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邪君》 第一章 少年不少 “铛，铛，铛。” 冬日的清晨，樊城之中白雪遍地，太阳刚刚从东方划破天际，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就传来了打铁声。 “剑儿，再加大点火候，就快成了。” 老铁匠赤裸着上半身挥动着几十斤的大锤重重的打在一把剑坯之上，天气寒冷，但铁匠额头却是满满的汗珠。 “知道了，爷爷。” 铁铺之中还有一个少年正躲在炉后面，用力的拉着风箱，不时用袖子擦一擦脸上的汗水。 萧剑长的眉清目秀，一头黑黑的长发束在身后，虽然只是个少年，但力气也不小，风箱愣是给他拉的炉火越来越旺。 “这块精铁果然难以铸造，爷爷用了半年时间才将它打造成这柄剑，这也算是爷爷送给你的临行礼物吧。” 老铁匠将剑丕放入水中，趋的一声，冒出了阵阵弄烟，他转过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酒葫芦，走路的样子，居然是个瘸子。 “爷爷，你又喝酒，这么劣质的酒喝多了不好。” 萧剑白了他一眼，但他也没有劝阻，如果说这辈子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的话，那就是酒了。 “哈哈，爷爷高兴啊，等咱们剑儿去了剑宗学到了本领，回来再给爷爷买好酒喝。” 老铁匠猛的嘬了一口。 “好酒吗？如果不是为了我，爷爷你又怎么会喝这么劣质的酒。” 萧剑喃喃自语。 两年以来的点点滴滴涌上了心头，鼻子突然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被村中人视为不详之人，如果不是村中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刘老汉收养，自己恐怕早已经化为一堆黄土了。 村中人远离自己，孤立自己，别的小孩子有玩具，有好吃的，自己只能跟着刘老汉做一些杂活来养活两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刘老汉终于还是在自己十岁那年撒手离开了。 萧剑卖了房子，自己又凑了一些钱，勉强买了一具棺材，将老汉葬了。 然后离开了村庄，从此流离他乡，他做过酒馆的小伙计，要过饭，甚至还当过小偷，终于，在自己被人追打的几乎就要闭眼离去的时候，遇见了老铁匠。 他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站住，兔崽子，敢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萧剑被人抓住，乱棍敲打，毫无反抗之力，唯一的反击方式不过就是吐口水，只是已经被人打到口水都只能吐到自己腿上这么远距离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连蝼蚁都不如的人。 也许自己死了以后，只会被人丢到河里喂鱼吧。 死了一个小乞丐，根本不会有人关心。 “住手，你们怎么能这么打一个孩子，看他都成了什么样了？” 老铁匠的出现让萧剑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 “老头儿，别多管闲事。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偷东西，打死了活该。” 男人手提着一根棍子，趾高气扬。 “他偷了你什么？我帮他给。” “偷了我三两银子。” “好，我给你就是。” 铁匠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把钱全部倒出来，只有二两八钱。 “看在你这老头儿也没什么钱的份上，还有二钱就算了。” 男人接过钱兴高采烈的走了。 其实萧剑想告诉老铁匠，他不过拿了男人三文钱而已，而且已经被他抢回去了，可他虚弱的已经不能开口说话，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萧剑走神了，连炉中的碳火溅射到手上都没发觉。 “剑儿，你在想什么呢？” 老铁匠又开始抡动了大锤。 “呃，没事，爷爷。” 他想说一句，爷爷，剑儿爱你，可是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实在是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也许，将来只有好好的报答老铁匠才对得起他的恩情吧。 一上午的时光就在打铁中度过，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了起来。 “明明早上有太阳的，怎么突然又阴天了，这天气，真的是莫名其妙。” 萧剑嘀咕。 “剑儿，你说什么呢？加把劲，别胡思乱想了，马上就铸造完成了。” 终于，剑身入水，发出一阵哀鸣之后，一把散发着寒光的长剑就此完成，剑身隐隐有青光流转，剑长三尺三，宽两指，为萧剑量身定做，那是他去往剑宗学习的礼物。 在这片大陆上，有着无数的门派学府，有文有武，萧剑小时候刘老汉送他去读过两年私塾，说是读书，其实也不过是旁听而已，他不喜欢那种环境，甚至一度有些厌恶其他人对他们孤立。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不被人欺负，他从来都觉得只会嘴上说说的人没什么用处。 老铁匠一生只会打铁，不会其他，这柄青光长剑所用的材料乃是他收藏的最好的一块精铁，乃至于足足耗费了半年才铸造成这柄剑，既然要去剑宗学艺，又怎么能没有一把剑？ 剑宗，是云州的至高宗门，每一个人都以进入剑宗为荣，因为去了那里，从此注定不再是凡人，但剑宗只是云州的代表，天下还有无数宗门林立，高人辈出，因为这片大陆太大了。 剑宗每三年招一次弟子，将日期定在了每次的二月二，有龙抬头之意。 而二月二，就在明天。 夜晚，铁匠出乎意料的带着萧剑去了街上的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 “剑儿，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咱两好好吃一顿，爷爷今天高兴，你必须得陪我喝两杯。” 老铁匠和萧剑进了门，就引来了酒馆内好多人的注意，酒馆内是不允许有女人进入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喝了点酒，酒劲上头，什么话也就出来了。 “哟，李老头儿，怎么今天你也来喝酒了？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红着脸摇摇晃晃的来到两人座位上坐下。 的确，素来节俭的一件衣服穿三年的铁匠，居然来酒馆喝酒，确实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萧剑心中很是不爽，他讨厌别人对他的爷爷不尊重。 “哟，二楞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李老头儿要送他的便宜孙子去剑宗了，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要庆祝庆祝咯。” 说话的男人把便宜孙子这四个字咬的分外清楚，谁都能听明白他语气中的揶揄。 林飞给那个人投去了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这小子也能去剑宗？别，别逗我笑了，他要是能进入剑宗的话，那，那我们家小虎岂不是能去剑宗做长老了？哈哈。” 叫做二愣子的男人极尽嘲讽，这一番言论惹的满堂哄笑。 老铁匠满脸通红，极度尴尬。 “别这么说剑儿，我相信他一定能行的。” 萧剑分明听出了铁匠言语中的诚惶诚恐，没办法，谁让这酒管之中坐的都是一些城中的地痞流氓，几乎没有外来之人，当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除外，他并没有笑，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品着小菜，连斗笠都没有摘掉。 “李老头儿，我，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这小子要是，要是能被天剑山看中，我把我所有的家产全部，给，给你。” 二愣子酒劲冲头，连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了，不过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旁人打断。 “包不包括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哈哈。” 之前说话的男人插嘴了，这一句话又是惹的众人一阵哄笑。 “我看他娘子就算了吧，给了李老头儿也没福享受啊，他那条腿晚上怎么爬的上去？哈哈。” 又有人插嘴。 萧剑的拳头在桌子底下已经握的紧紧的，指节已有些发白了。 “谁，谁他妈在说话？有种给，给老子站出来。” 二愣子发火了，他最恨别人拿他那个小娘子出来说事。 众人眼见这种情况，也不再说话，宁惹地痞，莫招醉汉。 老铁匠差不多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了，今天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被人这样羞辱，早已羞愧的低下头。 “剑儿，咱们走吧，换一家。” “站住，谁让你们走的？我的话还没，没说完，如果你输了，你那家铁匠铺，就，就归我，怎么样？” 二愣子并没有放过老铁匠的意思。 “爷爷，咱们走，不跟疯子废话。” 萧剑站起身就要搀扶老铁匠回家。 “小兔崽子，你说谁是疯子？” “谁说话谁就是疯子。” 萧剑冷冰冰的回答。 “你，你再说一遍？” “难道你耳朵聋了吗？” “好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算了，算了，王兄弟，剑儿他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他吧。” 老铁匠眼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滚开，没你的事情。” 二愣子猛的一抬桌子，桌子顿时翻了一个面，将老铁匠打倒在地。 “爷爷。” 萧剑赶紧推开桌子，扶起老铁匠。 “你没事吧，爷爷。” “咳咳……爷爷没事，剑儿，快跟王兄弟道个歉，咱们回去。” “爷爷，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萧剑心中不服，明明是二愣子动手在先。 “听爷爷的话，给王兄弟道个歉。” 酒馆中发生了这一幕，也让有些人觉得二愣子做的太过头了。 “二愣子，算了吧，他还是个孩子。” “就是，李老头儿也不容易，你又何必再欺负他们。” “都给我闭嘴，不关，不关你们的事情，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你今天除非从我胯下钻过去叫一声爷爷，不然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我叫你娘。” 萧剑忍无可忍，抄起旁边的长凳猛的朝二愣子头上砸去，凳子与皮肉接触，砰的一声，鲜血溅了出来。 这一幕让酒馆内顿时安静下来。 纷纷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萧剑居然敢动手打二愣子，而且出手这么重。 “爷爷，咱们回去。” “剑儿啊，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老铁匠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萧剑这么果断。 “爷爷，他可以欺负我，但就是不能欺负爷爷。” 萧剑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他这话仿佛是在告诉酒馆里面的所有人。 “唉，爷爷老了，早就看开了，可剑儿你还小，你这样不是结仇吗？” “如果连爷爷都保护不好，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被长凳打破头的二楞子的酒劲也在刚刚一刻清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上全是血。 “你敢打我？小畜生，老子今天弄死你。” 第二章 我杀了你 二楞子怎么也没想到萧剑居然敢在这酒馆之中打自己，顿时怒火中烧。 “王兄弟，剑儿不懂事，你就饶了他吧，他打伤你，我们赔钱就是，你要多少尽管开口，要我这条老命也可以，求求你放过剑儿吧。” 老铁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赔，你配得起吗？” “爷爷，你起来，我做的事我自己来承担，爷爷你不用管。” 萧剑俯下身子想要拉起老铁匠。 却被二愣子猛的一脚踹在身上，带倒了老铁匠，咕隆隆滚出了酒馆门外，摔进了雪地之中，老铁匠的额头也碰在了门上。 “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走，老东西，我今天就要教教你怎么管教这小子。” 二愣子蹭的一声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把匕首，众人惊呼了一声，要出人命了，可是却无人敢上前阻止，就连酒馆掌柜的都不敢上去劝架。谁都不想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去开罪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流氓。 二愣子快步朝门外的萧剑走去，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了他脖子上，在这灯火通明的夜里显得格外狰狞。 萧剑一轱辘爬起来，老铁匠也反应过来抱住了二愣子的腿。 “王兄弟，求求你，放过剑儿吧。” 苦苦哀求。 却被二愣子一脚踢开，晕了过去。 萧剑的眼中已经被血丝填充。 被踢在地上的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这几年悉心照顾自己，有好吃的留给自己，省吃俭用省下钱给自己做路费的老铁匠。 二愣子的匕首已经近在咫尺，下一刻就会捅到他身上。 “小兔崽子，后悔了吗？已经晚了。” 明晃晃的匕首猛的朝萧剑身上刺去。 血溅射了出来，本来朝萧剑胸口扎去的匕首被他一个闪身躲过，让过了致命的地方，插到了肩膀之上，顿时血流如注。 二愣子明显的愣了愣，他以为萧剑会完全躲过这一刀，事实上躲开这一刀并不难，毕竟只是普通人的打斗。 可萧剑不但没有躲开，反而顺势让匕首插到了自己肩膀上。 就在二愣子愣神的这个瞬间，萧剑猛的推开二愣子，毕竟跟着铁匠打了两三年的铁，臂力也练的很是强劲。 二愣子退后几步，萧剑捂着剧痛的手臂脸色惨白，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落下。 酒馆内的人都惊呆了，这个少年，居然如此坚毅，只有带着斗笠的男子仍然在自顾自的饮酒品菜，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只不过当萧剑猛的一下拔出了肩膀上的匕首时，他终于转过头看了一眼。 地上流淌了一摊血，肩膀还在不断的涌出。 萧剑手持着匕首，强忍着剧痛冷冷的笑了笑。 “你这匕首很不错，很锋利，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第二把，没有的话，我就把它还给你。” “小兔崽子，拿了我的匕首就以为能伤到我？” 二愣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说错了，我不是想伤你，我是想……杀，了，你。” 萧剑一字一句，惨白的脸色配合血迹斑斑的衣裳，说出杀了你三个字。 众人都感觉心里一寒。 手持砍刀的虬髯大汉未必就真的敢杀一只鸡，身材棱弱的少年就未必不敢杀一个人。 萧剑手持匕首猛的向二愣子捅来，二愣子当然不敢真的以血肉之躯去接，转身朝酒馆内跑去，寻找可以防御的东西，只是酒虽然已经醒，不过大脑还远远没有恢复对身体的指挥能力，一个踉跄扑倒在了酒馆门槛之上，再想起身已然来不及。 萧剑已经手持着带着血迹的匕首猛的朝二愣子的后背扎去。 “你不该伤我爷爷。” 冷冷的说出这几个字。 二愣子终于尝到了对死亡的恐惧，前一刻还趾高气扬，下一刻已经本能的喊出了几个大字。 “救命啊。” “住手。” 一道利剑朝萧剑手中的匕首飞来，两两相撞，萧剑手中的匕首被打落在二愣子背上，而利剑却依然收不住势铛的一声射到门板上，直直没入一半，萧剑才看清楚，那分明是一只筷子。 “谁？” “你如果杀了他你爷爷以后该怎么办？你不是要去剑宗吗？难道不怕你爷爷被人报复？” 寂静的酒馆之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萧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带斗笠的男子转过身来，缓缓向他走来，斗笠遮挡，并看不见他的面孔，只听声音判断不出年纪，但这身装扮怎么看都是一个中年人。 “难道我不杀他就不会被报复吗？杀了他，大不了我跟爷爷从此远离这里，再也不回来，什么剑宗我也不稀罕去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做能够让你爷爷开心的话，你尽管下手吧。” 男子转过头去俯下身子扶起了老铁匠，在他人中掐了掐他，老铁匠才悠悠转醒。 只是醒来过后第一句话就是“剑儿，剑儿呢？” “爷爷，我在这里。” “剑儿，你这手臂是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老铁匠撕开萧剑肩膀衣裳，一个深深的口子出现在眼前，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爷爷，我没事。”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取出一粒血红的丹药，交到了萧剑手中。 “服下它，疗伤。” “我为什么要吃你的药？如果不是你出手，这个家伙已经被我杀了。” 二愣子刚才就已经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远离了萧剑。 “什么？剑儿，你要杀了王兄弟？” 老铁匠惊呼一声。 “爷爷，他该死，死不足惜。” “不可，不可啊，你如果杀了他，那剑儿你就完了。” “大不了爷爷咱们从此离开这里。”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如果杀了他，别说离开这里，只怕连这城都出不去。” “听到没有？你觉得我刚刚是在阻拦你吗？” 男子轻声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做？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个家伙？” “你放了他，我保证他以后不敢再招惹你们。”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是剑宗的人，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什么？剑宗的人？ 萧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止是他，酒馆之内的人全都炸开了锅。 剑宗的人今天居然出现在樊城，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剑宗是什么地方？云州至高无上的宗门，门下弟子个个神通广大。 这个消息让酒馆之内的人纷纷上前示好，攀谈，如果自己的子女能被剑宗的人看上，那么就意味着从此可以抬起头做人了。就连二愣子也有些愣神，救自己的人居然是剑宗的人？ “剑宗？难怪仅仅是一支筷子在你手中就这么厉害。” 萧剑并没有追捧男子的意思，也没有服下男子所赠的丹药。 倒是老铁匠赶紧撕下自己的衣裳，将他伤口绑住，止住流血。 爷孙两与眼前的氛围格格不入。 “爷爷，咱们回去吧。” 萧剑站起身，忍住疼痛，嘴唇已然有些发白，失血过多了，站起来的时候都差点晕过去。 “剑儿，这位上仙可是剑宗的人，爷爷帮你说说好话，过几日去天剑山也方便一些。” “不用了爷爷，顺其自然就好，剑儿能被选中是福气，选不中就选不中了，这样还能陪在爷爷身边。” 萧剑不再说话，将那一粒丹药丢在地上，搀扶着老铁匠，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酒馆，身影消失在远处。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两人离去的脚印慢慢被大雪遮盖的不留一丝痕迹。 酒馆内热火朝天。 “上仙，请坐。” “上仙，你能不能看看我儿子有没有机会进入剑宗。” “上仙，能不能帮我家孩子看看根骨。” …… “上仙，刚刚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上仙肯不肯赏脸去我家坐坐，我让我娘子做一桌酒菜招待上仙。” 二愣子倒满了一杯酒，奉到男子眼前。 刚刚发生的事情在男子表明身份后都化为乌有，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讨好眼前的人，让自己的儿子能走捷径去剑宗。 这句话一出众人纷纷嗤之以鼻。 “这家伙，太不要脸了。谁不知道他取了个貌美如花的娘子。” “对啊，这分明就是色诱。” 二愣子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他在等男子接下来的回答。 “酒我就不喝了，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后不得再为难他们二人，否则，我定不饶你，这是一粒疗伤药，你服了它，伤好的快。” 男子话音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走进了漫天风雪之中，眨眼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随后，一粒小小的黑影从风雪之中射了进来，稳稳的落到二愣子的酒杯中。 来无影，去无踪。 “唉，上仙，你怎么走了啊。” “上仙，你还没说我儿子能不能去剑宗呢。” 与之不同的是还有几个算是清醒的酒徒。说出了与众不同的话。 “这就是剑宗之人的本事，果然是神通广大啊。” “要不然怎么说是上仙呢？这种手段，是普通人能有的吗？” 第三章 剑宗之人 萧剑搀扶着老铁匠顶着寒风大雪回到了铁铺，关上了门，丝丝雪花从门缝中被风吹了进来，点燃了油灯，他再也忍不住失血过多带来的无力感，一头栽到床上晕了过去。 “唉，孩子，是爷爷拖累你了。” 老铁匠长叹一口气，升起了炉火，屋子里面才暖和了许多，他小心翼翼的脱下萧剑的衣服，用水把身子擦干净，才给他盖上被子。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不做生意了。” “吱呀。” 门后的木闩自动移过，房门被风雪吹的打开了。寒风刺骨，老铁匠缩了缩脖子。 门外，男子头戴斗笠，几步跨了进来，然后轻声将门关上。 “上仙，是你，快请坐。” 老铁匠看见来人后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找来凳子，放到炉火旁边，凳子上有些许灰尘，大概是白天打铁时炉火的灰尘飘进了房中。 老铁匠用自己的衣角在凳子上擦了擦，似乎觉得没擦干净，又准备用衣角蘸点水。 “老师父。不用这样。” 男子接过铁匠手中的凳子，放在地上直接坐了上去。 “这，这，实在是对不住，家里也就这样了，上仙还请不要介意。” 铁匠尴尬无比。 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笑了笑，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斗笠下面是一张英俊的脸，横眉剑目。 “老师父，小兄弟怎么样了？” 他尽量以温和的语气问道。 铁匠看到这张脸后有点走神，谁会想到斗笠之下的脸不是成熟男人的脸，反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的脸。 “啊，剑儿，他刚刚晕过去了，多谢上仙出手，不然，今天恐怕真的闯下大祸了。” “老师父不要这么说，其实我看小兄弟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你。” “唉，我当然知道这孩子的想法，可是，他毕竟还太小，很多事情，只是意气用事。” 老铁匠也找来了一张凳子对着青年坐下。 “老师父，你有酒吗？” “这……” 老铁匠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吗？” “啊，有，有，当然有，只不过都是一些廉价的劣质酒，上仙如果想喝的话我出去给你买。” “那倒不用，喝酒喝的是心，而不是酒本身，就让我也尝尝老师父你的酒吧。” “那，那好吧。” 铁匠受宠若惊，没想到青年这么不拘小节。只得把自己的酒葫芦取了出来交到了他手中。 青年饮了一口。 “酒虽然廉价，但胜在够烈，好酒。” “让上仙见笑了。” 铁匠苦笑两声。 “今天的事情，我本可以阻止，但却没有，让老师父受了皮肉之苦，实在抱歉，只因我想看看他的心性。” “上仙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件事情，并不关上仙的事情。” “老师父，小兄弟心性坚毅，虽然并没有什么底子，但我能看出来他将来绝对不是池中之物，你让他来天剑山吧。” “啊，上仙说的可是真的？” 铁匠有点喜出望外了。 “当然是真的，我送你一样东西，算是报答你的美酒。” 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根参，只掏出来的那一刻，房中就充满了香气。 “这根参你把它煮了给小兄弟服下，伤口明天就会好。并且，对他以后也有帮助。” “上仙，这怎么行，这酒并不是什么好酒，如何能让上仙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铁匠拒不收下。 “老师父，你就别推辞了，这算是我的心意，我走了，不要告诉小兄弟我来过。” 青年说完，放下草参，不等铁匠相送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铁匠连忙起身跟随，还有声谢谢没说的他朝外面望去，哪里还有人影，如果不是放在那里的草参和酒葫芦，他还以为这是幻觉。 铁匠将草参切碎，放入药罐之中，加入了清水，放在火炉旁边煨煮，香气扑鼻而来，仅闻到这气味就让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草参，怕真的不是凡品啊。” 将一罐参汤一滴不落的尽数喂到萧剑口中之后。 老铁匠也上了床慢慢睡去。 明天，就是萧剑远行的日子，他还要赶早起来给萧剑做一身新衣裳。 萧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三两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基本上每天都早早的起床升起炉火，开始一天的工作。 手臂传来的麻麻的感觉让他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事情。 “爷爷。” 他猛的一跟头爬起来，老铁匠不在家中，身上被擦的干干净净，还有被包扎的手臂。 “怎么回事？为什么手臂不疼了？” 他小心翼翼的解开布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结痂了，而且自己身体并无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感觉神清气爽。 “这……” 看来只有等爷爷回来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正在他走神的时候房门已经被推开，老铁匠提着一个篮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陈旧的绒绒的帽子上还有着几颗洁白的雪花。 “剑儿，你醒了。” 老铁匠放下了篮子，取下了帽子拍下了上面的雪花重新带上，萧剑分明注意到铁匠头上的头发越来越稀疏了。 “爷爷，这么早你干嘛去了？” “哈哈，这不是今天就要走了吗？爷爷去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你穿穿看合不合适。” 铁匠从篮子中拿出了一件崭新的青衫，放到了萧剑枕边。 “爷爷，你又乱花钱了，只是去天剑山碰碰运气而已，能不能被选中还是一回事呢。” 萧剑摸了摸柔软的青衫，这衣服，怕是价格不便宜吧，对于以打铁为生的老铁匠来说，赚一个铜板都不容易。 “这话说的，你肯定能被选上的，爷爷相信你。” “但愿吧，对了，爷爷，我这手臂上的伤口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愈合了？” “啊？不会吧，愈合了？这么快？” 老铁匠听见这句话还不怎么相信，这才仔细查看伤口，果然结痂了。 看样子爷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萧剑心想，算了，伤口好了就行，管它那么多干嘛？ “没事了，也许是它自己好的，爷爷，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起床去给你做饭。” “好啦，你就乖乖给我躺着，今天的早饭，爷爷来做。” 老铁匠提着篮子一瘸一拐的进了厨房。 “唉，如果不让爷爷做早饭的话，他心里大概会难受的吧，毕竟马上就要走了。” 萧剑在这一刻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在听到剑宗收徒的时候跟老铁匠说想去了，如果能一辈子陪在老铁匠身边，陪他终老，才是自己该做的吧。 不多时厨房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老铁匠端出来了两碗稀粥，一些咸菜，还有一只鸡，香味大概就是从鸡身上传来的。 萧剑已经穿好了青衫，还有一双新鞋子，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铁匠把自己当成骄傲，自己当然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爷爷，这只鸡是从哪儿来的？” 他这两三年可都没吃这么丰盛过。 “你今天就要走了，爷爷当然得买只鸡给你送行啊。” 铁匠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萧剑，心中是越发的喜欢了，看来自己得来的这个孙子，还真的是个宝。 “太浪费了，爷爷，咱们两个人哪里吃的了那么多啊？” “吃不完的留着给你路上吃。” 萧剑无语。 一老一小的早餐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向来一年四季永远响着打铁声的铁铺，在这一天早上出奇的没开张。不过也没多少人会关注这件事情，因为这一天，是樊城之中最热闹的一天。 街道之上，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就差没有舞龙舞狮了。 这一天，将会有剑宗的弟子带领樊城的少年前往天剑山参加剑宗选拔。 一个城中，十几岁的少年怎么说都有几千个，但并不是每个少年都有机会去往剑宗。 “娘，我也想去剑宗。” 一个少年满脸羡慕，只是身上的衣服表露了他是个穷苦人家少年的身份。 “去什么剑宗，那是你能去的吗？好好给我在家呆着，家里的牛羊还等着你放。” 少年委屈的几乎落泪。 另一个地方。 “爹，孩儿也想跟他们一起去。” “孩子，不是爹不让你去，只是你娘在床上已经病了几年了，爹也老了，如果你走了，咱们老两口怕是死在了家里都没人知道啊。” …… 因此，张灯结彩的总是大户人家，命运，说他公平，他也不公平，很多人一出生就注定了命运。 很庆幸，萧剑不在此列，当半年前他告诉老铁匠自己的想法之后，老铁匠高兴的喝了一壶酒。 “剑儿，你想去就去，爷爷一定支持你，等你将来出息了，再回来，那时候我多有面子啊。” 萧剑知道这个可爱又可怜的老头儿只是不想将自己束缚，他想让自己飞出去。飞到很远很高。 “爷爷，这剑鞘真好看。” 萧剑把玩着手上的三尺三长剑。 “那是当然，你不看看爷爷是什么手艺。” “爷爷，你又来了，我可还记得你一年前帮人打造一把刀，别人要弯刀，你可给人打成了砍刀。” 第四章 寒门笑柄 “你说那个家伙啊？他那么魁梧的身子用什么弯刀，当然是砍刀最适合他，这把剑可是爷爷为你量身定做的，世间仅此一把。” 老铁匠照例喝了一口葫芦里的劣质的酒。 “爷爷，你能不能别喝酒了？这样叫我走了怎么放心？每次喝醉了躺地上就睡。” 萧剑不耐烦的叮嘱。 “哈哈，今天爷爷高兴，你就别再管我了好不好，对了，剑儿，这是你路上的路费，拿着，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老铁匠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交到萧剑手上。 足足三两多。 “爷爷，你干嘛给我这么多钱？” 萧剑吓了一跳，三两，虽然不多，但却能养活两人足足一年，他知道打铁赚的不多，要在养活两个人的同时还能攒下这些钱，没个两三年肯定是不行的，原来老铁匠这两三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这一天，他鼻子突然酸了酸。 “爷爷给你你就拿着，家里还有呢，放心，爷爷还有手艺在，饿不死。” 老铁匠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擦去了萧剑眼角即将落下来的眼泪。 他知道这个老头儿给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他就这种性格，就如当年一气之下掏出所有的家当二两八钱把萧剑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爷爷，剑儿走了以后，如果能被选上，当然是好事，如果选不上，就立马回来陪你，以后咱两就在这樊城之中本本分分的活着。” “傻孩子，爷爷知道你有心，不过爷爷对你的潜力更放心，你肯定会被选上的，我有预感。” 老铁匠慈爱的摸了摸萧剑的头。 “嗯，爷爷，你腿不方便，就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去城中广场。” 在那里，所有准备参加选拔的少年都在那里集合，等待剑宗来人带队。 “那怎么行，爷爷必须送你。” 老铁匠坚决的摇了摇头。 “那好吧，那咱们就出发了。” 萧剑无奈，只得答应，眼前的老头固执起来也是不要命的。 一老一少搀扶着，走出了铁匠铺，踩在洁白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空中还飘着雪花，城西街要去选拔的少年少女们，也大部分都出了门，身边无一不是下人仆从跟从，连每个人自己准备的剑都很少是自己拿着的。 萧剑想告诉他们，这次不是去旅行，而是去准备被淘汰，如果这些少年少女们趾气高扬的出去，垂头丧脸的回来，那就可有好戏看了，大户人家都是要脸面的，而自己不必需要，因为谁都不会在意自己这个从前的小乞丐，现在的铁匠铺老头的便宜孙子。 王二愣子也带着自己的儿子出发了，只是他额头被萧剑砸的伤口被布条包扎着，他们家不算有家，但背后有人，因此倒也算的上是有点脸面，他的儿子王小虎是一个胖胖的小子，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也许他这种身材适合耍刀，不适合舞剑，萧剑心想，因为王小虎身后背着的长剑实在是太纤细，也许并不是剑纤细，只是两相比较差别太大了而已。 王二愣子路过两人跟前，只是看了一眼，便没在说话，直接大步超过，身后的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跟上。 萧剑确定了昨晚被剑宗的神秘男子一席话之后，王二愣子不敢再欺负自己的爷爷，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 “哟，这不是铁匠铺的李老头儿吗？” 正当萧剑走神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转回头一看，身后是一行达官贵人，还有几个轿夫抬着台轿子，不用说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一个臃肿的胖子打头阵，刚刚那句话就是他说出来的。 “张大官人，这么巧啊？” 老铁匠笑着打招呼，今天也的确是他最高兴的一天了。 “是挺巧的，难道你们也要去参加选拔？” “是啊，剑儿他一直以来就想去剑宗，趁着这次机会，让他出去见识见识。” 老铁匠笑脸相迎。 “哦？是吗？什么时候剑宗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的了？” 胖子说完这番话，身后的一行人都嘴角挂着笑意，的确，在这大街之上，前去选拔的人倒是不少，不过像老铁匠这样连一身衣裳都是打满补丁的的确见不到第二个了。 “大官人，你说笑了，咱们只是去碰碰运气而已，说不定就被淘汰了，可大官人你福泽深厚，你家少爷肯定会被选上的。” 老铁匠被胖子说的一阵尴尬，只得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圆圆场子。 “哈哈，这说的倒是实话，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就赏你一点酒钱。” 胖子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丢到老铁匠跟前的雪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老铁匠。 老铁匠脸颊已经通红，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一时间弄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替爷爷谢过大老爷了。” 萧剑捡起了地上的铜钱，入手处一片冰凉。 “不过我们家虽然穷，但酒还是买得起的，这些钱，还请大老爷收回去给你家少爷买冰糖葫芦吧。” 几个铜板被萧剑以同样的手势丢了回去。 胖子脸色气的铁青，正要发作时，轿夫抬着的第一抬轿子门帘被掀开，探出了一张少女的脸，弯弯的柳叶眉，洁白的皮肤，闪烁着灵动的双眼，不得不让萧剑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 “爹，别闹了，咱们该走了，老爷爷，我替我爹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气，他就是这样的人。” 少女一字一句宛如天籁。 原来这胖子的种不是个儿子，竟然是个少女，还长的这么漂亮。 “算了，看在我女儿替你们说话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咱们走。” 一行人就这样走在了两人前面，将两人远远甩开。 “剑儿，你是不是觉得爷爷很没用？任人欺负。” 风雪中，一老一少艰难前行。 “如果爷爷没用的话当年就不会救下我了，在剑儿心中看来，爷爷才是这天地中最勇敢的人。” “你这个小滑头，就知道哄我开心，爷爷老啦，再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他说又把爷爷说不疼，爷爷就当做没听见好了，再说了，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能不招惹的就别招惹。” 小老百姓吗？ 难道只有成为了强者才能受人尊重吗？ “爷爷，你放心吧，剑儿不会让你失望的，总有一天，我会让爷爷抬起头来做人。” 樊城广场之上，早已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群，不过大部分还是伴随自家孩子过来的大人，广场周围有官兵把守，为了防止出什么乱子。 萧剑和老铁匠费了好半天劲才从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挤进去，说是挤，其实不过是别人主动让路。 老铁匠今天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黑色的衣裳洗的都有些发白，只不过长年在火炉旁边打铁身上总有一股汗味儿，这股味道熏到了别人，所以才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面对众人厌恶的表情，老铁匠只得尴尬的回以微笑。 萧剑挽着老铁匠的手臂更紧了，长剑被他负在身后，肩膀之上还挎着一个包袱，里面都是一些换洗的衣裳，还有早上没吃完的半只烧鸡。 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的是他们两人仿佛被人孤立了起来。 “这老头儿是谁啊？怎么身上这么臭。” “不会是乞丐吧？” “我看不太像，你没看他旁边那个少年长的眉清目秀的，还把他挽的那么紧。” “你们不知道吧，那老头儿是城西打铁铺的李铁匠，他身边那个孩子是他收养的小乞丐，以前还偷过东西。” “乞丐？没想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少年居然是乞丐，而且是个小偷。” “大家离他们远点，免得身上的东西被偷了去那可就好看了。”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人群又让出了一些位置，好像生怕跟两人接触一样。 萧剑的额头已经起了青筋。 “剑儿，别听他们胡说。” 老铁匠拍了拍他的手臂。 “放心吧爷爷，我知道的，剑儿忍就是了。” 萧剑当然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引发冲突是什么后果，轻者失去资格，重者还有牢狱之灾。 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只有进了剑宗，让自己学成归来，才能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乖乖的闭上嘴巴。 吵杂的广场，喧哗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阵悠长的钟声打断，钟响十二声，正合正午时刻，天空中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天下万物生之于有，有生于无，剑生于意，意生于心，今逢我云州盛事，天下苍生，无不动容。” 遥远的天际，阴沉的苍穹，有数十道流光飞来，以极快的速度穿破阴云，缓缓落到了广场最前方的高台之上。 所来之人无不例外全是一袭白衣，手中持剑，甚至还有几位女子，美若天仙。 人群中哄的一声骚动起来。 “看呐，孩子，这就是剑宗的弟子，看他们多厉害。” “儿子，看到没有，这就是以后你要成为的人。” “兔崽子，以后你要是不给我学到这样的本事，老子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连萧剑心中也是有了极大的震撼。 “剑宗，这就是剑宗的弟子吗？飞天遁地，神通广大。” 第五章 残酷现实 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如他们一般那时候爷爷该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吧，至于从前的家乡，萧剑除了对养育自己的刘老头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正在微微走神的萧剑被剑宗领头的气度不凡的男子一句话拉了回来。 “诸位父老乡亲，晚辈有幸能成为这次剑宗海选樊城的负责人，我很荣幸，也很感谢大家对我剑宗的信任，愿意将家中爱子爱女交于我剑宗，不过。” 男子的眼睛微微的扫过广场一圈。 “我剑宗传承数百年，门下弟子无不是人中翘楚，这当中固然有我宗门高人悉心教导传授的功劳，不过更重要的还是自身资质，所以每年海选，我们都会筛选下来很多人，这部分人，是注定与我宗门无缘，所以，还请三年前被淘汰的人离开，因为就算你们再次测试，结果也还是一样，天资，是无法改变的。” 这话一出，人群中哗然一片。 “凭什么？凭什么说我们没有天资，我们这三年来勤学苦练剑术，为的就是今天，你这样一句话不是等于让我们的汗水白白挥洒了吗？” 萧剑注意到说话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十六七岁，鼻下都已经有了些许胡须的大男孩，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黑鞘宝剑，堂堂一个男子汉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男孩一句话过后，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仅仅只是看愤懑的态度，足足有一两百人之多，这当中，也许还有没有站出来表态的。 苦练剑术三载，换来的仍然是一句不合格，这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萧剑都有些觉得这规定太残酷了。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这几年来肯定饱尝辛酸血汗，可是，没有天资，就算你们能进入剑宗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说这话你们可能很不服气，你们来看看这个。” 男子突然拔出长剑，对着广场周围蹭的一剑斩去，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自剑身而出，直直的劈向那边的狮子石雕。 剑收。 石雕自狮子腰身，无声无息的被斩成两段，旁边的士兵见状赶紧闪开，狮子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切口处整整齐齐，宛如光滑的铜镜一般，这一手，来的如此突然，所有人都有点始料未及。 一众少年们看的热血沸腾。 “天啊，好厉害。” “好强啊，爹，你看到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剑没有，为什么我的剑就斩不出那样的波纹？” …… 带头的男子说话了。 “凡我剑宗弟子，入门以后基本上都能在三年之内修出这样的剑气，这还是天资很好的，天资差一点的五年之内也能做到，可是，没有天资的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这第一步，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待在剑宗去换一个早就知道的结果？凡人用剑，可强身健体，锄强扶弱，而我辈中人用剑，可剑斩河山，破碎虚空，没有天资，是万万做不到的，与其一辈子去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还不如把一生拿来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你们，明白了吗？” 男子说完这段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可能连他都知道，自己做的也许太过残忍了，可这就是现实。 萧剑注意到之前眼角通红的男孩在男子说完这句话过后，眼角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爹，咱们回去吧，孩儿不去剑宗了，孩儿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伤你们的心了。” “好儿子，就算我儿子去不了剑宗那也是天下最棒的。” 父子两缓缓离开了广场，周围的人很自觉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有些时候，失败者也是值得尊敬的，至少在这一点上，还没有人质疑。 他们带头之后，又有许多人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 萧剑粗略的数了数，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这些，可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从来都不曾放弃的人。 就连高台之上的剑宗男子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师兄，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男子身后一个气质出尘的女子低声呢喃。 “师妹，也许他们当中有人能另遇机缘，甚至还可能出现惊世高人，但这几率几乎是万分之一，他们注定与我剑宗无缘了，因为，我剑宗实在是不能耗费大量的资源去赌这万分之一。” “师兄，小妹明白了。” 女子微微点头，有时候，确实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萧剑抓着老铁匠胳膊的手更紧了。 “爷爷，他们，好可怜。” “傻孩子，说不定他们这辈子会做出更加了不起的事情，这些现在可说不准。” “爷爷，你说，我会不会淘汰。” “爷爷对你有信心。” 可信心跟天资是没关系的吧。 几百人之后，熙熙攘攘的广场总算稀疏了一些，不过还是有着很多人。 “接下来，就请各位父老乡亲退出场外，我们要对今年参加选拔的孩子们做天资测试。” 终于来了，最紧要的关头，考核有没有资格进入剑宗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男子话后，大人们纷纷离开了广场。 “爷爷，你也出去吧。” “好，别紧张，剑儿，你肯定能行的。” “嗯。” 老铁匠一瘸一拐的随着人群退出了广场，他个子不高，理应在家长位置的最里面一层观看测试才对。 可老铁匠却在众人嫌弃的眼神中默默的走到了最外面。 “这老头儿谁啊？” “谁知道呢。身上味道这么臭。” “也不知道他孙子是谁，就这样还想进入剑宗？剑宗又不是倒夜香的，难道什么人都能收。” …… 萧剑的拳头捏的起了青筋。 “下面，请大家排成四个队，一个个来。” 所有少年少女自觉排成了四个队，倒有几个想争着抢做第一个，不过在上方剑宗之人的注视下，平时养成的无法无天的个性也规规矩矩收敛了许多。 万一自己的丑态被人记住了，以后去了剑宗怎么做人？ 萧剑排在了人群中的中间位置。 “我这里有四把剑，每把剑上面灌输了许多灵气，这灵气，寻常人是察觉不到的，当身体与剑身接触的时候，有天资的人会与剑产生共鸣，剑身的反应越是大，说明天资就越是强，反之，如果剑身没有丝毫反应的，只能与我剑宗无缘。” “下面，开始测试。” 四个队伍，每队前面都有一个剑宗弟子负责测试，他手中拿着一把碧绿色的长剑，每个接受测试的孩子都要用手拿一下剑柄。 萧剑站在队伍中间，并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注意到广场外围不断有家长唉声叹气，看来是没通过测试，那就注定了与剑无缘。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没天资。” 队伍前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大吼。 “孩子，这把剑不会骗人的，你回去吧。” 负责这支队伍的弟子开口。 “不，绝对不可能，我读书的时候先生都说我有天资，你们在骗我，你们是骗子。” 少年歇斯底里大叫，近乎哭腔。 “唉。” 剑宗弟子无奈，只得点了少年身上某个地方，少年晕厥了过去。 “这是哪位乡亲的孩子，还请来领走吧，他一个时辰后就会醒来。” 广场周围上去了一个瘦瘦的男人，抱起了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家儿子露出了这样的丑态，他以为会招来嘲笑，可，广场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不妥的行为。 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家的孩子是不是就一定能通过，所以在此之前，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别人坏话。 当然，除了家长群最外面的老铁匠。 短短一会儿，淘汰下来的就有二三十人，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通过的。 萧剑不得不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本以为这些少年少女当中至少会留下一半人，没想到淘汰的比例居然这么高，照这样下去，也许这么多人当中，能过关的不足百人吧。 “过了，过了，哈哈，我女儿过了。” 场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萧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转过头看去，不是早上在路上叼难自己和爷爷的胖子又是谁。他说他女儿过了。 萧剑不由得看向前面的方向，果然，轿子上面那个如花似玉灵气逼人的少女正脸上挂着笑容走了出去，她手中还拿着一块玉石。 那是代表测试通过的凭证。 原来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被记住，输家是从来没人理会的。 少女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到了胖子那边。萧剑便不再关注，有空羡慕别人，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下一个。” “下一个。” “恭喜通过。” “下一个。” …… 终于轮到萧剑了。 “来，握着剑柄。” 萧剑伸出手，突然又生生止住。 “怎么了？孩子？” 剑宗的弟子询问。 “我……” 萧剑欲言又止，他知道当自己这一只手握下去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他可以承受失败，可是老铁匠可能会很伤心，因为他把他的一切都赌在了自己身上。 他可以想象的到，当自己垂头丧气去到爷爷身边的时候，周围的人该是有多嘲笑，那些人对别的失败者可能不敢说什么，但绝对不会放过挖苦爷爷，因为他只是一个打铁匠，浑身汗味的打铁匠。 “快点啊。你到底测不测啊，不测就闪开，我们后面还等着呢。” 身后传来催促声。 “失败就失败吧。” 萧剑咬咬牙，一把握住了剑柄，碧绿色的剑柄原来是玉石做成，上面传来了温暖之意。 不过剑身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我也与剑无缘啊。 身后传来了小小的一阵嗤笑。 他准备取手离开了。 “奇怪，怎么回事？” 他的手怎么也取不开，像是被黏住了一样。 而碧绿色的剑身正在缓缓流逝光泽，只一会儿就变得黯淡无比。 “这…对不起啊上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它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六章 看人说话 萧剑苦笑，这可真是丢大了人了，别人握剑都是剑身颤抖，甚至还有的天资卓越的剑身嗡嗡作响，可自己，测试没通过不说，反而把人家的剑弄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连剑宗的弟子也是傻了眼，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男子。 高台之上的男子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女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剑身的灵气居然全都不见了。” 男子也一阵尴尬。 “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算他过关还是不过关？” “这，咳咳，算他暂时过关吧，反正接下来还有好几场考验。” 男子冲负责萧剑这组测试的弟子使了一个眼色。 弟子会意。 “呃……恭喜你，过关了。” 什么？萧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孩子，快过去登记吧。” 他这时才缓过神来，连忙道谢，去往了登记处。 只是苦了负责测试的弟子。 剑肯定不能再用了。 “那个，孩子们，这柄剑暂时出了问题，不能用了，你们只能排到其他三个队伍里面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那弟子苦笑道歉。 “搞什么啊？这小子搞什么鬼？剑都弄坏了。” “唉，真是晦气，倒霉，又得从后面排了。” 在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少年少女们无奈，只得排到了其他三个队伍后面。 登记处登记的是一个女子。 “名字。” “萧剑。” “年纪。” “十三岁。” “家住哪里？” “城西铁匠铺。” 铁匠铺？所来参加测试的几乎都是家庭富裕的孩子，铁匠铺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女子意外的抬起头看了萧剑一眼，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打铁匠家庭出生的啊，不过她倒也没仔细多问，给了萧剑一张纸。 “去跟你爹娘告个别，等测试完了，咱们就启程前往剑宗。” “知道了。谢谢。” 看来爷爷给自己的银子也不用退回去了，萧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给爷爷争了一回气。 萧剑离开了广场，去往了铁匠所在的位置，测试结束就要启程前往天剑山了，必须抓紧时间告个别才行。 “我说老头子，你要饭能不能去别的地方？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赶紧给我滚，滚远点，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要给我找晦气。” 萧剑远远的就听见人群后方传来的叫骂声。 “要饭的？这里怎么会有要饭的？” 正好声音就在铁匠所去的方向，但当他推开人群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火气蹭的一下窜起来。 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正在不停的骂着老铁匠，铁匠倒在雪地中，双手冻的通红，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衣裳上面也有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滚开，去你娘的。” 萧剑猛的一脚踹到中年胖子身上，这一脚力道可不小，楞是把胖子踹了一个趔趄，收不住势一个狗啃泥扑到了雪地中。 他这时才看清楚胖子身后还有一个少年。 “爷爷，你没事吧。” 萧剑赶紧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老铁匠。 “咳咳……剑儿，你测试完了？” “嗯，完了，爷爷，这胖子为什么要欺负你？” “没，没事，都怪爷爷不好。” 他分明注意到老铁匠连爬起来都费力，看来胖子踹在他身上的几脚并不轻，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萧剑的手已经有点微微颤抖，这么多人在看戏，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助自己的爷爷，他的心在发寒。 “你们都瞎了吗？还是你们都是禽兽一般没有人性？” 他缓缓的朝周围看了一圈，这些所谓上等人的嘴脸，一个个被他记在心里。 众人被他盯的心里发毛，纷纷别过头去，不敢看这少年杀人一般的眼神。 “今天的事情，你们给我记着，今日你们对我爷爷坐视不理，他年我要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绝望，爷爷，咱们走。” “臭小子，原来你就是这老乞丐的孙子，敢踢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胖子费了好半天劲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萧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踢了个狗吃屎，让他颜面扫地，他如何能不气恼。 萧剑转回了本来准备离开的身子。 “你说谁是老乞丐？” 老铁匠见状连忙拉住了他。 “算了，剑儿，咱们走吧，爷爷没事。” 只不过这一次，萧剑并没有听从老铁匠的话。 “爷爷，从今天开始，剑儿不会再让你受欺负，我发誓，我说得出，做得到。” 萧剑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哈哈，乞丐就是乞丐，连说话都这么大言不惭，你凭什么保护这个老乞丐，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中年胖子突然哈哈大笑，脸上挂满了无穷的嘲讽。 “你想知道凭什么吗？那我就来告诉你。” 萧剑话音刚落，反手噌的一声拔出了后背之上负着的青光长剑，直指胖子脖子。 “就凭这个，你觉得够不够？” “剑儿，住手，你这样做会被抓的。” 老铁匠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刚刚他在萧剑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满满的开心，自己总算没有白白养育萧剑几年，可他万万没想到萧剑会直接动手。 事实上不只是他没想到，周围的围观人群同样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居然会如此果断，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到了城卫军的注意，已经有人赶了过来。 “小屁孩子，学人舞刀弄枪，你知道剑怎么用吗？啊，你知道剑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胖子对萧剑的行为嗤之以鼻。 “剑，当然是用来杀人的。” 萧剑手中的长剑慢慢的划过胖子脖子，寒冬腊月。 众人只觉得这少年的心比这天气还要阴冷几分，他真的敢杀人，胖子的脖子已经破了一条小小的口子，渗出了丝丝鲜血。 “你，你居然敢伤我？” 胖子也没料到萧剑居然真的敢出手，剑在自己的脖子上，散发出森森寒意。 “你能伤我爷爷，我为什么不能伤你，如果你今天不给我爷爷跪下道歉的话，我保证我会杀了你。” 萧剑字字冰冷，握剑的右手连抖都不曾抖过一下。 “如果你再动我父亲一下，我保证我会杀了你爷爷。” 就在萧剑划破胖子脖子的时候，胖子身后的少年也回过神来，一把长剑悄然对上了老铁匠。 萧剑的瞳孔缩了缩，看向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你敢动我爷爷一下，我让你爹马上见阎王。” “我也有同样的话要送给你。” 少年针锋相对。 “我爹打伤你爷爷，刚才你那一剑已经报了仇了，不如我们就此罢手，两不相欠。” 少年随后又补充道。 “我怎么知道你爹会不会日后报复。” 萧剑冷冷的开口，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我秦飞在这里保证，如果我爹以后再去找你们麻烦，我就自刎谢罪。” “你保证有什么用？我如何信得过你。” “就凭我将会是剑宗弟子，这个够不够。” 少年突然从怀中摸出刚刚剑宗所表明身份的玉石。 人群中一片哗然。 “这胖子好福气啊，儿子居然通过测试了，难怪这么嚣张。” “人家以后可是仙人的爹，能不嚣张点吗？倒是那个老头儿的孙子，跟胖子的儿子比起来就差远咯。” …… 城卫军终于挤开了人群，来到了现场。 “这是怎么回事？” “军爷啊，你们得替我做主，这小子仗着自己身上有剑就伤我，不信你们看我脖子，已经被他划破了，我儿子为了救我才出手的。” 胖子恶人先告状，反咬萧剑一口。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城卫军头领向萧剑求证。 “你们觉得我会无缘无故伤他吗？请各位军爷看看我爷爷身上的脚印，我相信你们不傻，谁都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先将剑放下来再说，这样成何体统？” “如果这胖子肯跪下来给我爷爷道歉的话，我就将剑放下。” 萧剑始终不愿意松口。 “剑儿，算了，爷爷没事，军爷，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不要责怪他，他都是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 老铁匠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只想着息事宁人。 “难道我刚刚所说的话你没听进去吗？我以剑宗弟子的身份保证我爹以后不会找你们麻烦。” 少年开口，再一次在城卫军面前表露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听到少年这话，城卫军官有点动容了。 “看到没有，我说你们一老一小还不赶紧滚，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 胖子也是察言观色的人精，分明看到卫军脸色的变化，在云州地面上，剑宗这个名头的确是很好用。 “剑儿，把剑放下，咱们回去吧。” 老铁匠再次劝道，别人已经亮出了天剑山准弟子的身份，可萧剑还没有任何表示，也许，真的没通过。 “爷爷，剑儿说过，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欺负。”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爷爷的话了，咱们惹不起人家，人家是剑宗的弟子。” 老铁匠突然有点后悔说出这句话了，他知道萧剑没通过测试，此刻心中肯定很难过，才会做出这种过激的举动，而自己的无心之失好比又在萧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对不起，孩子，我……” “好了，爷爷，你别说了，剑宗的弟子怎么就惹不起了？且不说这个，难道就他一人可能会是剑宗的弟子吗？” 萧剑拿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抱怨。 “这，太没天理了，一个打铁的老头儿都能有一个通过测试的孙子，这不公平啊。” “是啊，我儿子不知道多优秀都没通过，一个打铁匠家里的小孩子都能进入剑宗。” 难道穷人家的孩子就注定一辈子普普通通吗？ 第七章 奉陪到底 萧剑冷笑。 城卫军为难了。 