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灵见闻录》 第1节 《巡灵见闻录/地府巡灵倌》 作者:彼岸浮屠 文案 世人千百种,嗜好各不同。可我的嗜好是,无论什么地方有邪门又诡异的事儿发生,他人视若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我就眼睛通红嗷嗷直叫的一头撞将过去!而这一切,要从那枚来自于地府的63号墓铃说起。 我成为替补游巡,野蛮生长的故事。 标签:悬疑 灵异 降头 第1章 车墓铃 “姜度,有人找。” 修车行的张师傅一边摘掉满是油渍的手套,一边对着我挤眉弄眼的。 我正在车旁安装配件呢,抬头就看到张师傅这德行,心头不由一动,下意识的向着店外去看,眼睛就是一亮。 门口斜侧方,有个打着遮阳伞戴着墨镜,染了银灰长发,身穿一袭黑裙的美女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直觉的感到,她清冷又幽深的眼神透过墨镜,落到了我的脸上。 我有些尴尬的用毛巾擦了把脸。 做我们这行的,浑身上下都是油渍不说,脸上、头发上也常年都是黑兮兮的状态,冷不丁的用这种姿态,去面对一个非富即贵的美人,说实话,我很有压力。 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几步走过去,笑着说:“我就是姜度,这位女士,有事?” 很确定,我和这美女不认识。 “来我车上说话。” 美女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用居高临下的语调留下这么句话,转身,踩着高跟儿,风姿绰约的向着街对过走去。 我微微的蹙了下眉头。 转头就看到停在街道斜对过暗影中的豪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过去,并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上了车也没摘墨镜,十足的没将我当回事。 她的这辆车,保守估计都得近千万,而且,这是手工定制的,有价无市的那种。 我是在车行里工作的,对这些门清,眼力早就练出来了。 换种说法,开着这种车的,不管人家是男是女,反正,我这么个出身于不入流小县城的外来务工人员,是得罪不起的。 “我名姜照,有个亲弟,也叫姜度。” 她掏出香烟来,自顾自的点燃一根,是那种细细长长的女士香烟。 丝毫不顾及会不会熏到我,也没有让一让烟的意思。 眼中的恼意一闪即逝,但我只能忍着。因为,相比被动的吸二手烟,她说的话更吸引我注意力。 “他不但和你一样的岁数,而且,长的一样。” 姜照吸着烟,随手递过来个牛皮纸袋。 我狐疑的接过来打开,从中拽出一份只有数页的资料,翻开,看了一眼,眼睛就瞪的宛似铜铃,心头直喊‘活见鬼了’。 二寸近照出现在资料页面上,要不是发型和我不一样,气质也不同,我几乎怀疑就是自己了,这长的也太像了吧?包括左脸上那颗不显眼黑痣的位置都一样。 抑制着震骇,我快速的翻看下去,暗中直吸冷气。 这名和我岁数相同,面容几乎一样的青年,人家才是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他的父母,那可是经常出现在富豪榜上的大人物。 但这人的运气可不咋的,他在国外留学却一点都不安分,数天前夜间玩儿飙车,将保镖车队落在了后头,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帮子悍匪,车子被抢了不说,人也中弹进了医院,结果,没能抢救回来,一命呜呼了。 我默默的将资料放回纸袋中,递给女人,凝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从平时的新闻中你也应该知道,我家老爷子虽然将商团交付我父打理了,但我的叔父们可都眼红着呢。要是知道家族的隔代继承人,也就是我弟没了,老爷子出于某种考虑,定会收回我父亲手中的权利。” “只能压下那不成器东西死亡的消息,几经辗转,无意中却发现了你这么块儿璞玉。放心,事先查过,你绝不是我父亲在外的私生子。” “不过,长相、年纪什么的,简直就是我弟的复制品,且名字相同,这真是上天所赐啊。” “你们,想让我假扮财团的继承人,也就是你弟的身份,欺瞒住姜家老爷子?” 我霎间就明白了缘由。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实话和你说吧,老爷子已病入膏肓了,只有小半年的命,你扮演好这半年即可。老爷子一走,我父亲就稳如磐石了,谁都动不了他的地位。此事,酬谢你一千万。” “只要你答应帮忙,马上就打给你一半的酬劳,事后再付另一半。还有,冒充我弟的这半年时间,会给你黑金钻石卡,里面的数额随意花,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老爷子也知自身命不长久了,非常想念亲孙子,赶明儿,会‘安排’你从海外归来。” 女人停顿了下来,深吸了口烟。 我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深吸口气,语声打颤的问:“我要是不想掺和此事,是不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说呢?” 美女转过头来,对着我吐出一口烟雾。 “即便我同意了,怎能保证你们不会事后灭口?” 我的脸一定是白如纸了。 “这个嘛,只能看你的命了,我也保证不了什么,毕竟,我父亲那人喜怒无常的。” 姜照优哉游哉的又吸了一口烟。 她吃定了我! 我怒目愤睁,真想破口大骂,但心中明白,自己被这等超级势力盯上了,且知晓了秘辛,此刻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了。 我只是个普通的汽车修理工,而人家,那可是世上有数的大财团。 足足沉默了三分钟,我才咬牙切齿的说:“先将五百万给打过来。” 女人笑着看向我,伸出手来,轻柔的说:“合作愉快。” ………… 三个月之后。 “姜度先生,您的车匙,请收好。” 身穿职业套装,身材曲线比一旁的限量版跑车还要优美的女售车员,脸上溢着甜美笑容,微微躬身的将东西递了过来。 她眼神流转中像是带着钩子,让人心头连续悸动。 我的嘴角挑起笑意,伸出两根手指,将车匙捏住,顺势收了过来。 很是谨慎的没有和她的手发生任何触碰,心中明镜一般,人家喜欢的只是我此刻所展现出的身份和财力,而并非是我这个人。 我虽然皮相出众英俊高大,又身穿名牌,看起来派头十足的,但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山寨版公子哥罢了,这点,时刻不能忘了。 要是我真的混淆了身份,最后,肯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眼底转过失望,能感觉到我婉拒的心思。 这等阅男无数的狐狸,于‘狩猎’时,对男人的心理变化,可把握到毫厘。 “各项手续都已办理齐全,您现在就可以将车开走了。” 美女收敛情绪,脸上浮现职业化笑容,眼神也正经起来。 我玩味儿的扫了她一眼,笑着说声多谢,摁动车匙,限量版豪车的引擎轰鸣起来,车灯跟着闪亮,斜向上打开的车门设计,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对‘富豪父母’赏下来的跑车很满意。 心中明白,这算是变相奖励。 于过往那三个月中,我在姜家老爷子面前表现的完美,一点破绽都没漏,这让‘雇主们’非常舒心。 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保镖队长赵剩宏。 身穿深色西装、戴着耳麦的赵剩宏身材魁梧,脸棠是健康的古铜色,看到我的眼神,有些为难的说:“要不,我来开车?” 三个月前于国外的那档子事儿之后,保镖们都认为,有必要让我坐在后座。 蹙蹙眉头,又舒展开,我轻笑一声说:“赵哥不用担心,不会故意将你们甩开的,已经傍晚了,路上都是车,谁敢飙车?” 我不得不这般安慰一下。 三月前,就是因为‘我’在国外飙车时,将保镖车队甩的太远,才给了匪徒们可趁之机。 当然,对老爷子的说辞是,我只是受了轻伤。 老爷子愤怒了,下令,让我数月内不许碰车,今天,这道命令刚过时限。 我这么个常年和车打交道的人,其实,很期待这天的到来。 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和那死鬼公子哥都是好车如命的人,这也符合‘角色扮演’的要求不是? “小度,可要说话算话。”他还是不太放心。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赵哥厚实的肩膀,一头拱到了驾驶座位上,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手放在方向盘上,心底很是激动。 三个月了,我没碰过方向盘了,此刻真的有玩它一出‘急速快车’的冲动。 不过,咱男子汉大丈夫的,既然说了安全驾驶,就要说到做到。 我熟稔的控制着车子启动,身后跟上来数辆深色轿车,内中坐着的都是职业保镖。 稍加速,在车流中穿梭着。 夜幕初临,这是一天中车辆最多的时候,好在,城市的基础设施足够发达,并没有发生堵车的现象,我们一行以安全的速度向着‘姜家庄园’行驶着。 限量版跑车也不会引发多大的关注度,人行道上的路人无非是转头多看两眼罢了,仅此而已。 这里是超一线大城市,市民们见多识广的,什么样的豪车没见过? 姜家庄园位于郊区,距市中心较远,行驶到那里需半小时以上的时间。 第2节 车队行驶到郊区范围内,行人和车子就少了,我可以再度加速了,但还处于安全的界限之内。 “小度,别忘了你先前的话。” 耳麦中传来赵剩宏不放心的提醒。 “赵哥,我姜度是个言而有信的,不会去高速飙车,但玩个漂移总可以吧?” 我一打方向盘,车子在拐弯处以优美的弧度漂移了过去,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这里的路况我特别熟悉,这时段也没有其他的车辆经过,玩个高水平的漂移还是没问题的。 “小度,你小心着些。” 赵哥吃了一惊,但并没有阻拦我的意思。 都清楚我的性格,没有高速飙车已经很是不赖了,再不让玩儿几个花活儿,会把我憋死的。 我手脚并用,连续的玩了五六次漂移,算是过了瘾劲儿,打算在前方的弯道处再完成个漂移,就老实的开回去。 换做以往当修理工的时候,我哪有机会玩跑车啊?此刻当然不愿放过机会。 不得不承认,我这虽是冒牌生活,但豪奢的日子过得真舒心,古人云,由奢入俭难,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嗤啦!” 车子很是听话的完成了最后一个漂移,一打方向盘,我就准备修正方向。 就在此时,车灯照耀下,一座硕大的墓园出现在眼前! 其内,高高矮矮的坟头上都压着纸,坟前都竖着石碑,上面镶嵌了一张张的黑白照片。 一霎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中天雷阵阵的,心底直喊‘不可能’。 我控制车子在漂移过来的同时,就看清楚了路况,前方没行人和车辆,更不可能有墓园,是最安全的状态。 只刹那间,为何就出现了一座坟头处处的墓园呢? 