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暧缠情》 第1章出手真大方 阳城十二月的天冰寒刺骨，阮凝倒在客厅的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帘缝隙透过来几束光斜在她脸上，茶几上横七竖八放着一堆空了的啤酒罐，屋子里的空气污浊的令人头晕，宿醉后的心情用两个字可以形容，日天！ 地毯上的手机嗡嗡震动，阮凝眼珠动了动，伸手捡起，号码是她半年前结识的一个男人未森。 “喂。” 她声音沙哑，这点让对方也愣了下，片刻后男人低沉的声音说：“……半岛酒店1905。” 阮凝来了精神，缓缓从沙发上坐起，回：“一小时后见。” 挂断电话，她打开衣橱的门，从里面翻出一件黑色蕾丝内衣，走进浴室。 一小时后，阮凝准时出现在半岛酒店1905号房间前。 手指轻扣两声门板，隔着房门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打开的一瞬，阮凝闻到了熟悉的纪梵希香水味道。 这是从他们第一次上床开始，便锁住她嗅觉的味道，以至于每每逛到纪梵希店时，她都会无意识的多停留一会儿，看着展柜内的纪梵希香水，就会想起未森，想起他的八块腹肌，还有他在她身体里宣泄时，耳边的低吼声，性感到骨子里。 “！” 阮凝发呆时，被未森一把拽进去，他赤膊上身，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边讲着电话，边拉着她朝里走。 人领到客厅，他松开手，端起桌上的高脚杯递给她。 阮凝接过酒，轻佻眉梢，回头酒啊，接过后昂头一饮而尽，未森继续打电话，示意她坐会儿。 阮凝放下高脚杯，坐在沙发上，从手包里拿出一根烟点燃，还没抽一口，便被未森半路顺走了。 “！” 阮凝回头，脸色冰封一般，看到未森叼着烟对她挑衅的笑，阮凝昂起下巴，你等着！ 未森深邃的黑眸里藏着欲，摸了她臀一把，转身朝落地窗走去。 阮凝直白的目光盯着男人光裸的背，心里却空荡荡的，又点了根烟，边抽着边等他，未森有一间上市公司，做电子及周边产业的，他们是在一次公司年会中认识的，他是主办方，而她是被聘请的金牌小说作家。 顶着一本《时光静好》获得年度最受欢迎小说大奖，及最具商业价值ip奖，阮凝成了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者。 之后，阮凝休息了小半年，这段时间，她筹备了新书，各大出版社和影视公司都很期待，本打算月底交稿，可没想到这时候竟出了岔子。至于事情的结果……一言难尽。 未森地道的美式英语在讲电话，阮凝听得毫无兴趣，她转眸又将注意力集中在男人身上。 白色浴巾处，是男人健硕的八块腹肌，野性的人鱼线雕刻出贲张的肌理，他手臂很有力量，每次托起她时，紧绷的肌肉都会让她亢奋不已。 “呵，百分之十五的收益……”未森那声笑，低沉而嘲讽。 他抽了口烟，眯着狭长的眸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男人的脸，也锁住了阮凝的视线。 她沉气，咬了下下唇，烟被她狠狠的拧进烟灰缸里，起身朝他走去。 阮凝踩着红色的细高跟，妖艳的红色，热情、狂野。 未森高大的身影立在落地窗边，阳光在他身体表面镀上了一层硬朗的是金属色，像圣斗士的铠甲，像非洲草原上的狮子。 强大会吸引弱小，征服会取代理智。 阮凝站定，纤细柔软的手触摸在他背上，男人身体本能的紧绷了下，阮凝肆无忌惮的开始抚摸他，指尖一寸寸划到他腰间的白色浴巾处，又缓缓插|进去，刚要勾指，似乎意识到阮凝接下来的动作，未森突然攥住她手腕，回头直直的看了她眼。 ‘不要闹’ ‘偏不’ ‘欠收拾了你’ ‘来啊——’ 未森舌尖顶腮，口型叫她：妖精！ 阮凝才不吃他那套，而且她喜欢压力下的欢爱，带着一股子刺激感。 她狡黠的笑，另一只手快速的扯开他仅有的束缚，未森赤条条的站在她面前。 “！”未森瞪她，阮凝轻挑唇角，笑的妩媚。 她的目光赤裸、直白，顺着男人身体的曲线，光明正大的欣赏起来，直到停在某处男性特征上。 未森发狠的抓住她的腰，用力一带，人被他按在了落地窗上，对着话筒内的人说了句：“好，就这么定了！” 手机一扔，撕开她的裙摆…… 一小时后，地上凌乱的丢着女人支离破碎的裙子，蕾丝内衣，还有撕开的冈本包装。 阮凝穿着白色浴袍从浴室走出，看了眼地上的裙子，弯下腰捡起，秀眉不禁微微一皱，转头看向未森，“你下次能不能别撕我衣服？” 未森靠在床头抽烟，薄唇扬起一抹好看的笑，“这样比较有感觉！” 阮凝白了他眼，有尼玛感觉！ 未森跟阮凝在一起的半年时间，把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她性子直，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与其他的女人不同，她们伪善、做作，他玩腻那种，现在只保持着于阮凝之间的一对一模式。 见她生气了，未森哄着：“我已经让赵秘书送来一套高级时装了，纪梵希最新款。” 阮凝不是个会为物质而忘掉不开心的女人，换句话说，她做任何事，不是为了钱，只是图一乐。 未森掀开被子，来到她身边，长臂一揽，搂住女人的腰，贴着她耳根轻咬了下。 “别冷着脸了，我还是喜欢你发浪的样！” 阮凝推他，挣脱男人的怀抱，走到冰箱边，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后，昂头喝了口。 沁凉冰霜的酒穿肠而过，她浮躁的心情好似平息了几分。 未森抽着烟，说：“我最近要忙一段时间。” 阮凝没什么起伏的嗯了声。 她从不过问他私事，甚至也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两人之间没有金钱往来，未森送过她一辆豪车，但她没要，平时除了开房就是吃顿饭，这些钱是未森出的。 有时候未森都搞不明白阮凝怎么想的，接近他的女人无外乎两种，一为了钱、二为了名分，而阮凝似乎对两者都没兴趣，后来未森也懒得猜她，心里也自然将阮凝归类为高段位的心机女，从无欲无求开始，一点点套牢他。 未森之所以擅长女人心，要感谢他阅女无数的经历。 所以，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便心照不宣的开了房，之后半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床伴关系。 最近，未森家里安排相亲，对方据说是个财团的千金，两家人身份地位相当，堪称是商业联姻下的经典产物。 阮凝跟了他这么久，不能让人家白跟了，况且阮凝跟他的时候是第一次，从哪个方面考虑，都要负起一点责任。 未森起身从西装兜里拿出一张黑卡，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阮凝没动，低垂着眼看那张卡，“干嘛？”声音厉得能一刀砍死他。 未森说：“以后找个对你好的男人。” 阮凝将啤酒罐放下，手指擦了下唇角，吸了下鼻子，笑着说： “未老板出手真大方。” 未森皱了下眉，被她这么一说，有点嫖妓的味道了，其实挺平常一句话，但听起来比骂人还难听。 阮凝现在就想走，可衣服…… ‘叩叩叩’房门在彼时被敲响，两人的视线同时被吸引过去，阮凝起身走到门口。 房门打开，未森的秘书送进来一套女人的高档时装，尺码是她的，配套的还有一双鞋和包。 阮凝换上，出来时，看到未森穿上笔挺西装坐在沙发上似在等她，黑卡明晃晃的放在茶几上。 她走过去，掖下耳边的碎发，“我刚才接到编辑电话，出版社那边出了点问题，让我赶紧过去核对下稿子。” 未森缓缓昂起头，狭长的眸睨着她，从她开口第一句话，就听出阮凝在说谎，但，他没有揭穿。 蓦地，他淡然的笑了笑，“我送你。” “不用，我开车来的。” “好。”未森收回眼，修长的腿交叠，点燃一根烟，悠然的说了句：“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阮凝转身走了。 等电梯的功夫，阮凝胸闷，看着镜面似得电梯门上，印着她苍白的脸，咬牙： 临别一炮吗？还付钱？未森，你真不是个东西。 第2章又给我惹了什么幺蛾子 讲真，阮凝因为父母的缘故，对家庭没有太大向往，说白了，就是对家庭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她信奉及时行乐，可在听到未森那句‘以后找个对你好的男人’时，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的疼了下，都说感情的事，身不由己，也心不由己，男人进入的快，抽离更快，女人进入慢，难于抽身。 虽是床伴，可她还是犯了大忌。不过，还好未森及时敲醒她。 既然未森注定是她的一个风景，那她也没必要太较真，看看就过去吧。 走出电梯，阮凝已恢复平静，风很大，大衣下摆被风扬起，她阔步向前，脚步坚定。 高层之上，未森站在落地窗边，沉默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渐渐深暗。 外面的天，冷得冻牙，阮凝裹紧身上的大衣，朝自己的轿车走去。 滚完床单，已经中午了，她一早没吃饭，剧烈运动后的必然结果就是饥肠辘辘。 她开车朝市中心一家西餐厅驶去，这时，编辑兼闺蜜的水幂给她电话，阮凝按下车内接听按钮。 “干什么！”阮凝的语气不太好，水幂被她冲的一句话堵在喉咙里，过了几秒才开口：“你怎么了？吃炸药啦。” 阮凝启动车，声音冷冰冰，“心情不美丽。” 水幂一听口气，就知道阮凝在生气，她太了解阮凝，甚至很怕生气时候的她，真跟核爆状态没区别，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撒娇耍赖装可爱，“能问问阮爷为虾米心情不美丽咩？” “舌头捋直了说话。”阮凝没好气道。 水幂不敢在造次了，坦白讲：“主编催你交稿。” “……”提到新文，阮凝皱起眉，三天前她车被人砸了，放在车里的笔记本被盗，连同里面的存稿一并丢失，至于结果…… 阮凝烦躁的从包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缓缓吐出烟圈后，才回她，“……知道了。” 很淡的一句话，却难掩她的真实状态。 水幂还在那边叽叽喳喳的催着，阮凝从未森那里受的屈辱加上新文存稿的丢失，心烦的很，冷冷的对话筒另一端人说： “闭嘴！” “！”水幂愣了下，紧接着娇嗲嗲的喊：“……阮爷，你在吼我咩？” 阮凝呼出一口气，也知道不该对水幂发火，为了挽救一个吃货的尊严，她用了绝杀招。 “你吃饭了吗？” 对于吃货这招非常管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回： “没呢。” 阮凝报了个法式餐厅地址，又加了句：“十五分钟没到，就不用来了。” “我擦！有你这样请吃饭的吗？” “不来算了。” “来来来，必须来！”第一次遇到这么牛逼闪闪的约饭。 …… 吃饭的间隙，水幂注意到她一身行头，惊讶：“你这外套高端大气上档次啊！我看看是什么牌子的？我也买一件。” 水幂翻了下衣服领口，看了眼标签后，瞠目结舌—— “卧槽！纪梵希啊！尼玛啊，这得要姐不吃不喝几年的工资啊。” 阮凝拿起纸巾擦了擦，别说她现在还真膈应这套衣服，从椅背上抄起外套，丢给水幂。 “喜欢拿去穿吧，今早刚买的，九成九新。” “真滴吗？”俩人上大学时候，换衣服穿是常事，还一张床还睡过，感情好得不得了。 阮凝满不在乎，“比24k真金还真。” 水幂勾起唇笑眯眯的，“那就谢谢阮老板了。” 阮凝摸摸她头，“乖，以后好好伺候本爷，爷什么都给你买。” “好哒，爷。”水幂欣然接受了这件大衣，想起前几天总编交代的事，对阮凝说：“妞啊，你最迟这个月底，必须要交稿了，总编那边可发话了，你再不开文，保洁部就要多一名新晋员工水蜜桃了。” 水蜜桃，阮凝给她起的‘爱称’，后来水幂做了编辑，阮凝非逼着她用这个做了编辑昵称。 阮凝沉默了：…… 她写了啊，可是都丢了啊。 阮凝本以为很快会找到，可上午接到警方电话，车停在地下超市的停车场，不巧那里是监控死角，并没有拍到砸车的人。所以，找到笔记本的机会非常渺茫。 水幂得知这个消息后，惊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 “什么！！那怎么办？！”水幂紧张不已，“你距离上本书都休息快半年了，再不开文，很快被读者遗忘的。” 阮凝倒是无所谓，“没办法。”只能等消息，而且…… 要走的人，留不住，这是定律。 吃过饭，阮凝送水幂回了编辑部，临下车前，水幂说，她会将情况告诉主编的，阮凝捏捏她小脸，淡笑着说： “让你费心了。” 水幂突然抱住她，总觉得今天的阮凝好像很难过，以为是因为丢稿的事。 “阮爷，别着急，就算稿子找不回来，你还可以再写，对不？” 阮凝点点头，“我没事，你快上去吧。” 两人分开，阮凝一个人开车在街上闲晃。 大冷的天，也没什么好景致，坐外面冷，在家里憋屈，阮凝像个幽魂似得在大街小巷兜圈。 手机响了，阮凝看了眼，拿起蓝牙耳机带上。 “这次又输了多少？”她习以为常的口气，平静的令人心里都跟着凉凉的，看了眼倒车镜，准备变道停在路边抽根烟。 可电话里却传来了嘈杂声，有人骂骂咧咧的，吵得很，突然一道极低的声音透过听筒问她： “你是阮庆元的女儿？” 阮凝缓缓坐直了，拿烟的手也顿住，“……是。” “你爸有话跟你说。” 阮凝停好车，靠在椅背上，平静的等着。 窸窸窣窣后…… “女儿，”每次要她帮还债的时候，阮庆元都这么叫她，可接下来的话，阮庆元还没说出口，阮凝一股火上来，堵了他满脸灰，“阮庆元，你又给我惹了什么幺蛾子？！” 那边声音霎时一厉：“你个死丫头，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真是他|妈|的白养你了……” 阮凝直接把耳机摘下来，扔在操作台上，里面噼里啪啦的乱骂了一通，直到传来几声‘喂、喂，阮凝，阮凝——’ 阮凝重新戴上蓝牙耳机，声音冷冷的，“干嘛？” 车已经停在路边，她拉住手刹，将车窗降下一道缝，冷风灌进来，她人冷静了许多。 “阿凝，爸这次保证，再也不赌了，真的，你先过来帮我把钱还上，要是不还，他们会砍死我的。” 阮凝夹着烟的手臂搭在车窗上，没什么表情的问：“多少？” “……三……三百万。” 阮凝听到这个数字，眉心一皱，脑仁疼得不行。 第3章性子一点都不软 阮凝爸以前开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公司效益越来越好，可他却不走正路，搞女人把她妈气死了，后来又沾上了赌博，公司输光了不说，连家底都拍卖了，大年三十，阮凝跟着他爸露宿街头，那天雪没过脚踝，鞋里灌满雪，冻得她这辈子都很讨厌冬天。 阮凝无力的撑着额头，脱口而出：“爸，”车里很静，风声在耳边撕开一道口子。 “诶？！” “你让他们把你砍死吧。” “……” 阮凝说完，眼睛里死气沉沉的，眼泪在眼圈里含着。 “你说什么！”阮庆元暴跳如雷，吼她，“养儿防老，你就这么孝顺我的？让人砍死我？想想你小时候，半夜发烧，爸背着你从家往医院跑，到医院的时候，” “得，别说了！”阮凝不耐烦，也不想再听了，讲了几百遍的事了，而且那是她爸，最亲的亲人，“你在哪？” “东城。” “等我吧。” 三个多小时后，轿车油箱报警，阮凝驶进服务区加油。 她停下车，加油员走过来，车窗降下，对方问：“加多少？” 阮凝说：“加满。” 加油员走开。 车外的冷空气灌进车内，阮凝穿着水幂的黑色羽绒服，紧了紧领口。 阮凝半边身子探出车窗，问：“师傅，这是哪？” “林西县。” “归哪管？” “东城市地界。” “哦。”阮凝看向远处，夕阳西下，一轮火红的日照得她脸色红润。 加油员是个自来熟，看阮凝不是本地人，问了句，“你来旅游的？” 阮凝看了他眼，旅游？差点没被气笑了。 她爸欠了一屁股债，她要还有心旅游？那心可真大。 为了不想在继续话题，只嗯了声。 加油员边看计费器边说：“这里就有一座山还比较出名，可现在的季节，不适合爬山。其他的倒没什么了。” 阮凝笔直的目光看她，“加完没？” 加油员见姑娘一脸冷冰冰的，收起加油枪，说：“加完了，二百八十六。” 阮凝给了钱，升起车窗，她不笑的时候看人，目光冷得似淬了冰般，很有距离感。 加油员望着车离开的方向，搓了搓手臂，一看这丫头就厉害。 到达东城境内，她给阮庆元打去电话，结果手机关机。 接连打了十多通后，阮凝心里有点慌了，该不会真给人砍死了吧。 手机突然在掌心里震了下，阮凝立刻低头看，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接起： “喂？” “钱准备好了吗？”熟悉的口气，是之前电话里的人。 “我爸呢？” “放心，他挺好的，钱准备好没？” “准备了。”阮凝看了眼钱包，“你们那能刷卡吗？” “呵……”对方笑了笑，“能，刷卡转账都行。” “我去哪接我爸？” “今天我们有事，明天一早等我电话。”说完，对方要挂电话，阮凝喊住人，“你等等，我要听我爸的声音。” 话筒里传来一声极低的‘喏，说两句’，接着阮庆元接电话。 声音含糊不清，“女儿，你一定要救爸，啊，知道嘛，我们爷俩可是最亲最近的人了，爸要是出事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就一个人了。” 句句扎在阮凝心上，她既恨又无奈，谁让是她爸啊。 阮凝抱着方向盘，将脸埋在手臂里，“……放心吧，我一定救你。” 嘟……电话中断，阮凝在车里趴了半个多小时。 抬头一望天，漆黑一片，半空中，镰月高悬。 既然现在接不到他人，阮凝准备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现在她急需洗个热水澡。 按照地图指示，阮凝将车停在一座酒店下，楼顶一排led广告牌上面写着——洲际酒店。 在前台开了一间房，接卡的时候，看到前台身后的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摸进衣兜的手松开烟盒，接过房卡后问了句：“这附近有商场没？” 前台小姐笑着回道：“有的，有一间锦云百汇，出门左转，沿着主街一直走，十多分钟就到。” “谢谢。”阮凝拿着房卡朝电梯走，她手里没行李，只拎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她的职业习惯，走哪都带着笔记本，随时可以写。 进了房间，阮凝用脚勾上门，迫不及待的摸衣兜里的烟，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朝落地窗走去。 拉开门，冷风灌进来，她拿出烟含着，手心里的蓝色zippo打火机轻轻一拨，‘嚓’点燃。 吞云吐雾间，阮凝感觉满血复活了，她走到露台边，朝楼下看。 对面是海，海浪澎湃，能闻到海水的咸味，季节原因，景观灯下的花坛没有绿，遍地青黄的土，还有就是不远处界限分明的小镇，沿着一条街，街东是完全现代化的建筑设施，霓虹灯闪烁，街西是古朴雅致的旧居，光影点点。 阮凝盯着那里看了会儿，忽然就想过去走走。 掐灭了烟，阮凝转身回房。 ‘嘭——’一声闷响，阮凝惊了下，回头看身后的墙，隔音不怎么好啊。 收回眼，对着镜子整理下头发，她这次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拿着小坤包朝房间外走，趁着百货公司没下班，买点必需品。 车停在锦云百汇前，阮凝下车朝里面走，经过一楼时，看到醒目的纪梵希门店，她脚步渐渐放缓，从橱窗走过时，又看到那瓶熟悉的纪梵希男士香水。 ‘我的公司要上市了。’ ‘住进我别墅怎么样？’ 未森的话回荡在脑海中，阮凝不禁轻蔑的扯了扯嘴角。 像未森那种人，沉稳老练的就像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真要是想跟你结婚，绝对不会用这两句话做开场白。 地位与财力的开始，注定不是一场公平的婚姻，当她阮凝是傻子吗？不过就是想变一个说法包养她罢了。 她姓阮，可性子一点都不软。 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新，将未森买给她的那套衣服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点生活必需品和一条烟，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出锦云百汇，开车返回。 第4章真被你说对了 东西太多，阮凝抱着购物袋，看不清前面的路，也没有注意门牌。 她摸兜里的门卡，购物袋碍事，她摸了半天没摸着，将东西朝地上一扔，开始掏挎包，没找着，她人愣了下，低头回忆。 神烦啊！她把房卡扔沙发上，忘了拿。 再一抬头，房间号错了，沃日！ 转身就要走，可身后的门却开了，阮凝刚要回头，便被一股大力拉扯进去。 ‘唔……’一声，她被人反剪着手，头被粗粝的大掌按在了墙上。 “不准叫！”男人声线低沉暗哑，很有磁性。 “！” 阮凝失神间，竟莫名的被这声音吸引，吸引到……想做些简单粗暴的事情。 又有人从她身旁经过，将门口的购物袋被拉进去，随着门阖上，走廊的光线被隔绝在门外。 阮凝被禁锢的有些难受，身子扭了扭，谁知对方的力气更大，“告诉你别动，没听见吗？” 阮凝问：“你们想干嘛？” 她声音平静、语气冷然，阮凝能感觉到按在脸上的手僵了几秒。 “你叫什么？” 阮凝拧眉，倒没有怕，只是控制她的人手劲太大，压得她不舒服。 “问你话呢！”手用力推了推她，阮凝疼的‘唔’了一声，冷冷的说：“水幂。” 她才没那么傻，说实话。 “你来这房间干嘛？” “……”阮凝纳了闷了，“我可是被你拽进来的？！” 闻言，身后的人安静了几秒，阮凝听到另一个人小声的说:“苏队，是不是抓错人了？” 阮凝在心里呵呵了声，好，你等着！ 苏峥声音冷，语气更冷，“把人先铐起来。” “是。” 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阮凝的手腕被戴上了一副钛合银的金刚大手镯，然后，被推进了洗手间。 门阖上，灯被人从外面打开，亮起的一瞬，阮凝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入目的人，让阮凝眸光怔了下，他的眼神很特别，清黑深沉，牢牢盯着你的时候，就好像给你施了定身咒，身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她需要昂起头以瞩目礼的方式仰望他。 阮凝脸上画着淡淡的妆，眼尾勾起的一笔，让她狐狸似得眉眼妩媚撩人。 她直视他，很平静的问：“干嘛？浴室激情啊？” 苏峥听到她的话，剑眉不由得蹙起，“你说什么呢！” 