且她们又是专门做的女眷的生意,如此,想也知道,现在住在这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贵人,顶天了就是什么骤然得势的小角色。 香芝暗自腹诽道,她们锦绣阁的衣裳,便是公主都有喜欢的,绣在衣服上的丝线,那都是不错眼的细细劈开的,一针一线,绣的都不容易,若是被这庶女穿的糟蹋了,砸了招牌可不是什么好事。 香芝低着头,正想着,前头的丫鬟就回身说了句,:“鹿娘子,到了,这就是我们五姑娘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啊,小沙雕们在哪里,挥舞你们的小手臂,让我看看你在哪里。 啧啧,我简直被你们惊呆了,透的我完全没有一点的成就感,啊,每日都在头秃的边缘徘徊。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50节 还有小可爱们呼喊的番外,我又攒一个,啊,叹气。 这一本练一练人物,下一本,我就要开始写爽文了,哼,我要你们绝对猜不透我。 对了,在重复一遍,我每天早上九点更新啊,其他的时候要么是防盗,要么是改错,要么是抽风,只有早上九点! (我凌晨伪更,标题显示的是九点啊,就不要买,显示的是就可以买,有的小可爱喜欢挑自己喜欢的章节看,比例不足,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了,给大家鞠个躬) 最后感谢一直坚持订阅的小伙伴们,啧啧,你们一直在陪着我,感谢不能少,爱意也不能少,每天都要来比个心。 我不会坑的(尴尬捂脸),我都这么费心思了,笑哭。 第49章 [vip] 正说着话, 丫鬟瞧见了门口的孙婆子,她的眼睛一亮,快步上前, 眉开眼笑的说道, “婆婆, 五姑娘午睡起了吗?这是夫人为姑娘专门请来的绣娘。” 呼,总算到了, 香芝在托盘下的手指头,悄悄的活动了下, 她抬眼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不怎么大的院落, 外头是新挪过来的菊花,开的正盛,到衬得院内少了几分萧条。 虽然香芝自己住的是秀坊里的通铺,但这不妨碍她见识的多啊,这处院落在香芝的眼里,勉强算得上雅致, 没什么亮眼的地方。 唯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 在这内院竟然还有守门的婆子,在看看那个一路上脚步匆匆, 话都没几句的丫鬟,此刻脸上殷勤的止不住的笑意,香芝越看越觉得别扭。 这种细节处奇奇怪怪的不同寻常,让香芝暗自警醒了起来, 她乖乖的跟在鹿娘子身后, 低眉顺眼的候着。 “端着东西随我进来。”只是一撇, 孙婆婆就直起腰身, 推开了那扇红色的小院门。 三人跟着进了院子,去了屋子里。 一进去,就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桂花香气久而不散,香芝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她的嗅觉格外的灵敏,总觉得这屋里除了桂花香,还有股清甜的香气,但细嗅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转头,那边孙婆婆已经往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响动,随即,就是说话声,门半掩着,听得不大清楚。 转身,出来个穿着粉裙的婢女,一张圆脸看着就十足的亲切,香芝眼睁睁的看着,刚刚那个引路丫鬟,又笑的热络的攀上去。 “金环姐,这两位是锦绣阁的绣娘,今日专门来为五姑娘来做衣裳的。” 金环一贯是笑脸迎人,闻言,她脸上的笑意也没落过,只见她点了点头,对着鹿娘子和香芝说道,:“两位娘子还请稍待。” 说完,见青霜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金环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的取了糖果子塞给她,“这有我呢,青霜你快回去给嬷嬷回话吧。” 青霜捧着果子,人却没动,眼睛还一个劲的往内室看去。 从踏进这处院子开始,这种古怪的感觉更浓了,连一向沉稳的鹿娘子都微微的皱了皱眉,香芝的身子更是歪了歪,好奇的随着青霜的眼神一起往内室里看去。 里头有人走了出来,一抬眉—— 香芝的心就像被紧紧的攥住了! 那一身的松花色和浅粉,极细的烟柳细腰身被腰束裹着,那上头还缀着枚小香囊,浅浅的如意云纹绣样散在衣袖处。 再往上,就是那张如春花晓月的脸庞,许是才午睡起,她的眼尾和脸上是淡淡的晕红,软乎乎,粉乎乎,眼睛也是水蒙蒙的,那水光专往你的心口里漾去。 香芝一度以为,松花色偏了些,这颜色不好,做衣裳也不好看,却原来,偏的不是颜色,而是那个人。 出入高门贵族几年,香芝见过的夫人贵女不少,都是富贵人家,绫罗绸缎的穿着,珍珠白粉的敷着。 旁的不说,个个肤白貌美是真的,性子呢,或是清高冷傲,或是温柔可亲。 