突兀的就像是半夜醒来,睁眼就看到个面目狰狞的陌生人,躺在旁边的枕头上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那种惊悚感,让我的头皮发炸! 即便车技千淬百炼,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我也没法反应过来。 “彭!” 好像是车头碰到了什么东西,这声音传到我的耳膜之中,如晴天霹雳。 “不好!”我大叫一声,拼命的踩刹车。 “嗤啦啦!” 轮子在路上留下了辙印,到底是停了下来。 身后传来连续的刹车声响,接着就是密集的脚步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剩宏一马当先的跑到车旁,一边和满头冷汗的我说话,一边警惕的打量四周,右手下意识的放于衣物下摆。 保镖们都下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围在了我身旁,形成阵型,若发现异常,能快速反击。 “呼哧,呼哧!” 我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这才扭头看向赵剩宏,语声打颤的说:“赵哥,我好像是,撞到了什么,前面有座墓园!” “什么,墓园?” 赵剩宏一愣,别的保镖也是一愣,然后,他们向着四周打量着。 “小度,你开什么玩笑,哪有墓园?一座坟头都没看到,这里可是公路啊。” 赵剩宏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 他的眼神我看懂了,那是在怀疑我发神经病了。 “明明看到了啊。” 我震惊的解开安全带下车,里外里的寻找了一大圈,却一无所获。 真的没有什么墓园,车头处也没有撞击后的痕迹,怎么看也不像是撞到了东西的样子。 期间倒是路过了几辆车,并没有停下,绝尘而去。 “怎么可能?”我嘀咕着。 赵剩宏将行车记录仪中的录像打开,一道看去。 影像非常清晰,漂移和停车的过程,都非常清楚。但是,车前并没有恐怖的墓园。 我呆若木鸡的看着屏幕,满脑袋都是问号。 “小度,你眼花了吧?”赵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我浑浑噩噩的上车,系好了安全带,满心惊悚。 绝不是眼花,但为何行车记录仪上没有影像呢? 奇怪想法接踵而至。 正要启动车子,眼角忽瞟到一抹白色,一惊,扭头去看,我的眼睛立马瞪大了。 一枚只有婴孩拳头大小,体表标注了金色数字‘63’的白色小铃铛,安静的躺在副驾驶座位上。 我看的清楚,铃铛上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纹在流动,若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这一幕,怕不是惊骇的昏厥过去? 看姿态,似乎,它早就出现在那儿了。 第2章 巡契 “这是什么?” 我惊骇的颤栗着,鬼使神差的,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白铃铛。 “嗤!” 手指传来的疼痛感让我回过魂来,却发现,有红血落到了铃铛上,然后,像是水落到沙子上一般,被铃铛吸收了进去。 违背物理法则的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了些,吓的我浑身毫毛倒竖,张开嘴巴就想尖叫。 但诡异的是,这一霎间,我宛如身处泥沼之中,四面八方的涌来了看不见的力量,将喊声压回了肚内,甚至,身体也动不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中都是这话,但我的身体任何反应都做不出来。 然后,就感觉眼前白光闪耀,接着,恐怖压力凭空消失了。 “呼!” 我像是溺水的人逃离深海爬上岸般的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大喊出声,却扫到了副驾驶座位,那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标了‘63’数字的白铃铛。 “咯咯咯!”牙关不受控制的撞击起来。 我死命的闭上嘴巴,寒意在心底一遍遍的翻涌。 “嘟嘟!” 后方传来赵剩宏的摁喇叭声,催促我启动车子,时间很晚了,不该多耽搁。 “知道了,这就走。” 伸手拭去鬓角汗渍,我不耐烦的应和了一声,一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再度行驶起来。 十分钟后,车子开进庄园,在停车场中稳稳的停下,我腿脚发虚的走下车来,心不在焉的。 保镖们跟在我的身后,一道向着复古式的主建筑走去。 走进大门前,我下意识的扭头和赵哥说话。 “赵哥,我父母和姐姐都不在家,一会儿你我一道吃饭吧,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我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尖叫声打破了庄园的宁静。 赵剩宏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无比瘆人的惨白颜色,就好像是,那是张使用白纸和红笔画就的人脸。 呼啦! 佣人们都往这边跑。 “少爷,你怎么了?” 管家的声音传到耳中,但此刻,我的眼中除了赵剩宏,其他的影象自动排除在外。 在我这个角度,从下往上去看,那不是一般的可怕。 赵剩宏不光是脸变得宛似白纸,甚至,伸过来的手掌都是惨白惨白的颜色,甚至能看到他的手腕处用红线画成的血管,也能看到内中奔流着的血液。 赵剩宏就是个能动能喊,却有血液流淌着的纸人! “不要过来,滚开,滚开啊!” 我头皮上的短发一根根的立起来,浑身暴起无数的鸡皮疙瘩,拼命打开赵剩宏伸过来的‘纸手’,连滚带爬的向着门内逃,一边逃一边喊:“不要让他过来,拦住他!” “快,喊医生过来,小度好像是幻视了。” 赵剩宏的声音听起来尖锐又刺耳,宛似魔音贯脑。 我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趴在那里死死的闭上眼睛。 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手臂上就是一疼。 心中一个激灵,我知道被打了镇定剂,刚想大喊:“赵剩宏是纸人,你们快来救我!”就感觉无边黑暗袭来,头一歪,我昏睡了过去。 ………… “这是哪里?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站在空旷地带,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幕,又看了看周围,眼中都是蚊香圈。 身在山岭之中,这点可以确定了。 周边都是枝干虬结的老树。 第3节 “这里黑暗笼罩,又没有照明设备,如何能看的一清二楚?” 猛然想到这问题,我浑身冰凉冰凉的,要是没记错,应该身在姜家庄园吧?赵剩宏突然变成了那般恐怖的模样,太可怕了! 记忆涌来,我想起了自身的经历。 “难道,昏睡后做梦了?” 想到这里,使劲儿的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哎呀,疼!” 我一声惨叫,卷起袖子就发现胳膊上留下了青紫痕迹。 不是做梦,谁家做梦能有这样清晰的感觉? “有人吗?” 我尝试着呼喊,四周回音阵阵,但没人回应,甚至,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诡异到极点。 不敢再喊了,要是唤出一群野狼来,岂不是交代在这里了? 探寻着找到山路,仗着能暗中视物,我一步步的向山下走。 半小时后,安全的行到山脚。 山峰并不算高,要是大白天的,能更快的走完山路。 “累死了。”我又饿又渴的,但不敢喝山溪水,天知道水里有没有融入毒瘴? 又向前走了十分钟,我找了块大石头落座,抬头去打量被甩在后方的山峰。 “轰!” 就像是晴天霹雳炸在我的脑门上,眼前星星乱冒,身体一个摇晃,彭的一下,砸在草地上。 但因此而带来的疼痛,并不能让我镇静下来。 我抬着脑袋,眼中都是血丝的看着那山峰。 正对着我这一面的,是没被植物覆盖的山崖峭壁,但我的眼神落点却在峭壁的正中位置。 那里,粗粝岩石一块块的凸现出来,在山壁上,组成了无比巨大的标记。 数字‘63’。 63! 而这数百米高山峰的模样,于此处仰头看去,正是放大了无数倍的铃铛形态! 更恐怖的是,铃铛模样的山峰,周边冒着黑白二色气流,泾渭分明,黑气和白气交叉往复的流动着,却绝不相融。 还有,曾于行车时见过的墓园,就在山脚下的空地处呈现出来,离我只有数百米的远近,看的这个清楚啊! 我的眼角疼,有血沁出,定是眼角挣裂了。 “好饿啊,好饿啊。” 幽幽的声音传到心头。 为之一震,我努力翻身,半坐起来,大喊:“你是谁?” 听声音,无法判断男女。 “好饿,真的好饿啊,你已签了契约,就得管我吃喝,什么时候送吃食来?” 又是一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直觉感到,就是‘铃形山峰’在和我说话。 眼神掠过墓园,死死的盯着上方,我死盯着峭壁上的‘63’数字标记。 黑光一闪,黑色的皮纸,忽悠悠的飘落下来。 我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低头去看,眼瞳猛地缩成针尖大小! “地府谕令,今敕生人姜度为稽查阳间的替补游巡,专司缉捕危害阳间的恶鬼邪魔,驱邪除妄,并尽全力的修补63号墓铃。” “注:63号墓铃受损严重,只能吞噬由游巡控制住后送来的恶鬼妖魔和僵尸邪物,完成自身的修补。 做为回报,阳寿只余七天的姜度,可被墓铃奖赏寿元,投喂其邪物恶鬼的数量越多,质量越好,墓铃修补的速度越快,相对应的,姜度寿命延长的就越多。” 黑底红字的写明了这些话,下方有个红色‘63’的数字印记,还有个血指印。 捧着皮纸,我的身躯抖的宛似筛子。 脑海中莫名的出现了个血红的数字168。 我很清楚,表示的是小时,七天,正好是168个小时。 这是生命倒计时! 没显示分和秒,看样子,是以小时的形式出现的。 不等我想完这些,就见血字一闪,消失不见了。 估摸着,要不是隔上一小时就在心海中展现一次,那就是隔上一整天展现一次,用以提醒我,生命所余不多了。 “地府?阳间游巡?七天寿命?恶鬼,妖魔?开什么玩笑啊,我姜度只是个冒牌公子哥,不是电影中杀鬼捉妖的高人,哪有本事当什么游巡?简直是白日见鬼了?” “还有,‘63号墓铃’是什么鬼东西?谁能告诉我啊?” 脑中回闪遇到白铃铛的那幕,红血被吸收的影像铺在心头,明白了,那就等同是我在这劳什子的契约上摁下了血指印,问题是,你这鬼东西事先问过我没有?啊? “好饿啊,你什么时候给我吃的?”又是这样的话传来。 “吃,吃,吃你个大头鬼啊?” 气的一把将黑皮纸扔了出去,愤怒的吼着:“你谁啊?搞什么鬼名堂?快放我回去。” “确定吗?那你七天后就会挂掉的,呃,此刻,已经不足七天了。”听不出男女的家伙轻轻的说着。 我猛然愣在当场。 要是以前,别人告诉我这样的话,那只会嗤之以鼻。 但亲身经历了眼前的场景,早就推翻了以往的世界观,这时若说不相信?