阮凝之所以胆这么大，敢出口狂妄，不是她不怕死，而是阮凝看到了他裤兜里露出的警官证上的警徽。 苏峥上下打量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干几年了？” 一听他的问题，阮凝更加确信他们抓错人了，刚还在郁闷心里的火没处撒，现在就有人送上门，阮凝勾唇，冷冷一笑。 “你这个干，指的是干谁？我，还是你！” 苏峥脸色微变，“你严肃点！” 阮凝歪着头，“行啊，那咱们就严肃的干。是你先脱，还是你帮我脱！” “！”苏峥眉心缓缓敛起，手卡在腰上，舌尖顶腮的看阮凝，“你最好正面回答问题，否则……” “否则什么？”阮凝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苏峥咬咬牙，总觉得这女人身上一股邪气，压也压不住。 缓了几秒，苏峥静下心，问：“这里下午死了一个毒贩，你来这里，别告诉我是走错房间了。” “呵……”一声，阮凝笑了，“还真被你说对了。” “少跟我兜圈子，说，谁让你来交易的？” 阮凝打量面前的男人，他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双漆黑的眼分外有神，长相绝对算是吸引人的那种，身材也不错，阮凝看到黑色紧身t恤下，被包裹的贲张的肌肉线条，这男人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最吸引她的就是男人身上那股狂放不羁的邪气，原始、野性。 阮凝始终一步没挪，站的笔直，“谁让我来交易？呵呵……”她轻蔑的笑，“恐怕能雇得起我交易的人，还真要出大价钱。” 阮凝靠着《岁月静好》那本书，版税、影视改编及相关周边产品进账了八位数。 苏峥看着她，一句话不说，水洗般的眸子锁着她。 “问你话，你正面回答，房间里的是毒贩，按照原定计划，交易的人就是现在出现，可毒贩死了，你出现了，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阮凝算是彻底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真是巧合呢？”阮凝说，她侧了下身子，将胯送到苏峥面前，“我兜里有手机，号码在前台登记过，你查下，我住在哪个房间。” 苏峥似乎对她的话也产生了怀疑，身手摸她的裤兜，阮凝故意躲了下，苏峥抬眼，两人对视一秒，苏峥却先避开阮凝的目光。 男人的大掌在紧贴着大腿的裤兜里插进去，阮凝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指，钢筋有力的骨戒，竟让她不自控夹紧双腿。 “嘶……往哪摸呢。”阮凝故意娇嗔。 苏峥皱眉，手从裤兜里退出来，“没有。” “谁让你摸裤兜了，在衣服兜里。”阮凝绷着嘴角的笑说。 苏峥收回眼，在她衣兜里拿出手机，手机需要指纹解锁，“转过去。” 阮凝老老实实的背过身，苏峥握着她纤细的手指，在指纹锁处验证，屏幕解开，苏峥果然在通讯记录了发现了打给前台的电话。 经过核对，阮凝的房间号是1623，而这个房间是1624。 所以……真的抓错人了。 挂断电话，苏峥将手机重新放回阮凝刚才的衣兜里，回手要掏手铐钥匙。 彼时，浴室的门被敲响，苏峥转身开门，阮凝正好瞧见男人的背影，他高大、挺拔，背肌结实而带着力量感，她忽然很想摸一下，或者更粗暴一点，撕开他的t恤，躺在他背上感受男人的体温。 浴室的门缝探出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说：“苏队，购物袋里没发现可疑物品。” 苏峥清了下嗓子，低声说：“抓错人了，她是住在隔壁的客人。” “……”对方愣了会，“那得放人啊。” 苏峥点了下头，“你们继续盯着门口的动静。” “是。”说完，头缩回去，门阖上。 苏峥转身时，看到阮凝神秘莫测的眼神盯着他，蓦地，他要说的话竟忘了。 第5章我要投诉你 两人对视无言，苏峥先回过神，这是他在执行任务时，从没发生过的情况。 他郑重道歉：“小姐，” “你叫谁小姐呢！”阮凝冷着脸。 苏峥尴尬的咳了声，重新郑重道歉： “同志，对，” “谁是你同志啊。”阮凝歪了下头，正经眼神正经脸的看着他，可就是莫名的带着不正经的感觉。 苏峥磨着后槽牙，这女人真……了！ 他吸了口气，不咸不淡的来一句：“阮凝，对不起，这是个误会。” 态度极其冷淡，眼神极其不屑，嘴角极其不耐烦的抿着。 阮凝看他被气得没招没招的样，差点没憋住笑，不过被拆隐瞒姓名的事，也没让她感到一丝的尴尬，相反还一脸坦荡。 她淡然的说了句：“既然是误会，澄清了就好。” 一听这话，完全就是个配合警方工作的良好市民，苏峥几不可察的舒了口气，可心里却总觉得这女孩不简单，至于哪里不简单，他也说不上，就是直觉吧。 “转过来，我给你打开手铐。”苏峥边说，边从兜里拿出钥匙。 阮凝纹丝未动，苏峥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抬了下眼睑，“吓到了？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是带个手铐吓傻了？别开玩笑了，好伐！ 阮凝笑意转淡，“误会可以解除，但委屈不能！”眼底的光瞬间冷如冰啐。 苏峥算是明白，刚才自己的直觉多准了！ 这女人，就不是个善茬！ 既然她把话挑明了，苏峥就要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误解。 他站得笔直，眉心间写着肃然与歉意，真诚无比，“刚才的事，是委屈你了，”话还没说完，就被阮凝打断了，“我这人什么都受得了，就受不了委屈。” 话落，女人的下巴娇嗔的昂了昂，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磨人的劲，就像一个不给糖吃的孩子。 苏峥看她那样子，既好气又拿她没办法，有点无奈的笑了下。 阮凝发现他不经意间的笑特别有味道，不知不觉的就看直了眼，眼神直白而赤裸。定格在他的唇上。 那唇片薄，但胜在唇形好，阮凝想吻起来一定感觉很棒，咬了下下唇。 苏峥不经意抬眼，看她眼角眉梢都挂着妩媚的笑，皱着眉，啧啧道：“你笑什么呢。” “！”阮凝回神，不咸不淡的说：“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苏峥眉心越拧越紧，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胡搅蛮缠的本事也挺厉害的。 但现在没时间跟她扯淡，“转过身，我给你打开。” 苏峥伸手去拉她肩膀，阮凝向后撤了步，倔强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力量感，“不行！” 苏峥捏着钥匙的手紧了紧，阮凝噼里啪啦的开始说：“你也太狂了吧，说给我拷上就拷上，说给我解开就解开？警局是给你们家开的？” 她嘴怎么这么刁啊! 苏峥：“不然你想怎样？” “我么……？”阮凝眼尾眉一睨，“你猜！”话音未落，猛一脚朝苏峥的腿间踢去，而后者反应迅速，腿一侧，挡住了她这下，却不料阮凝还有后招，一鞋跟狠踩在他脚上，只听‘唔’一声闷哼，苏峥疼的皱了下眉头。 细高跟，结实的一脚下去，脚趾骨没踩折算他运气好。 阮凝知道没那么容易踹到他，所以接下来那一脚才是重点。 苏峥缓了会儿，等脚疼过劲了，才抬头，“行了？不委屈了？” 阮凝笑了下，又缓缓收起笑意，“——没！” “你还没完了了！”苏峥彻底火了，粗暴的扯过阮凝的手腕，将人翻过去，按在了盥洗台上，阮凝被他的抵住了臀，用一种屈辱的姿势覆在台上，她从镜子里看着苏峥的脸，男人解开手铐的动作跟他将她扯进房间的力道一样，可阮凝却觉得，这种感觉和姿势对她内心的冲击很特别，让她悸动的想挣脱束缚后，勾住他脖子吻他。 也许，她真的疯了。 三下五除二手铐解开，苏峥将手铐别在腰间，阮凝站直后，转过身靠在盥洗台边，慢条斯理的揉着手腕。 “等下我去看看，外面没什么动静，你再带着东西赶紧走。” 呵，这口气好像嫖完了不满意，要求再换一个。 阮凝看着他，问：“叫什么名？” 这是他在门口问她的话，苏峥将手铐别好，抬起头，“干嘛？” “问你呢！”阮凝笔直的目光看他。 苏峥回了句：“你没必要知道。” “我说有必要！” 苏峥拧眉：…… 两人对视，气氛忽然变得诡异的暧昧，苏峥先别开脸，耳根有点红。 阮凝睇了眼，心里暗道，不是套路深，就是真纯情，不管哪一种，她都很有兴趣认识他。 向前走了步，一字一句，深刻认真，“我说过，我受不得委屈。” “你到底想怎样？” “呵，”她又是一声短促轻蔑的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电话，还有地址。” 苏峥将她的话听做是刁难，不耐烦的回：“别胡闹，成吗！” “我没闹！”她又是那种认真的眼神，清明的眼睛漆黑的如一汪水，深不见底。 苏峥转身走，阮凝先一步来到门口，身子朝背后的门一靠，轻佻眉角看对方，眼睛在说话：你走试试！ “让开！”苏峥声音冷冷的。 “不！” 苏峥：…… 阮凝执拗的问：“名字，电话，地址。” 苏峥盯着她几秒，“问这些干嘛？” 阮凝眼珠一转，“我要投诉你啊。” “！”苏峥咬咬后槽牙，腮帮子都跟着动了动，他真是在忍她。 将警官证从兜里掏出来递去，阮凝接过，低头看。 警官证上是男人清俊阳光的照片，穿着制式警服，带着正义的气息，警号：778232，名字：苏峥 “电话多少？”阮凝记住了他穿警服的模样，目光移到真人的脸上，后者说：“138xxxxxxxx。” 阮凝手中一空，警官证被对方抽走。 “让开！”苏峥拨开阮凝的肩膀，打开浴室的门朝外面走。 阮凝在浴室里愣了几秒，门唰的一下又开了，进来的是刚才那个寸头。 他走过来，礼貌的说：“小姐，” “你才小姐呢！”阮凝眼珠子一翻，这都什么毛病。 对方改口，商量的语气，“同志，” 阮凝看他，谁你同志! 第6章当断则断 寸头警官说：“你可以出去了，喏，这是你的东西。” 阮凝低眉，要接不接的时候，他又说：“不过，动作快一点啊。” 阮凝伸过去的手立马又缩回来，笔直的目光瞪他，寸头被瞪得心里发虚，笑着说：“麻烦配合下，我们实在是不方便露面。” 阮凝一把扯过购物袋，眼刀从寸头脸上刮过，冰凉凉的。 她绕过人，拎着两袋东西走到门口，突然，脚步停下，房间里几双眼睛全集中在她身上。 房间静悄悄的，她的存在就好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阮凝微侧脸，余光瞟了眼角落，嘴角一勾，笑得百媚生姿，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门开了，她干净利落的走了。 一直到门阖上，房间再次陷入昏暗，苏峥也回过神，他有种错觉，那笑好像在对他宣战，似在说： ——你给我等着。 苏峥双手卡在腰上，指尖搭在手铐的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咬咬牙，深呼出一口气。 他从没有想过，怦然心动这件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转念又想，应该没机会再见的。 …… 夜里，阮凝被梦惊醒，她微喘着气盯着黑暗中的虚无。 梦中，父亲被一群人追砍，血肉横飞的，她想跑过去救他，可眼睁睁的就看着人被砍死了。 她到吸了一口凉气，还好只是梦。 黑夜总是将人的某些感官放大，比如情、欲。 父亲是事让她烦躁，睡都睡不踏实，而白天遇到的苏峥，又勾起了她星点的欲望。 阮凝闭了下眼，平复情绪，再次睁开，已是一眼冰冷。 她翻身起来，拉开床头灯，走到沙发旁，摸手包里的烟和打火机。 点燃一支烟，靠坐在窗边静静的抽着。 窗外，月影婆娑，云纱轻浮，城市在沉睡，好似只有她在醒着。 舌尖从唇间舔过，她睨了下眼—— 忽的，就想起未森的吻，味道浓烈，指腹摩擦她脊背，惊得她拱起身子，攀上他的脖颈，她主动的纠缠他，与他深吻。 阮凝眼一沉，狠狠按灭了烟，幻象戛然而止。 她不懂得节制，但那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但她会克制，比如在未森这件事上，既然分开，就好聚好散，谁离开谁地球照样转，她的性子和家庭影响，不会去求，也不会去纠缠。 转身时，余光里瞥见一个巨型广告，上面几个大字分外醒目： 东城公安 保你平安 蓦地，她想起苏峥那张刚毅正气的脸，弯起嘴角，对着夜色笑了笑。 …… 一清早，阮凝坐在沙发上等电话，八点半，她接到对方消息，让她晚上去一间叫夜色的酒吧领人。 挂断电话，阮凝骂了句，“真t|m墨迹！” 她看着天花板，还要在这该死的地方呆一天！ 手机嗡嗡震动，阮凝拿起来，是未森，她直接按断，隔了几秒又响了，又挂断，如此反复三次后，手机安静了。 一分钟后，手机嘀嘀两声，过来一条信息。 未森：生气了？ 阮凝寒着脸，打上三个字：没生气 想了想，又删除，输入：你谁啊？ 又删除，输入：未老板有事？ 后来她直接将短信删了，眼不见心为净。 不该纠缠的，当断则断。 电话另一端，未森坐在办公室里，桌上的手机安静的跟个摆设似得。 距他发信息，已过去十分钟了。 他打电话给秘书赵凡，“查下阮凝在哪。”说完，挂了电话。 …… 阮凝在宾馆呆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准备出发，临走前，阮凝留了个心眼。 人生地不熟，她将苏峥的手机号存在手机里，昵称很亲密——刑警峥哥。 万一出点事，能有个人‘帮她收尸’。 按约定时间，阮凝准时来到夜色酒吧。 这的酒吧不比阳城的装修奢华，但纸醉金迷的程度却不比那边的差，灯红酒绿的走廊里，穿梭着暧|昧的男女，舞池里性感的钢管舞女郎魅色生姿，光影交错下，寻欢的人群被裹挟在这充满欲望的气氛里，醉生梦死。 阮凝被服务生带去二楼，走廊里狭长一条通道，灯光昏暗，一扇扇门看起来像迷宫。 她抖了下神儿，转头看到第三扇窗户开着一道缝，冷风嗖嗖的刮进来，用手紧了紧领口。 服务生敲开走廊尽头的门，示意阮凝进去。 阮凝走进去，办公桌后坐着一四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阮凝想起他放高利贷给父亲，忽然觉得衣冠禽兽四个字特别适合他。 他身后还站着俩体型高大的保镖，盯着阮凝的眼神，凶巴巴的。 阮凝很淡定，这种场面她经历太多次了，连接下来的开场白都一模一样。 “钱带来了，人呢？” 乔仁川缓缓揭起眼睑，手一扬，身旁人去而复返，将阮庆元拖出来。 看清人后，阮凝脸色暗了几分，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衣襟上全是血。 她眸光锋利，语气冰冷，“你们打他了？” 乔仁川抬了下镜架，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很特别，明明眼睛里都是火，可说出来的话，能冻死人，单凭只身一人敢来这里，这份胆量就很吸引他。 “他要逃走。”乔仁川语气淡淡的，还带着一丝嘲讽。 这原因气得阮凝肝都要炸了，不是说来赎他吗，跑个屁啊！ 她眼睛一厉，狠狠瞪了眼身旁人，却听他小声嘟囔： “我不是心疼钱嘛，” 阮凝的眼神能杀人，心疼你还赌！！ 可看到他脸上的伤，收回眼，将那股火生生压下去。 阮凝不想再呆下去，在这多呆一分钟，都有种快憋死的感觉。 转账完，乔仁川将借据给了阮凝，当面烧毁。 两人刚要走，乔仁川叫住她。 “等等。” 阮凝回头，“乔老板还有什么事？” “我这里缺个公关，你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话还没说完，阮凝直接打断他，“没兴趣。”转身扶着她爸往外走。 父女俩还没走两步，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冲着里面人就喊： “乔老板，警察来了，快跑！” 阮凝心里一惊，本能的拽着父亲朝外跑。 而乔仁川抱起笔记本，起身从后门夺门而出。 第7章这男人还挺记仇 楼下隐隐约约听到乱哄哄的声音，还有人大喊‘临检’，阮凝心虚，他爸要是被抓了，赌博是要拘留的，看着那道虚掩的窗，阮凝一把拉开，下面停着一辆皮卡，里面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冲着下面说： “爸，你从这跳下去，快！” “啊？”阮庆元身子往外一探，二楼，“不行，我恐高。” “这都什么时候了，恐高比进去蹲班房强吧？”阮凝边说边推他上窗台。 阮庆元站在窗边，手死死的抓着窗框，往下看了眼，腿直接软了。 “快跳啊，没时间了！”阮凝看楼梯口的方向，那里人影攒动，上来不少人，“爸，快点，来人了。” 阮庆元被逼无奈，硬着头皮，眼睛一闭，跳下去。 楼梯口已经跑上来四五个人，看见她时就喊‘站住，再跑开枪了’，阮凝顾不得其他，跳上窗台，身子跃出，就在她以为会顺利着地时，肩膀被一股大力猛地扯回去，紧接着，人跟拎小鸡似得被按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背后，脊柱被膝盖抵着绷紧，疼得她龇牙咧嘴。 “***——”阮凝爆了句粗口，身子挣扎的动了动。 “老实点！”头顶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灌下时，她真就不动了。 阮凝被拎起来，头上的冲锋衣帽子被对方扯下，看清她脸的那刻，苏峥也愣了下。 眼神一闪而逝，分明在说：怎么又是你？ 阮凝冷着脸，目光笔直的看他。 苏峥却在确认是她后，眼底露出一丝鄙夷，没理她，转身叫同事，“陈晓涵，你过来下。” 一堆人跑进刚才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返回的人过来跟苏峥汇报：“苏队，里面的人从后门跑了。” “去追。”苏峥简短命令。 “赵岩带人去追了。”回答这人是寸头，视线落在阮凝脸上时，渐渐定住了，“诶？怎么是你？你不就是上次在洲际酒店里……” 阮凝忽然特别讨厌这个寸头，别开脸，不再搭理他。 苏峥看了眼阮凝，她此时，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冷意，与之前在酒店里的百媚生姿判若两人。 “苏队，”陈晓涵来了，是名女警官，苏峥将人交过去，“把她带回队里。” “是。”陈晓涵从衣兜里拿出手铐，阮凝眼睛睨了睨，危险而冷静。 苏峥却抬手拦住，“不用，直接带上车。” 阮凝全程被反剪着手，苏峥钳子般的手指捏着她纤细的两只手腕，指腹粗粝，捏住皮肤时，就跟砂纸擦着皮肤似得。 他一说不用带手铐，阮凝看他了眼，然后跟着女警官走了。 …… 这一晚，东城警方在夜色酒吧抓获涉嫌贩毒吸毒人员二十余人，而逃走的老大乔仁川就是此次线报提及的幕后上线，结果人却跑了，苏峥作为队长，回到局里后，立刻去上级领导处汇报工作情况。 阮凝因为出现在现场，被关在询问室里，盘问了半宿问题，但她的回答一概是‘不知道’。 凌晨一点，苏峥从领导办公室走出来，站在门口的寸头警官递给他一份报告，“苏队，我们在乔仁川掉落的笔记本里查到一笔巨额转账信息，根据时间显示，应该就是在我们临检前转入到乔仁川名下，银行查询找到账户人的信息，您看看。” 苏峥接过资料，低头看，这是一份乔仁川的资金往来账目，流水明细十分清晰的打印着，最后一笔三百万的巨款，来自于一名叫阮凝的户头名下。 苏峥翻了下持卡人信息，目光在持卡人的照片上停留一秒，然后阖上。 “问出点什么没？” “没有，她什么也不说。” 苏峥朝楼梯走，“人呢？” “在七号询问室。” “去看看。” 虽然一眼，但苏峥十分肯定，就是她。 十多岁的她，模样比现在青涩，但目光是一样的冷。 苏峥推门而入，与负责看守的女警打了声招呼，阮凝十指交叉，撑着额头，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副银闪闪的手铐，按照规定，涉嫌案件的嫌疑人必须带手铐。 听到苏峥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手铐碰撞，发出哗啦的声响，让这讯问室更显安静肃然。 “陈警官，你去休息吧。”苏峥对女警说，“后半夜我看着。” 女警道了句谢离开，询问室里只剩下两人，静得落针可闻。 阮凝的目光一直盯着苏峥，他从旁边拎了把椅子，放在她面前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步之遥，苏峥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阴影，阮凝盯着他一身制式警服，最终视线回到他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警服，比照片上帅，浑身透着一股威严的劲。 苏峥开口：“你的尿检报告要九点才能出来。” 阮凝收回眼，坚定道:“我没吸毒！” 之前的警官已经把她问烦了，所以在苏峥说起尿检的事时，她不想在听那些车轱辘问题，简单直白的给他答案。 苏峥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例行公事的说：“你吸没吸,鉴定说话。” 阮凝拿眼角瞅他，行行行，你牛逼，你说什么都对。 翻了个白眼，别开头，不再理苏峥。 阮凝骨子里倔，像她妈，她妈要是不倔，也不会为她爸的事想不开跳楼死了。 反正她没吸毒，怕什么！管不住别人的嘴，就捂上自己的耳朵。 苏峥收回眼，声音冷静铿锵，“你去夜色干嘛？” 阮凝跟没听见似得，闭而不语。 苏峥：“你认识乔仁川？” 阮凝：“……” “你给乔仁川转去三百万，这钱怎么回事？”苏峥将手里的流水单据平铺在她面前，“这是银行提供的资料，没委屈你吧？” 阮凝琢磨这话，抬眼睇他，这男人还挺记仇的。 苏峥与她对视，眼神坚定无比，她说‘什么都受得了，就是受不了委屈’，这次还委屈吗？ 阮凝似看懂他的想法，嘴角牵了牵，笑得很淡，视线从苏峥脸上移到那几张纸上，没错，是她。 “怎么不说话？”苏峥问她。 “……”阮凝眼珠动了动，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第8章杠上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懂吧！” 阮凝无动于衷，坐在那低头摆弄手指头。 苏峥声音放低，却比之前更严肃。 “距尿检报告出来前，你还有八个小时主动交代问题的时间。”所以，别浪费了机会！ 阮凝面无表情，让她交代？交代什么？把她那个爹供出去？说他赌博欠下巨额债务？她来还钱的？就算她肯说，他信吗？ 她一句话都不说，苏峥就在她面前静坐着，耐心十足。 