胖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连秦飞也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剑儿，你，你也通过了？” 老铁匠语气都结结巴巴了。 “爷爷，孩儿说过不会让你再受欺负的。” 老铁匠似乎有点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好半晌才有了反应。 “好，好，好啊，我的剑儿终于有出息了。” 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好了，孩子，咱们走，把剑放下，以后你跟这位小少爷兴许还能在一起学习呢，别因为爷爷的事情把你们的关系弄僵了。” “不，爷爷，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剑再一次拒绝。 两个剑宗的准弟子发生械斗，不知不觉这边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师兄，你还准备看戏到什么时候？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了。” “呃……好吧，我看的太入迷，居然忘了这茬子事儿了。” 剑宗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尴尬的往萧剑秦飞所在的地方走去。 “好了，都停手吧，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男子突然从空中落下，刚好停在了两人中央，两只手夹住了两人手上的长剑。 “上仙，此事还得你来解决才行。” “嗯，交给我吧。” 城卫军缓缓退出了人群，萧剑秦飞二人的事情，只能交给剑宗的人来解决了。 “为什么就这么算了？难道我爷爷今天就白白被人打了吗？难道我们穷人就应该被欺负？” 旁人见到男子自然是不敢不尊敬，可萧剑居然完全不买男子的面子。 “剑儿，住口，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爷爷，你别管，今天我必须要讨个公道回来。” 殊不知这句话说出过后，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一样看着萧剑。 上仙都出来解决了？你小子还这么嘴硬？真的是完全看不清楚形势，众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在他们眼中，萧剑俨然与剑宗无缘了。 “上仙，你不要生气，剑儿他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老铁匠赶紧打圆场。 秦飞的剑已经收了回去，只有萧剑的剑纹丝不动，几年的打铁功夫没有白练，就这么举着长剑也不觉得累。 “无妨无妨。” 男子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那你看怎么样解决才好呢？” “我要这胖子跪下来给我爷爷道歉。” 萧剑还是不松口。 “这……这可就为难了，不如我看这样好不好。”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散发着浓浓香气，交到了铁匠手中。 “老师父，你把它服下，可以强身健体，一般的小病再也拿你没办法了，今天出来的时候匆忙，只带了这个，老师父别嫌弃才好。” “这，这如何使得？” 老铁匠拿着丹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没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我就当替他们给你道个歉，毕竟秦飞以后有可能是我剑宗弟子，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在他眼中，这粒丹药不值一提，可周围人听到这丹药的效果之后眼中分明闪着精光，强身健体，小病不侵，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最怕的就是病痛，而这粒丹药毫无疑问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是个很大的人情。 男子又看向了萧剑。 “你觉得我这个办法处理的算不算妥当？” 竟然是以商量的语气，这可让本来打算看热闹的人傻了眼。 萧剑哼了一声，放下了长剑。 他虽然是个少年，可也懂得人情世故，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笑脸人并不是普通人。 “秦先生，以后还请你不要再针对这位老师父，他也是个可怜人。你能做到吗？” 男子看向了胖子。 “能，能，上仙请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胖子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跟你们家里人好好告个别，傍晚，咱们启程天剑山。” 男子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整个过程都是温暖如玉，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这家伙，我不得不佩服他了。” 萧剑心中嘀咕。 接下来，就将是最后的告别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突然传来了秦飞的声音。 “萧剑，我知道你叫秦飞。” 萧剑背对着他回答。 “你知道就好，今天的事情完了，可咱两的事情还没完。” “放心吧，我萧剑奉陪到底。” 萧剑并没有再理会旁人的或羡慕或嫉妒，直接扶着老铁匠远离了广场，离别将至，爷孙两定然有许多话要互相交代。 这一去，没有三五年怕是回不来。 萧剑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忍不住鼻子一酸，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来说，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极其珍贵的。 “爷爷，既然我已经被剑宗选中，以后你就不要随便被别人欺负了。” 两人走到了一家小小的茶馆，要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开这种小茶铺的人也是最底层的小老百姓，进来喝茶休息的人也不会富贵倒哪里去，这种地方，从来都不是有钱人来的。 因此，两人倒也没遭遇之前的冷眼。 “孩子，爷爷这辈子除了打铁什么都不会，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大半辈子，本本分分做人，谁会闲到没事来欺负我一个糟老头子，你就放心去吧，爷爷身体硬朗的很。” 老铁匠冻的有些通红的手，捧起一碗茶，一饮而尽，身体的冰冷才稍微有些暖意。 萧剑看的心疼。 “剑儿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少喝酒，不要冷吃剩饭剩菜，还有晚上早点关铺子，还有……” 萧剑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残忍了。 “你不要担心爷爷，倒是你，去了剑宗之后可要努力点，千万不能给人看扁了。” “我知道的爷爷，你就放心吧。” 两人在闲话家常中度过了最后告别的时间，萧剑想要送铁匠回去自己再过来，因为他的腿脚在这满天冰雪中实在是不怎么方便，可铁匠执意不肯，无奈只得作罢。 通过测试的少年少女们都集合在了一起，来的时候数千人，结果选出来的不过百来人而已，其他人只得失望的离开，萧剑这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能被剑宗选中的自豪感，相比之下，那些淘汰的人离开的背影就显的有些苍凉之意了。 “爷爷，剑儿走了，你也回去吧。” 萧剑捋了一下老铁匠的衣裳。 “嗯，记着爷爷说过的话，要努力，千万不能被人看扁。” “放心吧，爷爷，剑儿会给你争一口气的。” 剑宗的人来的时候御剑飞行，走的时候也以同样的方式，只不过每个人带上了三四个测试通过的少男少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 萧剑第一次尝试到这种踏在剑上缓缓升起的感觉，这把剑的主人是一个妙龄女子，与萧剑同行的还有两个少年，其中有一个很熟悉，就是王二愣子的儿子，王小虎。 萧剑没想到这么一个其貌不扬，身上还浑身肥肉的家伙也能通过测试，因为有王小虎在，所以这把剑上只有四个人，他的身体足有两个人的位置。 王小虎当然知道他爹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所以看到是萧剑的时候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不过碍于剑宗的人在，他忍着没有发作而已，而是讨好的对那个妙龄女子说他站在女子后面，因为他害怕，而那个女子看见这个小胖子这么会说话也欣然同意，另外一个少年赶紧站上了中间的位置。 萧剑并不在乎这些，他的注意力放在铁匠的身上。 而铁匠，也正看着自己，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旁人嫌弃，萧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长剑缓缓升空。 别的少男少女都是站在剑上体会这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对于家人最后的叮嘱置若罔闻。 却只有萧剑是个例外。 “爷爷，我走了，你保重。” 萧剑大声呼喊，冲铁匠的位置遥遥招手，生怕他看不到一样。 铁匠看到了，也高高的摆摆手同样给萧剑示意。 只是抬手的时候不小心脚下的雪踩滑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模样，十分滑稽。 周围的人发出了阵阵哄笑。 铁匠尴尬的爬了起来，看了看已经远的只能看见一个黑点的萧剑，眼中洋溢着幸福，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这一切，萧剑都看到了，在那一刻，他突然想不顾一切的从剑上跳下来，可那样，只会让铁匠今天所受的屈辱全部白受了，所以，他忍住了这个冲动，眼含热泪，离开了樊城。 第八章 烈酒割喉 既然决定了要去剑宗，就必须要学到本领，才能让老铁匠真的能从此抬起头来做人。 剑越升越高，原本偌大的广场也变得不足一只蝼蚁大小，茫茫的天地中呈现出一片洁白的颜色。 萧剑不自觉的捂了捂身上的衣裳，剑势越高越快，温度就越来越低，不止是他，就连前面的王小虎和另外一个少年都脸庞冻的通红，倒是那个带着三人的剑宗女子，虽然衣衫单薄，但却看不到任何觉得冷的样子。 “你们现在只不过是普通人，就算穿的再厚也抵御不了这凛冽的寒意，等你们正式进入剑宗，打开了修炼的大门之后，才能寒热不侵，我现在只能用我的真元为你们做一个保护罩，保证你们不会掉下去，等出了樊城地界，咱们就下去步行。” 带头的女子开口说话，声音竟然十分好听。 这外面还有保护罩？萧剑倒没发现，于是伸出手在四人周围试探性的点了一下，果然有一种点不出去的感觉。 “真是土包子，仙子姐姐说有保护罩就是有保护罩，如果没有的话，你早就掉下去摔死了。” 这声音不是王小虎还有谁？ “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要你多嘴？” 萧剑心中不忿，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他连王小虎那个二愣子爹都敢打，又怎么会惧怕一个王小虎？ 王小虎也没有想到萧剑居然这样直接给了他一个难看，本以为萧剑在剑宗弟子面前会收敛一点，这样也好替他爹出一口恶气，可事情并不是往他想的那个地方发展，碍于女子在场，他只能轻轻的哼了一声，萧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想得到他那胖嘟嘟的脸上肯定不会太好看。 “都别说话了，我们快出樊城地界了，出了樊城，就步行赶往天剑山。” 女子止住了两人的争执，倒是她所说的步行前往天剑山让几个少年吃了一惊。 “姐姐，不是吧，天剑山到这里可有足足半月路程唉，徒步咱们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萧剑前面那个少年抱怨，但说话的称呼已然已经从上仙变成姐姐。 王小虎虽然没说，但萧剑也注意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只不过被他后面那个少年先开了口。 对于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徒步在漫天冰雪中走上半个月确实是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们只是普通人的躯体，体内没有真元保护如果继续在这高空飞下去，只会被寒气入体，而且，让你们步行也是对你们的一种锻炼。” 女子这样解释，让两个少年闭上了嘴，几人冻得通红的脸庞和僵硬的躯体已经证明了女子说的是对的。 可萧剑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感觉。 “真的只是为了锻炼我们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夜幕降临，天空中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百多人乘着飞剑缓缓从上空落下，落到了雪地之上。 剑收。 “今天夜里大家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天亮再赶路。” 剑宗的那个带头男子一说话，一众少年少女纷纷开始抱怨了。 “有没有搞错啊？这哪里有地方可以休息啊？” “对啊，就是，这荒山野岭的，连个茅草屋都没有，这可怎么休息？冷死了。”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剑宗的人们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就地席坐，闭目休息，惊讶的是白白的雪花落在他们头上不足一指长的地方就纷纷散开，丝毫沾不了他们的身子。 众少年见自己的抱怨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只得作罢，垂头丧气的各自找了一个地方蜷缩在一起，算是休息，也都掏出了自己包袱里面带的各种美食。 少女们也很快打成一片，围在一起取暖，萧剑注意到那个去樊城广场路上遇见的少女赫然也在其中，虽然其他的少女姿色并不差，但跟那个少女相比起来也有点黯然失色了。 有几个少年的目光频频向少女所在的地方侧目而去，萧剑看在眼里。 看来漂亮的女孩子去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萧剑捂了捂衣裳，终于暖和了一点。 他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想起来了自己包袱里面还有一只烧鸡，已经冰了。 打开包袱，烧鸡用一层油纸包着，里面还有一个小葫芦。 应该是老铁匠给他准备的饮水。 这么冷的天，到处都是雪，随便吃几口就能化水，还弄这么一葫芦水，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萧剑嘀咕，打开葫芦喝了一口，接着噗的一口吐了出来，这里面哪儿是水？赫然是满满的一葫芦酒，想来是老铁匠给他装上的，喝酒驱寒。不得不说，在这冰天雪地，无处生火的地方，喝点酒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一点，他又猛的喝了一口。 肚子里面噌的窜起一股火辣辣的感觉，本来冰冷的躯体顿时有了浓浓的暖意，劣酒劲大，但同时也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看啊，那小子居然喝酒，而且还是这么劣的酒，难闻死了。” “咱们离他远点儿，这味道，闻了就想吐。” 不少少年朝萧剑投来了鄙夷的眼神，在剑宗的人面前喝酒，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那边一群少女的注意。 “看啊，灵芝，那个家伙居然在这里喝酒。” “啊？这么小就开始喝酒啦？” 名字叫灵芝的少女也看了萧剑一眼，而萧剑正要收拾起还没吃完的半只烧鸡和半壶酒，好巧不巧的跟灵芝对上，原来就是在去广场路上遇到的那个少女。 原来她叫张灵芝。 萧剑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不就是喝了点酒吗？至于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吗？ 收起包袱抱在怀中，直接躺在了冰天雪地中，香甜的睡去。 “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剑宗的带头男子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又继续闭上眼睛打坐。 半夜，所有的少年少女差不多都互相依偎着睡在一起，虽然仍然掩盖不了身上的冷意，但也舒服多了。 萧剑正躺着摆着一个大字四仰八叉的。 “师兄，咱们就让他们这样睡在这里吗？他们可都只是普通人的身体。” “放心吧师妹，咱们当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锻炼，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以后更遑论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可，那个小家伙喝酒算不算违规？” “当然不算，那只是他用来驱除寒意的一种手段，我倒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子了。” “那好吧。” “嗯，这周围的温度我们已经控制在差不多人可以接受的程度，不会有太大问题，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 一夜时间就在这漫天大雪中度过，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萧剑才缓缓醒来，大雪虽然停了，只是身上已经被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头好痛。”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唉，大家快看，那个小子醒了，我还以为他醒不过来了呢。” 听到这话众人才注意到已经从雪中爬起来的萧剑，也都是各自捂着嘴偷笑，他们在等待着萧剑接下来面临的尴尬场面。 果不其然，剑宗的带头男子朝萧剑走了过去。 “你醒了。” “嗯，我，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萧剑的语气都有点结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事情了，对于别人的眼光他不在乎，可是既然要去剑宗，如果半路上被剑宗退回去那就丢脸丢大了。 你还知道你睡过头了啊。 许多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了这个想法，他们可是一大清早就起来四处去拾柴火，点燃了四五个大大的火堆，准备美美的暖和一下，吃点热的食物然后再出发。 他们期待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没错，的确是睡过头了。” 男子说道。 萧剑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都怪这酒，喝酒误事，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看着一众少年少女们脸上戏谑的表情，他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 “所以你还不去把带的吃的热一下，吃完了咱们就出发，他们都在热了。” “呃……知道了。” 萧剑没想到男子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于是赶紧取出了包袱里的烧鸡走到了一处火堆中用树枝叉起来热一下。 不止是他，就连看热闹的一群人也都显得有点惊愕，怎么就这么容易过去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不接受也不行了。 萧剑并不理会旁人的眼光，自顾自的烤着鸡肉。 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瞟到了别人吃的都是上等的肉干，还有一些他从没见过的点心，倒是也有几个人在烤着肉，不过也是上好的羊肉，看来看去，自己那半只被啃的不像样子的烧鸡在这里确实有点寒酸了。 “喂，你的肉油弄到我的羊肉上了，会不会烤肉啊你？” 正在走神的萧剑被一阵声音拉回了现实。 “哦，不好意思。” 他这才看到自己的鸡烤出来的油果然溅射到了别人的羊肉。 旁边一个衣着富贵的少年正不满的看着自己。 萧剑尴尬的把树枝抽回来。 “真是扫兴，好不容易自己动手烤一次肉，被你败了性质，也不知道这些你吃过的鸡上面的油会不会你的口水，不吃了。” 少年顺势将一整块羊肉丢进了火堆，转身离开。 “就是，他倒好，一觉睡醒就有火堆，根本不知道我们早上弄这些柴禾有多辛苦，我的手都弄破了。” 旁边有人接着抱怨。 隔壁不远处王小虎和几个少年正在看着这边哄笑。 萧剑自知理亏，用油纸取下了鸡，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火堆远处，静静地啃了起来。 “唉，算了，不就这点小事吗？这么冷的天你们就别排挤他了，大家以后还是同门师兄弟。” 终于有人肯为萧剑说话了。 “谁要跟他同门师兄弟啊？我可没那个福气。” 萧剑并没有仔细听清楚这些人所说的话，他也不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只是默默的吃着自己的半只鸡。 毕竟这鸡，可是老铁匠自己都舍不得留着吃的。 他实在是有些饿了，昨晚喝了半壶酒，早上肚子里空空的，三两下就解决完毕，完了就随便抓起一把白白的积雪，准备吃了当做喝水，因为自己包袱里面只有半壶酒 第九章 残酷现实 那个不干净，你喝这个吧。” 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萧剑抬起头一看，一个少女正拿着一个水壶到了自己面前。 张灵芝，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放心吧，这一壶我没喝过，你喝雪水生病了怎么办？” 灵芝见萧剑没有反应，于是又说了一句。 萧剑已经能感受到灵芝身后那一道道宛若想杀了自己的目光。 “谢谢，不过我喝雪水就行了，你拿回去吧，路程还长，你会用得着。” “你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我爹的气？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那么小气，给。” 灵芝直接将水壶放到了他面前，转身回到了那群少女之中，只留下萧剑楞楞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接受她的水并不是因为还在计较昨天的事情，而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无形之中又被那么多人锁定，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现在，不想也难了。 “灵芝，那小子是你什么人啊？你怎么对他那么好？” 有少女开口询问，这一路之上可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子对哪个男孩子主动。 “我跟他见过一面，什么对他好不好的，只不过一壶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去你的，就你话多，咱们应该要出发了，收拾收拾吧。” …… 萧剑自然没有心情去听这些八卦，他在纠结，这壶水到底拿还是不拿。 熄了火堆。 一众少年少女们已经整理好东西，准备上路了，剑宗的弟子们走在前面，萧剑落在了最后面，在一些人的指指点点中拿起了水壶，上面还隐隐传来一股香气。 已经习惯了碳火和汗味的他实在不喜欢女孩子用的东西。 “兄弟，跟你商量个事情怎么样？” 前面的一个少年突然缓下脚步转过头猥琐的凑到了萧剑身边。 浓浓的眉毛，小小的嘴唇，看起来就跟狡猾这两个字脱不了关系。 “什么事情？你说。” 萧剑可不认为会有人主动找自己是什么好事。 “你手上这个水壶送给我，我给你五两银子，怎么样？” 果不其然，原来这小子是要自己的水壶。 五两银子，那是铁匠打铁好几年的收入，没想到少年就为了买这个水壶，可真够大方的。 萧剑心中嘀咕。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这水壶你拿去吧，银子就不必要了。” 五两银子，他不动心是假的，可这水壶并不是他的东西，是张灵芝所给，他可以转送，但绝对不可以变卖。 “啊？真的？哥们儿你太够意思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永强，哥们儿你叫什么？” “萧剑。” 萧剑不咸不淡的回答，他对交朋友确实没什么兴趣，也不相信陈永强是出自真心，他见得两面三刀的人太多了。 “好兄弟，放心，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去了剑宗，有我罩着你，哈哈。” “那我就谢谢了，水壶你拿去吧。” 陈永强从萧剑手中接过水壶，闻了闻上面的香气，然后满脸欣喜的装进了自己的包袱，两人已经拉来了队伍有一段距离。 “兄弟，我就先走了，你后面快点跟上。” 陈永强兴高采烈的奔跑着追赶前面的队伍，萧剑真不知道一个水壶至于开心成那个样子吗？摇了摇头，自己也快步跟上。 大雪封山，路上的积雪足够淹没一个人的脚踝，索性因为长时间赶路，这些少年少女们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同程度的汗珠，算是稍微驱赶了不少寒意。 “慢着，大家先停下。” 前面突然传来剑宗弟子的大喝。 队伍的突然停住了，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停下？” “有人晕倒了。” 前面传来这样的回答。 后面的孩子们听见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凑上前去看看什么情况，萧剑也不例外。 人群中，有一个少女倒在了雪地上不省人事，剑宗的带头男子正在检查她的身体。 “师兄，怎么回事？” 剑宗的那个美丽女子问道。 “长时间赶路，加上昨晚睡在雪地里，染了风寒，晕过去了。” 男子往那个少女口中塞了一粒药丸之后缓缓回答。 “那怎么办？” “派人送她去吧。” 这句话一出，就有一个剑宗弟子俯下身子将少女背在了身后，长剑出鞘，在少年少女们羡慕带着少女消失在了天际。 “真幸福，不用赶路了，直接就可以去剑宗。” 有少年这样轻声嘀咕。 “是啊，早知道这样我也晕倒好了。” 有人附和。 “她不是去剑宗，是回樊城。” 男子突然这样说到。 “什么？回樊城？这是为什么？” 这话一出，顿时就炸开了锅。 “让你们在冰天雪地中赶半个月的路也是对你们的一种考验，如果连这个都经受不了，就算进了剑宗，今生也只不过是一株温室你的花朵，我这么说你们该明白了。” “可是她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晕倒了而已啊，又不代表她不能吃苦。” 男子听到这话倒也不生气，而是抛给了那个美丽女子一个眼神。 女子会意。 “你们都只听说过天剑山，却从未去过，肯定不知道天剑山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那里可比这儿冷的多，连这里都承受不住，去了天剑山，别说什么修行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我知道这样对你们来说或许有点残忍，可是。” 女子咬了咬牙。 “这样做也是为你们好。” 很明显，女人的话对于人来说更有亲近感，尤其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一群少年少女们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接受它的严峻考验。 “好了，大家继续赶路吧，有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告诉我们，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回去。” 一行队伍，再一次行走在了漫天冰雪中，只是这一次，明显欢快的氛围压抑了许多。 但这一切跟萧剑并无任何关系，在黄泉路上走过一遭的他，又怎么会在这条路上倒下，现在他关心的是，下一顿没吃的了。 原以为会很容易找到有食物的地方，或者可以花钱买，可照现在这种情况，一天只怕是都走不出这座山。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在不少人吆喝着双腿发软，饥肠辘辘的时候男子终于同意原地休息。 这次萧剑倒没松懈，队伍刚停下他就钻进了林中寻找柴禾，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想看看能不能碰到吃的东西，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没有人去的方向。 这样的荒无人烟的山中肯定少不了各种小动物，萧剑运气很好，走出没多远就看见了一只在树下寻找食物的白兔子。 “这小东西，你在找东西吃，我也在找东西吃，没办法了，我只能吃了你，谁让我是人，你是动物呢。” 萧剑舌头在嘴里抿了抿，这只兔子在他眼中已被架在火上烤的金黄流油。 他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它，轻轻拔出后背的长剑，然后猛的掷了出去。 噌，长剑直直的穿过了兔子的身子又没入了半截在雪里面。 小时候刘老汉买不起肉，他就是这样给自己加餐的，不过那个时候是用自己所制成的木弓。 拾起了兔子，拔出了剑，就地剥皮开膛，然后在雪中洗了干净，才抱着一捆干柴回到了营地。 火已经差不多生好，萧剑没有去凑热闹，借了一个火种找了一块空地自己点燃了柴禾，别人不待见他，他又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这小子，还挺识趣，知道我们这里没人欢迎他。” “管他的呢，咱们吃自己的就好，看那小子的穷酸样，说不定没吃的了，哈哈。” 连萧剑都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罪了这么多人，充其量这些人中就得罪了一个王小虎和一个秦飞，总不至于因为一个水壶就被这么多人敌视吧。 他自顾自架起了一个架子，穿好了兔子，烤了起来，不多时，肉上面的油脂就冒了出来不断往下掉。 “萧剑，你烤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香？” 好巧不巧，陈永强凑了过来。 “没什么，抓了一只兔子。” “这么厉害？这里都能抓到兔子？我从小到大可还没吃过外面山中的兔肉，不行，我得尝尝。” “你喜欢待会儿分你一点就是。” “那我就谢谢啦，好兄弟，真够意思，我这里还有些肉干，你也吃点吧，味道挺不错。” 陈永强自知不能老是占萧剑的便宜，也拿出了一小包吃的，看品相，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 “我就不吃了，这兔子就够了。” 萧剑投去一个微笑，虽然这小子两次都是有目的的来的，可总算没有对自己有什么恶意。 “那好吧，看来我只能再占你一次便宜了。” 陈永强挠了挠头，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表情。 “灵芝，那个家伙在弄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好香啊，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边的动静被那边一群少女注意到了。 “谁知道，你要去就去看呗。” 灵芝白了少女一眼，不过眼睛还是好奇的朝萧剑那边看去。 萧剑采来了一种冬天还是碧绿色的植物，揉碎了撒在了兔肉上面。 “萧剑，你这是干嘛？” “这东西抹在上面烤出来很好吃的，咸的，我小时候就喜欢，好了，可以吃了，你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他从兔子身上撕下了一条腿递给了陈永强，早就垂涎三尺的陈永强接过来就是一大口。 “啊，烫死我了。” 赶紧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水，灵芝正朝这边看了一眼。 第十章 破庙之夜 萧剑也早已饿的咕咕叫了，随手撕下一口肉就往嘴里送。 “你是什么意思？” “嗯？” 兔腿咬到一半的萧剑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呛的咳嗽起来，就连旁边的陈永强也是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灵，灵芝，你怎么来了？” 陈永强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水壶是她给萧剑的，顿时脸上一阵尴尬放到了萧剑旁边。 “那个，灵芝，我就是口渴了随便喝了一口，你别误会。” “我没跟你说话，陈永强，我问他。” 少女的手指指向了萧剑，气鼓鼓的说道。 原来他们两个是认识的，萧剑被一个少女在这么多人面前指着也是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满，虽然他理亏在先。 陈永强早已脚底抹油跑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撕下一条兔腿。 “看哪，那小子真没用，被一个娘们儿这样指着话都不敢说，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哼，真是个废物，打铁的就是打铁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小胖子王小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出了萧剑的身世。 “原来那小子是个打铁的，我就说嘛，看那穷酸样。”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哪点好，张灵芝居然送他水壶。” …… 剑宗的人并没有插手此事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向这边发生的事情。 “什么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萧剑故作糊涂，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兔肉。 但心中也是郁闷不已，不就是一个水壶吗？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麻烦。 “你为什么把我给你的水壶交给他？” “我都说了我用不上，是你要自己塞给我的。” “我那是看你没有水，不想让你喝雪水，你倒好，转过来把我给你的东西送人。” 少女眼神中的怒火喷之欲出。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雪水我喝惯了，我觉得挺好。” 萧剑啃完了一条兔腿，自顾自的又扯下来一块肉，一边跟少女说话一边大口大口吃着。 “你，你，你气死我了，你不需要是吧，不需要那就别留着它了。” 少女俯下身子拿起水壶猛的一扔，甩出了老远。 “呃。” 萧剑呆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恶狠狠的盯着他，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火也发了，水壶也扔了，这大小姐怎么还不走？ “我说，要不要吃兔子肉。我刚打的，新鲜的很，你尝尝？” 萧剑脑抽的将手上的半块肉递到了少女眼前。 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化解尴尬的办法，虽然眼前的少女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可他对美丑实在没什么概念。 只是他忘了那块肉是他啃过一半的。 “你去死。” 少女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萧剑手腕上，一块兔肉就这么飞了出去钻进了林子中，不见了踪影。 少女狠狠的剁了跺脚转身小跑回去。 “唉，真是莫名其妙，我惹你了是我不对，那块肉又没惹你。” 萧剑无奈，将剩下的半块兔子肉用油纸包了起来，装进了包袱中。 然后钻进了林子里，好半天才出来，手上拿着一块啃过的肉，放在火堆上再烤了烤，三两口吞下，囫囵的抓了一把雪喂进口中，算是解决了一顿饭。 “灵芝，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啊？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看见少女那般气鼓鼓的模样，几个少女也上前关心的询问。 “那个家伙他把我的水壶送人，我可是可怜他才给他的。” “不就一个水壶吗？又没什么大不了，你只是出于好心而已，要不要是他的事情，犯不着发那么大的火。” “可是……” 少女想说出那啃过的一块肉的事情，又羞于启齿，可是半天竟然什么也没说出来，眼睛又恨恨的瞟了萧剑一眼。 正好看见他从林中钻出来手上拿着刚刚被自己打飞的肉，也全程看到了他吃地上的雪。 “这家伙，宁愿真的吃雪也不要我的水吗？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对过我，哼，我记着你了。” 少女狠狠的咬了咬牙，收回了目光。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场。 队伍再次启程出发，萧剑再一次走在了队伍后面，路上陈永强也没过来骚扰他，倒是王小虎突兀的走在了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队伍，旁边还跟着两个少年。 “小子，别打张灵芝的主意，你配不上他，就别痴心妄想了？” “唔？是哪只苍蝇在嗡嗡嗡的叫？没想到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有苍蝇。” 萧剑拍了拍自己的周围，装作赶苍蝇状，丝毫没正眼看身前的王小虎。 他对这个胖子实在是没什么好感，抛开王二愣子的原因，王小虎也几次对他冷嘲热讽。 “小子，你这是找死，这里不是樊城，可没人给你撑腰了。” 萧剑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子满脸肥肉还要说出这样威胁的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拜托你想要威胁人的话先减减肥再说。” 王小虎本以为以萧剑的性格定然会大打出手，到时候自己就有理由联合自己身边这两个少年一起揍他，没想到萧剑并没有发火，反而出言讥讽自己，他最恨别人说他胖。 “你这家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有的是收拾你的机会。” “哦，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咯，另外，麻烦你们给我听着，我对那个什么灵芝完全没兴趣，她给我水壶也只是出于可怜我而已，希望你们不要弄一些无中生有的嘘头出来。” 萧剑冷冷的道。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咱们的恩怨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咱们走着瞧。” 王小虎三人快速追上了队伍，又回到了原先所在的位置，那个位置，离张灵芝很近。 那就走着瞧吧，萧剑冷笑一声，樊城的事情还真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冰天雪地中，一行人继续前进，在天黑之前终于找到了可以歇脚的地方，虽然只是一座破败的庙宇，但也比在雪地中过夜来的舒服的多。 萧剑抬头看了看这间庙宇，屋子已经简陋的不像样子，几个碗口大的墙洞，庙宇之内散落着零星的红色的破布。 一座大大的神像立在神台之上，青面獠牙，如果不是人多的话，还真的给人几分阴森恐怖的感觉。 胜在空间还算大，勉强容得下所有的少年少女，如果不算剑宗的人。 “师兄，这尊神像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好想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很久以前，这片天地本身就存在了不少不可揣测的存在，人世间对他们供奉，祈求安宁，为他们设立庙宇，因此，就算见过也不稀奇。” “可是这个神像看起来实在是有点让人不敢恭维，没有一点神应该有的样子。” “是神是鬼都不重要，看这儿的样子，应该是很久没人供奉了，我们只不过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晚，注意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的谈话都被隔离在一片小小的空间之内，外人并察觉不到。 “今天大家就在这里休息过夜，如果觉得冷的话也可以在庙里生火，只是不要太大就行，虽然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但我们也不可坏了规矩。” 男子声音不大，但却能让每个人清楚的听见。 “我姓任，叫任江南，你们可以叫我任师兄。” 男子终于算是比较正式的介绍了自己一番。 任江南，萧剑反复咀嚼了几次这个名字，他读书不多，但也能从这个名字中感受到一股正气。 这个男子倒算没辜负这个名字。 “大家就准备各自休息吧，过了今晚，明天晚上就能到江城了，到了那里，大家再好好整顿一番。” 任江南说完，剑宗的一群人出了庙宇，看样子他们今夜是准备在外面守夜。 “走吧，咱们也去弄点柴禾，昨晚都冻死我了，今晚可不能再那样了。” 一个少年带头说话，这儿的少年少女几乎都是樊城富贵人家出生，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人互相认识，甚至一个大家族的都有。 “天都快黑了，我看我们男人去就行了，她们女孩子留下。” 这次站出来说话的居然是王小虎，萧剑倒是有点意外，这个小胖子居然表现得这么仗义。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就有好几个少女给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黑灯瞎火，荒山野岭的让她们出去还真的是有些害怕。 王小虎假装不在意的扫过众人一圈，但眼神还是从张灵芝身上瞟了过去，不过后者似乎并没有看自己一眼，这让他脸上多多少少闪过一些失望。 原来这小子，是打的这个主意。 萧剑心中明白了过来，他都有点诧异一个胖子怎么能这么狡猾了。 可惜。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听人指挥的人，他只是个打铁匠的孙子，跟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并不是同路人，就算他要听指挥，也不会听这个王小胖子的指挥。 萧剑绕过人群的最后面，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出了庙宇。 门外，剑宗的弟子果然在那里闭目养神。 并没有人理会萧剑。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回事，从来没见他们吃过东西，难道他们不饿吗？” 萧剑在小声的嘀咕中咯吱咯吱的踩着雪，不知不觉就进了林子深处。 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幸亏有洁白的积雪，不然还真找不到柴禾。 “这么冷的天，爷爷肯定已经收摊关门了吧。” 已经离开樊城整整一天了，不得不说萧剑的心里有点想那个家了。 正在走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 萧剑背后惊出了一声冷汗。 “谁？” 反射性的迅速抽出长剑，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荒郊野岭，又远离破庙，不可能还有别人存在。 剑，是面对未知事物最好的防御物品。 第十一章 众矢之的 “是我。” 来人声音听着无比熟悉，半晌萧剑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 萧剑看着眼前的秦飞。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只不过是巧遇而已。” 秦飞语气不咸不淡，一如在樊城时候的模样。 “我以为你会跟他们一起。” “他们？我为什么要跟那群白痴在一起？” 萧剑愣了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 没想到在秦飞眼中这些人居然只是一群白痴，不过这倒也符合秦飞的性格。 “好吧，当我没说，咱们一人一个方向，互不打扰。” “正合我意。”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散开，并没有再多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短短两天，两人总共对话了两番，却都是浓浓的火药味十足。 萧剑拾好了柴禾，返回了庙宇之中，好巧不巧，秦飞也回来了。 只是二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忙活自己手上的东西。 “秦飞，你小子跑哪儿去了？找了你半天都不见人，还以为你被鬼吃了呢？” “就是，我们都把火生好了，快来吃点东西吧，吃完了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秦飞一进门就有两个少年熟悉的招呼他，而同一时间进门的萧剑倒是没什么人待见。 陈永强也因为白天的事情没敢再和萧剑接触，毕竟那么大一个张灵芝摆在那里。 但他也意识到萧剑现在所面临的尴尬，这么多人各自十来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都有说有笑，秦飞也加入了他们其中，而萧剑，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萧剑，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吧。” 他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邀请了萧剑。 “什么和我们一起，陈永强你搞清楚，这柴是我们拾的，火也是我们升的，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来吃现成饭？你要跟他一起你就滚蛋。” 说话的少年萧剑认识，就是之前王小虎身边那两个少年中的一个。 陈永强见那少年这么一说，而其他人也眼中不满的看着自己，只得作罢。 “萧剑，对不起了，我……” 欲言又止。 “没事，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自己弄自己的就是。” 萧剑很讨厌这种所有人的眼光都朝着自己的感觉，好像是在看什么异类一般，这其中，王小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尤为可憎。 但他还是给了陈永强一个微笑，在这样的寒夜，有人不惜成为众矢之的也要为自己化解尴尬，这个情，他不得不接着。 “喂，小铁匠，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要不就来我这边吧，勉强挤一挤，怎么说咱们也都是樊城的，总得互相照顾一下嘛。” “谢谢，不过我习惯了一个人，不需要别人帮忙。” 萧剑狠狠地瞪了王小虎一眼，随后找了个角落将干柴放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小铁匠，这王小虎摆明了是让自己难堪。 “呐，大家都听到了啊，小铁匠自己说的不需要咱们帮忙，这火可是我王小虎从樊城带来的火折子点的，既然他不要咱们帮忙，那这火源，可就得他自己想办法了啊。” 王小虎见萧剑拒绝邀请，不怒反笑，声音甚至比之前还高亢了两分。 “这王八蛋，真狡猾。” 萧剑心中暗骂一句，自己居然着了他的道了。 现在这场面就是骑虎难下了，没有火，怎么点燃干柴，不点燃柴禾，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这么多人的笑柄？ “你用我的吧。” 众人都在等待萧剑难堪的时候，一个少女站起身，莲步轻移到萧剑跟前。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萧剑拒绝了张灵芝。 因为种种关系，他并不想跟这个女孩子走的太近。 “难道你就为了他王小虎让自己冻一晚上？吃冷肉？” 少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个，就不需要张大小姐你操心了，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人群传来了一阵唏嘘。 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点看这庙宇之内的大部分少年的脸色就能看的出来。 “你能想什么办法？” “大不了不生火就是，反正也冻不死人。” “你就不怕这么多人看你笑话啊？” “看我笑话？我有什么笑话可看？我看只有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才为这点事情乐此不疲。” 萧剑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少女心中早已暗骂了他几十遍。 “那就随你便吧，反正挨冻的又不是我们。” 少女恨恨的咬了咬牙，她是真没想到萧剑居然如此看得开，换做别人，谁都不可能对王小虎的挑衅无动于衷。 自己出于好心来替他解围，没想到萧剑不但不领情，还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顿时心中十分不爽。 王小虎没想到张灵芝居然会主动站出来替萧剑解围，看到这种情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阴沉的不是因为一个火折子，而是自己喜欢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对着干，于是连忙给他旁边的一个少年使了一个眼色。 “张大小姐，人家都说了不需要咱们帮助，你干嘛还这样热脸贴冷屁股？莫非是看上那小子了？如果是因为这个，这里的哪个人不比他这个小铁匠强？张大小姐还是换一个好了。” 少年揶揄的口气充满了浓浓的酸味，这一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笼罩整个庙宇大厅，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你说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脸色通红的张灵芝身上。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不对，我说错了。” 少年突然打住，张灵芝眼中的怒火喷之欲出。众人都以为少年应该要道歉了。毕竟，张家在樊城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族。 “我刚刚忘记了，如果说让我们跟那小子比力气的话，我们肯定是没他强的。张大小姐该不会是……” 画风骤然转变，没想到少年非但不道歉，反而变本加厉，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加上他一脸淫笑的表情，所有人都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众人一阵哄笑。 少女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已经气的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儿女，因此对于一些事情也是比同龄人知道的多。 不乏有看热闹的暗自称快，当然也有人觉得少年说的太过分了。 “王云，你说话太过分了。” “对啊，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男人。” “都给我闭嘴，这儿没你们的事情，该干嘛干嘛去。” 少年大声呵斥，愤愤不平的少年们见状也只得住嘴。 “哈哈，这就对了，你们还不算笨，知道那些人该招惹，哪些人不该得罪。” “王云，你真是个混蛋，这样欺负灵芝，你就不怕被她爹知道吗？” 有一个少女站出来扶住了灵芝。 “呵呵，我怎么欺负她了？明明是有些人犯贱在先，允许她做，就不允许我说了？” 少年站起身，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庙宇中唯一站着的两个女孩子。 不知不觉中，这场闹剧已经悄然升级。 “灵芝只不过是可怜那个少年而已，怎么到了你嘴边就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少女据理力争。 “同情？只怪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取其辱，我只不过是教一下他怎么做人而已，他应该感谢我才对，倒是你，难道你也跟张家大小姐一样看上了那小子不成？我看不如你们一块嫁过去得了，两个伺候一个，多好，哈哈，大家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大厅中又是一阵哄笑，看来大部分人都已经站到了王云这边。 王云瞥了萧剑一眼，后者正在若无其事的啃着一块冰冷的兔肉，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果然只是个穷小子，被自己挤兑成这样也不敢站出来说话。 他心中这样想着。 “你……你……” 少女被他一句话噎的半天吐不出几个字来，已经开始发育的胸脯借着火光，影子在墙上不断的起伏着。 “算了，晴儿，咱们过去吧，不跟这样的人渣一般见识。” 张灵芝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只是眼中的厌恶嫌弃丝毫不减。 “什么？你说谁是人渣？” “我说你是人渣，听不懂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张灵芝终于暴走，完全不顾女儿家的姿态，咆哮了一声。 “贱人。” 王云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张灵芝是他表哥王小虎的心上人，可并不是他王云的心上人。 “啊。” 晴儿没想到王云居然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下意识的惊叫一声。 张灵芝也没想到，一只手掌会就这样朝着自己的脸上打来，对于危机的反射性反应让她闭上了眼睛，这一巴掌避无可避。 预想到的啪的一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脸上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张灵芝走神了那么一刹那，才猛的一下睁开眼睛。 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一只油腻的手握住了王云的手腕。 “这样子欺负两个女孩子，我觉得贱人这个名字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 萧剑低声说道，明亮的火光让众人都看清楚了那一张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充满着坚毅的脸。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萧剑会突然动手。 在这之前，他们还真的以为萧剑只会躲在角落里面蜷缩起来夹着尾巴做人。 当然这之中，并不包括秦飞。 秦飞也正在一个没人关注的地方看着这边，在这之前，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是一种失望，直到萧剑出现的那一刻他才流出出欣赏。 萧剑，你果然值得做我对手。 “你这个贱民，你敢碰我？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王云被萧剑在这么多人面前拦住，脸上已经从之前的趾高气扬变得阴沉起来。 “你父亲是谁跟我有关系吗？难道你每天出门都背着你父亲满大街招摇过市？” 第十二章 少女灵芝 萧剑并不是故意哗众取宠，他只是随意说了这么一句，却意外引来了许多人纷纷别过头掩嘴偷笑。 但碍于王云的关系，并不敢真的笑出来，不过这种想笑却硬生生的憋着的画面更具一番喜感。 “你这是找死。” 王云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能下起雨来。 “等你有那个本事让我死的时候再说吧。” 萧剑放下了王云的手，后者的手腕已经被一圈油腻覆盖。 在这破庙里面，他相信再闹也仅限于发生口角的阶段，而且，只要是不伤及性命，剑宗的人都不会插手，这是来自于樊城土生土长少年们的恩怨。 所以这场闹剧是时候终止了，只是对于这两个少女，他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们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如果我现在就要让你死呢？” 正当萧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王云突然拔出了身后的长剑，朝着他后背直直砍来。 “小心。” 张灵芝惊呼一声，一把推开萧剑，于是长剑换了对象对着她的面部直直砍来。 如果被这一剑砍中，那么少女轻则毁容，重则香消玉殒。 “混蛋。” 萧剑没想到王云居然真的敢在这里动手，而且一出手就要自己的命。 在被张灵芝推开的那一刻他也已经准备好了杀招，如果王云那一剑砍中了少女，那么接下来就会面临萧剑的致命一剑。 在这种关头，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住手。”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 王小虎的声音先到，且不说张灵芝是他想得到的人，就说如果王云砍中了张灵芝，那他自己也必定命丧萧剑剑下，到时候以自己那个舅舅的性格，自己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这一剑，他必须拦下来。 连他也没想到王云居然会说动手就动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纨绔子弟。 任江南声音传进庙宇大厅的时候，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机就迅速击中王云的剑身。 “铛。” 长剑应声落地。 “你们做的太过了。” 任江南缓缓走进庙堂，一改之前的微笑，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哼。” 王云重重的哼了一声，捡起长剑，回到了原来所在的位置。 王小虎心里五味成杂，本来只是想王云出面挤兑一下萧剑，没想到发展成为这个样子，差点闹出人命，自己还得出来替他擦屁股。 自己这个表弟，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毕竟这小子，从小就是个能惹事儿的主，也幸亏他有个强横的爹。 “任，任师兄，对不起，我表弟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怪他。” 在樊城，随便他俩怎么折腾，可在这里，剑宗的人才是最大，自知理亏，他连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了。 如果任江南将自己两人赶回樊城，那可就把脸丢大了。 “有什么恩怨，以后有的是机会解决，但是在这一路之上，我不希望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任江南说完，拂袖离去，并未再多说一个字。 王小虎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 萧剑对张灵芝说了句，如果不是刚刚她推开自己，那自己可就倒了大霉了。 “没事，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少女终于从惊魂未定中缓了过来，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两也不会受这么大委屈。” 萧剑这一番话倒是发自肺腑，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一件事情，他还未必会主动跟张灵芝说上一句话。 “好了，都过去了，不提了。” 少女捋了捋额头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都过去了吗？ 那可未必，有些事情过得去，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过去。 萧剑淡淡的看了王云一眼，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角落。 起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呼呼的风声夹着雪花，在这样的夜里格外阴森恐怖，宛若鬼哭狼嚎。 庙宇中火光明亮，从零零散散的墙壁破洞中照射到外面的黑暗中，寒风也从破洞中吹了进来。 萧剑搂了搂身上的衣服，他旁边就有一个破洞，昨夜是因为没有起风加上又喝了酒，所以才睡了一晚上，他穿的衣裳只是普通的青衫，里面穿的也不厚，反观其他人，几乎都是穿的上等的棉衣，都围着火堆，各自将包袱垫在身下，有不少人已经香甜的睡去，在这样的条件下，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今夜，总不能再喝酒了吧。 萧剑苦笑，他想睡，可寒风透过破洞灌到他身上，冰冷的不行。 “现在知道冷了吧？早点听我的多好。” 张灵芝悄然来到了萧剑身边，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居然是之前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捡了回来。 少女小心翼翼的点燃了萧剑身前的一小堆柴禾，萧剑见状连忙身子侧过去靠在墙上，将破洞堵住，火苗很轻易的燃烧了起来，很快就有了温度，只是他的后背却被风吹的冰凉刺骨。 “谢谢你。” 萧剑摸了摸鼻子，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少女的关心。 也许是因为不久之前的那一场闹剧，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但绝对不是因为他萧剑怕冷。 “你是不是很喜欢说谢谢啊？” 少女弄燃火堆之后，随意在地上吹了吹，就在萧剑旁边的角落坐了下来。 看样子，她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直接过去原来的位置。 “那倒不是，只是，你三番两次的帮我，我当然要说谢谢才行。” 萧剑不是木头人，谁对他好，他分的很清楚。 “话说，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少女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的那惊险一剑。 “萧剑。” “萧剑，好名字，我叫张灵芝。” “我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 “听你们聊天的时候提起来的。” “我还以为你是块木头呢，整天闷闷不乐，不苟言笑。” “我只是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而已。” 萧剑侧了侧身子，打算换个地方堵住破洞。 “你不要坐那里了，那么冷，我去把我包拿来堵住吧，不然你怎么睡觉？” 因为庙宇之中虽然破败，但实在是没有可以用来堵住破洞的东西，只能用包袱，而少女首先提出来的是用自己的包袱。 萧剑心头略微有点小小的感动。 “不用了。” 他下意识的去拉住少女，却不料后者还没站稳，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顺势倒了下来，正好扑到萧剑怀里。 愣了那么一瞬间，萧剑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也挣扎着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满脸通红，幸好这个时候因为整天的赶路，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没，没事。” 她就这样坐在他旁边，局部的用手拨弄着自己长长的头发，此刻心里已经犹如一头小鹿乱撞。 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如果就这么直接走了，那岂不是会让萧剑很尴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两人大眼瞪小眼？ 安静了有那么一会儿。 “我……” “我……” 萧剑正要说话的时候刚吐出来一个我字，谁曾想少女也同时开口。 两人的话语又同时结束。 “你……” “你……” 他再度开口的时候没想到少女也不约而同的吐出来同一个字。 