香芝心里头有时也酸,甚至偶尔还会不服气的想着,若是她也能这般生活,必定也不会逊色多少,但今日,香芝看的眼前的姑娘,只觉得满目生辉,原来真的会有人美到发光。 不必与什么颜色攀比,不必什么绫罗绸缎的衬她,什么是细雨凝辉,什么是明月朝霞,只看眼前的人就是了,香芝整个人恨不得醉倒在这无边美色里,她痴痴的,嘿嘿的无声的笑了。 “劳烦两位了。” 啊,这声音也好听—— 一只手悄悄的出现在香芝的后腰,狠狠的拧了一把。 这熟悉的位置,和熟悉的痛楚让香芝咽下了尖叫,一偏头,果然,鹿娘子脸色黑的可怕的瞪着她。 见香芝回神,鹿娘子对着崔蓁蓁陪着笑脸,“还请姑娘见谅,我这铺子里的伙计没见过什么世面,失礼了。” 说完,鹿娘子没能控制住,那眼神也落在了崔蓁蓁的身上。 还没多看几眼,就见金环警惕的看着她,鹿娘子努力移开了目光,说着逗趣的话缓和气氛,“也是姑娘生的实在好看,衬得我们像是从乡里跑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似的。 这话说的促狭,又是被夸的那个,崔蓁蓁眨眨眼,一点也不生气,笑盈盈的,自己走到屋子中央,伸开了双手,乖乖等着鹿娘子给她丈量。 见状,鹿娘子冲着陆娆走过去,走了两步发现香芝没跟上来,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对着崔蓁蓁笑了笑。 回身,狠狠的瞪了一眼香芝,鹿娘子脸上是笑的,嘴里却用气音恐吓香芝,:“把你的眼神给我收收,香芝,你要是敢流口水,老娘就打死你个没出息的。” 一边说着,鹿娘子一边掩饰性的打开匣子,取了软尺。 往日里威慑性十足的瞪眼和恐吓,让香芝半点也没往心里去,她几乎是飘得往崔蓁蓁的身旁走去。 一走近,看着崔蓁蓁弯眉浅笑,明媚如春风的模样,香芝就醉了。 呜呜呜,为什么给美人量体的不是她,美人走出来也好看,坐着也好看,站着也好看。 那腰,她也想摸摸,那手,啊,粉嫩嫩的指尖,她想含一含。 青霜一直无声的站在角落里,她捧着糖果子的姿势都没变,贪婪的注视着崔蓁蓁,还是她机智,老早的就抢了来五姑娘这院子里的活计。 正看着,就见金环走了过来,青霜脸色一变,还没等她在挣扎,就听到了句,:“青霜,嬷嬷肯定还等着回话呢,你听话,快去,下次过来,我还请你吃糖果子。” 心不甘情不愿的青霜被送出了院门。 送完了青霜又送走,金环又送了鹿娘子和香芝,看着香芝那个熟悉的神情,金环又开始头疼了,又一个,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也这般好颜色。 出了院门,香芝的魂就像是被丢在了屋子里,她抱着工具匣子,嘴里都闲不下来了,:“师父,师父,您看见了吗,您看见了吗,这是什么神仙下凡了。” “呜呜呜,太好看了,真的太好看了,师父,她还对着我笑了,您看见了她脸边那个小小的肉窝窝了吗?真可爱,她的眼睛,眼睛,啊——!” 鹿娘子一巴掌打在了香芝的头上,被气的那点子温柔都没了踪影:“闭嘴,老娘自己长眼了,看见了!” 被打的香芝委屈的扁扁嘴,抽出一只手揉着头。 鹿娘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香芝,继续往前走着,走了几步,鹿娘子的神情就严肃了些,她的声音也压得低,:“香芝,回去以后,就把你今天看到的,忘了吧,对任何人也不要提起。” “为什么啊,师父。”香芝还等着往外吹嘘她今日看到的呢,那姑娘的那模样,香芝这辈子肯定都忘不了。 “糊涂东西,我们绣阁的规矩都忘了吗?” 鹿娘子从十三岁起,就跟着绣阁的上任阁主学手艺,如今,她都快要四十了,出入贵人府上无数次。 穷人为着两三文钱忙活,什么闲心都不敢有,而富贵人家有钱有闲,鹿娘子见识的,听到的,多离谱,多脏的事情都是有的。 尚书府的生意,鹿娘子也是做惯了的,这府里前几年那两位出嫁的姐儿,那身嫁衣都是她亲手做的,崔家的主人,对着这些庶女是个什么模样,鹿娘子心知肚明。 可这突然冒出一个美的令人心惊胆颤的庶女,还莫名被抬举了起来,这里头没神马猫腻,打死鹿娘子都不信,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参合,她们是做衣裳的,也只是做衣裳的。 “贵人府上要知礼,笑脸相迎不能少,手脚勤快少生事,不看不问不理睬,不吃不喝不能要,勤学苦练学绣艺,一针一线要留心,锦绣罗衫做得好,挣它钱钱千千万。” 听着香芝熟练的背诵秀坊之歌,鹿娘子的脸色好看不少,:“我们只是个绣娘,承蒙贵人抬举,我们才能安安生生的做衣裳。” 转过了花垂门,鹿娘子看着等在前头的婆子,脸上习惯性的露出笑意,她最后对香芝说了几句,“这京城里的是非多,稍不留神,我们绣阁都要赔进去,你今日的表现,我会照实给罗娘子说的,最近,你就先留在阁里。” 香芝垂着头,沉默不语的跟在了鹿娘子的身后。 临走前,她最后转身看了一眼那处小院,轻轻的叹口气,咬着唇随着婆子离开了。 “姑娘。”送了人回来的金环就见崔蓁蓁在剥着瓜子,那粉嫩嫩,纤长细白的手指捏着瓜子。 