片刻沉默后，阮凝回答他： “反正我没吸毒。” “没问你这个。”苏峥将桌上的材料立起来整理，口气闲聊似得，问：“你跟乔仁川什么关系？” 阮凝信口胡诌：“生意关系。” 苏峥放东西的手顿了下，抬起眼，眼风锐利，“你们俩做什么生意？” 阮凝说谎的本事信手拈来，“酒啊，酒吧自然是酒水生意。” 苏峥眯了下眼，声音更冷，“装，继续装！” 阮凝突然向前探出身子，真诚无比的看着苏峥，“我没装，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警察叔叔。” 大大的眼睛，清澈无澜，瞳仁漆黑晶亮，专注看你的时候，很撩人。 苏峥被看得心一磕，那眼神，可真是真真的，特无辜，特真诚，也特勾人，苏峥差点就信了。 他向后坐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真以为我会信？” 阮凝眨眨眼，“不信算了。” 苏峥板着脸，“你别拿对付他们那套对我，没用。” 阮凝看他，哪套？ 苏峥缓缓站起，稳稳走到阮凝面前，双手撑在她椅子两侧，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语气凝重的说： “你知不知道，贩毒的最高量刑是多少？” 阮凝拧眉，“谁贩毒了？” “你！” “你凭什么说我贩毒？”阮凝有点急了，她这人虽然爱玩，人也随性，但有些底线她不会逾越。 苏峥锁着她眼睛，指着身后那堆资料，“没贩毒，你给乔仁川汇去那么大一笔钱？你说做酒水生意，乔仁川店里的酒都是指定的供应商，不对外销售，你骗谁呢？”眸光渐渐暗下来，他声音冷厉，“上次在酒店，真不该放过你！” 阮凝明白，事，大了。 不过，她没做的事，也甭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阮凝昂起下巴，一字一句，道：“苏峥，我没贩毒你不能冤枉我！！” 此时的阮凝，收起刚才的星星眼，一脸认真，苏峥抿住唇角，深沉的眸光看她，似在探她虚实。 “那钱怎么解释？”苏峥追问。 阮凝皱紧眉，看来这事不说不行了，她手撑着额头， “我爸，他欠的赌债，我不还钱，他就得没命。” 声音从指缝间流出，无力又无奈。 苏峥盯着人看了几秒，退回座位，片刻沉默后，问：“有借据吗？” 阮凝刚要点头，又似想起什么，人惊了下，才说：“……烧了。” 烧了？这么巧？ 苏峥又回忆了下，进乔仁川办公室时，的确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打电话给纪峰，也就是酒店里的寸头警官。 “纪峰，你去趟夜色酒吧二楼，看看有没有烧毁的纸张或是残留物，一片不少的带回来。” “是。” 挂断电话，苏峥看着阮凝，眼神很冷，突然开口： “你要是敢骗我，” 阮凝等他下句话。 “你就死定了！” 切—— 阮凝觉得没趣，低下头，继续玩手指。 反正她没吸毒，尿检报告一出来，就可以证明她清白，过四十八小时他们就得放了她，这是阮凝打的小算盘。 苏峥靠着椅子，等纪峰的消息，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坐。 彼时，苏峥才有空打量她，她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见面时，帽子罩在头上，所以从后面没认出来，现在近距离的看，她人很清瘦，手修长，指甲干净。 他看过很多人的手，没错，带手铐的手，但讲真，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带着手铐的手。 叽里咕噜…… 苏峥的视线被拉回。 阮凝面无表情的装着淡定，苏峥抬眼，看到她泛红的耳根，心下笑笑，故意调侃道： “饿了？” 阮凝一听他那口气，眼角眉梢挑起，“你试试半宿不睡，饿不饿。” 这丫头说话不呛人难受咋地。 苏峥啧了声，皱着眉，“饿就饿，好好说话。” 阮凝低下头，脸瞥向一边。 她有个老毛病，胃病。严重那会儿，胃痉挛疼的人缩成团，都是小时候跟他爸饥一顿饱一顿饿的，从她毕业有了稳定工作后，最不亏待的就是她的胃，这几年饮食规律，病情有所好转，可今天被她爸的事闹得，基本没吃什么，现在胃又不舒服了。 一个小时前就疼了，她忍着，可现在疼的越来越厉害，她有点忍不了。 苏峥注意她不太对劲。 “你不舒服？”他偏头看她。 阮凝摇头，眉毛都要拧成一团了，手臂收紧，抱住自己，人也渐渐弓下身，额头抵在桌上，嘴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苏峥起身，这绝对不是没事，拔起她肩膀，盯着她的脸，“你到底怎么了？” 阮凝小脸皱巴巴的，“……胃……胃疼……” 苏峥一看，是真疼够呛，小脸煞白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 松开人，转身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招下手，说几句，门又关上了。 片刻后，门被敲响，苏峥去而复返，将一桶红烧牛肉面、一杯热水还有胃药放在她手边。 “把面吃了，再吃胃药。” “……” 阮凝微微坐直，没去动那碗面，直接拿药，苏峥拦住， “先吃面。” 阮凝甩开他手，将抠下来的药往嘴里塞，苏峥一把钳住她手腕，愠怒： “你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话？” “疼……先给我……药……” 阮凝伸手去拿药，苏峥直接将药揣进兜里，指着桌上的桶面，声音严厉，“把面吃了。” 阮凝胃疼的厉害，人也燥了，没好气的说： “我不爱吃方便面。” 苏峥跟她杠上了，还治不了你了， “给老子吃了！” “我他|妈不吃！” 阮凝态度比他更恶劣。 “！”苏峥脸色阴沉，被阮凝气得不轻，将兜里的药往桌上一拍，“随你便。” 阮凝急忙抓着药，就着水囫囵吞枣的往下咽，抹去嘴角的水，人又蜷缩成团，趴桌上了。 牛肉面的味儿，飘进鼻子里，阮凝闻着，突然很想吐。 ‘呕……’她捂着嘴干呕，手下意识的将桶面推到一边。 苏峥皱眉，嘴角嘲讽的扯了扯，慢悠悠的将那碗面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叉子吃起来，边吃边说： “……像你们这种大小姐，”吐露一声，吸进去面，腮帮子咬的鼓鼓的，“……让你吃桶面，真是委屈啰。” 阮凝闭着眼咬牙，你大爷！ 第9章恨死了这种滋味 询问室很静，阮凝脸埋在手臂里，苏峥的话，很刺耳。 但，她没心跟他解释缘由。 大学四年，她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方便面，去超市时，别的女同学都奔着零食去，只有她直奔方便面货架，挑最便宜的面买一购物车，够她吃半个月的量，一天三顿都是方便面，谁那么吃都受不了。 毕业之后，她找了一份策划的工作，拿到薪水的第一天，阮凝就发誓，再也不吃方便面了，一口都不吃！ 半个小时后，痛感渐渐消失，阮凝人也恢复点精神，她慢慢坐直，却看到对面苏峥一张黑沉的脸。 干嘛？脸那么黑！装包公啊？ 阮凝收回眼，低头不理他。 苏峥双臂撑在桌面上，坐得笔直，目光带着压迫感，又沉默片刻，才说： “阮凝，房间里的确找到烧毁的物证，但字迹无法恢复。所以，还需要抓到乔仁川后，才能证明你这笔钱是赌债。” 阮凝无所谓歪着头，垂眼看脚下的地，“反正我没贩毒，你不能冤枉我。” 问了她一宿了快，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苏峥起身，“走，” 阮凝揭起眼睑，“去哪？” “休息。” 阮凝闭了下眼，心底呼出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噢了声，起身跟着苏峥出了讯问室。 苏峥把阮凝安排在一间女警官的值班室里。 队里照顾女警，一般不让她们值夜班，所以这间值班室很少有人住，单人床，海蓝色的被褥，干净整洁。 她身上的随身物品被收缴，暂时不允许与外界联系，防止通风报信。 阮凝站在窗边，苏峥交代她，“既然你说自己没贩毒，就别想逃跑，一逃你的罪就落实了，明白吗？” 阮凝看着他，她有病啊她逃。 苏峥继续说：“我在隔壁，你有事就喊我。” “没事呢？”能喊吗？ 阮凝笑魇如花的看着他。 苏峥眼睛渐渐眯起来，嘴唇一甭，指着她，“别没事找事啊！” 阮凝哼笑出声，走到床边坐下，歪着头说：“还不走苏队，是要一起睡啊？” ‘嘭——’门摔上了。 阮凝盯着那扇门笑，笑得道行颇深，跟姑奶奶斗，切！ 入睡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阮凝是真困了，躺下一会儿功夫就睡了。 隔壁的苏峥却坐在床头抽着烟，他负责看人，不能让人跑了。 虽然，他知道阮凝不会跑。 一墙之隔，她睡着，他醒着。 …… 六点半，天刚朦朦亮。 街上行人见多，警队院里负责打扫的陈伯拿着扫帚在清扫，发出沙沙的声音。 阮凝睡眠轻，有点声响就醒了，她困得睁不开眼，又被吵得睡不着。 索性从床上坐起，一脸的起床气，对着窗户吼了一嗓子，‘啊——’ 隔壁，苏峥一惊，扔下手里的烟，折身跑出了休息室，去敲阮凝的门。 叩叩叩，“开门！” 七点多，队里的同志还没上班，走廊里静得落针可闻。 “开门！”哐哐哐，拍门声更重。 阮凝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声音冷冷的，“大哥，我凌晨三点才睡的，你到底想干嘛！” 苏峥上下打量她，“你干嘛呢！” 此时的苏峥，眼底泛黑，下巴上淡淡的胡茬，一身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阮凝断定，他一宿没睡。 想起苏峥临走前撂下的话，看来是真怕她跑了。 单纯的因为不相信，阮凝的脸色渐渐冷下来。 她转身直接奔床走，一头栽进被子里，一本正经的说：“我在跟金刚狼决斗。” 苏峥：…… “你刚才喊什么？”他站在门外，问。 阮凝翻了个身，“金刚狼给了我一爪子。” 苏峥皱眉，这是没醒呢？没醒呢？还是没醒呢？ “你没事吧？” 阮凝没好气的回了一个字：“没！”这个字听起来，跟‘滚’很像。 见她没事，苏峥关了门，转身回了休息室。 …… 上午九点 阮凝的尿检报告出来了，苏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结论是： 被检验人阮凝尿液样品呈阴性反应，未检验出各类致幻成分。 苏峥脸上没什么表情，阖上报告，转身朝局长办公室走去。 ‘叩叩’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后，传来应门声。 “进来。” 苏峥推门而入，阔步走到局长陈昭言面前，一个标准的敬礼，“陈局。” “坐。”陈昭言扬了下手，示意他坐下。 苏峥坐姿端正，手中的报告放在桌面上。 “陈局，阮凝的尿检报告出来了，监测结果成阴性，她没有吸毒。” 陈昭言看了苏峥一眼，刚才那番话听着挺正常的，可从苏峥嘴里出来，又觉得哪不太正常，究竟是哪，他也说不清。 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没吸毒，不代表没贩毒，问清那笔钱的来路没？” 苏峥一脸正色，回：“据阮凝交代，那笔钱是她父亲欠下的赌债，她只是去还债的。” 陈昭言的表情，显然对这个解释很怀疑，连他在第一次听到阮凝的说辞时，也怀疑过。 “有证据吗？”陈昭言问。 苏峥：“打她父亲的手机关机中，纪峰在乔仁川的办公室里，倒是找到一些焚烧的纸灰，”顿了顿，“……由于焚毁严重，我们技术有限，无法恢复上面的字。” 所以，并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证明那笔钱的用途。 陈昭言拧眉，“人证物证都没有，乔仁川又没有找到，她现在的嫌疑最大，以防万一，暂时先不能放人，部里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下了大力度要捣毁东城市的贩毒网络，不能因我们的掉以轻心，放掉阮凝这个重要线索。” “是。” “苏峥，” 苏峥脊背挺直。 “这个阮凝，一定要盯紧了，你经验丰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暗中观察她，适当的时候可以放水，看看会不会联系乔仁川或是暴|露出其他线索。” 苏峥重重点头，“是！”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苏峥心事重重。 他心里清明，阮凝若真是乔仁川的同伙，她被放出去后，乔仁川就更难抓捕了。 东城的毒窝他们已经花费了半年多的时间摸排暗访，期间还牺牲了两名同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端掉东城毒窝。 乔仁川这条线，也是内线冒着生命危险查到的，他绝对不能轻易放手。 …… 彼时，阮凝坐在休息室里，昂头看着窗外，身后的女警坐在椅子上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苏峥告诉她手机打不通时，阮凝气笑了。 自己已经被关在警队十多个小时了，他父亲居然都不露个脸。 她被拽回去时，阮凝眼睁睁看着父亲昂头望着她，结果被抓住的那刻，他选择了撒腿就跑，把她扔下了。 这不知道是多少次将她丢下了。 父亲告诉她，反正她小，对方不会难为她。 以前是小，可现在呢？ 被抛弃的滋味，苦而涩。 而阮凝，恨死了这种滋味！ 她闭了闭眼，身后门却推开了。 第10章肉都长哪了 两名警官通知女警带人去讯问室，因为嫌疑提升，阮凝这次走出来就被戴上了手铐。 她低头看了眼，磨磨牙，阮庆元你等我出去的。 讯问室内，她木然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很淡，眼睛里清冷无波。 警官宣读完权利义务后，进行讯问程序： “20xx年2月10日晚八点，你在哪？” 阮凝平静回：“夜色酒吧。” “你认识酒吧老板乔仁川吗？” “不认识。” “不认识你转给他账户三百万，那是什么钱？” “我是还钱的，我爸欠了他的赌债。”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在苏峥那已经把话都撂出去了。 “有证据吗？” “有借据。” “借据呢？” “烧了。” “乔仁川贩毒你知道吗？” “不知道。” “根据线报，乔仁川有个上线，昨晚交易，你出现在现场，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 至此之后，阮凝对于有关乔仁川的问题，一概回答‘不知道’，局面陷入僵持。 走廊里，苏峥一走一过听到几个女同事议论。 “昨天带进来的阮凝听说个作者，我刚才上网查了下，原来《岁月静好》就是她写的。” “真的吗？就是前段时间请了一线明星拍了电影又拍电视剧的那个小说作者？” “对，就是她。” “我特别爱看那部剧啊，能找她签个名吗？” “注意形象，你现在可是人民警察，再说了，她现在的罪名可是涉毒。” 苏峥从兜里摸出烟盒，低头点上。 一个忠实的女警观众开始反驳，“早上尿检结果出来了，她没吸毒。” “没吸不代表没贩，贩毒更可恨。”女警的语气简直就是势不两立的节奏。 忠实女警沉默了。 苏峥吐出一口烟，走开了。 讯问室外，苏峥看着监视屏上的阮凝，她目光冷冷的，回答问题思路清晰，对答如流，很谨慎，对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拿捏的很准确，一切有关乔仁川的话题，全部以不知道回答。 抓不住把柄，又没有证据，他们只能关押她四十八小时。 阮凝的脸上是笃定的胜算。 苏峥用脚勾了把椅子坐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再次拨阮凝父亲的电话。 然，听筒中传来的依然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中午时，苏峥走进讯问室，手里拎着俩盒饭，招呼其他同事去吃饭。 门阖上，讯问室内寂静无声。 阮凝撑着额头，一脸倦怠。 苏峥坐在对面，将手里的盒饭放在桌上，“方便面不吃，盒饭吃不？” 阮凝放下手，看着面前的盒饭点点头，只要不是方便面就行。 她手上戴着手铐，拿筷子吃饭不方便，苏峥起身拿出钥匙，给她打开。 阮凝吃相很好，但看过她吃饭的人，都觉得她吃的特别香。 苏峥坐在她对面，看她清清瘦瘦的一个人，貌似很喜欢吃肉，这点倒是与身边的女同事不同，经常听她们说减肥，不吃肉，而她恰恰相反，先挑盒饭里的肉吃。 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和巴掌大的小脸上。 这肉都长哪了？ 阮凝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边，桌上的饭盒她收拾好，重新叠放在塑料袋里。 苏峥拎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喝水吗？”苏峥问她。 阮凝点头。 苏峥去倒了一纸杯的热水，放在她桌面，旁边还放着胃药。 早上，床头上就放着一瓶水和胃药。 她等水不烫嘴了，拿起药吃下，放下纸杯时，说： “谢谢。” 苏峥牵了牵嘴角，笑得淡然。 阮凝开口：“我真没贩毒。我去找乔仁川也真的只是去还钱。” 苏峥没发表意见，这些事需要证据支持。 干了这么多年缉毒警，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有些毒贩的演技，可以拿奥斯卡了。 他没应，阮凝也不再说了。 下午又是一通讯问，阮凝开始还有点耐性，到后来被问烦了，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对着两名警官就吼： “我没贩毒，就是没贩毒，你们有证据，现在就崩了我，没有，就别再问了！到底要我说几遍，我去夜色就是去还钱的，我爸欠了该死的高利贷，难道我就要跟着他下地狱？！呼……呼……”她喊完，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全是火，久久不能平息。 ‘啪’一名警官拍案，严厉道：“你老实点，坐下。” 阮凝倔强的站着，一双眼睛漆黑而冰冷，被铐住的双手狠狠握紧拳。 苏峥隔着屏幕看她，指间的烟快燃尽，手被烫了下。 他拧灭烟，起身走出监控室。 阮凝父亲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而另一边，负责寻找乔仁川的队伍也毫无进展。 晚饭时，阮凝低头吃饭，苏峥坐在她对面看着。 吃好后，她收拾好餐盒，推到桌角，拿起胃药就着水咽下。 “谢谢。”恐怕他是她说过谢谢最多的人。 苏峥靠着墙，双臂环抱在胸口，面色无常的说：“还是关机。” 阮凝垂下眼，没什么情绪的说：“谢谢。” ‘呵……’苏峥低笑声，阮凝看他，“你笑什么？” 苏峥只给她一个字：“没。” “我听见了。” “是啊？” “嗯。” “哦。” 哦？你哦什么哦？我问你笑什么呢。 “阮凝，”苏峥突然开口。 阮凝抬起头，只听苏峥说：“你要做好再呆几天的准备。” 阮凝缓缓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证据，没线索，你就是嫌疑人。” “我……”阮凝气得，“……都他妈有病。”别开脸，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 问完已经夜里了，阮凝那屋的地暖坏了，在北方，没暖气的房间就跟冰窖似得，她被生生给冻醒了。 苏峥过来时，也觉得是真冷，说： “走，去我那屋睡。” 阮凝目光僵了下，然后唇角弯起来，笑得意味深长。 “去你那屋睡啊……怎么睡啊？……你搂着我睡吗？” 苏峥转身的动作停下，回头，目光缓缓的移到她脸上，“……别没事找事。”临了，还瞪了她眼。 阮凝一扁嘴，哼笑出声。 “把被子抱着，走。”苏峥不耐烦的喊。 “是是是。”阮凝百无聊赖的回，弯腰抱起那床被子，跟着苏峥进了他的休息室。 第11章想我没？ 与之前休息室格局一致，连配套的设施都一样，单人床，单人衣柜，书桌、椅子，白墙，雨花石地面，唯独不同的，就是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你睡这。”苏峥指着自己的床。 你睡这？啧啧啧！ 这话听起来挺有故事的，阮凝职业的缘故，思想放飞的时候，天马行空到不能自我，而且本就心存逗弄的他心思，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身子一歪，故意靠在他左手边，用肩膀蹭了蹭他胳膊，昂着下巴，说： “你睡哪边啊？” “！” 苏峥脸一沉，转头时正好对上阮凝那双清澈润亮的眼，休息室很静，两人的对视让这房间静得有些诡异的暧昧，他看到她漆黑的瞳仁里，映着他的影子，女人头发上有淡淡的香，他不知道是什么花的香味，但很好闻。 刷一下，苏峥回过神，可有什么东西，刚刚从心尖上划过。 他突然眉心一皱，冷声斥： “站远点！” 阮凝被他吼得心都震了下，可盯着苏峥的眼神是倔强的，偏不，就不，就挨着你，怎么地？ 太近了，近到苏峥能看到阮凝睫毛细细卷卷的，眸底再次深暗的沉了几分。 又对视一轮，落针可闻。 她盯盯看了他几秒，最终，移开半步，对着苏峥扁了下嘴，别瞪啦，站远还不行么。 苏峥拧眉出了休息室，回手关了门。 他在走廊里抽了两根烟，然后借了同事的休息室猫了一宿。 …… 四十八小时的扣押时间眼看就到了，苏峥却接到阮凝被提前保释的消息。 他敲开休息室的门，阮凝正站在他的桌旁，弯着身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齐，床单也能看出用手抚平的痕迹。 他收回眼，抬脚走进去，脚步声临近，阮凝才转头，两人隔着两步距离，苏峥那双清黑锐利的眼闯进阮凝的视线里。 彼时，晨光从窗外照进来，披在她身上，姑娘回眸一笑间，百媚生姿，紧接着轻轻软软的声音飘来，勾人的打紧。 “你找我？” 这话听着好别扭。 苏峥一秒收回眼，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你被保释了，看看随身物品对不对。” 保释？谁来保释她？又能知道她在这？阮凝很肯定一点，绝对不可能是她那个爹。 她眯了下眼，突然有种预感，也许是他。 打开袋子，阮凝一件件拿出，也没清点，苏峥说了句，“还是清点下，出去了再说少什么东西，我可不负责。” 