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惹火 第1节 《惹火》 作者:何缱绻 文案: 时时上瘾,处处惹火 食色男女,愿者上钩 . 媚骨浑然的女人晃着纤腰进来时,周围人不约而同地寂了若干秒 容貌是十万分的清纯,就是那双潋滟的眼,太勾人 男人们在怀礼身后不三不四地笑:“这女的长得可真欠收拾。” 南烟坐入他对面,勾着脚底一抹红,徐徐笑道: “怀医生,好久不见。你女朋友让我来勾引你。” 怀礼掸烟灰的动作一顿,抬眸,冷冷晃了她眼 掐了烟,开始解领带 那晚他发现,她真是哪哪儿都欠收拾 也哪哪儿都让他上火 与从前,简直该死的,一模一样 ——南烟如果知道自己会栽给这个表里不一的狗男人第二次 打死她那天都不会吃饱了撑的去看他的笑话 . 温柔凉薄x辛辣迷人 外科医生x鉴情师 俗世男女.七情六欲 双非c.洁党慎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烟,怀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最危险的最迷人 立意:. 第1章 夜会 . 陪著你轻呼著烟圈 到唇边,讲不出满足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暧昧》 . 01.夜会 “你好,抱歉……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我就住你隔壁的2404,我房间的淋浴突然坏了,能请你帮个忙吗?” 深夜走廊光线昏沉,遭遇窘境的女人,敲开了隔壁男人的房门。 怀礼在拐角廊柱旁点了支烟。 手机屏幕上,隔了两小时,又推送了一次暴风雪预警。 俄罗斯十二月末,雪势如灾。 他在莫斯科待了一周,下午又辗转到圣彼得堡,按安排他还要在这里三天,若真的遇上暴风雪,飞机火车都停运,回北京也许就年后了。 他也不是很想回去。 手机频频震动,不断弹新消息。晏语柔惯于如此,不分时间场合,今天显然更气愤。 他最后看了一眼,就关了屏幕。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我?” 女人笑声婉转,“昨天我还在楼下酒吧看到你带着你女朋友,你们也都是中国人吧?” 怀礼呼出个烟圈儿,隔了层烟气,循音望过去。 一道纤细背影。 女人小腿白皙,赤足踩在2402门前地毯。脚踝很骨感。 周身只围了条单薄的浴巾,一手挡前胸,曲线盈盈袅袅,影影绰绰。一头如瀑般的深酒红色卷发长及腰背,发梢还滴着水。 “对,我们也是中国人。”2402的男人推了下沉闷的黑框眼镜,拘谨地打量她,“你说,你房间淋浴坏了?不出水了么?” “好像是花洒失灵了。” “这样啊,呼叫铃呢,按了么?” “按了,”女人无奈摇摇头,“不过我语言不通,不会俄语,英语也不好。” “听不懂么?”男人讶异。 “嗯,是……”女人笑得苦恼,嗔意娇柔,“我来俄罗斯找我男朋友,他今早因为工作临时去莫斯科了,所以……” 夜如潮水,汹涌盲目。 这样一身狼狈的女人,深夜孑然去敲一个陌生男人的门,眼中总该有点楚楚乞怜的。 怀礼看不到她的脸。 2402的男人很犹豫,“那……我帮你用呼叫铃跟酒店的人说?” “嗯?可以吗?” “今晚有暴风雪,酒店客人很多,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及时派人上来,晚上我叫了瓶红酒都等了很长时间。”男人笑了笑。 “太谢谢你了,”女人感激地点头,又不大好意思了,“不过,我能先借用一下你房间的浴室么?我头发才洗了一半就没水了……你看,泡沫都没冲掉。” 男人再次犹豫了。 “啊,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的,算了……已经很麻烦了,”她见他为难,立刻笑着作罢,转身为他带路,“那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呼叫铃吧,跟酒店的人说——” “——哎。”男人忽然叫住她。 她停住脚步,回头。 那是一张极为清纯的面容。眼眸清澈,五官秀气。 潮湿的几缕酒红色掠过她洁白的颈,锁骨纤细漂亮。 光不甚明朗,她如此半仰起脸来,面色因了走廊阴冷而失了些许血色,被发色烘托得更为雪白了。 很白。 白得晃人眼睛。 有点妖里妖气的。 2402男人干咳一声:“我就不去你房间了,你先来用我的浴室吧。” 她讶然一笑,这下轮到她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事儿的,”男人走出来,“我去楼下帮你叫人,这样也许能快一点,你先去洗吧。我女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烟气徐徐散开。 女人也如一缕烟般,轻快地,飘进了男人的房间。 消失了。 男人没跟进去,替她关上了门,兀自站了会儿,打了个电话走向电梯口。片刻后,就下了楼。 这时,怀礼手机又震动一下。 elsa发来一条消息: “lance, i've arrived. ”(我到了) 他缓缓收回视线,捻灭了烟。滑开对话框,回了条语音。 嗓音温和,徐徐低缓。 “2405,come on.”(上来) . elsa将资料放在桌上,刚一张嘴,怀礼便扬手制止了她。 他正打着电话,非常标准流利的英腔,沉稳优雅。食指落在唇,对她点了点。 见她噤了声,他便是温和一笑,径直去餐桌另一边,将提前给她冲好的热咖啡推过来,拿了资料去翻看。 灯光散漫,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穿梭。 穿一件气势沉稳的深枪灰色衬衫,领口纽扣松散开,不若下午他们在医院见面时那般的一丝不苟,透出一片肤色冷白。 锁骨下烙着颗暗红色的小痣。 惹火 第2节 elsa坐一旁高脚凳,热咖啡熨着手心。她支着脑袋,灰蓝眼眸一眨不眨地端详他,又似是欣赏。 片刻,怀礼摘了电话,嗓音淡淡,用俄语问她:“你爸爸明天到圣彼得堡?” elsa也用俄语回:“你从英国毕业后他很长时间没见你了,听说你来了俄罗斯,一定要来见你。” 怀礼唇角微扬,“我以为他还在伊斯坦布尔,过段时间才回俄罗斯,应该我去见他的。” “这次待多久?” “也许三天。” “然后,回北京?” “嗯。” “不多玩几天?” 他侧眸看她,唇边一抹轻笑,“elsa,暴风雪,你不是不知道。” elsa放下咖啡,起身。迎着清新冷冽的雪松香气,走近他。 怀礼在亚洲男人里属于偏高的那类,她与他比肩仰起脸,也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 干净清爽,没有一点胡茬。 “换香水了?”她靠近一些,低声问。 “嗯,”他低头翻着资料,“闻到了?” “很好闻,适合你,”她深深地嗅,呢喃,“为了见我才换的?” 怀礼浏览完最后一页。合上。 从烟盒慢条斯理地拿了支烟出来,放在唇,“当然不是。” elsa呶唇,“刚才我听到有中国女人在说话,我还以为celine也跟你一起来了。” 他垂目,点烟,淡声问:“哪里的中国女人?” “对面。” 他没说话。 “咔哒——”一声。火花闪过。 “lance,如果celine来了,你以后再来俄罗斯我不会再联系你的。”她略有不满,“你们医院跟我爸爸聊的那个项目,我也会说服他收回。” 一点猩红色燃起。 无声无息。 “lance,你和celine分手了吗?” 怀礼将打火机收入口袋,偏头。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看住了她,似笑非笑, “elsa。” elsa触到他目光,心没来由微微一惊。仿佛此时,不是她在质问他。 而是他在用这种略带冷冽的眼神,质问她。 你今晚,为什么来到这里。 她无端怕他这样的神情,伸手抚了下他下颌,将他唇上烟顺手摘下。打住了话题。 “我去洗澡。” . 酒店的人检查了南烟的浴室,并未发现问题,大概也是怕房客投诉,象征性将几处螺丝紧了紧就离开了。 南烟换了件浴袍,再出来,2402的那个男人也走了。 整个房间,空气都静悄悄。 她发了条短信从房间出来。 门外走廊一个弧形拐角,两条象牙白廊柱高耸,合抱住一块儿巨大的c形落地窗,窗下左右各一张麂皮胡桃木沙发,干等在此的一周,她经常会在这里小坐。一周下来都倍感无聊。 她咬了支薄荷细烟在唇上,按了几下打火机。淡蓝色火花在空气中打转儿。久不见火光。 坏掉了。 浴室坏了是假的,打火机坏了是真的。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回房间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 正转身,一个不经意,就撞上了一处旖.旎春色。 斜对面是2405,房门敞开大半,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对儿男女热烈地拥吻。 男人身形修长,高大,侧脸似乎是中国人。 他一条手臂撑住身后吧台,怀中的金发女人勾缠着他脖颈,捧住他的脸,彼此吻得难舍难分。 灯光半盏,他半垂着眼,睫如鸦羽,一侧脸溺在幽蓝的光影之中,衬衫领口松散开一片冷白皮肤,又欲又清冷。 一股子颠倒风流的味道。 南烟脚步暂缓,而他恰恰的一个睁眼,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她。 悠悠地,抬眸。 那双眼,幽如暗礁,又如始终不及岸的深沉海浪。 触不及,看不透。 南烟倏然愣住。 男人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迎上她窥探的视线。吻却没停。 百无禁忌。 南烟抬起一半的脚又落下。她唇上还咬着那支没点的烟,站在原地。 好整以暇地,眯起了眼睛。 这一刻,吻的人,与看的人。 不知谁更张扬得意、乐在其中一些。 男人的吻技显然不错。 那个白俄女人在他怀里不知不觉都要给自己扒光了,细白的手沿着他领口,就要探进去——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南烟被拖回神绪,暗啧。 扫兴。 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中国北京,她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她从不接这种陌生电话,接上八成大事不妙,没准儿过段时间又要换号避风头。 她挂得及时,可这一声逼仄突兀,还是惊扰到了对面。 elsa停下了吻,惶然拽了拽怀礼的衣领,“lance,门没关。” “嗯,我知道。” 他下颌轻抬,望向门外的女人。彼此仿佛在这无声的硝.烟中休了战。 之前的浴巾已换成了一身绛色浴袍,她那两截小腿纤长白皙,在裙摆下半明半晦。脚踝依旧骨感。 视线还在他脸上打着转儿。毫不避讳。 elsa着急了,催促道:“lance,去关门,让她走。” “lance。” “——关门。” 怀礼束了束领口,抬脚朝门口走去。女人似乎挪步要走,看他来,又停下了脚步。 很快,他就走到了她面前。 南烟轻仰起头,再次对上他的眼睛。 很好看的一双眼睛。弧度狭长淡漠,瞳仁黢黑。 五官也好看得不像话。 她将唇上烟摘下。烟蒂一圈儿的湿潮。 看着他,倏尔,就轻轻笑了起来。 “哎,出都出来了。” “借我个火吧。” 一把莹润嗓音落在这喑哑夜色中。后调无声无息,又暗潮汹涌。 像一场引谁奔赴的别致艳遇。 怀礼听她这毫无由头的一句,倚住一旁的门框,眼睫微垂打量她,轻笑: “借火?” 她那双眼睛,就如刚才那般,依然直勾勾地望着他。妖里妖气。 中指与食指间夹了支女士细烟,涂着色泽鲜红到有些劣质的指甲油。 她见他无动于衷,又朝他扬了扬手,笑道: “不会这么小气吧?你们不关门,搞得我也有点儿燥呢。” 作者有话说: hello好久不见,开新文啦! 这本书拖了蛮久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这次写一个热辣奔放,百无禁忌的恋爱故事 洁党慎慎慎 点个【收藏本文】+【收藏作者】不迷路啦~ 惹火 第3节 --------------- 下本准备写弟弟怀野的故事《薄荷瘾》 在专栏,收藏一下啦(@^▽^@)/ 文案: 灯火迷离的pub 稚晚第一眼看到怀野 侧颜冷冽的少年在dj台上打碟 她挑一双醉眼,和友人笑着谈论: “我想吃掉他。” 怀野朝下走来,俯身贴耳,轻勾唇, “从哪儿开始吃?” * 乔稚晚以前有个乖巧懂事的邻家弟弟,小时候总跟在她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喊姐姐。 后来有天她跟别人开了句玩笑话:“他太小了,我不喜欢。” 谁知被他无意听到。 当晚她就被意外成为室友的少年死死按在墙上,一口咬破了唇: “——喂,要试试吗,姐姐?” * 我要做你的薄荷酒 既是浓烈,又是清醒 要你心甘情愿为我着迷上瘾 丢盔弃甲还对我死心塌地 * 清冷慵懒x野性难驯 大提琴仙女x地下乐团主唱 年龄差5,双非c 第2章 潮水 02.潮水 怀礼倚住一边门框,依旧无动于衷。 女人空手一支烟,兀自那么悬着同他拉锯。都不知这回是谁更占一些上风。 她半天也没挨着火。 小几秒,她别开脸,好像认定了他很小气似的,大大方方收回手,笑着摇头:“行——算了。” 一点儿也没了管2402男人借浴室时的楚楚可怜和善不罢休。像是两个人。 脚跟一转,就要回自己房间。 怀礼这才慢条斯理地从口袋拿打火机。“咔哒”一声轻响,吸引她注意。 她看他一眼,停住了脚步。 这回她没赤足,穿着酒店的棉质拖鞋。十趾圆润如珠玉,嵌了圈儿和指甲颜色相同的鲜红,有些斑驳了。 “不跟我交换一下?”他扬了扬眉。 “什么,” 她怔一下,见他盯她的唇,不觉心口落了两拍。弄明白了他意思。 确实,她这么站在外头,好端端破坏人家好事,怎么也得让她付出点代价。这个“燥”可不单单属于她一人。 他的房间响起水声,那个白俄女人已经去洗澡了。 她笑了笑,从浴袍口袋拿出烟盒,还开玩笑,“这是女人烟,估计你不会喜欢——” 怀礼没说什么,接了过去。他嘴唇线条很薄,是笑唇,细细的一支放在他唇畔。有些不伦不类。 交换是交换了,她伸手要拿他手里的打火机。他忽然绕开了她。 又是“啪嗒——”一声轻响,替她打着了火,用修长五指虚拢住,递了过来。礼尚往来。 火苗虚晃一下。 南烟不留神靠近了,险些烫到头发。 “小心点。” 他嗓音很低。 她顿了一顿,再抬眼。用刚才那种窥循试探的目光,似是在借这火光打量,他是否是她某个曾经相识过的故人。 但她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抬手,将脸侧一缕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块儿雪白肌肤。 挨了过来。 长睫毛在火光中落下一段深浅不一的影。 怀礼细瞧她,发现她鼻侧还落着一点小痣。光影明晦下,她如此倒有几分不经意的动人,不若借浴室时的惺惺作态。 的确是个漂亮女人。 他忽然淡声问了句:“好看吗,刚才。” 烟燃起。她怔了怔,抬头。 意识到他问什么,她又缓缓地眯起眼睛,换上与偷窥时一模一样的优哉神情。将他还沾着女人口红的脖颈、半敞开的领口、他锁骨下的那颗痣,都细细打量了一遭。 然后,再次直视他的眼睛。 垫脚。 朝他的脸,轻轻地,呼出一口烟。 “当然——” “好看了。” 烟气朦胧,犹见她勾起眼角朝他笑了笑,嘱咐一句“别让人家等着急了”便轻手闲姿如一缕烟般,转身进了身后的房间。 门落了锁,走廊很静。 空气残留一丝凉烟的味道,隐隐约约。 还有她靠近他时,发间几不可寻的洗发水香味儿。很淡。 