金环几步上前,就从崔蓁蓁的手里接了过来,:“姑娘若是想吃,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还自己动起手来了。”一边说着,金环一边瞅着崔蓁蓁的手指,若是被伤着了,多可惜呀。 “金环。”崔蓁蓁趴在了桌子上,真真是哭笑不得。 打从那日回来起,金环就已经有把她供起来的趋势。 而柳氏也来了几回,拍着她的手,说话的时候,温柔的恨不能挤出水来,可把她恶心坏了。 后来还专门派了婆子来守着院门,如此种种,让本来还不以为然的崔蓁蓁小心了些,连院门都不怎么出了。 崔蓁蓁摸着脸,原来那些灰暗的,忐忑的,逃避的心思已经完全淡许多,她看着金环给她专心剥瓜子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让看见这笑颜的金环眼睛都不眨。 崔蓁蓁拍着金环的手,笑的毫不掩饰,那些暖的,美的,让人心神晃动的美色近距离冲击着金环,金环啊了一声,怕自己有什么举动,就先捂着脸跑了出去。 崔蓁蓁用手支着头,注视着金环跑出去后晃动的帘子,天光大亮,亮的屋内都明亮了起来,崔蓁蓁的心情也是亮的,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今日,府里专门请了人来为她做衣裳,这样的明示暗示已经足够清楚了,若是从前的崔蓁蓁必定会惶恐不安,焦躁的等一个宣判,或是日日祈祷着柳氏发发善心,但现在的崔蓁蓁已经不会了。 若是想要什么,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崔蓁蓁闭着眼,嗅着屋内淡淡的桂花香,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 东宫内 “殿下,殿下,您该起了。”看时候不早了,蒙福候在金帐外,小声的唤着。 跟着蒙福默不作声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众捧着铜盆,热水,香巾的美貌宫人。 太子睁开了眼,怀里是一个娇软的身子,清醒了几分的太子回过神,看着怀里这个脸生的小美人,才记起来,这是底下人新送进来。 昨晚灯火下,这女子看起来还行,特别是垂着眼的时候,还有几分向那日在假山后惊鸿一瞥的美人,惹得太子来了几分兴致,嘉奖了一番事情办的利索的康莱,就迫不及待的将人吃进了嘴里。 但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细细一看,太子的脸已经垂了下来,脸上那样的轻松愉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脸不够白,没有莹润到透亮的感觉,她的眼睛也不好看,眼尾也没有那抹胭脂色的红痕,她的眉毛太淡了些,身上也不够细滑. 昨夜兴奋之后的太子这会有种被赝品蒙骗了的愤怒,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其他的国事,政事上,他或许还需要退步,还需要想一想,好好的斟酌一番,但如今不过一个女人,他不需要委屈自己,往后,他更不需要委屈自己—— “砰“的一声,小美人被猝不及防的踹下了床。 被惊醒之后装睡的美人许是没想到太子是如此的喜怒无常,明明昨晚,他还抱着自己在夸赞,如今却骤然翻脸了。 “殿下。”美人垂泪的模样很是有几分可怜,但殿内却没有人出声,太子因着这哭声,却更加的生气了,连哭也哭的不像。 蒙福一见太子的神情,心道不好,果然,太子指着赤裸着身子跪在塌下的美人,一脸的风雨欲来:“扔出去,给孤扔出去。” 没有想象中的位分,甚至连没名分的侍妾都不是,还没等她回过神,就被捂着嘴拖了出去。 这般处置了人,太子的心情却没有好转,一个不怎么样的赝品,亏得他昨晚还高兴成那样。 越想越来气,太子一脚将跪在地上给他穿靴的小太监蹬开,:“混账东西,去,将康莱打三十大板,若是往后还这般不用心,他就不用再来伺候孤了。” 看吧,他就知道,自那日见过崔蓁蓁一面之后,蒙福就知道自家太子这是动了心了。 想想也是,那般的好颜色,旁的人哪里配拥有,只是,那姑娘年岁还太小,顾忌着崔尚书的地位,太子到底还是不敢逼迫太过。 殿下有几分求而不得,崔尚书那个老狐狸还惯会申着人,太子越发有些急躁了,但蒙福却没敢起,找个替代品给太子泄泄火的念头。 要是能找见几分相似的美人,蒙福自是愿意的,他还能容忍旁的太监露脸不成,但关键是,不好找啊,看看,这不就有个倒霉蛋踩了泥坑,以为光凭几句话就能找见一样的,呵,那样的美人,得亲眼看了才行。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51节 “殿下。”蒙福迅速的吩咐了人去杖责康莱,转过头,就小心的侍奉起了太子,:“还没来得及给殿下您说呢,崔大人那边得了信,说是今年会带着那位崔姑娘入宫呢。” “噢?”太子将手巾扔进了铜盆,他摩挲了两下手指,笑了,:“孤记得,她叫蓁蓁是不是?” “殿下好记性。”见太子笑了,蒙福也笑的弯了弯腰,:“正是呢。” “她很好,孤很喜欢。”