阮凝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说：“说的好像，我需要你负责似得。” 这话是没发说了，苏峥拧眉咬牙，转身走了。 阮凝将手包一拎，看着苏峥的背影就笑，笑得花枝乱颤的，怎么就觉得逗他那有意思呢。 出休息室前，阮凝拉紧冲锋衣的拉链，转身时，就看到走廊不远处一张熟悉的脸。 她慢慢悠悠的走过去，也没跟那人打招呼，而是径直越过人，朝楼下走。 对方疾步追来，见到阮凝后，倾身一躬，“阮小姐。” 苏峥就站在阮凝身侧，从他这个角度看，赵凡就跟伺候大小姐的仆人没区别。 阮凝却冷着脸，深睇赵凡一眼，没理他继续走。 场面有点小尴尬，赵凡对苏峥頜首，“辛苦苏警官了，再见。” 苏峥点了下头，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一直到阮凝的人消失，嘴里轻呵声，还真是个大小姐。 …… 走出东城分局办公楼，阮凝突然站定，回头，精准无误的看向三层的某扇窗，那里空空如也。 她收敛目光，双手插|进衣兜，径直向警局外走。 此时窗内，苏峥背靠着墙，肩膀掠下一片晨光。 他眉心深深拧起，纳闷自己躲个鬼啊！ 在分局门口，未森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赵凡小跑着过去，打开后排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小姐请。” 阮凝没动，站在那里看着街上庸庸碌碌的车水马龙，眼前的豪车显得很突兀，那种格格不入的反差让她不舒服的掉头走向街对面的出租车。 赵凡见状，急忙跑去拦住她，求爷爷告***求着阮凝， “阮小姐，未总都亲自来接您了，您这心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阮凝脸寒得跟挂了层霜似得，“让开！” 赵凡拧着眉心，左右为难，能让未森大老远跑来接人，这个阮凝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他声音放低，姿态也放低，商量着说： “阮小姐，还是上车吧。未总为了找你，可动了很多关系，你见谁被他这么看待过，是不是？ 有什么误会，你们回去好好说，行不？ 还有啊，未总从德国坐了十五个小时的飞机刚回来，知道你的消息后，连休息都没休息，直接来的东城接你，他的心思，还用我多说吗？ 阮小姐，看在未总大老远来的份上，您就上车吧。” “说完了？”阮凝笔直的目光看赵凡，看得后者愣了几秒。 “说完就起开！”阮凝手一拨，赵凡被推开，她弯腰拉车门就要坐进去。 “师傅，开车。” “别开！”赵凡急急忙忙打开副驾的门，朝司机的操作台上放了几张百元大钞。 阮凝冷声：“开车！” 赵凡软语：“别开！” 司机看看阮凝，又看看赵凡，最后看看那几张百元大钞，这俩人有病吧？ 最终，阮凝被赵凡烦的下车，她现在明白，赵凡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 真招人烦啊！ 阮凝站在步行道上，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车门内未森工整的西裤，修长的腿慵懒的交叠，那份从容与淡定，与她现在的窘迫相比，落差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上车吧。”赵凡轻轻催了声。 阮凝走到车门边，垂着眼，脸上风波不动。 “麻烦未总这么大老远来接我了，辛苦！ 我这边还有事没处理完，您先回吧。” 未森转眸，视线里是她修长的腿，漂亮的女人多，但漂亮的腿却很少。 他伸出手，握住阮凝的手腕，将人拽进车里。 车门关上，轿车扬长而去。 车内，寂静无声，未森攥着她手腕一直没松开，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背，深沉的目光打量她。 才几天不见，怎么就想她了。 他贪恋她皮肤的触感，也想念她身上的味道，这种情绪的牵绊，是绵长而持久的，从他们分开那天开始，一直延续到此刻。 “想我没？”他声线很低，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第12章谁动，谁死 阮凝扯了扯嘴角，手用力抽出，却被他更紧的桎梏。 “说，想我没？”未森强势将她拉进怀里，阮凝不知道怎么，对未森的触碰，竟有些抗拒。 推推搡搡，她还是挣脱他的怀抱，朝车门边挪了挪。 “未老板，您上次的话，不作数了？”阮凝看着他，眼睛里风波不动。 未森抿着唇，这女人说话从来都是一把刀，哪疼砍哪。 他没应，阮凝也没在意，带着嘲讽的扬起唇角，“呵……别真不作数了。好歹也是个大老板，出尔反尔的事你做的来？” 眼尾一挑，未森彻底看清阮凝眼底的光，那里清而静，还有不屑。 他忽然认知到一种可能，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未森一直不吭声，阮凝脸上渐渐漫起一丝厌色，丝毫不掩饰、遮挡。 他黑眸刮着身边的女人，阮凝的确是个妖精，举手投足间满满的魅惑感，就连说风凉话时，都带着一股若即若离的撩人韵味，这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故意吊人胃口，而是她骨子里就带的一种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风情。 未森心里蠢蠢欲动，可表面上却沉稳淡定。 “作数。” 阮凝脸色更冷，既然作数，“那你还来找我？” 未森眼含笑意，看她的目光里有宠，也有欲，嘴角牵起的笑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阮凝，”他贴着她耳边低低的唤她。 阮凝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在她脸颊上逗了下，阮凝皱眉避开。 未森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尴不尬，接着很自然的顺着她的手臂一路滑到她腰间，用力一扣，按向怀里。 湿热的气喷在她脸颊上，低沉暗哑的声音直往衣领里灌，“我只是来找你……而已。”临了，他勾唇一笑，潇洒耐心的退开了。 阮凝眯了眯眼，行啊，说的没错，只是来找你，又没说要上你，可你那眼神出卖你了，未森！ 他是道行深的男人，可他忘了，她也是修炼过的狐狸。 阮凝别开脸，低头从兜里摸出烟，刚要含住，眼前一黑，未森先一步咬下她手里的烟，薄唇含着，垂眸看她，点上啊。 阮凝握着打火机，干净的收回眼，又拿了根给自己点上。 未森知道阮凝因为上次的事生气，所以现在她冷冰冰的样子，他也没放在心上。 阮凝倔得很，认准的事，软硬不吃，可谁让他在意这女人，没办法就放任、宠着呗。 未森扣住阮凝脖子，下了力道一勾，烟头对上点着，两人的脸贴的很近，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 烟雾蔓延，两人的脸被模糊，视线却格外清晰的焦灼对视。 几秒后，阮凝挥手打掉脖子上的手，转身背对着未森抽烟。 “你啊……”意味深长的口气后，哄着说：“才几天不见，就不听话了。” 未森就是有这本事，就算你铁做的心，他也能几句话，给你揉化了。 阮凝看向车窗外，夹着烟的手撑在车门上，语气比话还冷， “未老板，您这话可有点不作数的意思了。” 未森轻笑，那眼神运筹帷幄的笃定，阮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脾气这么坏，可我偏在意你，”未森轻手握住她肩膀，“阮凝，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对他耍脾气，第一个让他在意，也是第一个让他厚待的女人。 “我该谢谢你？”阮凝不冷不淡的说。 “瞧瞧，小脾气又上来了。” 未森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因为他英俊多金，女人们都上赶着贴过来，未森心情不好骂她们几句，也都厚着脸皮献媚讨好他。可阮凝不是，她不高兴的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不给面儿。 阮凝没理他，只是在听到‘你是第一个’时，淡淡的吐了口烟。 未森很佩服阮凝的耐性，平常女人听他这么说，早就扑过来了，她却还有闲心在那抽烟。 未森自然的帮阮凝撩了下头发，然后慢慢的顺着，就好像抚着他豢养多年的宠物。 “跟我这半年，你就没对我动一点心？” 阮凝手肘撑着车门，夹烟的手就在脸侧，烟雾掠过她的脸，眼底深暗一片。 “动过。”她很坦诚。 阮凝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爱你我敢说，不爱我也不怕你伤心，什么都说的明明白白。 未森刚要弯唇，阮凝下句话，将那笑卷得一干二净。 “可我发现，对你这人，最不该动的就是心。 谁动，谁死。”她斜眼，从车玻璃上看着未森的脸。 未森微微眯眼，心有不甘，“你现在呢？” 阮凝回答的很干脆，“不想死，所以，懒得动。” 未森拿起烟，深深吸了口。 男人都是很奇怪的动物，拥有时，不在意，失去或是掌控不住时，内心的征服欲才会被激发，如此，才变着法的挽留、讨好你。 未森也如此，因为他是男人，是男人就有劣根性。 他淡淡点头，“承认你对我动心就行。” 阮凝又抽了口，满不在乎的笑了下。 未森的视线描绘她的耳廓，精致小巧，长发披在背上，露出脖颈，那里他曾经故意留下过吻痕，带着私心留的，他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阮凝啊，再陪我一段时间吧。” 阮凝差点没笑出声，这不要脸的话，也只有未森这样的男人，能说得名正言顺，又理所当然了。 “未老板，” 握住肩膀的手指在女人的肩胛骨上轻轻摩挲着，阮凝那里很敏感，未森第一次跟她做就发现了，指腹划过那里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在颤。 阮凝耳根发红，不太舒服的松了松肩，未森抓住她的小动作，低沉暗哑的声音哄着： “叫我名字。” 在床上，他就喜欢这么诱哄她，她不叫，他就变着法的折腾她，直到她沦陷、服软，随着他的节奏喊他的名字。 阮凝心里开始乱糟糟的，沉了沉气，才开口： “咱俩是睡过，可从上次的事后，就是过去的事了，不记得了？” “我当时有点麻烦。”他竟然还跟她解释。 “我现在也有麻烦。”阮凝这么回绝他。 未森一把将人捞进怀里，贴着她脸颊说： “你有麻烦，我帮你解决。” 阮凝铁了心，挣脱他，“不劳烦未老板了，而且我上车，只是不想在警局门口丢人，还有，把事摆清了，咱俩，分了，就是分了，这天底下最不好吃的就是回头草，未老板，你说呢？” “叫我名字。”未森这次直接将人压在座椅上，手开始在她身上作乱。 “未森，放手！”阮凝发狠的喊，未森没听，也没停。 阮凝恼了，这几天的心火憋得快爆炸了，未森再这么来强的，她瞬间心火四起，抽了半截的烟被她直接捏在掌心里，狠狠摔在车内的地毯上。 冲着前面喊：“他|妈|的给我停车——！” ‘哧’一声，司机本能的刹车，轿车骤然停下。 第13章人家真的好怕 后排座位的两人被惯性抛向前，未森被撞了下，闷哼了声，再一抬头，阮凝已经打开车门冲下车了。 未森没有追，看着她跑上一辆出租车离开，脸色漆黑、阴沉。 赵凡见状，心里暗道，完了！ 他先小跑着下车关车门，然后谨慎的坐回驾驶室，屁|股还坐稳，身后传来未森一声极低的质问： “谁让你停的！” 赵凡一僵，下意识的看向远去的出租车，想说是阮小姐，可他要真这么说了，应该会被开除吧？ 咽了下嗓子，才回：“……未，未总，我错了。” 彼时，未森的手机响了，算是给赵凡解围，他暗暗吁了口气。 公司一笔订单出了点问题，需要他赶紧回去趟。 挂断电话，看着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未森眉一拧，声线愠怒： “回阳城。” “好的，未总。” 轿车直奔高速，返回阳城。 …… 阮凝先去夜色取车，又开车回洲际酒店取东西。 开了几个路口后，她注意到后面好像有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她，那车在夜色酒吧的巷口就见过，阮凝又留意了会儿，直到她将车停在洲际酒店楼下，终于确定，真是在跟着她。 阮凝下车后，余光扫了眼那辆黑色轿车，副驾下来的人朝她的方向走，身影高大，脚步稳健。 待看清那人后，阮凝的身子缓缓站直了。 哎？怎么是他！ 苏峥脱下了那套肃然的警服，换上一件浅灰色休闲西装，配着黑色休闲裤，人看起来清爽又帅气。 阮凝喟叹，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苏峥走到跟前，居高的俯视她，嘴角要笑不笑的弯起，“又见面了。” 阮凝望进他眼睛里，苏峥的眉眼真心好看，看着看着心情莫名的就好起来，自然声音也甜了几分： “苏队这么巧？” 苏峥看她无害的笑，在心底告诫自己，别被她的外表蒙蔽了。 眼前的不是小天使，而是伪装的魔女。 就在阮凝离开不久，内线发来消息，与乔仁川接洽的，就是个女人。 苏峥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子缓缓倾下，四目相对，两人的距离突然贴近。 ‘扑通……扑通……’阮凝好像听见自己的心在跳。 “不巧。” 阮凝眨了下眼：“……” 不巧那是几个意思？ 蓦地，苏峥唇角牵起，“恭喜你获得东阳分局缉毒科颁发的二十四小时监视大奖。” what？—— 阮凝有点没明白什么意思，轻摇了下头。 “什么意思？” 苏峥探寻她眼睛里的秘密，“你虽然被取保，但嫌疑重大，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们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保护工作。” 这下阮凝听明白了，只是心里笑笑，说的挺好听，保护她？他们是怕她跑了吧。 翻了个白眼，转身朝酒店走。 回房间收拾好东西，阮凝拎着笔记本，地上还放着俩购物袋东西，她下巴朝地上一指，“麻烦帮拎下。”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她抬脚出了房间。 苏峥看着她背影，收回眼，“拎啊，看我干吗？” 纪峰被说的一愣，忙弓腰拎起两袋东西，苏峥从他手上接过一个，两人朝外走。 走廊里，阮凝一手拎着笔记本电脑，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一只手找不方便，苏峥接过她手里的电脑包。 阮凝拿出手机接电话，水幂打来的，就是关心下失窃案的进展，阮凝草草回了几句，就挂断了。 她抬眼挑着苏峥，然后笑笑，“行啊，没看出来，挺有眼力见儿的。”手肘碰了碰苏峥的胳膊，“哎，你女朋友是不是被你宠坏了？” 苏峥冷眼看她一秒，又收回，没搭茬，推了下阮凝肩膀，三人进电梯。 “推什么。”阮凝白了苏峥一眼。 苏峥薄唇抿着，看不出情绪。 身后有不怕事大的补刀小能手纪峰，他嘿嘿一笑，憨声憨气得说： “我们队长没女朋友。” ‘噗——’苏峥黑脸。 阮凝眼珠一动，没有啊？没有好啊！ 苏峥回头，瞪着纪峰，“查线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嘴这么快？”揭短倒是一个顶俩。 纪峰碰了一鼻子灰，低下头，闷闷一声：“……苏队，我错了。” 错，你错个毛线，是老子错了，不该带你来！ 阮凝抿着小嘴笑，走出电梯时，还是那副贼兮兮的笑样。 苏峥越看越来气，先是瞪了眼纪峰，你个猪队友，又皱着眉头看阮凝，眼神威胁：不准笑。 阮凝察觉到苏峥的视线，昂昂下巴：就笑！你管不着！ 苏峥狠狠眯了下眼，然后又释然的笑了，阮凝后背冷嗖嗖，总觉得苏峥刚刚的表情好像在表达想到招治她了，连忙搓了搓手臂，小声的喃喃：“咦……好恐怖的警察蜀黍啊。” ‘噗——’苏峥又一口老血卡主。 三人出了洲际酒店，阮凝朝自己的车走，却被苏峥拎住后脖领拽回来。 她：“哎——？你干嘛啊？” 苏峥下巴朝旁边的车指，“上我车。” 阮凝愣了一秒，看着前面自己那辆白色越野，我车在那了，“上你车干嘛？” 苏峥蹙着那两道剑眉，“你说我干嘛？” 阮凝被她拎着脚尖点地，身子晃晃悠悠的，还不忘硬气的回怼：“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 苏峥啧了声，他觉得阮凝这丫头胡搅蛮缠的本事已经修炼到神格了，他保证他下句问她‘你猜我要干嘛’，她一定敢回‘我上哪猜你干嘛’，然后今儿个谁也甭走了，就在这讨论‘干嘛’这个毫无脑细胞的问题吧。 苏峥松开拎着她领子的手，将监视居住的权利义务宣告给她看，“你现在被我监视中，明白没？” 阮凝嫌弃的哼一声，“所以呢？” “！”所以个鬼啊！ 苏峥直接握住她胳膊，朝自己车上拉，“没那么多所以!” 哎呦我还没听说了，一个男人把女人拉自己车里，还不兴问了！ 推推搡搡间，苏峥打开车门，阮凝倒退着身子，忙回头，说： “那我车怎么办？” 苏峥伸手，“车钥匙。” 阮凝顺着兜掏出来，搁他手心里，苏峥头也没回，朝身后一扔，“纪峰，开车。” “是。” ‘悠——啪——’ 车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无误的落在纪峰手里。 阮凝双手抱拳，“大侠，真厉害！” 苏峥拧眉，按住她头朝车里塞，“进去！” “哎，你轻点，我怕疼——”她转头，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护着胸口的衣服。 那表情和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苏峥闭了下眼，忍着，忍着，“你——” “我怎么……”她怯生生的看着他，“人家真的好怕~！” “阮凝！你别给我没事找事啊！”苏峥彻底咆哮了。 “哈哈哈——哈哈哈……”阮凝抱着肚子，笑成团。 第14章我跟你身边的女人不一样 阮凝被苏峥按着肩膀，扣上安全带，因为不按着，他觉得这丫头能笑得滑到车座下面。 车门嘭一关，苏峥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动作很粗暴，心情也超差。 阮凝笑着瞟了他眼，呦呵，还挺小气的。 不就是笑一下嘛，有什么的，又不能少块肉。 “阮凝，” “嗯？” “你别嘚瑟。” 阮凝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我怎么了？” “你自己不知道？”苏峥唇线抿紧，转头看她眼。 阮凝见他一脸认真，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了。 她转过头，看向车外，语气淡淡的，透着一股子你真没趣的味儿。 “……不知道。” 苏峥没跟她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去哪？” 阮凝歪着脑袋回头，得理不饶人的反问：“你把我拽你车上，你问我去哪？” ‘啧’苏峥皱眉，不耐烦的说：“到底去哪？” 阮凝发现他特别喜欢皱眉，那么好看的眉，总皱巴巴的，多可惜了啊。 要是……能朝她抛个媚眼，放个电该多好。 苏峥余光瞥见，问她：“我好看吗？” 阮凝笑，那口气似故意气他，“好看啊，”她又靠过去，贴着苏峥一侧的座椅，昂着头，手拖下巴，仔仔细细的看，“真，好看！” 苏峥开车，另一只手臂顶开人，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而阮凝跟没骨头似得，被推出去又粘回来，靠着苏峥就说： “好！看！” 苏峥脸色有些不自然，斜她眼，严肃道：“你正经点！” 阮凝挑了挑眉，问：“这就叫不正经啊？呵……”顿了下，“那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正经的时候了。” 嘛意思？她跟哪个男人都这样？ “阮凝，你给我老实点！”苏峥这次的口气冷冷的。 阮凝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还故意挤兑他，“苏峥，我跟你身边的女人不一样，懂吗？” 他身边的女人？他身边有什么女人了？ 苏峥沉下脸，眼底一片黑。 “我身边女人多了去了，你算哪一种，我比比看，哪儿不一样。” 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 阮凝说的是真的，可苏峥的反应让她无语，她坐回自己位置。 “回阳城。” 苏峥将阮凝的个人信息都记在脑子里，知道她住阳城，还有她现在的地址，以及工作等信息。 车驶上高速，后面跟着阮凝那辆白色越野车。 此时，越野车里的纪峰握着方向盘，手指轻点，小脑瓜晃着，电台正放着一首彪悍的歌曲《套马的汉子》，听得那叫一个带感。 嘴里还跟着哼哼，“给我一次邂逅，在青青的牧场，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四驱动力，引擎轰鸣，立体声震感，纪峰喟叹： “这他|妈才是生活啊！” 不都说嘛，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越野梦。 纪峰今天算是梦想成真了！ 嚎一嗓子：“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脚油门踩下去…… k歌的间隙，他瞧一眼前面那辆队里的标配中华，‘唉——！’摇摇头。 高速畅通，车速飞快，苏峥专注开车，阮凝专注玩手机，无聊的时候，手摸向包里拿烟，已经是第三根了。 苏峥余光瞥了眼，然后看着阮凝娴熟的叼着烟，手一翻，打火机燃起赤红的火焰，点燃。 他说：“少抽点。” 阮凝夹着烟，吐了口，斜眼看苏峥，“你有脸说我？”抽四根的人没资格说话。 苏峥单手扶着方向盘，坐姿放松，头向左歪着，平常的语气说：“你跟我不一样，我是男人。你一姑娘，少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在公众场合，对形象也不好。” 呦呵，还真挺爱操闲心的，跟哪个女人都这样？ 阮凝轻佻眼梢，哼笑出声，“呵……苏峥，” “嗯？” “你为什么要管我？” 苏峥没搭话。 “问你呢，别跟我装听不见。” 苏峥看了她眼，又收回。 “苏峥。” “嗯？”苏峥正了正坐姿，长时间开车肩膀酸疼。 “问你话呢。” 苏峥勾起一边嘴角，笑得嘲讽，“不听算了。” 