那才是自欺欺人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方明显非人类,知道我寿元剩下多少天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儿,若强硬到底,有可能真的会错过增寿机会。 我想了会儿,惊恐的心安稳了许多,凝声说:“做游巡倒是好事,但我没那样的本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会坏事儿。” “这你放心,新吏福祉还是有的,总得给你点儿保命本钱,接住了。”远远的,从悬崖那边飞来两道光。 我的手根本不受大脑控制,伸过去接住了。 入手沉甸甸的,我低头去看,只见右手接住的是一枚闪耀黑光的椭圆形令牌,上面篆刻了两个古体字,是我不认识的字体,但想来就是那‘游巡’二字了。 这是身份令牌不成? 围着两个古体字,篆刻了密密麻麻的诡异花纹,每个都只有百分之一指甲的大小,袖珍的可以。 我想起电影中的某些片段,觉着,这些不是花纹,而是具备驱魔力量的符文。 左手是个紫檀木质地的小匣子,长度不过一尺的模样。 先将游巡令牌收到怀中,我这才打开匣子,内中,一口连着剑鞘还不到尺长的黑色短剑,静静的躺在那里。 我眯了下眼睛,将短剑拿在手中,一摁吞口旁的按钮,无声无息的,剑刃就露出一小节来。 竟是不反光的黑色剑刃。 短剑无声的出鞘。 我看向那锋利到似乎能够割伤灵魂的剑锋,和上面隐隐流动的袖珍型符文,深深的明白了短剑的恐怖,简直就是驱邪利器! “这就是新吏福祉吗?” 短剑归鞘,放回剑匣之内,我正想多问几声,就听到远方传来的话。 “新吏福祉已接收,‘游巡契约’正式生效,地府阴司已经备案,我累了,要睡了,记着,早点送吃的来。” 轰! 像是被无形气炮轰中,我一下子就被击飞了出去! 第3章 大惊魂午夜 “啊啊啊!” 我尖叫着坐了起来,睡衣已被冷汗给打透了。 惊恐、不解和忐忑等多种情绪混合一处,凶猛的冲击着我的心灵。 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几乎崩溃的情绪,停住了惊叫,我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缓缓的看看四周。 没错,身在自家的卧室之内,隔音效果良好,即便尖叫了,也没有引来佣人。 要是我再被当做精神疾病患者来一针镇静剂,那可就惨了,可不想再做噩梦了。 时钟显示为午夜零点三十三分整。 “呼,是做梦,不是真的,但梦境也太真实了吧?好可怕。” 嘀咕着,自我宽慰着,然后……。 身体骤然僵硬,似乎,听到脑子中发出了神经绷紧后的‘咔吧’声响。 我的左手落到被褥上,触感却是冰冷又坚硬的物质,这绝不是此刻该有的感觉。 努力调整呼吸,自觉的闭紧嘴巴,我心中明白,不可表现的惊慌失措,一旦再度失态,还是会被庄园中坐镇的医师打针的,人家可不管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统统归结到精神疾病‘幻视’这一项之中。 我慢慢低头,看向左手边。 心头揪紧的几乎难以呼吸了,深恐一低头就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 这时刻,自己的大脑根本就不能自控,过往看过的恐怖片‘呼啦啦’的冲来。 如,恐怖片中,主人公在幽静的夜晚一低头,就会和一张比正常人大上两倍的惨白大脸对上,而对方漆黑的没有瞳孔的眼眸,正由下往上直直的瞅来。 再比如,低头之后,入目所见,是个满口獠牙的怪物,浑身披甲、杀人如麻的那种。 第4节 这些念头像是毒蛇般缠住了我的心,紧紧的,让人窒息。 “呼!” 长出了口气,我的眼神已落到左手边,看到的是,一枚黑色的椭圆形令牌和一只尺长的紫檀木剑匣。 不是鬼怪,也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很正常。 不对! 正常个毛啊?这不是地府的游巡令牌和福祉短剑吗?是63号墓铃赐予的东西,即是说,我醒来后断定为噩梦的场景,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天! 一根接着一根的汗毛竖立起来,我半坐在那里,保持着低头观看的姿态,自己都不晓得过了多久。 我这二十多年垒搭起来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个诡异的、陌生的、残酷的、恐怖的世界,如同史前魔兽张开了巨口,我可以窥视到内中的一二了。 但这种可怕的事经过我同意没?没有啊,就这样强行的让我接触到了恐怖的世界,这也太过分了吧?还有没有人心啊? 我用颤抖的手将两件物品捡起来,打开剑匣查看一番,果然,黑色短剑安静的待在里面,一切都是真的。 如此非自然的事件真实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即便想否认,想回到昨天去,那也不可能了。 一步踏入恐怖的世界,再想回头就成了奢望。 暗中不知埋怨了多少句,来自地府的63号墓铃,即便要找那什么劳什子的替补游巡,为何偏偏逮住我不放?我只是个普通人好不? 还是说,看我好欺负? 姜照找冒牌弟弟能找到我的头上,好嘛,这才三个月,63号墓铃也找到我的身上来了?你们一个接一个的,合伙欺负人不成? 姜家势力太大,若不听话、不参与,人家想要抹除我根本就不费劲儿,不过是一通电话的功夫,就能让我消失。 不得不应下‘冒牌富少’的苦差事,其实,始终担心着对方过河后会拆桥。 这个麻烦还解决不了呢,诡异的63号墓铃又将我捆绑到它的船上了。 可到好,这可是非人类事件,我岂敢违逆?感觉上,要是不答应63号墓铃的要求,下场会更惨的。 不论是姜家还是墓铃,都不是我能说个‘不’字的。 我这么个小人物,必须识相,才能活着。 “该死的!” 暗中握紧了拳头,这身不由主的感觉太难受了,有朝一日,要是有机会的,定要反客为主。 眼睛危险的眯了几下,我知道,眼下只能认命。 松开拳头,我琢磨一会,去更衣间找出了件特制的防弹衣。 这件高科技防弹衣的重量只有半斤,却能抵抗狙击弹的穿透,乃世上最先进的防弹衣,更妙的是,內襟中设计了很多结实的口袋,方便放些不占地方的东西。 我本不想穿防弹衣的,但此刻,这东西有用武之地了。 将游巡令牌和剑匣放置到防弹衣内里的口袋中,我这才感觉到,冷汗打透的睡衣粘在身上忒难受,就想去冲澡。 刚向着洗手间方向迈了几步,我猛然驻定,然后,惊骇的向着四周打量。 让人惊骇的事儿太多了,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卧室内漆黑笼罩,台灯都没有打开,窗帘厚重,也没有星辉和月光投进来,但为何,视野中,清晰度堪比傍晚时分呢? 虽有些浑浊,但能勉强的看清,相当于夜间打着小功率台灯的照明度,赶不上白天,但也够用了。 “这是真正的夜间视物?” 我惊讶的无以复加,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 眨巴了十几次眼皮,终于确定,不是错觉,就是能夜间视物了。 此刻的卧室,常人看去,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但我看过去,虽有些朦朦胧胧的,但五六分还是能看到的。 “难道,这也属于新吏福祉的一部分?只不过,63号墓铃觉着这事太小菜儿了,所以,干脆就没提醒我?” 心中转过这么个念头,我只能如此这般的解释了。 趿拉着拖鞋,翻找出新的睡衣。 我琢磨了一下,又将睡衣扔回衣柜中。 今晚之后,世界已经变了,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看到诡异的东西?穿着睡衣诸多不便。 我找出宽松的牛仔裤,和一件宽大的衬衫,随手拎起防弹衣,走向洗手间。 不能让游巡令牌和黑色短剑离身太远,为安全计,这样做事才有保险,哪怕是麻烦了许多。 既然我拥有了夜视能力,就不开灯了。 轻轻的走到洗手间的门口,我推开门,左右打量了一番,从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旁走过去,先小解了一番,之后,将睡衣脱掉,随着热水从花洒处喷到身上,疲惫、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仰头,让温度适中的水落到我的面上,努力的借用这动作舒缓心头的焦虑。 过去的二十多年,世界观垒搭的不易,一晚上就崩塌的这样彻底,需要个适应的过程。 “嗤啦!” 我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将水阀关闭,耳朵紧张的竖立起来。 方才虽有水流动静干扰,但真的听到了诡异动静。 那声音微弱,但落到耳中,相当的刺激。 肌肉在紧张的跳动,我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不安的转动着,缓缓的伸手过去,将大浴巾围住身体。 想了下,将防弹衣扣在身上,暗中,我默不出声的将剑匣掀开,将内中的黑色短剑取到了手中,这才感觉安定了许多。 “谁在那?” 死死盯住卫生间门口的位置,我的声音在打颤。 方才的那一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没人回答我。 我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喉头火烧火燎的。 从浴缸中迈步走出来,我没穿拖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冰寒的感觉,让我清醒了许多。 喘了几口气,却惊骇的眉头直跳,因为,喘气之间,竟看到了白雾? 我这才发觉,身体在簌簌发抖。 “咯咯咯!” 冻的牙关撞击起来,发出了声响。 不知为何,洗手间中的温度降低了好多,让我有置身于森寒冬季之中的感觉了。 恐怖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之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作用在洗手间之内。 死死的闭紧嘴巴,不让牙关继续撞击,我可不想再出声了。 我一步步的向着门口接近,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大拇指落在吞口处的按钮上。 一旦发觉势头不对,短剑立马出鞘,不管是什么邪门东西,先吃一剑再说! 莫名的,对63号墓铃赐下的物件很是信任。 反过来讲,我此刻也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或物了。 至于我自身?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就是普通人一个。往多了说,不过是山寨版本的富家公子哥,面对任何非自然的现象,那都是送菜的货。 如此一来,不依赖这口短剑,我又去依赖什么呢? 近了,更近了,我已经到了门口。 并没有第二声动静传来,也没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心下稍安,我偏着头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数十秒后,我抬起头来。 外头安静的像是坟冢,哪有什么异常? “莫非,真是幻听?” 嘀咕一声,澡洗到一半,被一打岔,我也没有兴致继续下去了,转身向回走,准备将牛仔裤和衬衫穿上。 