太子赞了一句,但随后,就是冷笑,:“崔迵那个老东西,打量着什么心思,以为孤看不出来?他的大女儿进了孤那位好弟弟的府里。” 说起珵王,就想起了那位洛妃娘娘,太子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接着说道,:“也就是念着他跟着父皇时日久了,孤现在才没和他计较。” “如今,也算他懂事,没有像那些不忠不孝的东西一样,鼓动着孤的那些皇弟和孤争。” “哼,那些没心肝的东西,就凭他们,也配跟孤争?父皇是孤的父皇,这位置,一定是孤的。” 蒙福的呼吸都放轻了,殿内没有旁的人,蒙福不敢出声,只管无声的听着。 “对了,再过几日,就是父皇的寿辰,孤的那些‘好弟弟’,都准备什么稀罕东西?” 这,这哪是蒙福一个太监能探听的清楚的,京里那些没神马心眼,府里像是筛子一样的皇子,被斗死的斗死,圈禁的圈禁,下场好一些,也是草草的被赶出京,打发到了封地上。 现如今,还留在京城里的,那都是精的恨不能长十八个心眼的精明人,蒙福哪里探的出来。 “嗤——”看着蒙福的样子,太子就知道了,:“算了,孤猜你也听不到什么好消息。” 京城里的东西,没价钱的另说,有价钱的,那真是个顶个的贵,若是只有太子一人还好,只是,如今朝里的皇子多,这选择一多,观望起来的人就多。 要结交重臣,在加上东宫里的花用,那些一个接一个纳进来的美人,还要喂饱宫里父皇身边的那些人,笼络人心.若是只凭着太子的俸例银子,早就该喝西北风了。 只是,就算是捞偏门,太子的手头也紧张。 不是没有卷着金银送上门来攀附的人,只是太子如今还是太子,他身边还有那么些心里长了十八个窟窿的兄弟,还有仍旧在位的父皇压着,太子到底还是不敢太过,过了几道手,这到跟前的银子就少了。 泰康底的寿辰是头等的大事,只是这寿礼,库房里已经有备好的寿礼,挑挑拣拣的,好不容易搜摸来了这一件,但太子却不是很满意.越想越烦躁,已经烦了好几日的太子踹开蒙福,踱步往书房去。 走进书房,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了悬挂在墙上的那张弓——太子的眼神亮了。 秋日围猎的日子就快要到了,每每围猎,都是皇帝射的第一支箭,帝王逐鹿啊,天知道太子眼馋这一幕,眼馋了多久。 若是这一次,能借着这名头,在这秋日里,射出第一支箭! 太子的眼中陡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他上前取下了弓,跟着太子进来的蒙福,一进门,兜头就听见了太子的吩咐,:“去,吩咐下去,孤要去崀山围猎,为父皇猎了这林中之王来。” “殿下,”骤然听得太子如此的吩咐,蒙福慌得上前几步,:“殿下,围猎之事事关重大,再过几日就是每年宫中围猎的日子,如今,羽林卫正在驱赶崀山的野兽猛禽,您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去崀山啊。” “怎么,孤说的话,如今,连你也不听了?”太子张弓搭箭,箭尖对准了蒙福。 “殿下。”蒙福跪倒在地,那明亮的尖利箭刃闪着寒光,对准了他,但蒙福没退,:“殿下的吩咐,就是让老奴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没二话,只是,殿下,如今崀山实在危险,您身份贵重,实在不宜涉足啊。” “行了,”这只箭,太子到底没射出去,他看着满脸焦急的蒙福,脸色却好了好多,:“不在这个时候去,怎么显出孤的本事,孤的孝心来?孤的骑射,当年可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脸上的自信灼灼生辉,:“孤知道你的忠心,去吩咐吧,这次狩猎,孤一定会满载而归。” “殿下,”看着一脸坚定的太子,他站在那,就是十足自信的模样,他眉眼间是一片松快,与前几日郁郁的模样很是不同。 蒙福心软了,殿下自小就被立为太子,这荣耀看起来是金灿灿的,但宫里的人盯着,宫外的人盯着,无数人的眼睛盯着。 让殿下从那个爱笑,喜欢背着手装夫子的孩子,变成了如今执拗到有些偏激的模样。 蒙福跪在地上,施了一礼,:“奴才遵命。” “行了,去吩咐吧。”太子心情倏地转好,抽出了本书来,翻看了起来。 蒙福无声的退了出去,他挥手,招了小徒弟过来,嘱咐他留神在宫门外候着,随后,就疾步走了出去。 这次殿下围猎,主意起的匆忙,他还要抓紧时间去给太子妃说一声,还有几位侧妃良娣那,也不能拉下。 之后,还要在督促人好好收拾东西,时间紧迫,蒙公公不敢耽搁,脚步飞快的往东宫的内宫走去。 ▍作者有话说: 被喷的我赶忙出来了,对不起大家,我设置的防盗有问题,唉,jj设置的防盗比例最低都有百分之三十,我怕有些跳着看的小可爱没办法看,或者全文订阅了也会抽风,所以我没开防盗,只是将防盗章发在凌晨,九点了在替换,我想的是有误点进来的小可爱可以在白嫖一个故事,结果,我现在已经在跪地忏悔了,这个故事我发誓没有预收的,只是我随后写完的段子,我都没有开预收,我已经检讨了,防盗会标清楚的,大家凌晨不要来啊,不要来啊,不要来啊,早点睡,早点睡,早点睡,不要像我一样秃头了。 