阮凝朝他吐了口，一白眼甩过去，“没劲！” 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 从东城到阳城高速三小时，阮凝半路就被晃悠睡着了。 苏峥将副驾的座椅放平，又调高了空调温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从后面拽来阮凝脱下的大衣给她盖上。 车开出东城地界不久，天飘起雪花，路程未过半时，已鹅毛大雪，铺天盖地。 苏峥放慢车速，一路稳稳的开到阳城收费站，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小时，到达阳城时，已经下午四点了，天色渐暗，灯火辉煌。 阮凝是听到收费员的声音才醒的，睁开眼便看到车窗外的雪，脸色瞬间如那飘雪般乱糟糟、阴沉沉。 苏峥接过收费员递来的高速收费单据，升起车窗，启动轿车缓缓开出收费口。 阮凝欲起时，身上盖着的大衣滑落，她低头看了眼，目光又朝苏峥的方向看。 这男人，也不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男人给女人盖衣服这事，可不是随随便便用‘眼力见’这三字就能说得清的。 她抓着扶手缓缓坐起，打着哈欠说： “到了啊。” 苏峥嗯了声，两人同时发问： “要去哪？” “你盖的？” 两人又同时怔住。 随后苏峥避开她的问题，“是回家，还是去哪？” 阮凝拿出一根含在唇间，“家里没饭，我们在外面凑合吃点。” 她说的是我们，苏峥开口拒绝，“我们自己凑合吃，你要去哪？” 阮凝在车上睡得不踏实，头现在有点疼，闭着眼揉太阳穴。 “埋汰我呢？都到阳城了，我能让你们凑合吃？” 苏峥看了她眼，“我们是监视你，不是陪你。” 阮凝扬扬手，有点不耐烦的样，“得得得，还不都一样？” 苏峥又看她，怎么就一样了？哪一样？ 阮凝抱着怀里的大衣，吐了口烟，“说吧，你们喜欢吃什么？” 前方红灯，车随着车流停下。 苏峥看着红灯计时器，一秒秒的在心里数，“到底去哪？” 阮凝想想，“天冷，吃烤肉怎么样？” 苏峥觉得跟这丫头说什么好像是白说，她根本就不在意你说什么。 第15章套路深 “你要去哪家吃？”他说的是你，不是我们。 阮凝睡不好的时候，脑回路慢，没注意苏峥的话，报出一家当地的高档料理烤肉店。 绿灯亮了，苏峥起车左转。 “哎？”阮凝看向苏峥，“你怎么认识路？”她本想给他指路的。 苏峥注意着后面欲超车的polo，“你猜。”polo超车成功，他也驶入了超车道，疾驰向前。 阮凝白了他眼，“德行！不说算了。” 到了料理店门前，苏峥停下车，阮凝穿着套头衫就要下车，被苏峥从后面一把拽回去。 大衣从头顶罩下来，眼前一黑。 “穿上再出去。” “你干嘛啊！” 阮凝三两下将大衣从头顶扯下来，回头就瞪他，“不会好好给啊？” 苏峥要笑不笑的说：“这眼力见，怎么样？” 阮凝眯了下眼，好嘛，在这等她呢。 酒店里，她曾逗他：‘挺有眼力见的。你女朋友是不是被你宠坏了？’ 看看，还乱夸人不。 “我这眼力见，能宠坏不？” 阮凝：…… 哎？不对啊，她也不是她女朋友，跟她掰扯眼力见这事有意思吗？ 阮凝直盯盯看了苏峥几秒，嘴角一弯，笑了声就穿衣服。 她觉得苏峥这人，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苏峥不下车，说他和纪峰在这等她，阮凝坐在副驾，拉开车内扣手，一脚蹬开车门，点了根烟抽。 苏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阮凝不用回头都知道背后那道视线能把她烧个洞。 又过了几秒，阮凝面朝着料理店的门，话却是对身后人说： “不去是吧，那咱三今晚就在这门口坐着看人吃。” 苏峥搭着方向盘的手握了握，有这么逼人的吗？ 耐性这方面，苏峥和阮凝势均力敌。 可现在天冷，雪又大，阮凝开着车门抽烟，冷风夹着雪花嗖嗖的往车里刮，他看到阮凝夹烟的手冻得通红。 磨了磨后槽牙，行啊，除了蛮不讲理，还学会苦肉计了。 风雪更大，阮凝开始哆嗦。 苏峥简直拿她没办法，拔下车钥匙，说：“走，进去吃。” 阮凝嘴角一勾，跳下车甩上车门，笑着就进去了。 进了店，服务生九十度角鞠躬，说着欢迎光临。 问了几位后，在门口收银台登记。 料理店内空调开得足，暖融融的，阮凝衣服上头上的雪很快化了，脸颊上的湿发黏在唇上，她说话的时候，那卷卷的发尾跟着一颤一颤的，苏峥看了眼，就想伸手给她拿下来，指腹在衣兜里搓了搓，终是没身份干这件事，转头外面的雪。 服务生带着他们朝包厢走，阮凝脱下大衣，随手挂在胳膊上。 打开拉门，是榻榻米，三人脱了鞋，走进去。 服务生放上菜单，阮凝开口：“你们来阳城，我做东，尽下地主之谊，这顿我请。” 纪峰看看苏峥，后者从容淡定，“用不着你尽。” 苏峥垂眸，“我请。” “你请算什么事啊？”阮凝说。 “不是尽地主之谊吗。”苏峥说完，补刀小能手再次发起进攻，“我们队长以前有个女朋友是阳城的。” 苏峥目光移过去，我怎么把你带来了。 阮凝看着苏峥，“啊，这么回事啊。”又笑笑，“原来是阳城前女婿啊，失敬失敬。” 苏峥没解释，让阮凝点菜，补刀小能手纪峰也拿起菜单开始点。 三人点了一桌的料理和店里出名的牛肉。 等着上菜的间隙，阮凝捏着茶杯慢慢品着，眼睛却直直看着苏峥，后者垂眼喝茶，丝毫不理会对面人的眼神。 阮凝心里哼笑，装吧，你就装吧，套路深！ 她起身，对对面俩人说：“我去下洗手间。” 苏峥点了下头，纪峰微微弯唇。 阮凝拿起手包转身去穿鞋，苏峥扫了眼，收回目光。 关上包厢的门，阮凝直接朝前台走，刚才三人点的那顿餐够苏峥一个月薪水的，就他那点工资，还是留着做老婆本吧，其实也不是阮凝故意撅了他前女婿的面子，而是于情于理这顿饭都该她请。 到了前台，收银员认识阮凝，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阮小姐你来啦。” 阮凝浅浅一笑，嗯了声，低头将手包放在吧台上，从里面拿出一张贵宾卡。 递给收银员，说：“七号包厢的帐用这个结算，明白吗？” 收银员机灵，一句话就懂阮凝是什么意思，接过贵宾卡压在键盘下。 阮凝转身朝包厢走。 彼时，五号包厢的服务生上完菜出来，门一开一合的功夫，坐在主位上的客人正好看到经过的阮凝，他目光一凝，身边的朋友说了句什么，拉回他的视线。 门阖上，一桌人谈笑风生。 阮凝推门而入，单肩包垮在手臂上，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擦着手背上的水，坐下时看着上得差不多的菜。 “挺快啊。” 苏峥看她，“你去东城上的洗手间？” “！”阮凝白了他眼，这是嫌她慢了，娇嗔道：“苏队长不知道女人很麻烦吗？” 苏峥垂下眼，回答的干脆，“不知道。” 阮凝嘴角一勾，一副把你看穿的笑，苏峥见她那坏笑收回眼，薄唇轻抿，拉出一抹淡淡的直线。 切！否认就没事了？我让你装，“别不知道啊，苏队，你的前女友好不乐意了。” 苏峥懒得解释，也没心情陪她玩，谁让这丫头作妖的本事大。 欠了下身子，欲拿她手边的杯子倒饮料，阮凝拦他手，下巴点着旁边的洋酒，“大哥，这不有酒嘛？”你倒什么饮料啊！ 苏峥盯盯看她眼，落眸自顾自倒着饮料，“我和纪峰要开车。” 真没趣啊！ 阮凝拍拍手机，“放心，给你们找代驾。”眼尾挑着人，看你喝不喝！ “不行！”苏峥又一棍子敲过去，“队里有规定，执行任务中饮酒要被开除。” 阮凝瞬间蹙起秀眉，伸到苏峥杯子上的手顿住，行行行，你执行任务，你牛逼。 手一转弯，大方给自己倒了杯酒。 “不喝就不喝吧，独乐乐！” 纪峰在一旁看着阮凝给自己倒了满杯，好心劝了句：“阮小姐，这酒上头，少喝点。” 第16章猪队友 阮凝目光毫无预兆的移到纪峰脸上，半大老爷们被一姑娘这么盯着看，没一会儿功夫就不好意思了，有些尴尬的视线无处安放。 ‘呵’一声轻笑，阮凝唇角一勾，眼睛弯弯的说：“纪大哥，还是你人好。” 苏峥在一旁不动声色，将倒满的饮料放在纪峰面前，又开始给自己倒。 三杯满满当当的摆在桌上，阮凝豪爽的端起，“来，苏队长，纪大哥，欢迎来阳城，先干为敬。” 还没等苏峥和纪峰反应过来，阮凝酒杯抵唇，头一昂，一饮而尽。 “……”闹着玩呢？ “……”真能喝啊！ 一杯酒下肚，阮凝将杯子一翻，一滴没剩。 豪爽的抹了下嘴角，眼睛挑着对面俩老爷们，“来吧，到你们了。” 苏峥面无表情的收回眼，纪峰有点懵，心里嘀咕着，幸亏他们在执行任务。 视线落在面前的杯子上，人家姑娘酒都干了，他们这饮料要是喝半杯有点不厚道。 第一拍，桌上的杯全空了。 阮凝又拿起酒瓶，开始倒。 还别说，从去了东城，她都多少天没喝酒了，现在看到酒，还真有点馋。 阮凝爱喝酒这点随她爸，他爸那在酒桌上就是三中全会、千杯不醉的主，而阮凝完全继承了这点基因，虽没他爸那么能喝，但是比一般人有量。 苏峥见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皱着眉，“你一个姑娘，少喝点。” ‘呵！’阮凝一声笑，没应，轻佻眉眼看他，那眼波暗藏潋滟，看得人心都跟着一磕。 有酒助兴，气氛也活跃了。 阮凝靠着桌沿，杯子就在她唇边，问他：“你担心我啊？” 苏峥头也没抬的倒着饮料，放在纪峰面前，又给自己倒一杯。 纪峰也凑热闹说：“嘿嘿，是啊，峥哥，你担心人家啊？” 苏峥转头，脸色如墨，“喝你的饮料，哪那么多废话！” “！”纪峰苦着脸，端起饮料，凶什么凶啊，人家小姑娘问你就行，我问就不行，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阮凝咯咯的笑，朝纪峰举起杯子，“来，纪大哥，干一杯，有缘千里来相会。” 纪峰人憨厚，举起杯，说：“谢谢妹纸，不过，哥饮料多喝，你酒，心意到，喝点就行。” “那怎么行。”阮凝看着他就想笑，这人老实的有点呆，“说干怎么能喝点。”话落杯起，又一杯。 苏峥微微蹙眉，倒也没说什么。 只见阮凝又倒了杯，这次他的眉心皱得越发紧了。 “苏队长，”阮凝看着他，“无缘对面手难牵，干。” 草！这是什么祝酒词。 玻璃瓶在半空中轻撞，发出细微的声响，两人都干了。 阮凝刚要倒酒，苏峥开口了，“吃点菜。” 阮凝单肘撑着桌沿，一只手拿着酒瓶，要倒不倒的时候他的一句，阮凝并没有停，只是轻笑了声，又倒满了。 苏峥夹了口菜，“谁疼谁知道。” 这一声不大不小，阮凝放下酒瓶的动作微滞。 她胃病，讯问室里，他见过她疼得死去活来的样。 片刻后，她又呵一声笑，眼神轻瞥了眼，很不屑的笑。 纪峰没明白什么意思，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这啥意思？什么叫谁疼谁知道？ “看什么，吃啊！”苏峥瞅他眼，纪峰回神，哦了声也开始低头吃饭。 之后算是消停了会儿，但很快，阮凝与纪峰再次展开了新一轮的敬酒大会。 苏峥很无语的旁观两人瞬间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独自喝着饮料，敬你：猪队友！ 饭局尾声，苏峥借故去洗手间，其实去了吧台准备结账。 苏峥问了下消费多少钱，收银员报价：“打完折，四千二。” 苏峥一听价，笑了下，第一顿就被丫头栽了票，手摸进兜里拿钱夹。 霍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凝凝包厢的帐我结。” “……？” 凝凝？阮凝？ 苏峥钱夹拿在手里，回头时，未森已站在身侧。 名牌西装，高档腕表，一尘不染的皮鞋，这是作为刑警多年的职业病，观察细节，而多金儒雅这四个字，是未森给苏峥的第一印象。 一张黑卡，穿过苏峥的视线，耳边是未森淡然的声音，“用我的卡刷。” 苏峥抽出银行卡，那是苏峥的工资卡，也递过去，“七号包的帐我结。” 两张卡悬在半空中，收银员的视线在苏峥脸上停留不到一秒，双手接过黑卡：“是，未总。” 苏峥：…… 未森看着他，轻一点头，淡笑：“怎么能让凝凝的客人结账。” 客人，呵呵，这话有意思了。 苏峥一脸无害的笑，抽过收银员手里的黑卡，将自己的银行卡塞她手里，“一码归一码，今天的饭我请。” 收银员无语的看着苏峥，又无奈的看向未森。 “未总这……”收银员实在难做，“其实阮小姐已经结账了，她用贵宾卡结的。” 未森：“把贵宾卡里的钱给她退了，刷我这张。” 对方的坚持在苏峥看来有点挑衅的意思，或者说，就是宣扬主权。 大多数情况下，情敌之间的嗅觉都是灵敏的。 所以，这是阮凝男友？ 迟疑时，阮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笑意的喊他： “苏队长，我结……”笑意在看到眼前的人时，扯得干干净净，“……结完了。” 未森转身，淡然的眸光看她，这份淡然，落在旁人眼中自然而随意。 那不是相处几天就能制造出的淡然，相反，这份从容，是日积月累的产物。 两人间微妙的气氛，虽不浓烈，但却绵长。 他心里明白了，富家女，有男友，爱玩。 可他，不爱玩。 想到此，苏峥低下头，唇角一勾，无所谓的笑笑。 眼前一道黑影盖过来，苏峥本能抬头，阮凝站他身侧，很平静的对方说：“好巧未老板。”不等对方回答，她斜着身子，手臂拄在收银台边，台子上放着招待客人的水果糖，她随手拿了颗，拨开糖纸含在嘴里，糖纸攥在掌心，橘子糖清甜化在唇齿间。 阮凝低头瞄了眼，“结完账了？”她盯着里面的收银员，后者微笑点头，回答是，看到旁边的黑卡，她刚要说什么，阮凝先一步打断她。 “这是我的吧？”阮凝手指着台面。 “！”收银员的视线被牵走，点点头，“是。” 阮凝踮起脚尖，伸手拿桌上的贵宾卡和结算小票。 第17章交代完了 收银员连忙递过去，阮凝拿起笔在小票上签下名，转身站直后，疏离的笑面对未森，客套的寒暄告别，“再见，未老板。” 回头，“我们走吧。” 苏峥看她，她面色很冷，没什么想要介绍的意思，不是男友？ 阮凝抬脚走，两步没听到身后的声音，又回头，白了眼：“墨迹什么呢。” 苏峥：“……”你说谁呢！ 阮凝：“走啊。” 苏峥：“……”行行行，走走走！ 苏峥临走前，还是对未森轻頜首，算是告别，未森也淡然的回应了下。 看着两人离开，未森面无表情，眼底的光却昏暗不明。 出了门口，阮凝从包里拿出烟，风雪交加，她虚笼着手，挡住风，烟点燃，她抽了口，唇间的烟随着风一下就散开了。 苏峥擦肩而过，径直上了车。 阮凝刚要走，身后的门又开了。 “阮凝。”很低沉、压制的一声。 阮凝夹着烟，微微侧头，“未老板有事？” “你没必要这么糟践自己。” 阮凝皱眉，脸色比这冰天雪地还冷。 “你说什么？” 这次换未森皱眉了，郑重的说： “我让你找个对你好的，不是找个你对他好的。” 阮凝白了眼，“有病！” 直接走进雪里，却被未森一把又扯回去。 车里，苏峥低头点烟，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抬头，看到阮凝被刚才那男人拉着。 富家女，多金前任，纠缠不休。 ‘呵！’他低低一声笑。 “松开。”阮凝低声警告。 未森依然云淡风轻，说出来的口气却极其轻蔑，“吃软饭的男人不配你。” 阮凝呵一声笑，“照你这意思，我得找个大款呗，能包|养我的那种？” 未森脸色微变，点他呢。 “阮凝，听我的，他不行。”未森侧眸，瞥了眼苏峥的那辆旧中华，又不屑的收回眼，“听见我说的没？” 他手下施加了力道，捏着阮凝的手腕，“听见没？” 阮凝一甩手，眸光锐利，发狠，嘴角却带着嘲讽的笑，“未老板，你不是吧？”她下巴朝中华一指，“怎么？你以为我破罐子破摔找人气你呢？” 未森拧眉。 “我告诉你，”她摇头，从容淡然，“真不是。而且，就算是，你管得着吗？” 未森眼底一片深寒。 “我没那么拎不清。所以，未老板，你也别多心。”阮凝弹了下烟身，青白的烟灰抖落在雪中，“行了，没别的事我走了。” 说完，阮凝朝中华车走去…… 打开车门，阮凝坐进去，手包和大衣扔在后座上，回头时，门口已经没人了。 车内静，暖风刚打开，两人呼出的白气交替。 阮凝打了个寒颤，苏峥加大暖风，拿出手机给纪峰打了电话，“出来啊……嗯……吃完了啊……你坐那等翻桌呢？……赶紧点，出来！” 说完，将手机揣兜里，不留痕迹的看了眼阮凝，她目光盯着前方，瞳仁里映着料理店的灯光还有大雪。 清冷，疏离，有距离感。 很快，纪峰从里面匆匆跑出来，直奔阮凝的车，上车后灯亮起。 苏峥启动车，开出了料理店。 阮凝开口：“镜花缘小区，上道右转。”她家。 …… 镜花缘地处阳城银西区，一环里，开发商出名，物业也是出了名的贵，服务和配套设施那更是没话说。 进小区需要门禁卡，园区内禁入车辆，业主私家车全部停在地下停车场里。 苏峥的车只能停在小区外的停车位上，三人坐阮凝的车进了地下停车场。 阮凝的家在a座32栋26楼，从地下停车场直接进电梯，阮凝按下26层，电梯缓缓上行。 到了门口，阮凝摸出钥匙开门，一侧身，请两人进去。 阮凝在东城买了两包东西，苏峥和纪峰一人手里一袋，本来是监视的俩人，现在被阮凝临时征用成了搬运工。 随着灯亮起，宽敞的房间被照得通亮。 入目是一片象牙白，深灰的窗帘，连沙发都是白色，地板浅灰，一直延伸至里面， 这房子给苏峥的感觉，就如她人一样，清冷而傲气。 阮凝脱下皮鞋弯腰放进鞋柜里，从里面拿出一双亚麻色拖鞋穿上，“我家没男士拖鞋，你们穿鞋进来吧。” 苏峥：…… 纪峰：…… 手包扔在沙发上，“随便坐。”说完，拎着笔记本欲朝书房走。 “等等。” 阮凝被叫住，她回头，拿眼尾睇着人，“干嘛？” 苏峥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我们不进去，就是跟你交代点事儿。” 阮凝眉心渐渐拧起，苏峥看她那表情，倒有点想笑，那态度明摆着在说‘好烦哦’。 紧接着阮凝开口：“你们人都到我家了，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纪峰在一旁咳了咳，手里的购物袋缓缓放下，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还挺沉。 “要么进来，要么走，快点。”阮凝就那么淡淡的说出口，不尴尬，很坦率。 苏峥深看了她眼，纪峰的视线谨慎的瞟着旁边的苏峥，心里暗道：老大，快点交代吧，都开始赶人了。 “你现阶段被禁止出境，去哪需要报备，由我们陪同，无理由失踪或是我们联系不上你，将立刻列为全国网逃，抓获后会送至东城看守所。记住了吗？” 阮凝嗤笑一声，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在吧台上，身子一斜，靠坐着高脚椅，单肘撑着台沿，随手抄起台上的烟盒反手在掌心里磕了磕，那老油条的架势像足了豆蔻年华时的不良少女。 但不可否认，阮凝的不良并不艳俗，反而透着一股独特的韵味，撩人的打紧。 苏峥略蹙眉，刚要说什么，阮凝一条腿叠上另一条腿，低头点上烟，然后缓缓抬眼慢慢吐出。 “交代完了？”声线平淡，却冷而疏离，脚尖再悠荡着她那只拖鞋，纤细白润的脚踝，让人移不开眼。 纪峰也看直了…… 苏峥垂下眼，丫头又开始作了。 “我们会在你家楼下，有问题，随时联系。”说完，转身开门走了。 走廊里传来一声吼：“纪峰——” “！”纪峰回过神，“来了！”难为情的挠了挠脖子，“阮凝，再见。”转身也出去了。 第18章苦肉计 门一关，房间里寂静无声。 阮凝轻佻着那扇门，想着他交代的事儿，哼笑下，将抽了半截的烟拧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进浴室。 身体被热水浸没的一瞬，她闭着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彼时，手机震动，她缓缓睁开眼，电话是未森打来的，她闭上眼，没有接。 手机一遍遍震动，又安静，如此反复三遍后，彻底安静。 未森在料理店门口对她说的话倒没多伤人，但阮凝这人受不得委屈，她本没那个心思，反而被误会，心里不舒服还是有的。 只是，在阮凝的认知中，既然结束，两人就好合好散，不打搅，也不介入，彻底从彼此的生活中消失，这才能做到不牵扯，不暧昧。 阮凝洗完澡，水果茶也煮好了，穿着黑色睡衣去书房，房间温暖，窗帘紧闭，水果茶香四溢。 笔记本的光亮照着她的脸，沉静的眸子里，映着一行行文字。 她码字的时候很专注，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搅，一旦写起来，也会忘记时间。 四小时后，她敲下回车，保存完毕，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关掉电脑，阮凝打着哈欠回房，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阮凝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房间窗帘紧闭，乌漆墨黑的，阮凝没好气的蹬开被子，人蹭一下坐起，然后气呼呼的朝门口走。 边走边低咒：“最好有重要事，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门铃又连续被按了三下，跟催命咒似得。 阮凝磨牙，从门镜看了眼，人瞬间就醒了。 “阮小姐，请开门。”隔着门板传来赵凡的叫门声。 未森的秘书来找她干嘛？ 阮凝小心的收回脚，站直后没吭声，转身要回房间。 门外人似乎知道她要走，急忙喊：“阮小姐，你手机关机，我没办法才来找你的，请开下门，我有重要事跟你讲。” 赵凡的声音听起来很急。 阮凝抿着下唇，双臂环抱，赵凡这人机灵，能在未森手边干这么多年，这人的心机怎么会简单，阮凝不得不怀疑赵凡口中的‘重要事’是未森授意的。 她没应声，也没去开门。 片刻后，赵凡开口了，“阮小姐，未总住院了，您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他。” “……”住院了？未森那种人，应该不会那么low，用苦肉计。 “中心医院，内科5011，胃出血，人是后半夜去的医院，到医院的时候都疼昏过去了。 未总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喊你名字，我看着直着急，陪了他半宿，这才来喊你的。 阮小姐，公司临时有点急事，医院那边也没个人照顾，未总父母身体不好，未总不让我通知他们。 所以……”他说的很为难很为难，“……你要是方便，现在去医院陪陪未总行吗？就算帮我替个班，我忙完公司的事就去医院换你。” 阮凝歪着头，斜睨着眼，她怎么觉得赵凡说的有点夸张啊。 “阮小姐，你可一定要去啊！未总现在真的没人照顾，我留他一个人在那，又不放心。求你了，去看看，啊！” 她去看？她老几啊！ 阮凝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她不屑，但会在一定范围内遵守，对，就是心情好的时候会遵守。 