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 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声音并不大，除了两人，几乎没人能听见。 之前的尴尬顷刻之间全被化解。 “没想到你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好看，你先说吧。” 少女开口。 “我是想告诉你不用那么麻烦，我用自己的包袱堵住就行了。” “可你包袱里面应该有你爷爷给你带的东西吧。弄坏了就不好了。” “没事，包袱里面就几件衣裳和一个葫芦。” 萧剑并没有真的用包袱将洞口堵上，此刻他的身体有点灼热，兴许是刚刚少女扑倒在他怀里的原因。 他需要一点寒风让自己冷静冷静。 少女也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因为不止是萧剑，就连她的脸颊也在发着烫。 “我听说铁匠爷爷并不是你的亲爷爷，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一些你的故事而已。” 少女说话的同时还专门做了一个摇手的动作。 “不错，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我，是被他救回去的，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城西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我想你以前一定过得很苦吧。”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萧剑突然想喝酒了，尽管他担心自己喝了酒会出洋相，但在这一刻，他却不由自主的取出了那个还剩下半壶酒的葫芦。 劣酒配不堪回首的往事，正好。 “我让你告诉我你的故事，没让你喝酒。” 少女一把抢过了萧剑手上的葫芦，抱在自己怀中，正愤怒的看着他。 “呃。” 萧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做着一个准备喝酒的动作，酒葫芦已经被抢走，这才尴尬的放了下来。 “我的故事真没什么好听的，话说，赶了一天的路，张小姐还不累吗？” “别叫我张小姐，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叫我灵芝就行了。” “好吧，灵芝。” 萧剑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人如其名，时而温婉，时而灵动，时而顽皮。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不知不觉少女就靠在墙上睡着了，本来是靠着萧剑肩膀的，被萧剑轻轻移动了过去。 随后又将自己的青衫盖到了她的身上。 他不是一个轻易动情的人，但他却懂得怜香惜玉。 火已经燃尽，但火星散发的温度仍足以让这个角落感觉到温暖。 外面的寒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宛如一阵阵鬼怪的凄厉惨叫。 这样的夜里，还好有剑宗的人在门外保护着，否则指不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萧剑也有点想睡了，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换个姿势，眼神无意之间瞟到了墙洞外面。 只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脑中猛的一个炸响，顿时睡意全无。 第十三章 妖族突现 “这些是什么东西？” 萧剑嘴里轻声呢喃，破庙外面的冰天雪地深处林子中，有无数道红色的凶光正盯着破庙方向，更深处漆黑一片，虽然看不真切，但萧剑凭直觉也能感受到那是一双双眼睛。 这片山林中并没有什么凶恶的猛兽，这一点在之前他去林子深处拾柴禾的时候就知道，看外面那些眼睛的数量，少说也有一百多双，如果有这么多猛兽在这附近活动，不可能悄无声息。 是人？人的眼睛不会是这个颜色。 萧剑的心里感觉越来越不详。 “吱呀。” 破旧的庙门被人一把推开，凌冽的寒风夹着雪花吹了进来，让所有在熟睡中的少年少女打了一个激灵。 “咋回事啊？怎么这么冷。” 有正在做着香甜美梦的少年被这一股子寒气从梦中惊醒过来，口中不断地抱怨。 “谁啊？谁把门开的这么大，有病吧。” 当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他们才完全醒过来。 “任，任师兄。” 萧剑已经想到这样的情况任江南一行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又有七八个剑宗的人进了庙门。 “几位师弟在这里保护好他们，外面那些东西，交给我们来对付，切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保证他们的性命不受伤害。” “是，师兄。” 萧剑越来越感到事态的严重。 七八个人站在各个角落将大厅里面的所有人保护在了中间，这时候所有人才完全醒了过来。 庙门打开，大厅内火光微亮。 “天，外面那些是什么东西？” 有人惊呼，这一声直接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庙门前面的林子里，无数红色的眼睛正朝着庙宇这个方向看来，而且还在不断的移动当中，紧接着，又有眼尖的人从墙壁上面的不少破洞看到了庙宇其他方向的情况。 “这边也有。” “快看，这边也有。” 庙宇大厅顿时陷入了喧哗之中。 “萧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灵芝揉了揉睡眼惺松的眼睛。 “你看看外边。” 萧剑给她指了指墙洞，示意让她往外面看。 “外面怎么了？” 少女顺着萧剑指的方向往外面看了一眼。 “啊！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善类，不然剑宗的师兄们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萧剑缓缓说道。 红眼东西正在不断的向庙宇方向前进，庙宇门外，任江南带头的一队人的严阵以待。 萧剑紧紧的握了握自己的三尺长剑，离开樊城之后，他越来越觉得剑是除了老铁匠之外能唯一带给他温暖的东西，尽管这把剑是一把青光流转，剑身冰凉的剑。 与之不同的是，除了少部分人的惊慌恐惧之外，更多的人更是保持着一种激动的态度，他能听出来，就算是自己旁边的张灵芝，虽然惊叫了一声，但并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也许是他们觉得有剑宗的人在，大可以高枕无忧。 “快看哪，任师兄他们在外面准备出手了。” “我还没见过剑宗的人出剑见血是什么样子呢，真期待啊。” ……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萧剑只是心中嗤笑了一番，这些富家公子小姐从小在温室里长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恐惧，冲着这一点，他真的有种冲动把外面的人全部叫进来，束手旁观红眼东西冲进来。 如果任江南肯听他的话的话。 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两双眼睛一直看向了自己这边。 “这个贱人，居然这么不要脸。” 王小虎从醒来后就目光就一直在搜寻张灵芝，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只是没想到那个角落居然是萧剑所在的位置。 “我说表哥，真不知道这个贱人哪里好，值得你这样朝思暮想。” 王云在一旁开口，但他的眼睛却始终不离萧剑。 “好了老弟，这件事情是我的私事你就不要管了，只是那个打铁的小子，我可一直都记着他。” “现在不光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 张灵芝回到了原先所在的位置，跟一群少女凑到了一起，这正合萧剑所想，他并不想自己再一次被人注意。 风越刮越大了。 而四周的红眼东西也依稀可以借着火光看的清楚一些了。 那是一个个人形生物，双眼散发红色的着凶光，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但一张张脸却并不像人的脸，各种各样，用动物的面容形容还来的更贴切一点。 萧剑的心一阵冰凉，瞳孔不断的放大，他从见过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生物，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在这样的荒山野岭，这样的破庙周围，这么多奇怪的生物，越想越觉得惊恐。 对了，庙宇，他这时才想起了什么，猛的抬头一看，果然，庙堂之中的神像，外面的奇异生物，怎么这么相似？ 难道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 庙堂之外，任江南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手持长剑面对着越来越近的这些“人”。 整座庙宇已经被重重包围。 “师妹，你不久前说那个神像看起来很熟悉对不对？” “没错，怎么了，师兄。” 女子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任江南会在这么紧急的情况提到这个问题。 “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座神像了。” 任江南低声说道。 “为什么？” “我们的确见过这个神像，那是在我剑宗密录之上。” “剑宗密录。” 女子这才回忆起来，不过随即却失声惊叫。 “师兄，你的意思是，这座庙宇里面的神像是……” “不错，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而这一刻，所有的人形生物全部都到了庙宇面前。 “看来今夜有一番苦战了，真没想到，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居然会出现摩诃的雕像，更没想到已经消失了数百年的妖族居然在此盘踞。” 任江南眉头紧锁。 “不是说妖族已经被我人族击败，彻底消灭了吗？就连妖族的八王一皇都未能幸免于难，怎么在这里居然还有八王之一摩诃的雕像？”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先把这些家伙解决了再说。各位师弟师妹，这些妖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我人族与妖族久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接下来，要将他们尽数诛尽，不然待他们壮大起来，威胁到我人族城池之时，那就不好对付了。” 任江南一声令下，剑宗所有弟子纷纷拔出长剑，他们不知道什么人族妖族，也不知道这段秘辛，只需要知道来者不善就行了，而对于这样的家伙，就只有一个字，杀。 而对面的妖兵们也尽数亮出兵器，“撒哈啦撒窟。” 领头的妖兵是一个拿着狼牙棒，人身马面的妖，他一句话说完所有的妖兵也顿时沸腾起来。 “师兄，他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很正常，因为他们说的是古妖语，看来这些妖兵并不是普通的妖兵，大家小心点，妖兵实力不可小觑，虽然只是妖族中最底层的存在，但也足以媲美我们人族的养气境。” 任江南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在剑宗这些弟子们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们有太多疑问，但现在却没时间细说，对面的妖兵们已经手持着各种古怪的兵器砍了过来。 “杀。” 任江南敌喝一声，长剑已然出手，一道剑芒划过，一个妖兵直接被斩成两截，血溅当场。 “扈。” 领头的妖兵一声咆哮，巨大的狼牙棒脱手重重地朝庙门方向砸了过来。 一个弟子躲闪不及，被狼牙棒正中胸口，整个人倒飞进庙堂，狂吐了几口鲜血，晕了过去，气息已经变得十分微弱，这还是他横剑挡了一下的原因。 庙堂之内的少年少女们先前就已经被露出面目的妖族吓的惊慌失措，之前的看热闹的心态早已不复存在，再看到这一幕，已经有几个吓得哭了起来。 在他们心中剑宗的人无所不能，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打成这个样子，恐惧终于袭上了心头。 庙堂内的两个剑宗弟子连忙将那个受伤的弟子扶了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粒丹药，暂时缓住了伤势。 门口。 妖兵和剑宗弟子们直接战斗到了一起，锋利的长剑与妖兵兵器相撞，撞击出阵阵火花。 而四周，还有着不少妖兵虎视眈眈，萧剑手心已经出了汗，密切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如果被妖兵闯了进来，那自己多半今天就逃不过这一劫。 现在只能指望剑宗的人能将外面这些家伙全部干掉了。 所幸，妖兵们并没有打破墙壁冲进来。 只是全部围在庙堂门口围攻外面的任江南一行人。 “噌。” 又是一剑，一个妖兵直接被一个弟子一剑从头劈到脚，整个身子被分成两半，看到这一幕，妖兵们眼中凶光更甚，四五个围上来亮出武器同时朝着那个弟子砍来。 “啊，不……。” 那弟子话音未完，就被四五件兵器将头砍了个西瓜瓢，当场毙命。 “师弟。” 任江南大吼一声，他已经杀红了眼，这些妖兵完全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自己这一边的人借着不俗的境界虽然压过了妖兵们一头，但根本架不住这人海战术，短短的时间就已经有四五个弟子丧命，当中还有一个女弟子。 而妖兵们不怕死的打法也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了可怕，就在刚刚，他砍了一个妖兵的右手，而那个妖兵却根本不管手臂上的伤，左手又捡起兵器继续厮杀，砍了一个妖兵的腿，那个妖兵连爬都要爬过来杀自己。 “救我，救……” 又是一个连话都没说完的弟子，直接被妖兵们分了尸。 “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已经死了八个人了。” 女子杀到了任江南这边，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再也没有之前的美丽动人，一身白衣已经差不多变成红衣，一把长剑上面已经有了不少的缺口，看样子命丧在这把剑下的妖兵已不再少数。 他们二人已经是这支队伍修为境界最高的人，尚且如此狼狈，再看其他弟子，身上或多或少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甚至有几个身上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几乎是致命的伤。 第十四章 古老传说 “退，大家退进庙宇之中。” 任江南大呼，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可是作为一个此行队伍的带头人，他不得不这么做。 听见了这一声命令，众弟子再也顾不得其他，尽管昔日里朝夕相处的师兄弟此刻已经有好几个阴阳相隔。 所有人纷纷退回到了庙宇之中，任江南和女子殿后。 那些妖兵见这些人全部撤回到了庙宇之中怒气更盛，一个个叫嚣着一些听不懂的妖族语言，但却并没有冲进庙宇。 庙门大开着，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妖兵，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其中还有剑宗的八人。 庙堂里面的少年少女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谁能想到堂堂剑宗的弟子居然会在这里败下阵来，而且败的如此狼狈，连同门师兄弟的尸首都没捡回来。 “师兄，他们为什么不攻进来？” 女子手持长剑浑身鲜血，站在庙堂门口把守，胸脯剧烈的颤抖着，看来刚刚那一战虽然没有伤及她的根本，但也让她疲惫不已。 任江南放下长剑蹲下身子检查着每个人的伤势。 “妖族等级森严，这里有妖王摩诃，他们不敢随意进来，即使只是一座雕像，在这些妖兵眼中，那也不可随意侵犯。” 数十名弟子个个身上都是鲜血淋漓，任江南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替他们包扎，只是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已经证明了他此时心中有多沉重。 不止是他，这里每个人心中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 妖兵们就在门外虎视眈眈，庙堂里面除了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就是残兵败将。 也许，自己一直呆在这庙宇之中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死的会晚一点。 “师妹，你暂且休息一会儿吧，有摩诃的雕像在这里，他们不敢进来。” 任江南看着自己这个原本美丽无比此时却狼狈不已的师妹，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女子见状，也疲惫的靠着庙门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师兄，妖王摩诃的雕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妖族明明已经从这片大陆上消失，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 女子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而这些问题也正是此刻所有人心中想知道的。 “这件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摩诃的雕像出现在这里，不像是偶然。” 任江南越来越发觉这件事情非同寻常。 他自幼好学，熟读百书，后来拜入剑宗门下，好学之心更甚从前，剑宗的古籍几乎被他看了一个遍，因此他也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妖族，是与人族同存的另一个种族，与人族不同的是，妖族所处的空间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在那里见不到阳光，终年天空都呈现出一种暗红色，贫瘠，荒凉，在这样的条件下，很多妖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争夺，抢杀，因此，妖界处处充斥着血腥，杀戮，这样的历史足足持续了几千年，而妖界的土地，也早已被血液染成了诡异的红色，妖族也各自组成了自己的部落，族群。 各部落之间为了争地盘，为了争物质，连年发生干戈，一个部落可以在一夜之间彻底毁灭，也有可能一夜之间又出现一个新的族群。 在这样残酷的规则之下，妖族的人一生下来就被迫拿起武器，因此，妖族的随意一个人挑出来都比人族的人厉害的多。 在那个时代，人妖各自处在不同的空间，互不侵犯，直到有一天，那个妖的出现，这一切才发生改变。 荒凉苍茫的妖界土地上，数十个庞大的部落正在为一片肥沃的土地厮杀角逐，残肢断臂，杀声震天，血液流进了土地中，让这片土地散发着浓浓的死气。 遥远的妖界天际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与其他的妖不同的是，这个妖穿着洁白的衣裳，有着长长的头发，五官俊郎，但这样的长相在妖的眼里看来却是最丑的。 这个人一来，所有妖的注意力全部停留在了他身上，就连手上用来厮杀的兵器也不争气的掉到了地上。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耀眼。 妖界的土地也生长植物，但生长出来的都是一些极度丑陋，连味道都有些腥味的东西，可是尽管如此，这些植物也是妖族的食物之一，除了一些土生土长的动物，野兽。 而这个男子所经过的路上，竟然迅速生长出了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还开着美丽的花朵，散发着阵阵芬芳，这些都是妖族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实在是太耀眼了，耀眼到很多妖都不敢正眼看他一眼，“你是什么人？”（以下对话全部是古妖语） 有一个部落的首领问道，他手上正提着一个妖的头颅，另一只手正提着一把大刀，作为首领，他的英勇在战场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可他实在是不想这个神秘的家伙抢了自己的风头。 “来拯救你们的人。” “拯救我们？哈哈，你想要怎么拯救我们？” 部落首领扔下头颅，极尽嘲讽，随之一把血淋淋的大刀悄然放到了神秘人的脖子上。 “我看你先拯救自己再说吧，哈哈。” 那妖的这声大笑，引起了更多妖的共鸣，刚刚的一刹那走神很多都已经醒了过来。 听到那个妖这样嘲讽神秘人，也都个个张口大笑。 拯救他们？妖界从诞生到现在，都没一个人敢说这样的话。 他们是妖，素来奉行强者为尊，强者就应该有强者的样子，怎么看眼前这个棱弱的家伙都不像是一个强者。（以妖的眼光看） “哦，是吗？” 神秘人低声叹了一口气，下一刻，那妖的大刀突然铿的一声从中间折断，尽数化为了铁粉，散落到地上。 而神秘人却根本从始至终都未动手，甚至看都没看这个家伙一眼。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你动的手，我这把刀可是妖界玄铁所铸，你居然敢弄坏它，我杀了你。” 部落首领看这种情况，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猛的一下朝神秘人捅去。 “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我只能给你点教训了。” 神秘人终于动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个首领，只是这一眼，就让那个妖肝胆俱裂，匕首还未碰到神秘人，自己就已在片刻之间化成了血雾，洒到了周围一大群妖身上，而神秘人却丝毫不沾。 这一次众妖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能成为妖族部落首领的人，哪一个不是实力强横的家伙，可是在这个神秘人面前居然如刚出生的婴孩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我说过，我是拯救你们的人，如果再有人怀疑我的能力，我就让你们的部落如同这座大山一般。” 神秘人斜眼看了一眼右手边远处的一座大山，那是妖族七十二高峰之一的贡多山，他俯下身子，捡起了那把小小的匕首，轻轻的对着贡多山掷了过去。 匕首最开始速度缓慢，体型小巧，而后突然变得越来越快，体型越来越大，尽管体型只不过是匕首的虚影，但也有着实质的杀伤力，匕首撞到贡多山的时候，轰隆一声惊天巨响，整个山头被齐齐的削平，无数巨石从顶峰落下，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地震。 妖们终于认可了这个神秘人的实力。 “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的地方，不过在那里会有另一个种族的抵抗，你们怕吗？” “不怕，我们是妖，妖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很好，现在我需要你们把这件事情通知整个妖界，并且，我需要几个强力的助手，这些人就在你们中间诞生。” 神秘人的这一句话，就诞生了妖界八位叱咤风云横行无阻的妖王。 终于到了那一天。 神秘人以无上大能强行破开了妖界与人界的界壁。 人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个时代就此掀开。 当任江南说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庙宇之中的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言表。 且不说这些生活在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小姐们，他们是从未听过在这片大路上还有妖的存在，就连剑宗的很多弟子都对这段历史闻所未闻。 “我知道这件事情听起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这段历史经过岁月的沉淀差不多已经被很多人遗忘，除了一些从远古传承下来的宗门，很可能再也找不到相关的记载了，已经消失数百年的妖族今天居然重新出现，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任江南本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这些懵懂的少年少女们，可今天妖族的突然袭击，让他隐隐觉得这当中肯定有什么阴谋，索性，就将这些事情全盘托出，这当中或许还有不少人会被淘汰下来，等他们回了樊城，将危机告诉樊城的百姓，或许可以让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这一切，也得等到这里这么多人熬过这一劫之后再做打算。 如果当他知道事情后来发生的情况之后，他或许今天并不会这么做。 他是一个以天下安危为己任的正道中人，这么做无可厚非。 可是世俗红尘之中的政客们却不这么想，没有事实依据，只凭一张嘴说出来的消息只会无端引起恐慌而已。 所以，导致很多年后，妖族再次大肆出动的时候，首当其中的就是樊城。 “为什么摩诃的雕像不打造到妖界，反而在我们人族的世界？” “这个，我也不清楚。” 任江南苦叹一声。 “本以为我们应该可以尽数剿灭这些家伙，没想到，相比过去，妖族的实力明显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刚刚外面那些妖兵，实力绝对不止我们人族的养气境，是我，害死了几个师弟师妹。” 第十五章 摩诃之心 “师兄，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情根本不怪你，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注定要经历一些普通人不会经历的事情，为了保卫我人族的安宁，几位师弟妹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就别安慰我了，师妹，宗门令我负责此行的所有事情，没保护好他们，是我不对，如果能有幸过了这一劫，我自会在宗门谢罪。” 任江南说完后，庙厅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任江南说的没错，什么事情也要等过了这一劫之后再打算。 外面的妖兵们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听不懂的古妖语，借着微弱的火光，能看的清楚他们面露的凶光。 地上死去的妖族人被抬进了林子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八个剑宗弟子的尸体，躺在雪地中，鲜血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短暂的寂静之后。 “咱们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 有少年低声抽泣着。 “不，不会的，有任师兄他们在这里，我们不会有事的。” 有人这样安慰大家。 “可是你没看见连他们都死了几个人吗？连他们都不是外面那些家伙的对手，咱们肯定死定了。” 这一句话一出，没人再反驳，因为说的是事实。 庙厅之中的少年少女们开始不安分起来了，恐惧是一种病，会不断的蔓延到每个人的心中。 就连萧剑也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不怕死，他只怕自己那个可怜的铁匠爷爷等来的只是一场噩耗。 萧剑仔细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外面的那些可怕的妖族人因为不敢踏进这座庙宇，也许它其实是一座宫殿，只不过看起来实在是太破落，所以才会被人认为是庙宇的地方。 至少，自己这些人暂时是安全的。 也许应该求救，想到了这一点他突然眼冒精光，不过随即却暗淡下来，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他能想到的办法别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而任江南却并未这么做，那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而事实也真的是这样，不是他不求救，而是在这莽莽大山，荒山野岭中去向谁求救？剑宗到这里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原本剑宗是有求救的法器，可在这云州境内，剑宗的人无疑是一巨头，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又怎么会想到会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 一时之间，任江南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能看着这么多人被妖族人困在这里。 也许等到白天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不过那种机会实在是太渺茫，先不说谁会在这寒冬无缘无故来到这荒山野岭，就算有人，也只会沦为妖族人的刀下之鬼。 庙堂里面的柴火堆大部分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火星还在亮着，不过在庙门大开，寒风吹进来的情况下也很快会熄灭，拾来的柴禾也差不多用完了。 庙堂渐渐的陷入一片漆黑，少年少女们早就抱成了团，互相安慰打气，寻求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 少女张灵芝扭了扭头，看向了萧剑所在的方向，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他去了哪里？” 萧剑在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慢慢的靠近那座雕像。 他不是一个愿意等死的人，这一点在他早些年一个人颠沛流离流落街头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妖王摩诃的雕像，高高的矗立在庙堂最里面，四周还有一些破碎的不成样子的破布，看得出来它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 摩诃身后正有一个少年小心翼翼的观察抚摸着。 萧剑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感觉，雕像用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石材，丝丝冰凉直入心底，摩诃背后隐隐刻着一些符号，从抚摸的感觉来看更像是一种文字，看来这就是任江南所说的古妖语。 萧剑读书不多，但也能分辨的出来这不是人族的文字。 因为雕像身上还穿着衣袍，而这些文字又隐藏在衣袍之下，所以保存的很好。 看来妖族也并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明。 他心中感叹，一个有自己文明的种族为何会如此凶残？难道仅仅是因为生存环境所逼？没人能回答这些问题，这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十三岁少年应该考虑的问题。 “这是什么？” 当他摸到摩诃后背差不多中心位置的时候摸到了一个好像是铁链的东西。 他用力的拉了拉，这铁链应该是在摩诃身体里面的，慢慢的又出来一小截，差不多能够上一个人佩戴在胸口的长度，再用力拉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萧剑嘴里一咬牙再次猛的往外一拉。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声音，卡住的东西终于出来了。 萧剑赶紧握在手中，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悄悄地回到了角落之中。 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大概所有人现在关心的都是怎么活下去吧，在这么多人的窃窃私语中，这样的声音确实引起不了人的注意。 萧剑偷偷的将从摩诃体内拉出来的东西佩戴到了自己胸口，不大不小，刚刚好，形状像一个桃子，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佩戴到胸口之后感觉身体突然温暖了许多。 寒风吹进庙堂带来的冷意也消减了不少。 没想到一座雕像之内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然而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众，没有人注意到摩诃怒睁的双眼竟然开始缓缓闭上，也就在这一刻，大地深处隐隐的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地在响。” 有少年发现了不对劲，紧接着，整座庙宇开始有了轻微的抖动，不少尘埃从房顶上秫秫的掉了下来。 然后这震动愈来愈明显，房梁之上的木头也开始咯吱咯吱作响。 “完了，完了，我们这下真的完了。” 有人开始惶恐。 大山开始哀嚎起来，剧烈的震动让有些人站立不稳，几乎一个踉跄摔倒。 “大家快跑啊，庙快要塌了，地震了。” 有少年惊呼。 “怎么逃？外面有那么多妖族人，出去我们会被杀死的。” “可是在这里我们会被庙宇压死的。” 压抑许久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出来，少年少女们哭泣着，仓皇无助。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任江南正值无计可施的苦恼中，又突发这种状况，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 庙堂外面。 妖族人感受到大地传来的剧烈的抖动，非但没有高兴的样子，竟然开始慌了起来。 “吾路撒盖，摩诃，摩诃。”（此为古妖语） 领头的妖族人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妖族人开始躁动起来。 “师兄，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任江南恍然大悟，虽然听不懂妖族人的话，但摩诃两个字他还是听的明白。 “有人动了这里的什么东西，是谁？” 紧接着他大喊一声。 “你们谁动了这里的东西？” 一众少年少女们被这一声大喝弄的全部安静下来，个个面面相觑。 没人回答。 而这一刻，外面的妖族人却不再惧怕庙堂，竟然已经冲了上来。 任江南再也顾不上是谁动了这里的东西。 “冲，冲出去，庙堂要塌了，各位师弟们保护好这些孩子，随我一同杀出去。” 事已至此，躲在庙堂之中已不是办法，唯有奋力一搏，兴许能杀出一条出路。 “杀。” 任江南再一次带头，而身后受伤的剑宗弟子们也挣扎着爬起来，分成两队站在这些少年少女旁边，以护他们周全。 “扈。” 妖族人以同样的举动回应他们的行动。 “铿。” 长剑与妖族人的兵器碰撞到一起，强横的剑气将一个妖族人瞬间分尸，任江南的实力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这些剑宗弟子们也看的出来，今天多半是要把命留在这里了，想到这里，个个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势，任江南一冲出去，后面的人就鱼贯跟上，刚刚出了庙门两边就围拢了十几个妖族人。 “杀。” 一名弟子大吼，他身上本来就已经有了深可见骨的伤势，这一声怒吼楞是将手臂上缠着的包扎带挣断，嫣红的血液再一次流了出来。 一剑斩去一个妖族人的脑袋，却不曾注意到一把长刀已经从另一个妖族人的手中刺进了他的小腹，刀身直没刀柄，从后背穿出去差点伤了旁边的一个少年。 少年白白的衣裳上面喷洒了一片血迹。 “师弟……” 后面的一个弟子歇斯底里的大吼，双眼通红，一剑斩去妖族人的手臂，而前面那个弟子，瞳孔已经涣散，不甘的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但此时没有悲伤的时间，后面那个弟子瞬间补上了这个空缺，继续保护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少女，尽管，这些少年少女每个人都佩带着一把剑，一把装饰的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剑。 在这样的前赴后继的死亡之中，庙堂里面的少年少女们终于踏出了门，萧剑在队伍的最后面，因为他本来就处在庙堂大厅的最里面。 在所有人都撤出来之后，庙堂终于不堪重度，轰的一声倒塌，扬起阵阵尘土。 “小心。” 一个弟子突然大叫一声，萧剑猛的一个激灵，一个妖族人已经手持着古怪的兵器向自己砍了过来，兵器上面还滴着鲜红的血液。 剑出。 锋利的长剑直直的插入妖族人的咽喉，那把兵器终究没有砍到萧剑的身上。 在生死关头，这把长三尺三，宽两指的长剑终于第二次饮到了鲜血，尽管它看起来确实没有其他少年少女们的剑那么漂亮。 可能妖族人也没有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有拔剑的勇气，所以有些大意，才会阴沟里翻船吧。 饶是如此，萧剑用尽全力刺进妖族人咽喉的时候，自己也被反作用力弄的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这把剑的锋利程度没人比他清楚，在樊城的时候就那么轻轻挨了一下秦飞父亲的脖子，就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没想到妖族人身体这么强悍，萧剑心中感慨，他虽然年幼，可是实打实的打了两三年铁，自己的臂力恐怕比起一个成年人都不遑多让。 “干得好。” 耳边传来剑宗弟子的夸奖。 萧剑拔出长剑，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额头上面多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 摸了摸，是血。 第十六章 剑道三境 萧剑猛的一抬头，那个提醒自己的剑宗弟子正一只手向前伸着，看那样子，应该是要拉起自己，只是他已经永远做不到了，因为一截闪着寒光的刀身已经从他的胸口插了出来。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少年歇斯底里的大吼，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中流了下来。 刀身从那个弟子身上拔出，一股血液喷射出来，喷到了他的青衫之上。 “快……快跑。” 说完这几个字，那弟子瘫软在地上，没了气息，萧剑记得清楚，那是樊城那个主持自己测试的人。 现在，他就这样躺在了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性命。 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刚刚的那一场地震也是因为自己取出了摩诃体内的一个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大家就不会被迫离开庙堂，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就这样死去，可能直接呆在庙堂之中大家也逃不过这一劫，但那样的死亡最起码不是因自己而起。 这一刻，悔恨和痛苦交加的情绪涌上心头，少年的脸颊已经混合着泪水与血水。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血泪混合的液体悄然流进了胸口，被那颗从摩诃体内取出来的东西尽数吸收。 “啊……” 萧剑仰天长啸。 “快，快拦住他。” 任江南大呼，因为萧剑已经提着长剑离开了队伍冲进了妖族群中。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萧剑，不要。” 张灵芝大喊。 “萧剑，快回来。” 陈永强大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自寻死路。” 秦飞看着宛如着了魔一般的萧剑喃喃自语。 只不过此时的少年宛如疯了一般，并听不到这些人的呼喊。 杀。 萧剑心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即使面对的是强大的妖族，而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有一把长剑的少年。 全无章法的乱砍乱劈，事实上妖族的战斗方式基本上也是这样的模式，他们崇拜真正的强者，他们认为这才是战斗的本能，虽然笨拙，但无疑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 从萧剑心中被杀念充斥的时候，胸口正发生着异变，那颗诡异的东西在被血水和泪水滋润之后，竟然渐渐的隐入到了他的身体当中。 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只剩下一条冰冷的铁链挂在他胸口。 而萧剑对此一无所知。 剑是用来刺和削的，然而到了此刻的萧剑手中，长剑完全成了一把砍柴的刀，被他用来横砍，竖砍，平砍，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少年，根本不会任何剑术。 没有妖族人会认为这样一个少年会有勇气拿起剑杀人，因此萧剑在完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连杀了两个妖族。 趁着混战，就着夜色的掩护，一个被他从后背出手，直接把那个妖族人的头颅劈成了两半，一个被他直接削断了脖子。 好锋利的剑。 任江南瞳孔缩了缩。 妖族身体的强悍他当然知道，就凭萧剑的能力绝对不可能破了妖族人的身体，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把剑有古怪。 正在这个时候，萧剑成功偷袭连杀两个妖族人之后，一柄大锤已经悄然举到了他头顶，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不要。” 任江南大呼，但此时已然来不及，大锤已经对着萧剑狠狠地砸下来。 当萧剑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时，大锤已经挨到了他的头顶。 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要死了吗？这么快，我还没去剑宗呢，还没让爷爷扬眉吐气呢。” “看来，只有在我死后给爷爷托梦了吧。”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铿。” 头顶突然传来了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带起来的罡风轻而易举的吹散了萧剑头上的发束。 头皮一凉，萧剑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大锤并未砸到自己头上。 身后的那个妖族人头颅之中已经贯穿了一个大大的破洞，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突如其来的一把长剑贯穿了妖族人的整个头颅，去势依然不减，又削去了那个妖族人身后的几个头颅才噌的一声插进了雪地中。 闪烁着点点寒光，剑身滴血不沾。 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随后出现，以极快的速度脚踏妖族人的头颅，凌空飞跃，瞬息之间就到了萧剑跟前，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一把提起来从妖族人的包围之中回到了队伍中心。 “在这里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 撂下了一句冷冷的话，黑衣人手臂一挥，不远处插在雪地中的长剑宛若被牵引一般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只白皙的手，手指修长，绝对是一只常年用剑的手。 长剑到手，黑衣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如果不是那一句在这里好好呆着，萧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人的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神秘人的影子跟樊城酒馆里那个同样带着斗笠穿着黑子的男人重合到了一起。 是他。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长剑在手的黑衣人冲进了妖族人群之中，宛若神兵天降一般，每一剑都散发出冷冷的寒光，惊天的剑气基本招招都能带走几个妖族人的性命，宛若砍瓜切菜一般，瞬息之间已经斩杀了三十个妖族人。 他一加入战场，原本溃不成军的剑宗弟子顿感压力骤减。 “师兄。” 女子浑身已经被鲜血浸透，就连头发都被血液凝固成一束一束。 “嗯，我看见了。” 任江南早就注意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在他以为萧剑会就此殒命的时候，突来了那么一剑，连他都没看清楚那一剑是怎么发出的。 “这个人是谁？” 女子在杀了一个妖族人之后喘着粗气问道，她已经精疲力竭，完全只是凭着一股毅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我也不知道，不过，至少他并不是敌人。” 想到这里，任江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妖族人多，但也有杀尽的时候，任江南一行人几乎全军覆没都未击败的对手，在神秘人加入战场之后，不多时就几乎斩杀殆尽。 在斩掉一个妖族人的头颅之后，这些妖族终于意识到这个刚刚出现的神秘人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 “吾换。”（古妖语，撤退的意思） 他们终于有了害怕的感觉，领头的那个妖族已经被神秘人一招击杀，剩下的已经是强弩之末，还仅剩的二三十个妖族人头也不回的逃进了漆黑的林子深处。 “想逃？” 神秘人冷冷的看了一眼妖族人逃去的方向。 下一秒，萧剑看到了他十几年从未看到的一幕，不止是他，所有还站着能活动的人，包括任江南一行人都被那一幕看的痴了。 一道惊天的剑芒散发着绚烂的白光从神秘人剑上发出，极快的冲妖族人逃去的方向斩去。 “轰。” 一声巨响，剑芒所至之处，无数高大粗壮的树木都被纷纷斩断，大地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露出了雪地之下黑色的土壤，沟壑尽头，二三十个妖族人已经化成了一堆碎肉。 剑收，丝血不沾。 “嘶……好……好强。” 不少少年少女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因为这惊天一剑他们暂时忘记了不久之前的恐慌。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误伤了我们，恐怕就凭刚刚那一剑就足以杀了所有的妖族人吧。” 萧剑从刚刚被神秘人救下就一直在关注着他。 “剑道三境，这怎么可能？” 任江南终于回过神来，剑气外放，他可以做到，甚至很多人都能做到，但绝对达不到这样的威力，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神秘的人已经踏进了剑道三境。 剑道一脉，源远流长，从古演化至今，已经到了一个极度鼎盛的时代，痴迷于剑道的人更是数之不尽，这其中就有云州天剑山的一席之地。 古人的探索心总是不满足于某一处的，于是，终于有人发现了剑道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那就是剑道三境。 剑道三境无关于自身实力境界，那是对剑道的领悟。 从古至今，当然有不少踏进了这个境界的人，不过那是建立在人族庞大的人口基础上，能达到那个境界的人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强者，天下剑道之人无不以剑道三境为目标，如果哪个地方出现了这样的人，定然会被各方势力拉拢，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没想到眼前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妖孽。 任江南稳了稳情绪。 “在下剑宗任江南，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他本来想这样说，不过随后发觉这样做很不得体，能踏入剑道三境的人，自己怎么能随便称呼别人为兄台？就算叫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晚辈任江南，刚刚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他弯了一下腰打算半跪着行礼，却被黑衣人一把托住。 “不要说这个了，先检查一下伤亡情况吧。” 神秘人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的确是检查人员伤亡。 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满地的尸体混合着雪水，残肢断臂发出腥臭的味道，宛如人间炼狱。 死亡的危机解除之后，有不少少年少女们都蹲下身子呕吐起来。 翻箱倒柜一般的寻找终于从妖族人尸体堆中翻出来二十多具剑宗弟子的身体，有的连眼睛都未闭上，尸体当中还有三个美丽的女子，早已被砍杀的面目全非。 一百多个少年少女，无一伤亡，除了萧剑的惊鸿一瞥之外。 三十几个剑宗弟子，还剩下十来个。 任江南将这二十多具尸体摆放在了一起，将有些肢体分解的弟子小心翼翼的一块块拼接起来，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对不起他们。” 任江南无比庄重的捋着每一个人的衣裳。 “师兄你不要自责，师弟师妹们都是为了保护这些孩子而死，他们死得其所。” 女子俯下身子用满是鲜血的玉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十七章 大战过后 “是我害了他们，如果我早知道那座雕像是摩诃的话我就不会让大家选择在这里休息，就不会遇上妖族人。” 任江南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睛通红。 受宗门任务，出来的时候生龙活虎的三十几人，此刻却有一大半就这样躺在了冰冷的雪地上，他自觉有愧。 “我辈中人，本就以护卫天下苍生为己任，从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就注定了结果，你不必太难过了。” 黑衣人说道。 他说的是事实，任江南也明白，剑宗自创宗以来弟子满天下行走，这当中每年每月甚至每一天都有可能有弟子死去。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苍生太平而死，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对剑宗有强烈的信心。 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能不能请前辈告知？” 任江南缓住了情绪，死者已矣，比起这个，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找不到答案。 “你说。” “前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这样直接问很不礼貌，但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任江南此时心中有无数疑问需要解决。 果然，神秘人也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刚好路过这附近就感受到了大地传来的震动，而这个方向传来了强烈的妖气，心知不妙就赶了过来，没想到，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坐落着妖王摩诃的雕像。” “实不相瞒，刚刚那一次大地震动就是因为这群孩子中有人不小心碰到了这座宫殿中的什么东西，之前我们已经被妖族人包围在里面，但他们并不敢杀进来，就在地震过后，他们才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任江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神秘人，刚刚那场地震定然跟摩诃脱不了关系。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神秘人突然这么问了一句，任江南疑惑不解。 “前辈请讲。” “数百年前，妖族有八王一皇，抛却妖皇实力不谈，仅仅他麾下的八王就让人族集合了九九八十一位大能者才将他们击杀，妖王死后，其尸首却被妖族人拼着性命抢了回去。” “他们要妖王的尸首做什么？” “为了让他们复活。” 神秘人沉声说道。 “复活？” 任江南不可置信。 “不错，传说妖王有八颗心，虽然八大妖王肉身已死，但如果将他们的心完整保存下来，接受天地的洗礼，等八颗心重新焕发生机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妖王就会再次活过来，可是要让妖王之心焕发生机，在妖界是绝对不行，因为在那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戾气，所以。” “所以妖族人就将妖王之心带到了我们人族。” “没错，八八六十四颗妖王之心被藏匿在人族地域的各个角落偷偷等待机会重聚。” “前辈的意思是这里就有可能藏着一颗摩诃之心？” 任江南终于明白过来。 “多半是这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摩诃之心被取走，这里的传送阵就不会崩溃，也就不会引发大地震动。” 传送阵，那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任江南虽然听过，但了解的并不多，但但凡传送阵，都会有一个阵眼，而这个阵眼，正是摩诃之心。 想到这里，妖族人的凭空出现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如果真的被妖王成功复活了会怎么样？” 任江南细思极恐，八八六十四颗妖王之心被秘密藏匿在整个人族世界的六十四个地方，几百年来偷偷接受日月的洗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聚再次复活八大妖王。 “以妖族人的性格，只怕是到时候还会卷土重来。” 神秘人缓缓说道。 “卷土重来。” 任江南喃喃自语。 “这不是你我应该操心的事情，不过现在摩诃之心已经少了一颗，虽然不知道是被这些少年当中的谁取走，但总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只是摩诃之心力量之强，驾驭好了会激发无限力量，用不好，或许会堕入魔道也未可知。” “晚辈这就去把它找出来，带回去交给我宗门保管。” “不必了，妖王之心有自己的意识，它已经融入到了这个人的身体里面，你是查不出来的。” 神秘人的一句话断了任江南的念头。 任江南并不笨，略微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就算摩诃之心没有被取出，自己等人也会被妖族人活活困死，而神秘人也不会闻见动静赶来搭救。 反倒是摩诃之心被人取出，虽然牺牲了二十多个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同门手足，但妖王八心已去其一，如果传说是真，那这一举动在以后换来的绝对不仅仅是二十多条命那么简单。 “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愿这个人日后不会堕入魔道才好。” “你知道就行。” 神秘人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前辈，能不能告诉我你名号？” 没有回答，留给任江南的只是一个缓缓离去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师兄。” 女子叫醒了微微愣神的他。 “嗯？师妹。” “别想了，能踏进那三个境界的人，又怎么会在乎我们？” “是啊，剑道三境，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希望堪破。 “师兄，师弟师妹们的尸体该怎么处置？是带回宗门吗？”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却又不得不面对。 “不用了，就地火化吧，死在哪里，就埋葬在哪里，不止是他们，就算是我们，将来也会遵守这个规律。” 一堆火光之前，任江南和仅剩下的十来个剑宗弟子庄重而立，身后是一百多个毫发无伤的少年少女。 “他们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死，你们应该给他们一拜。” 话音刚毕，一百多个少年少女齐刷刷的弯腰鞠躬。 也许这些少年少女们有各种各样的私人恩怨，有各自的小小团体，但在感恩这一点上，他们持有的态度都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不是这些即将化成飞灰的剑宗弟子拼死护卫，也许此刻躺在地上被火焚烧的就是他们了。 萧剑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空无一物，只剩下一条冰冷的小小铁链，早在之前神秘人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检查了一下从摩诃体内取出来的东西，可是摩诃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神秘人说的是真的，它已经进入了自己体内。 然而自己却完全没有感觉，那么一颗冰冷的东西居然是一颗心。 他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误打误撞自己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强大但同时伴随着邪恶的东西。 但至少，神秘人的一番话让他的愧疚之感也不再那么浓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牺牲了二十几个剑宗弟子的性命，但至少更多人的性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才好受了一点。 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探索心，引发了这么多事情。 神秘人的惊天一剑，任江南说的剑道三境，这些画面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任江南在这些少年少女们眼里本来就是高高在上无比强大的存在，可神秘人的突然出现，又让萧剑对实力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他明明告诉自己他是剑宗的人，为什么任江南不认识他，而他也不在任江南面前解释？ 还有妖王的复活。 他心中有太多疑问消化不了。 如果妖王复活，卷土重来又会怎么样？ 在没有踏上这条去往天剑山的道路之前，他远不知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自己从来没听过的事情。 “你刚刚的表现很不错。” 任江南的一句话将萧剑从思海之中拉了回来，萧剑知道，他是说自己用剑斩杀两个妖族人的事情。 “不过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妖族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虽然没说明白，但萧剑也知道他是隐隐告诉自己刚刚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运气而已。 “谢谢任师兄，我以后不会这么蛮干了。” 如果换做其他的少年，被任江南这么夸奖，很难说会不会飘飘然，但萧剑很理性，刚刚几乎自己是必死无疑，如果不是神秘人的突然出现。 “嗯，你的剑不错，能给我看看吗？” 任江南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给。” 萧剑很直接的双手奉上，虽然他想不通，这儿这么多少年少女都有佩剑，而且远比自己的剑包装的更加漂亮，为什么单单只看自己的剑？ 长剑隐隐有青光流转，虽然它并没有华丽的装饰。 任江南将剑拿在手中，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好剑，这柄剑是出自你爷爷之手吗？” 他当然记得樊城广场上萧剑身旁那个已经半只脚踏进土里的老头儿。 “不错。” “你爷爷是一位了不起的铸剑师。” “他不是铸剑师，他只是一个铁匠。” “铁匠？或许吧，这柄剑你要好好保管着，将来或许还有提升品质的机会。” “提升品质？” “这一点，等你们进了剑宗之后就会知道的，包括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 看来，一切要等到进了剑宗真正踏进那个门槛才有答案。 萧剑心中想着，已经将剑收回剑鞘之中重新负上。 满地妖族人尸体的雪地之前。 任江南缓缓扫视了所有少年少女一圈。 “现在，看到了这遍地的血腥，我可以告诉你们，将来你们还要面对比这更残酷，更可怕的对手，也许你们也会如同我的师弟师妹们一般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你们告诉我，你们当中还有人愿意去我剑宗吗？” 第十八章 做我打手 无人回答。 但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犹豫着观察周围人的神色。 “你们可得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你们小时候玩的游戏，这是真刀真剑的搏杀，如果你们就此离开，那么什么妖族，妖王，战争都跟你们再无半点关系，你们大可以从此做一个平凡人，享受锦衣玉食，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可如果你们依然坚持下去，我剑宗可不敢保证你们能再活多久，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这番话一出，之前本就有些退意的少年少女们终究有几个站了出来。 “我……我退出。” “我也退出。” “还有我。” …… 有人一带头，陆续有一大部分少年少女们站了出来。 “就这些了吗？过了这一次可就没机会了，你们可得想好了。” 萧剑注意到还有好几个少年准备站出去的时候却被旁边的小伙伴拉住了手臂。 “不要，如果现在退出，怎么对得起你爹娘。” “我……我不想那么年轻就像他们一样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如果那样，我爹娘，他们会更伤心。” 拉着那个少年的另一个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个少年挣脱了手臂，依然踏进了打算放弃的队伍当中。 这一切都被萧剑看在眼里。 说到底，他们都只是一群十来岁的孩子而已，在目睹了死亡之后，恐惧的心最终还是打败了他们的豪情壮志。 “还有人吗？” 任江南再次扫视了剩下的少年少女们一遍。 这一次，终于没有人再站出来了。 从樊城出发的一百多个人经历了这一役，虽然在剑宗弟子的拼命保护下，得以幸存，但却已然有一大部分人的心被击溃。 或许他们此生都忘不了在这荒山野岭中经历的这场噩梦，但至少他们从今以后不用再担心有死亡的威胁，除了生老病死这个自然规律。 剩下的人中，萧剑所认识的人基本上都在场，就连少女张灵芝都在其中，当然自己那两个死对头也并未放弃。 “也许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应该生活在高墙深宫里，受人保护爱护，她实在不应该踏上这一条路。” 萧剑心中想着，但嘴上却并未说出来。 或许自己之前离开樊城前往天剑山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老铁匠可以从此抬起头来做人，但见识到不久之前那惊天一剑之后，自己心里已经悄悄种上了一颗种子，一颗将来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 风刮的更大了，他下意识的捂了捂血渍已经凝结成痂的衣裳，不过身体却并未有寒冷的感觉。 摸了摸胸口，那里正沉睡着一颗妖王之心。 这一次，终于确定了离开的人数。 “天快亮了，等天亮以后，你们就回樊城，我会派人护送你们，不用担心还会遇到什么危险，这里的妖族人已经被消灭干净，剩下的人，继续赶路，争取在明天天黑以前到达江城。现在，就稍微休息一下，天亮就各自出发。” 少年少女们在满是妖族人尸体的旁边扎起了堆，这当中，有明天就要离开的，也有明天要继续赶路的。 相信在这一夜，他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因此从这一夜过后，这里的少年少女就会完全被隔离成两个世界，说不定，这次也是他们当中许多人的最后一次相见。 妖族人的尸体已经被剑宗还剩下的弟子用厚厚的雪覆盖，因此这些少年少女们也再不用担心看到让他们作呕的画面。 “师兄，要不要一把火烧了他们？” “江畔，就让他们烂在这里吧，成为野兽的食物，这也算是对死去的师弟师妹们的一种祭奠，我要让师弟师妹们看着他们变成一堆白骨。” 