嗯,我再试两次,没法防我就不挣扎了。 第50章 [vip] 珵王府内 一大早的, 崔侧妃就端了炖汤,候在清辉院的外头。 这是珵王自己住,单独辟出来的院子, 里头还设了个与众不同的小佛堂。平日里无事的时候, 珵王喜欢自己一个人呆在里面, 不许外人进去。 之前府里有头铁的,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仗着王爷脾气好强闯过,后来, 就没有后来了。 “董公公,”见着出来的那个胖太监, 崔侧妃的眼睛亮了亮,她看似矜持,实则急切的问道,:“王爷可是要见妾身?” 董进采一甩拂尘,胖乎乎的脸上还是笑着,却能叫人看出他的为难来, :“这, 王爷还在佛堂里,今日怕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崔琇是柳氏一手□□出来的贵女气派, 闻言,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但她却没有失礼,只是温和的对着董公公颔首, :“既如此, 妾身知道了。” 说着, 她看着手里的汤, 惋惜的说道,:“这道汤若是凉了,也不能让王爷喝了,妾身还是带着走吧。” 说完,崔琇温婉又认真的嘱咐了董进采几句,:“这几日天冷干燥,还请公公多留意王爷的身子。” “等王爷什么时候得了闲,用些什么汤汤水水的,给妾身传个话,妾身为王爷备好。”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多漂亮,有前有后,有理有据的,还隐约透露出正宫的气派来,董进采一面在心里叹服,一面笑呵呵的弯腰,对着崔琇连连保证道,:”还请侧妃放心,奴才记住了。” 崔琇笑着送了荷包给董进采,推辞不过,董进采受了赏,:“哟,这可多谢侧妃娘娘赏,奴才愧受,奴才愧受。” “公公在王爷身边尽心伺候,劳苦功高,原也是应该的。”温婉大气的客气几句,送完荷包,崔琇就扶着莉白的手离开了。 目送着侧妃被丫鬟扶着走了,董公公多打量几眼那个红木食盒,摇摇头,略微一等后,他一甩拂尘,回身又进了院内。 院外,崔琇一出来,就撞上了正等在那的吕氏。 见崔琇出来,吕氏的目光落在那食盒上,随后就是了然的,毫无顾忌的大笑。 她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晃脑上下左右打量崔琇,那股子尖锐的轻蔑劲就别提了。 崔琇看见这个蹦跶在眼前的贱人,特别是她那惹人厌的奚落的劲头,心里恨的咬牙,面上却没做出什么失礼的动作,她抬高了头,摆出世家的派头来训斥道,“吕氏,注意你的身份。” “哎呦呦,留香,快,快扶我一把,笑死我了。” 吕氏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见了没,人家再说你主子我失仪呢,这侧妃娘娘可是世家出来的金贵小姐呢,你看看,这食盒都比你一个丫鬟提的好呢。” 这话叫崔琇的脸色沉了下来,在崔府,谁敢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混账话,拖下去打死都是轻的。 偏偏,崔琇进了王府。 这皇家的人,特别是深受皇帝宠信的皇子,天底下不会有比他们身份更贵重的。 因而,这王府里头的女子,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角色,身份也有几个很是尊贵,眼前的金氏就是一个。 地位相近,崔琇和吕氏都是侧妃,膝下又都没有子嗣,碰巧这王府里头,王妃已经不在了,王爷也并不偏宠谁。 这下好了,崔琇和吕氏谁也压倒不了谁,吕氏的性子不好,崔琇人也傲气,两人在这府里,就像针尖对麦芒似的掐了起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斗倒东风。 这会子,仗着口舌上的便宜,和昨晚翻来覆去的演练准备,吕氏一气笑着奚落完崔琇,很是出了口前几日的恶气。 再不给崔琇反应的机会,占完便宜,吕氏迅速的转身就走。 在旁边不敢吭声的茉白,小心的扶着崔琇,胆战心惊的看着崔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更是死死的攥着食盒。 ‘砰’的一下,那食盒就砸进了茉白的怀里。 那样式精美的盒上,用来装饰的尖锐犄角霎时砸进了胸膛,茉白吃痛却不敢出声,她连忙伸手紧紧的抱住食盒,里头的汤汁洒出来染了一身也顾不得了。 扔完食盒,崔琇头也不回的往福虞院走去,一面走,她一面咬牙切齿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近几日一早就过来,还不是希望珵王能在后日老圣人的万寿诞上带自己出席,府里如今没有正妃,带了她崔琇出席,这府里女主人的位置不是明摆着吗。 可惜王爷根本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还被吕氏这个贱人逮到机会嘲讽了一通。 