怀礼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无端地一笑,也给自己点上了烟。薄荷凉烟的味道清冷寡淡,又余韵十足。 他将打火机收回口袋,回到房间。 南烟窝在沙发椅里,双腿搭在扶手摇摇摆摆。 她没开灯。斜对面的房门关闭,万物俱寂。她才在黑暗中缓慢地,平静地,回味一般,抽完了这支烟。 然后又起身,将自己房门打开了一半。 开到能听到走廊中灯芯跳跃的声音,风雪敲打玻璃,动响窸窣。 一簇簇颠风倒影的月光铺成河流,夹杂着斜对面男人与女人细碎暧.昧的谈笑、喟叹、低语、促狭的喘息,一齐流动到她的床畔。也弄皱了她的床。 这个夜晚,暴风雪没有如约而至。 她的床却像被一场飓风、暴雪、热带雨共同冲刷洗礼过一遭,双.腿夹住枕头如一条搁浅濒死的鱼,满是潮涨消退后的湿灼。 最后闭上眼。 一整晚,脑海中全是那张挥之不去的脸。 . 预警几天的暴风雪昨夜又是虚晃一枪。今日雪势厚重不少,气温骤降,冷得像下刀片。 怀礼回来已过傍晚,怀郁正跟2402的男人在负一层餐吧闲坐。 他们堂兄弟二人出的同一趟差,不同行程,先后到达圣彼得堡。怀郁今早飞过来一大批航班就停飞了,听说周围好几个城市的机场都关闭了。他们算是被困在了这里。 怀郁拎两瓶酒过来找他,指身后那个男人,“我真没见过几个懂吉普赛精酿的,他倒是很内行,据说在女朋友她爹的酒庄做精酿师,要不是有暴风雪,轮渡又停了,我真想跟他去克里米亚的酒厂看一看。” 怀礼没吱声,抽了会儿烟。 无意一眼,昨夜那个中国女人从洗手间一侧款款过来,径直坐到了2402男人的身旁。 一袭墨绿色开衩长裙,雪白腿面有意无意朝向身旁的男人,盈盈一点纤细脚踝绑着道红绳,缀了枚小小的铃铛。 妆容清淡,看起来才补过。只描了眉与唇,不多也不少。 她很矜持,要酒的模样也拘谨,同一旁的男人交谈。多数时间他说她听,偶尔低头笑一笑,与昨晚借浴室时一般的姿态楚楚。 “就挺绝的,”怀郁往那儿看一眼,“刚我们在聊天那女的就过来跟高铭搭讪,听说昨晚她浴室坏了,一人在这儿又语言不通,还是高铭下楼帮她叫的人。她肯定对他有意思。” 怀郁见扶手搭着怀礼的大衣外套,疑惑,“elsa呢?就你一个?” “回家了。”怀礼掸着烟灰。 “你们一起吃的晚饭?” “嗯。” “那你也不带她过来啊,只跟你打牌多没意思,”怀郁找服务生要了副扑克,迅速罗列开一溜儿,问他,“玩不玩?” “怀郁,我今天很累,”怀礼闭着眼揉太阳穴,苦笑道,“你给姑姑打电话了?” “打了啊,她怕我去高加索山滑雪丢掉命,勒令我至少一天给她打一次电话,”怀郁撇嘴道,“她今天还问我,你有没有跟晏语柔联系。” 惹火 第4节 怀礼瞥他,“你说什么了。” “又分手了呗,我还能说什么。” 怀礼淡淡勾唇,似笑没笑,也没说话。 怀郁一向风风火火,与高铭有过一面之缘,便大喇喇去邀那边的一男一女。餐吧里中国人不多,不多时便凑满一桌。 南烟正听高铭聊到一个挺没意思的出土古酒,怀郁这么一通噼里啪啦的乱吵,让她登时清醒不少。 再顺他所指,穿过斑驳的光线,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鸦黑色格调沉稳,很衬他的气质,身姿挺括坐于席间,抽着烟,垂目看手机屏幕。 与昨夜不同,他衬衫领口此时一分不乱,纽扣颗颗到位。一股斯文的禁欲味儿。 真是一点儿多的地方都不给她看。 “今晚打牌哪桌儿输的多,请大家喝酒怎么样?”怀郁提议道,竭力邀请高铭,“我认识圣彼得堡的一个调酒师,老式鹅岛和精酿伏特加,感不感兴趣?” 高铭起初还犹豫,听到这里,便问南烟的意见:“你想玩儿吗?就打打牌。” 南烟笑一笑,放柔了声线:“高先生可以那我当然也可以。” 高铭便连连点头,不乏兴奋。 怀郁招呼人去支桌儿,南烟坐在原处没动,懒懒支着脑袋,靠近他一些,问:“他,跟你一块儿的?” 怀郁顺着她看到怀礼,“有兴趣?” 她挑一挑眼角,“你说输了的人请喝酒,那赢的最多的呢?总不能白赢。” 怀郁看她这般一板一眼,也笑:“你想要什么?” 她懒懒散散晃动小腿,又望那边的男人。 正此时,怀礼被拼桌的动静打扰,抬起了头。 不远处正端详他的那双眼睛,此时一丝惹人楚怜的神色都无,反而浮起几分挑衅与兴色。 她没直接说自己要什么,径直起身。 裙摆扫过高脚凳,像是悄无声息的浪潮。 走向了他。 . 牌局过半,胜负难分。 这是一种玩法经典古早的俄式扑克,规则不同于传统扑克牌,花色区别也很大。一局四人,还没轮到南烟上场,桌上就陷入了僵局。 高铭赢最多,当然也有运气加成,碰上的几人都没他会玩儿。他本人玩开了挺能引领气氛,为了怀郁许诺给他的那顿好酒,换着花样,铆足了劲儿也要赢一赢。 怀礼玩得并不熟练。 初初还能应对,直到高铭喊了个叫做“翻女皇”的花样,他捻着几张牌,闷烟抽了不少,最后一轮迟迟不出手。 连怀郁都开起了他的玩笑:“我这个堂哥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个‘游戏黑洞’,我平时跟他打个别的牌他都能输我一晚上,我都不忍心当他对家。” 一桌人善意哄笑。 “怀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心外医生,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 “要说你们怎么不信呢,我也是医生,也看不出吧?”怀郁笑道,“知道uniheart么?国内心外最好的私立医院。我们就在那儿。” “北京那家?” “是呀。” “你们都是北京人?” “我是。他算半个吧。” 南烟坐在高铭身旁听他们闲聊,盯一盯牌面,又去看对角位置的男人。 一张圆形牌桌局促,咫尺间,她伸一伸脚,鞋尖儿就能碰到他的小腿。 他解掉了领带,领口纽扣散开。头顶光线颓靡,不知是否是被这僵持的牌局影响,如此看他也有几分潦草的颓唐。 锁骨下那颗小痣都透出别样的性感。 皮相长得是真的好。 “高先生呢,是做什么的?”又有人问。 “我是做葡萄酒的,”高铭笑一笑,“在我女朋友父亲的酒庄做精酿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职业。” “这么厉害啊,”南烟也跟着笑,她托着腮,赞赏地对他说,“高先生那么懂酒,我还以为只是平时喜欢了解和收藏,没想到居然是专门做这个的,精酿师?听起来就很厉害。” 牌桌就她一个女人,方才便与高铭说说笑笑,好不愉快。如此一句吹捧,气氛都暧昧了些。 怀礼抽一口烟,下意识看她一眼。 她恰好一个回眸,对上他的视线。勾唇笑一笑,又不动声色别开目光。 “这位小姐呢,”有人问她,“你还没介绍一下你。” “我吗?”南烟笑起来,明眸皓齿。 漂亮惹眼的女人在一群男人的牌桌上尤为引人注目,她晃一晃腿,脚腕儿上的铃铛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 便有人低头去牌桌下寻她的脚踝。 而怀礼隐隐察觉到,那阵细小如搔痒一般的声响,就在他腿边徘徊。绰绰约约,时近时远。 她却有些自怜地笑了笑,说:“我啊,我没什么好说的,不像各位都是业界精英、天之骄子,我靠男人吃喝,很穷,父母双亡,语言不通,被我男朋友扔在这儿,浴室坏了都没法和酒店的人沟通,只能去找隔壁的高先生帮忙。” 说着,她又瞧住高铭,放缓了语气,很感激他,“昨晚多亏了高先生。” 她全然将他当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似的,如此一笑更是娇态横生。高铭干咳一声,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客气了。” 然后赶忙招呼大家打牌,一点儿不上她的道似的。 南烟也不尴尬。 牌桌上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到底也没几人在意。也没人在意她的名字是什么,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统统无关紧要。 片刻后,高铭来了个电话暂时离席,他旁边位置空出一块儿,南烟便施施然坐了过去。 一阵柔风飘近怀礼。 细而痒的铃儿响,也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近。 走了个玩得最厉害的高铭,另一人过来补位,重新洗了牌,发到怀礼手里。 她便如刚才在高铭身旁一样,双腿交叠,懒懒散散翘着只脚,托住下巴,漫不经心地看他点牌。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捻过一张张花色各异的牌面。她都能想象出他拿手术刀的模样。 也能想象出,这只手,曾经怎样地在她的肌肤上游.走过。 她又抬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望入他眼底。 而他同时投向她的目光却是极其陌生的,最多有过昨晚发现她在偷窥之时的那一丝兴色。别无其他。 怀礼对她坐他身边并无异议。只不过她头发又长又软,不安分的几缕在他手腕儿附近飘荡,有一下没一下搔过他的皮肤。 痒意遍布他整个手臂的毛孔。 她又用脚尖儿那么有意无意触碰他小腿,那一阵清碎细小的铃儿声,莹莹绕绕,勾勾又缠缠。 牌发完,下一局应然而开。 对面亮出一招下马威,轮到怀礼,正要出牌,他牌上忽然落了只纤细的手。鲜红到斑驳的指甲油。 她按住他的牌,看着他,细声地笑。 “喂,你这样出会输很惨。” 他手跟着顿住,垂眸看住她。微微地,朝她侧了下头, “凑近点儿说。” 作者有话说: 推荐朋友孟宋的文《穿你的衬衣入睡》,已完结可宰 gt;he大叔文/年龄差13岁 gt;薄情寡义蔫坏蔫坏商业精英x高知海归好女孩 gt;自始至终都很坏的坏男人x由好变坏的坏女人现实中,不只有疼你的老男人,还有玩你的老男人。 大多数,是后者。谭叙深离过婚,闻烟是初恋。 老谋深算和彻骨干净, 她是他漫不经心瞄下的猎物。 所以,闻烟注定玩不过谭叙深, 注定在他身上,她一无所有。有人说,所谓绅士,不过是匹有耐心的狼, 成年人擅长暧昧,他不主动也不拒绝。 白的,灰的,黑的衬衫,闻烟最喜欢那件深蓝。 而当她终于沉醉在他布置的陷阱, 也终于发现了那枚戒指……原来所有她放在心底像极了爱情的东西, 对他来说只是玩玩而已。 哦?玩玩而已? 那就玩玩而已。 -------------------------------------- 惹火 第5节 第3章 胜欲 03.胜欲 他的睫毛淡而细,单薄的双眼皮,形状很好看,五官轮廓全然经得起头顶光线潦草的粗描。 薄薄一片的唇,唇角半扬,侧过脸来朝向她的这个角度,恰恰一股清冽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烟草味,也扑向她。 她心都跟着向下坠。 手还在他牌上。 游戏场的男女之间没有真心话。她没管他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直起腰,便靠近了。 下颏儿到他的肩头寸厘,她贴近了他耳朵,笑一笑,问: “你想赢,还是想输?” 怀礼平时跟怀郁他们玩牌输也就输了,今晚输了也便输了。听她这么一句,他侧眸看她,唇边泛起笑意, “你想让我赢,还是想让我输?” 南烟移开目光,一径的浅笑。 她将他要出的那张牌向里压了压,指尖儿点到另一张去,又挑起眼角瞧他,耳语道:“出这个。” “会玩儿?”他倒也没怀疑,顺着她意思打出那张牌。 她哼笑:“男朋友教得好。” “男朋友哪里人。” “没有人。” 他又垂眸。 她一副自得神情,睫毛纤长,鼻尖儿一点小痣很勾人。 听懂了她暗示,他便笑一笑。小半天又轮到他,他靠近她一些,低声:“又该我了。” 嗓音沉沉的。 南烟颈窝儿迎上这阵柔和的、混着雪松香味儿的风,不觉也一阵阵地痒。 “这张,小心点出。” 她又指了张牌,双腿交换一下,调整姿势。 如此,她脚踝那一粒铃铛,便擦着他西装裤的裤脚过来,金属凉意隐隐。时不时勾开他的裤边儿,贴一贴他脚腕儿的皮肤。 声响细微,她还轻轻哼起了歌儿。 不知名的调子。 怀礼视线向下,瞧她的脚踝。她也低头跟着他看,问他:“喜欢?” 他唇边掠过笑意,打出张牌,动作毫不吝啬,“很漂亮。” “你们男人总有点怪癖,”她抬手替他点牌,漫不经心地说,“有的喜欢女人的痣,有的喜欢女人的腿,有的呢,喜欢女人的脚。” 又回头,笑着问他:“你呢,喜欢什么。” 怀礼深深地弯了唇,视线在她替他点牌的手上,只是笑。 似乎是败给了她。 对面也不怎么会玩,眼见怀礼在身旁女人的指示下,一把把地倾轧过来,逐渐胜券在握,同她说:“一会儿你也坐过来陪我打吧,高铭太能赢了,我拿他一点儿都没办法。” 南烟轻吟着,“你给我什么好处?” 那人看一眼怀礼,调侃道:“那怀医生给你什么好处了?” 南烟似笑非笑,没说别的。又替怀礼点了张牌。 她手臂顺势搭住他的肩,靠近一些,继续同他耳语:“哎,他们问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他侧头,斜斜对上她的目光,笑着回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浅浅弯着唇,别开视线,继续替他点牌。没作答。 几番下来,怀礼熟稔了不少,多数情况下自己出,偶尔还是会提醒她一句:“到我了,看牌。” 南烟有回直接替他出了一张,睃他一眼,“赖上我了?” “忙一天,打不动了,替我打一会儿。” 他不否认,也温声地笑,往后靠了靠,摊手将局面全然交给了她。 两指从烟盒中衔出支烟,点燃在唇上。 袖扣解开,他手肘搭住一侧扶手。与她的腰分寸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她那头如瀑般的酒红色卷发垂在后腰,又长又软又勾绕,落了些缕在他手旁。他勾过,略略把玩一下,便放下了。 她不是高挑身材,如此空空偎在他臂弯,总有些娇小。 过了会儿,怀礼又稍稍起身,手臂横在她腰后,把握一段距离。看她出牌。 觉察他靠近,她侧头看一看他。 她裙子后颈很低,不经意垂落了几缕发丝,上背部肌肤被妖娆的墨绿衬得更雪白,脊柱沟若隐若现。 她胳膊肘挨在他的膝盖,回头问:“你不打了?” 他怕烟气熏到她,呼到一边去,语气很倦淡,视线在她的牌上:“我看你。” “我赢太多了怎么办?不算你头上的。”她说。 他淡淡地笑:“那就算你赢吧。” 意外地,他居然不是那种胜负欲很强的男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牌,没聊别的什么。他在她身后,气息一阵阵地沉,落在她耳边,落到她肩窝里。 她心口也一阵阵地痒。 期间她调整一下姿势,“刚才我跟你堂弟说——” “说什么。”他嗓音很沉。 “如果我赢了,想找他要点什么,”她打出最后一张,又看他,不乏得意,“你的算我头上的话,那我就赢定了。” 他便低声地笑,看着她:“好啊。” “你别后悔。”她挑眉。 他毫不在意,只是笑:“我后悔什么。” 牌局很快近尾声。 她的确会玩儿,一步步碾压杀得对面一群人叫苦连连,真真是意料之外。除了高铭又遇上了个劲敌。 中途来了个俄人服务生,问他们是否需要添一些酒水。她估计也是无意识,将自己杯子往一旁放。 她为他点牌时,一径的女皇、战车、祭坛这种陌生的单词花色都认得万分轻松,倒不像一点儿语言不通的样子。 怀礼兀自抽烟,到底也没问她是否听懂了那个服务生的话。与他无干。 下局开始前,高铭人回来。南烟收了牌起了身,又一副施施然,换回了刚才的位子。 经过他时,裙摆扫过他的西装裤。 不大的圆桌,她与他之间只隔了高铭一人,又恢复一副娇柔媚态。 仿佛不曾在他身边停留过片刻。 人越来越多,总是嘈杂,她与一旁的男人时不时低头耳语,那男人也不若昨夜给她借浴室时拘谨了,谈笑纷纷。 