任江南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竖着一个大大的用木头所做的墓碑，在那里埋葬着二十多个剑宗弟子。 原来女子名叫江畔。 她的衣裳已经从白色完全变成了红色，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止是他，活着的每个人身上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与之相比，那些坐在那里扎着堆的少年少女倒是显得干净许多，当然，除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远处的萧剑。 “那就听师兄的，只是咱们身上这些衣服。” 江畔苦笑一声，她是个女子，女子生性爱美，更何况她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这个你拿去，这是是师父送给我的，里面有一些换洗的衣裳，不过都是我平时穿的，你带两个师妹去换了，再找个地方把脸上洗洗，看看你的头发，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任江南从腰上解下了一个布袋，交到了江畔手上，他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师父真偏心，储物袋送你，却不送我。” 江畔白了他一眼，随后带着仅剩的两个女弟子进了林子深处，再出来时已经又恢复成往日的美丽出尘，只是却穿了一身男装。 “你为什么不去跟他们道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江南来到了萧剑身边，找了一个位置挨着他坐下。 “我没有朋友，跟他们，更不熟。” 萧剑淡淡的回答。 “你知道这条路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场面。”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放弃呢？你也见识到了妖族人的可怕，其实我告诉你，妖族固然可怖，但这茫茫中州（指整个人族生活的地域，包括云州，通州，贺州等五十四州府，三千郡县的总称）比妖族更可怕的对手还有很多，刚刚我只是没告诉他们而已，这样你也不害怕吗？” “怕，我当然怕，可如果因为害怕就放弃，那我可能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你这小子倒挺有意思，本来还想再跟你聊聊，不过看来只有另外再找时间了，你朋友来找你了。” 任江南说完就起身离开。 “朋友？” 萧剑正想问自己哪里来的什么朋友之时一道倩影已经朝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张灵芝在萧剑身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时间她应该跟那些要离开的小伙伴道别才对。 “我为什么不能过来？你不欢迎我吗？那我走就是。” 少女说完就欲真的要转身离开。 “我……” 萧剑话还没说完少女突然止住动作，又坐了回来。 “看吧，承认了，你还是不想我走的。” 原来她只不过想捉弄一下他。 萧剑讪讪的摸了摸鼻头，他本来想说我走，不过看见少女这般模样，最终没忍心说出口，之前在庙堂角落里两人或许已经建立了友谊基础，但其实萧剑并不想跟这个女孩子走的太近。 她只是因为在樊城的事情对自己觉得有些歉疚而已。 那是可怜自己。 “我以为你会选择放弃。” “谁？你说我吗？” 少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难道这里除了我们两人之外还有别人吗？” 萧剑摊了摊手。 “我为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能离开我爹的管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回去？” 萧剑无语，难道这个漂亮的丫头选择继续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自由？ “刚刚那一战你也看到了，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 少女直接承认。 “你知不知道如果继续走下去，将来我们也会面对这样的战斗。” “搞了半天你是说这个，怕什么？我这么漂亮到时候不用我出手的，肯定会有人主动站出来保护我，哈哈。” “漂亮？漂亮有什么用？” 刚刚剑宗还不是有几个女弟子当场丧命。 萧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这声嘀咕却被少女一字不落的听见。 “呃，没什么，我说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人保护你的。” “这其中包不包括你？” 少女眨了眨灵动的双眼。 “这……” 当萧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这个时而温柔时而刚烈的少女下了套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不用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姑娘的专业打手了，如果有人欺负我，你可要替我挡在前头，哈哈。” “我什么时候说要……” 萧剑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 “好了，我的萧剑打手，你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意本小姐接受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以后遇到那种情况再也不能那么不要命的冲上去了，你看看你这狼狈的样子。” 萧剑苦笑。 自己真拿这个丫头没办法。 不过自己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好了，我过去了，你好好休息，天快亮了，明天还得赶路呢。” 少女说完，转身欢快的小跑回去。 她真的不害怕吗？ 萧剑分明注意到她说自己不害怕的时候手都在微微颤抖。 管它呢。 说不定将来哪一天自己就埋在土里了，有可能连个最起码的墓碑都没有，还是先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再说。 萧剑掏出酒葫芦，模仿着老铁匠的样子，狠狠地酌了一大口，才心满意足的躺到了雪地之中。 “这小子，运气真好，居然没被妖族人弄死。” 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两兄弟正在低声交谈着。 “张灵芝这个贱人，居然又主动贴上去。” “好了表哥，别想这么多了，等到了剑宗，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第十九章 欲拒还迎 这一觉睡的直到天亮才醒来，也许是因为因为昨夜那一大口酒，也许是因为摩诃之心。 但他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如果不是少女在他的身上踹了两脚他可能还醒不过来。 “起来了，猪。” 张灵芝摇了摇他的身子，没反应。 “该不会死了吧？” 少女重重的一脚踹到了他的身上。 “谁？” 萧剑猛的一惊下意识的直接抽出长剑。 因为昨夜的战斗，他整晚都是将剑从背上取下来抱在怀里睡的。 “我。” “哦，是你。” 他这时才完全醒了过来，收回了剑。 “我怎么睡到这个时候了？” “谁知道你的，大家昨晚都没睡，就你一个人呼呼大睡，起来吃点东西吧，我们快要出发了。” 少女说完三步并做两步，回到了队伍之中。 原先的队伍已经分成了两部分，即将回樊城的已经差不多占据了整个队伍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说，还剩下的不肯放弃的少年少女只剩下三十几个了。 带着之前那个少女回樊城的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 昨夜的大战过后，地上的血迹已经被积雪完全覆盖，如果不是那一座倒塌在那里的庙宇，和那一条巨大的深深的沟壑，还真看不出来这里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 又得继续赶路了，萧剑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当他打开包袱的时候才记得昨天打的那一只兔子已经被吃完。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带些干粮，不然现在就不会饿肚子了。” 萧剑嘀咕。 他身上还有三两银子，不过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地方去买，看来只能忍着到江城了。 这也不怪他，谁能想到这些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去天剑山呢？ 于是当众人都在吃着各种各样的早餐时，萧剑只能别过头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囧样。 尽管这里不远处就埋葬着不少妖族人的尸体，但至少眼不见为净，迫于饥饿的威胁，这些少年少女还是吃的下去的。 “给，这是我娘给我做的点心。” 少女再一次在许多人的注视中走了过来。 “谢谢，我吃过了。” 萧剑拒绝。 “我知道你吃过了，不过呢，这是我娘专门给我做的点心，味道很好的，你尝尝嘛。” 张灵芝眨了眨灵动的眸子，声音不大，但却能让不远处的少年少女们刚好听见。 宛若撒娇一般的神情弄得萧剑一阵尴尬。 这丫头，倒还真的是会察言观色。 人家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给自己送饭后点心，自己又怎么能不给人台阶下。 萧剑无奈，只得接下。 “那我就谢谢张小姐了。” “你说什么？” 少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反应过来。 “谢谢……灵芝。” 他谢谢后面的两个字说的几乎如蚊子一般。 “好了，这就对了，我的萧剑打手，你以后还得保护我，就算死那也是为我而死，我可不能让你在半路上饿死了。” 这一番话少女说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因此倒也避免了他的尴尬。 打手吗？自己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近了？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一百多个少年少女在相互告别之后自觉的站成了两个队伍。 “三位师弟，接下来就辛苦你们送他们回去了。” 任江南从还剩下的十来个人当中选出了两个身上的伤并不那么严重的弟子，再加上今天早上刚刚回来那个，一共三人负责护送这些人回去。 剩下的，将会继续前往天剑山。 临行之时，他们对死去的剑宗弟子再次拜了一拜。 山路崎岖，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一跤，萧剑脱下了身上那件青衫，换上了一件平日里穿的粗布麻衣，将青衫收了起来，那是老铁匠给他买的最好的一件衣裳，他当然舍不得丢，上面的血迹，看来只能慢慢清洗了。 一行人行走在冰天雪地的世界中，宛若一队行军蚁。 只不过萧剑已经不在队伍的最后面，因为最后面换成了一个剑宗的弟子。 任江南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意外才这样安排。 张灵芝也跟仅剩的三个少女走在了一起，其中还有在破庙为她站出来说话的晴儿。 几个少女不知道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还不时的往回看，那是萧剑所在的位置，然后别过头捂着嘴偷笑。 萧剑分明感受到除了这几道少女的目光之外，还有更多的像吃了自己一般的眼神。 “萧剑，这是怎么回事？” 陈永强故意落下脚步，来到了萧剑身前一个位置。 “什么怎么回事？” “你跟张灵芝啊，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没关系她会对你那么好？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水，早上我还听见她对你撒娇了，你小子就别不承认了。”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发烧了？我只不过是一个穷小子而已，她能跟我有什么关系？都跟你说了她不过是可怜我而已。” 萧剑白了他一眼，自己实在是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就在这时，萧剑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果然，抬头一看。 张灵芝的眼睛正愤怒的盯着自己。 “明明在往前走，却往后看，也不怕摔跟头。”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萧剑。” “呃，没什么。” 萧剑含糊其辞。 “哎呀。” 前方传来了少女的惊叫声。 张灵芝被白雪覆盖之下的石头猛的绊了一下，摔了一个狗啃泥。 正狼狈的趴在雪地上。 后面传来了一阵哄笑。 “不是吧，这么邪门。” 正当萧剑感慨自己的乌鸦嘴时，噩梦已经到来。 少女因为之前的那一摔，因为腿痛，渐渐的落到了队伍最后面，当然另外三个少女也陪着她来到了后面。 在少女宛若利剑一般的眼神中，陈永强一溜烟跑出了老远。 情况不妙，撤。 “站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听见这一声命令，萧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张小姐？”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真的对灵芝两个字难以开口。 而少女也并没有纠结这个事情。 “我腿不方便，东西你帮我拿着。” 少女解下了身上的包袱和佩剑丢到了萧剑怀中。 “这……” “这什么这？你是不是不愿意？” 张灵芝翻了一个白眼。 “没……没有。” 认命吧，谁让眼前这个女孩子帮助了自己那么多。 萧剑在不少少年的捂嘴嘲笑中系上了少女的包袱，拿着佩剑，缓缓的跟在了队伍后面。 “看啊，看那个穷小子，居然成了张灵芝的跟班，笑死我了。” “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 尽管这些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一字不落的被萧剑听见，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些丑陋的嘴脸，于是借口方便远远的走在了队伍最后面。 当然，这些声音也尽数落到了几个少女耳朵里。 “晴儿，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少女一瘸一拐的对旁边的少女问道。 “可能，有点吧。” 晴儿回答。 四十来个人差不多两步的距离就有一个，唯有萧剑孤零零的走在老远后面。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原因。 “对不起，萧剑，我不该这么差遣你，你把包袱和剑给我吧，我自己拿着。” 少女也缓下了脚步等到萧剑赶上。 “啊？为什么？你腿不方便，我帮你拿着就好了。” “可是他们说你……” 张灵芝想将那些恶心的言论重新说一遍出来，最后被她打住。 “他们说他们的吧，我当做没听见就是了，我吃了你的东西，为你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萧剑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对他的坏，他不会忘记，同样别人对他的好，他也会铭记于心。 “难道你帮我拿包袱就是因为吃了我给你的东西吗？” 张灵芝反问了一句。 “呃，对啊，怎么了。” 萧剑挠了挠头，他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随后又反应过来。 “呃，也不是，作为男人，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腿又不方便。”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刚刚少女摔倒会不会因为跟自己在背后说她有关系，不过他相信如果真的那么说了，少女铁定会杀了自己。 “萧剑，你太过分了，我才不要你的报答和你的同情。” 少女突然大吼了一句楞是吓的萧剑没反应过来。 “怎……怎么了？” “没怎么，把东西还我。” 张灵芝不等他再说什么就一把扯下他身后的包袱和佩剑，一瘸一拐的快速赶上了前面的人，中途因为没踩稳又摔了一次，弄得满身狼狈。 萧剑想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狠狠推开。 “走开，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萧剑苦笑，自己是做错什么了？ 如果是因为所谓的同情，最开始她不也是因为同情自己才帮助自己的吗？ 女人的心，真难明白。 算了，随她去吧，反正自己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又何苦让自己徒增烦恼。 第二十章 花灯之节 一行人中途再没做休息，一直到黄昏时分才走出大山，来到了一条官道之上。 官道尽头，就是江城。 一座比樊城更大更繁华的城市。 官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无一例外都穿着厚厚的棉衣，眼下时值寒冬（中州一年十二个月，不过是以冬春夏秋的顺序排列），但远远的也能听到城中喧哗的气息，这一点，是樊城所没有的。 “终于到了，我的脚都磨起泡了。” “脚起泡算什么，我的鞋子都磨烂了，真希望可以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 这样的一群人出现在官道之上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任江南一行人除了几个女子，每个人的衣裳上面都被血液染成了红色，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衣衫表明了他们是剑宗之人，恐怕已经招来了官兵了。 因此，过路的行人对他们也是敬而远之。 “只怕江城被选中的人已经早就出发了。” “算算时间，他们会比我们早一天到达宗门。” 江畔回答。 “嗯，好了，大家进城吧，今天晚上就在城中好生休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再出发。” 任江南下令。 一行人快步进了城中。 守城的卫军并未盘查，在这云州地界，剑宗就是最高领导者，虽然他们不参合俗世的事情。 “看，他们应该是从樊城过来的参加今年剑宗收徒的孩子们。” “怎么这么少啊？我们江城可是去了一百多个唉。” “你没看见剑宗的人身上带着伤吗？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 一行人一进城就开始被关注起来。 不过任江南对这些闲言碎语也并不理会，直直的带着一行人到了一家客栈门前。 很快就有小厮出来招呼。 “上仙，你们是要住店吗？” 剑宗的威名云州谁人不知？更何况是一个常在市井周旋的小厮。 “嗯。” “可是小店今天好像没这么多的房间，你看是不是可以？” 小厮试探性的问道。 “可以。” 任江南直接回答。 “好嘞，我现在就去给各位收拾房间。” 小厮的意思很明了。 “今夜大家就统一住在这里，因为房间不够，你们自行组织哪些人住一个房间，然后好生休息一番。” 出奇的，这些少年少女也并未排斥这个决定，在山中行走了两天两夜的他们早已经抛去了往日的玻璃心。 “任师兄，我们待会儿可以出来自己逛逛吗？今天可是中州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呢。” 有少年忽然说道。 花灯节，萧剑才想起来有这一茬，不过自己这十多年好像从未关注过这些。 “可以，不过不要忘了早点回来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好的。” 一众少年少女欢快的跑上了楼，寻找各自的房间，如同提前商量好一样很快就将房间分配完毕，当然还剩下了几间。 “小二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终于在所有人都上楼休息以后，留在最后的萧剑找到了小厮。 “啊，小兄弟，什么忙，你说。” 小厮打量了几眼眼前这个与其他少年并不同的小子，身上穿的不是锦衣貂裘，而是最廉价的粗布麻衣，不过他并未对这个少年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能被剑宗选中的人，将来说不定就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 “你们这里有便宜一点的房间吗？” “啊？” 小厮明显愣了愣，他没想到萧剑居然会问这个，不过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眼前的少年，怕是钱不多。 既然如此，索性结个善缘。 “最便宜的也要五钱银子，我看这样吧，我去给你收拾一间杂物房怎么样，就，就算你一钱银子。” “真的？那可就太好了，那我就谢谢小二哥了。” 萧剑喜出望外，他的钱不多，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别客气，你跟我来吧。” 萧剑随着小厮进了后院。 而楼上，刚刚有一双眼睛看完了这一整个过程。 “师兄，为什么不帮他？他挺可怜的。” “我不帮他，是因为这孩子的自尊心相当强，我如果帮他，反而是伤害了他。”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需要的是磨炼，而不是保护。” “我明白了。” …… 晚餐是一行人全部聚在一起吃的，在洗过澡，祛除了一身的疲惫之后，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裳。 一群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着。 “今天花灯节哦，大家吃过饭后一起去看好不好？” 有人提议。 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好啊，好啊，好久没看过花灯节了。” 还剩下的三十几人中的四个少女坐到了一起，在听见要看花灯节以后都纷纷露出了欣喜的一面。 六桌人，总共四十几个，唯独少了一个少年。 “咦，为什么没看到那个家伙？” 少女仔细看了一圈。 “哪个家伙啊？” 晴儿故意问道。 “臭丫头，你明知故问。” “哟，我怎么知道张大小姐在找谁，该不会是那个打铁的小子吧。” “哼，知道你还问。” “我可记得某些人可是说讨厌那个家伙的，不想再看到他的哦。” “谁想看到他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还是放不下那个孤单的少年。 “大家安静一下，我问一下有谁看到萧剑没有？” 少女站起身拍了拍桌子，热闹的饭桌安静了下来。 “萧剑？谁是萧剑？” 这些少年几乎都没有和萧剑打过交道，事实上从离开樊城开始，萧剑只跟那么几个人说过话。 “就是那个打铁匠的孙子。” 有人点明，这个人当然就是坐在一旁的王小虎。 “哦，原来是那小子，没见到，谁知道干嘛去了。” “你们当中没有人跟他住在一起吗？” 少女继续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萧剑并未与这些人在一起，他去了哪里？ 张灵芝有点黯然失神，接下来的饭局根本没怎么吃东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少女晴儿几次逗她笑都没有反应。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为一个小铁匠这么难过？ 饭毕。 萧剑一个人在杂物房打开了热水，勉强算是洗了个澡，将带血的青衫反复洗了好几遍才勉强恢复到了原来的颜色。 晚餐也是小厮送来的最便宜的稀粥加馒头。 “吃饱了就是舒服啊。” 他躺在床上摆了一个大字。 “如果爷爷在的话，他肯定会让自己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有点想家了，想念那个樊城的家。 “花灯节，趁着现在没事，我也去看看吧。” 好巧不巧，在外面的人吃完晚餐都三三两两出了客栈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渐黑，大街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行人络绎不绝。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应有尽有。 萧剑出了客栈左拐直直的朝前面走着，路边灯火通明，无数小贩在路边摆着摊叫卖着。 从玩具到食物应有尽有。 感受着热闹的气氛，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条河边。 河面上飘浮着密密麻麻的花灯，两边是漫步的恋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煎饼嘞，煎饼嘞，热腾腾的煎饼，不好吃不要钱嘞。” 不远处传来小摊贩的声音。 于是，他就花了两文钱买了两张煎饼独自在河边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静静地享受着一个人的时光。 少女出了客栈跟晴儿一起闲逛着。 “灵芝，你看这个，好漂亮啊。” “哦。” “灵芝，你看那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哦。” “嗯。” “哇，这衣服好漂亮，咱们把它买下来吧。” “随你吧。” 终于，晴儿忍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气氛。 “我说张大小姐，你是不是鬼迷心窍啦，一晚上失魂落魄的。” “晴儿，你自己逛吧，我一个人走走。” 晴儿无奈，只得答应。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休息。” “嗯。” 于是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之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条小河旁。 河面上放着密密麻麻的花灯。 不远处传来小摊贩的叫卖声。 “煎饼嘞，好吃的煎饼，不好吃不给钱嘞。” 她当然知道煎饼这种最便宜的食物，一张一文钱，两张就能吃饱人的肚子。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河边的一片林荫处。 少女一下子来了精神。 “萧剑。” “嗯？谁在叫我？” 正吃了一大口煎饼的萧剑被这一声呛的差点噎住。 “没人啊？难道自己听错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吃着他的煎饼。 直到感觉头发上滴了一点水滴，他才转回头看了看。 “呃，张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不说话，只是眼睛通红的看着他。 “张小姐。” 萧剑囫囵两口吃完了剩下的煎饼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怎么回事？ “刚刚是不是你在叫我？” 他站起身。 看着眼前洗漱过后再次焕然一新的少女。 “你就吃这个？” 少女终于开口说话了。 第二十一章 他非礼我 “之前在客栈吃过了，不过到这里的时候听到有煎饼卖，就买了两张尝尝，味道还挺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你说你吃过了，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见到你，他们说你们也没跟他们一起住？” “哦，你说这个，我从小一个人习惯了，不大习惯跟人一起。” 萧剑摊摊手。 只不过这一点又怎么能瞒过少女。 客栈的所有空房已经全部被分配完毕，哪儿还有什么别的房间？任江南已经说过今夜大家都住在一起，萧剑肯定不可能去找别的地方住，所以他能住在什么地方可想而知。 是因为没钱，所以他才吃一文钱的煎饼吗？ 他没钱自己可以帮他啊。 不过一想到自己白天对萧剑发的脾气顿时又觉得内疚。 张灵芝的女儿心思被萧剑打断。 “不过张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跟她们去看花灯吗？” 他本来想直接说点客套话就离开，只是看见了少女通红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情不好，所以就暂时打消了念头，就算不是因为她对他一路上的帮助，就冲两人都是从樊城过来，一路走到这里也不应该这样直接离去。 “你就不能不叫我张小姐吗？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好吧，灵芝，我只是觉得这样叫起来很不习惯。” 萧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那么一会儿才会被打破。 “你在因为白天的事情生我的气。” “白天的事情？白天什么事情？哦，你说你让我帮你拿包袱的那个事情。” “我当时太激动了，对你发了脾气，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呃……” 意外来的太突然了，堂堂一个张家大小姐，被无数人宠爱在手心的女孩子跟自己道歉？ 萧剑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打铁匠而已。 “张小姐，你别这样，我可承受不起。” 萧剑苦笑。 然而这番话落到了少女耳中又很快的变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他这算是把自己往外面推吗？ 自己一个女孩子拉下脸面主动跟他道歉却被他拒之于门外。 难道他很讨厌自己吗？ 自己明明说了让他不要叫自己张小姐，可他还是不曾改口。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突然觉得心中有千般委屈，眼泪不争气的从通红的眼眶落了下来。 “张小姐，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 “不用你管。” 少女的眼泪已经决堤，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小跑离开了原地。 这丫头，莫名其妙。 萧剑并未追上去。 就算自己追上去了也什么办法都没有，对于女儿家的心思，他是决计不懂的。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算一算还有十多天的路程，这一次他可不想像从樊城出来的这两天一样差点饿肚子。 在逛了一大圈之后终于买了一包干粮，虽然都是一些最便宜的东西，不过对于他来说，能填饱肚子就行。 “该回去休息了。” 花灯节虽然漂亮热闹，但对于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走到了半路上的时候。 前方的去路被一大群人堵住，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怎么了？大叔，为什么这么多人？” 萧剑拍了一个老伯的肩膀问道。 “抓住了一个小偷。” 老伯答道。 “小偷？花灯节居然会有小偷？” “那可不是，好像还是个小姑娘，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嘞，唉，可惜了。” “漂亮的姑娘怎么会去做小偷？” 萧剑正想着。 人群最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是小偷。” 这声音，是张灵芝。 她怎么会成了小偷？ 萧剑来不及细想，连忙用力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道来。 场中的少女不是张灵芝是谁？ 只是此时她正被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拖着要用绳子绑起来。 张灵芝拼命的挣扎，连刚换上的崭新的衣服都被扯出了一个破洞，如果不是因为时值冬天，里面还穿了一件衣服，恐怕连身体的肌肤都露出来了。 “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没偷钱。” 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此时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少废话，敢偷本大爷的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个男人不由分说就抓起绳子往少女身上套。 “放开她。” 萧剑当然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灵芝偷钱？这话说出去在樊城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他快步冲进了场中央，直接一把将那个男人推开，取下了少女身上的绳子。 “萧剑。” 少女看到来人之后再也忍不住一下扑进了他怀中。 她本是一大家闺秀，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机会，她恐怕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生活中。 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一时之间泪水决堤而落，再也顾不得两人之前发生的不快。 “好了好了，没事了。” 萧剑被少女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弄的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本来就生的不是怎么强壮，在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萧剑这情急之下猛的一推，直接推了几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惨叫一声之后才慢慢的爬起来。 没想到推倒自己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且还是穿的粗布麻衣的少年。 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是吧。”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萧剑目光正对着男人，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哟，怎么？你想替这小丫头出头？” 萧剑并未理会男人，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怀中的这个少女。 “灵芝，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回去了吗？” 少女在发泄了一通之后也渐渐稳住了情绪，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萧剑怀中，于是连忙钻了出来，低着头，脸庞通红。 “本来是想回去了，可是在半路上就发现了他鬼鬼祟祟的跟在我后面，后面他还想非礼我，被我骂了一顿之后就冤枉我偷他的钱，想绑我回去。” 简单的几句话事情经过就已经完全明了。 “各位乡亲都听到了吧，事情的起因是他打我朋友主意在先，还请大家替我朋友主持公道。” 萧剑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早年的经历也让他该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果然，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群就开始议论纷纷。 男人见这种情况，阴狠的瞪了萧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萧剑不要多管闲事。 “臭小子，刚刚你踢我那一脚我还没跟你算，现在又跟这个小丫头合起伙来骗大家的同情，识相点把我的十两银子还给我，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然我就绑你们去见官。” “我说她没拿就是没拿，你就不要再血口喷人了，灵芝，我们走。” 萧剑不愿与这个家伙多做纠缠，跟这样的地痞无奈纠缠只会越来越麻烦。 “你们敢走，今天不把我的十两银子交出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男子突然拍了拍手，片刻之间场中就涌进来了七八个大汉，将萧剑两人团团围住。 周围人的见状，纷纷散开。 他们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实在不愿意惹上这些是非，即使现在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敢再出言相劝。 看这个排场，怕是要屈打成招了。 “你们想干什么？” 萧剑冷冷的问道。 旁边少女看见这种状况也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手。 “我刚刚没告诉你吗？把我的十两银子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你这是强取豪夺了？” “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是老子的地盘，我让你走你才能走。” 男子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萧剑，要不，我们给他十两银子算了吧。” 少女弱弱的问道，主要是这七八个大汉站在那里堵住了两人的去路，如果打起来了萧剑肯定会吃亏，她实在不愿意萧剑为自己受伤。 所以在这一刻，她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大小姐身份。 “不行，我们又没拿他银子，他不过就是仗着他人多而已，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我三两下要了他的狗命。” “哟，小畜生，你来试试看啊，我看看你怎么要我的命？” 男人听见被萧剑这样看不起的话整个脸阴沉了下来。 “看到没有，他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是狗了，果然狗才会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萧剑不惧反甚，他清楚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善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开手拼一把。 “好，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大爷我今天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世界上，给我弄死他。” “看到没有，灵芝，这就是狗的心态，狗仗人势，让别人上来，自己却躲在后面。” 萧剑极尽嘲讽。 少女真怕他这样下去今天两个人真的走不了了。 “钱我给你就是了，你不要伤害他。” “现在才给？我告诉你，晚了，今天我要让这小子从地上爬回去。” “你要让我爬回去？你是个男人的话就出来跟我单干，让你这些跟班滚到一边去。” 萧剑再一次激将法，虽然只是再低等不过的把戏，不过这个方法却是屡试不爽。 “萧剑，你别说了，咱们把钱给他就是了，我们走。” 少女从怀中掏出一个钱包，在萧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丢到了男人面前。 “这里面不是银子，是金子，全部都给你，你放我们走。” 金子，价格约摸是银子的十倍，那个钱包里面少说也有十两金子，换成白银就是一百两。 男人听到金子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双眼发光。 第二十二章 三声爷爷 “灵芝，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不等于承认了是你偷了他的钱吗？” 萧剑想再拿回金子也来不及了。 钱包已经被男人弯腰拿到了手中，一块金子被他掏了出来不停的掂量着。 “我不管，我不希望你有事情。” 少女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 “钱也给你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你这小姑娘还挺懂事，看在你这么主动的份上，这次我就放过你，不过……” 男人将目光从钱包移到了萧剑身上。 “他得给我留下。” “为什么？钱都给你了，你说话不算话。” 少女大吼。 “本来你们只需要把十两银子还给我就行，不过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这点金子，只能买你一个人，至于他嘛，哼哼。” 钱已经给了，也拿不回回来了，但幸好男人肯答应放张灵芝走。 萧剑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先走吧，灵芝，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我不，要走咱们一起走。” 事情因自己而起，现在张灵芝已经无比后悔，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最开始的时候直接给十两银子不就全部解决了吗？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了。 “听我说，你赶紧回去找任师兄他们过来帮忙，这边我暂时应付着。” 这一番话是萧剑小声对着她说的，听到这话以后少女才明白了过来。 这是要自己去搬救兵。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快去吧，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那……那你小心点，我这就去。” “嗯，放心吧。” 看到萧剑若无其事的表情少女才咬了咬牙，离开原地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 萧剑的一番话给了她心中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这番话只不过是萧剑为了支开她而已，没有了后顾之忧，自己能做的就不会被大大限制。 “小子，搬救兵去了吗？” 男人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刚刚才得了一袋金子，他此时心情正好。 “白白得了这么大一笔钱，小狗是不是很高兴？” “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你敢让你的这些跟班滚到一边儿去跟我打吗？” 萧剑继续之前的激将法。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之前你趁大爷我不注意偷袭我的帐还没跟你算呢，现在又想逞能？” 男人收起了张灵芝的钱袋放进怀中。 “你们都退开，我来收拾这个小东西。” 被萧剑这样激他再不站出来恐怕别人还真的会以为自己怕了这个十几岁的小子，所以他要亲自动手。 听见男人这样说，那七八个大汉离开了原地，腾空了中间好大一个位置。 不知不觉，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好大一群人。 “咋回事儿啊？怎么这么多人？” “不知道呢，好像有人在打架。” “打架？花灯节还打架？这我可得去看看热闹。” 当看见主角是一个少年和一个男人之后，这些人看热闹的人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 “我没看错吧，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这打什么架？不会是恶作剧吧。” “当然不是，你没看到那几个汉子啊，都是那个男人的手下。” “这么大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少年，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围观的人的舆论开始猛的往萧剑一方倒过去。 而此时场中的两人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萧剑不是没有打过架，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大部分只有被人打的份。 他后悔自己没带剑出门了，现在手上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总不可能直接跟那个家伙拳脚相搏，那样吃亏的怎么看都是自己。 “怎么？小子？你不是要三两下解决我吗？怎么不动手了？是不是怕了？” 男人也并没有先动手，自己一个大人跟一个少年打架如果自己还先出手，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更何况这里还有真么多人看着。 萧剑还在思考对策，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家伙，自己才有安全离开的可能。 至于什么去客栈搬救兵的话，只不过是他为了让张灵芝离开的借口而已。 剑宗虽然强大，剑宗的人虽然神通广大，但他们却从来不参与世俗的事情。 当然，也包括现在这场麻烦。 “如果你肯跪在地上叫我三声爷爷的话，我就放过你，让你离开，怎么样？” 男人看着萧剑哈哈大笑。 “你说叫你三声什么？” “叫我三声爷爷。” “唉，孙子真乖。” 萧剑揶揄的说了句。 周围人一阵哄笑，就连那几个大汉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也就在这一刻，萧剑突然动手，迅速向男人冲了过去。 “这可是你自找的。”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手中悄无声息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看样子，是要下重手。 “嘶……” 不少人从口中吸进一口凉气。 “要出人命了。” 有见不得血腥的人看见这一幕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 “啊……” 两个人的身体已经碰撞到一起，一个因为加速度冲刺而带着强大的惯性，一个一直都站在原地但是手拿着一把匕首。 当萧剑的肩膀触碰到男人小腹的时候，匕首已经闪着寒光对着他的背刺下。 “啊……” 场中发出一声惨叫。 想象中的血花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男人被萧剑强大的几道撞了一个踉跄，直接摔到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裆部躺在地上蜷缩着，痛苦的呻吟。 刚刚那一声是他发出来的。 萧剑当然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匕首，所以在紧急时刻一拳打到了男人的裆部，剧烈的疼痛让男人匕首上的力道骤减，但由于惯性匕首还是划到了萧剑背上。 很庆幸，背上还有着一个装着干粮的包袱，但饶是如此，他背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正往外汩汩的躺着血。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下一刻萧剑已经强忍住背上传来的剧痛，一个翻滚捡起匕首，一个箭步冲到男人跟前，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对着他的胸口。 “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之前的情况一发生之后那几个大汉就反应过来准备上来抓住萧剑。 下阴可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那样的一拳打中，痛苦可想而知，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一手捂着裆部嘴里痛苦的大喊。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男人的哀嚎一出，几个大汉再次向前走了几步。 “站住，我的话你们没听见吗？不想他死就通通给我滚开。” 萧剑背后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地，嘴唇发白，但他却浑身肌肉紧绷着，不敢疏忽大意。 “上啊，你们等什么？他一个小屁孩难道还真的敢杀我不……啊。” 男人这句话尚未说完，嘴里又传出了一声哀嚎。 萧剑手中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大腿之上。 “你觉得我敢不敢杀了你？嗯？” 噌的一下拔出匕首，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看样子刚刚那一刀应该是割断了男人大腿上的某根筋脉。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匕首拔出的时候才有人喊了出来。 “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呼，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纷纷散开，因为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会招来城里的卫军，他们可不想参合到这件事情当中，尽管谁都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这完全是不要命的行为。 萧剑不是不要命，反而因为他珍惜自己的命所以才这样做。 男人大腿和裆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 只不过他的脖子已经被萧剑锁住，一把匕首悄然抵住了他的胸口，那是心脏位置。 “你别动，我真的会杀了你。” 少年的声音冰冷的宛如一把利剑直直插进他的心里。 “你这样对我，你就不怕你走不出江城吗？” “我能不能走出去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如果再不安分的话，你会比我先上路。” 萧剑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剧痛让他的手臂开始慢慢麻木，在这样下去，非但逃不出去，反而自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到那个时候可就真的完了。 “起来，跟我走。” 少年强撑着身子，勒着男人的脖子站了起来。 因为匕首的威胁，男人也很识相的一条腿痛苦的站了起来。 那八个大汉也不敢阻拦，只得任他挟持着男人。 萧剑挟持着男人艰难的走在大街上，身后流下了一条血液滴落而成的道路。 有他自己的血，还有男人大腿上的血。 街上的路人自觉的为他让开了一条大路。 七八个大汉紧张的跟随在后面。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你跑不掉的，不如你放了我，我们的事情就此揭过，怎么样？” “就此揭过？好啊，先把那一袋金子交出来。” “好，好，我现在就给你。” 男人从怀中掏出了张灵芝的那一袋金子，萧剑松开了拿匕首的那只手，一只手接过了金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突然发力，打算用手肘狠狠地撞到萧剑胸口。 只不过萧剑的动作比他抢先了一步。 匕首再一次狠狠的插进了男人的手臂之上。 “我说过了，让你别动，我会杀了你。” 萧剑的声音响起在了男人耳边。 第二十三章 骑虎难下 热闹的花灯节，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 一队人正焦急的走在大街之上，带头的是一个少女，长的很是漂亮。 “快点，就在前面。” 正在这时，一声惊叫响起在了前方不远处，本来祥和温馨的画面瞬间背打破。 “杀人啦，杀人啦。” 这声音一出来，人群中纷纷哄闹起来。 “杀人……” 少女喃喃自语，随后突然吓了一跳。 “萧剑，不会的，不会的。” …… 大街上，原本极度热闹的画面此时变得有些安静起来，连吆喝着叫卖的小贩都止住了叫声。 “我说了，让你别动，我会杀了你。” 少年的手中的匕首闪烁着点点寒光。 这一次，男人真的怕了，这个少年真的敢杀了自己。 “好，好，我不动，我不动，你不要杀我。” 他此时连自己身上又多出来的一个血洞都顾不上了，但疼痛以及血液的流失让这个男人身体已经渐渐开始无力。 萧剑何尝不是如此，他已经感觉到自己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如果不是凭着一股求生的信念在支撑，他已经倒下了。 “住手。” 城中的卫军终于赶来。 十来个身穿甲胄，手拿长枪的士兵挡住了萧剑的去路。 “放了他。”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生的五大三粗的军官，腰间悬挂着一把长刀。 “李大人，你终于来了，这小子要杀了我，你快抓住他。” 男人看见来人之后，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 萧剑并未说话，也没有放开手臂勒着的家伙。 他从来都不相信官兵，当年自己要死的时候还不是有官兵经过，然而他们对自己这个小乞丐的生死却不闻不问，置若罔闻。 “你还不放开他吗？在我管辖的地域持凶伤人，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什么罪？” 萧剑故作糊涂，这军官一上来不由分说就让自己放了男人，连事情起因过程都不问。 果然，这两个人认识。 “大胆刁民，非但不主动认错，反而还挑衅本官威严，念在你还是个少年的份上，你放了他，待我查明事情始末，自会给你公平的审判。” “哦？是吗？只怕当我放开他的时候，你这些属下的长枪就会尽数捅到我身上吧。” 萧剑冷笑。 如果连这都看不出端倪，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官民勾结，他见得太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本官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 军官压低了语气沉声问道。 “是不是草菅人命我不知道，不过你上来不问缘由就让我放了这条狗，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官？” 然而，此时被他称之为狗的男人，在萧剑的匕首威胁之下大气都不敢出，之前的威风荡然无存。 而那军官心中虽然早已将萧剑杀了千万遍，不过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得忍住。 “是本官太心急了，不过你手持凶器伤人在先，这么多人都看到你挟持刘铁柱，这一点你没什么话说吧。” 原来自己勒的这个男人名叫刘铁柱，不过此时萧剑可对他叫什么名字不感兴趣。 额头的冷汗，和已经湿透的衣裳裤子已经表明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这时才明白过来，那个军官在拖延时间，他想耗死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都给我滚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此刻的他感觉自己连说话都费劲，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句之后，脑海中一个天旋地转。 手臂上的力道也松了松，而就在这个时候，刘铁柱瞅准了机会，再一次用力挣开萧剑的手臂，狠狠地向后撞去。 萧剑一个踉跄被撞到地上，手上的匕首哐当一声甩出了老远。 “给我杀了他。” 刘铁柱咆哮。 一个大汉从一个士兵手里抢过长枪，直直的对着萧剑胸口插去。 军官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慢着，但此时已然来不及。 长枪从大汉手中刺出，正中萧剑胸口。 军官愤怒的眼神盯着刘铁柱，但眼神之中似乎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待这一枪了结了萧剑的性命以后，他会大声喊到。 把刘铁柱给我抓起来，给我带回去关进大牢里。 “铛。” 一阵金属的碰撞声音传来。 长枪的枪头忽然调转了一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转着圆圈，铿的一声落到了刘铁柱身前，然后宛若无物一般插入地砖之上，插了一大半进去。 刘铁柱本就虚弱无比，再被这险之又险的这么一枪飞来，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而大汉手上的长枪变得只有一截木棍。 军官正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吞进了肚子里。 “萧剑。” 少女大叫一声，扑到了少年身上。 此时的少年已经不省人事，浑身鲜血，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表明他还活着。 “谁在捣鬼？” 军官阴沉着脸。 “没有调查过事情的原委就擅自草菅人命，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任江南走了出来，蹲下检查了一下萧剑身上的伤势。 “任师兄，萧剑他怎么样？他不会死吧。” 少女焦急的问道，近乎带着哭腔。 晴儿见状也别过了头，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伤的很严重，失血过多，不过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师妹。” 任江南说了一句，江畔会意，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任江南打开药塞将萧剑扶了起来，也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迹，将药粉小心翼翼的倒在了伤口之上。 伤口很快就结痂。 随后又给他嘴里喂了一个白色的丹药，芳香之气扑鼻。 “你们是剑宗的人？” 军官沉声问道。 “不错。” 任江南回答。 “刘铁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然而此时的刘铁柱本来就已伤重，再加上刚刚那一惊吓，再看到之前那个少女和萧剑居然是剑宗的人之后早已吓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剑宗，光这个名号就足以让他仰望。 “灵芝，你来说吧。” “是，任师兄。” 于是少女忍住心中的愤怒把之前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但是她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任师兄，事情就是这样。” “听到了吗？这就是事情真相。” 任江南也不怒，轻声说道。 “虽然你是剑宗之人，但这里是江城，江城有江城的律法，我身为这里的治安负责人就要严谨执法，刚刚那小子挟持刘铁柱并且动手伤人，这件事情始终是事实，难道你们剑宗也要插手我执法不成？我们虽然素来敬仰剑宗，但法就是法，绝对容不得践踏。” 军官这一番话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剑宗叫板，不过也有很大一部分说他这是大公无私，而军官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毫无疑问，他做到了。 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开始靠向了军官那边，场面陷入了一度的失控。 “师兄。” 江畔看了任江南一眼。 任江南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而这个时候，已经敷了药粉服下了丹药的萧剑悠悠转醒。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熟悉的美丽的脸庞。 “灵芝，你怎么回来了？” “萧剑，你醒了，你别动，伤的太重了。” 这时萧剑才注意到不止是张灵芝，任江南江畔，晴儿，都来了。 只是没见到那些少年们，随即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张灵芝没有通知他们，如果被他们看到自己这副丑样指不定又要沦为别人的笑柄。 她还真是心细。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任江南居然会来。 “任师兄，江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萧剑挣扎着剧痛的身子想要站起来。 “别动，你先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情，有我。” 任江南拍了拍萧剑的肩膀。 “阁下说的没错，我师弟他在江城之中伤人，确实应该接受相应的处罚，我也并没有践踏江城律法的意思，不过。” 任江南顿了顿。 “在处罚我这位师弟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将挑起事端的人处置了呢？” 这话说的没错，萧剑虽然伤人，但完全是出于无奈，即使是要惩罚也要先惩罚刘铁柱才对。 人群安静了下来。 “对，这位上仙说的没错，应该先惩罚刘铁柱啊。”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后面小声的说了句，随即这番话就引来了许多人的赞同。 “没错，先收拾刘铁柱，这家伙，平日里就欺负我们。” “收拾刘铁柱。” “收拾刘铁柱……” 此起彼伏的声浪开始沸腾起来。 法不责众，就算是军官此时有杀了这些人的心也没有了办法。 “来人，把就铁柱抓起来，重打五十军棍。” 军棍，那可不是普通的棍棒，一棒下去就能让一个成人在床上躺好几天。 五十军棍足以让刘铁柱彻底瘫痪。 “不，不要啊，大人。” 听见这个惩罚，刘铁柱顿时哀嚎起来，他本来就虚弱无比，再来个五十军棍，他想都不敢想。 “少废话，动手。” 军官沉声下令，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席话居然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但此时已经无可挽回，如果不惩罚刘铁柱那自己岂不是下不了台？ 两名士兵拖着刘铁柱来到了场中央，四个士兵将他的手脚按住动弹不得。 一个士兵手里拿着长枪，只不过此时枪头和枪身换了过来。 枪身是用最坚硬的铁犁木制造，比起军棍的材料犹有过之。 “打。” 砰，重重的一棒打在了刘铁柱的背上。 杀猪一般的哀嚎响起。 “李南希，你个畜生，忘恩负义。” 砰，又是一棍。 “你这个小人，难道你忘了我每年给你送的那些美女？” “住口，给我狠狠的打。” 又是一棍，直接将刘铁柱已经到了嘴边的咒骂愣是被打了回去。 刘铁柱的嘴角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五十棍之后，地上的人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再也没有了生气。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下一步，是不是该他了？” 第二十四章 少女之心 李南希把目光放到了萧剑身上。 仿佛对已经死去的刘铁柱的话没听见一样。 周围的百姓低头交耳议论着，不外乎都是一些关于这个军官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说吧，想怎么处置我？” 萧剑看到这种情况，李南希不惜以一条人命也要让自己出来，或者说是要自己死，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 总不能让任江南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颜面。 他挣扎着再次想要站起来。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被那样的打上几十军棍，不可能活下来。 “萧剑，你别动。” 张灵芝焦急的将他的身体按住。 “灵芝，事情因我而起，我应该接受惩罚。” “你只不过是为了我才这样做而已，就算要受罚，那也应该是我才对。” 她当然知道被军棍打的后果，可是事到如今，即使是害怕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这件事情跟萧剑没有关系。” 少女在这一刻挡在了萧剑身前。 只不过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说的没错，此事我师弟他也有错。” “那你还不把他交出来，难道堂堂剑宗居然不敢信守诺言？” 李南希此时是有苦说不出，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不得不下令活生生打死了刘铁柱，却被他死之前暴露出了自己这么多不堪的肮脏交易，这些事情早晚会传到他上级耳朵里面，自己就算侥幸不死，也得落个撤职沦为普通人的下场。 