但今儿个这事，换做任何人她都会出于某些立场去看，可唯独对未森不行，未森与中沃集团千金邵谦谦之间的强强联姻已经传遍半个圈子了，她现在去看，这算什么事？ 到时候，两个人不又不明不白的牵扯上了，而且还要面临的不止这些，未森现在说白了是有女票的人，她最恨的就是吃锅扒盆的事，不管未森与那女人有没有感情，在大众视线里，某千金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另一半，她不想搀和进什么三角恋，或是劈腿、包|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了。 还有一点，也因父辈人的事，给阮凝留下了不小阴影，她最恨的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女人，如今让她做那样的女人，她做不来。 底线不可逾越。 此时，赵凡又对着阮凝又重复了遍：“阮小姐，我走了，是中心医院，内科5011，5011。” 脚步声渐行渐远，赵凡进了电梯。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阮凝没什么表情的转身朝客厅走。 看了眼时间，按照她的生物钟，应该还能再睡俩小时，现在全被赵凡这个傻|逼搅和了。 坐在沙发上，从烟盒里拿出根烟点上，缓缓吐出。 未家家大业大，说未森没人照顾，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再说了，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无事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佣人护工都轮不上，那些时刻盯着未森的女人，早就见缝插针去医院探望他了，恐怕这时候门槛都要踩破，还轮得到她？ 呵！赵凡，你可真是逗！ 抽完烟，阮凝去洗漱，换上一身休闲家居服后，阮凝去厨房煮早饭。 阮凝其实挺宅一人，这个职业特点也让她很少外出，基本上写文的时间里，她都待在家里，一天三顿饭都是自己做。 早饭简单，小米粥和煎蛋，还有两碟拌菜。 吃的时候，阮凝还心思，楼下那俩不知道吃没吃。 起身朝卧室走，手机开机，很快七八条短信还有十多条来电提醒进来了。 阮凝粗略扫了眼，短信是水幂发给她的，来电提醒是赵凡和未森的手机。 点开短信，水幂找她问警方那边又来没来消息，还有主编的‘慰问’，说新文可以再拖一段时间，不用着急，真不用着急，真真真的不用着急！！！ 阮凝看着后面那三惊叹号，噗嗤笑出声。 老王啊，你真是越来越虚伪了，这是不急吗？明明很急好伐！ 老王，王建山，是阮凝现在公司的主编，阮凝能有今天的成绩，要感谢王建山这个伯乐。 后来阮凝才知道，编辑组组织去新马泰玩，当然，老王这个缺德的，采取了业绩制度，排名前几的编辑才有资格去。 阮凝扶额，她就说这丫头有古怪。 挂了电话，阮凝给苏峥打去电话，响了两声对方便接听了。 “喂。”对方低沉的声音传来。 阮凝轻轻搅着碗里的小米粥，‘咔’一声打火机的脆响，然后是一声清晰而绵长的吐气。 隔着话筒，阮凝好像都能闻到他的烟味。 她不讨厌烟味，因她也抽。 第19章您瞅着般配吗 话筒中，无声几秒，阮凝开口了，声音柔软。 “苏队长，早饭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苏峥抽了口烟，眉心轻蹙，声音冷硬，“你问这干嘛？” 阮凝搅着粥，嘴角带着笑。 “问问呗。” 苏峥正坐在车里，夹着烟的手肘拄在车窗上，抬眼就能看到阮凝住的那幢楼。 “你有事没？”苏峥弹弹烟灰，态度很抵触。 阮凝小口抿了勺粥，漫不经心。 “没事啊。” “没事就挂了。” “有事。” “什么事？” “你早饭吃的什么？” ‘啧’苏峥皱眉，“你到底有没有正经事？” 阮凝放下勺子，缓缓靠向椅背，笑着说：“问你吃饭就算不正经了？那我要问你……” 苏峥唇线渐渐抿紧，他预感阮凝接下来的话，绝对才叫不正经。 “噗嗤……”阮凝笑出声，“不是吧，苏队长，你都被我吓成这样了？大气都不敢喘了？” 苏峥夹着烟，隔着话筒都能想象出她现在笑得得逞的样，拇指挠挠头，有点烦躁，“阮凝，你在闹我可不客气了。” “你跟你女友之间多久……” 哔一声，没等阮凝说完，电话挂了。 “噗哈哈哈……”阮凝拿着手机就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手拍着大腿，“哈哈哈……” 笑够了，她低头开始喝粥。 …… 眼前一黑，车门打开，纪峰坐进来，看到苏峥的脸色不太好，阴沉沉的，一身的低气压。 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峥哥，”手里的面包和水递过去，“给。” 苏峥接过，“没事。” 纪峰噢了声，低头拧开矿泉水。 盯人的时候吃住都在车上，没那么多讲究，看住人才是真的。 苏峥想起刚才她问自己吃了没，那丫头应该在吃饭吧。 撕开面包包装，一口面包一口水的吃下。 没过会儿，苏峥的手机又响了，他从兜里拿出看号码，眉心一拧，又是那丫头，又揣回去了。 手机一直在兜里嗡嗡震动，纪峰咬口面包，边嚼着边含糊的问：“峥哥，你怎么不接电话？” 苏峥侧眸又收回，没一会儿，那边挂了，还没等他喝完一口水，又震上了。 纪峰看着他，苏峥不耐烦的拿出，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鼻腔哼出一个音节： “……嗯？” 嗯？阮凝抬了下眉，这什么套路？ 想起刚才的电话，阮凝邪恶的笑了。 舌尖撩过上唇，轻咳了声，才说：“峥哥，是我。” 车里很静，手机外音不大，但是在封闭情况下，话筒里的声音就显得很清晰了。 纪峰嚼面包的腮帮子也不动了，静静的看着苏峥的手机。 苏峥从车内视镜，看了眼纪峰兴奋的眼神，直了直身子，换手接电话，靠向车窗。 “什么事？”他语气平常。 可纪峰也没那么好骗，而且刚才那声峥哥喊得，最起码含糖量四个加号。 “峥哥啊，你有空吗？你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去趟市图书馆，好不好？” 明明很正经一件事，就是报备下行程，可阮凝非要带着不正经的口气，用不正经的叙述方式表达，苏峥脑仁疼了下。 “行。”苏峥简单的一个字。 “真的行啊？”阮凝故意娇嗔反问。 苏峥眉心敛起，声音严厉：“你到底去不去？” “去！”凶么凶啊。 半小时后，苏峥的车停在小区门口，阮凝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 两车一前一后开往市图书馆。 到了那苏峥才知道，阮凝要去买的，是小学生用的辅助教材和各类课外读物。 他们直接去了二楼找图书馆秦经理。 办公室前，阮凝敲开门。 进去后，苏峥和纪峰在门外等着。 阮凝是接到秦经理电话才来的，她订的教材和读物已经运到仓库里，需要她确认后签字，然后通过快递公司运往偏远山区的小学。 秦经理办事效率很快，阮凝签完字，起身告辞。 一出门，苏峥站在立式垃圾桶边抽烟，听到身后的门声，他急忙把烟掐了，扔进烟灰盘里，转身朝她走。 “办妥了？” 阮凝点头，“嗯。” 秦经理正巧出来送人，看到苏峥这架势，对着阮凝笑着说：“男朋友？” 苏峥一僵：“……” 阮凝眯着眼睛笑笑，“……您瞅着般配吗？” 秦经理打量苏峥，人高又帅气，“挺般配的。” 苏峥回过味，这不是般配的事，他就不是。 “哎我不……”苏峥张嘴刚要解释，阮凝开口，“秦经理，别送了，再见。” “慢走小阮，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秦经理。” 苏峥愣是一个字没插上去。 阮凝转身朝楼梯走，苏峥看看秦经理，后者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苏峥略显尴尬的点了下头，然后跟着阮凝离开了。 下楼时，苏峥皱着眉，侧头瞅她。 “你刚才怎么不解释？” 阮凝手机响了，低头摸手机，“……解释什么？” 苏峥被他噎了下，“解释我不是你男……” “喂，什么事？”阮凝接起电话。 “！”苏峥差点被憋死。 “后天吗？……暂时没什么事……嗯？……什么聚会？……哦……不确定……没事的话我会去，有事另当别论……”讲电话时，阮凝眼角眉梢偷瞟了眼苏峥，嘴角笑弧轻扬，“……知道啦，你真烦……嗯……我尽量……不过我最近在赶稿子，有可能睡过头……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 挂断电话，阮凝低头揣手机，“你刚才说什么？” 苏峥双手卡在腰上，面对阮凝，“刚才那——” “峥哥！” “！” 纪峰从卫生间跑出来，到近前，苏峥脸都憋绿了。 “不好意思，阮凝，让你久等了。”纪峰跟上阮凝的脚步，阮凝淡淡的摇头，说了句没事。 苏峥看着俩人背影，磨了下后槽牙，也朝楼下走。 俩大男人并肩而行，前面是女人纤瘦的背影，纪峰碰了下苏峥的胳膊，“铮哥，早上的面包你吃着没变味吧？该不会面包过期了吧？我都跑三趟厕所了。不能啊， 你也吃了啊。难道是矿泉水太凉了？我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还带着冰碴。” 阮凝心里被什么扎了下，缓缓回头，苏峥走在阮凝上一级台阶，垂眸看她，目光很淡。 阮凝收回眼，低下头继续走。 苏峥恐怕一早就去楼下盯她了，她还调侃他吃什么，自己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热气腾腾的粥时，他在冰天雪地里吃面包，喝着带冰碴的矿泉水。 忽的，她对早上的一时兴起，惭愧无比。 心里骂了自己句：阮凝，你真他|妈|的不是人！ 第20章不会走进你的生活 纪峰想起刚才苏峥好像要交代什么话，又把刚才那茬提起了，看着苏峥，问：“峥哥，你刚才要说啥？” “我，”苏峥微张着嘴，话卡在喉咙里，余光瞥见阮凝投来的目光，他低头往兜里摸，“没什么，我想借个火。” “你不是有打火机吗？”纪峰说。 “……” 苏峥磨着兜里的打火机，斜睨着纪峰，你怎么这么招人烦啊。 阮凝扶额，这一刀补得，够狠！ “唉不对啊，你好像不是要借火？你是要跟阮凝说啥的。”纪峰直盯盯的看着苏峥。 苏峥：“……” 阮凝：“……” 我他|妈|真想弄死你啊！ 阮凝知道苏峥刚要说什么，可是现在……这特么还说个屁。 苏峥摆摆手，“没事。” 阮凝翻了个白眼，下楼走出市图书馆。 纪峰情商不在线，抓了抓后脖子，这俩人怎么了。 出了市图书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阮凝说：“中午一起吃吧。” 苏峥想起昨晚那顿饭，“你吃你的，我和纪峰随便吃点。” 又随便，阮凝脚步一停，“你这人怎么那么随便呢。” 苏峥抬眼看她，“我们是来监视你的，不是来陪你的。” “这话你说过了。”阮凝一摆手，“不爱听。” 哎呦！她这什么态度！ “阮凝，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陪你消遣解闷。你还是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们只会在一旁监督，不会走进你的生活，你明白吗？”一语双关，希望她懂。 阮凝笔直的目光锁着苏峥，那眼神，风波不动，让人看不透。 静了几秒，阮凝转身走了。 苏峥和纪峰先后上了中华，阮凝则开着她的越野拐出市图书馆。 阮凝上车点了根烟，脚下油门一点点踩到底，车速渐快，后面那辆中华跟着也加快速度。 她抬眸从车内视镜看了眼后面的中华，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阮凝知道苏峥想说什么，可就是不想让他说，解释，怎么解释，不是男友，就要介绍苏峥的身份，他是警察，警察为什么跟着她，然后就会牵扯一大堆之前的事情。 阮凝想想就烦，与其花半小时解释，不如花一秒钟打岔。 越野车停在超市前，苏峥和纪峰下车，跟着阮凝进了超市。 她推着购物车直奔生蔬区域，目标明确的拿了几样青菜，又去肉类专区拿了几盒羊肉和肥牛卷，顺手拿了四打啤酒，然后推车去收银台结算。 纪峰在后面看着，碰碰苏峥手臂，“峥哥，瞅他这架势要涮火锅啊。” 苏峥手插|着裤兜，瞅着前面阮凝的购物车，哼笑了下，然后低下头摸兜里的烟，四下看看，又放弃了。 “别管那么多闲事。”苏峥说了句。 三人站在收银台处，结算好东西后，台上摆着两大包东西。 阮凝抬脚就走，收银小姐还以为她忘了，忙喊：“小姐，你的东西。” 阮凝头也没回，“有人拎。” 嘿！还真把人当搬运工了。 迟疑时，后面排队的小伙子喊了句：“先生，麻烦您快点，我们还有急事呢。” 苏峥看了眼阮凝的背影，吐了口气，拎起购物袋，一旁的纪峰拎起两桶食用油。 沿着扶梯来到地下二层停车场，阮凝在前面走，突然一辆红色轿车打余光扫过，她站定看看，苏峥走上来，看看那车，“怎么？越野开够了，想开它了？” 阮凝听出苏峥那话带着嘲讽的味道，也没理，白了眼朝自己的车走去。 两袋东西装进后座上，阮凝关上车门，对着俩人说：“去我家涮火锅。” 苏峥刚要说不去，阮凝堵了他句：“别说你不去，带了你们的份，不吃这些东西明天就坏了，浪费！” 苏峥：…… 纪峰口误：“……这不好吧，阮小姐。” 你才小姐，“叫我阮凝。” “哦，阮凝，这样不好吧。”纪峰抓了抓脖子，有点尴尬。 阮凝冷冷瞟了他眼，“扔东西就好？” 这一句给纪峰噎得，愣是没憋出下句话，好像是他们害的阮凝买了一堆东西，然后又摆着架子不去，然后害她白白浪费东西。 纪峰看向苏峥，带着求救的目光，“峥哥……咋整？” 苏峥深睇了阮凝眼，双手有些烦躁的卡在腰间，夹克的下摆被他撩到手腕后。 一秒，两秒…… 他狠狠怼了她句：“没整！” 的确没整，苏峥和纪峰还是被阮凝‘邀请’去家里涮火锅，虽然这个邀请带着强迫的成分。 再次踏入阮凝的家，两个男人仍然显得有些拘谨，但让他们更加意外的，还是阮凝会做饭这件事。 苏峥印象中，阮凝有一双漂亮的手，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再加上她那大小姐脾气，见到碗面都一脸灰的主，能做家务着实惊讶？ 可进了厨房，苏峥之前的想法打消了，阮凝不仅会做饭，貌似还蛮会做饭的，那利落的动作很有小厨娘的架势。 苏峥和纪峰不好意思这么白白吃姑娘家的，便主动申请做了劳动力，帮着摘菜，阮凝则将壁橱里的电火锅拿出来，清洗遍后放在餐桌上，又收拾了碗筷还调好酱料。 回到厨房时，那几袋菜还没弄好，阮凝蹲下身，从俩人手里将菜抢过来。 “我来吧。”边摘边说，“等你们摘完，我能饿死。” 苏峥和纪峰被嫌弃，赶出厨房。 坐在客厅里，苏峥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浅蓝色的一个贝壳型，很精致。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阮凝家里的烟灰缸特别多，随处可见，但都干干净净。 苏峥烟瘾早就犯了，在超市里的时候就想抽，到了这，看看一尘不染的房间，他起身朝阳台走。 “你去哪？”纪峰喊他。 苏峥扬了扬手里的烟，纪峰也跟着去了。 推开阳台的门，冷风席面，苏峥走到护栏边点了根烟，手肘向后撑在栏杆上。 “憋死我了，”纪峰赶紧摸兜，抽出一根点上，对苏峥说：“峥哥，这阮凝还真看不出，居然会做饭。” 是啊，看不出。 第21章好姑娘 纪峰夹着烟，眼神望向厨房的方向，“她厨房灶台那边的墙砖上贴着保鲜膜，我妈就那么贴的，说是可以防止炒菜时溅上油。” 苏峥没说话，弹弹烟灰，他进去一眼就知道，那厨房经常使用，却没油渍，可想而知，这丫头很勤快，并不是什么温室娇贵的小花朵。 想起之前给她的定位，苏峥不免对她有点歉意。 “唉，峥哥，你说她爸到底去哪了？” “！”苏峥蹙眉，两指捏着烟深吸了口，缓缓吐出，“你这思维够跳跃的，能从厨房跳到她家族成员，求知欲很旺盛嘛！” 纪峰原本靠着护栏，苏峥一说话，他转身面对着蓝天。 “峥哥，她到底贩没贩毒？”纪峰以前判断都很准，可面对阮凝，他真有些琢磨不透了。 苏峥垂下眼，脚下是两排脚印，从门口延伸至脚下。 “现在，谁说的准。” 纪峰略微点了下头，“是啊，这些年，咱们见过的毒贩多了，有的人看长相，你真瞧不出是毒贩，唉……”这一声叹息，算是给阮凝的。 “你叹什么气？”苏峥转眸看身边的纪峰。 “我是觉得，其实阮凝这妹纸人挺好的，一顿饭，酒品就能看出人品，她虽然能喝，但是不恶意拼酒，你说咱们执行公务，她也没硬劝，喝酒人家也很懂规矩，抛开她能喝这点，整瓶酒她都喝下去了，能不晕呼吗，可她也没说不着调的话，也没办出格的事，人家还安慰我，说她没事，她酒量随她爸。 你说，她是不是个好姑娘？” 苏峥拧灭了烟，看到阳台一角的小几下还放着一个烟灰缸，这……丫头……算好吗？ 好姑娘抽烟？好姑娘喝酒？好姑娘被警察抓？ 好姑娘……算了！ 在阮凝身上，有很多平时丈量的尺度都变得矛盾，可正如纪峰所说，阮凝是个好姑娘，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又不是那种纯粹的好。 他把烟扔进去，打算进屋。 “峥哥，”纪峰喊他。 苏峥拉开门，纪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没回答我呢，她是不是个好姑娘？” “她啊，”苏峥刚要说，看到厨房走出的人影，“赶紧进来，外面冷死了。” 嘭一声，阳台的门关上了。 阮凝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盘清洗好的小菜放在桌上，见到苏峥就说： “可以吃了。” “嗯。” “纪大哥呢？” “外面抽烟。” “叫他快点，我饿了。”阮凝催了句，又返回厨房。 苏峥跟着她进去，“我帮你拿。” “不用，我自己就行。” 流理台上还放着三盘青菜，阮凝不知道他俩什么口味的，就把酱料都放在桌上，让他们自己挑。 锅盖打开，里面的汤汁翻滚沸腾，阮凝卸下围裙，对着走进来的人就喊： “纪大哥，你麻溜的行不行，我真要饿死了。” “来了来了。”纪峰赶紧朝餐桌旁走，阮凝转身又进了厨房。 等出来时，苏峥看着她，眉心略蹙起。 不是吧。 阮凝很自然的一手拿一罐啤酒，胳肢窝下边还一边夹着一罐，朝他们走来。 刚要放桌上，苏峥挑眉，制住她， “你还喝？” “嗯啊，”阮凝点点头，“怎么了？吃火锅和啤酒多爽！” 苏峥挠了挠额头，“不是吧，大中午的你也喝？” “怎么？不行啊？”阮凝问得理直气壮，见苏峥一脸嫌弃，不乐意的来了句：“我在我家喝酒碍着谁了？” 是啊，她碍着谁了，碍着谁了，碍着谁了啊！ 苏峥：“……” 纪峰看她手里的是淡爽，说：“这酒没什么度数，你要是愿意……” “你给我闭嘴！”苏峥直接打断纪峰的话，“不能喝。” “你不喝，我喝。”阮凝抱着酒就要坐下，苏峥拎着她肩膀的衣服给人拽起来，“放回去。” “不嘛。” “你放不放？” “不，” “行，”苏峥重重点头，放下筷子站起来，“你上来喝，我下去了。” 阮凝顿住，歪着头看苏峥，纪峰夹在中间有点尴尬，抿住唇，大气不敢出。 这场面有点不好看啊。 苏峥站得笔直，头微微低着。 片刻后，阮凝的手机响了，打破僵局。 “我不喝，你坐下吃吧。”她抱着啤酒回到厨房。 人走开了，纪峰压低着声音说：“铮哥，至于吗，你把场面也弄得太难看了。再说了，人家不就是，”话没说完，苏峥给了他一个爆栗，“你知道个屁。” 纪峰哎呦一声，捂着脑门。 苏峥看着厨房的方向，“咱们俩大老爷们在一姑娘家蹭饭，到时候她喝醉了，这样的场面，你就觉得好看？” 纪峰想想，也是，没在吭声。 苏峥收回眼，单手撑着桌沿，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刚才去抽烟，一走一过的功夫，看到电视柜的抽屉开着一道缝，里面放着各种牌子的胃药，抽屉为什么没关严，不就是动过里面的东西吗。 苏峥见过阮凝犯胃病，他觉得阮凝太作，疼成那样，还喝个屁。 彼时，厨房。 阮凝从冰箱上拿下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号码，她也没太在意，解锁后放在耳边。 “喂？” 电话那端先是一阵静默，“……女儿，是爸。” 阮凝耳朵里嗡一声，好像跑过一辆火车。 几秒耳鸣了，什么也听不到。 那句‘女儿’让她想起‘还钱’。 待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时，阮凝脸瞬间冷下来，抿着唇，眼睛里全是火。 “又是钱吗？”又要钱吗？ 阮庆元语气平常，装着很关心的口气问：“女儿啊，你现在在哪？” 阮凝背靠着冰箱，“你觉得我在哪？你不知道我在哪？” “……”话筒里沉默了会儿，“……女儿啊，爸当时也是没办法，我要是被抓，不得蹲班房吗。” “那你考虑过我吗！！！”阮凝瞪着眼，气得手发抖。 “你没事吧？出来没？” “……”阮凝闭了下眼，脑子里又浮现出父亲苍老的背影，一瘸一拐逃走的画面，心里一阵翻涌后，鼻尖和眼睛里酸涩不已，她调整好情绪说：“爸，我没事。”她牙齿都在抖。 那边一听阮凝的口气，连忙笑嘻嘻的说：“女儿啊，帮爸个忙，爸现在手头有点紧，你给我打点钱。” 果然是钱。 第22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电话中，父亲的态度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而阮凝想的却是，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 彼时，餐厅里发出挪动椅子的声音，她盯着厨房的门口，问： “你现在在哪？” 阮庆元窝在一个不大的小旅店里，靠着沙发正在看电视。 悠闲的说：“我啊，我在林城呢。” 林城？赌徒的天堂。 阮凝语气放缓，商量着，“爸，你现在回来呗。” “回去干嘛？”阮庆元看了眼时间，准备去打牌了，催了句，“你先去给我打钱，回去事……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不行，现在只有他爸能证明她清白，可要是告诉她爸这有俩警察，他绝对不会回来。 “爸，你上次伤的不轻，我带你去医院检查看看。” “没什么大事，就是腰有点疼，估计跳窗的时候闪到了。你这丫头，当时推那么大劲干嘛，我腰上现在还一块青。” 还埋怨上她了，要不是她手快，现在蹲班房还没出来呢。 阮庆元意识到女儿关心他身体，忙趁热打铁，“女儿啊，爸现在腰疼的厉害，走路都疼，你多给爸汇点钱，爸好去附近的医院看病。” 刚才没大事，现在又疼了？ 阮凝狠狠咬了下后槽牙，行啊，能坐五六个小时的车去林城，现在说腰疼，还真当他阮庆元养个傻女儿吗。 有句老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她这个爹身上，却之不恭。 “爸，你到底回不回来？”阮凝没耐心跟他在墨迹了，“你不回来，我就不给你钱。” “你敢！”阮庆元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阮凝也吼上了：“你看我敢不敢——” 房间瞬间安静，客厅里的俩人也被喊声惊住了。 苏峥第一个反应过来，起身朝厨房快步走。 见到她的那刻，苏峥有种错觉，给她一把刀，她就能砍人。 实在是阮凝现在的样子，太狂躁了。 眼白猩红，目光嗜血，胸口一起一伏的，那么单薄的身子，喘起粗气来，就像一个男人。 他走过去，盯着阮凝的眼睛，口型问她：你父亲？ 阮凝压抑着怒火，点点头。 纪峰紧接着也跑过来，看到厨房里的阮凝，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苏峥一个噤声的动作止住了他。 厨房宽敞，苏峥下巴一扬，示意纪峰回去，后者担忧，但也还是听苏峥的回到餐厅。 苏峥关了厨房的门，折身走回阮凝面前，头低低的，视线与她平行。 他看到她嘴唇都在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阮凝失控的样子，就算关在警局两天，也没见她有过这样的情绪。 苏峥忽然在这一刻，看到一个需要安抚的小豹子，她孤独无助，绝望而无奈，他伸出手，揉揉她头顶，力道很轻。 口型说：‘让他回来。’ 一下下抚顺的大掌，让炸毛的小豹子渐渐收起獠牙。 阮凝咽了咽嗓子，人也平静了。 开口说：“爸，我都帮你还完乔仁川的钱了，”说到此，阮凝看向苏峥，盯着他的眼睛，“三百万，我一分不差的给他转去了，你忘了？” “当然没忘。”阮庆元低咒了句，“真是晦气，早知道他惹上事被警察追，咱们的钱不给他转了，说不定我靠那三百万，能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赌。 死性不改。 阮凝嘴角一扬，那态度明显在对苏峥，听到没，我没说谎。 而苏峥抿唇不语，没有给阮凝任何反应。 电话里陷入片刻的安静，这次换阮庆元不耐烦了。 “多给我汇点钱，记住没？” “你回来。” “我回去干嘛？” “刚才不说了吗，带你去医院。” “我不用你带，我自己能去，你把钱给我就行。” “爸，”阮凝这一声带着警告，“你不回来，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电话那边，阮庆元气势更凶，对着阮凝就喊：“你不给我汇钱，我就借高利贷。” “你还敢？！”阮凝转身，一脚踹在冰箱门上，瞬间凹陷一个坑，“上次的事你忘了？” “我就敢，输了就让她们去你家要。” “你——”阮凝愤怒，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脱力，“爸，”她声音有点抖，“……我，我到底……”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是不是你亲生的？” 苏峥看着她，心被什么狠狠剜了下，有点疼。 他别开眼，不能再看这样的她了。 阮凝缓缓闭上眼，头抵在冰箱门上，抹了把脸，将眼泪蹭在围裙上。 “……我给你钱，但我要当面给。”既然不能让他回来，她就去找他吧。 阮庆元没应，他还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就是来劝他不让他赌的。 阮凝追问：“你在林城哪里？” “你要来林城？”阮庆元当然不想她来了。 “嗯，”我不去你能回来，“哪家宾馆。” 阮庆元编了一个地方，“宏辉旅社。” “等我。” 挂了电话，阮凝握着手机的手垂落，一脸疲惫的表情，淡淡的目光看苏峥，“林城，宏辉旅社，我们去找他吧。” 苏峥拦住她，“不用，我通知队里，让他们派人去找，我们等消息。” 阮凝拿起流理台上的烟，点了根，背对着苏峥，“你们先吃吧，我抽根烟。” 苏峥点点头，走出厨房。 在门口时，他回头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有那么一刻，好似明白了，她的压力到底是什么。 收回眼，将阮庆元的位置通知了队里的同事，由他们赶往林城找人。 阮凝离开厨房时，随手拎了两罐啤酒，回到餐桌上，打开就喝。 这次苏峥没拦她，而这顿饭，除了锅里的水沸腾着，人、空气、都沉沉闷闷的。 吃过饭，苏峥和纪峰要帮她收拾，阮凝没让。 苏峥瞅了眼水槽里的那双红色的橡胶手套，她垂着眼，仔细的清洗碗，这时候的她娴静的就像一幅画。 这丫头，其实，挺好的。 俩人吃过饭离开，苏峥将门口的两袋垃圾拎走了。 …… 夜里，阮凝坐在书房里码字，稿子的开篇整理的差不多了，她伸了伸拦腰，时间已经午夜一点了。 关掉电脑，阮凝出了书房去洗澡。 路过客厅时，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算算时间，他爸应该被找到了。 阮凝洗好，用毛巾揉着头发朝落地窗走。 从这里能看到小区外的停车位，路灯给傍边的一辆轿车勾勒出朦胧的形状，阮凝知道那就是苏峥的车。 看着那车，脑子里就在想，证明她清白后，他们是不是就要撤了。 第23章你不相信我 等头发干了，阮凝真正睡到床上时，已经夜里两点多了。 阮凝将手机调成静音，她熬夜后都会给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因要睡到自然醒。 苏峥和纪峰在阮凝家对面的酒店里开的标准间，做监视工作，窗口正好对着阮凝的房间。 他没睡，靠着窗台抽烟，纪峰的呼噜声从身后传来，打得震天响。 街对面26层的客厅亮着灯，苏峥漆黑的眸子盯着那里，眼底有躁意的情绪在动。 看着那束光，苏峥的唇线渐渐绷直。 十分钟前，林城那边传来消息，宏辉旅社里并没有找到阮庆元，通过走访，查到他其实租住在隔街区的安心旅社，到房间找没人，店主交代说他去三条街外的地下赌场。 等他们的人联合当地警方清场时，连阮庆元半个影子都没找到。 难道阮凝在打马虎眼，根本就不想让他们的人找到阮庆元？ 突然，灯灭了。 苏峥看时间，收回眼，将烟拧灭在烟灰缸里，转身下楼。 他在车里猫了一宿，眼睛盯着小区的门口，阮凝没有出来，第二天一早，纪峰来换他，看到苏峥一双眼，猩红、疲惫，胡子没刮，脸色也不太好，车里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他开车门时咳嗽了几声。 “咳咳……你这是没少抽啊。” 苏峥打着哈欠，坐直身子。 夜里盯人就这样，为了抵御困意，大家都是一根根烟盯下来的。 车里的烟灰缸插满烟头，操作台上扔着一被揉成麻花型的烟盒。 “峥哥，你上去休息吧，我盯着。” 苏峥从鼻子里嗯了声，双手搓了搓脸，打开车门下车朝快捷酒店走。 …… 阮凝醒来时，是第二天下午。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双手朝两边一拉。 ‘唰……’一下，阳光冲进来，阮凝别开头闭着眼。 适应了光线后，她目光精准的落在楼下那辆轿车上。 还没走？ 阮凝皱了下眉，转身去洗漱。 苏峥那边睡了不到两小时就醒了，而且是被电话吵醒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个劲的叫，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抄过手机缩回被里。 沉闷而沙哑的‘喂’了声。 “昨晚盯了一宿吧？” “！”苏峥闻声，顿觉醍醐灌顶，忙撑着手从床上坐起，“陈局！” “辛苦了，”陈昭言的声音很有底气，连嘘寒问暖的时候，字字都铿锵有力。 “阮凝这条线查清楚后，你们就能回来了。” “谢谢领导关心。”苏峥掀开被子下床，“有陈局的问候，瞬间充满斗志。” “你小子，这贫嘴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苏峥朝卫生间走，清晨放水。 “改不了啰。”苏峥解开裤子，“改了还是你徒弟吗？” ‘呵……’话筒中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没错，苏峥毕业分配禁毒大队时，跟着的就是陈昭言，他那时候叫他师傅，现在称他陈局。 从卫生间出来，苏峥往床头柜上一靠，肩膀夹着手机穿裤子。 “对了陈局，跟着乔仁川那线的人有信吗？” 陈昭言的声音更低沉了，“没有。”顿了顿，似叹气，“……派去的人都跟着跑了三个省了，每次都晚一步。” 这么巧？ 苏峥眉心渐渐拧紧，拉上拉链，回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烟，低头用牙尖咬出一根烟，点燃。 “一会儿你收拾下，去找阮凝摸摸底，彻底核实清楚到底有没有阮庆元这件事，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小丫头的话，把同事们耍的团团转。” 苏峥咬着烟的姿势一滞，缓缓吐出烟，“好。” 陈昭言又交代，“你暗中查下阮凝的交际圈，看看有没有问题。” “明白。” 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便挂断了。 苏峥去冲了个澡，人也精神了，穿着昨晚的衣服直接去了阮凝家的小区大门。 这里没门禁卡，进不去小区，苏峥在物业处给阮凝打去电话，才放他们进去的。 一进门，阮凝闻到苏峥身上那股浓烈的烟味，越过她时，头发上还飘过酒店廉价洗发水的味道，他领口有晕湿的痕迹，应该是刚洗过澡。 盯了她一宿吗？ 阮凝抬眸深睇他眼，苏峥的眼底印着一抹暗影，他忽的一转头，与她的视线毫无预兆的撞上了。 “！” “……” 阮凝淡然的目光轻而易举的锁住苏峥的眼，盯住几秒，阮凝收回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苏峥总觉得，刚才阮凝是有话要说的。 阮凝给两人倒了茶，是她平时喝的水果什锦茶，味道偏甘甜，她知道男人不太喜欢喝这种，可家里的咖啡没了，上次水幂带来的雀舌也被她搁置时间太久受了潮气，拿那种茶招待人，未免不礼貌。 “家里没别的茶叶，你们将就喝下。”阮凝半蹲在茶几边，茶杯放在桌上后，她起身坐在沙发上。 苏峥道了句谢，纪峰也憨笑着说没关系。 从进门的对视后，阮凝的视线在没放在苏峥身上，她手心捧着茶杯，视线垂落在玻璃茶壶中的柠檬片上。 “阮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吧？” “知道。” 她的声音和眼神，让苏峥想起讯问室里的她对待其他同事的态度，不卑不亢，但也不合作，很平常的口气说着‘我不知道’。 “你爸爸没找到。” “……”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 “阮凝，” 她抬起头，“你想听我说什么？” 纪峰在一旁插了句，“阮凝，你爸爸到底在哪？” 呵呵，都不相信她，没人相信她。 阮凝喝了口茶，还好，茶够甜。 “电话里，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苏峥刚要开口，阮凝断了他的话。 “你们爱信不信。” 苏峥抬眉，他明显感觉到来自阮凝平静外表下，那股抗拒的张力，就像一根弹簧，被压制到最大时，她开始反弹身上收到的压力。 “我没有不信，阮凝，我相信你，” “不，你不相信我。”阮凝看到柠檬片渐渐沉底，“你信我，不会来问我。”她起身走开了。 苏峥唇线抿紧，纪峰忙喊：“阮凝，你别走，我们好好谈下。” 第24章那一年，她十岁 阮凝没理,进了卧室。 纪峰迈出的脚步又收回来，尴尬的坐回沙发。 “峥哥，怎么整啊？” 苏峥还是那句口头禅，“没整。” 他真拿那丫头没办法，没招没招的。 她说的没错，信，不会来问。 第一次，苏峥被人把面具撕下来，撕得干脆。 片刻，阮凝去而复返，手里捏着手机，她站在客厅中央，与他们隔着茶几的距离,不再靠近。 苏峥看着她脚下，阮凝垂眸在手机上。 解锁后，操作了几下，将手机屏幕面对沙发上的两人，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为林城。 接下来是一段录音： ‘你现在在哪？’ ‘我啊，我在林城呢。’ ‘你现在回来呗。’ ‘回去干嘛？’ …… 房间安静，只有父女俩的对话，苏峥和纪峰听得仔细。 一直到挂断声打破宁静，苏峥目光重新移回到阮凝脸上，但她并没有回视他。 阮凝似乎并不想理苏峥，对着纪峰说：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再睡会儿。” 下逐客令了，纪峰看向苏峥。 此时，苏峥开口了，“你想下，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三百万是赌债吗？” 阮凝眉心动了动，无所谓的回：“我如果有，还轮得到被你们成天到晚的看着。” 成天到晚，这是说他呢。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家人或是朋友商量吗？”苏峥问。 “不。”阮凝回答的干脆。 她从小到大一个人拿主意惯了。 而且，就算她想，也没人听她说，更没人给她出主意。 家里好过那些年，亲戚朋友都走动，可自从家里出了事，父亲再染上赌瘾，看到熟悉的人就借钱，借了还不还，到后来，根本就没人敢借，父亲的名声臭的连她都跟着被人指指点点。 那时候走在街上，熟人看到他们，都躲着走，那眼神就像再躲瘟疫。 “朋友你不说，家人你为什么不告诉？”苏峥觉得这事情理之中的事，随口又一问。 阮凝攥着手机用力，依旧没看苏峥。 为什么？呵……她无声的笑了笑。 苏峥坐在她身侧的沙发上，看到阮凝嘴角的弧度，不是发自真心的笑，那是嘲讽、落寞。 他越来越搞不懂阮凝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阮凝如是回答。 阮凝一辈子都忘不掉，小学四年级开学时，她入学要交校服和书本费，钱不多，198块，可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天文数字。 他爸人影都见不着，三天没回来，她拿不出钱，储蓄罐里放着42块5，她全拿出来了，然后走五站地去奶奶家开口借钱交杂费，奶奶那天看到她进门就直皱眉，一脸嫌弃的瞟了她眼，再一听说是来借钱的，桌下的手捅了捅旁边的爷爷，示意他别借。 显然，他们不相信她，以为她是被父亲怂恿来骗钱的。 阮凝知道父亲把爷爷奶奶家也变卖的差不多了，过去住200平的大房子，现在住30平的廉租房，生活的不易也让他们对父亲产生了厌恶与放弃的念头。 奶奶笑着从衣兜里拿出十块钱，塞她手里。 “凝凝啊，奶奶和爷爷身体都不好，每天都要吃药，实在没什么钱，剩下点钱还要留着生活费，这十块钱你拿着，买点好吃的。” 阮凝看着半空中那只苍老的手，还有那张略旧的十元钱，咬牙接过来，转身走了。 在那一刻，阮凝深深的体会到，尊严与现实碰撞时，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犹豫。 因为那一年，她才十岁。 苏峥记下刚才打来的手机号码，给东城分局发去消息，利用手机定位查找阮庆元的下落。 苏峥起身，“你睡吧，我们走了。” 阮凝点点头，连句再见都没说，也没有去门口送人，直接进了卧室。 门口换鞋的俩人有点尴尬，苏峥临走前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抬脚迈出房门。 阮凝又睡了半天，一睁眼，天都黑了。 她先是靠着床头抽了根烟，人精神了，看到手机的提示灯一个劲的闪。 拿起手机解锁后看到八个未接电话，水幂四个，赵凡三个，还有一个是陌生号码。 先给水幂回的，问她：“什么事？” 水幂嗲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阮爷，想死你了。” “想我就用嘴的？” 这话听着砸那别扭呢。 水幂嘿嘿一笑，“阮爷，爱吃向日葵的兔子前几天开文了，你过去支持下呗，用你的高人气带动下呗。” 同站的作者开文，有时候是需要一些人气驻场，这也算是作者间的礼尚往来。 但在阮凝这，基本都是她给别人助人气，她开文的时候，一群人来她这蹭人气。 不过，前提条件是关系比较好的，兔子跟阮凝的关系只算是一般，还达不到很要好的程度，大家在网站的大神群里，脸熟而已。 “老王让你通知我的？” 一针见血，连这都知道，“卧槽，阮爷你上辈子算命出身的吧？” “施主，我算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你丫的别咒我啊!小心友尽！” 阮凝一字一句的调侃：“大姨妈造访！” “噗——”水幂吐血三升，俩丫头大学四年，‘好朋友’也是前后没差两天，她当然‘算’的准了。 阮凝去冰箱拿了瓶奶，用胯顶下冰箱门关上，放在微波炉里加热，按下计时键，叮一声，“还有事没？” “别的倒没什么了，不过，貌似咱俩可有日子没面基了，出来吃顿饭啊？来一次基情碰撞。”水幂真诚的邀请。 “不好意思，我这几天肾不好，撞不动，改天吧。” ‘噗——’水幂一口血飙出去。 “阮爷，论耍流|氓，我只服你！”电话那端，水幂嬉笑着说：“黄而不色，简单，粗暴！” 阮凝嘴角一弯，“服哥的人，多了去了，你边儿玩去。” “哇！阮爷好man，需要我送点肾宝过去看你吗？你好，我也好哦~” “滚蛋，我怕你来了，出不了我家门。” “啊……”水幂一声浪叫，“人家好怕怕哦！” 忽的，阮凝顿住了，这句话，她对苏峥也说过。 脑子里蓦地就出现他那张俊挺刚毅的脸，还有不经意间扬起嘴角时的坏笑。 招人 第25章心下有数 “阮爷！” 阮凝走神了，对着话筒应了句，“在呢。” 她端着牛奶朝厨房外走，“我要去洗澡，没事先挂了。” “去吧，改天一起吃饭。” “嗯。” 挂断电话，牛奶温度正好，她边喝着边去卧室，手机电量低，她拿去卧室充电。 晚时，阮凝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登录网站作者专区，点进去后，先充书币。 她直接搜爱吃向日葵的兔子，搜索页面很快跳出五本书的封面，兔子其实也算是老作者了，写了有几年了，但是一直不温不火，阮凝虽然是后入这个圈的，但是名气显然要比她大多了。 按照更新时间，阮凝点开一张素锦底图的小说封面，意境很唯美，书名也简单，只有两个字——《醉爱》 阮凝甚至连简介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点了打赏，并附留言：预祝兔大新书大火。 刚要退出，便看到留言里有一句话吸引她的注意，应该是读者摘自原文的一句： ‘赵宗申对殷雪的爱，从来都是，蓄谋已久的。 超爱这句，啊啊啊啊……兔子大大，老天欠我一个赵宗申啊！！’ 阮凝眉心一皱，这句话，似曾相似，她扫了眼留言的章节序号，点开那章。 第一眼，阮凝脸色就变了。 接着，她开始点开第一章，从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连标点符号都是那么熟悉。 阮凝咬住下唇，手狠狠握着鼠标，眼睛里压抑着怒火。 一直到阮凝将所有发布的章节看完，才确定，兔子的新书，就是她被盗笔记本电脑中的稿子。 阮凝打开作者群，她从加进来后就很少冒泡，在成员名单里找到兔子的号，兔子的头像灰色的，显示不在线。 点开对话框，她快速敲下一行字： 新文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对方没回应，阮凝盯着对话框，一脸冰冷。 她交叠双腿，单肘撑着椅子扶手，从桌上拿起烟点上，边抽着边等。 五分钟……十分钟……一直到半小时后，兔子回消息了。 兔子：阿凝大大，什么意思？（星星眼） 行啊，跟我卖萌装无辜呢。 阮凝盯着那几个字，眼睛睨了睨，心下有数了。 看来兔子这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了。 阮凝两指捏着烟，狠狠抽了口，用力戳灭在烟灰缸里，输入： 没什么意思，你别后悔就行！ 阮凝直接关掉对话框，兔子的头像很快闪烁，阮凝看都没看，这下连qq都关了。 她起身朝卧室走，拿起充电的手机，打给了水幂。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听。 “阮爷，怎么想通了，出来吃夜宵？” “吃个屁！”她现在吃炸药呢。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就阮凝那狂放不羁的性格，一般事还真不能惹着她。 话筒中，阮凝的声音很沉，也格外平静。 “我知道稿子的下落了。” 水幂惊喜，“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不过，已经被某人发出去了。” 一听这话，水幂愣了下，“……等等，我给你打电话，前后不到半小时，你现在跟我说稿子的事，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水幂人机灵，两人大学四年同窗又同寝，互相太了解了，一个字都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这样的默契。 水幂听到话筒中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那是打火石摩擦后发出的声音，她并没有点烟，而是玩着打火机。 阮凝心烦的时候，就喜欢拨弄它。 “你确定吗？”水幂谨慎的问。 电话中，先是安静一小会儿，空气都跟着压抑了。 “水幂，” “嗯？” “见过我拿正经事开玩笑没？” 水幂也跟着安静下来，脸色阴云密布，一个字肯定： “没。” “那不就得了。”稿子是她写的，是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水幂突然大骂声，“我去找兔子去，我要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我还要告诉她编辑，不，我直接告到主编那里，我要让老王将她在这个圈里彻底封杀，我还要把她挂墙头！让所有圈里圈外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品行的人，这个贱人……” 在水幂喋喋不休的臭骂兔子时，阮凝倒是平静的很。 她随手点了根烟，吸了口，然后缓缓吐出。 “水幂，”阮凝微昂着下巴，睨着兔子的正文网页，“没用的。一面之词，没人会信。” “怎么就没人信，我就信你。” “呵……”阮凝勾唇一笑，“孩子，你还是太单纯了。