路过镜子的时候,忽感觉异样,我就扭头看向了镜面。 “嗤!” 倒吸一口气,我的眼睛骤然瞪大! 镜子中,我的右肩上,有一只看起来非常纤瘦小巧的脚! 女人的脚。 惨白惨白的脚,涂着红油儿的脚趾甲老长,散发着寒雾,醒目的踩在我的肩膀上! 霎间,惊悚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宛似石像的钉在了那里,我忘记了尖叫,没抬头上望,甚至,一步都不动了。 第4章 姜家幽灵庄园 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声。 我明白,这种时候放声大喊并没有什么作用。 “镇定,镇定!” 告诫着自己,右手大拇指摁动了短剑吞口处按钮,无声无息的,黑色短剑出鞘。 握住剑柄的右手上青筋鼓起来,肌肉颤动着。 一直没敢抬头上望,深恐看到什么了不得的景象。 据说,遇到非自然事件时,只要没和邪物打照面,那么,危险性就会降低一半以上,要是眼对眼了,那危险指数就会提高数倍,容易刺激的邪门玩意儿暴走伤人。 第5节 这是于车行里工作的老师傅们聊天时说的话,平时就当个调剂生活的话头,但此刻,却在我心底异常清晰的显现出来。 “咻!” 用了最大的力量挥动短剑。 剑刃划过了一道黑光,发出破空的声响,对着右肩上方那只诡异的脚砍了过去! 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 自我感觉,短剑的速度足够快了,但那东西显然是更快一分,不等短剑落实,那只脚就向上飘动起来,短剑就从空档处划了过去。 一个踉跄,我差点摔倒在地,急急转身并向上去看,手持着短剑,要是发现了对方,不介意再来一下。 但眼前空空如也的,什么都没有。 心头一动,走到镜子前,通过镜子反向观察洗手间。 没有异常,任何异像都没有。 “等等,那是什么?” 眼角一顿跳,通过镜子,发现身后的墙壁上有很多黑色的痕迹,距离较远,看不清晰。 转过头去看向墙壁,镶嵌着瓷砖的墙壁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再转过头来,镜子反映的墙壁上也没有东西了。 深深的呼吸几口气,这时还能听到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呢,方才被吓的不轻。 笑话,别说什么大老爷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言壮语,那都是某些人于酒桌上吹牛皮,换他们在这儿,冷不丁的看到肩膀上踏着那么一只恐怖的脚,指不定吓得当场完活。 调整了几个呼吸,并没有急着离开洗手间。 方才的一幕,证明黑剑确实有驱邪效果,虽然那东西躲过了短剑劈砍,但之后再没敢现身,这足以说明问题了,其忌惮短剑。 既如此,当然不必过于惊慌。 持剑在手,缓缓走回去,将牛仔裤和衬衫穿上,防弹衣再度扣紧。 从今天起,防弹衣就别离身了,怎么感觉一天之间,自己就成了招引邪祟的祸水了呢? 以往的二十多年,可从未见过异像,为何今天就不同了? 我持着短剑走出洗手间,期间一直琢磨这问题。 脑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我想明白了。 撞邪这种事,就是从开车时的幻视,看到墓园时开始的。 紧接着发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63号墓铃。 然后,回到庄园后,一扭头,赵哥变成了纸人。 大半夜的,被墓铃召唤,去了那么个诡异的地方,摇身一变就成了劳什子的游巡,再之后,就是洗手间事件了。 这一件接着一件的,根源很清晰了,直指的就是63号墓铃。 不是我本身招引邪祟,而是63号墓铃自带招引邪祟的功能,连累的我跟着担惊受怕的。 一念及此,我暗中直骂墓铃缺德。 但也只能骂这么几声,我不敢太过分了,鬼知道那玩意儿藏在了哪里?但可以确定,一定是跟着我的,只不过,谁都看不见它罢了。 若是激怒了墓铃,肯定没好果子吃。 钻到被褥中,我将短剑放进剑匣,穿着防弹衣,缓缓的睡了过去。 果然,这东西的驱邪效果显著,我睡得很安稳,也没有邪物来打搅乱了。 翌日清晨。 “赵哥,不好意思,昨晚我失态了,没吓到你吧?” 特意邀请赵剩宏一道用早餐,表达歉意。 “小度,瞧你这话说的,赵哥是做什么的,怎会害怕?不过,你昨晚看到了什么?我看你吓的不轻啊。” 赵剩宏用了个煎蛋,将餐具放下,很是关心的看来。 “不过是恐怖片看多了,晚上灯光一照,我看你的时候感觉鬼气森森的,就被吓到了,现在没事了。” 我哈哈笑着,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脸上只是苦笑。 赵剩宏是非常有经验的职业保镖,一看我的样子,就知事不简单。 “小度,你别瞒我,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要不,陪你去医院找医生看看?我认识几位业内权威的神经科大夫。” 他的神情凝重起来。 “赵哥,看病就不用了,我呢,从国外回来不几个月,对本地的事儿感到陌生了,想问问赵哥,是否认识些江湖上的奇人?” 将餐具放下,神情变为认真。 “奇人?小度,你是指什么?” “就是能看事儿的高人,如,阴阳先生,出马仙,风水术士,萨满巫师,占卜算命或道士与僧人之中的大师,要是有认识的,能不能帮着引荐一下?钱不是问题,只想找个靠谱的大行家来这里给看看。” 赵剩宏不说话了,上下打量我半响,沉重的问:“你觉着,自己真的撞邪了?” 我并没有回话,而是表情凝重的点了一下头。 赵剩宏的眉头蹙紧了。 他这样的职业保镖,一生不知见过多少大场面,我料定,他一定认识些江湖奇人,不过,观察赵剩宏平时的一言一行,我觉着,他本身是不太信这些东西的。 因而,即便他认识那样的奇人,也一定没有多少往来。 但没有关系,只要告诉我讯息,就能将人找到。 毕竟,我可是顶着姜家大少的名头呢,找人办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姜照给的钻石黑金卡几乎是无限额花钱的类型,但我非常谨慎,过去的三个月,基本上没花多少,毕竟,人家已事先给了五百万酬劳了。 但眼下不同了,虽然63号墓铃赐了我短剑和游巡令牌,但充其量只能护个身罢了,说是捕捉恶鬼妖邪之类的去投喂墓铃,那不是说笑吗?因而,不得不另辟蹊径。 对,我本身是没有捉鬼的本事,但这世上既然真的有邪物存在,那就必定会有捉鬼驱邪的高人存在,阴阳相成才是正理。 钻石黑金卡在手,不缺钱,那我就请高人来好了。 只要肯花钱,就能让高人们帮着收服邪物,然后,我转手投喂给墓铃,就能延长寿命了。 还有不到七日的寿命了,我直觉感到,墓铃并没有说谎。 做冒牌大少之前,当然会细致体检,我的身体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真的不太明白为何自己只剩下六七天的寿命了? 但俗话说的好,阎王让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这世上突然死亡的事例比比皆是,并不是说身体健康,就一定会活的长久。 接触过了墓铃,世界观已经改变了,很明白,什么邪门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话句话说,我是个泥土埋到嘴巴的人了,死亡无比的接近,这时候,哪怕一根稻草也得抓住,何况,墓铃还给了增寿的希望呢? 为了小命着想,钻石黑金卡也得动用了,至于这样做事会不会惹怒姜家的大人物们?说实话,我顾不上了。 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的,让我宛似惊弓之鸟般的坐立不安。 唯一的办法是,我得按照63号墓铃要求,捕捉邪物或是恶鬼给它吞噬,以此换取延寿的机会。 赵剩宏站起来,左右的徘徊着。 我没惊动他,知道他向来不信这些事儿,让他帮这种忙,有些难为人了,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赵剩宏倏然驻定,转头认真的看向我:“小度,那些人性格古怪、规矩奇多,和他们打交道的话,就得遵循条条框框的规矩,有些规矩听起来邪乎的很,你若是接触了他们,那日后若是出事可咋办?” “赵哥,你只要告诉我人在哪就成,我亲自去找,日后不管出什么事儿,绝对不会牵连到赵哥身上,这本就是自家的选择。” 我站起来,认真的回答。 赵剩宏眼神一跳,沉吟半响后,缓缓的说出个地址,以及一个姓名。 “谢赵哥。”我记在了心中,赶忙致谢。 赵剩宏摆摆手,随即离去。 我落座,用叉子无意识的戳着早餐,心神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数分钟后,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清冷的女声,一点都不客气,似乎,很是不耐烦。 “照姐,从今儿起,别让保镖跟着了,一点自由都没有,我需要自己的空间,也要做点自己的事儿,没事时会到处逛游,临近的城镇也会去,没准儿,搞点小投资啥的。” 我忍着性子,耐心的提出要求。 对面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说:“你确定这样做安全?别怪没提醒你,我弟在外国遇到的那档子事很不一般,是不是意外真的要两说。不带保镖的话,你没准儿会成为目标。” “照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里可是国内,环境足够安全了,没有必要小题大做。” “哼,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也好,随你就是,想出去玩儿也成,但不管你去哪个城市,隔三天就得回本市医院探望一次老爷子的事,可不能受到影响,不然,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边不悦的回了一声,接着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动静。 “岂有此理?” 我气的几乎将手机砸了,脸上青筋直蹦,忍了半天才憋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只能忍着。 又过了半小时,我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休闲装,内中穿着防弹衣。 我扣上鸭舌帽,从车库中开出一辆商务车,准备离开姜家庄园。 这次,保镖们留守于庄园内,没有跟随上来,想来,姜照已下了命令,别说,那女人做事还是很麻利的。 赵剩宏知道我要去做些什么,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声。 我敷衍了他几句,一脚油门,沿着路就开了出去。 第6节 第5章 阴堂 开启了汽车导航,我保持着正常速度,很快就进入城市主干道。 赵剩宏给的地址也是这座大城的郊区,不过,和姜家庄园正好是相对的方位。 两点之间直线最近,当然得穿过城市去往对过儿方位的郊区了,这样才省时间不是? 