正妃的位置,这名正言顺的位置都快成了崔琇的心魔,这么多年,王爷都没有立她为正妃的念头—— 崔琇目光沉沉,阴森狠毒的紧,她需要一个助力。 崔府内,他爹已然是尚书,一时半会这位置恐怕动不了,且他爹眼瞧着,十有八九已经有了靠近太子的意思,这一步能不能指望上还不一定呢。 崔志还没入仕,崔椋年纪还小,更指望不上,两个庶妹出嫁的利益已经榨干了,没什么用处了。 仕途利益上无助,崔琇能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就是要一个孩子。 王府里现在还没有子嗣,只有一年前一个妾侍小产了。 盯着子嗣的人多,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崔琇。 她不仅吃了母亲柳氏委托周嬷嬷送来的药,甚至,还偷着给王爷的吃食里也参了不少,但吃了这半年多了,她的肚子到现在也没有音信。 想着,崔琇就目光发狠,她要一个孩子,不管是谁的,只要养在她膝下就好,王府里没有能用的,那就进新人! 外头的人不如自己府里的人好用,崔琇对母亲柳氏□□人的手段毫不起疑。 如今崔府内,除了崔芸,记起上次在父亲寿宴上,见到的那个庶妹,崔琇加快了脚步。 她要给母亲去信,让这庶妹尽早用了药送进来,她要一个孩子,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 佛堂外,董公公悄无声息的候着。 门开着,但看着眼前黑洞洞的佛堂,董公公咽了咽口水,却没什么胆子进去。 他侧耳听了听,里面一片寂静。 没有什么念经声,也没有木鱼有节奏的敲击声,似乎只有上好的南翡珠子碰撞的声音,‘啪哒,啪哒,啪哒’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了董公公的心上。 呜呜呜,人前还好,人后,撕了那层保护色,王爷越发变、太心了,他董公公该怎么办啊。 “公公。” 全神贯注盯着佛堂的董公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啊——”,受惊后的董公公急促迅速的消音。 捏着手里的拂尘,董公公愤愤的回过身,见到的就是一身短打的萧三,那灰扑扑的一身衣裳,还有那八百年不变的死人脸。 呼呼,不能气,不能气,董公公反复捏着手里的拂尘,和这些木头桩子生气都是白费劲。 屋内,珠串碰撞的声音停了。 董公公的心提起来了,他恨恨的瞪着萧三,心里头已经在咕叽的冒坏水了:你给咱家等着,要是因为你让公公受罚,公公一定要给你小鞋穿。 我有一堆美貌光环 第52节 还没等董公公在琢磨什么馊主意,就听见一声,:“进来。” 啊,一秒回神,主子爷的声音就是好听,恰如积玉松石般悦耳,‘文化人’董公公一边给自己洗脑,一面端起了谄媚又亲切的笑脸。 他屁股一扭,直接挤在了萧三,抢在他前头进了佛堂。 被挤开的萧三看着董公公的动作,嘴角微不可见的悄悄笑了笑。 随后,又像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面瘫一般,紧紧的跟上了董公公的脚步。 佛堂内熏起的是檀香,遮住了其他其他所有的气味。 屋里,只有在最前面的小香案上,燃着唯一的一只蜡烛,烛火晃动,拉的王爷的影子都重重叠叠,长长短短的。 在屋子中央跪坐的王爷,一身的素衣,宽袖长袍就那么垂在地上,就在这昏暗的环境里,王爷直着腰背,身子一动不动的。 才盯着看几眼,董公公越看越觉得像是祭祀的衣裳。 但偏偏,就是此刻,这佛堂里冰冷,淡然的王爷,不苟言笑的王爷,却看的董公公心里头诡异的舒服多了。 再想想往日里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裹着一身温和气质模样的王爷言笑晏晏,温文尔雅的模样,董公公光是想想,都难受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王爷还是没有说话,这种莫名的沉默,突兀的,让董公公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了小时候被老人家讲的鬼故事。 传说每个佛堂里,都有那么一只妖魔,被大慈大悲的佛祖镇压,防止他跑出来,为祸人间. “属下见过王爷。” 啊,不好,让这小子抢先了! 董公公霎时回过神,不在想有的没的,弯腰施礼道,:“奴才见过王爷。” “去吩咐一声。” “近几日不许有人来打扰,本王要专心在佛堂内为父皇祈福。” 珵王没有起身,甚至连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话的时候,连那些惯有的笑意也没有。 但比了比,莫名的,还是现在的王爷让董公公习惯。 “是,王爷。”一听为圣上祈福的意思,董进采迅速端正了脸色,严肃的应诺。 临出去时,董公公看似不经意的撞了萧三一下,看对方忍气吞声的模样,董公公愉快了,他才是王爷身边的第一人,哼。 知道萧三每次来,都必定是要商议要事,董公公小心的关上了门,走出去几步,招了小徒弟安贵来吩咐他去后院传话。 