怀郁从隔壁桌回来,问高铭:“你刚干嘛去了?” “我女朋友来电话,她今天和几个朋友出去,雪太大堵公路上了,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 “只能等明天了,明天我去接她。” 怀郁瞧了眼南烟,便开了个一语双关的玩笑:“那你今晚得抓紧机会好好玩一玩儿了。” 高铭似乎情绪不佳,但显然好像不只是因为女朋友回不来这一件事。 南烟心下还没揣度明白,他便招呼各位:“先打牌吧,今晚胜负还没分出来呢,哎,怀郁,我那顿酒你可别忘了。” “不会不会。”怀郁连连答应。 怀郁瞧见南烟也入了局,想到攒局之前她就同他讲条件,而她刚才又与怀礼打得火热,便低头问她:“哎,你到底看上高铭了,还是看上我哥了。” 南烟不答,兀自将牌一张张理好,下巴颏儿一扬,朝对面的怀礼细而柔地笑起来:“怀医生,休息好了么,还玩吗?” 她面色已然几分微醺,在灯光下透出潮红,很是娇酣。 “当然。” 怀礼看她一眼,又点上一支烟,再次入了局,成了她的对家。 她又抬头,仿佛用这种方式回答了怀郁,低语道:“我说的事,你别忘了。” 怀郁挑眉,瞧了怀礼一眼,“你先赢了好不好?我哥又不是鸭,你要就给啊?” 她轻哼:“我可没钱叫鸭。” 怀郁白她一眼。不知气在哪处,就是没来由的。 不多时,怀郁就发现这句“你先赢”说得太轻率了。 她的目的十分明确,张张出手狠辣,见招拆招,没让一桌的男人占她一点上风。方才还八面威风的高铭也在她手中折了兵败了将陷入了僵局,苦笑着问:“你跟谁学的这种牌。” 她语气娇赧:“男朋友会,有教过我一些。” 满嘴的不知真假。 怀礼听在心底冷笑,还是不自禁勾起了唇。无端地来了兴趣与胜欲,按桌上人头的次序,漫不经心地出着牌。 怀郁眼见此时怀礼一张张出得熟稔,渐渐都有压过高铭的势头了,他便过去提醒:“你悠着点。” “怎么。”怀礼侧头。 怀郁对目的性很强的女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没直接说这女的想白嫖你,换了个说法,“她对你有意思,铆足劲儿要赢你的,别上她的道。” 惹火 第6节 怀礼嗤笑,吞吐着烟圈儿。 半眯起眸,隔一层烟气,对面的女人也望他一眼。有些心照不宣的。 他信手打出张牌,收回目光,扬唇, “我知道。” 前后三句,也不知他知道的是哪一句,怀郁便无奈笑了一笑,最后嘱咐:“你最好别输给她。” 怀礼没接话,顾着出牌。 桌下,那阵清脆细小的铃儿声时近时远,隐隐约约。在他周围。 有人折服于她的牌风,问:“玩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打牌这么厉害,有空再一起约着玩啊。” 南烟点着牌,随口说:“rita。” “真名?不是英语不好么?” “是啊,我是中国人,”她故作不满,转头对高铭笑一笑,“高先生,这年头英文不好还不能有英文名了吗?那我不会俄语是不是不该来俄罗斯啊?” 一群人都对她借浴室的事有所耳闻,便暧昧地笑了起来。 牌局过半,南烟赢得无趣,单手托腮,对高铭说:“高先生,你得认真点了,你可要输给我了。” 高铭抵御不住她这五迷三道的口吻,当然也是怕输的,讪笑道:“马上手风就转了,不急这一会儿。” “是吗,”她勾一勾眼角,示意对面,“怀医生都快赢你了。” “rita,你别不择手段地逗他了,他本来被你和怀医生弄得一张牌也憋不出了。”旁人跟着调笑。 “怀医生刚还没这么上道呢。” “还不是rita教得好,陪他打那么一会儿。” 桌下那一阵阵细微的铃声儿,跟随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如虱子似地,沿着怀礼的腿肚子往上爬。 像是这一局莫名的胜负欲。 又像她发丝柔软勾绕的触感。说不清。 她像是在奖励他这个上了道的好学生,那阵金属泛起的凉意,一下下蹭在他的裤边儿、脚踝的皮肤。 小巧的铃铛隔在他与她两层皮骨之间,轻一会儿、重一会儿地研磨。搔入骨髓的痒。 可片刻,又停在他脚踝附近,不动了。 他都有些怀疑,她不留神碰错了人。 最后一轮,高铭终于憋出了张牌。 但先前大势已去,他节节落于下风,再难扭转局面,手一摊开,“算了——算了——你们玩,你们玩。” 于是,最后胜负决于怀礼和南烟。 她一张张打理着牌,故作犹豫要出哪一张,又看一看他,提醒道:“怀医生,刚才我替你赢的那一把,还算不算我的了?” 怀礼抬眼看她。 南烟可没仁慈,根本没给他留一手。 她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她是要赢的,不择手段也要。 可他这局的牌出得谨慎又到位,以攻为守,有条不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又聪明。是她绝对的好学生。 她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他应该给自己留了能赢她的底牌。 她突然有些不大确定了。 最后轮到怀礼。 他指间半支烟快燃到头,捻着为数不多几张牌,思考须臾。 期间又抬眸看她,视线沉沉。 她也向前微微欠身,一手托住腮。眼中似是有火苗跃动,赤.裸又勾人。 像是他们昨夜在房门之外,那一眼不经意、又硝烟浓烈、百无禁忌的对望。 正是电光火石之间—— 突然,头顶“啪——”的一声。 满室黑沉下来。 灯灭了。 哄然一阵长呼短喝,乱了阵脚。 “怎么回事啊——停电了吗?” “诶,怎么黑了啊——” 牌局休止,到底也没分出个胜负。 怀郁借着手机的光,与餐吧里几个俄罗斯人交涉一番,猜测可能是外面的暴风雪影响了电路。几人便出去查看。 牌桌不剩几人,怀礼眼前一点猩红明灭,隔了道圆桌,依稀能看到女人的位置。 两人似乎在这黑暗的欲望丛林中,如镜像一般,彼此发现了彼此。 伺机蛰伏,蠢蠢欲动。 几分钟后,头顶灯光再次亮起。怀礼烟也抽完了。 他将牌全摊于桌面。 是他赢了。 南烟笑容僵在了嘴角。 一瞬的明亮,不觉有些刺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没等怀郁他们回来,怀礼起身,拿起外套,忽然问她:“去楼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0-09-01 02:43:07~2020-09-02 23:5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恒定天下 5个;饭饭饭不羁 2个;旺仔、泡芙、3103746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依旧29413 66瓶;旺仔 30瓶;tina2090 10瓶;brume2020 9瓶;21845188、4xxxx_ 2瓶;与你、侜寅、我爱桑延、萝卜拔了菜、饭饭饭不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深涌 04.深涌 金色镜门上一袭娇娆的绿裙子。女人妆容又艳又秀丽,唇红肤白,身旁男人臂弯搭着件西装外套,手落在一侧口袋,颓靡的清冷。 在电梯中站了个不大的对角。 中途有人搭乘,她便向他过来,靠近了,抬头看一看他。 入了神,再有人她都没察觉,直到脊背挨过轻轻一个力道,人几乎被勾入他的怀中。 坐轮椅的俄罗斯老妇人朝他与她笑呵呵地道歉又道谢。 她便偎在他身前不动了。 柔而长的发在他臂弯间汹涌,她又抬手,去勾他搭她肩的手。食指虚虚扣着他的。他也没动了。 24层一到,与她徐徐向外走。 “去你的还是去我的。”他垂下视线看她,很绅士地征询她的意见。 她抬眼,“有区别?” “怕你放不开。”他弯起唇。 从头到尾她好像都没好奇过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什么,似乎认定了,他不是那种会好好安定下来跟谁谈个恋爱的男人。 饮食男女,见色起意,愿者上钩。倒也不必深究。 怀礼带她到他房间的门前,她却开始紧张了。 电梯里她都没这种紧张感,不怕突然停电被困住,现在却开始怕万一没电了房门打不开了怎么办,难道他们要去安全通道做吗? 后颈贴着他手腕皮肤,柔软的,炽热的。箭在弦上,哪一寸都是实打实的火。 她又想,门应该会单独通电的吧。 这么贵的酒店。 怀礼掏着房卡,见她脸色有点凝重,好笑地问:“怎么,紧张?” 她咬牙笑,“你别紧张才是。” “我还真有点紧张,”他故作认真,“就刚才。” “紧张什么?” 他微微俯下了身,视线朝着2402,唇靠近她的耳朵,嗓音又低又缓。 “紧张你眼光太差,看上了别人。” 真自恋。 她心底嘁一声,嘴角却向上弯。 算是知道了最后一把他那胜负欲来自于哪里了。生物界的雄性没一个不好斗的。 她嘟囔一句:“我还以为是你紧张我嫌你活儿太差。” 他听见了,笑了笑,“是吗。” 房门“叮”的一声脆响。 灯没开,门也还没完全关上。 他搭着她肩的手便改为了箍住她的后脑勺。 惹火 第7节 炽冽的气息一向下倾压,她便顺从地踮起了脚,勾住他的肩,迎上他薄凉柔软的唇,配合他肆意直接、又技巧极好的侵.略,完美地同他合上了拍。 昨夜还在局外窥探慰藉的她,这一刻已豁然成了前来赴宴的局中人。 她还真是贪心至极。又想赢他,又想睡他。 他也真是贪心。赢了她还要睡她。 暴雪将至,风拍打玻璃,情.欲在这个浓稠的夜骤然炸开。 她迎着他的吻,一边帮他解衬衫剩余的纽扣,一边被他不急不缓、循序渐进地吻着、搡着、吞食着,被飘然遁入的柔风抚着,向夜色更深处栽去。 他太懂女人的轻重缓急了。 知道女人什么时候需要急,什么时候需要缓,可他偏偏在急的时候缓,缓的时候,又踩着她那勾勾绕绕的小心思,故意跟她作对似地时而急、时而缓。绝不让她轻易尝到甜头。 他也更懂女人的每一寸呼吸,她稍不经意一个轻吟,他都能拿准她哪一处此时最需要被他狠狠地教训。 摔到他的床,如坠入皱褶的海面。她缀一枚铃铛的纤细脚踝被他一把捏过,唇附上去,牙齿轻轻地咬。 她也没猜错,他喜欢她的脚踝。 男人都有点癖好的。 有的喜欢女人的手,有的喜欢女人的痣,有的喜欢女人的腿,有的喜欢女人的脚。 而他偏偏喜欢她这三寸骨感纤细,从这里啃吻切入今夜正题,先前还夸过一句漂亮,那他就是真的喜欢。八成不仅仅是为了睡她才讨她的欢心。 唉算了,也许吧。 她闭上眼,手臂向后抱住头顶的枕头,心里的想法也一浪又一浪。就算是为了睡她才讨她欢心,才夸她的脚踝漂亮,那又怎么样呢? 毕竟活儿是真他妈的好。 她又想,若是那会儿牌桌她赢了,她要,他不给呢。 她可以为了睡他不择手段,他完全也可以故作矜持,不必用一句“去楼上吗”就将她这么按上了他的床,让她输了还让她这般欢.愉。 这是第几等的好事? 但现在多虑这一层已然无用,他不仅将她按上了他的床,还将她脑袋朝下按到了他的枕头上,他怎么知道她最喜欢这个的? 他们都发现了,从门前到床尾,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非常地合拍,简直是万分之一的那种合拍。他花样儿多得要命,抱着她那么前后左右来回地颠,几处沉浮、几处起落,无论上下,总有那么一处,能恰恰撞入对方的眼底。 在这一晚初初登临的暴风雪中,在月色窸窣光影里,力图每一次都要将彼此灵魂的拐角推起一层层的皱褶,再抚平。 这哪里是幽会一夜情。 这分明是艳遇。 第一回 合,她几乎一点上风沾不到。 昨夜她一条浴巾裹身,晃动在2402男人门前,几分楚楚之态,惹人垂怜。想借一分深夜的温情给她。 怀礼也是温情的,掐她颈子都控制好温柔的力道。她曲线又柔又媚的脊背在眼前起伏,他还在她乐颠儿了时调笑:“知不知道自己挺会叫的?” 她自然将他这话当作了褒奖,用勾勾眼角去瞧身后的他,抚他流畅干净的下颌线,气息灼灼地来吻他的唇,“你告诉我了我不就知道了?” “别人没这么夸过你?” “没有啊。”她幽幽地吐气。 也不知是真话假话。 他疏于同她计较今晚她口中所有话的真假,而是去咬她的莹润耳垂,声音沉而温柔,一字一顿,“那我告诉你,你真的,特别会叫。” 恰恰是这般美妙的契合最无心理负担,你要我给,你舍我便取。他抱她去了浴室洗澡,分坐两头,都把握了一段无需过多试探的距离。 她一脚搭在他的肩,五趾红得斑驳、白得玉润又诱人。悠悠然同他交换抽同一支烟。 他又侧头吻她的脚踝,用那般幽沉又贪婪的视线去瞧上方连连仰头喟叹的她。 一夜的你来我往,到底也没便宜到谁,他亲她了会儿,说了句“乖,去下面”,她便从浴缸另一侧下水,又亲到他的这一侧来。沿他胸膛去吻他锁骨下方的痣。 直到从他的眼底,明晃晃地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烛火跃动,她又故意停下了。也坏得要死。 她濡湿的眼睫微抬,去看他。他唇上的烟快燃到了头,刘海儿打湿了,垂落下几缕不经意的颓靡。 她忽然问他了句:“你在北京工作?” “嗯,”男人觑她,心火几分未褪的燥,眉心不自禁地半拢起,“怎么了。” 似乎心有防备。 是了,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好像她过了这一夜要去北京奔赴他似的。或者又要找他上床,毕竟活儿那么棒花样儿又玩得那么好。有一次就想第二次,第二次就想第三次。 食髓又知味。 人啊,都是一步一步,从初初的见色生意,向横尸遍野的爱河堕落的。 南烟便笑一笑,巴巴翻了身坐他怀中,最后说:“我以前在那里读过几年书。读了高中。” 偌大的北京,冗长的时间长河,一生中要与多少人擦肩而过、毫不相识。怀礼到底也没大在意,倦淡地笑着,将烟掐了,“是么,那挺巧的。” 她也就没再吱声。 他又抱她出来,下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了碰她的额头,嗓音很温柔:“不早了,我们睡觉。” 本想就此休战,结果出了浴室,又是场擦枪走火的情.欲硝烟。 她把刚在浴室的下半段补了完整,又去上方凝视他,双手扶他的胸膛,深红色的发又勾又绕又柔软,在她同样柔软摇摆的腰、他的手附近不住地搔着痒。 事后,他从后面抱着她温存了安抚了,嘴唇触碰她的耳廓,又恰似挑火。她以为他又要来一次,可没半天,他便放开她,睡到床另一侧去了。 她盯了会儿天花板,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南烟被一通电话扰醒。是高铭女朋友邹爽打来。 南烟是个鉴情师。 顾名思义,女人出钱雇佣她,她使劲浑身解数,替她的雇主去检验一分所谓真心,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是否诚实,是否忠贞不渝。 市场供需关系,总有新奇的职业应运而生。 她恰好很缺钱而已。 在俄罗斯这几天都安稳无虞,高铭对她好像没太大兴趣,按约定,她马上就可以拿钱全身而退了。 本以为就是在暴雪天里待这么无聊的一周,哪儿也去不了,谁曾想,却遭一夜艳遇。倒也不亏。 邹爽打来,不是指派她,或是要她汇报,而是问她,高铭昨天晚上的情绪怎么样。 高铭本是邹爽父亲酒庄里一个学徒,爱上了酒庄的天之骄女大小姐,两人恋爱三四年他都没跟邹爽求婚,一心在事业上攀爬。却又处处遭到她父亲严苛的打压。 邹爽想结婚,父亲那边却又颇有微词,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她不会幸福。 她这次找南烟,估计也是想跟父亲证明这个男人在乱花诱惑前也不为所动坐怀不乱,的确很爱她吧。 爱情中弄不懂的心思可太多了,爱情也根本没什么既定的规则。甚至,爱情的角落里都满是晦涩的污垢和难以启齿的阴暗面。 但也总有人不信邪,偏偏要去试探人心。可人心是最不可试探,最危险、又恰恰最惹人遐想的东西。 真是矛盾啊。 南烟被迫入行,这一年半载也见过不少需求奇怪的女人,当然也经常像个私家侦探似的,给雇主们汇报她们伴侣那些不屑启齿的行踪。 她大致听明白邹爽意思,邹父昨夜给高铭打了电话,好像吵了架,关于高铭的升职问题。