赵剩宏提及的擅长驱邪的高人岁数可不小了,脾气古怪,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此人极度排斥电子物品,从不使用手机和电脑,居住的偏僻,也没有座机电话。 因而,想要电话预约高人是不可能的了。 为表诚意,只能苦主儿亲自上门拜访了,还要看运气,万一高人云游四海去了呢?那就白跑一趟了。 即便如此,也得迎难而上。 没办法,倒计时血字指不定何时就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一次,提醒着,勾魂使者正在接近! 命运的魔爪扼紧了我的喉咙,不能坐以待毙。 数小时后,我开进了郊区地界,按着导航,拐了几个街角,向着更僻静的位置开去。 这边的郊区说着好听,其实,和城里有天壤之别,甚至,出现了一排排的平房。 还好路是新修不久的柏油马路,不然的话,车子我都开不了了。 现代社会,这等地界出去的年轻人,去城市繁华地带打工,满眼的灯红酒绿、美女香车,开了眼界,谁还愿回归落后的地区呢? 因而,这边儿街上溜达的中老年人居多,很少看见年轻人了。 又过了几十分钟,停下了车子,遥看着街道尽头的老宅院,心头哇凉。 那地方人熙熙攘攘的,院内哀乐不断,感情,有人去世了。 街道边上停着七八辆名车,显然,有非富即贵的人前来吊唁。 老宅院的大门开着,死人幡子随风摇晃,从这边儿看去,花圈和挽联摆在院中的灵棚之前。 戴着孝帽子、身穿麻布丧服的男女们迎来送往的,还有专门收白事儿礼金、身穿着老旧布褂子的先生,坐在小木桌后,一脸的沉重。 “娘咧,看这排场,难不成,高人驾鹤西去了?” 我的心底有了预估,但总不能凭着猜测办事,必须去打听一番才行。兴许是高人的发妻或其他亲属的丧礼也说不定呢? 下了车,整理一番衣裳。 我今儿出门穿的深色衣装,在这种场合中并不失礼。 大步的走了过去,随着他人一道,我先入乡随俗的添了礼金,然后,有知宾过来,引领着我走进灵棚。 虽然我在他们的眼中比较陌生,但并没有人来盘问来历。 灵棚前方,灵堂早就布置好了,我打眼就看见了硕大的黑白遗照,上面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表情严肃。 前方停着一口灵柩。 我心头‘咯噔’一下,暗喊不妙,看着遗像和挽联上的题字,就明白了,正是要寻找的那位高人。 他是一名给人看事儿的阴阳先生,大家都尊称他为‘刘老先生’,具体名姓倒是鲜有人提及了。 赵剩宏说过,刘老先生很有本事,就是年纪大了,今年都八十有三了。 不想,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却赶上了老先生的离世,这是怎么个儿说的? 灵前不少女眷,悲泣声声的,但据我观察,多是光打雷不下雨的应景之人,也是,真正伤心的毕竟不多,不过是走个形式。 我找个位置落座,同桌的几人气质很是不同,彼此一打照面就晓得,都是从城里来的。 不过,年纪这么小的只我一个,大都是些三十岁往上的男女,必然都是成功人士。 他们暗中打量着我,其中一个身形富太的中年男,轻声的打了个招呼。 “小兄弟,你也是特意赶来送刘老先生一程的?” 一桌子的男女都看向我。 我眼神一闪,看看男人,凝声说:“不瞒阁下,我呢,和刘老先生没打过交道,今日来此,其实,是想请老先生看事儿的,不想他已经故去。” 说到这里,我顿住话头。 “原来如此。” 中年男点点头,眼神释然,和同桌的几个男女对了对眼神,转头看向我说:“小兄弟,想来你是遇到难解决的事儿了,这才找到刘老先生这里的,这状况,和我们当初很像。” “是啊,是啊。” 一众男女附和着。 气质雍容的妇女扶了一扶眼睛,看向我说:“数年前,我老公被人下了降头,要不是刘老先生仗义化解,恐怕早就不测了。” 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接话。 “我儿子撞邪,被一只女鬼缠住,呃?呸呸呸!被一只脏东西缠了半个月,本来白白胖胖的,后来,骨瘦如柴、精神涣散。” “可就这么一个独苗啊,幸亏老先生有本事,愣是将那脏东西给送走了,感激在心,不想,这才半年,老先生已仙去了,真是世事无常,说什么也得来送一送老人家。” 这一桌子特意从城里赶来吊唁的人非富即贵的,但都对老人家感恩戴德。 我听的心头酸楚,一是感叹这样有本事的阴阳先生却撒手人寰西去了,二是担心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元,还有,姜家庄园的邪门事儿谁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见我脸上失落的神情,这帮子人精自然就品味出一二了。 “唉,同病相怜,虽然我们的事都顺利解决了,但对这种事感同身受,你现在是不是因着老先生没了的事很失望,心很慌?” 富态男询问着。 我没隐瞒,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这就是钻死胡同里了,没错,刘老先生一身本事,他人没了确实可惜,但他的一身绝技并未失传。” 富态男点了一句。 我的眼神立马亮起来。 “敢问,他的衣钵传人是谁啊?”我忙追问。 富态男对着灵堂那边的位置一指。 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我就看到了跪在一众男女身后的那人,不由一愣。 一个姑娘,穿着孝服、戴着孝帽的姑娘。 这人就是富态男示意的刘老先生传人。 富态男收回手指。 “您是说,那个年纪近二十的姑娘,是刘老先生的传人?” 我惊讶的低声询问。 “怎么,小兄弟这是质疑她年轻?还是质疑她是个女娃?” 气质雍容的中年妇女瞪了我一眼。 “不是,大姐不要误会,不是这意思。不过,看电影留的印象是,岁数越大的人本事越高,这姑娘即便真的继承了老先生衣钵,但她才有多点儿经验呢?我要办的可是大事,极度凶戾,要是她慌了手脚,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 我忙解释。 “你呀,小伙子,没听过那句话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刘老先生子孙满堂的,但他的衣钵传人可不是自家子孙,而是打小养大的孤女,老先生收了她做弟子,倾囊相授。” “她名为宁鱼茹,很小就跟在师傅身边帮着驱魔辟邪,一身本事尽得真传,估摸着有老先生的六成能耐了,用来对付凶戾邪物绝对够格了。” “小兄弟,听我声劝,想看事儿就找她好了,我们本来想尊称她为‘宁先生’的,但她说自己还不够火候,因而,喊她一声‘宁师傅’即可。” 富态男苦口婆心的说了一番。 我这才恍然,忙道谢,又询问了这几位的身份和名字,牢记心中,并报了自己的名字。 姜度虽是姜家公子哥,但基本上不掺和那个圈子的应酬,且天下间同名同姓者何其之多?因而,他们听了我的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久后,就轮到宾客们上前吊唁了。 我们按照顺序排队,于哀乐中对着老先生的灵位鞠躬,上香,家属致谢。 对老先生的几位儿女说了些节哀顺变的话,我就看向了站在后方的宁鱼茹。 让人震惊的是,这姑娘正直直的盯着我的脸呢,眼神诡异,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只看脸就能看出端倪?但她是看出我不足七天的寿数了,还是看出我被邪祟缠身了呢?亦或者,两方面都看出了点儿来?” 心中过了一句,我对着宁鱼茹点头示意。 她眼神一闪,很是凝重的看了看我,微微点头,算是回礼了。 我回过头来,和老先生的儿女们寒暄一声就要退走,却忽然心头狂跳、血压升高! 因为,在这一刻,那前方摆放着的黑白大照片出现了异常,上面的老先生,他的眼珠子竟然向着我这边缓缓的转动过来,就像是刻意的放着慢镜头! 无边寒意袭来,我腿弯一软,身形趔趄,向着一边便倒。 身后的富态中年惊讶一声,下刻,我就被有力的大手扶住了。 “你没事吧?还好吗?” 灵堂前的孝子孝媳们关心的询问。 “没事儿,方才有点头晕,已过劲儿了。” 我谢过富态中年,站直身体,暗中再去看老先生的遗像,根本就没有异常。 除了我,没谁看见过遗照上那双缓慢转动过来的死人眼珠子。 心底冒着寒气,我向后退去,路过宁鱼茹的时候,低声说:“宁师傅,我有事相求。” “你先去宾客席吧,过后我去找你。” 宁鱼茹回了一句,但她的头是低着的,没和我眼神相对。 我不出声的后退出去,这时,才发现内里的衣物被冷汗沁透了。 “真是受够了,时不时的来个幻视,不,鬼知道那是幻视还是真的看到脏东西了?” “看来,勾魂使者真的接近了,不然,没理由如此频繁的遇见邪事儿。”我暗想着。 置办丧事的规矩多,事儿繁杂,我一直等到天黑,富态男等人都告辞离去了,披麻戴孝的宁鱼茹才找了过来。 她示意我跟着去厢房。 第7节 我没有犹豫,跟着她走进旁边的屋子。 昏暗的电灯泡亮了起来,宁鱼茹和我分别落座。 “喝茶吗?”俊俏的姑娘,眼神却宛似寒刃,盯着我的时候,带来的压力山大。 摇摇头,我表示不喝茶了,心里话了:“哪还有那个闲情逸致?” “姜度是吧?据我看啊,你的日子所剩不多了,要是不出意外,一周之内,你就要步上我师傅的后尘了。” 扑棱!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面色如土。 第6章 守灵恐怖夜 我缓缓的呼气,化解心头震惊,知道此女继承了老先生衣钵,有几分本事是应当的,但眼力这样恐怖,看人几眼就能断定寿数,这太过惊人了。 若说先前还因为她的年轻心头轻视几分,此刻可就完全不同了。 “高人,这是真正的高人。” 这话在我的心头爆炸,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敬畏许多。 有本事的人,不管男女或是岁数,都是值得尊敬的。 女人抬头静静的看向我,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我控制好情绪,慢慢落座,恢复正常神态,凝声说:“这话怎么说?” 当然要问上一问,且听宁鱼茹解释一番,是如何看出来的? “姜先生,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啊,只能点这么一两句,多余的就不能说了,但可以理解为,是从你的面相上看出来的。” 宁鱼茹目光炯炯的看向我,给出这么一句。 不太满意她的回答,但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不能反驳什么。 再者,赵剩宏强调过多次,高人们个个脾气古怪、规矩繁琐,此刻算是见识到一二了,什么从面相上看出来的?糊弄鬼呢? 看相确实可以卜算出许多东西,我信这点。 但寿命时限精确到在一周之内,这是看个相就能达到的程度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人家不愿多说,我当然不能追问,转到正题上比较好。 “好神奇,宁师傅真乃高人。” 奉承一句,然后轻声说:“既然宁师傅断言了此事,想来,也能看出我所求何事吧?” “这倒未必,姜先生,据我推算,你遇到邪事儿了是肯定的。但诡异的是,你的命里定数是变化着的,无法被完全看清,似乎,有某种古怪又强大的可怕力量,将你给笼罩住了。” “而我的这点本事,也就勉强看出你所遇的邪事儿极度凶险罢了,却看不穿这重古怪的力量,在这份力量前,我无非是只强壮些的蚂蚁罢了。” “因着这变数,本来,你应只剩下不足一周的寿数了,却也跟着起了我所把握不了的改变。” “总之,你身上发生了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儿,说实话,你的事,不太敢掺和了,不若,你另寻高明吧。” 