随后,董公公他自己就守在院门外一步都不动了,看着天边的云朵聚散。 “王爷。”萧三上前几步,:“十二皇子奉太子的命扣下的那批要发往南水的赈灾款,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藏在哪了,另外,都督梁恭已经认罪,手写了一份血书,属下已经带来了。” 萧三说着,从怀里取出来一个信封,双手递了过去。 屋里的烛火摇曳,只是这暖黄色,却半点也没映照到珵王齐沂舟的身上,反倒是或明或暗的透着隐晦的阴郁。 他睁开了眼,不再是人前那温文尔雅的淡然君子之风。 许是那些年杀得人实在是多,齐沂舟的身上总是笼着阴森的血气,他不加遮掩的时候,那阴寒冷寂的模样让他像是一尊血色的玉雕,他的眼里是冷的,不见众生悲喜。 接过那封血书,那血迹像是让珵王的心情好了些,他开口,声音不似之前的晴朗温和,而是低沉又华丽:“事情办的不错。” “至于南水的事情。” 齐沂舟捏着手里的珠串,一下一下,这事是太子的,如今朝里朝外的眼睛都盯着,只是都没捅出来而已,数万条的人命,满地的饿殍,足以钉死太子—— 但,想起那个曾经模样灿烂明媚,笑的毫无戒心的母妃,那个生他,养他,最后悄无声息离开,他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的人,想着她曾经说过的话,:“阿鹰,如今这世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一句话,都不像是那个女人能说出来的话,但齐沂舟还是记住了。 数日内的所有筹谋,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他守着边关时的见闻,齐沂舟慢慢的阖上了眼,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拨乱了这盘棋,“赈灾款就让宋锦去筹备吧,名声,钱款,一步都不能落下。” 这几句吩咐完,之后的话出口,就像混杂着血腥味,:“让他不要手软,朝廷的银两是等不到的,只能他来动手。” 齐沂舟犹记得当年他在边关拼命,那些昧着良心发财的东西,他手底下那些因伤病,被寒冷的冬季夺去性命的兵,那个时候,齐沂舟的屠刀就学会高高举起了。 “这个时候,那些高价倒卖,囤积粮食药材和衣物,大肆发财的人不在少数,不必留手,都杀了,杀个干净,应急的粮食,药材也就有了。” 珠串声又在房间内响起,:“太子,还不到时候,那个位置吊着那么多双眼睛呢,看着吧。” “是”,萧三自然是自家主子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事关太子的情报目前都是要紧的,且还和府里的某位崔姓侧妃有着瓜葛,斟酌了一下,萧三还是决定一字不差的上报,:“王爷,暗卫还探听到了关于太子旁的消息。” 涉及内院的事情,没有王爷的首肯,到是不好在往下查,萧三捡了明面上探查到的消息,:“近日,太子底下的几个小黄门和崔尚书走的很近,只是据探子调查来的消息,说的是太子有意纳崔府里的一位庶女.” “啪!——” 珠串拨弄的声音骤然停了,萧三的声音也停下了。 齐沂舟睁开眼,原本脸上那副淡然冷清的模样不在,太子的名头,他哪里还有不清楚的,他冷笑一声,不用想,都知道太子的意欲,明晃晃的落在谁的身上,:“那个蠢货到是生了双利眼。” 对于主子对太子这大逆不道的评价,萧三只当没听见。 “萧三。” “属下在。”难得见主子爷如此,萧三暗地里看的稀奇,并决定亲自去跟一跟这位崔氏庶女的情报。 “后日太子去处可明晰?” 这消息老早就探听清楚了,萧三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太子爷欲去崀山,提前围猎一番,为圣上猎取林中之王来祝寿。” “呵,本王的这位皇兄到是好兴致。” 新仇旧怨,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株稻草压了下来,齐沂舟目光沉沉,:“如今南水灾情肆虐,这位太子爷既然连赈灾款都敢扣,那就让他与民一起同甘共苦吧。” “不必等以后不了,那个位置换了聪明些的人也好。” 骤然听得如此逆转,萧三顿了顿,看珵王手里的那串念珠没在被拨动,他拱手应诺,:“是,属下这就去办。” 嚯哦,决定了,今天,立马就去瞧瞧那位崔氏女。 等了片刻,见珵王在没其他的吩咐,萧三悄声告退了,一出门,就见了靠在那,望着天边的董公公,他的屁股微微撅着,模样有几分滑稽。 萧三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他运起内功,放轻了脚步,悄悄的走到了董公公的身后。 随后,他的面上重新又是一本正经的,:“董公公。” “呀啊——”,再次被吓的董公公,毫无防备之下,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了。 妈的,今天谁拦着也没用,公公一定要抽死这个坏东西。 见转过身盯着自己的董公公已经目露凶光,手上也蠢蠢欲动,萧三脸色越发严肃了,他像是刚刚没看见董进采滑稽的动作一般,:“公公,萧三告退。” 