高铭平日老实巴交的,头一回在电话中发那么大的火。 南烟当了个义务树洞,听得瞌睡,屈腿窝在沙发里。人没清醒透彻。 怀礼比她醒来早很多,也没扰她。 浴室水声潺潺暧昧。 南烟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去了浴室。 怀礼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穿好了衬衫,领带还没打,纽扣也只系了一半,在盥洗台前刷牙。 见她进来,一张俏白的脸,没上妆更清秀。他从镜子同她对视,目光淡淡的,问:“不睡了?” “跟谁睡啊。”她笑吟吟地走过来。 他低头,弯一弯唇。将牙具放一边。 忽然,朝她的方向侧了下身,看着她,就不动了。 她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视线向下,示意自己的衬衫纽扣,“你昨晚干的,就不管了吗。” 她挑眉,“你不是换了一件?” “也没区别吧。”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笑。 南烟给他系纽扣。 她长得不高——或者是他人高又修长,他很迁就地用手臂撑在一旁的盥洗台,俯了身配合她。 她时而抬一抬头,他也低眸看她。边给自己整理领口。 “你要出去?”她问。 他半阖眼,点头,“嗯。” 她没细问,系到最后一颗,注意到他胸口那枚暗红色的小痣。她想到前夜那个白俄女人,也学着,那么伸手探了进去。 他要阻止她,却又作罢了,而又学着他昨夜看她牌桌下的脚踝时,那般笑着问她:“喜欢?” 她点头,不置可否,也重复他的话,“很漂亮。” 他似乎不太理解,轻笑了声,“怎么都喜欢这个。” 然后他拂开她的手,出去打领带了。边遥遥对她说:“我叫了早餐,他们今天供应红茶和牛奶。你能喝牛奶吧。” 嗓音回荡在房间。意外好听。 他倒是无微不至操心她喜欢什么。 她却在心里想,也许是他某个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的床伴一夜醒来,第二天又吐了他那么一身。 她没来由感到好笑,没答他。开始洗漱。 惹火 第8节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应该是服务生。他们用俄语交流一番,大致是同时送了牛奶和红茶,供她选择。 他便斜斜靠着浴室门,侧头,又问里面的她: “喜欢喝什么。” 连个名字也没带。 南烟刷好牙,在镜中看他一眼。 盈盈一晃,出了浴室,一步就横插在他与那个俄罗斯服务生之间,随手将托盘里的牛奶端起。盯着他的眼睛,喝了一口。 然后垫脚,就去吻他的唇。 一道濡湿从她嘴角,沿她和他下颌、她的领口向下。她又对上他的眼睛,幽幽地问:“就一顿早餐打发我啊?” 怀礼瞧着她,似笑非笑。 忽然抬手,将打了一半的领带又解开。 按上了浴室的门。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玩咖随口的话,都听听就好 -------------------------------- 感谢在2020-09-02 23:54:23~2020-09-04 10:3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孟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木皆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szy6 40瓶;瑶瑶瑶瑶瑶瑶 29瓶;tina2090 10瓶;煌煌 5瓶;柚子多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意犹 05.意犹 怀礼随手把领带挂在脖颈,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掌着她腰,低头迎上她吻,就势又将她逼回了浴室。 他的吻搡着她一步退、步步退,节节败退,直到她退无可退,倏地一把,给她拦腰抱上了盥洗台。 南烟捧着他的脸回吻,得了与他几乎平行的高度,她一度想占回优势,却还是被他天昏地暗、又极具技巧与情.欲的吻,一次次地夺走了上风。 他气息清爽干净,唇舌柔韧温热,满是侵略欲,交缠着她的,还不断地、不断地、逼得她向后栽。她差点一脑袋撞到镜子上。 他非常体贴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吻却没停,又强势又温柔。 操,这也太会亲了吧。 南烟自以为她也不差,结果他才是万分之一的老手。 怀礼这么地折腾她,牛奶便沿着她的唇角、顺着她纤细白皙的颈形成一湾溪流。落入她浴袍半敞之下的沟壑之间。 吻在她唇上方停了停,他视线跟着下沉。 南烟勾他肩,有些气喘吁吁,也抬眼,勾勾地去瞧他。 两处目光。 一个深沉,一个潋滟。 她用指尖儿去绕他耳后的发,迎着寸厘之上炽热的气息,忽然说:“女人都很喜欢跟你接吻吧?” 他扬眉,“什么。” “你这么会亲,没人夸过你?” 他会了意,便惬意地轻笑,又去捕捉她的唇:“你不是正在夸吗。” 从前夜开始,一直弥漫在她心底的潮灼又如一波一波消退没多久又复涨的炽浪,几乎要溺死她。 昨晚她就在想,跟这种男人做过一次,也许这辈子跟别的男人做都会索然无味吧。她很久没有跟谁上床的时候萌生过这种感觉了。 可这种感觉实在可怕,如蛊似毒,偏偏她今早敏.感得要命,此一消彼一长,他抱着她将她抵到浴室墙上的一刻,她小腿就抽了筋,攀着他几乎尖叫出声。他一边咬她的头发,一边替她揉着小腿肚一边放缓了,这么安抚着她。 尽兴后,两人一起吃早餐。 分坐在餐桌两侧,不若昨夜在牌桌各怀鬼胎,她大喇喇翘了一条腿,用脚踩住他的凳边儿。 一边吃麦片喝牛奶,一边时不时地去看对面的他。 他西装裤的布料光滑而有质感,摩挲她脚踝的皮肤。 应该很不便宜。她心想。 隔壁在放沉稳优雅的萨克斯乐,徐徐流淌到这边来。 她便合着那节律,轻轻晃动着小腿,偶尔不经意蹭到他,他便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来。 好看的眉眼间几分激.情消退后的倦淡,笑着警告她:“我马上要出门了,还招我?” 她不置可否地点头,同时肯定了他前后两句话,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知道,我也要。” “出门么。” “嗯。” “跟我一起?” “也不是不行啊。”她语气十分大方。虽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低头一笑,半弯的唇角久未平复。视线又落回屏幕。 没人问对方要去哪里。 去做什么。 几时回来。 是否还有下一次。 他们对彼此的认知与关心,似乎就只停留在昨夜与今晨,肌肤与肌肤之间,情.欲之内,和高.潮之外。 多一分都是僭越。 却又那么的意犹未尽。 出门,南烟帮他拿大衣外套,他关上门,从她手中接过去,顺手揽过她肩,与她走向电梯口。 南烟在此一周,这层的住户大多眼熟她,这一大早没见她从自己的2404出来,却与2405的男人仿佛结束了一夜良宵,如此亲密地并肩而行,都对她几分侧目。 南烟和他一起进电梯。 从24层下来,没隔两层,电梯就要停一次。 人越来越多,她便捕捉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缕缕,又十分好闻的雪松香气,靠近他一些。 沉稳又清冽的味道。 很衬他气质。 一身烟灰色的西装也很搭他。 哪哪儿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她抬头,打量他一如昨日斯文笔挺的穿着,猜测他平日大致就是这么在偌大的北京生活、工作、又与她毫无交集的吧。 她又顺着他喉结、下颌线、鼻梁,去望他的眼睛。 不一会儿,他注意到了她这般审视的视线。 也微微垂下了眸。 “怀礼。”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应她,“嗯?” 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她垫脚,他便配合地低头,很默契。他手臂横在她的腰间,扶稳了她。 她穿高跟鞋都差了他一截儿,够到他的肩了,便贴过他的耳朵,很轻声地: “你知不知道,你穿衣服和脱衣服像两个人。” 他目光悠悠对上她的。 她还穿着那条绿如墨的灯芯绒裙子,酒红色的发拢在肩,一张脸又白又俏丽。妖异的不得了。 着了淡妆,只描了唇与眉眼。掩不住眸中忽明忽灭的狡黠。 有点自作聪明似的。 “叮——”的一声。 他还没回应她,电梯就稳稳停到了一层。 人向外涌,很快空了一大半。 “嘴巴过来。”他看着她,突然说。嗓音很低。 她一愣。呼吸都跟着停。 他视线落在她的唇。 伸手,用指腹将她涂出嘴角的口红擦去。 “走了。” 接着淡淡一声,他就放开了她,出了电梯。 南烟怔在原地,遥望他背影。 一夜风雪,天色稍霁。外面依然一片雪雾茫茫。 怀郁等在门口迎上了他,遥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她,和他出了酒店大门。 惹火 第9节 门外,金色头发、艳丽又高挑的白俄女人等在一辆车旁,见他来,亲密地靠近了,贴面吻一吻他的颊。 很快,他们几人就驾车离开这里,融入雪幕。再也看不到。 南烟一时都忘了自己下楼要去做什么,直到不远一道声音喊: “rita。” “rita?” “rita。” 她才回过神。 高铭见她有了反应,悠悠然地走了过来,同她打了个招呼:“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 南烟在楼上吃过,这会儿喝了杯咖啡人就饱了。 高铭见她没再动盘里的食物,问:“rita,不吃了吗?” 南烟扫了眼桌上他点给她的餐食,毫无胃口,还是放柔了声线说:“不知怎么今天早上不是很饿,可能是我还是有点吃不惯……真不好意思,你还点这么多给我。” “没事没事,”高铭笑着摆手,“其实我也不太吃得惯,每次来俄罗斯都为吃发愁。这边的中餐也没国内的好吃,暴风雪一来附近很多中餐馆也都关门了。” “是啊,”南烟中肯一笑,见他端端坐在这里,疑惑问,“你没去接你女朋友吗?她不是被困在公路上了么。” “哦,先不去了,”高铭观察外面的颓颓雪势,情绪也不大好似的,“她和朋友说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他们自己开车回来。雪小了很多,也不用我去接了。” “她和朋友出去,你没跟着一起?”南烟想起今早邹爽的来电,试探着,“吵架了?” 她像个不可多得的红颜知己,昨夜在楼下餐吧二人就促膝聊了许久,她对他所从事的酿酒相关很感兴趣,一直耐心倾听。 高铭凝视她数秒。几经开口,又有些犹豫。 他们,也不算陌生人了吧? 他给她借过浴室,帮她解决过困难,昨夜他们聊了天,还一起打了牌。 她也对他很殷切。 现在她在对面如此循循地瞧着他,倒是很关怀他似的。 高铭放下刀叉,一时也没了胃口,懊糟地笑一笑,说:“也没什么,每次都这样,来俄罗斯她和她爸爸那些朋友家的同龄人一起出去,我都不怎么跟着的。” 南烟没听邹爽说过这个。 她搅拌咖啡的动作缓了一缓。 “他们家在克里米亚有个小酒厂,跟那个挺有名的马桑德拉酒庄有合作——我昨晚跟你说过的,”高铭苦笑,“我们这次准备从刻赤海峡乘轮渡过去的,暴风雪这么一来……” 他意识到自己啰嗦了,顿了顿,转言道:“本来回去我就能升职的,升了职想跟她求婚,但她爸爸一直不愿意,这么几年都是。” 南烟静静听他说。 “其实我和她差距还蛮大的,我父母在广东做小本生意,我一开始在她们家酒厂也只是个学徒,”他向她倾诉着,“我们在一起没人看好,现在都过不了她爸爸那一关……昨天,我的升职也被取消了,我还跟人家吵了一架,头一次。” “……算了,”他又叹气,觉得自己还是太糟糕了,捂了捂脸,“真不好意思,跟你说了这么多。” 南烟笑一笑,宽慰道:“没事儿的。” “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有动静吗?”他向前倾了下身,问她。 她转动咖啡杯里的小勺,“不清楚呢。” 他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打转儿,“他没联系你?” “也有联系过。”她说。 “你语言不通,他又给你扔这儿……真的挺不负责任的,你还特意跑来俄罗斯找他,”高铭很愤慨似地,替她打抱不平,“反正我住你隔壁,你这两天有事儿就找我吧。” 她笑着点头,“好,谢谢你。” “哎对了,昨天,不是跟你聊了个出土古酒吗,还没跟你说完。”他话题一转,又说。 南烟转咖啡勺的动作停下,抬眼看他。 这样的男人对于女人对自己的倾慕与欣赏总是格外在意的。 他忽然放缓一些语气,目光都带了些许幽昧,又有点儿放不开的拘谨,“今晚,要不要再去楼下喝一杯?呃……那个调酒师还挺厉害的,应该不比怀郁说的老式鹅岛什么的差,我带你去尝尝。” 南烟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眸,托腮看他。 笑意倦倦的。 他迎上她这不明含义的笑容,进一步说:“嗯,我就是觉得我们还挺能聊的吧,今晚咱们就不跟他们打牌了,就咱俩吧!” “哎,你说你叫rita,应该不是常用的名字吧?” “你中文名叫……” 突然,南烟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打断了他的话。 她看了眼屏幕,脸色变了变。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南烟向他抱歉一笑,起身的一刻收起笑容,立刻离了席。 高铭目送那一道纤细身影消失在餐厅拐角。 他心里还暗暗琢磨,会不会是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男朋友打给她的? 又不屑地想,他这样冒着暴风雪都要去接女朋友的男人,可比那种男人好多了。 . 圣彼得堡国立医院离酒店很远,傍晚又有暴雪预警,医院那边给怀礼他们安排在附近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开了个会,快傍晚才迟迟回到酒店。 uniheart中英合资,二十多年前以心外起家,如今也以心外科的最高水平闻名全国。近两三年来,正在从一家专注心外手术研究的大型私立医疗机构,逐渐向综合医院转型。 怀礼和怀郁此行正是替uniheart洽谈一个很重要的医疗项目,顺便代替医院方参加圣彼得堡国立医院的综合研讨会。 今日雪势终于小了,机场和火车站都恢复了交通。天气预报说最近不会再有暴风雪,但这恶寒的天气估计还会连绵几天。 怀礼吃过晚饭,乘电梯上楼。 刚到房间门前,身后的2404传来动静。 她的房门敞开大半,里面依稀有人影晃动。伴随着窸窣低语,像是女人的声音。 他没多在意,只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此时,两个俄罗斯女服务生拉着酒店的布草车从2404出来。她们注意到对面2405门前的他,其中一个用俄语唤他: “先生?” 怀礼又回头。 “你认识2404的房客吗?我之前见过你们在一块,你们都是中国人吧?”女服务生犹豫着。 他没说话。 “她昨天送到楼下洗衣房的裙子没来得及拿走就退房了,”女服务生拿出一件被装叠好的墨绿色连衣裙,拘谨地说,“如果你认识她的话,能请你帮忙联系一下吗?她留下的中国号码打不通,名字也不……” 正此时,怀郁打来了电话。 怀礼用俄语低声说了句“抱歉”,走到一旁接电话。 “雪小了很多,明天正好没事儿,我们去滑雪吧!叫上elsa,”怀郁不乏兴奋,“我这边认识几个朋友——哦,就是那天晚上打牌认识的,他们跟咱们一起,还可以拼个车。” 怀礼拿出一支烟,放在唇上。 点燃。 再回头,那两个女服务生已经关上了2404的房门。 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久等~ 我好意犹未尽啊 ---------------------------- 感谢在2020-09-04 10:31:25~2020-09-06 21: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木皆星 3个;就你、山海不经途、恒定天下 2个;乔巴、karina、vanessaaaa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sue 16瓶;姐姐真漂亮、枳槭、久嘭 10瓶;黄小咬° 4瓶;4xxxx_、听晚 2瓶;就你、4508353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余昼 .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流年》 . 06.余昼 “滚,臭不要脸的丧门星——” “小婊.子!跟你妈一个贱德行!” 锈迹斑斑的防盗门重重甩上,如同迎面掴来的巴掌。 南烟与门上两个晒掉色的门神大眼瞪小眼,原地懵了一会儿。 老城区的旧式居民楼如人心处处狭窄逼仄,楼道内肮脏尘土飞扬。 她稍稍平复一下气息,拿出化妆镜。右颊五指痕清晰,轻按过去仍有痛感。 惹火 第10节 忍不住皱眉,吸了口凉气。 “小杂种婊.子别再来我们家!恶心人!” “滚远点——早饭都吐了——” 门内还骂骂咧咧,一口破锣似的。 南烟还算气定神闲地补了个口红,压了压脸上红痕。 隔壁吱呀一声开门轻响,一道和蔼声音: “——呀,是烟烟来啦?” “李爷爷早,”南烟打招呼,扬起笑,“才起?” “对哇,听到动静出来瞧瞧,秋老虎又回来啦,老人家睡不住,”老头儿摇着蒲扇,瞧见南烟脸上的巴掌印,见怪不怪的,“来看你舅舅?” “嗯,他上周在工地受伤了。” “我听说啦,哎呀,还拖着不给赔钱,这什么世道呀!准备打官司是不,”老人家叹气连连,“你呀,也别给你舅妈添堵啦,改天再来瞧你舅舅吧!” 门一关。 南烟脸上笑容也倏地收了。她将口红化妆镜扔包里,准备下楼。 楼梯上传来一阵细小窸窣的动静。 一个娇娇小小身影,见她停住了脚步,便也缩在半路不动了。在暗处用一双怯怯的眼睛瞧着她。也不吱声。 南烟拨了下柔软的卷发,离开这里。 秋夜一场绵绵雨,今早空气清新,晨练的人不少。 路旁枯叶都被泡出了种别样鲜艳的颜色来,偶尔有风卷过,掩了只被碾死的麻雀。 南烟找了个石凳坐下。 她凌晨下的火车,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一支烟就足以饱腹。 打通了电话,嗓音带了层哑意:“喂,冰叔,你在北京吗?” “南烟?”那边迟疑一下。 “是我。” “哎我说,你怎么又换号码啦?我还以为是谁,这大早上的。”浑厚男声略有不满。 南烟笑了笑:“我不是经常换么,你还不习惯?” “从广东回来了?” “是啊,连夜回来的,”她吐了个烟圈儿,低头整理裙摆,“我舅舅出了点儿事,我就回来了。” “什么事儿?” “在工地干活被砸了。” “这么严重呀,人没事儿吧?” “没让我见到人,”她说,“不知道在哪个医院嘛,我就买了点东西来家里看看。” “你舅妈在啊?” “嗯。” 陈冰沉默一下,转言:“你这次去广东,顺利吗?” “还可以,也不是很难搞,那男的一上来就想睡我,”她顿了顿,吐烟圈,“他老婆给了我5万。” “这回没挨打?”陈冰笑呵呵。 “我怎么听你这么幸灾乐祸呢?” “到底打你了吗?”他严肃了些。 “没啊,我这回跑挺快的——再说了,被打了不是还有你替我出头么? ”她吃吃地笑,须臾,又放缓语调,“冰叔,我不想做这个了。” “怎么?” 她哼笑着:“搞得我都不想跟男人谈恋爱了啊。” “那你缺钱呀……能怎么办?”陈冰没接她的玩笑话,叹气,“我也想帮你跟你妈,我远水难救近渴,杯水车薪,还拖家带口的。”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打电话又不是找你借钱,瞧把你怕的,不用每次都跟我强调吧?” “我知道,知道,”陈冰笑了笑,又问,“哎,你妈最近有消息吗?” “她也换号了,还没联系我。经常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南烟掸了掸烟灰,有些好笑,“刚我舅妈还说要打电话让她带我滚蛋,你说这干嘛呀这是?本来就不待见,还要打电话叫过来亲自见一见?” “你呀,就少上你舅妈那里讨打讨骂了,真他妈的不长记性,”陈冰也笑起来,“我最近不在北京,等我回来了你过来我家吃饭。” 南烟调笑:“就只管我一顿啊?” “那你还想几顿?我又不是你老子,”陈冰顿了顿,作罢,“算了,等我回来再说。你最近别换号码,我联系你。” “这事儿我又说了不算。”她轻哼。 聊了阵闲天,南烟心疼电话费便挂了。随便找了个早餐铺子吃完一天的饭。 乘地铁一环一环地转,有点漫无目的。 来到这偌大的北京十多年,这么四处兜兜转转,没想到又回到这里。 她经常换手机号、换住址,为数不多的同学、朋友都不怎么联系了——当然别人也唯恐对她避之不及,生怕惹上点麻烦招致祸端——或许更怕她哪天张口借钱,索性就断了。 回来匆忙,没买到坐票,她在火车上站了一夜。 前半夜在吸烟室跟几个去内蒙古的男人聊天消磨时间,还算能挨。后半夜靠在门边打了会儿瞌睡就下车了。 这会儿在地铁上不留神小眯了片刻,等人清醒,才发现睡过了站。 于是她就在这里下车,准备在附近逛逛。 随身只带了个皮包,轻装出行,一路从气候尚暖的广东过来,回到北方,周身一件外衣套着条吊带皮裙,怎么也有点冷了。 一晃,都深秋了。 这里是二环附近,地铁口外是个挺大的广场。 南烟沿路溜达了小半圈儿,迎面有人问她路,附近有没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医院。 她甚少来这边,便摇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路边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打开几乎很少打开、总共也没几个联系人的微信。浏览着未读消息。 黑色头像聊天框被她置顶了许久,一直忘了取消。索性如此了。 几条未读。 [还在北京吗?] [我们店新搬了地址(附带坐标)] [你要过来给我打电话,电话没变。] 一周多以前的消息了。 南烟没回。 乌云一层层压过来,天边雨势颓颓,她起身原路折返,准备坐地铁回去。 她对第一次来的地方没什么明确的方向感,彻底走过这个广场,看到另一条地铁线的入站口了,才发现走错了方向。 黑云压城。 一幢近五十层的大楼如庞然大物拔地而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外侧玻璃层通明透亮,铁黑色矍铄。 最顶“uniheart”八个巨大的字母尤为突出。 四周高楼云集,一齐环拥住她,将她脚下这方小小天地挤得逼仄又狭小。 简直令人喘不上气。 让她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路上行车许多,有救护车鸣笛,很刺耳。向着大楼的方向。 南烟不由地想起那会儿问路的人。 她又抬头,盯着那八个字母。 居然离她这么近。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 绵 推 文 . 深夜,南烟被雨声和电话铃声惊醒。 下午回来雨还不大,现在已有瓢泼之势,敲打阁楼狭窄的玻璃,震耳欲聋。如催命符。 电话铃也无休无止。 她烦躁地看了眼时间。 刚过零点。 回来她就在补觉,此刻被扰了睡眠,起床气不小,随手抓了件外套从床上起来。 一脚踢开床边画架,坐到个破沙发上,接起电话,骂道: “陈冰你他妈的大半夜给我打什么电话——你老婆又半夜生孩子让我陪着去医院啊??!” 陈冰也没跟她废话,直截了当,“你在哪儿呢?” “家啊。” “哪个家。” “就那个破阁楼。”她点了支烟,吸进一股潮湿的烟气。烦躁至极。 “你现在收拾东西,赶紧走!” “啊?”她呛了下。 陈冰着急了,几近要吼她:“——别他妈待那儿了!带上你东西找个朋友家躲几天——等我下周回北京!” “……”她意识到是什么事,赶紧掐了烟从沙发跳起来。 惹火 第11节 匆匆去窗边看了眼,灯都没敢开。 大雨瓢泼。 几辆黑色轿车划过雨幕,稍微停一停都让她心惊胆战。 她赶忙收拾东西,中途绊到了画架,暗骂了声“操”,顾不上剧烈的疼,揽过桌上一堆瓶瓶罐罐乱七八糟,全往包里塞。 “你有朋友在北京吗?”陈冰问。 她肩膀一侧夹着手机,兼顾不暇,“我不知道——” “你他妈有没有朋友自己不知道啊?脑子不好?” “我他妈哪知道啊?!你能不能别骂我了——” 陈冰叹口气,冷静了些,“身上还有钱吗?” “——有。” “找个宾馆吧。先别去我那儿,我最近也不安稳。” “好,好。” 她又叮铃哐啷翻衣柜,甭管什么衣服一股脑全塞进箱子。经常搬家的好处就是东西并不多,一个行李箱足够。 她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身上随便套了件毛线外套,匆匆冲出了门。 楼下老太太还没睡,见她这么惊慌失措地往下跑,喊:“姑娘,这么晚去哪儿啊——你怎么不带伞啊?外面雨那么大!——这年轻人!” 奔入雨中,她沿着段逼仄偏僻的路躲着车流走。边拿出手机,翻了翻通信列表,发现没有一个能打过去的电话。 夜风寒凉,光着两条腿跑出来,整个人都发着抖。 最终,她按记忆拨了一串儿电话号码。 通了后,嗓音打颤。 “喂……是我。” . 徐宙也凌晨五点赶回北京,雨已经停了。 他催促出租车一快再快,到店门口还没下车,就见一道身影歪歪斜斜地蹲在他门口。 在光影下缩成小小一团。 南烟只穿了条单薄短裙,一件色泽鲜红的毛衣外套,衬得一张脸发白。白得妖异。 徐宙也连奔带跑过去,气不打一处,忍住吼她的冲动:“你给我打完电话就一直等在这儿?雨多大自己不知道吗?——疯了?” 她抬头,抖了抖苍白的唇,沙哑着嗓音,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 “嗨……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来人是男二,名字叫【徐宙也】不是徐宙哈哈哈 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了 基本日更,更新时间基本都在晚上 ps.鉴情师这个职业是我看了一本漫画《蝉女》得出灵感的,可能挺中二的,也有一些争议,肯定也有人难以理解,但是我自己还蛮想写一写。 关于这个职业的争议,我后文也会进行一些讨论和思考,就当为故事服务吧~ 另外向大家推荐这部漫画,蛮好看的 【——本章所有留言发红包——】 谢谢大家支持! --------------------------------- 感谢在2020-09-06 21:39:10~2020-09-07 23:1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咖啡冰冰s 8个;松林爸爸的松林少女 3个;草木皆星、sszy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na2090 10瓶;littlefivexia 5瓶;有趣的脖子、黄小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依存 07.依存 “还笑——”徐宙也一肚子的火,不由分说一把给她从地上拽起,“地上那么凉,起来!” 她人轻飘飘一片,如一叶浮在半空的枯萍。差点又摔下去。 那毛衣外套潮气没散,她还微微发着抖。 不知昨夜淋了多久的雨,也不知她如今住在哪里,过来这里需要历经怎样的一番颠沛与周折。 北京真是太大了,太大了。 大得空茫茫。大得吓人。 分手快两年,他和她从没在这个城市不期而遇过。 也的确是好久不见。 南烟扬手挣脱他,不留神把自己甩到了身后的卷闸门。“哗啦——”一声响,吓了徐宙也一跳。 她活动一下蹲得发麻的双腿,抬起倦懒眉眼,朝他伸手: “有烟吗?” 嗓音很哑。 “——你没有吗?”徐宙也气不打一处,火气未消。还是忍住没吼她。 她从毛衣外套口袋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晃了晃,“泡湿了。” 又笑着补充:“没钱买了。” 徐宙也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她还那么伸着手,大喇喇找他要。 挺耐心似的。 他拗不过她,掏口袋,烟盒往她手心“啪——”的一摔。 她手又伸开,“火儿。” 他白她一眼,又给她递打火机,“真他妈能抽。” 南烟笑了笑,靠住卷闸门,身后轻响窸窣。点燃了烟,悠悠呼了个烟圈儿。 一夜的疲惫和紧张渐渐消失了。 徐宙也拿回烟盒和打火机,也点了一根陪她。 两人靠着一道稀里哗啦的烂铁皮,这么不言不语抽着烟。 两年前与两年后的恩怨情仇,居然在这短短的两分钟内烟消云散了。 还以为见面要多么剑拔弩张分外眼红呢。 南烟看了看还阴沉的天空,又看了看他。几番观察,偶尔对视一眼,倒也没太尴尬。 他头发又长了。 原先他和她背着画板在北京四处写生时,他就学搞艺术的那套正儿八经弄了这么一缕绑在后脑勺。 流里流气的,胜在五官周正。 两年没见,也还这么帅。 她下巴颏儿指身后,问他:“你和谁开的?” “我自己。” “唷,”她粲然一笑,眯起眼,“你把画室卖了?” “没有,前阵子我外公的一幅画卖掉了。”他抽了口烟,比刚才冷静不少。 她哦了声。 “你呢。” “我怎么。” “你从哪儿过来的?” “不知道哪里。”她囫囵答,没看他。 摆明故意不告诉他。他撇唇,也不问了。 她一向如此,性子有点外热内冷,总摸不透,对有些事也不屑启齿——说是戒心太重,倒也不算;说是不擅表达,她偏偏表达什么都很肆意直接。 她凌晨打电话给他,不说什么事,他心里也猜到。 八成是讨债的又找到她了。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至极并且毫无法子,她应该也不会联系他。忍了两年怎么会憋不住这一天。 还是不爱了而已。 他也没问她怎么不直接去画室,她也知道地址。 分都分了。 抽完烟,徐宙也拎起她箱子,很轻。 “这下能走了吧?” “去哪?” “带你去画室,”他指身后大门紧闭的酒吧,“刚装修完,甲醛味儿太重,”他见她脸色苍白一片,嘴巴又快了句,“感冒了吧你?淋这么一夜雨。” 惹火 第12节 “四点多就不下了,”她笑一笑,看着他,“你又不在北京,你知道什么。” “我接了你电话从港城飞过来,本来今天还有事的。平时不见你动静,关键时刻想起我了?” “难道不是你忘不了我?”南烟浑身没大劲儿,依然笑眯眯去瞧他,“我可没跟谁分了手还发个微信说一句‘你要过来就联系我呀,电话没变’。” 徐宙也哼笑了声,不自觉地扬唇。人还气着,却终究没了脾气。 “走吧。”他拽着她,去路边打车。 连夜赶来,天色微熹。一时分不清余昼还是破晓。 天还是亮了。 . 徐宙也外公生前在美术上悉心造诣多年,晚年才有了点名气,留了个旧画室给他。 四周都是旧街窄巷,不远一个商圈儿,高楼林立。那幢蓝灰色的水泥房立于一处平台上,外墙重新漆过一遍,有点格格不入。 一楼画室,二楼住宅。 