宁鱼茹说完这番话,起身就要走。 这番话再度证明她是个真有本事的,她所言的看不穿的部分,我心中清楚,指的就是‘63号墓铃’,这本来也不需要她出手干涉什么,只需要她跟着一道去姜家庄园,驱邪捉鬼即可。 洗手间中的那一幕绝不是幻觉,姜家庄园内指不定有什么可怕邪物缠上了我,捉住那东西,祭给墓铃食用,寿命就延长了。 此刻,宁鱼茹却说干不了,那怎么行? “宁师傅留步,莫急,你所言的看不穿的力量,可以不管它,只要解决我住处的邪祟就成,为此,可随便开价。” 我忙走过去拦在宁鱼茹身前。 “你竟然这么说?我明白了,看不清的力量,是你改命的机遇吧?算了,你不用回答,那力量不是我能对抗的,知道的越少越好。若是去除了这方面的影响,你居处的邪事,我倒是有把握管上一管了。” “至于报酬?按我师傅生前定下的规矩,如姜先生这般的,需百万打底,若是过程中凶险增加,酬金亦随之翻倍,也许,最终得数百万。” “干这行挣来的钱财,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要捐赠出去,救济真正困难的人,剩下的那点儿归个人所用,不然,会损及阴德的。” 宁鱼茹上下的打量了我几眼,给出了这么一番话。 “如我这般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蹙紧了眉头。 “简单的讲,就是你这样的有钱之人。换句话说,若是穷困潦倒的人遇到邪事儿来寻求帮助,我们一分不收。” 宁鱼茹很是光棍儿的说明了规矩。 我眉头跳了两下,无语了。 还有这样的分别?合着有钱的就得多付账是不?这是什么规矩? 不过,人家就是这道道儿,且事先声明了,没有道理质疑什么。 至于她收钱后是不是真的捐出去九成五?那也不是我该多想的事儿了。 “好,一言为定,百万也好,数百万也罢,我掏!那你明天能随我回去吗?” 问了一句,毕竟,刘老爷子这边还要守灵多日呢。 但我哪有时间等?过了今晚,只剩六天命了好不?争分夺秒不足以形容的急迫劲儿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今夜守灵,明天就随你去处理事情,完活后赶回来,应该不耽误事儿,但需事前收定金,五十万。” 宁鱼茹平静的回答。 “若事儿最终没有摆平,定金返还。先说明,有几种情况例外,如,阴阳先生于看事过程中失手,身死了,亦或者受重伤了,那这五十万就算是安家费了,不返还。” “这是应该的,说下你的账号,一会就付定金。”掏出手机。 宁鱼茹报了个账号,我记好了。 她离开之前叮嘱我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我随口应了。 等她离开了,先给赵剩宏打了个电话,将此行收获告知一番,今晚就不回去了,不说一声,那边该不放心了。 赵剩宏听闻刘老先生西去了,唏嘘一番,叮嘱我一切小心,就断开了通话。 屋内留有吃食,随意用了些,用手机登录钻石黑金卡账户,给宁鱼茹的账号转账了五十万整。 姜家人做这种事方便的很,顺利的转过去五十万,并没有金额限制。 付完定金,我的心头安稳了许多,困乏袭来,拽来薄毯盖上,在土炕上合衣而眠。 “叮!” 非常响亮的一声响,将我给惊醒了。 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我所关注的却不是屋内情形,而是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血红数字144! 很明显,这是在倒计时,指的是我还剩下144个小时的寿命,正好是六天整。 血红数字闪耀了几下,消散无踪。 我的心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沉重到难以呼吸。 可以确认了,倒计时是以小时的形式显示,隔上二十四小时,也就是一整天之后,就在脑海中显示一次。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刚过午夜零点三十。 和昨晚的时间点相对应着。 暗骂了好几句,用手帕擦拭了额头冷汗。 有些内急,屋内可没有卫生间,只能去大院角落处的茅房里解决,或者,找个犄角旮旯也能解决了。 又没有监控,大老爷们还能被憋着不成? 起身下炕,穿好鞋子,窗外灯火亮着,我知道,那是一帮子孝子贤孙在守灵。 做为老先生的衣钵弟子,宁鱼茹也有资格跟着守灵。 不出声的打开了房门,我先向着灵棚那边看了看,看到一大堆穿着孝服的人跪在那里,时不时的给火盆中添点纸啥的,也看不真切。 转过头来,我蹑手蹑脚的顺着墙边向着角落里走,反正能够夜视,昏暗环境也不会对我造成阻碍。 找寻一圈,很是纳闷,因为,没找到茅房所在。得,没法讲究了,找个墙角,就开始放水。 舒坦了! 我收拾好衣物,反身向着厢房走。 咔吧! 踩断了一截枯树枝。 大晚上的,我弄出的这么一声响很是刺激,一下子,灵棚中守灵的人都转头看过来。 “不好意思了,我出来方便一下,咦?” 猛地用手捂住嘴巴,我的眼睛睁大,手掌用力,才没有尖叫出声。 只见,回头看向我的这些人,孝帽子下呈现的不是人脸,而是一颗颗骷髅头。似乎,能看见灰气从骷髅脸骨中弥漫出来! 骷髅脸在昏暗灯光下是那样的显眼,要不是我于数天中经历过多次类似的场景,怕不是尖叫着逃跑了? “幻视,这肯定是幻视!” 心中高喊着这话,我努力的闭上眼睛,摇摇头,然后,再度睁开眼帘。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我呢,哪有什么骷髅头?都是正常的人脸,只不过,脸色很是苍白罢了。 跪在众人身后的宁鱼茹站起身走来,她看着我,轻声问:“是不是看到灵异影象了?你身上的邪气太旺,会导致你无法分辨虚幻和真实,这状况,真的很严重。” 我苦笑一声,轻声说:“没事,习惯了,我先回屋,你们继续吧。” “好,你去休息吧。”宁鱼茹见我没大碍,才放心的走了回去。 对着刘家男女们挥挥手,我表示了歉意,转身走回屋内,将房门关好。 但孝服骷髅们于灵前跪拜的诡异影像,久久缠绕着我心,在土炕上翻来覆去许久,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翌日上午九点。 宁鱼茹随着我离开了刘家老宅。 定金五十万的事儿我和她已经确认过了。 第8节 她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老式运动衣,踏着同色绒布鞋,背着个沉重布包,想来,内中都是阴阳先生们看事儿时所用的专业物件。 实话实说,宁鱼茹清秀美丽,但这身打扮太土了些,很像是过去年代的山沟大妞。 我于内心吐槽她,面上不露分毫。 宁鱼茹坐到了车子后座上,将布包放置一旁,身子后靠,闭目养神。 一看她这副‘高冷大妞不愿多话’的模样,我很识时务,那就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吧,别去打扰高人了,尽快的返回姜家庄园才好。 车子启动,沿着来时路返回。 第7章 邪院红伞 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开到市中心。 车内闷热,我随手打开空调,并放开广播。 发音标准的女主播正在播报新闻。 听着新闻,安全驾驶着,优哉游哉。 “各位听众,百年不遇的大暴雨逼近本城,大家做好防护。雷暴频繁,请不要随意使用手机和电脑,预防雷击,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尽量减少外出。” 广播中传来的声音让我心头‘咯噔’一下,平时根本不关注天气,此刻才晓得,感情,特大型的暴雨即将到来? 这才注意到,远远的天际,已经黑压压的了,隐隐的看到电光在云层中乱窜。 怪不得今天市内街道行人稀少,车辆也跟着减少了呢,原来是这个原因,我恍然。 “气象专家预测,风力有可能突破到十级以上。” 广播中传来的内容让我骇然,这等暴雨飓风的天气,真就不适合出行。 眼看着那黒重的乌云即将抵达本城的上空了。 我的内心中奔腾而过一万匹异兽,践踏的残破、零落。 “咱们得赶在大暴雨之前,找个地方避雨。” 我看向倒视镜,对着宁鱼茹说话。 她睁眼看向前方,盯着越来越近的乌云,沉吟一下,缓缓点头,仍旧没有说话。 即便是高人,遇到这等灾害性的天气,也得暂避风头,至于会不会因此而耽搁时间?此刻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我不在看她,专心开车。 风力若突破十级,将非常危险,有可能将广告牌和高空物件掀飞,这时在街上行车,要是运气不好,就会被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我所在的这座城市一面临海,这种可怕的天气一年中总会遇到几次,但我本身是外来的务工人员,可没有本地人面对暴雨飓风时的淡定和经验。 “轰咔!”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响,闪电划破长空,整个天地变得昏暗起来,能见度非常低。 拥有夜视能力的我不受多大的影响,但可预见,本市居民将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哗哗哗!” 天气说变就变,广播刚过去几分钟,雷雨就覆盖了整座城市,豆大的雨点儿不要钱的倾落下来。 天地之间都是雨水,铺天盖地的水,就好像是谁将天给捅了个大窟窿,将天河的水释放到了人间。 已到了市中心广场,我向右侧看去,‘尊乐影城’映入眼帘。 我一打方向盘,就向着影城开过去。 赶在暴雨高峰期之前,车子开进了影城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中车满为患,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停车位。 锁好车门,我和宁鱼茹走楼梯的向着地面一层的购票大厅走去。 虽然我顶着姜家公子哥的名头,但姜度的讯息对外是保密的,媒体从未拍到过姜度的清晰近照,宁鱼茹清秀美丽也不假,但周围的美女可不少,所以,我俩走在人群中,并不算显眼。 再说,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掏出手机和家里联络着,各忙各的,谁会注意到我们呢? 忽然,我感觉到裤兜中的电话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正是赵剩宏打来的。 苦笑一声,摁动接听键。 “小度,你在哪呢?不是说今天回来吗?谁想突然来了大暴雨?也怪我,没注意天气预报。” 他着急的说着。 “赵哥,我在尊乐影城里面避雨呢,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急忙回答。 到了大厅,宁鱼茹找个位置坐下,我也找了个僻静些的位置,和赵剩宏说话。 “要不要我们赶过去?”赵剩宏的意思是出动保镖团队。 “不用,不用,这里没谁认识我的,安全的很,等到雨过天晴了,我和宁师傅再度启程就是。” “那好,你们多加小心,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通知我。” “好的,赵哥。”