而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昔日里自己欺压过的人届时会反过来报复自己。 而事情的源头，就是萧剑。 既然注定无法挽回，管它什么剑宗刀宗，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我师弟确实应该接受处罚。” 任江南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里，身后的张灵芝等人心里一紧。 江畔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不过。” “不过什么？” 任江南话锋突变。 “就算他要接受处罚，那也是我剑宗的事情，什么时候沦到你来管了？” 霸气，好霸气的一句话，甚至可以说是狂妄，如果那是赞叹一个人的话。 “任师兄。” 少女眼中充满了惊喜，在这样的时刻，任江南终于展现出了他的领袖气质，丝毫不容人质疑的气质。 就连萧剑也没想到任江南会这样维护自己。 他一口一个师弟，莫非，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不成？ 江畔看向任江南的眼中尽是浓浓的爱意。 自己喜欢的这个男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变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南希也没想到任江南会突然转变态度，整副脸阴沉了下来。 “你剑宗的人在我江城之中犯事，难道我不该管不成？” “你说的没错，师弟确实因为被逼在江城伤人，不过，你只不过是一个囚犯而已，有什么资格轮到你说话？” “囚犯？你居然说本官是囚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话音还没说完，李南希的脖子上已经悄然架上了一把长刀。 “罪犯李南希，以官职之便在江城徇私舞弊，欺压百姓，证据确凿，现已被革职，速速束手就擒。” 周围的人群渐渐让开了一条道。 一队士兵手持锁具上前准备拷住李南希。 怎料李南希猛的一脚踢开士兵，拔出长刀以极快的速度朝萧剑砍去。 “想要我死，你也得跟我一起上路。” 怎奈他的长刀还未至萧剑跟前，一道剑光闪过，身形戛然而止，剑收。 李南希的人首才渐渐分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鲜血流淌了出来。 “你这小子，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心急。” 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士兵分开，一个留身着青衣，五官坚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来到了任江南跟前。 “呼，杨大人来了。” 有百姓认出了来人，顿时炸开了锅。 …… “从小到大，你除了吃饭，还有哪一样比我快？” 任江南出乎意外的露出了从破庙一战之后就露出的笑容。 而他这一句话出，刚刚出现的一行士兵们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还是强行忍住了。 “臭小子，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我。” 中年男人重重的拍了拍任江南的肩膀。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一来江城，就让我损失了一个下属，你小子太不厚道了。” “情急之下，实属无奈，还请老朋友不要介怀啊。” “咦，怎么不见你在信上跟我说的你那个师妹？就是你说的那个长的跟仙女儿一样的江畔？” 中年男人调侃。 任江南深知不妙，已经感觉到背后传来的一股浓浓的杀气，果然，下一刻就有一只脚狠狠地踩了一下自己的脚后跟。 “呃，咱们不说这个了，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任江南转移话题。 “还能怎么处理？我已经派人调查李南希很久了。” “我说的是我师弟。” 任江南翻了一个白眼。 “你说这个小子？”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伤重萎靡的萧剑。 “他不过是出于自卫而已，况且，他是你剑宗的人，就算我想拿他怎么样，你小子会同意吗？” “这倒是，看来你还挺了解我，不过这么多百姓在这里，你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这个简单。” 中年男人转过身。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的事情我虽然没在场，不过却是了解的清清楚楚，这位小兄弟不过是出于被逼，所以，我觉得他没什么罪，不知道我这个决定大家觉得怎么样？” 下一刻出现的一幕让萧剑以为自己看错了。 “杨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我们支持杨大人。” “支持杨大人。” …… 没想到江城之中居然还有如此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萧剑感慨，自己这一劫，总算过去了。 “江南，咱们俩兄弟好些年不见了，今夜可得喝两杯才行。” 中年男人遣散了士兵，一行人行走在大街上。 张灵芝想要扶着萧剑却被他拒绝。 “这……” 任江南犯难了，他悄悄地瞥了一眼江畔。 “师兄你想喝就喝吧，别耽误了明天的行程就行。” 江畔白了他一眼。 “那好，那今夜我就陪兄长喝几杯。” 中年男人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江南，这位该不会就是你在信上说的那个江畔师妹吧，果然是生的闭月羞花啊。” 他本是武将出身，说话自然直接。 却不料这一番话弄的任江南后背冷汗直流。 手臂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师兄，你在信上都说什么了啊？” 江畔笑眯眯的问道。 “没……没什么，师妹，要不你们先送萧剑回去吧。” 任江南满脸通红，素来直接下命令的他这次竟然也是以商量的语气和江畔说话。 “好，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千万别喝多了啊。” 江畔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以咬着牙的口吻说的。 这样的场面弄的身后几个人忍不住别过头捂嘴偷笑。 只不过萧剑实在是笑不出来，他太虚弱了，此刻只想回到自己的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一行人就此分开。 花灯节之夜，就这样过去。 客栈的少年少女们几乎都各自回了房间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了，连日以来的赶路早已让他们疲惫不堪。 因此当萧剑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并未引起人的注意。 江畔当然知道萧剑住的是杂物房。 当她走在前面把两个少女带进门的时候张灵芝又是心头一酸。 “那么多房间你不住，你要住这里。” “我习惯了。” 萧剑坐到了床上，后背的剧痛在敷了药粉之后已经好多了，除了虚弱，暂时没别的大问题。 “给，这是你的。” 他从怀中掏出了张灵芝的那一个钱袋。 “你，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你走了以后。” 少女的心总是敏感而多忧。 或许他后背上那么恐怖的伤口也正是为了拿回自己的金子才造成的。 萧剑再也没有精神继续跟她说话，倒下身体就睡了过去，连衣裳都没脱。 “好了，两位师妹，让他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赶路。” “啊，明天就走？可萧剑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放心吧，他没事，他不是你们想的那么脆弱的人。” 江畔回答。 犹豫了片刻。 “师姐，晴儿，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他。” “啊，灵芝，你没发烧吧，他可是个男人。” 晴儿惊呼，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古来的传统，更何况张灵芝还是个大家闺秀。 “他是为我才受的伤，我要在这里照顾他。” 晴儿想再说什么却被江畔打断。 “好了，咱们出去吧，就让张师妹在这里照顾他吧，不然她会过意不去的。” 江畔说话，晴儿再也没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杂物房，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面只剩下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和一个美丽的少女，以及一盏昏黄的油灯。 萧剑的衣裳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裤子还好，如果衣裳不脱下来就会与伤口结痂在一起。 “我只脱了他的上衣，这样应该可以吧。” 纠结了半天，少女终于打来了一盆热水，轻轻的将萧剑的衣裳脱了下来。 然后用毛巾蘸着热水一遍遍的清洗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最后才给他盖上被子。 萧剑脖子上的铁链已经被他取下，所以并未被少女发现。 “这衣裳，已经不能穿了，不过如果就这样丢了他肯定会不高兴。” 于是将衣服洗过之后又用针线将它缝合起来，这才作罢。 “真不知道你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中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还伤了那个家伙，真是看不透你。” 少女轻声呢喃着，最后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第二十五章 夜色谈心 深夜，热闹的江城，开始渐渐沉寂下来。 起风了，呼呼的寒风从杂物房窗户纸的破洞之中吹进来，油灯忽明忽暗。 本来就不怎么暖和的房间温度顿时又减了几分，少女在熟睡之中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衣裳，然后又香甜的睡去。 萧剑的额头隐隐出现了一层汗液。 他站在一处高山之上，天空仿佛是被渲染过的颜色，昏暗无光，大地一片苍凉，竟然是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地上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无一例外都是一种看起来极其丑陋的样子。 山顶之上罡风呼呼的刮着，吹起了他黑色的长衫。 “呜……” 远处传来了一声响彻天际的号角，仿佛是在下达某种命令，紧接着，又有无数震耳欲聋的号角响起。 天地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地平线尽头，一片巨大的乌云慢慢向这片区域笼罩而来，伴随着杀戮的气息。 乌云之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排列有序，手持各种古怪的兵器朝着山脚缓缓走来，人数不下于十万，十万人的整齐的脚步声同时踏在这片苍凉的土地上，尘土普通风暴一般被带动了起来。 终于，这十万大军在乌云的笼罩之下来到了山脚下。 那是有着人的身体脑袋却形状各异的妖族人。 在他们身前，还有着上百个骑着散发出凶猛气息妖兽的妖族人。 “嗡……呜……” 古老的号角响起。 十万大军异口同声响起了咆哮。 “摩诃……摩诃……” “摩诃……摩诃……” 声音如同阵阵惊雷。 萧剑摆摆手。 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幕。 萧剑已经出现在了另外一片土地之上，这片土地与刚才的那里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有着青翠山林，飞鸟走兽，散发着生机的地方。 萧剑站在一处高山之上，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脚下，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土地，但此时这片土地上正有无数人在呐喊厮杀着，火光通天，剑气纵横，妖族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人族大军此时气势正盛。 而面前，正有着八个老者将自己团团围住，其中还有两个是用剑的。 大势已去。 “摩诃，受死吧，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两道惊天的剑气以刁钻的角度朝自己身上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斩来。 萧剑避过了其中一道，那道剑气没击中自己，去势未减，直直的朝身后的一座大山斩去。 “轰隆。” 一声巨响，整座山被剑气从中间一分为二，中间只剩下一道一线天。 另一道剑气也在同时袭来，但此时已经避无可避。 这道剑气在触碰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刹那突然瓦解，又化成数十道剑气斩向自己身体的各个地方。 “天剑，居然有天剑之人存在。” 萧剑痛苦的呻吟一声。 我要死了吗？ “不，不，我不能死。” 萧剑呐喊一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萧剑，你怎么了？” 这一声惊醒了正在熟睡之中的张灵芝。 原来只是一场梦，萧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 这时他才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灵芝，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眼前睡眼惺忪的少女，才意识到自己赤裸着上半身。 “我……” 少女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脸庞通红，她不可能说自己因为想照顾他所以才留在这里的。 再怎么都只是个少女，有些话总还是难以启齿的。 好在萧剑不笨，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对不起，让你守在这里照顾我。” 感动是肯定有的，不过更多的还是不知该怎么与这个女孩相处。 “没事，你是为我受的伤，照顾你是应该……阿嚏。” 一句话没说完，少女就打了一个喷嚏，寒风吹了进来，她捂了捂自己的衣裳，羞的差点钻进床底下去。 “你受风寒了。” “没事的，不用担心。” “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都大半夜了。” 萧剑想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捂在她身上，后面一想又觉得不妥，所以打消了念头。 “可是你……” “放心吧，我没事，这点伤不碍事的。” 后背已经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看样子伤口已经在结痂了，萧剑做了一个秀肌肉的动作。 惹来了少女的捂嘴偷笑，她这才相信他没事了。 “那好吧，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今天还得赶路呢。” “嗯，我知道，你也是。” “嗯。” 少女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这才出了房门，回到了自己房间。 萧剑看着旁边已经洗好补好的衣服。 或许，今夜过后，两人之前的误会也荡然无存了吧。 只不过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想这个问题，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正有一颗心在强烈的跳动着。 而在身体不知道的某个地方，还沉睡着一颗心。 刚刚那场恍若真实的梦，多半也是源自于那颗心，震撼的一幕还在脑中不断放映着。 摩诃之心在时隔数百年之后在自己的脑海中重现了当年那一战，惊天动地，日月无光的一战。 看来这颗心进入自己身体的同时也让自己传承了它的记忆。 在震撼之时他也冷静的思考了起来。 “天剑，难道就是剑道三境之一？” 此时的萧剑已经全无睡意。 在习惯了一下身体的虚弱感以后，穿好了衣服，拿上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尽管他还不会用剑，甚至还不会任何的本领，但是这几日的经历已经让他觉得只有剑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大街上冷冷清清，只剩下无数的还没有取下的花灯，以及刺骨的寒风。 不过在有了摩诃之心之后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尽管气温低下，但身体还是十分暖和。 “春天快来了吧。” 萧剑喃喃自语。 “你的伤没事了吗？这么快就出来走动？” 任江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谢谢任师兄相救，多亏了你的丹药和药粉，现在感觉好多了。” 萧剑对眼前的男人自然是十分佩服的，当然，也很疑惑，想来他跟他朋友已经喝完了酒了。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出手救你？” “嗯，确实想不通，我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拜入剑宗门下的小打铁匠，我清楚自己的分量。” 之前在樊城和秦飞的矛盾是因为两人都被剑宗选中所以任江南才出面，而这一次，是因为萧剑和剑宗之外的人的争斗。 “没拜入剑宗门下？” 任江南笑了一笑。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云州有多么大我不知道，但是像樊城那样的城镇少说也有几百个吧，一个城镇就有一百多人，几万人，剑宗怎么可能全部容纳下？所以，这后面我们还会有人不断的被淘汰对不对？” 任江南沉吟片刻。 “不错，你很聪明，能想到这一点。” “不是我聪明，只是我从小就知道天底下好事虽然多，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分享。” “哈哈，你这小家伙，不得不说，你跟我以前非常像。” 任江南爽朗大笑。 “这算是任师兄出手救我的理由吗？” 萧剑问道。 “算，也不算，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任江南打住了话题。 “明天我们就会继续启程出发，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去天剑山。” 萧剑一字一顿。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身上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萧剑心里一紧，该不会自己身体里面的摩诃之心被发现了吧。 还好任江南的下一句话并没有提及这个。 “你可还记得在樊城接受测试的时候，灵剑被你吸干了灵气这件事情？” “记得啊，怎么了？”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没找到答案，这种情况我也从未遇到过，不过最近倒是有了一点眉目，我们追寻大道，第一步便是养气，以万物之气孕育自身的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不断的吸收自身以外的气，这一点，你有很大的优势，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你的身体似乎有强大的吸引力。” “我不明白任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萧剑对这些根本就一窍不通，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正等待着别人给他描绘一片天空。 “你可以理解成为因为你身体的关系，你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养气境，不过。” “不过什么？” 萧剑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还激动异常，谁知道又来了一个不过。 “算了，不说了，也许是我多心了。” “任师兄，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萧剑满头黑线。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这些，等你去了剑宗就知道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被选中？” “我对你有信心。” 难道有信心就能通过？ 萧剑无语。 不是他太悲观，只是现实就是这样严峻。 届时来自云州上百个城镇通过选拔的少年少女们会被集中到一起。 上万的竞争者，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少年才俊。 自己，凭什么就那么有信心？ 寒冬时分，两人就这么行走在江城空旷的大街上，有说有笑，直到天明。 这一天，客栈中的三十几个少年少女都准备完毕。 走过了最难的一段路，接下来，他们将从江城出发，走官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天剑山。 江城之外，几十匹快马静静等待着。 原本出于对这些少年少女的考验，他们将会步行前往天剑山，但由于破庙一役，已经淘汰了一大半人，剩下的都是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的人。 所以这场考验被任江南取消。 而他，也有这个资格。 当他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自然是引来了这些孩子们的欢呼。 江城之外，天际一片雪白，少年少女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唯有萧剑穿着不是很厚的青衫。 而任江南一行人，无一例外身着白衣。 那是剑宗的标志。 “师兄，昨晚喝高兴了吧。” 江畔笑眯眯的问道。 “没，没有，我没喝多少。” “这样哦，那不知道你那个好兄弟除了送你马匹之外，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什么啊？” 第二十六章 城外争斗 “没，没有，师妹，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任江南再也不敢停留，纵身上马，挥鞭策之，眨眼就冲出去老远，激起阵阵雪花。 “师兄，你给我站住。” 江畔怎么能就让他逃之夭夭，不做犹豫，骑上白马，迅速追了上去。 白马白衣，一男一女两马当先，消失在了天际。 “咱们也走吧。” 少年少女们在捧腹大笑之后也纷纷上马。 他们本是樊城富贵人家子女，自然是对马不陌生，在这样的季节，有一匹快马远远比步行来的舒服。 “你会骑马吗？” 张灵芝来到了萧剑身边。 “不会，不过应该很容易的吧。” 萧剑老实承认，看着身前这匹强健的黑马，心里也没有底气。 “要不，你跟我骑一匹吧，你的伤还没完全复原。” 少女犹豫着说道，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她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的，我自己能行。” 萧剑紧了紧包袱，抓住马鞍一个翻身骑了上去。 黑马长嘶了几声，前脚高高的扬起，萧剑早有准备，双手紧紧的抓住鞍绳，虽然趔趄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掉下来。 旁边的少年们发出了一阵哄笑。 他们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好在今天并没有在这个笑料上多做计较。 在鞭笞声中，几十匹快马踏着寒冬最后的一场雪，离开了江城。 很多年，萧剑飞升之后，江城总兵杨永棠在后代们欢聚一堂的时刻，说起此事，还惹来了儿孙们的捧腹大笑。 威名贯彻一代邪君，居然曾经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二月二出发，两天的崎岖山路，差点全军覆没的破庙一战，终于在到了江城之后就此止住。 在有了快马以后，原本着急赶路的一行人也隐隐变成了游山玩水，江城出发走官道，在见识到云州的地大物广之后，终于在二月十五这一天，来到了云州天剑山的所在之地。 白云城。 云州的都城，在这里，驻扎着十几万人族士兵，尽管已经数百年未发生过大的战争，但云州还是有着规模极其庞大的军队。 而剑宗，坐落在白云城以北数百里的天剑山。 那是一片终年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地方，山腰以上几乎全部被隐藏在云海之中。 或许有凡人企图一窥天剑山的真容，但都会停止在山脚之下不能上前，在那里有着密密麻麻的阵法加持，更传闻天剑山之上还有一座从上古保存下来的护宗大阵，任何威胁到剑宗的存在都会被隔离在护宗大阵之外。 而这个时候，白云城也迎来了最热闹最繁华的时刻。 云州之大，难以想象，所以每座城镇被派去接引新弟子的剑宗弟子都在不同的时候被派往不同的地方，而差不多每个地方接引过来的新弟子都在这一两天之内差不多到了白云城。 因此，眼下的白云城几乎被这些从各个地方满怀欣喜而来的怀着憧憬的少年少女们弄的空前的热闹。 白云城外，官道上的白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城门楼上张灯结彩，来迎接云州三年一度的盛世。 商家们也在这里面看出了商机，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说不定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赚一笔。 各行各业的小厮也在热情的招呼着。 “公子，赶路累坏了吧，赶紧进来歇着，我去吩咐厨房给你炒几个拿手的好菜。” “小姐，快过来看看啊，好看的头饰呢，价格不贵。” “哟，小哥，我看你今天红光满面，想必最近一两天有鸿运当头啊，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过来测个字啊？” …… 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大街上也被密密麻麻的人挤的水泄不通。 “终于到了。” 一队骑着不同肤色的马匹的人在白云城外一里处下了马。 城中不允许动物牲畜进入。 因此这些强健的马儿在任江南一声令下通通卸了马鞍放了生。 萧剑拍了拍自己的黑马。 “还算你争气，总算没给我使绊子，现在你自由了，去吧。” 这几天的赶路，虽然一人一马开始并不太友好，但最终还是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如果不是因为任江南有令，他还真不想放了它。 “萧剑，你干嘛跑那么快？我追都追不上。” 少女来到了萧剑身旁，拍了拍气喘吁吁的胸口，骑马也是要用力气的。 “我不知道，马就要跑那么快，我有什么办法？” 萧剑摊摊手。 “哼。” 少女翻了一个白眼。 队伍之中的少年们对这样的情况早就司空见惯，并不如刚开始那么在意了。 虽然心里有点愤愤不平为什么张灵芝会主动和一个打铁小子走的那么近，但眼下显然这些事情在天剑山面前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除了某两兄弟。 “贱人，真他妈贱。” 王小虎低声嘀咕，心中早已将两人骂了个遍。 “好了，表哥，现在马上就到剑宗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王云朝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很自然的收回了目光。 官道上自然不可能就这一队人，除了三三两两的行人，不远处又有一支队伍从官道尽头走了过来。 事实上所有的队伍都是用走的，只有任江南这一队比较例外，是骑马匹，不过他这一组，恰恰也是人数最少的。 而反观朝这边走过来的队伍，虽然风尘仆仆，但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除去剑宗接引的弟子，能有毅力徒步到达白云城竟然也有六七十个。 看来这次的竞争，将会注定很激烈啊。 萧剑心中感慨，不由得对自己失去了几分信心。 “任师兄，江师妹。” 那一个队伍带头的弟子当然也是一袭白衣。 “方师弟。” 任江南笑着打招呼。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马？你们是骑马回来的吗？” 那弟子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出发时每个队伍差不多都有三四十个人，现在任江南的队伍显然人数少了一大半。 “这……说来话长，还是回宗再说吧，这件事情，很麻烦。” 任江南苦笑一声，脸上充满了无穷的自责。 他虽然嘴上没说，但还是在因为破庙一战内疚自责。 江畔见状，也满是心疼。 “好吧，那师兄咱们一同进城吧。” “好。” 两队人就这么合到了一起，差不多一百多个少年少女，无一都是佩剑在身，只不过明显那一队的孩子们看到萧剑这边竟然是骑马过来，明显有些羡慕，甚至还有一些嫉妒。 因此就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声音。 “看看人家，再看看我们，徒步走了一个多月，鞋子都磨破了几双，真是不舒坦。” “就是，真不知道方师兄在想什么，如果允许我们骑马的话我们早就到了，哪里还会吃这么多苦。” “看啊，他们一句话也不说，真是怂包。” “喂，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没有人理会问这个问题的少年。 萧剑这边难得的保持了统一战线，他们不是不想说话，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些人是以什么样的代价才换来了骑马前来。 “你们是不是哑巴了？” “该不会真哑巴了吧，哈哈，没想到剑宗居然远选了一批哑巴进来，笑死我了。” 一个少年言出惊人，这句话一出，顿时那边的一队人满堂哄笑，连一些少女都放下了矜持。 在这样的冷嘲热讽下。 终于这边有人开口了。 “闭上你们的臭嘴。” 冷冷的一句话让哄笑声戛然而止。 这句话是从秦飞口中说出来的。 自破庙之后萧剑就没见他再说过话，他倒是记得秦飞在那一夜说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他一直想找机会问清楚秦飞，可是一直没有这样两人独处的机会，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秦飞居然首先开口反击。 “小子，你说什么？有种给我再说一遍？” 之前发出嘲笑的那个少年一路之上长途跋涉本就心中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到了白云城，却发现别人竟然是骑马来的，自然是怒火中烧，因此出言挑衅，只因为心中太不平衡。 都是富家子弟，被秦飞这样当众骂自己，脸上已然挂不住了。 “我说闭上你的臭嘴，你聋了吗？还是你们这些人都是聋子？真没想到剑宗居然选了你们这些残疾人。” 秦飞不依不饶，以同样的方式还击回去。 这话惹得萧剑这边的人纷纷叫好，萧剑也不由得多看了秦飞一眼。 没想到他除了看不透之外，还挺有血性的。 “你他妈的找打是不是？” 那少年彻底发怒了，挽了挽自己的衣袖。 “上，打他个狗娘养的。” 他一带头，那边又有十几个少年效仿了他的动作。 任江南一行剑宗人走在前面，因此尚且不知队伍后面发生的事情。 两人的争执隐隐已经成了代表两个不同地方之人的群架。 “你他妈的倒是来啊？” 秦飞冷冷的看了那少年一眼，停下了脚步。 他一带头，这边所有的少年都停下了脚步，当然包括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萧剑，他虽然素来没把这些人当做自己的朋友，但他也是樊城人。 是樊城人，就得为樊城争一口气。 第二十七章 大打出手 “上，兄弟们，搞死他们，让他们骂我们。” 那少年大喊一声，顿时十几个少年朝这边扑了过来，而这边秦飞等人早就不甘示弱，也带头迎面冲了上去。 连王云两兄弟都没有丝毫迟疑。 “灵芝，咱们怎么办？” 晴儿焦急的问道，她们是女孩子，虽然对对面少年的出言侮辱也是心中有气，但总不可能女孩子也上去打架吧，都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的出来打架这种事情，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很显然，对面的没加入战场的少女也有同样的情况，都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来，尽管地域有所不同，女儿家的通病是不会变的。 萧剑也加入了群架，大家都有默契的没有动用剑，如果用剑去打架会知道是什么后果，在这一点上，少年们也是相同的。 而后面的动静也被任江南一行人发现了。 “任师兄，这……该怎么办？” 方中并没有第一时间拦下这群疯狂的少年们，而是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任江南，不论是论实力或许论资历，任江南才是这里的第一人。 “随他们去吧，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面。” 任江南笑了笑。 “师兄。” 江畔白了他一眼，堂堂剑宗选中的弟子们就这样在白云城之外的官道上打起架来，这传出去自然是有损剑宗的声誉。 而事实上，这边的确一打起来就吸引到了不少路人。 “快看，剑宗的新弟子们打起来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 短短片刻，就围观了不少人。 “让他们发泄发泄也好，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力气折腾。” 任江南神秘一笑，随后就不再说话。 萧剑这边的所有少年们都加入了战场，而对面在出动了十几个人之后眼看情况不妙，剩下的几十个少年们也迅速投身进了战场。 “去你娘的，骂我们是哑巴，老子让你哑巴。” 这边一个少年按住了那边的一个少年，重重的一巴掌朝那个少年招呼了过去。 “啪。” 一个大嘴巴子，那少年脸庞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不过还没来得及叫爽就被对面一个少年一脚踹开。 “你大爷的，敢说我们是聋子，老子就让你变成真正的聋子。” 而这边，又以秦飞打的最凶。 在一拳打趴下了一个少年之后，又一脚踹在一个少年的屁股上，直接将那少年踹了一个狗吃屎，再连续解决了四五个人之后，他被七八个少年包围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下一刻他已经被那七八个少年按在了地上，拳打脚踢。 秦飞愣是忍着吭都没吭一声。 萧剑正解决了一个家伙，看到那边的情况，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 背上的伤口早就结痂，此时的他也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几年的打铁生活下来，他的身体已经远远超越了同龄人。 所以当他一把抓住一个少年的衣衫，轻轻一拉，那个少年就被他弄倒在地上的时候。 少女张灵芝居然拍起了巴巴掌。 “萧剑，加油，加油。” 听到这一声鼓励，萧剑额头冒起了冷汗。 这丫头，是发烧了么？ 那七八个少年反应了过来，止住了对秦飞的拳打脚踢，转过身围住了林飞。 眼中尽是浓浓的怒火。 想围攻吗？ 萧剑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己这边算来算去顶了天三十来个人，而对面，可是有五六十个。 论人数，对面确实可以围攻。 不过对面的少年显然没有给自己考虑这个问题的时间。 七八个人已经迅速朝自己攻击了过来。 有拳有脚。 敌方的少女也开始喊起了口号。 “加油，加油。” …… 看到这种情况。 张灵芝惊叫了一声。 “小心，萧剑。” 殊不知这种画面被别的人看在眼里却又有了另一番埋怨。 打架的又不止那小子一个人，你就不能担心一下我们吗？ 只不过少女现在显然没有机会听到这些人心中的呐喊。 七八人已经将萧剑团团围住。 拳脚朝他身上招呼了过来。 他又想起了当年在大街上被那个男人几乎打死的一幕。 过往的画面纷至沓来。 去他娘的。 萧剑此时起了狠心，要么不打，要打就要把人打怕。 想到这里，他完全忽略了已经到了自己身上的拳脚，只盯住了这七八个人当中挑起事端的那个家伙。 完全忽略了疼痛，萧剑触不及防的朝那个少年扑了过去。 少年始料未及，被萧剑直接按倒在地上。 “你不是要打架吗？” 砰，一拳直接打到了少年脸庞。 “啪。” 一巴掌扇到了少年脸上。 剩下的那几个少年看见这种情况，连忙急着想要把萧剑推开。 不料此时的萧剑就像落地生根了一样怎么都弄不动，任凭拳打脚踢都置若罔闻，专心致志招呼着身下的那一个少年。 三年打铁生涯岂是白干的？ 打铁抡锤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重心。 萧剑自然是远比这些富家公子来的强健。 “叫啊？怎么不叫了？你不是很狂吗？” 砰，又是一拳。 少年的脸庞高高的肿起。 其他的少年们被这边的一幕吸引到了。 不自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了这边。 身上的拳打脚踢并未停止。 萧剑的青衫已经被撕破，隐隐露出了结实的肌肉，身上有无数的脏兮兮的脚印。 但他仍然不为所动。 身下的少年已经被打的嘴角都溢出了血。 “你他妈的别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相劝，因为任凭怎么弄都弄不走萧剑。 “你不是很猖狂吗？不是要打架吗？来啊，你他妈的起来啊，废物。” 萧剑的双眼几近通红。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左胸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而身下的少年显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已经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终于。 “住手。” 任江南的声音响起。 萧剑想继续动作却发现自己双手动弹不得，因为手臂已经被任江南捏住。 “你再打他就要死了。” “哼。” 萧剑重重了出了一口气，才从少年身上站了起来。 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的不像样子，眼中的通红渐渐褪去，见萧剑站起来，对面的少年们才将地上躺着的那个家伙扶了起来。 “萧剑。” 张灵芝紧张了跑了过来。 “没事。” 萧剑摆摆手，但身上的疼痛在放松了之后突然纷至沓来，这时他才充满了无力感。 两边的队伍各自归队，无一例外都是身上带着各种离奇的伤。 甚至还有用牙齿咬的伤口。 “都打够了吗？” 任江南大声呵斥。 无人应答。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我觉得你们就是一些地痞流氓。” 无人说话。 “希望后天你们能还有这么好的精神。” 任江南转身进了城，身后的人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秦飞出乎意料的来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这个位置一向是萧剑的位置，当然骑马赶路的这些时日不算。 “刚刚谢谢你。” 他似乎一直都是那种不咸不淡的口吻，就连道谢也是一样。 “没事，我们都是樊城的人，这是我们樊城的事情。” 萧剑淡淡回答。 事实也的确如此，之前两人目前一直都是敌对的关系，萧剑想问关于破庙一役的事情，但无奈眼下人多眼杂，不便问出口，只得作罢。 “不过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们的事情就算了。” 秦飞突然转变话题。 “放心吧，我从没这么想过。” “那就好。” …… 而经过了这一事件，这些从樊城一道出发到了白云城的少年们，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对萧剑的态度有了缓和的改变。 “打铁匠，你叫什么名字？” 有少年故意延缓了进城的脚步。 “萧剑。” “萧剑是吧，刚刚你小子可真牛，还真没看出来，打架这么狠。” “呵呵。” 萧剑一笑置之。 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画面，准确的说，他已经习惯了被孤立。 就连平日里根本就是两个对头的王家两兄弟，也不禁为刚刚的一幕夸奖了一番萧剑。 这是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与个人恩怨并没有任何关系。 “这小子，没看出来，下手这么狠，总算是没给我们樊城人丢脸。” 王小虎低声说道。 “我承认，这家伙是有点骨气，不过，他进了剑宗照样得玩儿完。” …… 一行人除了剑宗弟子之外和少女们之外，其他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几乎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都有破损。 甚至还有一个是被人搀扶着进了城的。 当然就是被萧剑揍的那个少年。 这样的一行人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 对比其他地方过来的少年少女们，他们这些人就如同怪太一般，一进城就引来了各种各样的言论，好在有任江南一行人带头，虽然有议论，倒不至于太大声，但也能让这些少年少女们听见。 “看啊，快看那些家伙，他们干什么去了？怎么都成了这幅德行。” “笑死我了，看那个家伙，被人扶着。” “还有那个家伙，身上的衣裳都破成那个样子了，身上那么多脚印，你们看到没有？” 说的当然就是萧剑。 只不过萧剑对此并不在意，他更关注的是接下来任江南会怎么安排。 距离天剑山大会还有明天一天时间。 他身上的三两银子，一路之上下来，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第二十八章 再来一架 不过当他听说这白云城中所有的客栈都被天剑山剑宗包下来的时候，心里的担心总算是被平复下来。 云州这么多郡城，这么多少年少女，能如此豪气将一座城整个包下来，这样的手臂，萧剑为之感叹。 不过眼下并没有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 “今天刚好我们是最后两队到达这里的，好巧不巧，这里只剩下了这一间客栈，所以，今天，大家都会被安排在一起。” 任江南带着两队人来到了一家名为风满楼的客栈。 看规模，完全足以住下这一百多号人。 两队刚刚才干过一架的少年们虽然心中不舒服，不过也只能得接受这个现实。 一进门就有小厮上来热情的招呼，天剑山本就是云州一巨头，云州也在天剑山的庇佑之下得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就算剑宗让他们白白让出这家客栈两天他们都没有怨言，更何况剑宗是付了同等的费用，他们当然喜出望外。 “各位小哥小姐，我们客栈分为两层，不知道你们哪些人愿意去二楼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长乐郡住二楼，我们一路上可都是用脚走过来的，可不像有些人那么舒服。” 一个少年开口了，他对于刚刚那一场打架心中并不是很服气，或者说心中的火气还未平息。 “这怎么说的，你们一路徒步劳顿，已经很累了，如果再让你们住二楼，万一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办？摔到其他的地方还好，万一摔到了牙齿，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我们吃东西用咬的，有些人只能用舔的咯。” 这边有人听到了长乐郡那边少年的言语，心中甚是不爽，揶揄了一句，这边不少人捂嘴偷笑。 看来刚刚那一架，不止是长乐郡，就连萧剑这边也是有很多人没出过气啊。 “你这小子说什么？难道刚刚还没被我们打够吗？” “哟哟哟，吓死本少爷了，不知道刚刚是谁被我们萧剑按在地上差点打死，如果不是任师兄出面，恐怕你们现在正在坟地上上香呢。” “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的什么？我说的不过是事实，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看清楚了，怎么，难道你还想再干一架不成？那我得提前告诉你，最好提前买好寿衣哟。”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刚刚勉强平息的干戈再一次被点燃了起来。 “来啊，谁怕谁？” “来就来。” …… “够了。” 任江南大声呵斥。 “你们不是很想打吗？现在就让你们打，所有人把身上的剑取下来放到我这里，出去慢慢打，随便你们怎么打，你们不是想住楼上吗？谁打赢了就住楼上。” 江畔见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一脸嗔怒，在这白云城中打架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们想打就让他们打，这次谁都不准插手。” 任江南话音一毕两边的人就开始躁动了起来。 “来啊，打。” “打就打，谁怕谁。” 萧剑对这样的场面很是无语，他本无意再为这点小事再起争执，对于他来说，能有地方可以落脚就很不错了，不过在看到对面有几个少年宛如杀人一般的眼神以后明白了过来，他们这是要为刚刚的事情报复，看来自己今天就算不再打这一架，也早晚会被他们找借口针对。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谁怕谁？ 之前被萧剑打的那个少年因伤势过重，并未参加这次打架，而两方的少女也被江畔拉了开来。 “江师姐，能不能别让他们再打了啊，萧剑都伤成那个样子了。” 张灵芝焦急的说道。 “这是师兄的主意，我也无奈。” 江畔摊摊手。 “这样也好，就让他们打吧，打累了总不会再找事情了吧。” …… 于是两边的少年再一次开展了斗殴，只不过这一次，吸引的已经不止是白云城外的路人，而是更多一起参加这次选拔的少年少女们。 “来啊，你他妈不是很拽吗？不是要住二楼吗？打赢了我们你们就有机会住二楼。” 刚刚萧剑这边第一个说话的少年大吼。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死定了，兄弟们，上，干翻他们，让他们狂，让他们骑马。” 话音刚毕就有两三个少年率先围住了自己这边说话的那个少年，但这边又岂容他们围攻，两方的少年再次打到了一起。 “加油，加油。” “快打，打啊，真笨，用力啊。” 旁边看热闹的少年少女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叫好，虽然这两方人当中谁赢谁输都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热闹看头，来宣泄一路上的压抑。 伴随着风满楼客栈之前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人？” “你还不知道啊？有好戏看了，那边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谁这么大胆？这两天是什么日子谁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闹事，不是找死吗？” “哎呀你不知道，这次就是剑宗的新人打起来了。” “哈？我没听错吧，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而大街上的各个高层建筑窗户上也是挤满了人。 任江南对此视而不见。 他原以为这些家伙再打过一架之后会安分点，没想到又因为这点事情吵了起来。 “任师兄，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方中问道，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两队人居然会是最后到达白云城的，也没想到，只剩下这一间客栈。 “别担心，方师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们只是心中不平衡罢了。” 方中想问清楚为什么任江南这一队只剩下这点人，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好奇，至少从任江南的情绪中就可以感受出来这肯定一件很大的事情。 大到一个让自己这个外门执事都没资格知道的事情。 这一次，萧剑明显被针对，或许是不久之前的一幕让对面的家伙们心里生出了恨意。 萧剑不笨，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刚刚被自己狠揍的那个家伙在对面长乐郡这群人中应该也是领军人物，毕竟这些都是一个地方走出来的少年，同仇敌忾是肯定有的。 十来个少年完全不管不顾身旁的打斗，都直接朝萧剑扑了过来，只不过这些少年已经对萧剑的打架方式心中都有了数，都彼此照顾着对方防止被萧剑按倒。 而这样的方式明显起到了作用。 萧剑被这些少年围在了中间开始了群殴，虽然不外乎都是一些拳打脚踢的方式。 但也是拳拳到肉的疼痛，以至于让萧剑一时之间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场面。 不多时就已经挨了数脚。 “混蛋。” 萧剑心中暗骂，只不过此时显然没有给他继续骂下去，下一波攻势再一次到来。 对面有着人数上的压制。 不少少年看到这边的情况想要过来帮忙，毕竟刚刚那一架萧剑可是打出了樊城人的威风，所以，在这两场架当中，再没有了有钱人和打铁匠，有的只是队友和敌人，秦飞不住的往这边看着，刚刚萧剑救了自己自己可是还都记在心里，不过显然他们自己都已经快应付不过来。 于是就出现了场边缘被十来个少年隔离开来，独自成一方的一幕。 张灵芝见到这种情况已经急得火烧眉毛，就连身边的晴儿都有点开始担心了。 无奈任江南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 围观的人群中，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漂亮的少女和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的丫鬟也在默默看着这场热闹。 少女虽然漂亮，不过被选中来到这天剑山的少女又有几个是不漂亮的，因此对比起来也就显得普普通通了。 “小姐，你看那个家伙被打的真惨。” 出乎意料的，先开口说话的居然是那个美丽少女。 “我看到了。” 身旁的丫鬟回答。 “这家伙肯定很坏，才会被那么多人针对。” “那倒不见得，我看是因为他做了一些让那些少年咬牙切齿的事情才会这样。” 丫鬟回答。 “咬牙切齿的事情？” “他们刚刚打架之前身上就已经各自有伤，看样子他们之前就有过争斗。” “可是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打成这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家伙应该是之前出手太重了，才会被围殴。” “小姐你怎么知道？” 美少女问道。 “如果你看看客栈门口剑宗弟子旁边那个倒霉家伙的话，你也能猜出来。” 被美少女叫做小姐的丫鬟始终语气平平，情绪丝毫没有波动。 这场架开始不到一刻钟，萧剑就已经被围攻的趴在了地上。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如此下狠手。 而身上的拳打脚踢还不曾停止，看样子是要活生生打死自己。 张灵芝已经急的哭了起来。 她想过去帮忙，身子却被江畔拉住。 “放心吧，没事的。” 江畔对她点了点头。 萧剑的鼻子已经被一拳打的流了血。 “你不是很能打吗？起来啊。” 耳边嗡嗡的响起少年们的嘲讽。 “你刚刚不是很威风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死狗一样。” “哈哈，他哪里是死狗？我看他就像一个乞丐。” “他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什么乞丐？他分明就是一个乞丐，哈哈。” 不少看热闹的少年少女们已经开始觉得这些家伙太残忍了，萧剑已经被打成那个样子了，他们还不停手。 “你们快停下，他就快被你们打死了。” 有见此状况愤愤不平的少年。 “住口，没你们的事情，是不是也想学他一样变成一个乞丐？” …… “小姐，这个家伙好可怜。” “不管你的事情，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他们剑宗的事情。” …… 被称为小姐的丫鬟冷冷说道，而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萧剑。 “起来啊，乞丐，起来打我们啊？” 有个少年踹了一脚之后还对着萧剑扮了一个鬼脸。 “废物，真他妈是个废物，连乞丐都不如。” 丑恶的嘴脸落在了渐渐迷糊的少年眼前。 “乞丐……乞丐……臭乞丐。” 我是乞丐吗？ 第二十九章 神秘组合 他想起了往日里的一幕。 “爷爷，我只是一个小乞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孩子，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你现在是爷爷的好孙子，不是乞丐，一辈子都不会是了。” 是啊，自己很早以前就不是乞丐了，他们还这样说自己。 萧剑左胸口开始有个东西不安分的跳动了起来。 那是除了自己心脏之外的另一个东西跳动的动静。 “你们说我是乞丐？” 萧剑的一只手抓住了即将落到自己头上的腿，缓缓爬了起来。 少年没想到已经奄奄一息的萧剑手臂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道，猛的一踢想要甩开这紧紧抓着自己的一只手。 然而自己腿上传出去的力道仿佛并不存在一样，萧剑的手并未有丝毫移动。 直到他站起来的时候轻轻的的一甩，被自己抓住的那条腿连人带腿直接飞了出去，连惊叫声都未发出就被萧剑扔进了人群里，周围的人躲闪不及，被那个少年撞的一层层朝后面倒了去。 而此时的萧剑，双眼如同充血了一般，冰冷，毫无感情。 这一幕用了那么一刹那时间周围的人才反应了过来。 任江南眼里已经充满了浓浓的震惊。 刚刚他并不是不想出手救下萧剑，只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少年并没有那么容易倒下，他想看看他的潜力究竟有多大。 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难以置信的一幕。 徒手将人甩飞，他当然可以做到，只不过萧剑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走出樊城的少年，即使他打了几年铁，但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臂力。 “萧剑。” 张灵芝低呼一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周围看热闹的少年少女们，除了被撞倒的一部分，也都惊讶的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小姐，他……” 美少女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丫鬟打断。 “别说话，看着就好。” …… “你们说我是小乞丐？” 萧剑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在剩下的九个少年耳边。 “你……你就是小乞丐，怎么了？来咬……” 那少年虽然对于刚刚的一幕多多少少有些震动，但还是强硬了起来，他们还有那么多人怕什么？也许刚刚萧剑只不过是用了巧劲而已。 只不过在他一句来咬我啊还没说完的时候已经被萧剑轻描淡写的一脚踹到半空中，在吐了一大口血之后重重的摔到地上，然而去势依然未减，在滚动中绊倒十几个人之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气息已经变得若有若无。 见状，已经有两个剑宗弟子上前将他抱了起来，嘴里塞进了一颗丹药。 总算是勉强保住了性命。 原来打起来之前任江南就有了这样的命令，在剑宗灵丹妙药之前，普通凡人之间的斗殴再严重都能救回一条命。 这也正是他丝毫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原因。 江畔这时才明白了过来。 只不过众人现在都已经被那边的一幕吸引。 “你们还有谁说我是小乞丐？你……还是你?” 萧剑伸出手，指了指剩下的八个少年，指尖从八个人鼻子前一个个扫过。 这几人心中一万个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萧剑还像一条死狗一样趴着，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厉害了？ 不过被萧剑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鼻子威胁。 已经有几个少年开始按捺不住了。 “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有这么能打。” 这句话自然有效果。 八个少年同时出手从各个方向攻向了萧剑，他们虽然只是普通凡人，但打架斗殴的事情对于这些富家子弟来说自然不会少干，这一次围攻八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下一刻六个少年已经牢牢锁住了萧剑的双腿双手，剩下两个少年已经从前后夹击从萧剑的胸膛和后背踢来。 “找死。” 萧剑冷冷的说了句，八个少年下一秒已经如同天女散花般从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而这一次，四周看热闹的人们已经早有预防已经远远的散开，避免被波及。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糟蹋人？” 他缓慢的走到了一个少年跟前，俯下身子，睁着通红的双眼冷冰冰的盯着那个少年，宛如一头洪荒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那个少年正是刚刚第一次说他是乞丐的人。 “你……你想怎么样？” 少年惊恐着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往后退。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杀了你。” “你……你别过来，我爹可是长乐郡城主。” “你爹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 看见这边的这边的一幕早早就吸引到了还在继续打斗着的少年们，比起不久之前，显然现在的他们更为狼狈。 然而看见了这一幕，混战中的少年们再一次宛若之前白云城那一战一般纷纷停下了手。 “快过来帮忙啊，搞死这个家伙，你们楞着干什么？” 少年惊恐的大叫。 这时长乐郡的少年们才反应过来，朝这边冲了过来，但樊城的少年们岂能如他们所愿，由于人数上的压制，他们本就是劣势方，被打的窝囊不已，好不容易萧剑又找回了场面，他们当然要借坡下驴，把场子找回来。 “看来你的朋友们忙不过来。” “你别得意，你……你敢伤害我，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 “等你能等到你爹赶来的时候再说吧。” 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少年的脖子。 高高的举起。 由于呼吸困难，少年的脸庞已经被憋的通红。 还有六七个少年之前被萧剑打飞，虽然有伤，但并没有大的问题，然而他们却并未上前帮忙。 萧剑这一次，真的把他们打怕了。 之前那一战或许有投机取巧之嫌，但这一战已然已经毫无悬念。 “好了，到此为止吧，放下他，萧剑。” 任江南终于再一次出面化解这局面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少年必死无疑的时候。 “我说了要杀了他，就要做到，不然，以后岂不是谁都能骑我头上了？” 啥？ 众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没有搞错，剑宗的人都说算了，这小子居然还不放手，他这不是公开跟剑宗叫板吗？ 张灵芝正在为萧剑逃过一劫，反而得到了这一战的主动权而庆幸的时候听到这一句话几乎气的骂了起来。 “萧剑，任师兄让你放手听到没有？” “没有人可以指挥我做事，你们，没人能行，他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回答他们的是冰冷的宛如地狱来的恶鬼一般的声音。 “再见了，小子。” 他的手就要掐断少年的脖子。 一只手已经重重的一掌砍在了自己的肩头。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任江南低声说道，萧剑两眼一翻，眼中的红光褪去，晕了过去。 一场干戈就此平息。 也正是这一场架，目睹过的少年少女们都记住了萧剑这个名字。 这个凶狠的一出手就要人命的家伙。 以后可千万不要轻易得罪才好。 再无热闹可看，人群散去。 来自樊城和长乐郡的少年少女们已经分出了高下，此时再无人敢有异议，他们可都记得刚刚萧剑那恐怖的模样。 所以，樊城的少年少女们就理所应当的住到了二楼。 而这次，萧剑第一次一个人睡一间这么舒服的房间，尽管是在自己晕过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任江南抱了进去。 天色渐黑，风满楼客栈二楼一处房间的窗户被打开。 床上的萧剑正沉沉的睡着。 “师兄，你怎么看？” 江畔看了看床上的少年。 “暂时还看不出来。” 任江南轻声回答。 “会不会是？” “不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如果是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江畔眼中隐隐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旁人绝对看不出什么端倪，因此，这个秘密我们要替他守住。” “难道师兄你不怕他将来……” “怕，当然怕，只不过我们没有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况且是这个孩子，我下不去手。” “如果等他真的进了宗门开始踏进武道之路的时候，我们到时候也不会拿他有办法了。” 江畔低声说道。 “我相信他。” 任江南斩钉截铁。 “师兄为何对他那么有信心？” “或许，是直觉吧。” 但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 被那样的人看中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的少年。 他轻轻的抽出了一把剑，一把长三尺三，宽两指，隐隐有青光流转的长剑。 在烛光的映照中仔细抚摸着。 那是萧剑的剑。 白云城中，另外一处客栈。 一个房间内灯火通明。 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小姐，下午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 “不知道，但我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气息，一股强大的带着浓浓邪气的气息。” 那个丫鬟在铜镜面前在脸上抚摸着什么。 最后摸到了一个脸庞上小小的褶皱，她对着褶皱撕扯，慢慢的撕下了一张面具。 再看铜镜，里面赫然已经变成了另一副面孔。 一副倾国倾城，连旁边的美少女都为之窒息的面孔。 “小姐，你真漂亮，连我都对你动心了。” “少贫嘴，好好休息，后天就要随我参加剑宗选拔了。” “是啊，说不定会遇上那个叫萧剑的家伙，那个家伙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要不要我把你许配给他？” “啊，不要，我说着玩儿的。” “废话真多。” …… 萧剑，你身体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给你那么强大的力量。 美少女在床上熟睡着。 就着微微摇动的烛光和窗外白白的积雪。 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站在窗前，喃喃自语着。 第三十章 关系破冰 寒冬的清晨，难得的出现了一缕阳光，厚厚的积雪在一大早就被忙碌的人们打扫的干干净净，除了些许房顶上，不过都在太阳出来后缓缓化成雪水。 萧剑猛的一下惊醒了过来，他又做了那样的一个梦，遍地尸体，漫天杀意。 “呀，你终于醒了。” 映在眼前的第一张脸庞还是那么熟悉。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剧痛的感觉才从身体各个方向传过来。 “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房间里除了张灵芝之外，几乎所有同行的人都在，秦飞也在这其中，就连王家两兄弟都不例外。 “大家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心里放不下所以一大早就守在这里等你醒来了。” 少女说道，脸上的开心溢于言表。 “昨天的事情？” 萧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只记得昨天自己被十来个少年围在一起痛殴，过后的事情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你不记得了啊？