南烟和他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就住他这里。 她在车上就昏昏沉沉的了,下了车,徐宙也背着她,拉着她箱子,沿一侧窄坡上去。 她像是在他后背睡着了,气息都重了。 呼在他耳畔,灼热的。 徐宙也抱她去二楼卧室,放她在床上时,她还无意识地勾着他的脖子迟迟没撒手。 她眉心拧得紧,刚还一股子张扬气,这会儿瑟缩在床,娇俏的一张脸病态的白。 他把她淋湿的外套脱了,给她盖上被子。 探了探她额头,很烫。 床边坐了会儿,徐宙也轻声唤她:“南烟。” “嗯。”她朦胧睁眼。 “去不去医院?你烧得挺厉害。” 她呶唇,摇了摇头,“不去。” “那我去给你找药?”他也没强求。 “好。”她点点头。 他房间的陈设一如从前,没太大改变。不远一个二手懒人沙发还是他和她一起买的。 拐角窗帘背后扔着她和他以前画的画。 他还留着。 “你现在还画画吗?”她问。 “偶尔,”他在不远,遥遥答她,“画画又救不了中国人。” “神经啊。”她吃吃地笑。 “真不去医院吗?”他又问,“我家好像没退烧药了。” “不去了,我能抗。”她很坚持。 她盯着他背影,有点晃神。 “你不去医院打针怎么行?脸白成什么样了不自己照照镜子。” “医院又不远,你要去我再打个车,趁我还背得动你。” 他一遍遍地说医院。 她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有些头痛欲裂。 他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掌心三粒药,“只有治感冒的了,晚上再吃一次。” 还不死心地问:“真不去?” 她被他问得烦躁,踹他小腿一脚:“听不懂人话?” “行了行了,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他便笑了笑,安抚她。 她靠住床头,倒是乖巧地吃了。 徐宙也坐床边,看她吃了药,又伸手探她的额,问:“你最近干嘛呢。” “还那样,”南烟虚弱地笑,“一穷二白三没钱,四处躲。靠男人生活。” 他动了动唇。剑眉紧蹙,没说话。 她这般巧笑盈盈,更像遮掩。他抚着她额的手停顿一下,指腹掠过她眉眼。 “你摸什么,我又没哭。”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哭。” 她跪坐在他的床,裙子肩带落下了一大截儿。红发缭绕在雪白的肩。 脸色脆弱又苍白。 对视须臾,隔了两年毫无顾忌和恩怨的这么一眼。 仿佛有什么变了味道。 徐宙也目光倏尔软了又软,接着一伸手,就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灼灼气息拂过她耳边。 “南烟你挺烦的你知道吗?” 她没力气,伏在他肩上,只是笑:“我怎么了?” “就挺烦的,这时候才想起我。” 他嘴上暴躁,心却沉了又沉。唇贴在她滚烫的额角,吻了一下,又停了停,喃喃,“真就挺烦的。” 南烟没躲他。 “去年圣诞我见到冰叔了,”他沿着她眉眼吻下来,嗓音很低,“问他你去了哪里,他说你在俄罗斯。” “嗯。” “你去俄罗斯干什么。” “没干什么。” “在俄罗斯找了男朋友?” “没有啊。”她笑了笑。 她一再矢口否认,许是因为病了,心性总有点敏感,听他一直提俄罗斯,她心中出现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居然都快一年了。 一年又一年。 真是一年比一年难熬。 他循着她眉眼,她的鼻尖痣,她唇角,很烦躁似的,一边吻她,又一边低声地怨她: “又给我浪到俄罗斯去了是吧。” “你就给我浪吧——” 南烟都忘了上次与男人亲密接触是什么时候,可能是俄罗斯那次,可能是后面。记不太清了。 她从不知明天会如何,奉行及时行乐,如此飘着单薄的力气,依着意识,也凭直觉去回吻。 清淡的薄荷味儿卷入她唇舌。 他沐浴露的香气。 长久以来。 那种无法消弭的孤寂,四处奔波的焦虑和空虚,以及弥漫一夜的恐惧和疲倦,急需被什么冲淡、填满、代替。 她需要,很需要。 非常非常需要。 得了她的回应,他便吻她更深、更深,两个人越吻越热,她翻身坐他身上又被他吻得栽回了床。期间她抓了下他胳膊,去咬他耳朵:“……套。” 一通乱响。他便匆匆去翻床头柜。 几番周折,被子落到床下去。 她发了烧,一股属于雨天的凉意,像是场暴风雪一般,从她周身席卷而入。她抖得满脑子空白。 意识朦胧中,好像在匆匆去找一种消失很久的感觉。说不出。 一会儿找得到。一会儿又找不到。 找不到。找得到。 找得到。找不到。 如此徘徊。 没有尽头。 快餐一样的欢.爱很快结束,是否尽兴她不记得了,周身热铁一样滚烫,卷了被子就睡到另一头去了。 懵懵中,好像做了个与暴风雪有关的梦。 好似有一片雪花,停在她唇角。 触感清凉,却直入肺腑。 还没梦个明白,她脚踝又骤然附上一道凉意。 她又惊醒。 徐宙也穿好了衣服,澡好像都洗过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惹火 第13节 他站在床尾,很高。屋内半拉着窗帘,黑影幢幢。 他捏住她的脚踝,这么低身下来。端详。 “看什么?”她翻了个身要踢他,困倦地调笑,“喜欢啊?” “……不是,你受伤了,”他皱眉,又盯了她脚踝一会儿,系好衣服纽扣,便准备出门了,“我给你买点儿碘伏回来。” 南烟闷声地应。又凭着意识想,好像是昨天半夜跑出来时踢到了画架弄的。 她到底也没在意。听到门关,彻底昏睡过去。 . 连绵小一周的雨在今早渐缓了势头。过了中午又是一阵乌云密布。空中浮着块儿巨大的积雨云。 店内大堂灯火辉煌,透明旋转楼梯连接上下三层,琳琅满目。 晏语柔流连一下午,挑了几件都不满意,一会儿一个模样,在试衣间进进出出。 施蓓蓓陪她折腾到现在都跑不动了,瞧着不远处的男人,依然一副气势清冷的模样,斯文沉稳,坐那儿神色都不变一下。 施蓓蓓同晏语柔咬耳朵:“你就这么给他拉出来了?” 晏语柔看他眼,轻声地笑,“他下午又没手术,很难得啊。” “……这也太有耐心了吧,一直陪着你,”施蓓蓓连连感叹,“那他一会儿回医院么?” “嗯,”晏语柔点头,顺手指出窗,“不就那儿呢么,很近的。”· “是诶。” 晏语柔挑不出了,索性几件都包了,扔导购手里,“都要了。” “还是刷那位先生的卡?”导购示意窗边的男人。 “嗯。” 施蓓蓓听在心里,咂嘴。说不上是羡慕还是什么。 怀礼从屏幕上抬头,容色几分倦淡。见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准备走,便也起了身。 “等久了吧。” 晏语柔笑吟吟过来。他接过她手中的几只购物袋。 她便亲密地挽上了他的臂弯,又抬手帮他整领带。对上他投下的视线,她便柔柔一笑:“不会耽误你工作吧?我可问了,你今天下午没手术的。” 怀礼另一手落在口袋,同她一齐向外走,声音很淡,“你听谁说的。” “怀郁啊。” 快出门,她又晃他臂弯,“快下雨了,你送我们一下。” 怀礼侧了侧头,视线扫过她身后的施蓓蓓。 “去哪。” 施蓓蓓有意瞧他,又匆匆收了目光。一时不知他是问她还是问晏语柔。 “我们约了个水疗,离这儿不远的,做完晚上正好去爷爷那里,”晏语柔仰起脸,笑,“你下班就直接过来吧,我们等你。” 怀礼拿出支烟,低头,放在唇,“那万一我晚上按时下不了班呢。” 她挑眉。 他又看着她,笑,“总有万分之一吧。” “那我们就等你啊,”她按住他要点烟的手,依然笑盈盈,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除非,你去找别的女人。” 男人注视她一会儿,唇角半牵起。又是一笑。 “谁知道。” 作者有话说: 来了 其实两个人,嗯,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明天见! 这篇文我真是很大胆啊。。 老规矩 【——本章所有留言有红包——】 快上榜了攒攒评论,谢谢大家支持 上一章的发了 --------------------------- 感谢在2020-09-07 23:15:53~2020-09-08 23:4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木皆星、旺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漫天星尘 10瓶;莫西莫西 7瓶;tina2090、46829618、枳槭 5瓶;luftmensch、一场过云雨、41261629、静夜思、我爱桑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遇秋 08.遇秋 烈日当头。 怀郁来晚了,悠悠兜马进来时,场地中一黑一白彼此追逐,马鬃四处飞扬。 怀礼一身英挺飒爽的骑士服,黑衣白裤,马靴简洁干练,修长的小腿夹着身下一匹黑色骏马,轻巧熟练地越过一层层的障碍。如风飞驰。 盛司晨骑了匹白马紧跟他后,前半趟就追他困难。 过了个不小的转弯,怀礼又轻轻踢了脚马腹,那马蹄子便四处撒开,一下领先更多,最终遥遥越过最高处一个障碍,冲到了终点。 他捏住缰绳儿,带过一阵儿的风。控着马,最后轻快流畅地在怀郁眼前划了个潇洒的大圈儿。 翩翩稳稳地停下了。 盛司晨上气不接下气追上来,嚷着:“怀郁你跟他玩儿吧,我不玩了——” “不至于吧?你跟我还一圈儿没跑呢,”怀郁笑着对怀礼弹了下舌头,“哥你下次玩这个别叫他了,你看他又玩不过你,还搞得你在这儿欺负人似的。” 盛司晨故作不悦:“怀郁,你这话可不好听啊,他之前学过,我才学了多久?跟着跑跑不就熟练了,真是。” 怀礼跑了几圈下来十分尽兴,听他们说说笑笑,也不由扬起了唇。 头盔半遮他眼额,更凸显他五官深邃,眉眼清俊。 他笑着问盛司晨:“真不来了?” “——来!怕你啊。” “这不就行了?”怀郁扬了扬下巴,指上面,“你别丢人啊。” 二层看台遮阳棚下,晏语柔与三两女友续上了下午茶,时不时朝下方他们这里张望,谈笑纷纷。 其中就有盛司晨近来谈婚论嫁的那个小女朋友施蓓蓓。 怀郁见他脸色认真了些,又催促:“赶紧的,走啊——” 迎着这秋高风爽的好天气,又是几圈下来,兴致更高昂。 最后一趟,三人沿路溜了一阵马。 怀郁见怀礼今天心情显然不错,趁势说:“上回那个事儿你没生我气吧?” 男人容色舒朗,如此在马上,身形更是修长俊逸。他看着怀郁,面上仍有尽兴后未褪的笑意,“什么事?” “就是上周晏语柔给我打电话——”怀郁话至此顿了顿。 怀礼了然,神色未改,淡淡道:“怎么会。” “真的?”怀郁有点怀疑,“真没生我气?” 怀礼兴致还在,懒得同怀郁在这事儿上兜圈子,捏紧缰绳,只笑了笑也没说话,一个轻快转身,先行奔出。 盛司晨看他背影,问怀郁:“怎么了?他心情不好?” “你看他这样儿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那怎么了?你刚才问他。” “也没什么,就上周有天晏语柔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把我哥那天工作安排说了一下——其实那天他本来也没什么事。” “然后?” “然后她给我哥临时拉出去陪着逛街去了啊,人家第二天过生日。” “哦,就这啊,怀礼也没那么小气吧,”盛司晨笑着宽慰,“过个生日陪女人逛逛街而已嘛,多大点事儿。不都快结婚了。” 怀郁没吱声了。 快傍晚,尽兴而归。 最近再没下雨,天气好了不少。 晏语柔为配合他们,今天还特意穿了身挺英气的马术装,扎起了高马尾,与身旁几人说说笑笑,在大厅中等他们。 阳光落在她侧脸,很是端庄柔美。 晏语柔见他们来,招了下手:“哎,怀郁。” 怀郁看了眼还在后头打电话的怀礼,双手插着兜过去。 晏语柔眉眼泛起笑意,拿着身旁女伴手机,翻了张照片,“是不是很好看?” “婚纱照啊,好漂亮,”怀郁笑一笑,恭喜一旁的施蓓蓓,“恭喜啊恭喜,盛司晨一个臭男人跟你结婚真是他天大的福气。” 盛司晨过来拍他后脑勺,“说那废话。”又放缓语调对施蓓蓓说:“他就是嘴贱,你别理他。” 施蓓蓓便一脸娇羞地笑:“没事没事。” 惹火 第14节 晏语柔又问怀郁:“我穿这个应该也挺好看吧?” 怀郁直了直腰板,巧然笑道:“要我说肯定很好看啊,很适合你。但你还得问问我哥,他说了才算。” 气氛融洽中,怀礼打着电话过来,嗓音徐徐沉稳。 褪去方才英姿飒爽的骑士服,又是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如此斯文又稳重。天生的衣架子。 怀郁听了一耳朵,悄悄对晏语柔说:“他一会儿可能有事儿,送不了你了。” “我长耳朵了。”晏语柔毫无情绪地打断。也凝神,静静听怀礼打电话。 边心猜他一会儿要去做什么。 “医院最近很忙的。”怀郁又尝试补充。 “你能不能别替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晏语柔白他一眼。 怀郁就闭嘴了。 怀礼挂了电话过来,怀郁看一眼晏语柔,主动问他:“要去医院吧?” “嗯,姑姑已经在了。”怀礼说。 “你说她现在把我放在哪里啊,怎么什么事儿都找你,”怀郁戳一戳旁边的盛司晨,活跃气氛,“我怎么觉得怀礼才是我妈的亲儿子。” “叫你这个亲儿子你也不去吧。”盛司晨笑道。 晏语柔看了怀礼一眼,有些倦懒。她又翻了张照片,回头叫他:“怀礼。” 怀礼跟怀郁和盛司晨简单说了两句话,过来。她又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拉他更近。 他便顺手扶住了她身后的沙发靠背,微微俯了身,“怎么了。” “你看这个。” “什么。” “就这个啊,是不是很好看?” 晏语柔滑到另一张照片给他。 她半支着脑袋,懒懒抬头,笑着:“我们要不要哪天也去试试?这家店我也中意很久了,他们家定制款我也很喜欢。怀郁刚才也说好看,适合我。” 怀郁撇嘴:“……” 她看着他那眼神儿,颇有点窥循和试探。 像是想从他的眼,直直望入他心底。 “才一家说适合也有点早了,”怀郁先做声打出圆场,“试婚纱嘛,那么大的事儿多看几家店,又不着急。” 又看怀礼:“是吧,哥。” 怀礼微微垂眸,目光依然温柔。对上女人窥探的视线。 “好不好,”晏语柔又撒娇,指尖儿捻着他领口的纽扣,柔声,“找个你不忙的时候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怀礼疏朗一笑,凝视着她,语气也温和。答应下来。 “真的?”她扬眉,将信将疑的。 他半阖着好看的眸,看着她又点头。温声。 “嗯,等我有空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她追问。 窗外一阵小风儿掠过。 怀礼抬起手,将她脸颊一缕发拨到耳后,嗓音很淡,“难说。最近真的有点忙不开。” “一点时间也没有?”她顺着拉住他手腕儿,指腹在他手表的表盘和他周围的皮肤上摩挲。 “要过两天吧。”他说。 “过两天就有空了?” “差不多。” 她受到了安抚,似乎放心一些,“那说好了?” “嗯。”他依然很温和。 她便粲然一笑,有些心满意足了,“你们骑一下午马我都累了。送我回去吧。” “我要回医院,怀郁送你。” “——啊?”怀郁呛了声,“嗯行……反正我妈也不待见我,哥你就去医院吧。我送。” “哎,要不婚纱先放放吧,”晏语柔趁怀礼要走,又提了一嘴,“你过两天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给爷爷订的那幅画?” “上月订的那幅?”怀礼思索一下。 “画画儿的不太出名,我也不是太喜欢,有点犹豫。关键想让你看看。”她说。 他这般有耐心,她突然有点怕耽误他了,“算了你快去吧,回头再说。” “好。”他便温柔地笑笑,最后看了眼她,转身走了。 旁人都知晏语柔性子骄纵,想一出是一出的,还是艳羡地赞叹起来:“语柔,怀医生对你还真挺有耐心的啊。” 