哼,这小子是知道这院内,谁是老大了? 董进采一甩拂尘,:“ 咱家知道了,萧侍卫辛苦了。” 萧三看着董进采扬起头的样子,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他再次拱手之后吧,飞快的转身走了,不跑不行了,公公那拂尘抽在身上可疼了。 董公公掏掏耳朵,奇怪,哪里来的笑声,是他幻听了不成,回身注视着佛堂,董公公神情严肃,“阿弥托佛,阿弥托佛,佛祖保佑,邪灵退散。” * 天色再次亮起的时候,整个京城里都陷入了一片浮躁又忙碌的氛围里。 东街上的各处权贵家里,有幸入宫的夫人小姐们,正一遍一遍的在检查明日要入宫穿戴的吉服,老爷们翻来覆去的验看寿礼,绞尽脑汁的润色着祝寿词。 崔尚书府 府里府外也忙成一片,就是崔蓁蓁都不得闲,一早去主母柳氏的院中请安的时候,崔蓁蓁就被留下了。 正院的屋内,柳氏不错眼的打量着崔蓁蓁。 上身是新做的吉祥如意穿花百蝶大褂,底下配的是胭脂色的芙蓉裙,纤细的腰身后是铺散在后背的乌发,那张千娇百媚的的小脸一露出来,到像是这屋子都金玉满堂的明亮了起来。 偏她貌美却丝毫不自持,一张粉面通透的白,再加上她年纪也小,透着股娇俏的娇憨气,笑的时候还带着点娇嗲的气质,十分的纯挚可爱,灵气动人。 看的柳氏都半天挪不开眼珠子,膝盖上那只手里捏着帕子的动作,换都没换。 崔蓁蓁的变化大吗? 大,大的柳氏如今满眼,填满眼眶的都是崔蓁蓁如今的样貌。 从前崔蓁蓁狼狈的模样,抱着她大腿涕泗横流的傻样子都像是模糊了。 但要说哪里变得厉害,柳氏又细究不出来,好像就是更白了些,眼睛有神了些,长开了些,再加上说话行礼的姿势好看了些。 又兼之崔蓁蓁就在她后院的屋里住着,眼皮子底下放着,想也知道,这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的。 本来柳氏还准备请了女师傅来给崔蓁蓁教些诗书礼仪,免得出去丢了崔府的人,顺便在学些什么琴瑟技艺,能将太子的心留的久些,为崔府攫取更多的利益。 但时至今日,柳氏已经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有些怕了,就凭崔蓁蓁如今的样貌,太子能舍得了她才怪,若是在学的聪明些,在知书达理些—— 柳氏都不敢想。 甚至在昨日接到崔琇,意图去母留子的消息时,柳氏是有一瞬间动心的。 要不是理智回笼,思及崔家得罪不起,已经有了新君之势的太子,加上崔蓁蓁屡次试探下来,都是十分渴盼得到嫡母父亲关爱,满含孺慕之情,极好拿捏的样子。 再有前头两个庶女的成功让柳氏也多了许多信心,所以,昨日柳氏第一次回绝了崔琇的意思,还是顺着崔尚书的态度,决定送了崔蓁蓁进东宫。 容貌是天定的,到了眼前崔蓁蓁的程度,啧啧,柳氏笑容都不知道温和了多少,说话是又亲切又好听,又慈祥又笑嘻嘻,:“来,蓁蓁我儿,到娘身边来。” “母亲。”崔蓁蓁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柳氏,这是金子,这是金子,一两,二两,三两.崔蓁蓁给自己洗着脑,笑的十分可人。 崔蓁蓁的这幅神情让柳氏更满意了,她笑着换了一早准备好的青玉,取了一块莹润透亮的羊脂白玉,给崔蓁蓁压襟。 一边系着玉,柳氏一边说着,:“这原是母亲给你备好的礼,如今倒是提前用的上,也罢,待你日后及笄的那日,母亲送了更好的给你。” 真是还有的学。 看着柳氏毫无半点隔阂,好似真把她当心肝宝贝心头肉一样的对待了起来,崔蓁蓁努力不让自己恶心的吐出来。 这玉是好东西,她还没有呢,想着,崔蓁蓁就甜甜的笑着,:“多谢母亲,母亲对我最好了。” “娘,娘,”屋外传来崔芸的声音,不同以往的欣慰和笑着让人出去迎一迎崔芸,柳氏第一反应就是头痛,她看了看崔蓁蓁,欣慰的发现她眼里只有一丝的艳羡和期盼。 这样就好,见崔蓁蓁的模样,柳氏松了口气,她拍了拍崔蓁蓁的手,语气放缓了不少,:“ 娘也知道从前你们姐妹有些小过节,只是一家子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的,小姐妹之间吵吵嘴,也无伤大雅,就是舌头和牙齿也时不时的会碰一碰呢。” “芸儿不懂事,没什么心眼,人也脾气直,娘就知道蓁蓁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让着她些,别和她计较。” 什么是小事?她被崔芸拽着头发,撕扯推搡着压在地上,被她淹在池塘里取乐,被她扇着巴掌逼着认错. 这些都是一句没心眼,脾气直就带过去的吗? 她不会原谅的,这府里每一个欺辱过她的人,她都不会原谅的,她的脾气不直,她小心眼,她每时每刻恨得牙根都在痒。 崔蓁蓁笑了,笑的将所有的愤恨,痛苦,杀意和泪水挤在了眼眶里,她听见自己说,:“姐姐是和我闹着玩呢,我才不会在意,我已经长大了。” 是啊,只有小孩子才记着这些,她崔蓁蓁想要的,是这些人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