我回了一句,摁断了电话。 就在此时,影城内部广播响起。 声音醇厚的男主播先安抚了一下在此避雨的人的情绪,说是影城的基础设施久经考验,这种级别的暴风雨并不能带来多大的危险。 影城内部一条龙服务,衣食住都没问题,大家安心的待在这里即可。 若想要解闷,可购买影票入影厅内观看电影,特别提及,半小时后,将有一部新的恐怖片在此地进行点映,可对避雨的人们施行七折优惠。 一通广播之后,众人情绪稳定下来。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外头电闪雷鸣、飓风狂飙,竟有街边的树木被吹断的情况发生,很多人高举着手机忙着录像,然后,发到朋友圈中。 “恐怖片点映?”我嘀咕了一声,找了一圈,看到了点映电影的海报。 超级笔仙大乱斗! 海报上很是醒目的标着名称。 这名字入眼,我就失望的摇了摇头,只看这俗不可耐的名字,就知道编剧和导演的水准偏低。 有关笔仙的电影层出不穷的,但说实话,能拍好的真就没几部。 我看了一下主演阵容,除了第一女主有点印象,是个三线女明星之外,其他的角色都使用的新人,导演和编剧也没什么名气。 这样的演员配置,想要在国外国内大片云集的月份中杀出重围获得高票房,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黑暗彻底的笼罩了整座城,大暴雨持续着,看样子,没有五六个小时是不会停止的,真是耽误事。 “也罢,既是点映,那就能最早观看到影片的内容,可以满足好奇心,既如此,我就购买点映票入内观看好了。” 有时候,主演和导演也会到点映现场。 三流女明星虽然名气不大,但我对她的印象不错。 她人年轻、颜值高就不说了,主要是有演技,这方面真的过关。 据说拍电影时从不用替身,为此受伤多次,但一直不温不火的,只能说是运气的原因了。 我很佩服敬业的演员,要是点映时能看到她也算不赖。 想着这些,我走回去说:“宁师傅,你看啊,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不若咱们进影厅去看电影吧?” 宁鱼茹惊讶的看了看我,回了一句:“你我不是情侣,一道看电影,不太好吧?” 我被顶的哑口无言了。 “你自己去看吧,我在此打坐,算是修行了,走时来喊我。”宁鱼茹就着椅子盘好了腿,这动作引得一些人打量过来。 “高人果然是脾气古怪。”心头翻腾着这话,我讪讪的应了一声,自行走开。 既然人家不给面子,那我自己去看电影好了。 暗中看了看旁若无人打坐闭眼的宁鱼茹,无奈的摊了摊手,就去购买了一张超级笔仙大乱斗的点映票。 但让人有些不爽的是,为了严防盗摄,影院要求观影的人们,上缴手机和各种摄录工具。 他们会小心保管,过后凭着储物钥匙,可领回自家的手机。 “得,我就入乡随俗吧,看点映时确实有这样那样的规矩,也无可厚非。” 心里有些不乐意,我耐着性子,将手机关机后交给工作人员,亲眼看着手机被放进储物柜锁好,这才踏实一些,收好储物柜的钥匙,拿着票去往放映厅。 检票后,按照票面提示,乘坐电梯去往三楼,这部电影将在三楼的某放映厅中点映。 叮! 电梯门打开,已到了三层。 我沿着廊道行走,很快就找到了票面上标记的放映厅,正要走进去,心头忽咯噔一下子,因为,眼角余光发现身边出现了一抹红色。 但先前没有听到脚步声啊。 随意的向一旁走了几步,让开放映厅大门位置,很是自然的扫了一眼。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涂着红指甲的手里拎着一把收拢起来、却不停的滴着水的红面雨伞,一步步的走进了放映厅,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我。 她穿着红色的平底凉鞋,走路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头发很长,染着火红颜色,烫着时髦的大波浪,并没被雨水打湿,却遮挡住了半边脸,看不清长相,但从露出的那小半边脸庞轮廓去看,应该是个可以打到七分的美女。 我瞄着她走进放映厅,这才松了口气。 暗笑自己这么个大老爷们,胆子却变的这么的小,一个走路无声的女子都能吓到自己,还能不能混了? 我定了定神,这才走进放映厅,此刻还没有放电影,照明依旧。 放眼一看,呵,和我想的不一样,本以为电影的名气小,上座率必然偏低,但不想,影厅中七成的座位都有人了,别说,这对电影而言是好事。 我选的中部位置,按着票根上的数字,找到座位落座,眼神却是一凝。 红发红衣的女人就坐在前排的斜侧方位置上,和我距离三四个座椅的样子。 还是只能看到那女人的小半边脸。 收回目光,我向着前排打量,没看到主演和导演出现,内心稍有失望。 第9节 按规矩,前排坐着的应该都是媒体的朋友。 点映时邀请媒体来观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若是观影之后,媒体人们一致好评,等到正式首映的时节,就能迎来收获的果实。 当然,若影片质量不过关,媒体给予了不算好或是一般的评价,那票房势必会受到影响,从这种意义上说,媒体的评价至关重要。 我四周的打量一番,后方的座位上,大多是些谈对象的小青年,躲在僻静角落里卿卿我我的,前面观影的才是真的冲着影片而来的,大多坐姿笔挺,静静等待,显得很有素质。 没人大声喧哗,这让人感觉舒服。 距离正是放映还有一分钟。 一对小年轻手牵手的跑进来,女孩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说:“都怪你,打什么电话?耽误看电影。” 后面的男孩一脸无语的跟着,不敢反驳。 他们跑到我前面的那一排,示意落座的人让开些,持着影票,向着自家的座位行进。 哗啦! 影厅内部的照明关闭,前方的大荧幕闪亮起来,影片即将开始。 而我,眼瞳骤然缩成了一个点! 那对小年轻坐下了,问题是,女孩坐的位置,已经有人了,正是那红发红衣的女子。 可怕的一幕出现在我的眼前。 有着夜视能力,即便有些朦胧,也远比普通人看的清楚。 女孩坐到了座位上,她根本没看见红衣女,在我的眼中,红衣女和女孩重叠于一处了! 似感受到了什么,红衣红发的女子猛地转头看过来。 “嗤!” 我倒吸了口气,冷汗狂冒。 惨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她的两只眼珠子是掉落在眼眶之外的状态,只靠两条肉筋牵着。 此刻,那两个看起来血红又狰狞的大眼珠子,正直直的盯着我! 第8章 阴灵放映厅 “嗡!” 我就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眼前有无数金色的星星在迸溅! 严格意义上讲,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和邪物的眼睛对视上。 宛似潮涌的危机感包围了我。 惊涛骇浪,自己宛似一叶扁舟,在数十丈高的浪头中努力的保持平衡。 这一霎间,我的心跳达到了此生最快,‘砰砰砰’的宛似擂鼓,似要从嗓子眼中蹦出去,浑身的汗毛直竖。 “她看不见我,她只是看了过来,并不知道我能看到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要演戏,不要表现出异常。” 额头冷汗沁出,但我心底升起这么一句话来。 深吸一口气,没让动作停顿,眼神从那鬼东西的面上很是自然的挪走,向着旁边扫过去,然后,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收回了眼神。 听老人们说过,万一遇到邪门的东西,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越是惊恐失措,邪性的玩意越是敢欺负你。 反之,要是能保持镇定,尽量的提升胆气,就有机会逢凶化吉。 我打算扮演一个看不到邪门玩意儿的观影人。 弄好了,鬼东西就不会注意我了。 “要是她不依不饶呢?说不得,我就不客气了!” 暗中,已经将防弹衣內襟口袋中的剑匣打开,动作幅度非常的小,我的手握紧了剑柄。 经过昨晚的洗手间邪事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口短剑充其量只能让我具备一丁点的自保能力,若是想用之斩杀妖魔鬼怪,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脏东西的反应速度和诡异的能力,不是我这种普通人有办法应付的。 即便这口短剑非常的厉害,但落到我的手中,也发挥不出百分之一的威能。 所以说,我不能主动的招惹到对方,但她若是缠过来,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咦?” 那眼睛吊在眼眶之外的红发女惊讶了一声。 这动静我听的真切,但诡异的是,就坐在那儿的女孩却丝毫没听到,正聚精会神的观看电影。 不光她是这样,女孩的男友也是一个反应,影厅中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注意到,有个邪门的东西混在人群中。 看样子,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和听到她。 我宁愿看不到她才好。 这种异常再度证明了我的猜测。 遭遇到‘63号墓铃’之后,我就和普通人有了本质的区别。 夜间视物是其中的一项改变,能看到某些本不该看见的东西,似乎,也是其中的一项。 “这个劳什子的游巡差事,绝对不是好当的!谁想一天到晚的看见这些鬼东西啊?日子还过不过了?山寨版本的姜家公子哥生活过的潇洒顺心,做梦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儿。” 红衣吊眼女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向着我这边走过来。 明明她前面挡着坐席的,但就像是那些物质不存在一般。 我的眼角余光能看到她‘穿’过了坐席,毫无阻碍的向着这位置走过来。 “娘咧,你不要过来,赶快死开啊!” 心底疯狂的嚎叫,但知道,对方一定是怀疑我看到他了,这不,就要过来试探我了。 真后悔先前的行为,她坐在那儿没想惹事的,我多余去看,结果,就被她盯上了。 民间传说,脏东西若是穿着红衣服,那简直就是怨气之大成的产物,非常的恐怖,比一般的阴灵厉害了数十倍还不止,能够杀伤到活人了。 刚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因她身材好,我还暗中赞叹一身红衣穿在她身上真漂亮,此刻的感觉可就变了。 随着她一步步的走来,红衣带来的阴森和恐怖随之而来,无边惊悚侵袭而至。 右手缓缓的动作,利用身体挡住对方视线,短剑已落到手中,随时可以出鞘。 要是有可能,我可不想和这东西产生任何冲突。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心中喊着这话,我故作镇定,眼神落向前方的大荧幕,上面,超级笔仙大乱斗的剧情已经展开,女主角正去往男友的家中。 近了,更近了! 红衣吊眼的脏东西,离我只有一米远了。 她缓缓的俯低了身子,两颗通红的眼珠子几乎触碰到我的面颊。 我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儿,胃中翻江倒海,好悬一口吐出去,但愣是忍住了这股子冲动,装着正常人的样子,眼珠子都不带向旁边活动的,只是认真的观看影片。 