晏语柔看着他背影,扯了下嘴角,笑了笑, “他对谁都这样。” . 南烟闷头睡到下午,一觉醒来,卧室里静悄悄。 她衣服几乎都洗了,早晨扔在洗衣机里还没晾,起了床,随手拿了件徐宙也的男t套身上,去阳台上晾衣服。 楼下停着辆黑色奔驰,罕见有人来。一层画室依稀有动静。 南烟才意识到时间很晚了。 徐宙也今早跟她说,傍晚有人要来这边看画,他酒吧都晚了两个多小时营业。 回来发现餐桌上他给她留了张字条: [饭在冰箱,自己热一下。] 歪歪扭扭几个字,有点难看。 感冒好了,她心情也畅快不少,便笑了笑,去微波炉热了饭。吃过两口,去了一层画室。 偏隅一角的会客室有细碎的人声。 说是会客室,不过就是个小画室改的,支了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她昨天还陪他收拾了很久。 这里许久没人造访了。 徐宙也的外公生前倒腾岩彩水彩,晚年才稍微有了些名气,留下了很多卖不出去的画作就肠癌去世了。 美术圈也是个圈儿,前阵子卖出去一副,买家很赏识,成交价也不低,交口相传一番,近来也陆续有人来电问询了。 南烟悄悄去了隔壁大画室,没打扰。 . 画室主人年纪不大,二十七八模样,扎了一缕发在脑后。挺有艺术气息。 他口干舌燥地跟怀礼和晏语柔说了不少,一幅幅画作陈列开,又一幅一幅地介绍过去。几乎使尽浑身解数。 怀礼趁那男人去拿另一幅的时候,起身去外面透气。 一层画室,二层住人。 偏侧一处木质窄梯连接上下。结构倒是精巧。 方才来时还闻到了饭香,楼上应该有人。 隔壁一个挺大的画室,他那会儿想观察一下,可那时门还紧闭,没看到里面。 现在好像开着。 他烟没点,咬在唇上。在口袋找到打火机,无意识地走了过去。 门敞开大半。 女人柔媚的侧影落入他视线。 傍晚时分,窗外红枫胜火,轰轰烈烈滚着一丛血染似的红,延烧至天边。 她一脚踩着高脚凳,另一条腿懒散晃动。脚踝纤细又骨感。 穿了件并不合身的白色男t,版式宽大衬她更娇小,下摆长度只及到臀。身前虚虚绕绕一湾轮廓,没穿内衣。 深酒红长卷发束在脑后,用一支画笔随意固定,落下几缕,缭绕在白皙的后颈。 清丽的素颜,五官更秀气,肤色雪白。 半透明的窗纱迎着温柔晚风飘拂,掠过她在画布上徐徐描摹的手。指甲油色泽鲜艳斑驳,是有些劣质的红。 她轻轻哼着歌儿,不知名的调子。脚旁错落零星着几个空画架。 脚踝好像前些日子受过伤。一道红红隐隐的伤口,像是三寸红绳。 怀礼站在不远,迎着烟气。不觉就眯了眸。 总觉得缺了枚铃铛。 作者有话说: 世界线开始收束交汇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本章所有留言发红包——】 上一章的发了,谢谢大家支持 ------------------- 惹火 第15节 感谢在2020-09-08 23:49:21~2020-09-09 23: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班夫闵 8个;草木皆星、咖啡冰冰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依冉 12瓶;よにんか 10瓶;名叫时间的家伙 8瓶;tina2090 5瓶;柚子多多 2瓶;41261629、黄小咬°、a ゝ刘佳、与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再逢 09.再逢 光点在她握画笔的指尖儿灵动跳跃,她又时不时向前倾一倾身,靠近画布,用手蘸了些颜料,轻轻徐徐地涂抹。 她睫毛微垂,纤而长。 神情惬意又认真,唇角几分意犹未尽的笑意,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似的,晃动着双腿。 突然。 “啪——”一声轻响。 放一旁的画笔掉落在地。 她便朝向他的方向,弯腰。 低了身来捡。 固定头发的那支笔随她低头的动作散开,一头又软又勾绕的酒红色头发,便如瀑一般从她肩头流泻而下。 怀礼看到这里,便不动声色地挪步离开了。 南烟捡起画笔,一个抬头,隐隐察觉门外有空旷的风流动。 她用笔重新将头发随意别起,正思索刚才外面是不是有人,放在一旁小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拿过看一眼,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北京。 她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响了两声就挂断了。 接着,又是一条短信。 [南烟,是妈妈。] 她立刻从凳子下来,走向门口,关门前朝外面望了一眼。 隔壁一侧小画室谈话声窸窣。 来买画的人还没走。 门前空空荡荡,不像是有谁来过。 徒留一阵晚风轻柔。 她关上门,接起了电话。 . 外面汽车的引擎声飘远了,徐宙也打开画室的门进来,问:“你什么时候睡醒的?” 南烟顾着上色,随口答:“快七点那会儿。” “吃了吗?” “嗯。” 徐宙也过来,微微低了身,看她在画布上描摹。 她身上飘着一缕清甜的果香味儿。洗发水儿的香气。 他注意到她穿着他的t恤,刚准备说话,她却回过头来,扬起了笑,主动对他说:“我衣服都洗掉了,随便拿了一件你的,你不介意吧?” “——跟我这么客气?那你得掏房租给我了,住这么些天,”徐宙也轻笑,又靠近她了些,看她画着画儿,“好久没画了?” “看得出么,”南烟眼角扬了扬,“直接说我退步不就好。” “我可没说,”他又看了小半晌,低声道,“其实画得可以。” “是吗。”她笑笑。 “当然了,我平时可懒得夸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嗤笑。 南烟边画着,又问他:“怎么样,刚才?” “什么?” “画。” “哦,”徐宙也说,“定下来了。” “成交了?” “嗯,”他点点头,不觉松了一口气,“本来我以为没谱儿呢,那个男的还挺好说话的。” “两个人?” “一男一女,好像是要结婚,画是送给女方爷爷的。讨老人家开心嘛。” “哦,”南烟应了声,“没说再来看看?你外婆那儿不是还有几幅?” “没有。”徐宙也摇头,有点遗憾。 聊了半天,他有些饿了,他说去店里看看,路上顺便吃个饭,让南烟画完了早点休息。便出门了。 南烟因了前阵子感冒好些天没出门,一直闷着,他那店也一直没去。 她近来的活动范围就这一亩三分地,眼见他走远,一身白灰相间的休闲装,身板儿挺潇洒。她也没跟着他走。 又过了小半周,陈冰来了。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路从海南回来,没忌讳北京日渐寒凉的深秋天气,一件短袖黑t下露着条大花臂,南烟一进门就觉得扎眼。 陈冰坐沙发上,对门边换鞋的南烟指指点点:“还往出跑?我不是说让你躲几天吗?” 南烟将买回来的菜扔餐桌,“你回来了不就行了。” “我能替你挨刀子?” “我就去了趟隔壁菜市场,也不至于挨刀子吧。” 陈冰懒得同她说。 南烟不怕冷,还穿着条牛仔短裤,晃着两条光洁裸.露的腿面就过来,凹凸有致的。 她往身后懒人沙发上那么一栽,翘了条腿,从陈冰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 放在自己唇上。点燃。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陈冰白她一眼。 南烟轻声笑一笑,向后靠住沙发。 指尖儿在一旁扶手轻点,朝空气中吐烟圈儿。 她眉眼倦懒,笑意也似是被烟气冲淡了些许,“冰叔,我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她嗓音泛哑,“可能在南方。她没跟我说冷。” 陈冰沉默了下,甩着个打火机,“你爸没找到她吧?”顿了顿,“也没找你吧?” “没有,”南烟摇摇头,有些嘲讽,“去年年底从戒毒所出来,我吓得从俄罗斯跑回来,现在谁知道是不是又进去了。” 陈冰不觉有点惆怅,“你这边还差多少钱。” “七八十万可能,也不知道,”她看了看指甲,说,“不知道涨没涨利息。” “我现在也没这么多,”陈冰叹了口气。 “不用。” “主要现在那边不归我管了,我这几年到处跑着做生意,也没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了。” 南烟呼着烟气。 “你和你妈也一直在还嘛,又不是没还,快了,就快解脱了,”陈冰安抚她说,“我前几天托朋友跟那边说了两句——不过你现在还是能躲就躲一躲吧,毕竟你是个女孩子,我总在外面,没法时时刻刻保你。” 南烟点头,深以为然。 “哎对,”陈冰从黑色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活儿了,接不接?” 南烟挑了挑眉,接过来,“我看看。” “那男的呢,是个医生,女方快跟他结婚了嘛,是女方的姐姐想雇你去试试他——你可别说,现在的人结婚可越来越谨慎了,越有钱越谨慎。” 陈冰咂了口烟,又笑道:“这次给你5万,不过我要帮你打点一下,抽走1万。那个医院很不好进,私立的。” 南烟了然,掸了掸烟灰,笑道:“我这次演什么?给点建议?” “学生妹吧,清纯点的、年纪小点的那种,乖乖巧巧嘴又甜,”陈冰调笑,“男人不都喜欢这种?” “怎么,你也喜欢啊?”南烟扬眉,意味深长地开起了玩笑。 “别他妈瞎说,”陈冰脸一板,瞪她,“我有老婆孩子,再瞎说下次别来我家吃饭了。” 南烟嘁了一声。 . 下午。 怀礼去楼下心内科找盛司晨。 十一他在外出了长差,回来又是连轴地忙。昨天一台手术到半夜,今早又是一台。 uniheart组织了一个为期一周半,面向几个医学院学生的专业讲座,全楼上下就只有他们心外最忙,别的科的大夫一茬茬地去,也算是工作之余的放松了。 盛司晨好像才结束。 惹火 第16节 怀礼到门边儿,正准备敲。 里面悠悠飘出一阵儿女孩子的声音。 “没想到学长居然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好意外啊,”那女孩儿笑声清甜温柔,带着些许怯意,“如果我毕业也能进这里当大夫就好了,学长那么厉害。” 怀礼脚步顿了顿。 女孩儿身形纤柔,黑长直发垂在后背,下半段儿剪得齐整,衬得腰细。 一件短至腰际的白色半袖,下身一条藏蓝色百褶裙,腰际时不时有寸寸盈盈的白皙忽明忽灭。 她面前放着本教材,旁边摊开了个笔记本,拿了支笔在纸面轻点一二。 手指纤长,指甲圆润干净。 盛司晨坐她对面,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平静地说:“刚才讲座的时候不是介绍过吗。” “嗯,我听到了的,”女孩儿点点头,总有些怯怯的,拘谨地说,“刚才上来参观,顺便就想来跟学长请教一下……是不是有点耽误学长的时间了?” 她指尖儿已捏紧了笔记本的边角,好像是如果他说打扰到他了,她就立刻道歉离开。 “那倒不会,也才带你们参观回来,”盛司晨倾了倾身,看了眼她笔记本,还算耐心,问,“你要问什么?刚才讲那么多都没懂?” “呃……就这个,”她便将笔记本推过去,靠近他了一些。 随她的动作,后腰如此袒露出了一块儿的雪白。 “就这里,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就没听太懂,”她嗓音内敛又轻柔,“学长那会儿也讲得有点太快了。” 盛司晨还没说话,她又是一笑,更不好意思了:“——学长讲的很清楚了,是我自己没理解透彻,都白听了。这次机会那么难得。” 眼前这一幕倒是有趣,盛司晨脸都红了点。 怀礼心底轻笑,抱着手臂倚在门旁。 盛司晨咳嗽了下,简单地浏览她笔记本上还算娟秀的字迹。 她靠他近了,一股淡淡缕缕的果香味儿,清甜却不惹人生厌。 他最近有点鼻炎,眉心隐隐一皱,登时面上浮起几分不耐。 女孩儿看他一眼,更怕了,“是不是太简单了……我居然问这个。” 其实盛司晨是有点不太耐烦的,但还是看在同校师妹的份儿,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心悸呢,其实挺常见的,心慌比心悸更多见一些。” “哦哦,这样呀。”她轻吟。 “如果心律失常严重,快速性的那种,可以先让病人用β受体阻断剂倍他乐克,很有效果,或者一些抗心率失常的药物,比如普罗帕酮、胺碘酮啊这种什么的。” “那如果,是缓慢的心律失常呢?”她认真地问。 “比如?” “嗯……这个,高度房室传导阻滞,”她用笔点着,照着笔记本,一字一顿地念。很笨拙似的。 “哦,这个啊,”盛司晨揉了揉鼻子,“这个和那个病态窦房结综合征一样,发病了就得用到心脏起博器了,这个就比较麻烦了,或者可能是心室瓣膜的问题……” “那如果见到喜欢的人了,算是哪一种啊?”她又同他天真地开起了玩笑,几分娇嗔,“需要吃药吗?” “……”盛司晨愣了一下,皱起了眉。 正此时,他一个抬头,注意到门边的怀礼。 怀礼好似在那儿许久了,眉眼间几分笑意,目光掠过那女孩儿,抬手,敲了两下门。 南烟闻声倏然回头。微微一愣。 男人一袭干净笔挺的白大褂,戴着口罩,更显出眉眼轮廓好看。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又清冷。 他的目光懒懒地从她的身上、脸上,缓缓地掠过。 她心中跟着掠过一阵酥麻的慌。 “上趟楼,”怀礼对盛司晨简明扼要地说,“有人找你。” 盛司晨便起身,有些在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儿。 “有我。”怀礼说。 盛司晨就出去了。 怀礼走过来,径直坐到了刚才盛司晨的位置。 他摘下眼镜放在一边,鼻梁处一道小小的压痕,按了按,很疲倦似的。又慢条斯理地将口罩拽下,一双眉眼深邃舒倦。 看着她笑。 “大几了?” 作者有话说: 怀礼:哦,这次又开始演小绿茶了是吧? 上一章所有红包发啦 谢谢大家 --------------------------- 感谢在2020-09-09 23:59:03~2020-09-10 23:2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木皆星、桃子汽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真漂亮、keriababy、segundo 10瓶;美人不见徒奈何、tina2090 5瓶;momo 2瓶;我爱桑延、luftmensc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柔风 10.柔风 南烟准备好了假的学生证、伪造了个医大学生的假身份,弄直了头发,还在陈冰的勒令下染黑了,剪了齐刘海儿,再穿了这么一身乖巧的jk,来到这家医院之前,就顺便考虑了一下可能会遇见他的情况。 没想到是此时,他这么坐在她的对面,微微侧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口罩挂在下颌,唇角懒洋洋地牵起几分笑意,神情也有些好笑。 他与她之间,又隔了一张桌子。 ——不是牌桌。 南烟上次见他戴眼镜,还是高中。 那时他是她的学长,校服洁白,身姿颀长,清冷疏倦的少年气,学习好,人长得又帅,性情温和有礼,学校里明恋暗恋他的女孩子多得数不清。 从那时起,他身边好像就没缺过女人。 他的视线略带审视。 床都上过了,到底也没必要在对方面前装矜持。南烟便迎上了他的目光,笑一笑,伸手,拿起了他放在桌面的眼镜。 怀礼见她动作,跟着扬了扬眉。 她没涂指甲油,手指玉润一般的干净。 她将眼镜架在鼻梁上,眉眼一挑,“你觉得呢,学长。” 