昨天你像中了邪一样把那几个家伙揍了个遍，差点杀了一个。” “对啊，萧剑，你小子真没看出来，本来以为昨天之前那一架你已经很凶了，没想到后面那一架更厉害。” “就是，你没看到当时那群家伙的脸色都吓变了，乖乖的把二楼让了出来，讲真，我这辈子还没服过谁，不过就冲你昨天为我们樊城争了一口气，我赵健为以前的事情跟你道歉了。” 这个少年之前同样也因为看不起萧剑的出身，对萧剑总有偏见，不过经此一事，几乎所有人对萧剑都有了改观。 “是啊，我们也为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 赵健一带头，后面的少年也纷纷跟萧剑道歉。 这一幕反而弄得萧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虽然从没把这些少年当做朋友，甚至昨天的那一架也不是为这些人而打，但他能感觉到这些少年言辞之中的真切。 “大家别这么说，我也是樊城人，那也是我应该做的，我也从没有怪大家的意思。” 呸，这话说的他都想打自己一个耳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 也许只不过是碍于场面罢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崭新的白袍。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以前的不快可就过去了啊，从今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对，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等我们去了剑宗也要团结起来，免得被其他地方的人欺负。” 一个少年激动之于没注意情况，语出惊人。 这当中可还有任江南等人在场。 赵健连忙给那个少年使了个眼色，少年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尴尬不已。 在剑宗师兄面前拉帮结派，这样可不会给人留下太好的印象。 好在，任江南也并无计较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仔细端详着萧剑的剑。 “好了，大家看也看过了，都出去各忙各的吧，萧剑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前往天剑山了。” 江畔这时站出来止住了乱哄哄的场面。 “就是，都别闹了，萧剑现在还很虚弱呢，忙你们的去。” 张灵芝也连忙补上。 虽然她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这番话仿佛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能做主萧剑事情的人。 “那好吧，那我们就出去了，萧剑你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招呼就是，千万不要客气。” “我知道了，谢谢大家。” 萧剑轻声说道。 他也并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幸亏江畔及时帮他解了围。 少年们退出房间后，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张灵芝，晴儿，任江南和江畔。 “任师兄，昨天的事情，我替萧剑跟你说对不起。” 昨天的事情自然是指萧剑对于任江南的命令视而不见的一幕，少女这时才有了机会。 那么多人面前萧剑拒绝任江南的命令，这着实是一件让任江南脸上无光的事情。 “昨天我怎么了？” 萧剑还是想不起来事情的经过，甚至之前少年们说的自己如何神勇自己都糊里糊涂。 只不过刚刚没有机会插嘴而已。 “完了，萧剑，你该不会被人打傻了吧。” 张灵芝上下打量着萧剑。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好了，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提了，这件事情也别追究了，到此为止。” 任江南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当然清楚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里，始终是有不该知道的人在场。 萧剑很想问个明白，不过看任江南斩钉截铁的态度，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猜测。 沉默片刻。 “这，我身上的衣裳是谁给我换的？” 他先前就想问，只不过碍于人多，没有问出口。 他把目光看向了张灵芝，他可没忘记早先她给自己脱过衣裳。 “你……你看我干嘛？怎么可能是我换的？” 少女被他这一看看的面红耳赤，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我也没说是你换的啊？” 萧剑下意识的说了句，不过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只粉嫩的拳头已经砸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萧剑，你找死。” 一行鼻血已经从鼻子里面流了出来，幸好他反应快把头凑到了床边才避免鼻血弄脏了衣裳。 少女看见这种情况后悔不已，掏出了怀中的一方手帕，满怀歉意的递到了萧剑手中，手帕之上还带着少女的清香。 “你这个笨蛋，干嘛不躲。” 晴儿在后面偷笑。 少女这才意识到还有人在场，这下脸庞迅速窜起了一朵红云。 “我怎么知道你会无缘无故打我。” 萧剑并没有用张灵芝的手帕，因为他觉得这么漂亮的手帕用来擦鼻血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手帕还你，谢谢你了，不过我没事。” 在少女还在为自己的一拳感到内疚的时候，他将手帕还了回去，起身捏着鼻子到了脸盆跟前，用毛巾蘸了水，往自己的后颈拍了拍。 再松开手，鼻血已经止住。 “我只不过想知道这衣服是谁买的，多少钱，我给他而已。” 萧剑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殊不知女儿家的心最为敏感。 在他将手帕还了回去的时候，张灵芝鼻头却没来由的一酸。 “衣裳是张师妹给你买的，我给你换的。” 任江南终于放下了手中把玩着的长剑，回答了萧剑的问题。 “哦，多谢任师兄，灵芝，这件衣裳多少钱，我还你。”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他已经习惯了灵芝这个称呼，但朋友归朋友，钱归钱，萧剑并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不用了，这件衣裳就当做是我刚刚打你一拳赔偿你的医药费吧。” 少女忍住了自己的情绪。 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或者说是委屈。 自己知道她的衣服已经没法穿了，大清早就早早的起来去给他买了一件合适的衣裳，然后守在床前等他醒来。 自己不过是打了他一拳而已，况且还跟他主动示好了，他却冷冰冰的拒绝了自己的手帕，还要问自己衣服多少钱。 难道自己那么早起来跑遍了大大小小的衣服店就是为了让他问多少钱？ 想到这里，少女越想越觉得委屈。 “这怎么行？这件衣裳肯定很贵，我这里也没多少钱了，只有一两银子不到，先给你吧，剩下的，我后面再给你。” 萧剑尴尬的笑了笑。 从包袱里面掏出了一些散碎的银钱，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家当，本来，如果他知道的话是不会要这件衣裳的，对于他来说，随便买件十几文钱的粗布麻衣就够了，剩下的钱，还得留着用呢，不然自己吃什么？ 这些钱，来的可不容易。 不过少女又怎么会明白他的心思，只当做他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还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这些钱你留着吧，等你将来有钱了再给我。” 少女轻声说道，转身拉着晴儿出了房门。 下一刻，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快步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切，萧剑是不知道的。 “这是什么情况？”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少女说翻脸就翻脸。 “这姑娘，怕是喜欢上你了。” 这样的情况如何能瞒得过江畔。 “喜欢上我？这不可能，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萧剑直接否定。 “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清楚，只不过一小打铁匠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机会，说不定以我的这种身份跟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她只不过是同情我而已。” 他一直都把张灵芝定位成朋友的关系。 “总之，你以后有的受了。” 江畔忽而一笑，笑容别有深意。 “等她遇到了真正优秀的人，她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我是什么命，我自己清楚。” 萧剑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任师兄，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其实他不过是想确定自己的秘密有没有被发现了而已。 “没什么，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启程去天剑山进行最后阶段的考核，其他的，不用担心。” 任江南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转身也出了房间，江畔也随之跟上。 原本热闹的一个房间，只剩下了萧剑自己一个人。 “怎么都这么神神秘秘的。” 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长剑，噌的一声拔了出来。 还是那副样子，青光流转，并无什么不同。 真不知道为什么任江南会一直盯着自己这把剑翻来覆去的看。 整整睡了一天之后，腹中传来咕咕叫的声音，看来得出去吃点东西了。 洗漱之后，拿着剩下的散碎银钱，还有剑，出了房门。 第三十一章 屡屡试探 客栈之中并无什么人走动，除了小厮，这客栈已经被包了下来，那些少年少女大概应该是都出去闲逛了，在进行千里跋涉之后即将到达最后一步之前，都需要放松放松。 因此，萧剑倒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厮昨天也在门口目睹了那一架，自然是知道萧剑的狠，所以只是点头示意微笑了一下，并不敢多说话。 萧剑也乐得清闲。 上午的阳光倾泻在白云城中，在寒冬时节带来了丝丝暖意。 少年身穿白袍，手持长剑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与其他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不同，他只是孤身一个人。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 前面不远处传来了小摊贩的叫卖声，萧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忍住了口水走了过去。 包子铺前，一个老伯正热情的招呼着。 旁边搭着五张桌子，有四张已经坐上了人，看打扮，是城中普通的老百姓无疑。 “老板，给我来两笼包子，再加一碗稀粥。” 萧剑来的很直接，他真的很饿了。 老伯正在低头往盘子里捡着刚出笼的包子，听见有客人来，连忙抬头招呼。 怎料来吃包子的是一个少年，看样子，还是来参加剑宗选拔的少年。 愣了那么一瞬间才反应过来。 包子铺味道好，价格便宜，自然是客似云来，不过大都是一些本地的最底层的小老百姓来光顾。 而来参加剑宗选拔的这些少年少女们可是从来都不正眼看一眼的，他们吃饭的地方不是这种街边小摊位，而是各种高档酒楼。 因此，看到萧剑之后，老伯失神了一下。 “小哥，你坐着，马上就好啊。” “嗯。” 萧剑点点头，走到了没人的那张桌子坐下，期间倒也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有的三两个少年昂着高高的头颅看到了坐在包子铺的萧剑，只是斜了一眼就走过去。 有三五个少女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包子铺里吃最便宜的包子之时，别过头低声嗤笑一句穷鬼就三两步跑了过去。 “神经病。” 萧剑骂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不多时，两笼包子和一碗稀粥就端了上来。 “看样子应该挺好吃。” 夹了一个一口吞了下去。 “不好意思，请问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在了萧剑耳边。 萧剑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子，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穿着也十分不菲，一个相貌普通，看样子应该是丫鬟。 “可以，你们随便坐。” 他没有在两人的脸上停留，事实上他对于美丑并没有什么概念，只当是一个富家小姐带着自己的婢女出来散散心罢了。 只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包子。 卖包子的老伯上来热情的招呼，他这摊位可还是第一次迎来这么漂亮的姑娘。 “两位姑娘想吃点什么？” “和他的一样。” 美少女轻声回答。 这声音与刚刚说话的声音如出一辙，萧剑当然知道这是同一个人，虽然很纳闷为什么不是丫鬟说话，不过他并不想与这两个姑娘交谈。 当然，也没有羞怯的意思，如果换做了其他少年，自己对面坐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子，只怕是早就心猿意马了。 “公子也是参加这次剑宗选拔的？” “唔……你在跟谁说话？” 萧剑囫囵吞下了一个包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自己周围没有其他可以称作公子的少年之后试探性问道。 “这个位置除了公子你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吗？” 美少女开口，明眸皓齿，生的十分漂亮，比起张灵芝恐怕也不遑多让。 “哦，我是，怎么了？” “我们家小姐这次也是要去剑宗的呢。” 这次倒不是少女开口，反而是她旁边那个相貌平平的丫鬟说的话。 “哦？是吗，这么巧。” 萧剑淡淡的说了句，喝了一大口稀粥，甚至头都未曾抬起来看对方一眼。 而对面少女要的两笼包子与一碗稀粥已经端上来了，丫鬟在旁边站着，她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是啊，的确是好巧，说不定公子以后和我们家小姐还是同门了呢。” “哦，也许吧。” 谈话间，两笼包子已经被他解决完毕，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丝毫不注意形象。 站起身付了钱就要离开，整个过程除了第一眼，过后再未看过两人一眼。 只留下在远处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的一主一仆二人。 “这家伙，没想到居然完全没反应。” 美少女恨恨的跺了跺脚。 “你不是说你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的吗？怎么？是不是感觉被挫败了？” 身旁的丫鬟坐了下来，那是萧剑坐的那个位置。 “小姐，你又说风凉话了，现在怎么办，完全接近不了这个小子，咱们怎么套出他身上的秘密？” “这个，我自有办法。” …… 萧剑吃完了包子，并未着急回客栈，而是选择了在城中随处走走，这样的好天气可不多见。 与其说想出来逛逛，不如说不想这么早回去。 刚刚两个少女的聊天他只当做是普通的交流，并未多想，或许别人真的只是肚子饿了碰巧想吃包子而已。 因此，这件事情已经被他甩在了脑后。 明天就要进行最后的淘汰了，或许很多少年还不知道明天还有着最为残酷的一关，萧剑都有些隐隐担心自己会不会成功过关，如果被淘汰，那自己又有何面目回樊城去面对爷爷？ 低头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江边，江边有一座高塔，站在塔上能瞭望整个白云城的全景，甚至还能看见极目之处的天剑山，那里，是自己将要去的地方。 “救命啊，救命啊。” 突兀的一声呼救打乱了萧剑的思绪。 谁在喊救命？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有一座石桥，上面生着杂草，似乎已经荒废许久，桥上正有一个少女在呼救，而桥下奔流的江水中正有一个少女抓着江边的芦苇不停的挣扎，看样子应该是不小心掉进水中了。 这里远离城中心，几乎没什么人，即使是这边有一座瞭望塔，但因为瞭望塔平日里是关闭的，只有在发生很大的事情之时才会开启。 萧剑不再犹豫，迅速小跑过去到了现场。 “是你们。” 桥上的女子不是方才那个丫鬟又是谁，而江水中的人不用多说也知道是谁。 “公子，救命，我家小姐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咱们都不会浮水。她快坚持不住了。” 丫鬟急得都几乎哭了出来。 萧剑也看到了江中的美少女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咽下了好几口江水，虽然心里有疑问，不过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放下剑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中。 从前流浪的时候洗澡就是这么洗的，因此自然是浮水高手。 抓住美少女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快昏厥过去，萧剑的出现让她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了萧剑的胸口。 直到整个人被萧剑从江中抱出来放到了桥上。 两人浑身已经被刺骨的江水湿透，救人心切，萧剑这时才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温度，幸好自己身体里面还有一颗心，自从摩诃之心到了他体内之后，他身体的温度差不多一直都保持在一个度，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地上的美少女就没那么好受了，性命之威解除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打着冷颤，嘴唇发紫，阳光照射在她身上也没什么用。 “小姐，小姐，你千万不要有事情啊。” 丫鬟将少女抱在了怀中，试着将她抱起来，不过挣扎了半天都没能抱动。 无奈。 “你们住哪里的？我背她回去。” 在这样下去，少女恐怕不被冻死也得大病一场了。 “谢谢，谢谢公子，我带你去。” 丫鬟喜极而泣。 萧剑拧干了自己衣服上的水，将少女放在背后，背了起来，随着丫鬟左拐右拐拐进了一条胡同中，一路上竟然都没碰到什么人。 这胡同竟然是一家客栈的后门。 萧剑背着少女上了楼，到了一个房间门前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公子等等，我开门。” “不用了，就在这里吧，你扶她进去，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我走了。” 萧剑轻轻的放下了少女，从丫鬟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剑。 “公子真的不进去坐会儿吗？你身上都湿透了，这样会受寒的。” “没事。” 萧剑摆摆手。 “我走了，好生照顾你们家小姐。” 美少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整个身体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 萧剑看了一眼，转身下了楼。 客栈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丫鬟扶着美少女进了房间。 “好了，他走了，别装了。” 这时美少女脸上的寒冷之色以及身上的瑟瑟发抖突然停止，换做了与普通人一般无二的样子，只是那身上湿透的衣服证明刚刚她确实在水中泡了那么久。 “小姐，冻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想的是什么好主意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美少女小声抱怨着。 “谁让你这丫头错失了第一次机会，好了，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丫鬟就着圆桌坐下，一改之前的下人模样。 “这个家伙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 “小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身体里面居然有两颗心，而昨天那股邪气就是由其中一颗心发出来的。” “两颗心？” 丫鬟的瞳孔缩了缩。 “你确定没弄错？” 她再一次确认。 “当然不会弄错，我很确定这个家伙有两颗心，而且其中一颗还有着强大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 丫鬟喃喃自语。 第三十二章 天剑山下 “小姐，我不会弄错的，现在怎么办？如果让这个家伙进了剑宗，日后等他强大了只怕是我们的一个麻烦。” “你说该怎么办？” “依我看，不如杀了他，以绝后患。” 美少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不是昨天还让我出手救下他吗？怎么现在又要杀了他？” “小姐，昨天跟今天又不一样，昨天是觉得他可怜，如果他以后强大了只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那你去杀吧，如果你认为你在剑宗眼皮子底下能杀了他的话尽可以去，只怕杀了他，你也逃不出这白云城。” 丫鬟抿了一口桌上冒着热气的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怎么办？” “再等等看，且不说他将来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就算是成了敌人，到时候再杀了他也不迟。” “这……好吧。” 美少女犹豫片刻，终于默认，她相信，即使萧剑日后成长的再强大，都不会是眼前自己这个小姐的对手，想到这里，纠结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萧剑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回到了客栈。 门口有几个长乐郡的少年在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一看到来人是萧剑之后很有默契的让出了一条路，并不敢刁难，他们可还记得萧剑昨天的狠劲，连任江南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偏偏任江南还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这个少年，不是他们惹的起的。 萧剑也乐的清净，一个人进了房间就找来了火盆，脱下了衣服放在旁边烤。 这一折腾已经差不多到了下午，随便吃了点路上买回来的便宜食物就早早的钻进了被窝里，在这样的季节，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比什么都幸福。 明天，就是剑宗大选的日子。 也是半个多月以来的长途跋涉见证最后结果的时候。 这一夜，他睡的很香，没有人来打扰，也没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第二天，鸡叫三声的时候萧剑就醒了过来，收拾好了包袱，洗漱过后就下了楼来到了大厅。 而大厅，此时已经汇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萧剑，你怎么现在才起来啊？” 他一下楼就有少年热情的打着招呼，经历了这两次打架，这些少年也彻底摒弃了对萧剑的隔阂。 而少女张灵芝也已经早早的起了床，在队伍里面和晴儿不知道说些什么，从自己下楼到队伍中，至始至终都未看自己一眼。 如果换做平日里，她已经上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兴许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萧剑苦笑一声。 罢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嗯，昨晚睡得晚。” 萧剑硬着头皮回答，他还没习惯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改变。 事实上现在天还没大亮，在这样的季节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里，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日子而让这些少年们彻夜未眠吧。 “你还睡了，我们昨晚可压根儿没睡。” “就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家伙居然还能睡着，真佩服你。” “马上就去剑宗了，好激动。” …… 去剑宗？去剑宗再一次面临失望吗？ 萧剑当然知道这些少年还不知道后面要面对的现实，也许今天过后，这里这些熟悉的面孔，又将会有一部分彻底离开。 这些人当中，会不会有自己呢？ 如果自己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该怎么面对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爷爷？ “看起来你们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 任江南轻轻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江畔方中一行人也紧跟着出来。 “那是当然，辛辛苦苦这么久跋山涉水等的就是今天，不精神点怎么行？” 有少年回答，是长乐郡那边的少年。 “对啊，方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去天剑山呢？” “听说天剑山顶一年四季都处于云雾之中，上面鸟语花香，非常漂亮呢。” 这群少年的心情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激动。 “天剑山，你们肯定会去的，吃完早餐过后，大家在门口集合，我们一同出发。” 早餐是后厨提前起床特意准备的，非常丰盛，萧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本来打算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吃一点的他被少年们热情的招呼到了一起，无奈，只得应承。 吃过早餐出了客栈门。 大街上早已汇集了密密麻麻的队伍，不在乎都是剑宗弟子带头，初步估计队伍不下于数百支，这样还不算一些在城中其他地方的。 这阵仗，只怕最少也有好几万人。 这么多人如何去天剑山？天剑山虽然坐落在白云城地界，但望山跑死马，白云城到天剑山少说还有几百里路。 就在萧剑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任江南已经回答了他的疑问。 “接下来，大家会被分批次经过白云城传送阵传送至天剑山，现在，跟我走。” 传送阵，又是传送阵，萧剑可还记得破庙一战那些凭空出现的妖族人就是因为有传送阵这个东西才来的无声无息，没想到白云城中居然也有传送阵这种东西。 他不知道的是中州五十四洲府每一处都有设立强大的传送阵，只不过这些地方素来不向外公布而已。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传送阵的所在地时萧剑才明白过来，原来白云城中那座瞭望塔就是传送阵的所在地，难怪平日里根本不让进。 天气晴朗，阳光温暖，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数百支队伍在瞭望塔之前各自站好队，不乏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传送阵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这次机会，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萧剑何尝不是一样。 “开启传送阵。” 悠扬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但却能具有无穷的穿透力。 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这个声音刚落，古老的瞭望塔突然发出一阵绚烂的白色光芒，刺痛的让这些少年少女几乎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伴随着吱呀一声，瞭望塔四个方向的大门已经打开。 阳光通过大门，照射到塔里面，散发出氤氲雾气。 “接下来，大家排好队，分批次传送，这座传送阵每次只能传送一定的人。” 传送开始，一个个队伍由剑宗弟子带头踏进塔中，只不过瞬息时刻下一个队伍已经迈进塔身，因此没多大一会儿就轮到萧剑的队伍，只不过这支队伍人数太少，满打满算也不足五十人而已。 任江南在众多剑宗弟子不明白的目光中也并未解释，直接带着身后的少年少女们进了门。 瞭望塔之内，大厅之中，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有一个高台，足足能容纳一百多人的高台，高台四周有四根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远的石柱，而高台中心，刻着一些诡异莫测的符号，此时这些符号正发着悠悠青光，看起来无比神秘。 任江南首先一个上了高台，接着是江畔，剑宗弟子，然后萧剑等人才随他们踏上了高台。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整个人仿佛失重了一般，下一刻光芒消失，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达了另一个地方。 从高台走下的时候。 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极目望去也只能勉强看到半山腰而已，但隐约可见山腰以上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茫茫，那是因为山巅常被终年白雪覆盖。 “铛……铛……铛……”。山巅之上有悠远的钟声传来，这是不同于打铁声的另一种天籁之音，声音不大，但却响彻在这片天地之间，光是听了几声，萧剑就有一种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畅。 天剑山上有一条从山脚弯弯曲曲的通上山巅的石阶，根本看不到头，石阶旁边长满了各种各样青翠欲滴的植物，散发着勃勃生机，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萧剑从未见过的动物在石阶旁边跳来跳去，一片和谐。 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广场地上统一铺就着密密麻麻的青石板，广场四周有着笔直的分散在不同地方的常青树。 而广场中除了先前在自己之前被传送过来的队伍之外，还有着一支队伍。 一支清一色白衣，持剑而立的弟子，有男有女，光看人数，只怕是最少也有上千人，这些弟子身上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目不斜视，排列有序的正对着自己这些队伍而站立，阳光下，徐徐的清风吹拂起了他们的衣衫和头发，一个个竟如画中人一般。 萧剑丝毫不怀疑这些人当中的随意一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他们绝对不止是一个花架子而已。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着一座高台，一座不是传送阵的高台，在那里，设立着五个座位，座位上空无一人。 任江南带着这支队伍靠拢了先前那些队伍。 “这里就是天剑山了，现在，等所有队伍全部传送完毕，你们再进入下一步的安排。” 这些少年少女们还在为眼前看到的一幕震撼不已，听到任江南的话都回过神来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就是天剑山，果然名不虚传，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岂止是激动，我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你看到那边的那些师兄师姐没有，一个个都气质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早就看到了，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这样等我回樊城的时候我老爹肯定高兴死了。” …… 低声交流的声音不止是自己这个队伍，所有队伍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长乐郡的少年少女传送过来以后，挨着樊城这边而立，初见天剑山时的激动不比萧剑这边差。 等到所有队伍集合完毕差不多已经是上午时分。 阳光照射在云中的天剑山，在从云雾中穿透到地面上，天剑山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温暖的气息。 清风徐来。 吹起了萧剑的衣摆，他从这风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春天终于来了。” 而也在这时候，悠远的钟声戛然而止。 天剑山上响起了阵阵鸟鸣。 第三十三章 百针山中 鸟鸣声后，上千剑宗弟子同时单膝跪地，就连任江南江畔等为代表的接引人无一不例外单膝下跪。 “弟子恭迎五位堂主。” 声如洪钟，响彻九霄。 一众少年少女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有的人见状觉得不妥，于是也跟着单膝下跪，这一带头顿时上万的少年少女们也准备下跪，就连萧剑也不例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膝盖如同被什么挡住了一般根本跪不下去，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发现了异常。 下一刻，所有的少年少女们仿佛被什么托住了一样纷纷重新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你们感觉到没有，我们怎么跪不下去。” …… “你等还非我天剑山弟子，无须行此大礼。” 一个苍老但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 天剑山上缓缓落下了五个人。 落到了高台之前的五个座位之上，五个老者无一例外都是白发苍苍，虽然看起来如同迟暮老人一般，但却精神奕奕，举手抬足之间浑若天成。 不少处在后方的少年少女们想一睹这几个老人的风采，怎料处在队伍最后面，并看不真切。 想来这就是剑宗弟子口中所说的五位堂主了。 萧剑暗暗感慨。 虽然他现在还不懂什么武道境界，但已经能感受到这些老家伙是何等恐怖。 “我们明明已经到了天剑山了，为什么还说我们不是剑宗的弟子？” 有少年把握住了话里的玄机。 “对啊？搞什么？” 人群里开始不安分起来。 最残酷的一刻到来了，萧剑下意识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接下来，才是决定自己这些人去留的重要一步。 “大家静一静。” 高台之上最中间的一位老者微笑着摆了摆手，只这一个动作就仿佛有无穷的魔力一般，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都是从云州的各个地方赶来，少则三五天，多则上月，经过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更是淘汰了不少人才到达这里，其中的艰辛自然不必多说，这也说明你们有毅力，而你们的天资自然也不必怀疑，我相信，你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老者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这是对这些少年少女们的一种肯定。 而他们这么长时间的辛苦赶路早已经怨声载道，对于老者突如其来的褒奖，他们也是激动不已。 换做谁，能被堂堂剑宗的堂主夸奖都会如他们一般这么高兴。 “但。” 老者突然话锋一转。 “我辈众人追寻大道，为的是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这就代表了将来你们要面对的将会是重重考验，各种各样的敌人，对手，轻则重伤可治，重者无药可医，所以，虽然你们的天资，毅力都已经足以证明你们很优秀，但是，在这条路上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不少人大声问道。 萧剑的心里一紧，终于来了。 “勇气。” 当老者说完这两个字，竟然有不少少年出声笑了起来。 “我们怎么可能没勇气？” “对啊，就是，我们路上可遇到了不少艰难险阻，甚至还有好几个伙伴因为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差点死在半路上，你居然说我们没勇气？” “就是嘛，如果不是因为我命大，早就被雪崩压死了。” …… “呵呵。” 老者捋了捋发白的胡须。 “不错，你们这么说或许也无可厚非，但我且问你们，你们当中有谁直接面对过死亡？敌人的利器已经抹在了你们的脖子上，下一刻就会让你们人首分离的时候，你们还会不会这样相信自己？” “会，怎么不会，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大不了？” “对啊，我们不怕死，我们敢去死。”不少少年义愤填膺了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 只不过就在这时，一直半跪着的任江南站起了身来。 “禀报师父，弟子有要事相告。” “哦？江南，你有什么事情？” 正中而坐的那个老者正是任江南和江畔的师父，剑宗五堂之一，邢堂执掌者，莫无意。 两人的对话让场面暂时安静了下来。 而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几乎所有的队伍都是百余人，唯有这支队伍只有寥寥四五十人。 “弟子此次受宗门之命，前去樊城接引今年的新人，出发时宗门安排三十四名师弟师妹供我调配，总共从樊城筛选出来一百零七人。” “不错，我正想问你你师弟师妹们为何不在。” “他们……都死了。” 任江南缓缓说道。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止广场上的千余名剑宗弟子被这一句话弄的变了脸色，就连高台之上几个原本古井无波的老者脸上都有了动容。 “弟子日前在樊城与江城的交界处与师弟们在那山中的一处破庙中休息过夜，不料……突然出现了数百年未见的妖族……师弟师妹们为了保护这些孩子们，牺牲了二十四人，弟子有罪，请师父责罚。” 任江南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次不是单膝，而是双膝。 五位老者震惊之余互相看了看，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好了，江南，你起来吧，此事，回宗你随我们去见宗主，再细说清楚。” “是，师父。” 莫无意虽然没说，但居然问都不问除了剑宗弟子之外，其他少年少女们的伤亡情况，已经说明了此事的严重性，众剑宗弟子都感觉自己的心上突然被搁置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只不过这些少年少女们还摸不着头脑，只知道萧剑这一队死了二十几个剑宗弟子。 妖族，这样陌生的词眼他们听都没听过，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他们也只将其当成了一个势力的称呼而已。 只是他们想不到，这个势力足以让中州地覆天翻。 只是长乐郡的少年少女们却纷纷侧过头看了看这边的队伍。 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人数这么少，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能有骑马而行的待遇。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惭愧。 原来，这些家伙，是从阎王殿逃回来的，怪不得，打架那么狠，怪不得，那个家伙居然真的敢杀人。 被任江南一席话的干扰。 场面开始变得有些微弱起来。 “好了，我们继续正题，我剑宗弟子为维护正义而死，他们，死得其所，或许你们将来也会面对这样的死亡，你们怕不怕？如果怕的话，现在回去还来的及。” “不怕。” 几乎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就进行最后一步吧。” 莫无意说完。 有一个剑宗弟子接过了话。 “是，师父。” 那弟子转过身，缓缓的看向了广场上万名少年少女。 “那么，就把他们送去百针山吧，活下来的，才能成为我剑宗弟子。” “百针山？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生活着无数的猛兽毒蛇，甚至其中还有妖兽存在的地方，你们将会被随机送去那里进行三天的生存挑战，没有食物，没有水，有的只是随时会出现的致命的威胁，在那里，你们死了与我剑宗毫无关系，因为是你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而且，不要以为你们当中有些人家世显赫就可以对我宗门指手画脚，在云州……以我剑宗为首。” 那弟子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压抑着恐怖的怒火说出来的，他说话的方式与莫无意截然不同，在他的口中，这些少年少女们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而众人，也能明显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森森杀气。 真的会死，而且死了剑宗不会负任何责任。 有人开始害怕了。 “难道你们剑宗就不能派人保护我们吗？” “保护？” 那个弟子冷笑了一声。 “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既然你们不怕死，又何须我们来保护？如果是这样，那如果你们进了剑宗岂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我们派人来保护你们？孩子，你不如回家请个奶娘吧。”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一阵阵哄笑。那少年被笑的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只得低下了头。 “怕什么？不就是三天吗？我们这么多人团结起来，怕什么猛兽毒蛇？” “就是，胆小鬼，这么怕死，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 “团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百针山可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脉，大到你无法想象，届时别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再来十倍被送进去都等于投石进海，在那里，你们还想遇到一起？做梦吧。” 弟子一番话又破灭了这些少年少女们的美好幻想。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路，只有两条，要么退出，哪来的回哪儿去，要么，进百针山，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去了那里，十个人当中能活下来一个都算是走了大运，现在，给你们时间自己选择。” 那弟子字字诛心，将原本情绪高涨的气氛弄得莫名低落起来。 而他的语气让这些少年少女丝毫不怀疑事情的真假。 这是一个选择题。 退出，或许可以回到自己家中，享受以前优质的生活，甚至更甚从前，只不过从此于剑宗无缘。 继续，进入百针山，要么死，要么活下来，成为剑宗弟子，只不过十个人当中能活下来一个已然不错，他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那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人。 “灵芝，你打算怎么办？” 晴儿问起了张灵芝。 萧剑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我去百针山。” 少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那我也去。” …… “萧剑，你准备怎么办？回去还是？” 陈永强凑了过来。 “回去？” 萧剑苦笑一声，如果自己回去，那樊城广场自己许下的一番诺言岂不是成了笑话。 秦飞的目光也看向了萧剑这边。 “从我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去。” 第三十四章 乘鹰而行 “现在，告诉我你们的选择，退出，或者是继续。” 留给众人考虑的时间已经过去。 整个广场突然安静下来，除了徐徐的风声，一众少年都保持着缄默。 “看样子你们似乎都不打算退出，那好，我们继……” “等等，我……退出。” 一个少年从队伍之中站了出来。 “我也退出。” “我退出……” 越来越多的人出了队伍。 短短片刻，选择退出的人就占据了整个队伍的差不多三分之一人左右，而这一过程还在继续。 就连萧剑旁边长乐郡的都有不少人在犹豫之中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们或许有天资，毅力也不缺乏，但这些人始终是无法直接面对死亡。 嘴上说说是一回事。 真的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谁都没想到证明自己勇气的方式居然如此残酷，活着，虽然不能进入剑宗，但此生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出路，如果死了，可就一切都没有了。 在纠结片刻之后，萧剑的这支队伍里也走出去了五六个少年。 “大家别这么冲动。” 赵健想留下他们，毕竟这些人可是一起从死亡的威胁中走过来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赵健，你的心我们领了，只是，我们实在是无法把自己的命搭上，去换一个十不归一的结果，你们，要好好的，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几个少年红着眼眶，最终还是离开了。 萧剑想说些什么，最终忍住了没说出口。 不多时，要放弃的人数已经确定完毕，差不多占据了整个队伍的一半，这些少年少女已经和原来的队伍分离开来。 仅仅只是几句话就击溃了这么多人的心，但萧剑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加残酷的还在后面。 “还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余下的所有人眼中透露出来的都是一种怒火或是坚毅。 愤怒的是如果早点告诉他们要面对的情况，那些离开的少年少女们又怎么会白白耗上这些日子的时光来吃这些苦头。 坚毅的是来都来了，如果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放弃，那实在是太窝囊了。 “那好，接下来，你们会被送往百针山，身上的所有包袱全部取下来，只能带上你们身上的剑，三天之后，如果你们还活着的话，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到时候，我剑宗的大门就为你们打开。” 那弟子话落，每个留下来的人包袱都被自己各自带队的剑宗弟子取下，只留下了一把剑。 天剑山上又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一声鸟鸣响起，山腰之间突然从云雾之中飞出来一群密密麻麻的飞鸟，初见时如同指尖那么大，但那是因为太高的原因，萧剑知道这些家伙肯定不止是那么大。 果然，在片刻之后，天空之中的飞鸟越往下越大，落到广场上的时候宛如一栋小小的房子一般。 那不是飞鸟，那是一只只巨鹰，只不过这些巨鹰因为体型太大，所以无法全部停下来，只停下了三两只，剩下的仍然在上空盘旋。 “天呐，好大的鹰。”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鹰。” 就在不少人还在被眼前的巨鹰震惊的回不过来神的时候。 一个剑宗弟子凌空跃起到了巨鹰背上。 “现在，每二十人一个小组，乘坐巨鹰，由我剑宗弟子带队，前往百针山，接受最后的考验。” 在一只只巨鹰的护送之下，留下的少年少女们在选择放弃的少年少女们的注视当中，飞上天空，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一行二十人，萧剑心中总算是落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这些人会被完全打乱，至少现在看来，情况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他乘坐的巨鹰上面的二十个少年都是从樊城一起过来的，张灵芝等四个少女被安排到另外一只，那一只上还有王家两兄弟和秦飞。 高空之上的飞行连呼吸都有点急促。 这里已经看不见天剑山的全貌，但也隐隐能看到高耸入云的山巅，初步估计，这里与天剑山距离不下于数百里。 脚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即使是过了一个冬天，但这里却丝毫没有积雪，甚至可以说是与春天一般无二，大到无边无际，周围毫无人烟活动的迹象，不时有猛兽的咆哮从山中传出，直震耳膜。 这里的景象与别处截然不同。 但这些少年们早已经见怪不怪，在见识了传送阵以后，又看到了房子那般大小的巨鹰，现在又来到了一处与其他地方完全是两番景象的地方，来到了天剑山，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这是什么野兽？怎么叫声这么大？” “不会是老虎吧。” “应该不是，我看不太像。” “那不是野兽，那是妖兽。” 剑宗的弟子听到了这些少年的议论，出言解释。 “妖兽？那是什么？” 妖兽和妖族一般，这些少年闻所未闻。 “是生活在中州大陆的另一个存在，你可以说它们是野兽，但他们却不像一般的野兽那样只靠自己本能行事，它们，有自己的灵智，还有自己的实力等级划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它们是穿着野兽衣服的人也不为过。” “妖兽会比你们剑宗弟子还厉害吗？” 不知道什么是妖兽的少年们不由自主就与剑宗的弟子做了个比较。 “人的实力有三六九等，妖兽的等级同样也有分级，就这一点，同等级的人不是同等级的妖兽的对手，这样说，你们可明白了？” 这个带队的剑宗弟子还算客气的，全程并无大声呵斥，而是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一众少年们听的心里起了嘀咕，毕竟并没有直接正对妖兽与人的大战，所以总会有些狐疑。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但接下来的几天，但愿你们不会遇到妖兽，不然，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绝望了。” 剑宗弟子说完，巨鹰突然整个开始往山林之中俯冲，速度来的太快，导致有些少年差点没抓稳摔下去。 惊魂未定的时候。 剑宗弟子突然出手，一把将一个少年从巨鹰背上推下，少年整个人掉进了林子。 连一声救命都没喊出来就落到了地上。 少年正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落下来的时候并无任何碰撞，就如同下了一个楼梯一般才止住了几乎破口而出的谩骂。 剩下的十九个人被以同样的方式在不同的地方从巨鹰背上推下，都遭遇了先前那个少年的待遇。 萧剑心中二十个人一起的希望已然破灭。 站在一处空地上，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枝和长着青草的地面，再无其他，树荫遮天蔽月，连阳光都照射不进来。 “没想到这些家伙下手这么绝情，一点儿活路也不给留。” 萧剑低声抱怨着。 在这样的地方同行的二十人被分开在不同的位置，几乎不可能碰到一起，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大了，不止是大，还充斥着无穷的危机。 接下来，就要面对三天的艰苦考验了。 一不小心，就会弄个死无全尸。 天剑山高处，有一块巨大的平地，宛如被刀削斧斩一般，平地上坐落着密密麻麻的建筑，阁楼高低不平，中间有一个广场，广场上面坐落着一座雕像，四周是一年四季永远不枯萎的常青树，三三两两的弟子行走在林荫小道之间。 如果从里面看向外面，会发现剑宗的天空之上阳光明媚，四周的风光也一览无余，并无任何云雾缭绕的画面。 那是因为在这里，有一座护宗大阵。 任江南所说的天剑山上终年积雪，那只不过是一个考验新人们的托辞而已，因为在天剑山，四季如春。 剑宗拜月堂，门口两名弟子左右而立，厅堂的大门敞开着。 两排座椅左右排开，断然都是用最好的紫檀木制作的，散发着古朴幽香。 最上方的高台，有一个中年男人负手而立，恰到好处的胡须以及一头黑发，五官威严，双眼闭合之间宛若有日月星辰闪烁。 “这次的新人考核办的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开口，声如洪钟。 “禀宗主，一切已安排妥当，被遣送回去的孩子们已经派遣弟子护送，留下的也送进了百针山中。” 这次说话的不再是莫无意，而是五位老者当中的另一个。 虽然是一位花甲老者，但在这位宗主面前丝毫没有不敬的意思。 “嗯，那这些进入百针山的孩子们可有安排弟子保护？” “已经全部安排妥当，百针山中杀机四伏，但安排的弟子也足以保这些孩子们性命无忧，山中虽然放出了不少妖兽，但尽都是一些低级妖兽，实力比野兽们高不了多少，只是，这些孩子们恐怕都多少会受一些不同程度的伤。” “无妨，只要性命能保住，有多大的伤势我剑宗都能治好，这也是我剑宗对他们的最为重要的一关考验，如果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将来如何能堪大用？我剑宗传承至今，门下弟子何止千万，也正是秉承着这样的信念，我剑宗才得以能在中州屹立不倒。” “宗主所言极是。” 原来在广场所说的生死剑宗概不负责的话也只是一个嘘头而已，如果走掉的少年少女们知道剑宗是如此阴险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想哭。 事实上，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剑宗能作为云州龙首，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只是这对于那些少年少女也太过残忍了一点。 中年男人揉了揉额头，疲惫的坐下。 大厅除了剑宗五大堂主之外，任江南也在其中。 “那么，接下来，就说一说妖族的事情吧，消失数百年的妖族突然出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三十五章 剑宗宗主 “禀宗主……” 任江南将破庙一战的过程重新说了一次，连摩诃之心的事情都未有任何隐瞒，只是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摩诃之心的下落，对于萧剑，他也只是一种猜测，并不能完全确定。 “原来如此。” 他分明感受到拜月堂之内的气氛开始凝重了起来。 “没想到妖族居然处心积虑的想要卷土重来，照你所说的这种情况看来，只怕这数百年妖族一直都蜷缩在他们的世界厉兵秣马，反倒是我们人族有些过于安逸了。” “宗主，妖王有八颗心，八颗心重聚一起之时，就是妖王重生之日，到时候，恐怕就连妖皇说不定也会……” 莫无意说起妖皇两个字时，稍微停顿了片刻。 “不错，当年那一战剑宗几乎败光了传承下来的所有力量，危机之时，我何文轩从前任宗主文苍江手中接过剑宗，数百年的苟延残喘才恢复了往昔的强大，甚至犹有过之，却也丝毫不敢忘记老宗主的嘱托，他在走之前告诉我，妖族觊觎我中州之心不会改变，在败溃之前他们拼死也要带走妖王的躯体，这其中必有端倪，没想到，妖族居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而且就在我云州天剑山山眼皮子底下，此事，是我忽略了。” 何文轩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正欲饮一口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轻轻的将茶杯放下。 “此事于宗主无关，还请宗主切莫自责，当年那一战我人族虽是胜利了，却也是惨胜，本就已经筋疲力竭，又有谁会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况且，妖族本性难改，就算没有了八王一皇，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诞生出新的八王一皇？” “不错，刘堂主所言极是，宗主不必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眼下妖族已经密谋数百年，如果传说是真，那么不止是云州，恐怕其他的洲府都藏匿着妖王之心，眼下应该通知其他的门派让他们极要提防才是。” “如果能派遣人手将其余六十三颗妖王之心的隐藏之处找出来，将其毁灭，或许能阻断他们的阴谋也未可知。” “说是这样说，要在茫茫中州找出这小小的六十三颗妖王之心，难度何止于大海捞针，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我徒儿江南机缘巧合之下误入摩诃大殿，只怕是谁也不会想到在一个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着这样邪恶的存在，所以，搜寻妖王之心这样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的举动，实在是不应该，与其这样，还不如抓紧这些弟子的修行，以在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大战中多一些抵抗的力量。” 五位堂主各抒己见，虽然有争执，但五人并未有什么恶言相向的举动。 “好了，五老无须为此事争执，我自有应对的办法，只是已经发现的那一颗摩诃之心落在了这些孩子的身上这是个麻烦，妖王本就是随邪恶而生，他的心自然有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伴随着强大的魔性，如果一个驾驭不好，将来恐成大祸。” “宗主的意思是？” 莫无意本是邢堂堂主，主管剑宗一切奖罚，但是他并不确定眼前这位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实则已经活了几百年的宗主的意图。 听到这话的时候任江南心里一紧。 作为一个带着这些少年少女们一路来到天剑山的师兄，不可否认他对这些孩子们是有私心的。 可是这只是站在他的立场去思考。 然而何文轩与他不同，他是以整个中州的利益出发，任江南丝毫不怀疑如果用何文轩的死能换来中州再一次数百年安宁的话，何文轩下一刻就会自己引颈就戮。 当然，他同样也不怀疑何文轩会下令诛杀自己那一组的所有孩子们。 为了中州安宁，有时候这个男人也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走一个。 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下达这种命令了。 因为云州在剑宗的庇佑之下，并无妖魔作祟。 “如果一旦发现了摩诃之心有开始散发邪气的迹象，就杀了那个孩子。” 任江南终于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也带着浓浓的不解，自己眼前这位宗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慈了？ 如果换做以往对何文轩的了解，他一定会下令诛杀了自己那一组所有的少年少女。 “宗主为何不把摩诃之心从这些孩子们当中找出来？” “找出来？妖王之心落地生根，这也是为什么它们会被锁在石像之内的原因，这个时候，只怕是摩诃之心已经与那个少年彻底融合在一起，如何能找的出来？除非这个孩子有一天控制不住这股力量的时候，否则，绝对不可能找出来。” 何文轩的一句话打消了任江南心里的担忧。 他之所以不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许半个多月以来的结伴而行早已让他对萧剑另眼相看。 又或许，是因为他那一柄剑。 总之，萧剑，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将来的路怎么走，只能看你自己了。 …… 五堂主和任江南退出了拜月堂，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们该操心的，自有何文轩安排。 作为剑宗的一份子，对于何文轩，只需要服从即可。 拜月堂内。 何文轩抿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但仿佛浑然未觉。 喝茶，是他长久以来保持的习惯。 即使是到了他这个境界，就算几个月不吃不喝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变了。” 空旷的大厅传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苍老的声音。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是吗？或许吧。” 何文轩放下了手中的茶水。 “可能我真的老了，再无当年的杀伐果断。” 他接着说道。 “你现在不像是一宗之主，更像是一个迟暮老人。” 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 “迟暮老人？就算我只是个迟暮老人，也是一个心系中州安宁的迟暮老人。” 那声音不再说话。 沉寂片刻。 “来人。” “在，宗主有何吩咐。” “速速传信至中州五十三洲府。” ………… 萧剑行走在百针山的密林中，郁郁葱葱的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参天大树遮挡了整片天空。 山中不时响起野兽的嚎叫，在刚被丢下来没多久他就差点被吊在树枝上的一条毒蛇咬中。 这不怪他大意，只是这毒蛇太会伪装，几乎就跟树枝是一个颜色，根本防不胜防。 还好他反应够快，一剑斩去毒蛇的头颅，漆黑的毒液溅射到地上冒出阵阵浓烟。 剧毒，被这样一口咬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使得他原本想找一棵大树作为掩护躲避致命威胁的想法也彻底破灭。 谁知道这大树上会不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条更加厉害的毒蛇，或许这山中还有巨蟒也说不定。 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全全的避过这三天，到时候直接被剑宗通过考验，大不了就自己挨两天肚子饿。 因为这里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连个野果都没有。 “早知道就把刚刚那条蛇烤了吃多好，就不会搞的现在肚子这么饿了。” 从早上白云城出发到现在这差不多下午，他可就吃了一顿早餐，所有人都一样，都只吃了早餐。 不少少年少女此时正后悔不跌，如果知道是这种情况，他们早上就多吃点了。 正在这样想着，身后突然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跟着自己。 萧剑后背一凉，这百针山中猛兽毒蛇无数，如果是小型野兽根本不可能有胆子跟着自己，排除这个可能，那跟着自己的定然是一头猛兽。 他可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对付一头猛兽。 跑。 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双腿早已经迈开步子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他的速度一加快后面的东西也加快了速度冲向了自己。 这个时候萧剑再也没有时间回头，他确信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跑的最快的一次，几年前在街上被人追着打的时候速度都没有这么快过。 当然他不会笨到跑直线，那样只会成为身后这个东西的下午饭而已。 