其实,右手死命的握住剑柄,大拇指已落到开关按钮之上。 脸上骤然感觉到冰寒,我几乎晕了过去。 那吊眼女人的舌头接触过我的脸庞后,正收回滴着血的嘴巴,似乎,她很是享受。 我又想吐了,不知自己还能忍多久? “健康的男人,味道真好啊。”那女人扭了一下脖颈,嘀咕了一声,就在我的耳边。 暗中吞了一下口水,我继续保持镇定。 “你,是不是能看见我?也能听到我说话?放映厅的门口,是因为看见了我才让开路的吗?还是无意间的动作?” 她附在我耳边,说出这么句话。 离得太近了,她的头发落到我的头上和后背上,血腥味儿闻之欲呕,但我宛似变成了雕像,一动不动。 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存在。 “难道,我的感觉错了?真的好孤独啊,这都多少年了?为何来此的人都看不到我呢?谁能陪我说说话呢?无聊死了啊。”女人幽怨的叹气。 我的皮肤都绷紧了,这声音近在咫尺,虽然装着听不到,但骗别人容易,如何骗过自己呢? “你真的看不见我吗,让我试试。”女人不耐烦了,她举起右手,红雨伞被举起来。 我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距离太近了,眼角余光也看清楚了,雨伞不是普通的红伞,伞面上竟然凝着一块块的血迹,有一小部分没被血迹沾染的位置留存着,那是洁白的颜色。 原来,这本是一把白色的伞,却被血染成了红伞,不,说是血伞更贴切一些。 血伞的前端,和正常的构造不同,竟是一枚长有十几厘米的金属尖刺,锋锐的吓死人,还有血滴在上面滚动着。 尖刺对准了我的咽喉部位,然后,缓缓的刺了过来。 我的眼神状似落在前方的大荧幕上,其实,心神都集中在接近咽喉的尖刺上了。 这东西要是真的刺中了要害,后果会怎样? 惨不忍睹都不能形容吧? “不要慌,她只是试探,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即便她穿着红衣,是非常凶悍的阴灵,但也不会随意的杀人吧?” “难说啊,这等身上带着巨大怨念的脏东西,不知以往有没有杀过人?要是她没破过杀戒还好说,但若果早就破了呢?那么,多杀我一个也不算多吧?” “不,不,凡事有因才有果嘛,我和她素不相识的,她即便凶戾,也不该滥杀无辜啊。” “这种事鬼才知道呢!要是宁鱼茹在身旁就好了,都怪自己,没事看什么恐怖电影?” 内心天人交战,无法确定这家伙到底会如何做。 半尺,十厘米,三厘米! “不能再等了!”看着尖刺上的血落下去滴到了我的衣服上,决定动手。 第10节 “真的看不到啊。看来,还是得忍受孤独,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女人的手忽然停住了,尖刺距离我的脖子只有一厘米了,她缓缓的将血伞收了回去。 暗中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直喊侥幸,要是尖刺继续前进个半厘米,那就只能动手了。 大屏幕上,影片到了第一个吓人的场景。 女主演推开了男友家的门,入眼就是如同地狱的场面。 她的男友,‘变’成了十几块,散落在地板上,已经干涸的血泊中间,是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阴森的死人眼微微上抬,正对着女主角,吓得女主角一下子就倒坐地上,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不光是大屏幕上的女主角在玩命尖叫,整个观影厅的人也都在扯着嗓子尖叫。 这恐怖的一幕出现的过于突兀,虽然人们观看影片时早就做了些心理准备,但突然出现的场景,加上用心制作的阴森配乐,影厅中的音响设备又很是高端先进,多重缘由下,导致所有的人都被狠狠的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 我也跟着大喊大叫起来。 表面看是被电影给吓到了,其实,是被站在身旁至今还没有离开意思的脏东西给吓得,心中狂喊:“大姐,你赶快死开啊,我快撑不住了。” 仗着这通尖叫,将方才积累的恐惧感释放了出去,要不然,真的要崩溃了。 可能是喊的声音太大了,前排斜方的女孩转头看过来。 这才注意到,男孩正拱在女孩的怀中簌簌发抖呢。 “这是什么情况啊?撇油?不是,看他俩手牵手那劲儿头,早就不是一般关系了,没必要借着看电影占便宜。那就是说,男孩的胆子真的没女孩大?错不了,看恐怖电影肯定也是女孩的要求,男孩是被迫而来的。” 我闭上嘴巴,想的有些多。 “没用的男人!” 女孩儿看着我给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过了头去,抱住自家男友,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 第9章 无人活见鬼 我有夜视能力,看的清楚,年轻姑娘十八岁左右,长的非常漂亮,脸上有点婴儿肥,眼睛很大,但却是单眼皮。 整体来讲,以外形论,这是个可以打到八分的美丽女孩。 “没用的男人?是在说我吗?你的男友不也是一副胆小鬼的德行?” 我生气的嘀咕了一声,但不会真的和女孩去计较。 因为,那红衣女终于离开了,她拎着血伞一步步的走回去,再度落座,和单眼皮女孩重叠于一处的看电影。 女孩已经落到这等处境了,我就没必要去计较些有的没的了。 即便那红衣女没有害女孩的意思,但这样亲密且无距的接触在一起,时间一长,保不齐就会引起不妙的反应,估摸着,女孩观看影片之后,定会病一场的,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这地方不能待了。” 我突然起身,手捂住肚子,状似三急的模样。 一迭声的对着同一排的人道歉,我顺着空隙挤了出去。 路过那红衣女的时候,她竟仰起头来,两颗恐怖的眼珠子向后方扬起,连接着眼珠子的两根肉筋扭转了些方向,让两颗眼球直直的盯着我。 “死东西,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心中骂着,装着看不见这幕的样子,急急的向着影厅门口而去。 谁看到我捂着肚子的模样,都能明显的感知到急于去洗手间的急切劲儿。 出了影厅,长出一口气,去个啥洗手间啊?赶快开溜才是正格的。 “叔叔,你看见我妈妈没?我迷路了,呜呜呜。” 一把小孩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就看到前方的阴影中站起个小男孩,看模样,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的唇红齿白的,特别的讨喜,正用胖乎乎的手抹着眼睛,并仰头看来。 这是在求助的意思。 我正要应答,心头忽‘噗通’一下。 因为,小男孩的脸上并没有泪水。 光线昏暗不假,但可以夜视啊,别人看不清楚的,我能看到。 更恐怖的是,幽静长廊的暗光之下,那个男孩,他,没有影子! 男孩也不是人! 我立马明白了自身处境,一时间不知该埋怨谁了?接二连三的遇到脏东西,是个人就受不了。 故技重施,我装着肚子疼的‘哎呦’一声,捂住肚子,转身向着相反方向就走,洗手间就在那边。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本着这种心理,远离小鬼才对。 俗话说的话,阎王好送,小鬼难缠。 民间俚语虽然听着话糙,但理不糙。以此话论,小鬼必然很是凶戾,还是躲得远一些比较好,装着看不见,也许就如同‘血伞女’一般的放过我了,若是回应了,指不定会被纠缠住。 经常有人科普,要是晚上走夜路时,听到有谁在身后呼唤自己,或者问姓名,坚决不能回话,一回话就会被勾走魂魄。 有鉴于此,装痴扮傻很有必要。 但我还是低估了小男孩的执着。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竟然跟了上来! 一边跟着我快步走,一边喊着:“叔叔,你别走啊,你见到我妈妈没?她穿着红裙子,手里拎着一把红色的雨伞,长的可漂亮了。对了,我还有一个哥哥呢,也走散了,叔叔,你干嘛不理我,呜呜呜。” 我的头皮发麻,浑身的细胞都要炸开了。 感情,小男孩的妈妈就是影厅中的血伞女,听他的意思,人家是一家三口?他还有个走散了的哥哥?这就是说,影城中,至少有三只阴灵? 我勒个天啊! 不带这样吓人的好不?他的妈妈是红衣猛鬼,难道,他和那个死鬼哥哥会善良到哪里去不成?哪有那样的道理?所以说,很有可能是三只猛鬼。 对了,他没提及父亲,若果,还有个当父亲的脏东西呢? “嗤!” 倒吸着冷气,我都不敢继续多想了。 一般而言,男的才是一家之主,以‘阴灵家庭’来论,成年男鬼的杀伤力也一定是最高的。 我虽挂了个游巡的虚名,有枚身份令牌,还有口黑色短剑,但这点儿东西,不过是自保的本钱,对上其中一只,或许还能凑合着保护好自己,但若是对上两只,甚至,人家四口子都聚齐的话,那我只是送菜的货! 对于自己的定位那是相当的准确,可不认为游巡虚名,能糊弄住这一家子猛鬼。 “此非善地,越早离开越好,越早回到宁鱼茹身边越安全!” “宁师傅高人风范十足,总有办法对付这些鬼东西吧?” 打定主意,我绝不回应跟在身后的小男孩的呼喊。 加快脚步,奔跑起来,路过了洗手间,才不会进去呢,天知道小男孩走散的那个鬼哥哥是不是在洗手间中徜徉呢?我才不要一头撞过去。 电梯出现了,但我不敢坐。 在以往所看过的恐怖片中,电梯就是猛鬼的天堂,不知多少炮灰配角,在电梯中被鬼给弄死了,这都是前车之鉴。 走楼梯! 我高速冲到楼梯口,推开铁门,顺着楼梯就往下一层奔掠而去。 “叔叔,等等啊,我跟不上你了。”身后传来小男孩的喊声。 “脑袋进水的缺货才等你呢。” 心里回了一句,我不敢停下,浑身冒着冷汗的向着楼下跑。 这时节保命要紧,自己也不是什么济世度人的高人,没本事去多管闲事,影厅中那么多的观众,指不定会有几位气运低迷的被这一家子猛鬼缠上,不死也得被扒层皮,但我对此无能为力。 不是我不想帮助他人,实在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状况下,哪有资格强出头? “蹬蹬蹬!” 空无一人的楼梯中回响着我的脚步声,杂乱无章,我的心中非常恐慌。 还好,顺利的跑到了一楼,透过铁门上的玻璃窗看去,眼皮就是一跳! 一楼售票大厅中空荡荡的,没有个人影了。 宁鱼茹不见了,影城的工作人员没影了,避雨的众人也都消失了,真是活见鬼了。 “看来,找不到宁鱼茹了,那我先去取存留在储物柜中的手机吧?” 我紧张的看着那边,心头乱纷纷的。 第10章 一霜光明湖 正要举步走过去,却转念一想,改了主意。 “不妥,这售票大厅看着就很是诡异,安全起见,手机先不取了,去停车场取车,赶快逃离才是正经。哪怕面对外头那些随时可能被风吹的砸下来的物体,也比待在影院中安全。” 没找到宁鱼茹,那就顺着楼梯继续向下吧。 停车场就在地下一层。 我跑到地下一层,推开门,进入到停车场中,脚步突然停住,心头都是忐忑和不安。 此刻才注意到,整个停车场中,只有不多的十几辆车子了,并非记忆中车辆挤的满满登登的状态。 更恐怖的是,灯全部关闭着,其实,这里漆黑一片。 我之所以不受影响,是因为夜间视物的能力,要是旁人,怕不是寸步难行了? 即便能够夜视了,但看出去也朦朦胧胧的,看不透太远的距离,视野不够清晰,感觉像是有一层薄纱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