她这么齐刘海儿、黑长直,学生气的打扮,再戴上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一张脸衬得愈发小巧,下巴尖俏又诱人。 唇红肤白,五官秀气。 的确很乖。 很乖。 怀礼端详着她,舌尖悄然跟随心中的想法微动。 他倏尔想到。 前段时间在那个破旧的画室外偶遇她,那时她周身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松男士t恤,光着两条腿坐那儿画画。 穿了男人的衣服,就不是很乖了。 三次下来,每次她带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南烟没避开他这般时而打量、时而思考的视线,她悠悠瞥着他,坐直了身,一条胳膊肘随意搭住身后椅背,裙下一条腿顺势交叠到另一条上。 戴着他的眼镜,对她来说度数近乎于无。便这么慵懒地翘高了一条腿,手在口袋里惯性摸了一下。 “这里禁烟。”怀礼淡淡说。 ……她都没掏出来。 算了。 怎么一见到他就想抽烟。 总觉得需要用烟,把浑身上下某些东西给过滤掉。 忙了好几天,总容易疲倦,怀礼微微偏了下头,手指搭在太阳穴,轻轻地按揉起来,又问她:“你不会真的才读大学?” 南烟拿着那烟盒儿,手指拨动,开一下、合一下的。翘起的脚尖儿也跟着节律漫不经心地轻晃。 她眸色幽幽,好笑地反问:“怎么,怕自己睡了个未成年?” 怀礼被她逗笑,轻笑出了声。 他半阖眼眸,边按揉,边微微点着头,“是啊,很怕。” “你平时也戴眼镜吗?”她同他闲聊。 “不怎么戴,”他说,“视力还可以。” “那?” “工作时偶尔,比较容易累。” “哦——这样。” 怀礼又睁眼,那双眼眸更幽深,问她:“你哪个学校的。” ——他还真信她是大学生? 惹火 第17节 南烟都不知该高兴还是怎么,心里想,他是不是变相觉得她长得嫩啊。 她与他为数不多的交集,每次聊天说个话总是半真半假。 “我很像学生?”她不由地问他一句。 他看着她,笑:“挺乖的。” 她幽幽松了口气,心底暗喜。 又提了口气。 不是吧,她觉得自己在他床上还挺骚的。 怀礼看她那表情,猜到她在怀疑什么。他唇缓缓扬起笑,按太阳穴的动作暂缓了。 低头整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又将口罩往下拉了点儿。 那张俊逸的面容在她眼前便更清晰。 他悠然看她一眼,“你就在北京了,是吗。” “……”南烟一愣。 盛司晨恰好回来了,见他们好像才结束了聊天,左右逡巡一番,对怀礼说:“我得再去趟讲座。” “怎么。”怀礼看了眼南烟。 “老周有事儿嘛,我和小陈去替一下,”盛司晨又问南烟,“小学妹,心外的讲座你来听听吗?” 南烟立刻起身,又是一副柔软的嗓子:“好。” 盛司晨又问怀礼:“你呢,来看看吗,你一次没来过。” “不去了。”怀礼说着,也起身,“还有点事。” 他从她身旁经过,带走一阵柔风。白大褂衣角拂过她的腿面。 痒。 他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着她,唇角轻轻牵起几分笑意。 伸手,指尖儿一勾。 将她鼻梁上自己的眼镜摘了。 人就走了。 . 进手术室前,怀蓁还跟怀礼骂着怀郁:“你看他整天不是操心怎么玩儿,撩一撩化验科的小姑娘,要么就是跑外地去找个极限运动吓吓我,昨天听说讲座来了不少漂亮的女大学生就追着去了——” 怀礼洗了手,双手在肩前举起,任身前的护士给自己穿手术服,淡淡地笑着:“那今天呢。” 小护士抬头看一看面前容色温倦的男人。戴着口罩和防护镜,掩不住他眉眼的精致。 他的视线无意扫下来,她又赶紧绕到后头帮他系绑带。 他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 怀蓁被他提醒,思索一下,“今天呀,你这么一说,我今天忙一天还没操心他干嘛去了。你没见着他?” “没。” “你也没跟着去讲座看看?” “没有。” “也是,”怀蓁说,“他可不像你,你呢,你从小就让大人特别省心,一个人来了这北京读了初中、高中,你爸妈从小都没怎么管过你,我管怀郁一个头都大了。” “他都二十七了。” “二十七了也得管啊。” 怀礼只是笑。 “哎,”怀蓁又问,“你爸今年过生日你回去了吗?” “回了。” “还跟你爸不说话啊?” 怀礼整理着袖口,“也不至于。” “也是,父子之间哪有仇呢,也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了,”怀蓁说,“哎对了,给语柔找律师的那事儿怎么样了。” 怀礼顿了顿,“问了我一个英国的朋友,跨国的案子不太好找律师,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昨天给我打了电话。” “怎么样?” “说再联系。” “语柔最近也没敢回她爷爷那边?不怕她爷爷骂她?” “回了。” “一直没提这事儿?” “没有。” 怀蓁又叹气:“嗨,这孩子也不省心,拿了那么多钱去跟人做生意全栽进去了,她那哥哥也是——他们家都这一挂的,难怪她爷爷从小更器重你喜欢你一点。” “是因为只有我学医吧。”怀礼笑一笑,戴手套。 小护士要帮他,他便轻声说他自己来。 “老人家病好多啦,最近精神不错,你有空就多去看着点,看着你们长大的。” 怀蓁和他一起往手术室走,又暧昧地戳一戳他,“哎,我听说今天有个来听讲座的女大学生追着小盛跑呢,怎么回事?” 怀礼弯起唇,“不是学生吧。” “怎么?” 怀礼进了手术室,“我猜的。” . 南烟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吃过苦头知道那些人不好招惹,加之陈冰提醒,她最近出门在外谨慎了不少。 虽不至于东躲西藏,但遇到了难免棘手。 从电梯下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也不知道会绕到这里,一路盲目地走,这个医院的结构还曲里拐弯的,绕得她晕头转向。 停车场空旷,有别于汽车引擎和喇叭的声响,一瞬能被放大无数倍。 身后一直来来回回有细碎的脚步。 或近或远,时快时缓。 高跟鞋、运动鞋摩擦地面、男人的皮鞋,几处声响混在一起,窸窸窣窣,如乱麻。她心底愈发不安。 她停下,对方也停。 她走,对方也走。 她走得快了,对方也快。 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终于意识到不是自己多心,南烟便加快了步伐,在车与车之间跟他们兜起了圈子。 车身层层遮挡视线,她看不到对方,对方也看不到她。 还是不敢回头。 很快,一道颀长身影跃入她的眼中。 手术在晚上7点结束。 怀礼下班前喝了杯咖啡,精神好了不少。他上了车,手机“嗡嗡”震动着,律师发来两封邮件。 他简单浏览一下,晏语柔的消息又弹出。 [手术还没结束吗?] [下班了吗?] [我去趟爷爷那里,你来的话我们就等你。] 咚咚咚—— 突然,副驾车窗被敲响。 他抬头看过去,视线微微一顿。 正要往下滑车窗,她见他有了反应,直接一把打开了他车门。 接着,一阵柔和的风席卷入内。她手腿并用地爬上他的副驾驶,携着一缕清甜的果香味儿。 靠近了他。 倏地,就吻上了他的唇。 怀礼怔了怔。 才欲作反应,她已灵巧地撬开了他的唇齿,似乎想先行拔个头筹占走他的上风。 柔热的气息略带侵略性,纠缠住他。 她一只手撑住在他腿面,一边吻着他,还边喃喃命令他:“关门。” 怀礼迎着她的吻,手臂伸出,拉上了副驾的车门。“砰”的一声轻响,欲.望闷头浇下。 他顺势一把将她按入自己怀中,攫住了她的气息,肆意地同她交缠。 她还真是大胆,也目的性太强。 敲他的车窗只是在告知他:她要来上了。 都不屑征询他的同意。 她的百褶裙很短,短在臀际飘扬。他好心替她向下拉,发觉她安全裤都没穿。 惹火 第18节 一点都不乖。 南烟双手勾住他的肩,又被他循序渐进地,这么一步步地夺走了上风。 他的气息席卷入她唇齿,干净又炽热,吻得她又要连连败退。她不甘示弱地想要占回优势,却又被他不断地、不断地,吻得栽到了副驾驶。 期间她想稍稍喘口气,刚一放开他的唇,他立刻察觉到,按了一把她腰,将她又揽了回来。 还是这么会亲。 她也还是这么贪心。从来不单单只想从他身上要一件东西。 以前是又想赢他,又想睡他。 现在是一边想利用他,一边又想睡他。 他也还是这么贪心。从不会让她轻易地占到他的便宜。 吻了她一会儿,怀礼才稍稍松开了她的唇,好看的眸对上了她的,低声,“带身份证了吗。” 南烟看着他眼睛,还微微喘着气。摇头。 他便作了打算,“那去我家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 ---------------------------- 感谢在2020-09-10 23:28:27~2020-09-11 22:5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luuu 2个;桃子汽水、今天不挂科、草木皆星、foo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姐姐真漂亮 40瓶;xxxi 10瓶;tina2090 5瓶;28689103、黄小咬°、笑嘻嘻、xi、4xxxx_ 2瓶;西柚妹、fooo、与你、蜜桃乌龙、耶耶耶、就你、侜寅、jqh021126、小猪猪的心、luftmensc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宝贝 .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暗涌》 . 11.宝贝 意外的,怀礼家离医院并不远。 二十二层的酒店式公寓,客厅宽旷,浅阶式结构精巧大气,装修风格以延展流畅的灰黑为主。面积不小,看起来很不便宜。能在这个地段买得起公寓的。 深秋至冬,屋内换上了厚重的黑羊毛地毯。 南烟随他进来,还未将内置陈设打量,后颈便挨上了一道微微的凉意。他的手很凉。彻骨的凉。 夜晚都好似生出了潮湿的皱。 南烟浑身如过电,顺从地仰起头。对上他黢黑深沉的眼。 多好看的一双眼。 幽如暗礁。触不及,看不透。 怀礼低睨她。唇边似有笑意。 须臾,细长的睫微垂。 俯身靠近。 南烟知道他要吻她了,主动勾上了他肩。才一踮脚,便被他向前一步搡着,按着趴上了门侧的墙。 黄昏抽离,欲.望在夜晚开了灯。满屋门廊一豆明火暗缠。 从她后耳廓吻到她的颈。他真的很会亲,又如此懂女人,如此懂她。吻得她腰软了、肩一阵阵地缩,裙摆高高掀起了,却还是不来吻她的唇。 淡雅温柔的气息,循序渐进,有急有缓,会调.教又会逗弄。 藏着坏。 他们这是第几次了? 第二次? 其实准确来说,是第三次。 她就像是一颗熟烂了的野莓,滚入尘埃中。 少女时代起,她就是如此轻佻不矜持,从不羞于流泻自己饱满的欲.望,风尘味儿十足。目的也永远这么赤.裸又直接,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想睡他就是想睡他,不加丝毫遮掩。也别无其他。 三次下来。 不过都是她想睡他的同时,而他也恰好想睡她而已。 少女时期的南烟,校服短裙下从不会像别的女孩子那样穿上紧绷绷的安全裤。别人还发育期羞赧含胸,她已经不屑穿内衣招摇过市了——当然,舅妈也不会买来给她。 如果她喜欢哪个男孩子,一定会费尽心思和他产生交集,恋爱也要轰轰烈烈;如果她想跟谁做.爱,一定会想办法爬上对方的床;如果她想报复谁,那么一定不惜手段。 比如那个总喜欢将她脑袋按进学校厕所洗手池的女孩儿。 她烧她的课本,原因是觉得她穿得太骚,那门课的年轻男老师对她多有侧目;她跟校外的男孩子谈恋爱,她会散播流言说她和外面不三不四的男人搞援.交;她揪她头发,往她书包里扔虫子,用她名字给隔壁班她不感兴趣的男孩子写情书,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来,让她受尽嘲笑。 南烟与她掐得轰轰烈烈,最后报复了她。 女孩儿喜欢高三那个叫怀礼的学长,逼她替她送过几次情书,她悄悄将署名改成了自己的;她让她代为给怀礼递生日礼物,她一次又一次扔到了垃圾桶。 后来怀礼要去国外读大学,一行人轰轰烈烈地去一群学长学姐攒的局,为活跃气氛还怂恿南烟去他面前出丑。 结果南烟当着她们的面一口咬破了他的嘴巴。 那晚南烟都在不择手段地接近他,经过他时蹭一蹭他的腿内侧,低头同他说笑几句,身后火冒三丈恨不得咬碎了她,结束后她还大摇大摆地跟他进了酒店的门。 但她当年实在灰头土脸 ,报复手段也不够光彩,事后又被按着整了一年。 隔了这么七八.九快十年,从那夜在俄罗斯偶遇他陌生的一眼,哪怕与她做着最亲密的事,在灯光下,从她的脚踝一直吻到她的唇,到底也没认出她。 他好像也并不关心。 最好也别来关心。 她和他最好的关系,就停留在俄罗斯的那一夜与这个晚上,肌肤与肌肤之间,情.欲之内和高.潮之外。 如此就刚刚好。 各取所需。 可前后三次无论哪次,体验都无比美妙。一次比一次美妙,一次比一次难忘。男人也是会进步的。 也许她连他的脸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但这种蚀入骨髓的美妙却如何也忘不彻底。上次她还在想,跟这种男人做过一次,也许这辈子跟其他人都会索然无味吧。今晚也许更能肯定这种想法——从他在门廊前开始吻她,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南烟的少女时代叛逆张扬又轻浮,初.夜是什么时候、跟谁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体验非常非常糟糕。从疼痛开始,从疼痛结束。 后来也许是和他的那个夜晚有了弥补,从那之后她和别的男人,偶尔也会幻想起他带给她的感觉。 偶尔而已。 他以前也是这么温柔的人,对女人一向耐心体贴。那晚像是一顿饱腹快餐完美结束,他也没问过她的名字,也没问过那些女孩子为什么要拿她寻开心。 真好,不关心她那些灰头土脸的角落。 现在他也不关心。 真好。 每次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冲了一场漫长又短暂的热水澡。热腾腾的蒸汽、热腾腾的欲.望,烘得人满脑子发懵。除了享受,就只能享受。 真好。 门廊边儿就差点儿给自己剥了个干净。怀礼及时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还是很凉,那么摩挲着、摩挲着,去握她的掌心。 医生的手。 医生的漂亮的手。 “嘴巴。” 怀礼从后抱着她,吻了吻她耳朵,低声。 南烟便转了身过来,气息还错乱着。挑着眼角盈盈望他一眼,像是送出了自己漂泊着的、寻求往生的魂,一勾他脖颈,就迎上他低头落下的吻。 柔热气息卷入她唇齿,他还笑着低喃,“好乖。” 然后将她轻轻向上一托,抱她去了沙发。 一身白衣蓝裙,皱褶得像被泡湿了、揉皱了、包不住火的纸。南烟又要从下往上拉衣摆,怀礼又一次按住她手,看着她眼睛,“穿着。” 南烟挑了挑眉,很认真地说:“叔叔,睡未成年可是犯法的。” 怀礼被她惹得发笑,偏开头笑了好一阵。然后又转眸瞧她,眉间依然几分笑意,“乖,穿着吧。” 她伏上他肩,盯着他眼,呼气,“你就喜欢我这么乖?” “我也不确定,”他过来吻她,喃喃,“不能试试知道?” 试是真的试了。 眼见她那些故作的清纯与乖巧,全在他身前晃动着、晃动着,最终化为破碎,化为浓烈,化为乌有。 一张无比清秀的脸,偏偏眼中全是赤.裸裸直勾勾的目的和欲.望。 两种极端的反差。 她攀着他,满眼的朦胧。 黑直长发在他脸旁铺天盖地,不住地搔着痒。头顶昏昧的光、她眼中的他,全都一浪又一浪跟着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