东一棵西一棵的参天大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而身后的东西却依然紧追不舍。 上树。 萧剑极速奔跑到一棵下半身光秃秃的大树之前，借着惯性，没用几下就爬到了半腰，抓住了一根树枝，筋疲力竭的骑了上去。 而身后的东西也在大树根下停了下来，发出了阵阵咆哮。 他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花豹，只不过这只花豹体型并不是很大，应该还未成年，刚刚才学习捕猎，如果是一只成年花豹，自己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扑倒在地了。 而自己，竟然被一只小花豹追着拼了命的跑。 “追了我这么久，没想到居然是一只小豹子。” 萧剑骂了一句，如果他刚刚不逃跑反而是回身与花豹搏斗的话他自信绝对可以凭着手上的剑杀了这个家伙。 平复了一下因为剧烈奔跑带来的无力感，他拔出了长剑。 “小子，想吃我？让你老爹来还差不多。” 正要起身下树的时候。 耳旁传来了若有若无的信子身音。 “嘶……嘶嘶。” 萧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头皮一阵发麻。 第三十六章 大蟒突袭 “你大爷的。” 萧剑下意识的大声骂了一句，不料一个重心不稳哐当一声从树枝直接摔到了地上，而之前的小花豹看见这一幕并未扑向萧剑，而是突然转身飞快的逃走。 因为树上正有一条绿色大蟒从树顶上慢慢向下游着。 已经到了之前自己所在的那根树枝，如果不是刚刚自己察觉到了一丝气息，恐怕这条水桶粗的大蟒一口就能将自己吞下。 树下是绒绒的绿草地，萧剑也因此避免了一个屁股开花的画面，但身上仍然是剧痛不已。 大蟒睁着猩红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身体也在向自己渐渐移动。 萧剑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感，起身一个咕噜抄起家伙就飞快的跑走。 殊不知他的心中早已将这条大蟒的祖宗问候了千百遍。 然而他刚刚一转身，身后就有一股劲风传来，他知道那是大蟒发起进攻了。 避无可避，一个翻滚闪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大蟒一击落空，头颅依然不减去势，迅速游向萧剑所在的位置。 “这下完了，这家伙我根本跑不过它，这么大的一个家伙居然反应速度还这么快。” 不过萧剑又怎么会束手就擒，大蟒张大着血盆大口朝自己咬了过来，已经能闻到腥臭的气息，蛇口中有着无数的恶心的粘液。 “我看你的头硬还是我的剑锋利。” 危机时刻，萧剑双手握着剑柄一个侧面闪身重重的朝大蟒身上斩去。 如果大蟒仍然朝着自己咬过来，那么长剑就势必会斩到它的头颅之上。 这也是萧剑情急之下最本能的反应。 兴许是大蟒感觉到了他手中剑的锋利，竟然止住了攻势，迅速抽回了头颅，萧剑一剑斩空，终于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只不过还没有庆幸的时候又有一道劲风传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条蛇尾已经重重的抽打在他身上。 “噗。” 萧剑直接被抽的当场吐了一口鲜血，连人带剑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青草地上，翻滚了几个圈后，终于停了下来。 “我……” 他想骂这条大蟒，话到了嘴边却一股气上不来，再次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大蟒昂起硕大的头颅缓缓的游向了萧剑。 “嘶……嘶嘶。” 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类已然成为了它的腹中之食。 萧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在用尽全力身体都无法动弹之后，终于筋疲力竭，歪着头，晕了过去。 大蟒在围绕萧剑游了一圈后，终于确定这个人类已经再无反抗之力。 血盆大口已经张开，咬住了萧剑的腿，开始慢慢往下吞。 而大蟒身后的参天大树最高处，一个身着白衣的剑宗弟子已经长剑出鞘，他也确定萧剑已经晕了过去，他会救下他，但同时也代表着萧剑在这场考验中已经死去，死去，就等于被淘汰。 “可惜了你这么好的苗子了，也算你倒霉，居然一来就碰到这样的家伙。” 刚刚萧剑对待这条大蟒的反应并不是引颈就戮，而是在危机时刻拼命反抗，这样的新人可不多见，单纯从这一点来说，萧剑的确做的很不错。 不过规则就是规则，既然来了，就要按规则办。 大蟒的血盆大口已经将萧剑的整个小腿吞到了口中。 剑宗弟子出手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我干你娘的。” 一把青光长剑忽然动了，一整个插进大蟒的脖子。 如同烧红的铁插进已经凝固的红油一般。 “嘶……” 大蟒吃痛，发出一声长嘶，萧剑就趁着大蟒松口的这个时候将双腿迅速的抽了出来，然后噌的一声拔出长剑转身跑走。 “这小子，真有点意思。” 剑宗的弟子轻轻一笑，收回了已经拔出一半的长剑。 刚刚萧剑只不过是伪装而已。 只不过现在他可不敢再逗留，哪怕身上的剧痛让他额头冒出阵阵冷汗，脚上是恶心的黏糊糊的大蟒粘液。 随着萧剑将长剑拔出，大蛇再次吃痛翻滚着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水桶般的身躯抽打在附近的树上，稍微大一点的树被抽打的摇晃不已，小一点的树直接被蛇尾抽打成两截。 萧剑跑出老远终于支持不住一个跟头摔到了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刚大蟒抽他那一下是真的将他抽的几乎昏厥过去，再加上后来给大蟒的致命一剑，他此时是再无半点力气了。 他不确定自己那一剑是否能真的让大蟒毙命，但至少眼下这条大蟒还在不停地折腾着。 也许下一刻它就会过来再次吞自己。 “管他的，死就死吧。” 萧剑此时再也没有力气和心思逃跑，意识差不多已经开始迷糊。 他太饿了，饥饿之余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大蟒并没有折腾多久，翻滚的力气也愈来愈小，扑腾了几下，终于没了动静。 萧剑也陷入昏睡之中，对外界的情况浑然不觉。 “臭小子，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能干，我倒是小瞧你了。” 剑宗弟子来到了萧剑身旁，摸了摸他的身体。 “伤的还挺重。” 犹豫了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淡青色，散发着幽香，轻轻掰开了萧剑的嘴，给他服了下去。 “宗主又没说不能替他们疗伤，我这样做不算是犯规吧。” 耸了耸肩膀，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他的树顶之上，再次隐藏起来。 天色终于渐晚，即使还没完全黑但是在这完全被遮蔽的百针山中，已经到了两米之外都看不清的地步。 在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中，萧剑缓缓醒了过来。 第一个动作就是握了握自己的右手。 还好，剑在，自己没死。 这一昏迷过去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身上的疼痛感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但还是有一阵阵虚弱感。 “真奇怪，为什么伤好的这么快，我的恢复能力有这么强吗？” 萧剑清楚记得自己在樊城出发前一夜发生的事情，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也是第二天自己愈合的，他把这一切归功于自身其实并不存在的恢复能力之上。 树上正有一个人几乎笑叉了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森林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萧剑的饥饿感再次来袭，没有火种，他只能摸索着从四面八方拾来了一些干柴禾，用剑削成刨花，钻木取火，人类最古老的生火方式，他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试过，弄了半天才终于有了动静，一朵小小的火苗升了起来。 在这样的危机四伏的夜里，一堆火光足以给人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远处山坳里响起了阵阵此起彼伏的猛兽嚎叫，他所在的这片区域还好一点。 至少暂时看来是安全的。 萧剑凑到了已经死去多时的大蟒旁边，用剑削下了一块肉，尽管他实在是不想吃这种东西，但饥饿所逼，别无他法，如果不补充一点体力再有危机来袭自己只怕是会变成待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火光在漆黑的夜里能带给人安全感，但同样也会让自己所在的地方成为明显的目标。 萧剑在除了柴火燃烧和蛇肉烘烤发出的声音之外，还听到了一种另外的声音。 他并未回头，但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剑。 声音愈来愈近，就在萧剑已经能感受到喘息声的时候他已经拔出长剑刺向了身后。 “等等……” 一声惊呼响起。 以为自己身后是什么猛兽的萧剑万万没想到自己后面居然是一个少年，萧剑连忙将剑猛的往旁边一挥，险之又险又险的从那个少年肚子前方划过。 如果少年在晚那么一点喊出来，只怕此刻已经被他开膛破肚。 长剑过后，少年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恐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萧剑这才仔细打量起来，眼前的少年是一个小胖子，圆圆的眼睛，年纪约摸跟自己相仿，一身漂亮的衣服已经变得脏兮兮，整个人看起来宛如逃难来的一般，就连他身上的佩剑都不知所踪。 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把命丢了，都不能把剑丢了。 萧剑心里想说，最终没有说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失手杀了你。” 他收回了剑，自顾自的烤着自己的蛇肉。 “我……我看到那边有一条大蛇尸体，我……哪儿敢轻易靠近啊。” 小胖子终于平复下来了情绪。 萧剑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小胖子只是害怕自己，不过这也不怪他，他相信，就算是自己在这陌生的百针山中，所有人都被死亡威胁之时，看到一具大蟒尸体，一个火堆，还有一个人影，自己也难保不会戒备。 但总算有了一个可以作伴的人。 虽然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中，能有个队友，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是一个连剑都保不住的队友。 因此，潜意识里，他对于小胖子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的剑怎么丢了？” 萧剑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小胖子，却发现小胖子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烤肉。 “我刚被推下来就遇到了一头猛虎，要不是因为我跑得快，哪里还有命活着，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当时也没注意剑被我丢哪里去了，嘿嘿。” 小胖子尴尬一笑，但脸上的好几道被树枝划出来的伤口证明了他所言非虚。 咕咕……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萧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是它叫的，那肯定就是小胖子的了。 能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作为朋友，萧剑绝对是那种能真心相待的人。 “肚子饿了吧，给。” 他很慷慨的将已经烤的差不多的蛇肉交给了小胖子手中。 “这……这怎么行，你吃吧，我……我不饿。” 小胖子吞了吞口水，又推了回去。 “让你吃你就吃，我还有。” 萧剑也不等他拒绝，直接丢到了他面前，自己拍拍手起了身拿着剑又去取肉了。 “这小子，还挺仗义。” 高耸的树冠之上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大道三千 当萧剑重新削下一块蛇肉回到火堆之前的时候，之前给小胖子的那一块肉已经被他尽数吃下。 这么大一块肉这么一会儿就解决完了，萧剑不得不佩服起这个家伙的饭量。 小胖子也看出他的惊讶，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 “没事，吃饱了就行，不够这里还有。” 萧剑找了根树枝架起了蛇肉，因为这附近没有水，所以只是囫囵割下了一块，并没有清洗就直接架上去烤了，不过在火光之下看的并不是特别清楚。 “这是什么肉？味道还挺不错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蛇肉。” 萧剑淡淡的回答。 “蛇肉……你说的该不会是……” 小胖子看向了大蟒尸体的位置。 “没错，就是它身上的。” 只不过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小胖子就起身跑了几步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萧剑还是高估了这个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 这一吐楞是将之前吃下去的肉全部吐了出来，小胖子脸色惨白的坐回到了萧剑身边。 “吐够了没有？” 萧剑脸带笑意，他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一块蛇肉就能将这小胖子弄成这幅滑稽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太让人捧腹了。 “够了，够了。” 小胖子摆摆手。 “你怎么吃的下去？那么大一条蛇，我这辈子看见蛇就头皮发麻。” “为什么吃不下去？肚子饿了不就能吃下去了？你若是尝试过几天没有东西吃，别说蛇肉，就是一堆烂肉恐怕也能吃下去。” 萧剑这倒不是吹牛，他还真的吃过烂肉。 “别……你别说了，我就是饿死也不吃这个。” “那随你吧，反正饿的又不是我。” 说完萧剑就取下已经烤熟的蛇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那番模样仿佛在吃一只烤鸡一般。 无奈，因为他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小胖子看了看他咬着的一块肉，再次干呕，好半天才忍住，这次他别过了头不再看萧剑。 “也不知这条大蛇是谁杀的，能杀了这么大的一个家伙，这个人真他妈厉害，你也真是厉害，居然能在这里升起火，老实说，如果不是远远的看见火光，我还真到不了这里来。” 小胖子强忍住呕吐的念头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在过来的路上可有遇到其他人？” 片刻之间，一块蛇肉已经被萧剑解决完毕，摸了摸饱饱的肚子，他并没有告诉小胖子大蛇是他杀的，也没那个必要。 “其他人？这我倒没遇到，这座山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碰到一起，哎……对了，我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我被那条猛虎追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两个女孩子的声音，不过当时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逃命都来不及了，因此也没有细听。” “女孩子的声音？” 萧剑提起了精神，至少事实证明这么多的少年少女们被投放到这百针山也并不是全无可能遇到，眼前这个小胖子，两个女孩子，加上自己，已经有四个人。 “不错，真幸运，居然两个人能遇到一起，不过，也算是她们不幸运了。” 小胖子话锋一转。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她们声音的时候她们似乎也在逃命，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女孩子呼喊那个什么名字来着，我想想，张灵……张灵……哎，我想不起来了。” 小胖子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张灵芝。” 萧剑脱口而出。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们认识？” “认识。” 萧剑沉声回答，从小胖子说的情况来看，张灵芝上午应该也被投送在这附近的某处区域，而且遇上了很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已经…… 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的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从樊城初见面的第一刻起，这个少女就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加上后来路途中的种种事件，赠送水壶，破庙之中二人夜谈，雪地中的包袱事件，再后来，江城花灯节，少女对自己的悉心照顾，踏马而行的那几日。 萧剑不是榆木疙瘩，别人对他的好，他如何能不知道，只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跟张灵芝怎么样。 但当听到她可能已经命丧百针山的时候，心中却突然说不出的难受。 也许，自己也是喜欢她的，只不过从来都没有勇气承认而已，或者说，自己根本不敢面对。 “喂……喂……” 小胖子见萧剑半天没有反应，试探着在他眼前挥了挥油腻腻的小手。 “怎么了？” 萧剑这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话都不说了？”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不是那个女孩子？” 小胖子继续追问，萧剑没有说话，但已经表示默认。 “你想那么多干嘛？她们只是遇上了危险，又不一定会出事，你看看我，这么胖都能从猛虎口中跑掉，我不信还有比我更差劲的。” 小胖子说话的时候还不停比划着自己的身材，那动作配着他说话的语气，萧剑几乎真的忍俊不禁起来。 小胖子是开导自己，他如何能不明白。 是啊，只是遇到了危险，又没说一定跑不掉，想到这里，萧剑的心才稍微缓了缓。 “谢谢你，我叫萧剑。”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姓名。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指不定还在哪里摸索着休息的地方，我叫卢俊杰。” 小胖子将手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勉强去掉了上面的油腻，向萧剑伸出了手。 萧剑会意，同样伸出了手，他手上虽然也有油，但是并不多。 火堆之前，两个少年对面而坐。 “你爹怎么会给你取俊杰这个名字？” 萧剑揶揄，因为眼前这个卢俊杰实在是算不上俊杰。 “你快别提了……” 苍莽的百针山中，兽吼阵阵，在这样一个地方，却有时不时的大笑传来，显得截然不同。 而在百针山的另一面，寂静的林子中正行走着两个少女，一个长得非常漂亮，身着一身红衣，另一个看起来，更像是那个少女的丫鬟。 漆黑一片的密林丝毫阻拦不了她们的脚步，如同行走在白天一般。 “小姐，终于甩掉那个烦人的家伙了。” 红衣少女开口说道。 “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已，从这一点上面来说，剑宗的确做的很不错，也难怪剑宗能在短短数百年就恢复了往昔的辉煌，甚至犹有过之，何文轩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丫鬟缓缓开口。 “他再了不起又能怎么样？照样不是我们的对手。” 红衣少女傲慢不已。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自大，你以为剑宗能传承这么久屹立不倒是靠的运气？且不说剑宗五大堂主三大长老，外加一个百年之前就踏进造化境的何文轩，就是光剑宗门下的弟子也尽数不是平庸之辈，能在这么严格的筛选下脱颖而出的人，你以为他们只是普通角色？” 丫鬟冷哼了一声。 “再怎么强也只不过是一群只会用剑的野蛮人而已，如何能比得上我们……” 红衣少女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果然，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对不起，小姐，我……” “如果还有下次，不用我说，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丫鬟收回了冰冷的目光。 红衣少女如释重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 她可是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主子的脾气。 “如果你以为他们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就太可笑了，天下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虽法门不同，但却是各有所长，世人都以为剑道排三千大道之末，殊不知这些人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难道剑道不是排在最后？佛道，符道，器道，哪一个不比剑道强？” 红衣少女永远都有问不完的问题，但这一次丫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发怒的意思。 “天下剑道以剑宗为首，天剑山这数百年来的繁衍生息也让世人看到了剑道最繁荣的一面，不过，这些繁荣只不过是建立在庞大的人数之上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剑宗是成功的，然而，剑道可并不止于会用剑而已，剑之上，还有剑道三境，那才是剑道最终形态。” “剑道三境？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红衣少女撇撇嘴，表示不信。 “的确，这数百年来，世上从未出现剑道三境高手，这也让世人不由自主的将剑道排在大道之末，坐井观天，这种做法，实在是有点可笑。” 丫鬟冷笑了一声。 “难道小姐你也相信世上真的存在剑道三境？” “我只相信事实。” “事实就是现在剑道的确式微，这一点，无可否认。” 红衣少女继续为自己的观点辩解。 “但同样，剑道一旦有剑道三境之人问世，那将会彻底颠覆世人的认知。” “那只是个假想而已，小姐你该不会以为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吧？” “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一旦出现这样的人，将会是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 “怕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剑道三境之人，在我们面前同样毫无反抗之力。” “也许吧。” 丫鬟淡淡的说了句，再无说话的意思。 而红衣少女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或许有时候会跟眼前自己的这个大小姐争吵几句，但只要不涉及有些事情，她们之间更像是朋友。 而前者，此时正愣愣的望着远方入神，那是天剑山的所在地。 剑道三境，何文轩，你是否真的培养出了这样的人？ 如果剑宗真的出了这样的妖孽，只怕这一次的行动只会彻底失败吧。 第三十八章 仇人见面 初春的黑夜在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终于迎来了黎明。 萧剑从已经差不多完全熄灭的火堆之旁醒了过来，而旁边小胖子卢俊杰还在呼呼大睡着。 他在卢俊杰身上踹了两脚。 少年这才迷迷糊糊转醒。 “你这家伙，说好了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你怎么就睡着了。” 萧剑此时真的气不打一处来，想想都觉得后怕，两个人都睡着了如果有什么猛兽过来那自己两个人可就真的完了。 “我太困了。” 卢俊杰揉了揉眼睛。 “怕什么嘛，又没事，咱两不是好好的吗？” “现在是好好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做鬼都饶不了你。” 小胖子也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是太离谱了，昨晚萧剑可是眼睛都没闭一下的守着前半夜。 “对不起，萧剑，是我不对。” 萧剑看了一眼这个憨态可掬的小胖子，心里的火气也就褪下去了几分。 “算了算了，我去弄点肉，你要是觉得恶心就不吃。” 说完也不等卢俊杰说话就转身去了大蟒尸体那边，只不过到了那里的时候一股寒气直冒头而起。 昨天那条大蟒的尸体哪儿还有？只剩下一个水桶般大的头颅瞪着猩红的眼睛不甘的躺在那里，而下半身已经全部不见，只剩下一地的腥臭和一些碎肉。 “卢俊杰，你给我过来。” “啊……叫我干嘛？” 原本还打算再眯一会儿的小胖子远远的听到了萧剑的怒吼吓了一个激灵。 “你自己过来看。” 萧剑大吼，原本已经褪下去的火气再一次噌的冒了出来。 而卢俊杰不知道萧剑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不过出于心虚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这是……” “看到了吧，你干的好事。” “我……我不知道啊。” “这么大一条蟒蛇被吃的这么干净你都没听到动静？我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萧剑此时真的是心有余悸，一想到昨晚自己与一群猛兽擦肩而过就觉得后怕。 “对不起，我错了，萧剑。” 卢俊杰当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的那颗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哼。” 萧剑冷哼一声吓得卢俊杰一个冷战，虽然同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但从他遇到萧剑过后就不知不觉的把萧剑当成了主心骨，这种感觉毫无缘由。 原本一顿烤肉早餐梦也因此破灭，萧剑实在是没有勇气吃下那个蛇头，原因无它，一想起大蟒口中恶心的粘液他就作呕。 而小胖子卢俊杰在睡了一觉之后也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卢俊杰弱弱的问道，他可不想离开萧剑，在这样的地方，两个人结伴总比一个人安全的多，而距离考验结束还有两天时间。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萧剑余怒未消，因此板着一副脸，不过看见了卢俊杰内疚委屈的样子过后，心也软了点。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昨晚只是因为那群猛兽吃饱了而已，等它们消化了还会再回来，我们走。” 萧剑说完，径直朝着林子深处走去，卢俊杰当然也跟在了他屁股后面。 山中依然有着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阵阵猛兽的嚎叫，只不过与夜里不同的是白天多了一些清脆的鸟鸣声。 “萧剑，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找些吃的，等三天一到就出来。” 沉默的气氛没持续太久。 “说是这样说，在这山中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谈何容易。” 就在萧剑说话的时候原本自己头顶树枝上的鸟鸣声戛然而止。 他注意到那是一条褐色的蛇在小鸟正在鸟巢忘情唱歌的时候突然缠住了它。 安全的地方？只怕在这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千万不要固守一个地，到时候被猛兽堵住的时候出都出不来。 “那咱们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都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小胖子在身后嘀咕。 萧剑此时真的有一种冲动狠狠地踹这家伙两脚，不过还是忍住了，卢俊杰虽有错，但两人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这附近定然不止我们两个人，兴许能遇上其他的人，到时候大家团结在一起或许活下去的希望才更大，也不知现在有多少人已经不在了。”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他现在只想找到张灵芝，尽管在这百针山中想要找一个人真的不比大海捞针来的容易。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你昨天遇到张灵芝的地方在哪里？” 他接着补充。 “这我哪记得请啊，当时只顾着逃命，哪儿分得清东南西北。” “你……算了算了。” 萧剑实在懒得跟这个家伙再浪费表情。 持续两个人报团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萧剑猜对了，这片区域的确还有着其他的人，而且也是报团而行。 “快跑，跑啊。” 前方不远处的密林之中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呼喊。 紧接着五六个人影从前方以飞快的速度朝萧剑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无一例外都是满身狼狈。 “快跑，狼来了。” 那几个少年看到萧剑和卢俊杰二人，虽然有着激动之色，但显然更多的是惊慌。 狼？ 萧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个少年已经刷的一下如同兔子一般从自己面前一晃而过，脸都没看得清。 而自己前方不远处随后跟着一群极速追赶的狗，只不过它们的尾巴是耷拉着的。 “跑。” 萧剑大吼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他本以为自己反应已经够快了，没想到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卢俊杰已经一溜烟的跑出了老远，甚至已经赶上先前那几个少年。 “死胖子，真他娘的没义气。” 只不过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骂人，跑都来不及。 在七个人跑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的时候，终于远远的甩开了狼群。 七个人躺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我的娘啊，吓死我了。” 卢俊杰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拍打着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萧剑终于见识到了能跑过猛虎的速度。 只不过他也没有力气去抱怨了。 好半天，七个人才完完全全恢复了过来。 萧剑这才打量起另外的五个少年来，五个人都差不多清一色的身材消瘦，这当中还有一个熟人。 而此时，那个少年也注意到了萧剑。 “你的伤好的这么快？” 萧剑脑抽的说了一句。 而那个少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嘴角抽搐，不过还是忍了下来。 “那还要谢谢你手下留情。” 他就是被萧剑在白云城门口按在地上打的那个长乐郡少年。 后来他们知道了萧剑这一边的人是经历了真正的死亡之后才骑上马的，虽然觉得心里愧疚，但少年人不服输的性格去哪里都不会变。 尽管客栈门口的第二架萧剑再次展现出了他的神勇。 萧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尽管这个家伙刚开始的确有点讨厌，不过他已经被自己狠狠的揍了一顿，再有气也差不多都消了。 “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没想到剑宗的药效果这么好，打成那样这几天就复原了。” “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嫌打的不够，是不是还想要再打我一顿？” 少年此时心里那个气啊，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里还觉得舒服一点，没想到后半句居然来了个大转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里可还有着外人在场，不道歉还好，越道歉越让人生气。 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萧剑他现在真的想扑上去了。 “啊……我，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 萧剑的初衷真的是想要道歉，但在感叹剑宗丹药的神奇之时，就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没想到又是火上浇油。 “停，打住，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少年直接打断了萧剑的再一次道歉，愤愤的把头转向了别处，一副我不听的样子。 萧剑一阵尴尬，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两人这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弄得其他五个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萧剑，你们认识？” 卢俊杰问道。 “是啊，洪涛，你们认识？” 原来这家伙叫洪涛，萧剑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少年虽然不久之前让自己很讨厌，但至少两方人打了一架之后，已经隐隐缓和许多。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同时回答，只不过回答的内容却天差地远。 卢俊杰一双圆圆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换来换去的扫视。 “萧剑，你揍过他？” 这死胖子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在萧剑已经在心里将卢俊杰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时候，洪涛已经先一步动作。 “你这个死胖子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别别别呀，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嘛。” 卢俊杰反应超快，在洪涛还没一脚踹过来的时候就躲到了萧剑身后，一张肉嘟嘟的脸挂着六畜无害的笑容。 “哼。” 洪涛本来就有气说不出，他是真的想揍这个看不懂情况的小胖子一顿，不过看到卢俊杰躲在萧剑后面，只得作罢，哼了一声就原地坐下。 他打的过小胖子，可他打不过萧剑啊。 这二人的微妙关系早已被其他几个少年摸的通透。 因此一个少年出来打圆场了。 “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还是一起想想办法吧，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这句话成功的化解了微妙的气氛，将几个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昨晚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一线生机 “奇怪的事情？” 萧剑不以为然，在这百针山中除了各种各样的猛兽毒蛇，还有没见过的妖兽，剩下的就是自己这些被丢进来的接受考验的人，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要想着怎么活过这两天才是最重要的，谁还会有兴趣去探索什么奇怪之事？ 那少年当然也看见了几个人脸上的表情。 “我要说的，或许能帮我们安全度过这两天时间。” 他接着补充，这句话一出几个人才来了兴趣。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卢俊杰催促。 “我跟洪涛他们几个是昨天晚上后半夜遇到的，在我遇到他们之前，注意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哎呀，你快说。” 几个人被吊的来了胃口。 “昨天从巨鹰背上下来的时候，我还算幸运的，没遇见什么危险，不过到了晚上，我所在的那一片区域突然开始躁动了起来，你们肯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本来想再卖个关子不过看到卢俊杰要杀人的目光后悻悻的取消了打算。 “你们这辈子有没有见到过百兽齐出的画面？没有吧，我昨天晚上就见到了，密密麻麻的猛兽从一个方向追了过来，甚至还有一些从未见过，听都没听过的家伙，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完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如果真的是逃的话怎么可能逃得掉？说出来你们不信，那些密密麻麻的猛兽来到我面前的时候居然好像没看见我一样，直接从我面前过去，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少年现在还难以置信。 “别扯淡了，怎么可能？难道你是那些家伙的亲戚不成？我可是看到了你不久之前被狼群追的屁滚尿流。” 卢俊杰揶揄，就连萧剑都满腹狐疑。 “你们听我说完好不好？” 少年翻了一个白眼。 “好好好，你继续说。” “当时我直接被吓懵了，你能想象那么多凶猛的野兽从你们面前过去的场景吗？不怕你们笑话，我几乎都尿裤子了，等这群猛兽远远的跑出老远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它们是在逃命，不过那个时候那片区域已经寂静的什么声音都没了，连个蛐蛐叫声都没有，我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从那片区域深处传来，震的我耳朵里面嗡嗡作响，我可以很确定那不是寻常的野兽。” 少年顿了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那些野兽仓皇逃跑是因为更深处那个东西？” 萧剑抓住了少年话里的重点。 “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后来我摸着黑一路跌跌撞撞的也不知跑了多远，才看到一点火光，最后碰到了洪涛他们。” 洪涛冲萧剑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示意。 “你们怎么看？” 萧剑的目光看了几人一圈。 “能让这些野兽这么害怕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妖兽了。” 洪涛轻声说道，实际上这几个少年虽然嘴上没说出来，但心中想的确不谋而合。 “你们该不会是要……” 小胖子卢俊杰脑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萧剑沉声问道。 “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可是妖兽，不是野兽，我们靠近它的地盘不就是自找死路吗？” 卢俊杰连忙劝道。 “可如果我们就在这里这样漫无目的乱走，同样是自寻死路，刚刚出现的狼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谁能担保下一刻不会出现另一群猛兽？” 洪涛说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想法。 卢俊杰不说话了。 他也清楚洪涛说的没错，可是直觉告诉他妖兽和猛兽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的存在。 “到了妖兽的地盘，或许我们会更加危险，但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至少，妖兽只有一头，猛兽可是有着很多的。” 萧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沉默片刻。 “我同意。” “我也同意，反正都是个死，我他娘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妖兽呢。” “不错，去妖兽地盘虽然更加危险，不过其他的猛兽必然不敢靠近那里。” “我同意。” …… 几个人都同意，卢俊杰虽然害怕，但也只能跟着大部队。 “真希望咱们不会那么快完蛋。” 幽幽的抱怨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那好，咱们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动物，杀了补充一点体力，然后就出发。” …… 百针山中有大型食肉野兽，同样也不乏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但生活在这样弱肉强食环境中的小动物远比外面的来的更加机灵。 几人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捕捉到了两只野兔。 这还是趁着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冒着与两只花豹插肩而过的危险才捕捉到的。 火堆之前，几个少年早已饿的眼冒金星。 两只野兔被剥了皮，开膛破肚后破天荒的找了一处水潭洗干净才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次，卢俊杰终于有了胃口，就差点整个人扑到还没烤好的兔肉上面了。 “从昨天到今天你有没有遇到过你们一队的人？” 洪涛突然开口说话，那是对萧剑说的。 “没有，进了百针山，我就遇到了你们这几个人。” 萧剑回答，两人的恩怨已经过去，虽然暂时还算不上朋友，但至少现在也算得上是队友了。 “跟我一起进山的有四个女孩子，也就是你们那一组的四个女孩子，我大概知道她们被丢到了哪个位置。” 萧剑心里一紧，来了，终于有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但他忍住了心中的欣喜，压低了声音问道。 “她们在哪里？” “她们四个全被被丢进了我们要去的那片区域。” 洪涛低声说道。 手臂一抖，萧剑手上的兔肉差点整个掉进了火堆里。 “萧剑，你怎么回事啊？差点把肉弄没了。” 小胖子抱怨，连忙一把将萧剑手中的树枝抢了过来，兔肉已经烤的金黄。 “我知道了。” …… 一顿算不得饭的饭，萧剑整个过程吃的索然无味，脑中此刻全是张灵芝的身影。 从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张灵芝应该就在那一片区域，而卢俊杰昨晚遇到的情况正是在百兽齐出之前。 张灵芝应该没遇到性命之忧。 除了那只素未谋面的妖兽，想到这里，萧剑的心才放松了一点。 只希望你不会有事才好。 吃饱之后，七人准备前往妖兽所在的那一片区域，火堆在萧剑的建议下并没有熄灭。 如果凑巧能有人在这个地方经过，或许这堆没熄灭的火能带给他不少帮助，就算不是救命之恩，能在夜里取取暖也是好的。 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萧剑一样钻木取火，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洪涛一样碰巧带了火折子。 七人行走在密林中，萧剑在前，洪涛在后，卢俊杰被安插在了队伍中间，因为他连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佩剑都丢了。 本来按道理说最前面和最后面的人是最危险的，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最先遭殃的就是这两个人当中一个。 可萧剑和洪涛却主动揽下了这个危险的位置。 而几人也自觉的把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卢俊杰，这个随时喜欢抱怨又胆小的小胖子。 “如果就这样走下去，我们能在天黑之前到达那片区域，到时候，我们就真真正正安全了。” 在七人合力斩杀了一头野猪，又有惊无险的错过几只斑斓大虎之后，不得不提，在这过程中如果不是小胖子主动担任吸引野猪进攻的对象，那几人也不可能轻易的弄到接下来的食物，在这之后，透露妖兽信息的那个少年估算出了路程。 虽然相交时间不长，但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不知不觉七个人之间就建立了无法表述的默契。 有时候，相交就是这么简单。 萧剑手臂之上被野猪獠牙划了一道深深地伤口，用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块布包扎着，但饶是如此，仍然有血不断的从伤口渗出，所幸，伤口结痂来的很快。 七人在短暂的相处之后也各自都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说话的少年叫赖勇，另外三个少年分别是林飞，梁雨生，权威。 “真不知道赖勇你小子逃命跑的是有多快，几个时辰的奔跑我们楞是要走一个白天才能到。” 卢俊杰随时都在嘀咕抱怨。 萧剑听的真想说一句，论逃命，谁还能比得上你？ 不过看在这小子肩膀上扛着两大块野猪肉的份上，撇了撇嘴，没有说出来。 其中有一块是本来应该自己扛的，只是因为自己胳膊受了伤，所以只能让这个连剑都丢了的家伙扛着。 “那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晓得自己居然跑了这么远。” 两人的斗嘴虽然无趣，但也让这支队伍显的并不是那么枯燥。 从上午出发到正午愣是没碰到一个人，越靠近妖兽的区域越是安静，最开始还能偶尔见到一些肉食动物，现在鬼影子都没一个。 “奇了怪了，那么多人被放进来，怎么完全连动静都没有？” 卢俊杰的话正是其他六个人心中想问的。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已经集结了七个人的队伍，按照这个概率，绝对不可能一个人都没碰到。 “也许，他们都已经……” 秦飞后半句话没有明确的说出来。 但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也许他们都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没剩下。 气氛开始沉重起来。 “唉，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百针山，我就不来了，我还以为剑宗的人只是吓唬吓唬我们而已。” 卢俊杰后悔不已，但此时就算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剑宗的人已经说了，进了百针山，生死，概不负责。 “好了，大家别多想了，来都来了，坚持下去才是最后的希望，说不定他们只是碰巧没有在这片区域活动而已。” 萧剑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人，最怕的就是绝望，所以在彻底丧失斗志之前，总是要给自己希望的。 几人再次朝着密林深处前进。 只有那里，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第四十章 弱肉强食 他们不知道的是仅仅只有一天时间，被送进百针山中的少年少女们都差不多淘汰了一半，这一半人被剑宗弟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全部带出了百针山，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死亡。 密林深处，两队人持剑而立。 只不过明显的两队人处于敌对关系。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等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了，该给个答复了吧？” 说话的少年眼神阴沉，在他身后，还有着几十个少年少女，几十人身上都无一例外的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而对面，仅仅只有着不到二十人而已，这当中还有着七八个少女，张灵芝晴儿也赫然在其中，只不过张灵芝此时看起来竟然虚弱无比，看起来之前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你们休想，要杀要剐直接来就是，想让我们去当你们的替死鬼，做梦吧。” 说话的是张灵芝，她居然站在了己方的最前面，反观身后那十一二个少年，竟然都眼神闪躲，丝毫不敢正面与对面相对。 “姑娘，你这话可就说的难听了，我们怎么会让你们去做替死鬼，大家都是一同来剑宗的，以后说不定还是同门，我只不过是让你们先行去探探路，有我们在后面，你们怕什么？” “想探路，你怎么不去？是不是怕死？如果你怕死的话就求姑奶奶我啊，你求我我就去怎么样？” 张灵芝言语之间极尽嘲讽，但目光中却透露着无穷的失望，本以为自己在这密林之中遇上了这十几个人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却被对面这些人盯上，要让己方去密林深处探路，她虽然还只是个弱女子，但也能想到一声咆哮就能让那些野兽仓皇而逃的家伙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更可悲的是，身后这些人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如果这当中有萧剑的话，也许今天的情况就会反转过来。 她又想起了那个坚毅的少年。 他现在在哪里？还好吗？会不会已经死了？ 如果能再来一次，自己在白云城中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不理他吧。 “嘴硬，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在这里就杀了你们了，反正在这百针山中，杀了你们也没人知道，最多就只当你们被野兽吃了。” 少年见威胁不成，露出了杀机。 “军哥，等等，这小妞儿这么漂亮，不如把她留给我，杀了其他的人就是。” 有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来，一个少年笑眯眯的看向了对面的张灵芝，众人虽然都只是十几岁的人，但也对有些事情有一定的了解。 谁都能想到这个少年说的把张灵芝留给他是什么意思。 “好，那就把这小妞给你，你用完之后再杀了她也不迟，这样也不算暴殄天物了。” “那我就谢谢军哥了，嘿嘿。” 张灵芝是个少女，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混蛋，我杀了你。” 对面的少年说的是实话，她也知道在这里，杀一个人根本没人知道，她也不怀疑对面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都是为了活下去，这附近的猛兽虽然全部逃走，但难保这两日之内不会再回来，所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深处妖兽所在的那一片地域。 这里这么多人完全可以结伴同行，这样互相还有个照应，可却没想到对面的人一露面就直接让自己这些人前面探路，其实意思就是在出现危险情况的时候让自己这些人去当替死鬼，而留给他们足够的逃命的时间。 敌众我寡。 她已经绝望了。 “灵芝，不要。” 晴儿拦住了准备冲上去的张灵芝。 “晴儿，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两个混蛋。” 少女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这样做只是白白送死。”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张灵芝几近崩溃。 “那咱们就算是死也不让他们好过。” 这个时候就连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晴儿都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你别天真了，你看看他们，看看我们身后的他们，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样子？他们连我们樊城的那些同伴一半都比不上。” 确实，少女说的是实话，樊城的少年们在两倍有余的对手下都能打个胜仗。 如果是他们在这里，自己这两个女孩子又怎么会受这样的欺负。 一时之间，晴儿也没了底气。 而身后的那十几个少年更是不敢看她们的眼睛。 “啰嗦够了没有？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到底去不去？” 对面的少年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宁死也不做你们的替死鬼。” 张灵芝大声咆哮，眼眶中竟然不知不觉落下了泪来。 “那好，那我就送你们上路。” “别，军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这小妞儿归我。” 猥琐少年出声提醒。 “你敢，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张灵芝虽不会用剑，但此刻没有人敢怀疑这个少女不敢杀人，毕竟她红着的眼睛可不是假的。 “看到没有？不是我不把她给你，是这小妞儿根本不是你能得到的，放心吧，过了这次，你想玩儿什么样的妞儿没有？” 少年看了看自己身后队伍当中的一些少女，意有所指。 而出奇的，这些少女也并没觉得羞怯的意思。 猥琐少年看见这种情形，只得作罢。 “那好，那我就听军哥的，以后军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尽管招呼就是。” 少年献媚的笑了笑，目光却瞥到身后那几个少女高耸的胸部上，咽了咽口水。 “现在，杀了他们，在这里，我才是老大，不听我的话，下场就一个字，死。” 对方的少年们已经持剑一步步向己方靠近。 而张灵芝这边的十来个少年还有几个少女却在一步步往后退。 “你们敢过来，敢过来我就杀了你们。” “哦？杀了我们。你们做得到吗？就凭你们两个小妞儿？” “难道你就不怕被剑宗的人知道吗？” “剑宗？他们不是说了到了这里生死就不再关他们的事情了吗？” “混蛋，我跟你们拼了。” 已经退无可退。 “等等。” 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嗯？” 被叫做军哥的少年皱了一下眉头，张灵芝手中的剑也顿了顿。 “你别杀我们，你要我们探路，我们，去就是。” 终于有少年在死亡的威胁下就范了。 在他们眼中看来，反正都是个死，早死还不如晚死一点。 在这里，如果不听对面的话，很可能下一刻就会被对面那么多人围攻起来，下场不用多说。 如果听他们的话前去带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对，求求你，军哥，别杀我们，你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除了十来个少年之外，还有几个少女也害怕了。 “哦？真的，让你们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是，只……只要你饶了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那少女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你们是不是疯了？还是不是男人？” 看见这种情况，张灵芝大吼。 “还有你们，你们可是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没有人接张灵芝的话，他们本就觉得对不起这两个女孩子。 此刻张灵芝与晴儿已经处于孤立无援的场面，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死，虽然张灵芝骂的难听，但，谁都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做计较的吧。 晴儿按住了就要动手的张灵芝。 “冷静点，灵芝。”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看看他们，你看看他们，晴儿。” “别人怎么选择是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别人。” 晴儿此时还算是冷静的。 而己方的那十几个人都自觉的站到了对面。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既然你们这么识相，我就不要你们探路了，以后就跟着我。” 少年摸了摸这边一个少女的脸蛋，然后又看向了张灵芝。 “至于你们两个，这么漂亮的脸蛋，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在你们死之前，不如让我的这些兄弟们快乐一下，到时候说不定我还会心软，放你们一马，你们觉得怎么样？” 少年在张灵芝耳边呼出了一口灼热的气。 “混蛋，你去死。” 就在他凑到张灵芝边的时候，少女的长剑已经朝着他胸口刺去。 “执迷不悟。” 没想到少年并不惊慌，反而无比从容的一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打落了少女手中的剑。 紧接着一脚踹到了张灵芝的小腹之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家伙学过武艺，张灵芝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多人心甘情愿被这个少年差遣。 只不过此时小腹传来的剧痛已经让她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灵芝。” 晴儿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扶起了张灵芝，抱在怀里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这可是你自找的。” 少年冷哼一声。 “兄弟们，接下来就看你们表演了。” 张灵芝本就生的花容月貌，晴儿虽然有所不及，但却也不遑多让。 因此少年这句话一出，不少人眼中露出了淫邪之意。 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到达天剑山还未好好享受一番就被送进了百针山，这些富家公子们，不少人都已经人事，早已经憋的饥渴难耐了。 在这样的密林之中行苟且之事，或许还别有一番味道。 而被称为军哥的少年，一手搂着一个少女正往密林深处走去。 剩下的少女们正看热闹一般的看着这一幕，毫无羞怯之意。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晴儿大呼，但手上的剑很快就被夺走。 两人再无反抗之力。 “动手啊，你越动手，我们觉得越刺激，哈哈。” 张灵芝已经彻底绝望。 就在自己咬舌自尽的前一秒。 歇斯底里的喊出来两个字。 “萧剑。” 临死之前，这两字已经成为了她本能的反应。 …… “嗯？谁在叫我。” 第四十一章 樊城少年 再见了，萧剑。 少女闭上了眼睛。 “噌。” 想象之中的自己衣服被脱下来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反而靠近自己的那几双手却猛的缩了回去。 这时那几个少年才被剧痛弄的低呼一声。 “他娘的。” 几人的手背都被割了一道深深地口子，鲜血在少年们感觉到疼痛之后才慢慢的涌了出来。 “谁？谁他娘的暗算我们？” 刚刚就在他们准备撕下张灵芝衣裳的时候，一把利剑直直的朝这边飞来，目标俨然是他们的头颅，察觉这种情况，这些少年险之又险的避开，但剑最终还是伤到了他们的手臂。 张灵芝也感觉到了情况的变化，连忙睁开眼睛，身前本来已经凑上来的少年们纷纷退出去了好几步，有好几个都捂着自己的手臂痛苦的蹲下。 而自己旁边不远处正插着一把锋利的剑，剑身还在不住的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先前搂着两个少女准备去行云雨之事的少年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 密林中走出了十几个少年。 其中还有一个人手中的剑只剩下了剑鞘，不难看出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柄飞剑正是出自他手。 “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女孩子，你们算什么东西。” “秦飞。” 张灵芝认出了来人，这十几个少年五一不例外都是樊城的，王云，王小虎赫然也在其中，包括陈永强，赵健等与萧剑打过交道的。 唯独不见了萧剑。 “你们没事吧。” 秦飞来到了两个少女跟前，收回了他的剑。 此时就连王云都看不下去了，他虽然是个张扬跋扈的家伙，可他自问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眼前的张灵芝分明受了重伤，脸色惨白，甚至连衣裳都有些不整。 他也目睹了之前的一些画面，如果不是他们来的及时，恐怕以这两个少女的性子，此刻早已躺在地上了。 就算是个小人，那他王云也是个真小人。 更何况，就算他两兄弟与张灵芝有什么过节，那也是樊城自己人的事情，大敌当前，他们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没，没事。” 张灵芝强忍着委屈的眼泪，摇了摇头。 “还算你们有骨气，没给我们樊城丢人，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王云开口。 十几个少年把两人保护在了最后面。 而两个少女也非常信任的把自己交给了他们，在这百针山中，经历了刚刚的变节，如果说还有什么人是值得她们相信的，也只剩下这些一同从樊城出发的伙伴们了。 “刚刚那一剑是你掷出来的？” 叫军哥的少年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秦飞。 “难道你没长眼睛吗。” 秦飞冷冷的回答。 而对面被自己弄伤的那几个少年正愤怒的看着自己。 “军哥，杀了这小子。” 少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有好日子过，而将来在剑宗，也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巧，我也想给你一个机会，你跪下叫她们两个两声姑奶奶我错了。” 秦飞冷冷的看了少年一眼。 “我就不杀你。” 这话一出，却得来了一阵阵哄笑，他们那边本来就有几十个人，再加上刚刚投靠过去的，人数差不多能有张灵芝这边四倍，怎么看，秦飞他们都在自寻死路，也无怪这些少年们这样嘲笑。 “哈哈，你说你不杀我？” 少年放肆狂笑。 “你这小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跟我打，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用剑的，真的会死人的。” “所以你赶紧给你自己挑一个好点的地方，免得死了之后连尸体都保不住。” “有意思，有意思，既然你们想英雄救美，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上，给我一个不留杀了他们。” 少年一句话落，并未亲自动手，但身后的几十个少年已经朝这边扑了过来。 全部都亮着剑，他们也怕死，只不过对面只有十几个人，就算是用尿都能尿死他们，还怕什么？ “上，大家不要害怕，我们樊城的男人可从来不会让别人踩在头上。” 千钧一发的时候赵健还不忘给自己这边十几个人打气。 “怕个鸟啊，我他娘的这条命本来就是从猛兽口中捡回来的。” “干他娘的，欺负我们樊城人，搞死他们。” 出乎意料的，这边十几个少年非但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情绪高涨。 两边的人很快就冲到了一起。 而叫军哥的少年并未加入混战，反而是搂着两个少女坐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密林之上，完全发现不了的地方，正潜伏着十几个剑宗弟子。 “怎么办？要不要下去阻止他们。” 原来这些剑宗弟子一直关注着下面的情况，而张灵芝刚刚面临危险之时他们没有出手也正是发现了秦飞的举动。 “不用管，就让他们在这里打吧，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到底要搞个什么名堂。” “可是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没事，我们动点手脚让他们无法伤及对面就行。” “唉，这帮家伙算是历年来最不按常理的一届了，我们那个时候能遇到一起参加考验的人就高兴的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像他们这样内斗。” “说来也奇怪，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搞的这片区域瞬间空无一物，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人能碰到一起？” “管它的，我们看好戏就成，话说好久都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真怀念啊。” …… 如果有人知道了斗的不可开交的一群少年正有十几个无良家伙拿他们当猴看，不知道这些少年会不会举剑骂天。 不过此时他们显然没空想这些。 十几个少年被几十个人包围，除开没有参战的女孩子。 秦飞这边一个差不多被对面三个包围。 “我去你娘的。” 陈永强重重的一剑砍到了对面一个少年的胳膊之上，本来以他的直觉这一剑怎么着也得砍下半条吧。 怪异的事情来了，没想到他这用尽全力的一剑居然只是在对面少年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条小小的伤口，血都没流出来。 在他一个动作之后，对面一个少年的剑尖已经刺到了他腰间，然而这把剑却在刺破了衣服过后却再也前进不得。 “他娘的见鬼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秦飞一剑斩向一个少年的头颅却在长剑挨着脖子的时候仿佛有着什么力量在阻止他一般，根本划不到那少年的脖子。 反而自己被身后的一剑划破了大腿，不过伤口并不深。 “撞邪了。” 秦飞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又是一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渐渐的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不要伤人要害，伤不到，伤他们身体就行。”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些少年肯定或多或少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因此接下来的混战当中纷纷避开了要害。 短短片刻打的难分难解，已经有不少人身上挂了彩。 毕竟人数少于对面，没多久秦飞这边就落到了下风，抛却剑的存在，这根本就是与在白云城外一般无二的打架，不过虽出于下风，但并没有败下阵来。 秦飞起了狠心。 在挨了对方的又一剑之后，一脚踢飞对面一个少年手中的剑，扑过去将那个少年按在了地上，丝毫不管往自己身上砍来的剑，愤怒的殴打着地上的少年。 拳拳到肉。 他这是效仿萧剑的那一架打法。 这招虽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无疑确实最有效的。 没多久地上的少年就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鲜血，再无反抗之力。 王云等人见到了这边的一幕，也纷纷效仿起来，按住一个人就开始招呼。 因此画面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十几个少年骑在另外十几个人身上不要命的揍着。 还有一部分少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用剑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撞邪了，这场架剑完全就成了一个鸡肋，还不如棍子来的有效，而地上这十几个家伙是任凭拳打脚踢都丝毫不下来。 看样子真的是要把躺在地上的十几个人打死才罢休。 “这些家伙，这种打法岂止是不要命，简直是断子绝孙啊。” 密林之上有人暗自乍舌。 而地上躺着的那十几个少年终于没了动静，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看样子就算不死也没多少时间可活的了。 秦飞等人这才忍着剧痛的身子爬了起来。 “来啊，不是要杀了我们吗？你们他娘的倒是来啊？” 陈永强歇斯底里的大吼，双眼通红，看样子刚刚一架彻底打出了这些少年的怒气。 而对面还剩下的少年们人数仍然是他们的两倍，不过却没有人敢再上前。 原因无它。 地上可还躺着十几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有的牙都被打掉了。 谁都没想到原本稳占上风的他们会被打成这样。 说是不怕死，谁又能真的做到不怕死。 一时之间，这些少年们犹豫起来。 “一群废物。” 叫军哥的少年看见这种情形阴沉着脸，推开了两个怀中的少女。 “都给我滚开，没用的东西。” 少年们见状，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叫军哥的少年快速几步走到秦飞等人跟前，以极快的速度一脚踢向了赵健胸口。 赵健始料未及，直接被这一脚踢中，踢的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大家一起搞死他。” 王云大吼一声，十几个人顿时将少年围在了中间。 “跟我打？你们太瞧得起自己了。” 少年冷冷的说了一句，突然一个凌空跃起，足足两人多高。 “死在我手上，也不算埋汰了你们。” 他双腿成半跪状重重的朝下方磕去，目标正是秦飞的双肩。 如果被这强大的力道击中，秦飞的两条膀子定然是废了。 “小心，秦飞。” “闪开，秦飞。” …… 膝盖就要与秦飞肩膀接触的那一刹那。 一道破空声突袭而来。 闷哼一声，半空之中的少年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 “暗器。” 紧接着就被打身子一歪，栽到地上。 原本磕在秦飞肩膀的双膝也随着这个动作磕到了地上。 结果可想而知。 少年强忍着剧痛。 “是谁？谁？” 再看暗器袭来的方向，哪里有什么暗器。 只有一条野猪蹄。 第四十二章 队伍集合 “是我。” 密林之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随后走出来七个人，带头的少年肩膀之上带着伤，七个人当中还有一个小胖子。 除了带头那个，其余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一大块肉，小胖子原本扛着的野猪蹄只剩下了半只。 “萧剑。” 张灵芝本能的叫了一声，随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看到来人后，每个人心中都有了不同的心情。 这七个人当中只有萧剑一个人是他们的同伴。 其他的六个，素不相识。 “萧剑，你这家伙太过分了，那么好的一块肉就这么丢了出去，弄脏了我们还怎么吃啊？” 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卢俊杰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微妙情况，自顾自的发着牢骚，他可是饱尝了饿肚子的滋味。 先前萧剑隐隐听到一声呼喊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加快速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来，没想到目睹了这样的情况。 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里会汇集这么多人，他们能想到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别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所以在秦飞就要出事的危机时刻他才丢出去了一只猪蹄，本来是想掷剑，只因为怕误伤别人。 没想到这一猪蹄还居然真的打中了。 “呃……不好意思，我太冲动了。” 萧剑摸了摸鼻子。 “你这家伙，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不饶你了，哼。” 小胖子气呼呼的指着萧剑一顿臭骂，骂完之后也没注意到到这里的情况，直接来到了半跪在地上的少年身旁。 “那个，兄弟，不好意思啊，这家伙实在是太坏了，居然拿我们好不容易搞到的野猪肉来丢你，这野猪蹄我就拿回去了啊。” 说完就快步小跑到猪蹄掉落的地方准备捡起来。 这一幕不知怎的让众人心里想笑又笑不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到现在的情况吗？ 地上还躺着十来个被打的生死未知的少年，还有那么多受了重伤的，这小胖子居然还惦记着他的猪蹄。 殊不知被叫做军哥的少年此时心中怒气正甚，如果真的是被暗器所伤，那样也无可厚非，没想到打中自己的居然是一只猪蹄。 这无疑是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偏偏这小胖子还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还要把野猪蹄捡回去。 “你给我站住。” 阴沉的声音叫住了卢俊杰。 “啊，还有什么事情吗？” 卢俊杰被这一声弄得莫名其妙。 “没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萧剑冲这些熟悉的脸庞微微点点头后，来到了半跪在地上的少年跟前，看样子，刚刚少年那一招被自己打断后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反伤，当然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少年刚刚分明是要弄死秦飞。 没有极大的力道，被打断之后他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半跪在地上，这说明他膝盖也受了重伤。 而少年也不再理会卢俊杰，阴沉的看向了萧剑。 “刚刚暗算我的人是你？” “不错，刚刚暗算你的那只野猪蹄的确是我丢的。” 萧剑着重强调了野猪蹄三个字，仿佛是在对少年所说的暗器两个字嘲讽。 而少年在听到萧剑的话之后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他可没忘记这里还有着几十个他的跟班。 “你们跟他们是一起的？” 如果此时能动的话，少年早就已经动手对付萧剑了，无奈此时他膝盖剧痛难忍，根本站不起来。 “我们？他们是怎么样我不知道。” 萧剑看了看身后的洪涛等人，他说的是实话，他与这些人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合作结伴关系而已，他当然不认为这些少年会冒着生命危险跟自己站在一队。 “不过，你刚刚准备下杀手的这些人，可都是我的伙伴。” 萧剑的声音冰冷了几分，他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不过就冲刚刚那一幕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再加上张灵芝之前那么大声的呼喊，情况已经明了。 “你说这些窝囊废是你的伙伴？哈哈。” 少年指了指早已经被打的几乎个个重伤的秦飞等人，还有躺在地上的赵健。 “混蛋，你他娘的说谁是窝囊废？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陈永强被窝囊废这三个字激的来了火气。 没错，他们是打不过这个少年，可他们十几个人能打怕对方的几十个人，这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勇气。 “杀我？你问问你自己杀得了我吗？要不要我再让你一只手？” 少年继续嘲讽。 陈永强已经扑上来的时候却被萧剑一把拦住。 “别听他的，他不过是激将法而已，你伤的这么重，再出了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就是。” 陈永强想再说什么，最终咬了咬牙没说出来。 “萧剑，他会武功。” 秦飞出言提醒。 “会武功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废人一个？” 少年会嘲讽人，萧剑又何尝不会。 “你说我是废人？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也送你一句话，杀我？你杀得了吗？” 话音未落，一条腿就已经踢向了少年的胸口。 少年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虽然腿暂时没缓过来，但还是很快的歪着身子顺势躲过了这一击滚到了后面。 在那里，还有着几十个他的小跟班。 “楞什么楞？还不给我上？” 少年愤怒的大吼。 他虽然自负会武功，但却不觉得自己单凭一双手就能杀了萧剑，毕竟，现在的他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那几十个少年才反应过来，不过却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不为其他，就为萧剑身后那十来个打架不要命的家伙。 “你这些跟班看来不听你的话了，你这个狗主人是怎么当的？” 萧剑笑了笑。 “上，谁能给我杀了这小子，去了剑宗，少不了他的好处，我哥哥可是剑宗内门弟子。” 少年在这些少年都犹豫不前的时候终于抛下了诱饵。 难怪这家伙这么猖狂，原来他哥哥来头这么大。 萧剑众人这时才明白过来。 而很明显，对面的少年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来了精神。 本来他们就个个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之所以都愿意供少年差遣还不就是因为人家有来头？ 可只知道少年在剑宗背后有人，却不知道这个人会是他哥哥，而且还是内门弟子。 那还怕什么？ “上，大家一起上，解决了这些家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句话果然没错。 有人一带头，纷纷都情绪高涨了起来。 “大家也上，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这些家伙为所欲为。” 这次出乎意料的，是王云带头说话。 无怪于他，今天这一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萧剑打架虽然狠，但他们可不认为萧剑一个人能打的过二三十个人。 虽然他并不是多对萧剑感冒，甚至还千方百计想着办法收拾萧剑。 但如果今天连活都活不下去，又谈何收拾萧剑？ “大家不要这么冲动，这场架，我们几个来。” 洪涛的话打断了王云。 他从一进场就冷冷的关注着场中的情况，连话都未说一句，直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才站出来。 这时才有人好好审视起萧剑身后这六个伙伴来。 当然很容易就认出了洪涛。 “这……” 萧剑苦笑。 “你们没必要趟进这趟浑水的。”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吧，打完了还得生火烤肉呢，走了这么久，饿都饿死了。” 赖勇嘀咕了一句，放下肩膀上扛着的肉就冲了过去。 随后梁雨生几个也跟上，丝毫没有犹豫，看样子，他们几个已经商量好了。 “唉，你们等等我啊。” 小胖子卢俊杰看见这种情况，再也顾不得肩膀上的野猪肉，抄起掉落的一柄剑就冲了过去。 除了卢俊杰，他们与自己不过才相处不到半天而已，甚至洪涛之前还与自己有过节，现在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这边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去打架。 萧剑心中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也冲了过去。 七个人打二三十个人，很快他们就被包围在其中。 当他们也发现用剑伤不了人的时候就干脆直接用拳脚打了起来。 “我们怎么能看着别人为我们上去拼命？” 秦飞吼了一句。 也不顾身上的伤势冲了进去。 这边十来个人再次不管身上的伤势混战了进去。 在不要命的打法之下，他们再一次获得了胜利。 被叫做军哥的少年被几个少女扶着很快的逃走，还能动的少年都一股烟的跟了上去。 地上又多了十来个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少年。 而这边虽然赢了，却也是惨胜。 卢俊杰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的衣裳都被撕烂。 其他几个少年更不好受。 一堆火光之前，差不多二十个人簇拥着烤着野猪肉。 “这些家伙，太不禁打了，我还没用力呢，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 卢俊杰张着被打掉了一颗牙的肿着的嘴含糊不清的手舞足蹈，仿佛要刚刚那一架重现一样。 这场架后，在萧剑的提议下，在远离刚刚打架的位置，大家休息了下来。 因为那些不知生死的少年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野兽分食，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 尽管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走后，剑宗的弟子很快出现打扫了现场。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在那里不能用剑？” 有人提出了这个大家都纳闷的问题。 “不知道，唉，一到了天剑山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也都不奇怪了。” “就是，管它的，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吃一顿肉，再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实在是太累了。” “就是，这两天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吃的，还好你们带来了野猪肉。” “你这家伙，你知不知道野猪肉是怎么来的？那可是小爷我冒着生命危险杀的野猪。” 一群人很快的融合到了一起。 或许这就是过命的交情，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没必要解释的，就如洪涛居然不管往日的恩怨，主动出手帮忙。 也如同被老虎追的连剑都保不住的小胖子，居然也会不要命的冲上去。 “谢谢你，你又救了我。” 秦飞适时来到了萧剑身边。 “没事，咱们都是一同来的，当然得互相帮助。” 萧剑也不知如何回答，两人不到一个月前在樊城的恩怨仿佛像隔了几辈子一样。 “不过咱们的事儿还没完，早晚我会跟你打一架的。” 秦飞不等萧剑答话就自顾自的拿着一块肉走到了一旁。 萧剑无奈。 第四十三章 再遇雪霜 夜色下，火堆旁，众人都已经疲惫的沉沉睡了过去，萧剑和卢俊杰负责守夜。 原因无它，因为两个人吃的烤野猪肉最多。 虽说是是萧剑和卢俊杰守夜，只是小胖子早已经在吃饱之后流着口水香甜的睡去，所以守夜的人自然而然只剩下了萧剑一个。 他来到了张灵芝躺着的位置，那里有着青青的草芽。 萧剑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虽然已经破的不像样子，披在了少女身上，正准备回身的时候，却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 “你还没睡吗？” “不用你管，你不是不想理我吗？你还管我干嘛？” 少女的呜咽已经近乎实质。 “我什么时候不想理你了？” 萧剑憋屈不已。 “你就是不想理我，从下午到现在，你问都没问过我一句，既然这样，你还管我做什么？把你衣裳拿走，我不要。” 少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取下萧剑的外衣。 “灵芝，你别动。” 萧剑按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下午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跟你说话。” 萧剑这时才明白过来张灵芝所说的是什么情况。 “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被野兽吃了，你知道我多绝望吗？你知道吗？我差点被他们……” 少女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萧剑也能猜出来一二。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叫那一声我的名字，我可能还找不到你的位置，在此之前，有人告诉我，你可能已经……说实话，当时我的心宛如被刀绞一般。” 萧剑并不会什么花言巧语，他只是实话实说。 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再次见到，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还会在乎我吗？我真希望我死了，死在野兽嘴里了，这样就不用想你了，你这个大坏蛋，我不想见到你，再也不想见到你。” 少女情绪激动了起来，哭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 萧剑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吵醒了别的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却不料被张灵芝用牙齿狠狠地在手上咬了一口。 而他却忍着这种疼痛没有放下手来。 终于，松口的时候少女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 大哭了起来。 眼泪决堤，湿透了萧剑仅剩的一件单衣。 “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了。” 萧剑轻轻拍打着少女的后背。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用着最原始的本能去抚慰怀中这个少女的伤痛。 良久，哭泣声渐渐停止。 少女连日来的委屈和担惊受怕终于得到了宣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有时候女人的生气和高兴就在一瞬之间，难以琢磨。 张灵芝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疼不疼？” 她拿起了刚刚被自己咬破的萧剑的手。 “不疼。” 萧剑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疼才怪，都出血了，还有你的肩膀，这怎么弄得？” “小伤，没事，出血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还不是被你打的流鼻血吗？” “讨厌，不要再提上次了，说起来就是气。” “好了，好了，不提就不提。” 萧剑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或许，之前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与眼前的泪人儿相处，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经历了这两日动辄丧命的危机之后，他开始正视两人的关系。 “你的伤好些了吗？” 萧剑虽然不知道少女伤在哪里，但从下午张灵芝痛苦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伤的不轻。 “好多了。” 张灵芝依偎在萧剑怀里轻声嘤咛。 “怎么可能这么快？伤在哪里？我看看。” 萧剑下意识的问道。 没想到张灵芝却小脸突然一红，用力捶打了萧剑的胸口一拳。 “流氓。” 弄的萧剑尴尬无比。 “我怎么就成了流氓了？我不就是问问伤哪里了吗？” “你这家伙，我伤……” 张灵芝正欲脱口而出的时候马上反应过来，白了萧剑一眼。 这家伙，怎么这么笨，女儿家的有些地方是能给别人看的吗？不过她并未说出来。 之前遭遇猛兽群的时候别人幸运，她可没那么幸运，为了躲避猛兽群，逃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被树枝在大腿上划了一个深深地口子，再有下午被人在小腹重重的踢了一脚。 这两处伤都是女儿家的私密部位，当然不可能随便给人看。 只可惜萧剑好像并不明白的样子，还要刨根问底。 “你这家伙，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嘛，还问。” 张灵芝真恨不得把萧剑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不过碍于还有这么多人在熟睡之中，只得作罢。 她可不想弄醒这么多人，让自己陷入尴尬。 尽管罗俊杰他们睡的跟猪一样。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张灵芝白了一眼。 “肚子饿了吧，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给你留好了。” 萧剑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变出了一块烤的金黄的野猪蹄，在张灵芝面前挥了挥。 “我又不饿，你自己吃吧。” 张灵芝话音刚完就传来了一阵咕咕的声音，随后脸庞极速升温发烫。 “你真的不饿吗？那我可就吃了哦。” 萧剑也不拆穿，张开嘴巴对着野猪蹄咬了过去。 嘴巴还没咬到，肉已经被少女抢了过去。 “你吃了那么多还吃，撑死你。” “有些人不是说自己不饿的吗？”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女人说不饿的时候那就是饿，说不想的时候就是想。” “这么麻烦……” …… 在经历了百针山的两天两夜考验之后，两人的关系终于破冰融化。 张灵芝也在吃饱了之后，在萧剑的怀中香甜的睡去。 萧剑轻轻的放下了张灵芝。 回到了火堆旁，往里继续加着柴禾，百针山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他可不想让这些每个都带着不同伤势的家伙在重伤之余再染上风寒。 即使这当中也有着他讨厌的人。 至少，现在，大家都是连在一起的，从这一点上来讲，萧剑远远比很多人来的理性一点。 他原本可以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王家两兄弟，反正在这百针山中死一个人如同死一只蚂蚁，丝毫不会有人察觉。 可是他没这么做。 反而把柴火分开，各自面前都放了一点。 王云的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再看看旁边睡的跟死猪一样的王小虎，暗骂了一声之后也放心的睡了过去。 这家伙，我还真是看错了他。 前半夜，萧剑根本不敢放松，一直警惕着注意周围的动静，天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一群猛兽冲出来解决了自己这一群残兵败将。 即使这里距离那头妖兽的地盘已经不远，算得上是安全的，但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可是他也是人，也需要注意，两日以来高度紧张中的他也已经疲惫不堪，终于在后半夜眼睛开始受不了自己要闭上，已经开始迷迷糊糊了。 “咯吱。” 有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萧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踩在干枯的树枝上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噌。” 萧剑猛的一下拔出长剑，朝着声音的方向掷了出去。 “啊。” 前面传来了一个惊叫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不是野兽，是人。 “小姐，你没事吧。” 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但总算不是野兽。 萧剑稍微缓了缓紧张的心情，朝那边走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楚了两个人，两个少女，他与这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而自己的剑正险之又险的插到了白衣少女脚边，差一点就插到人家的腿上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想杀人啊？” 白衣少女生气的说道，在身旁的丫鬟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之后她才抬起头。 “呀，是你。” “嗯。” 萧剑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刚刚我以为是野兽，所以就，没想到是你们。” 如果刚刚那一剑他真的刺中了白衣少女，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没事，没事，又没刺中，就算刺中了也没关系，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 白衣少女看见来人是萧剑之后，马上高兴起来，丝毫不见方才的愤怒。 “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萧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随便问了一句。 “我们？我们当然是被剑宗送进来的啊，不是跟你说过的吗？” “这样哦，我可能这两天太紧张了，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没事，没事，我们还以为来参加这次考验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真巧。” “是啊，真巧，那个，过去坐坐吧，我们那儿还有点吃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正想问呢。” 白衣少女一点儿也不见外，直接带着丫鬟去了驻地。 萧剑是真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活跃，虽然两人身上都狼狈不堪，但依然这么乐观。 能相遇，帮一把是一把吧。 白衣少女看起来似乎真的饿坏了，一大块野猪肉没用多久就全部吃完，反倒是那个丫鬟，并没有吃多少。 这期间萧剑也了解到了两人的遭遇，原来是这白衣少女苦苦哀求剑宗弟子之后，一主一仆才被弄到了一起，难怪会那么巧两人刚好遇上。 后来的事情都差不多，不在乎都是遇到了猛兽潮，想到了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照这么看来，这片区域还活着的人差不多都会想到往这边赶来，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萧剑暗自咂舌。 真不知道能活着到达这片区域的人能有多少。 两个少女在吃饱之后就着原地也香甜的睡去，看样子也是很累了，萧剑无奈，又开始进行一个人守夜的工程。 直到天差不多蒙蒙亮，火堆也差不多都熄灭了。 萧剑瞪着一双黑眼圈。 “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睡一会儿了吧。” 他注意到洪涛撑了一下身子，估计快要醒了。 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在这样的清晨十分悦耳。 “不对，鸟鸣，鸟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 猛兽群至 这片区域的鸟已经回来了，萧剑的瞌睡瞬间全无。 鸟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片区域的猛兽也要回来了。 “死胖子，别睡了，快醒醒。” 萧剑一脚踹在卢俊杰的屁股之上。 “干嘛呀，这么早。” 卢俊杰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野兽来了。” 萧剑看他这幅模样，凑到他耳边大声吼了一句。 “什么野兽？神经病吧？” 卢俊杰掏了掏被震的嗡嗡作响的耳朵。 “什么？野兽？在哪里？在哪里？” 胖子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而这一声，也差不多吵醒了所有还在熟睡中的人。 “还没有来，不过要快了，你们听听，鸟都回来了。” 听见萧剑这番话，众人惺忪的睡眼也都机灵了起来，本来就是各自负着伤，已经没什么战斗力，如果再来一群猛兽，那恐怕真的得完蛋了。 “萧剑，这两位是……” 场中无缘无故多了两个少女，其中一个美貌还不下于张灵芝，而昨晚很明显只有萧剑一个人守夜，问题自然而然就来了。 “她们也是参加这次考验的，昨晚看到火光所以才跟我们聚到了一起。” “对啊对啊，我叫傅雪霜，这是我丫鬟，你们叫她榕儿就好了，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白衣少女热情的打着招呼。 萧剑的额头皱成了一条黑线。 这小妮子，还真的不见外，貌似她们一主一仆和自己这些伙伴才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无缘无故成了自己人。 “嗯哼……” 一声哼哼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剑，这是你衣裳，你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张灵芝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红着脸将身上披着的衣裳还到了萧剑手中，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原来这半天萧剑只穿着单薄的内衣。 萧剑的衣裳怎么会在张灵芝身上。 卢俊杰不怀好意的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嘴角带着坏笑。 “萧剑，你这家伙不地道……啊。” 一句话没说完一大块烤好的猪肉就飞到了他脸上。 “吃你的东西，大家抓紧时间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是这样说，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人有心情吃东西，火烧眉毛的关头，保命才是第一，因此很快所有人都准备完毕踏上了继续往前进的路，赵健因为伤势太重所以被秦飞等人搀扶着。 四个少女被保护在队伍的最中间，萧剑洪涛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中，萧剑已然成为了队伍的主心骨。 就连王云都没说什么。 “我说傅姑娘，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再吃点？” 卢俊杰拿着一大块昨夜烤好的野猪肉快步小跑到付雪霜身前，那模样，仿佛昨天受的伤根本不存在一样。 “谢谢你了啊，小胖子，不过我不饿，你看看灵芝和晴儿要不要吧。” 少女之间总是很容易打成一片的，因此两人在加入队伍没多久就跟张灵芝晴儿两人熟悉了起来。 “她们不饿，昨天晚上不知道萧剑那家伙留了多少肉呢，我亲眼看到他藏了一块猪蹄，那肯定是给她们留的，我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谁让我跟他是过命的交情呢。” 卢俊杰正在为自己的机智臆想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踹到了他的屁股之上。 “死胖子，你是不是想死？” “哎呀妈呀，我的姑奶奶，你踹我干嘛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吧傅姑娘。” 傅雪霜掩嘴不说话，但脸庞憋的通红。 “看到没有，灵芝，你学学人家傅姑娘，你看看多斯文，哪像你动不动就动手。” “死胖子，我杀了你。” 张灵芝已经被这家伙弄的又羞又气，拔出剑就朝卢俊杰刺了过去。 “哎呀，杀人啦。” 卢俊杰拔腿就跑。 “混蛋，你给我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啊，你以为我那么傻。” 两人一前一后你跑我追，弄得原本气氛沉重的队伍渐渐活跃了起来。 “胖子，快跑，追来啦。” “灵芝，快追，揍死这嘴欠的货。” 卢俊杰眼看不敌，一个闪身躲到了萧剑身后。 “来啊，来揍我啊，你敢揍我我就敢让萧剑休了你。” 说完还不忘单手做了一个鬼脸。 不过下一刻他已经被萧剑一脚踹了出去。 “死胖子，我看你是真的欠收拾。” 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队伍总算是恢复了安静。 良久，卢俊杰揉着肿的老高的屁股规规矩矩的跟在了队伍最后面。 “萧剑这家伙，太不够义气了，居然跟这娘们儿一起欺负我。” “你在跟谁说话？” 洪涛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跟你啊，这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吗？” “哦。” 洪涛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再理会小胖子。 “又是一个没义气的。” …… 在这前进的过程中，原本二十多个人的队伍再次壮大了起来，原因是中途又遇到两只队伍，这当中赫然还有长乐郡的几个少年，在他们看到洪涛之后也放心大胆的加了进去，只是仅剩的野猪肉也被这些饥肠辘辘的少年少女们吃了个干净。 百针山中，这片区域被送进来的人应该差不多活着的就只剩下这些了。 萧剑心中有了数。 “照这个速度，我们下午就能到达最中心的那一片区域，到了那里，我们小心躲藏起来应该能安全的撑到明天上午，那个时候剑宗的人会接应我们，那么这次的考验也就算通过了。” 两天的亡命之旅总算是有了一个盼头，众人的信心也都提了起来。 比起那些在考验中命丧百针山的人，他们是幸运的，本来应该高兴的事情却几乎每个人都高兴不起来，昔日里一同跋山涉水经过重重艰难险阻而来的伙伴们，如果他们早知道会将命葬送在这里，那么在天剑山下又会不会毅然回头呢？ “好了，大家都别多想了，走了的就走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要承受一些代价。” 萧剑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有些或许严肃宛若奔丧一样的画面。 “对啊，如果我死在了百针山中，我也不愿意看到我的伙伴们为我这么难过的。” 关键时刻，小胖子卢俊杰一句话总算是打开了众人的心结。 他的话虽然有些或许苍白抒情，但无疑是最好的猛药。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得继续走下去。 “小胖子，没看出来你挺聪明的嘛。” 傅雪霜适时夸奖了一下卢俊杰。 “那是当然，傅姑娘你不知道，我卢俊杰虽然人不怎么样，那也是满腹才学啊，听我名字就知道了，俊杰俊杰，你知道当初我爹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吗？那说来可就话长了……” 于是小胖子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在差不多说到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之后，终于有人忍受不了了。 “闭嘴，死胖子。” 张灵芝怒骂。 “灵芝，这可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成天骂人可是不好的哦，信不信我让萧剑……” “嗯哼。” 队伍最前方的人哼了一声。 “信不信我让萧剑不给你留猪蹄了，饿，我忘记了，咱们已经没吃的了，唉，要是再有一头野猪多好，不，一头不够，灵芝你这么能吃，最起码要来十头才够。” “卢俊杰……你再给我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张灵芝已经咬牙切齿，这死胖子，真的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说错话了。” “哼，算你识相。” “我的意思是来十头可不够，最起码要来一百头才够你吃啊。” 这次卢俊杰有了经验，在话刚刚说完的那一刻就一溜烟跑出了老远。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 …… 萧剑已经彻底无语，他真想说一句大哥大姐，我们是来逃命的，不是来看风景的。 不过下一刻他就止住了脚步。 “大家先停下。” 听见这句话，身后的队伍都停了下来，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连原本追逐着的张灵芝和小胖子都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萧剑。” “有东西正在朝这边靠近。” 听见这话大家原本被卢俊杰闹的稍微舒缓了一下的心再次紧绷起来。 密林之中的鸟儿开始惊慌失措的飞了起来，不再如同以往清脆的鸣叫。 青青的草地上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震动感，然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跑，大家快跑。” 萧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已经发现了危险纷纷撩开步子跑了起来，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 “你这个死乌鸦嘴，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萧剑大声骂了一句卢俊杰。 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密林当中奔跑过来的的的确确就是密密麻麻的野猪，甚至后面还有几只猛虎。 “冤枉啊，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知道这么邪门啊。” 小胖子大呼冤枉，随即如兔子一般跑了起来。 而这一刻，众人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离弦的箭， 本来队伍中最胖的卢俊杰此时居然冲到了最前面而且远远超过了身后的人。 “死胖子，逃命的时候永远最快。” 萧剑虽然抱怨但情况已然不容乐观，在将张灵芝保护到队伍最中间的时候，他又去到了队伍的最后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身边这一群人本来就是各个不容乐观，又如何跑得过猛兽，所以他们早晚会与猛兽对上，而队伍的最后方却首当其冲。 “小心，萧剑。” 张灵芝大喊。 “你们快跑，别管我们。” 危机时刻，萧剑和洪涛等人只来得大呼一声就被湮没在了密密麻麻的猛兽群中。 第四十五章 妖兽出现 通天的火光，响彻苍穹的喊杀，遍地的尸体，鲜血渗过土壤流进了地面，整个大地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暗红色。 天际尽头的贡多山已经失去了山头。 萧剑手持一把宽叶刀，脚下已经累计了五六十具尸体，而敌人却没有丝毫恐惧的意思，仍然源源不断的在向战场汇聚。 “摩诃，你的死期到了。（妖族语，以下对话均是妖族语言）” 自己对面，是一个人身马首的妖族人。 在他脚下，同样有几十具尸体，那全部都是自己的部下。 “是吗？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萧剑面对节节溃败的战场，全然没有惧色。 “你的部下已经几乎全部被我杀尽，只剩下你一个人，今天就要灭了你的部落，从此这贡多山下，我为王，哈哈。” “妖王？” 萧剑冷笑一声。 “不错，待我杀了你，将你头颅悬挂在贡多山上之时，我就是妖界的妖王，到那时，妖界还有谁能与我匹敌？” “杀了我？你恐怕要失望了，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王。” 萧剑话音一毕，浑身气势陡增，浑身衣衫无风猎猎作响。 大地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就连贡多山都开始晃动起来，无数巨石自山腰落下，砸到土地上激起漫天的灰尘。 石头的碎屑很快就大片大片的砸死密密麻麻的妖兵。 妖兵们开始惶恐不安起来，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四处逃串。 原本昏暗的天空渐渐黑了下来，大地刮起了狂风，吹的战火四处飞扬，散落的兵器被狂风从地上卷起，漫天飞舞，一些个最底层的妖兵一个没稳住顿时被卷进了狂风之中，落下来时，已经变成一摊碎肉。 惊恐的逃亡声，呐喊声，求救声遮盖了原本一边倒的战场。 萧剑对面的妖族人满脸不可置信。 恐惧已经席卷了他的全身。 “你……你竟然已经踏进了地妖境，这……这……怎么可能。” “不错，现在，你还要做妖王吗？” “你……你既然已经到达了那个境界，为什么还要让你那么多部下战死？” “为什么？他们是战士，战场死是死得其所，如果他们不死，我又怎么能施展我这通天神通？你说呢？” “你……你是恶魔。” 妖族人转身飞速远遁，速度宛若虹光，眨眼消失在天际。 “你错了……我不是恶魔，我……是妖王摩诃。” 宽叶刀带着惊天的杀气自萧剑手中飞出，斩向妖族人逃去的方向，所经之处摧枯拉朽，强大的刀罡将这一个方向的妖兵们瞬间绞成碎片，然而去势依然不减。 “不要……” 天际尽头响起了妖族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爆炸声响起，只留下一团血雨。 “从今以后，你们就跟我了，贡多山下，我为妖王。” …… 画面陡转。 另一片天地，同样是一个战场，厮杀震天，密密麻麻的人族大军和倾巢而出的妖族人战在一起。 前赴后继，不休不止，死亡在这样的战场上只是一个基数。 血水已经染红了原本清脆欲滴的绿色植物。 大地同样在震动，只是这片天空，不再是空无一物。 有黑压压的云朵从远处逐渐汇聚在这边天空。 云层之中雷鸣电闪，仿佛下一刻就会全部倾泻在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土地上。 对面，有五个人包围了自己，四男一女。 “剑道，佛道，符道，阵道，器道。” 萧剑一一指出了这五个人的所属。 “你们也想阻拦我不成？” “摩诃，你这个大魔头，妄想占据中州人族地界，挑起两族战火，今天就让你命丧于此。” 对面一个持剑的中年男人开口说话，他身上已经有着好几处致命的伤口。 “哦？就凭你们？” “对付你，我们几个就够了。” 另一个手中持鼎的老者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尝试一下绝望的滋味吧。” 话音一毕，天空中的雷云已经汇聚到极致，沉甸甸的压抑在众人头顶。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魔头。” “晚了。” 五道硕大的电光已经从雷云之中霹到了五人头顶。 五人分别祭器防御，但雷电仿佛没有任何阻拦之力一般，瞬间化成飞灰。 “差不多应该快要破境了吧。” 萧剑喃喃自语。 “萧剑，你在愣什么？” 秦飞的呼喊让他从恍如隔世的幻境中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被野猪群冲散的那一刹那他就仿佛置身进了战场，二这种感觉再次唤醒了身体中某处沉睡的东西，所以他才会短时间的陷入回忆共鸣之中。 但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容他细想。 下意识的大喊一声。 “大家杀出去。” “杀你个头啊，还不赶紧跑，你没看清楚情况吗？” 洪涛重重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嗯？ 四周哪里还有什么野猪老虎，分明除了自己五六个少年再无一物，不对，还有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当他抬起头来看的时候，被自己看到的一幕吓了一大跳，后方不远处正轰隆轰隆的走来一只巨大的爬行动，甚至比之前的巨鹰还大，瞪着两颗桌子一般大的眼睛，巨大的四条腿踩在地上发出闷沉的声音。 “你管他是什么，赶快逃命吧。” 陈永强也落到了队伍最后方，因此自然而然的与萧剑们留到了一起。 虽然缓过来只有片刻，但萧剑也看出了情形。 刚刚那些极速奔跑的野兽并不是冲自己这些人而来，而是因为受到身后这个大蜥蜴致命的威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剑再也不敢犹豫，拔腿朝几个人追赶了上去。 而身后的大蜥蜴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张开血盆大口猩红的舌头一吸。 “嘶……” 无风的密林突然席卷起了一阵狂风，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纷纷朝大蜥蜴所在的方向倒去。 不少稍微细一点的树枝直接被硬生生吹断。 萧剑只感受到自己身后突然传来的强大吸引力，几乎就快忍不住双脚脱地倒飞出去。 “妈呀，这他娘的不是野兽，是妖兽啊。” 陈永强大呼一声，一个趔趄摔倒整个人就往后翻滚起来。 “小心。” 萧剑一把抓住滚到自己脚边的少年衣裳，而陈永强夜趁势抓住了旁边的树干，终于止住了退势。 终于，吸引力在持续片刻以后终于停下。 “快跑，那个家伙上来了。” 趁着这个空挡，陈永强一个轱辘爬了起来，跟在萧剑身后一溜烟跑出了老远。 堪堪躲过一劫。 然而几人跑出了没多远就遇上了之前的伙伴们。 不过他们就没自己这么好运了，有三四个都被猛兽群冲散，倒在地上被践踏而过。 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性命危险，但也不容乐观。 “怎么办？他们……” 这样的情况，如果带上这几个人毫无疑问是个累赘，后面还有一只强大的大蜥蜴正踏着轰隆隆的脚步边这边走来。 “不要，不要丢下我们……” 一个少年恐惧的躺在地上祈求，他的腿已经断了，旁边两个少女正安慰着他。 “放心吧，放心吧，我们不会丢下你们的，咱们是伙伴。” 众人都把目光看来看去，最后落到了萧剑身上。 谁都知道带上他们的后果，如果被后面的大家伙追上，恐怕这里一个人都走不掉。 殊不知此刻难以发现的某处地方一个剑宗弟子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你们倒是走啊，再不走一个都走不掉。” “等等，师弟，让他们自己选择。” 说话的正是一只负责跟踪萧剑的那个弟子。 “唉，也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怎么这个大家伙会无缘无故出来，明明已经按时给它准备吃的了，怎么还会如此不安分？” “此事或许有蹊跷，不止是这个家伙，还有那只家伙前天也开始躁动不安。” “那怎么办？他们不可能在这两个家伙的面前活下去。” “再等等吧，如果实在是别无他法的话，我们只能出面救下他们了，到时候再禀明宗主，再做定夺。” “那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 地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萧剑。 如果丢下这几个人，或许可以换来整个队伍的活下去，可那毕竟是鲜活的几条人命。 可是如果带上，只怕会葬送整个队伍。 洪涛犹豫了片刻，站了出来，因为那几个少年正是长乐郡的，是与他一起来的伙伴。 “涛哥，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们，我们不想死啊，我们还要一起回去，回长乐郡啊。” 几个少年眼泪决堤。 “东子……你们放心…我不会…” 洪涛的话只说了一半。 但听到这里的时候，那几个少年已经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萧剑分明注意到洪涛背后的长剑隐隐有了出鞘的动作。 他想杀了他们。 洪涛想杀了这几个千山万水一同走过来的伙伴。 这个当初因为一言不合就跟自己大打出手，虽然被自己打成重伤，但在百针山中却不计前嫌主动站出来为自己扛旗的少年，有血有肉的少年，在这一刻起了杀心。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这几个伙伴被后面那个大家伙咀嚼成烤肉，因为他不想因为这几个伙伴而葬送了整支队伍，这个少年，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了这种决定。 萧剑猜到了洪涛的想法。 至少，洪涛在萧剑眼中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相反，他就是太有情有义才会让这几个少年在生死关头喊出涛哥两个字。 他相信，洪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此刻他的心中一定在滴血。 这个家伙，是个真男人。 洪涛正对着那几个少年，背对着萧剑等人。 能看清楚他手在背后动作的人当然不止萧剑一个。 已经有好几个人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下一幕。 张灵芝看向了萧剑，她知道这里萧剑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那几个少年躺在地上的少年看见有人捂眼之后也察觉出了端倪，生的希望已然破灭。 他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是你的兄弟，同样也是我们的兄弟，兄弟是不会放任自己兄弟不管的。” 萧剑来到了洪涛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四十六章 命悬一线 也放回了他准备拔出来的剑。 洪涛看了他一眼。 “从我们来到这百针山接受剑宗的考验开始，我不确定其他人的立场，但，我们都是一个团队。” “可是……” 洪涛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萧剑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丢下同伴这种事情，我萧剑做不来，这里任何一个人遇到了这种情况我都不会把他丢下。”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错，大家一同来，就一同出去，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陈永强首先接过了萧剑的话。 紧接着所有人都情绪激动起来。 “没错，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因为他们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队伍的累赘。 张灵芝脸上露出了由心而发的笑容。 王云犹豫了片刻，也同意了萧剑的做法。 就连傅雪霜身边的丫鬟都微微侧目。 那几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少年听见萧剑这番话终于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大家，我们拖累你们了。” “好了，别多说了，大家都帮忙把这几个兄弟扶起来，后面那个家伙越来越近了。” 萧剑再次拍了拍洪涛的肩膀，给以一个肯定的眼神。 “别多想了，赶紧逃命要紧，他们理解你的做法。” 洪涛喉结动了两下，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嗯。” …… 加上了几个重伤垂危的少年，队伍的速度自然而然慢下了一大半，而身后的妖兽蜥蜴紧追不舍，终于在一片开阔地追上了他们。 虽然是开阔地，但还是有着稀稀疏疏的大树和一些巨石，倒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每个人手心都紧紧的捏了一把汗，除了萧剑几人，他们都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家伙，而身后这个庞大的家伙正睁着巨大的眼睛盯着自己这些人。 “大家分开各自找掩护，千万不要暴露出来，这家伙会吸人。” 萧剑对先前大蜥蜴的那一手心有余悸，恰好这里又是一片开阔地，被这家伙一吸，那自己这些人马上就会完蛋。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这么多人。 听见萧剑的话，众人立马四下散开寻找各自的掩体，身负重伤的那几个少年也被背着躲藏了起来。 蜥蜴虽大，但也有它的缺点，那就是身体并不灵活。 所以差不多在所有人都找好了掩体之后它才张开血盆大口。 萧剑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强大。 仅仅一吸，就有好几个没有藏好的少年被大蜥蜴一口吸的双腿悬空在空中，只剩下双手死死的抓住树枝这根最后救命稻草。 一双手被树枝勒的已经出了血，还在苦苦支撑着。 “抓住啊，一定要抓住。” 有少年大喊。 “千万不要放手。” 虽然被吸的差不多就要放弃的人并不是他们自己，但他们的情绪已经说明，他们宁愿此刻悬空在树上的是他们。 “不行……我不行了……你们快逃……” 终于有少年已经坚持不住打算松手了，因为他们的手已经差不多磨破了所有的肉，早已经血肉模糊。 “不要……” 萧剑大声呼喊。 “你们走……你们快走。” 少年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叫，最后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整个人朝着大蜥蜴嘴里飞去。 张灵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嗷……” 突然，一声震天的怒吼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而强大的牵引力也忽然戛然而止，飞到半空中的少年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因为大蜥蜴听见了这一声怒吼，嘴巴已经闭上，直直的盯着密林深处，那是那一声咆哮传来的方向。 萧剑趁着这一空子，飞快的跑了过去，扶起那个少年就躲了起来。 而随着那一声怒吼之后，咚咚的大地震动声从密林深处传了出来，不断的有参天大树折断的声音传来。 等到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萧剑才明白了什么。 “跑，大家快跑，不要留在这里。” 朝这边过来的必然就是居住在这片区域的妖兽，那么接下来，这两只妖兽将会在这里碰面，那个时候刚刚逃过一劫的这些人只怕是又要遭殃。 而众人早在听见这动静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都有默契一般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一般。 好不容易才集结的队伍，怎么可能再次冲散。 在远远的离开开阔地后，众人早已筋疲力竭，小胖子卢俊杰直接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不跑了……不跑了，跑不动了，它们要吃就吃我吧，你们继续……继续跑。” “你个死……死胖子，还……还有脸说，他娘的就你跑的最快。” 陈永强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就连张灵芝晴儿二人就瘫坐到了地上，微微隆起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不料这一幕刚好被萧剑看到。 “流氓，看什么看！” 少女抓起旁边的一把泥土就丢到了萧剑身上，脸色通红。 还好此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不然还不得羞死了。 萧剑被这突如其来的吓得赶紧躲开。 “看看怎么了？再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在感受到一股杀气之后果断闭上了嘴。 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一劫，这还多亏那只从密林深处赶来的妖兽。 在扫视了队伍一眼之后，萧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良久才想起来，少了两个人。 傅雪霜和她的那个丫鬟榕儿并不在队伍当中。 “你们有没有谁看到傅雪霜和她丫鬟？” 队伍听见萧剑的话这才相互打量了起来。 “天哪，你们该不会把我的雪霜弄丢了吧？” 卢俊杰听见这话一个跟头爬了起来，之前的疲态一扫而光。 你的雪霜？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雪霜了？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了一个想法，这家伙好不要脸。 只不过此时显然没有心情来调侃这个。 两个人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我记得她们两个刚刚还跟着我们一起跑过来的。” “对啊，刚刚我都看见了，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 没有人看到，两个人真的无缘无故消失了。 而此时，开阔地的两只妖兽，也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除了那只大蜥蜴外，另一只竟然是一只体型与其差不多大小的灰狼。 两只妖兽见面不由分说就战斗到了一起，庞大的体型动起来这片区域居然如同地震一般，震的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大家再退后一点，这片地方也不安全。” 再也顾不上无故失踪的两个少女，队伍再次往后撤退，这两只庞然大物的战斗一个不小心就会波及到自己这些人。 在卢俊杰撕心裂肺的大叫之中，队伍远远的离开了开阔地，直到大地的震动已经弱不可闻才停了下来。 在两只庞然大物还未分出胜负之前，这里至少是安全的。 也不用担心会有猛兽出现，因为动物与人类不同，它们生来就弱肉强食，在这两只妖兽所处的地盘周围，它们不敢轻易踏足。 只不过当看见了还有一队人在此避难的时候，萧剑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真巧，又碰到你们了。” 对面的一群人不是昨天欺辱张灵芝晴儿两人的少年又是谁，只不过，此时他的腿已经能动了，看样子虽然受了伤，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不错，的确是挺巧的，怎么？你的腿好了吗？” 萧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又提起了腿。 少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阴沉了下来。 “你想死吗？” “你倒是来试试看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永强等少年都站了出来。 “怎么？你们这些窝囊废昨天打的你们还不够吗？还要来自找死路？” 少年一看这阵仗，嘴角挂着冷笑。 “我怎么记得昨天有些人被吓的屁滚尿流的逃命呢？” 萧剑淡淡的反击。 虽然语言简洁，但句句都戳中少年的痛处。 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再起什么事端，如果能平平安安度过今天这一夜，明天上午就会通过考验，进入剑宗，到了那个板上钉钉的时候，他有的是机会出这口恶气。 不远处还有着两只强大的妖兽在争斗，在这里空耗体力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 但如果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论打架，他还没过谁。 而对面的少年显然也同样有着相同的顾虑。 “军哥，暂时先把他们小命留着，等到了剑宗我们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猥琐少年凑到了少年耳边轻声说道。 少年迟疑了片刻，最终拿定了主意。 “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们，以后慢慢陪你们玩儿。” “随时奉陪。” 一场差点又展开的打斗缓缓平息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随机应变就好，如果不出意外，这里这些人应该都能通过这次的考验。 想到这里，萧剑的心微微松了下来。 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密林深处，一片高高的崖壁之前，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小姐，终于甩掉他们了。” 傅雪霜低声说道。 “抓紧时间，药效持续不了多久，那头蜥蜴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到时候天狼回来了就麻烦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进了山洞之中。 而身后不远处。 “真奇怪，怎么不见了？” 一个剑宗弟子疑惑不解，这已经是第二次跟踪两人失败了，说出去可得丢死人，两个人连两个新人都盯不住。 “算了，咱们就在这里等吧，上次她们还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了？” “说的也是，不过这件事情可不能跟其他人提起。” “我知道的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