你信我，不代表所有人都信我。” 水幂刚接阮凝电话时，听她那口气都能杀人，可现在她火了，她却好像没事人似得。 “不行，那是你的心血，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小婊|砸，我要告发她，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老王，让他知道下，兔子是什么样的人。” 阮凝身子缓缓前倾，夹烟的手肘拄着桌面，烟熏得她眼睛有点涩。 她用力眨了下，“水幂，你这么冲动，会被她反咬一口的。” “她反咬我？她凭什么啊？”水幂一听，火气更大了，甚至觉得阮凝这种做法有点怂，“你说啊，你倒是说，她冲什么能反咬我一口。” 阮凝弹弹烟灰，“我问你，我新文稿子你看过没？” 水幂摇头，“没。” “老王也没看过，换句话说，任何人都没看过。”阮凝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我没人证。” 水幂咬住下唇，继续等阮凝接下来的话。 “我稿子只存在笔记本里，可笔记本丢了，我没有物证。” 水幂哑然。 “人证、物证，我都没有，我突然跳出去说稿子是我的，有人心信吗？？” “……”没人信。 “连你都沉默了，呵，还想傻不拉几的去主编那告状。”阮凝捏着眉心，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真***烦啊！ “……阿凝，到底怎么办啊？”水幂好一会儿才担忧的开口。 “我现在有点累，脑子不太好使，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好吧。” 临挂电话前，阮凝叮嘱水幂，别冲动做傻事，水幂答应她。 坐在漆黑的书房，阮凝有种被压垮的错觉，她脱力的靠向椅背，手背挡在眼睛上。 “***……” 寂静的空间里，这声咒骂清晰而压抑。 第26章我帮你 阮凝坐直，拿出手机再次给负责失窃案的警官打去电话，又问了遍有没有确切消息后，对方给她的答案依旧是否定。 讲真，这答案意料之中，毫无悬念。 她没有把兔子的事告诉李警官，无凭无证的，警方也不会因你一句话，就把人抓了。 所以，现在需要证据。 新文的事阮凝心里很乱，索性连码字的欲望都没有了，她起身离开书房，刚走到客厅这里，灯一下灭了。 阮凝静止了一秒，不是吧，这时候还停电？ 她从窗口向外看，别人家都好好的啊。 抹黑拨通门口物业值班的电话。 “喂，你好，镜花缘物业。” “我是a座32栋2603号业主，我家断电了，能麻烦电工师傅过来看下吗？” 阮凝人长得漂亮，进进出出的，总会惹人注意些。 物业人员立刻想起来，“是阮小姐啊？” “嗯，是我。” 阮凝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身后是无尽的夜色。 对方有点为难的说：“可这个点，电工师傅下班了啊。” “……” “能等到明天吗？我们一早就联系电工师傅，让她去你家修。” 阮凝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废话，搁在平时，她非常有可能好好跟物业掰扯掰扯。 “成吧。”阮凝挂了电话，背靠着玻璃窗一点点滑下，坐在地板上。 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捏着手机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头低低的垂下。 兔子是如何知道她电脑放在车上，又是怎么知道她那天会出现在超市里？ 这些信息，没个知根知底的人，是不会被趁虚而入的。 想了会儿，冒出许多种假设，而这些仅仅是她的假设。 阮凝头疼，不想再想这件事，无聊的盯着黑暗发呆。 一个人在这闷着也没意思，她点开手机，看着上面的联系人。 阮凝朋友不多，存在电话簿里的，除了出版商、编辑，再就是附近的便利店及外卖电话了，算算这些人加起来也没二十个。 手指无意识的滑动，最终停在苏峥的号码上。 指腹摩挲着那个名字，最终按下拨通键。 电话接的很快，苏峥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深沉而具有辨识度。 “什么事？” 阮凝昂起头，后脑枕着玻璃窗，脸隐没的黑暗中，嘴角扬起的笑在月色下若隐若现，神秘、魅惑。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对方没吭声。 她声音很淡，苏峥总觉得自从被怀疑后，阮凝对他的态度，变得很浮躁，两人也没有之前相处的那么融洽，虽然都在跟他开玩笑，但语气和声音，明显带着一丝不屑，他沉默几秒，不答反问：“有什么事？” 阮凝望着眼前一片乌漆墨黑，“我家电路坏了，你会修吗？” 还没等答苏峥，阮凝追问：“会不会，你倒是吱个声啊？” “会。”苏峥转身，“你等我吧。” 挂断了电话，纪峰从卫生间出来，今晚该纪峰下去盯梢，俩人迎面撞上，他随口问了句，“你去哪？” 苏峥说：“阮凝家电路坏了。” “那么高档的小区，电路也坏？”纪峰拿毛巾擦着头发，无心的一句，可苏峥却认真了。 他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背对着纪峰说：“宾利那么高档的车，说坏不也坏？” 纪峰擦头发的动作一滞，回头时，就看到门嘭一下关上了。 他眨眨眼，他好像没说错话啊，峥哥干嘛生气？ 苏峥直奔阮凝家走，阮凝之前给物业打去电话，交代了下，苏峥进小区时畅通无阻。 从物业门口经过，苏峥又返回去了，几分钟后他拎着个东西出来。 苏峥敲开房门时，阮凝站在漆黑的房间里，身上穿着件深蓝色睡衣，走廊里的灯光照着她小腿下露出的那节脚踝，纤细白皙。 她双臂一环，抱在胸前，身子一侧，靠在门板上，领口处隐约一道深沟，就那么毫无预兆的闯进苏峥的眼里，她歪着头看他，目光静如水。 下巴朝里挑，“进来吧。”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却撩得苏峥心里乱糟糟的。 他收回眼，没进去，蹲下将工具箱放在门口，借着走廊的灯翻找工具，阮凝转身朝里走。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阮凝回头，又寻声折回。 还是刚才那姿势，斜靠着墙，垂眼问：“哪来的工具箱？” 苏峥头也没抬，“你家有修电路的工具？” “没。” “这不就得了。” 阮凝翻了个白眼，答非所问，神经！ 苏峥半蹲着身子，裤线被健硕的肌肉紧绷在大腿上，阮凝盯着那里忽然很想抽烟。 “家里有手电吗？” “！” 阮凝回神，“……好像有。” “去找来。” “哦。” 阮凝走开，睡衣下摆蹭过苏峥的耳朵，他痒了下，抬头时，人已经进了客厅。 他抓了抓耳朵，低头找钳子。 人去而复返，白嫩的小手递过来一个手电，“……喏。” 丫头的手就在他面前，能闻到指尖飘来的烟草香，一股清凉的薄荷味，阮凝抽的烟。 苏峥说：“你一会儿帮我。” 阮凝要笑不笑的勾起唇，意味深长的说：“好……我帮你。” 声音从头顶传来，苏峥拧了下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反正觉得她刚才的口气很怪，抬起头，看了她眼，阮凝冲他咬着下唇在笑。 “现在要我帮你吗？”她笑着说的，苏峥突然意识到她那笑的意思，瞪了她眼，又低下头。 这下，阮凝笑得肩膀都在颤，她向前走了小步，抱着手臂身子倾下来，在他脸侧说：“苏队长，你刚才瞪我干嘛？” “……”他知道她又开始作了，懒得理她。 “哎，问你呢，瞪我干嘛？”她小臂下意识的去撞他肩膀，苏峥避开了，低低一声，“别闹。” “切！没劲！”阮凝站直了，靠着墙。 视线中闯进来一双纤细的脚踝，深蓝色的睡衣，黑色的拖鞋，衬着她露出的一截脚背皮肤更加白嫩，苏峥收回眼，又将螺丝刀拿出来。 起身后，苏峥绕过阮凝进屋，低头沿着门口的位置找，边找边问：“电路箱在哪？” 阮凝昂着头看苏峥，男人侧脸冷峻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线紧实富有力量感，唇厚度刚好，吻起来一定很有感觉。 第27章茶和女人 猛然，苏峥转过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他瞳仁漆黑，目光坚韧，阮凝心狠狠跳了下，莫名的有点开心与他这种对视。 啧！不是吧阮凝，被看一眼就跳成这样，要是哪天真上了他，你还不心脏病猝死了。 在她鄙视自己时，苏峥开口了： “电路箱在哪？” “嗯？”阮凝回过神，双眸如水，此时还有点懵懂的迷茫，看得苏峥心一磕，他别开眼，耳根有点红。 暗暗骂了自己句：妈|的！ 不至于吧，看一眼而已，慌个什么劲。 眼前人影闪过，“跟我来。” 阮凝转身朝里走，苏峥站在门口，犹豫一秒，在脚踏垫上把鞋子脱下，走进屋。 “这里。”阮凝站在鞋柜前，将门打开，露出里面的电源线开关。 苏峥说：“把手电打开。” “噢。” 阮凝还在想刚才的心跳感，乖乖打开手电，照着电路箱，人魂不守舍的。 房间黑，苏峥看不到她的脸，自然也没瞧见阮凝脸颊泛着的海棠花色。 他先拿出螺丝刀将面板卸下，借着光，检查里面的线路。 “往左点。”他指挥着，她噢一声，照做。 光源向左。 “多了，回去点。” “噢。” 光源对准了。 “别动。” “噢。” 苏峥眉心一拧，噢噢噢的，又耍什么鬼。 这丫头她今天话特别少，平时在身边就算不叽叽喳喳，也会怼你几句，突然这么听话，他有点不适应。 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她背着光，双手握着手电，正放在脸侧照着电路箱，挡住他视线，看不到她的脸。 阮凝也注意到他不动了，移开手电看他，“你干嘛呢？” “！”苏峥忙拧螺丝，阮凝继续帮他照着。 线路一条条检查，房间里安静无声，阮凝的目光，不知不觉就移到了苏峥脸上，轻轻的，偷偷的。 光线微黄，照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苏峥用力拧一个螺丝，手臂的肌肉瞬间紧绷，喉结滚动，阮凝盯着那里，渐渐看直了眼。 “偏了。” “！” 阮凝眼珠动了动，双手握住手电筒。 她需要转移下注意力，“工具箱哪来的？” “物业借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没有。” “事实是你家有吗？” 翻了个白眼，“……没。” “这不就得了。”还问个屁。 阮凝看到他皱了下眉心，明显就是对她刚才的话不屑。 呵！一个工具箱就让你牛逼了。 “我不该不相信你。”苏峥突然说。 阮凝的目光被凝住了，“……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 “！”德行！阮凝又白了他眼。 苏峥找到损坏的线路，用螺丝刀挑出来，用钳子夹断后，重新与另一条线缠绕。 “不能就我一个人信，你明白吗？” 阮凝直盯盯看着他，苏峥继续说，态度很认真。 “你电话录音的事我跟领导汇报了。”他需要让更多人相信她。 阮凝默了默，“……噢。” 没一会儿功夫，电路修好，房间灯豁然亮了。 阮凝看着苏峥越过她，走向门口的工具箱，他将钳子和螺丝刀等工具放进去，阖上盖子后，拎起来。 “进来喝杯茶吧。” 苏峥转身的动作僵了下。 阮凝已经走向厨房，苏峥人站在门口，向左看，那里是电梯，右看，是那片象牙白色的房间。 他犹豫了下，走进去，关上了房门。 阮凝听到关门声，然后是脚步声，嘴角弯了弯。 “你去洗手，我煮茶水。” 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好。” 苏峥去了洗手间。 一进去，苏峥愣了，在袜架上挂着一条黑色蕾|丝内|裤。 这……就尴尬了。 苏峥低下头，尽量不去管那条荡在余光里的内裤，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手。 台子上的洗手液是茉莉味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很甜腻的那种味道。 苏峥用力搓了搓，冷水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 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双眼，别有深意的黑。 阮凝煮好茶水后，端着托盘来到客厅。 苏峥正襟危坐，阮凝半蹲下，双手拿起茶壶倒上茶。 “大红袍。”阮凝边倒着茶，边轻声软语的说着，“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买了这种。” 苏峥抬起头，看着垂眸的阮凝，此刻的她被头顶的水晶灯晃得有些灼眼。 “什么茶都一样。”苏峥接过阮凝递过来的茶杯。 “女人呢？” 苏峥动作停在半空中，阮凝没松手，苏峥指尖轻触她指尖，好似被电了下。 阮凝面无表情，松开手，坐回沙发，目光坦荡的看着他。 苏峥到也没尴尬，垂眸捏着指间的茶杯，轻嘬口。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细微而绵长，两人谁也不说话，倒也惬意、融洽。 就在阮凝失去耐性等着他回答，或是说，她认为苏峥根本就不会回答她时，他放下茶杯，说： “……我不喜欢喝茶。” 阮凝哼笑了声，有点自嘲的味道，点点头，算是她明白了。 一杯茶，苏峥离开了。 阮凝关上门，望着茶几上安静的茶具，走过去，将东西收走。 夜里，阮凝睡不着，她爬起来去书房码字。 阮凝的生活作息没什么规律，有精神就写，困了就睡，饿了必须吃。 苏峥回到房间时，纪峰已经睡了，他先去浴室洗澡，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功夫，他眼前忽然飘过那条黑色的蕾|丝内|裤。 眉心一皱，关上浴室的门。 淋浴声响起，他站在花洒下，热水淋遍全身，热气驱走一身疲惫。 他单臂撑着墙面，用手抹了把脸，隔着雨幕他看着墙砖上的人影，渐渐地，变成了她。 苏峥咽了咽嗓子，盯着她，唇靠近，她柔若无骨的手顺着他胸口缓缓向上摸，在他下巴上停下。 指尖轻刮他的唇，然后，用自己的唇封住他的。 苏峥一个激灵，幻境消失，胸腔里的心脏狂热剧烈的跳动。 他粗喘着气，晃了晃头。 ‘嗡……’一声，手机在盥洗台上震动，苏峥回头，用毛巾擦了擦手，看上面的号码，目光一沉。 第28章男人帅就是本钱 “有事？”苏峥声音冷淡。 阮凝窝在沙发里，一边按着遥控器换台，一边讲电话。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苏峥舔了下嘴唇，低头看了眼腿间，眉心拧的更紧。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口气明显的不耐烦。 阮凝听到水声，问他：“你在洗澡？” 苏峥嗯了声。 阮凝要笑不笑的，又问：“从我家回去就洗啊。” 苏峥就纳了闷了，怎么什么话从她嘴里出来都怪怪的。 “你到底有事没？”没事就别在这墨迹了。 “有事啊。” 丫头故意拖了下尾音，嗲嗲的，听得人心里燥，苏峥小腹一紧，暗暗咒了句。 “你到底什么事。” “你刚才那话，是真心的？” 苏峥回忆了下，想起那杯茶和女人。 “嗯。” “……” 电话里又好一会儿没声音了，苏峥等着她挂断。 “苏峥，” 每次阮凝叫他名字时，苏峥都有种错觉，下一秒，这丫头就会朝他甩一巴掌。 “你挺有意思的。” 这话听着别有深意，苏峥警觉，生怕哪句话没说好，掉她坑里。 果然，巴掌来了，措手不及。 “什么意思？”苏峥反问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阮凝嗔笑一声，“特别假！” 他假？呵呵！她把自己封闭起来，还说别人假！ 苏峥捏着电话的手攥紧，“……我怎么你了？说我假？” 阮凝坦坦荡荡，“你喜欢我，但你不敢承认。” 苏峥：…… 有她这样的丫头没，逼着人说喜欢的。 苏峥舌尖顶腮，手缓缓卡在腰间，“你停电的时候，吓傻了吧。” 明摆着就是讽刺她，但阮凝并不在意。 “你顾忌什么我都知道。”阮凝淡淡的说。 “我顾忌什么了？”苏峥此时站在浴室中央，背脊上滑落水珠，顺着挺实的臀线一路向下…… “你这是承认喜欢我啰？” 苏峥脑仁疼，“我要挂了。” “哎……别！我就问你一句话。” “问。” “要是我真贩|毒了，你怎么办？” “……” 苏峥唇角渐渐绷直了，眼底的光也骤然幽暗冰冷。 她问他，“把我抓回去？” 苏峥没答，“……” “你应该是会把我抓回去的。”阮凝自问自答，语气平常，声音淡淡。 苏峥想起她说‘你去洗手，我煮茶水’时，也是一样的口气。 平常心，没起伏。 “苏峥，”她叫他。 “没错！”他现在受够她作得没边了，什么事都可以开玩笑，唯独这件事，不行！ 对一个缉毒警来说，贩|毒代表了罪恶，代表同事的生命，还代表了所有沦丧在毒|品下的灵魂。 他语气铿锵，“阮凝，你记着，如果你真那么做了，我会亲手把你押回去的。” ‘呵’一声简短的笑，听不出情绪，“嗯，我也这么觉得，从没怀疑过。” “就这事？”苏峥问她，阮凝嗯了声，视线落在电视的屏幕上，正演着一段经典桥段。 男主角穿着破旧衬衣，立在萧瑟的风中，喊渐渐走远的女主： ‘去哪里啊？’ 女主美丽动人，长发飘飘。 ‘回家。’ ‘然后呢？’ ‘上班啦。’ 男主又问：‘不上班行不行？’ ‘不上班你养我啊？’ 男主没立刻答，只是无奈的笑笑，最终在女主继续前行时，不自量力的冲上去喊： ‘我养你啊。’ 都说这断是这部戏的经典台词，可阮凝每次看到这里都想笑。 “喂！喂？” 话筒中传来苏峥的催促，“你不说话，我挂了。” 阮凝突然问他：“你喜欢x剧之王里的哪句台词？” 她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问的苏峥一愣。 “问你呢，你喜欢哪句台词。” 苏峥眉皱成川，“我没看过。”他说谎了，上大学时，他把星爷的片都看遍了。 “你知道我喜欢哪句吗？” 这丫头是根本就不在乎语言的逻辑顺序啊，想问什么就问，想不回答就扯别的，还真以为世界都围着她转？ “阮凝我在洗澡，挂了吧。” 她自顾自的，喃喃的说着：“……看，前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 丫头的声音明明很轻，可苏峥心里就好像被什么狠狠的压住了，什么东西那么沉。 苏峥轻吁口气，“不早了，洗洗睡吧，”话还没说完，对方挂断了。 浴室里，热气升腾，镜子被水雾模糊，苏峥看不到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刚才他是什么表情。 放下手机，他重新站在花洒下。 阮凝坐在沙发上，将整部电影看完后，人也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 第二天，苏峥起床，纪峰问他：“电路修好了？” 苏峥嗯了声，掀开被子去卫生间。 “哪里出的毛病。”纪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峥边解手边打着哈欠说：“烧坏一根电线。” “哦。”纪峰点了根烟，开始穿外套，“我先下去蹲着，你不用急。” 阮凝的电话录音证实了阮庆元的确在林城，这也打消了陈昭言的疑虑，他让两人继续待命，林城那边的同事继续寻找阮庆元下落。 苏峥听到房门关上，他去洗洗手，从卫生间出来。 手机震动，苏峥走过去，低头看，是阮凝的电话。 拿起来，放在耳边，“什么事？” 阮凝发觉苏峥接电话总这一句，她也配合他，“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苏峥靠在床头柜上，低头点了根烟，头发凌乱，穿着一件黑色绒衫，呼出的烟雾模糊了男人倦怠的脸，带着一股邪魅慵懒的味道。 “到底什么事？” “我晚上要参加一个年会。” “什么年会？”苏峥抽了口烟，捏了捏眉心。 “网站举行的，每年都有一个例行的作者年会。” 苏峥问：“几点？” “下午四点开始，全部活动结束大约晚上十点吧。” “知道了。” 阮凝报备完，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忽的，唇一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她从没有如此期待过，一场精彩的年会！ 下午三点半，阮凝开着她那辆白色越野准时驶出小区门口，苏峥从街对面晃悠过来，肩膀夸夸的，两指捏着烟，边走边抽，风一过，休闲西装的下摆被扬起，那里有长时间窝在车里挤压的褶皱，他站在斑马线上，侧头看拐过来的车，定在原地，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修边幅的劲。 阮凝就那么看着他远远走来，却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苏峥邋遢、散漫，反而是慵懒而邪魅的。 果然，男人帅就是本钱，就跟女人胸|大一个道理。 第29章冤家路窄 苏峥走到副驾，灭了烟才拉开车门坐进来，扭过身，系上安全带。 他一回头，看到阮凝化着淡淡的妆，身上的裸色针织长裙熨帖合体，黑色机车夹克又添了几分不羁，长发随意扎起马尾，这造型，俏皮又惹眼，长裙修身，很凸显阮凝较好的身材。 “漂亮吗？”阮凝看着前面的路，看似随意的问。 苏峥默了几秒，才回：“……还行。” 还行？呵！眼睛都看直了，还装呢。 阮凝淡淡的笑，“还行就行，别不行。” 苏峥啧了声，想说什么，可张张嘴，还是算了。 “你想说什么？”阮凝从车内视镜看了眼苏峥。 “没，”苏峥矢口否认，阮凝没放过他，”我看到了，你刚才明明要说话。怎么？怕我？不敢说？” 激将法，对男人最有用，尤其是对你有意思的男人。 “我怕你干嘛。”苏峥向后靠了靠椅背，“我就是想说，天冷，你这么穿不怕冻着？” 阮凝切了声，笑笑，那笑落在苏峥眼里意味深长。 “你笑什么？”这次换苏峥问她。 阮凝转眸看了他眼，“没。”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谁还不会玩个欲言又止啊。 “不带这样的啊。”苏峥说。 阮凝打了左转向灯，绕过路口，车里响着转向灯哒哒的声音，“……以后，让你知道什么叫怕！” 苏峥：…… 车内安静，街景如走马灯从车窗处一闪而逝。 沉默了一会儿，苏峥皱着眉，又绕回刚才那话题。 “你到底笑什么。” 这段时间的相处，苏峥觉得这丫头说话，不光不按理出牌，时不时还会挖坑。 “怎么？知道好奇害死猫的滋味了？”阮凝调侃着。 苏峥没言语，不说就不说吧，还拿拗上了。 阮凝继续向前开，随手去车里的储物盒里拿烟，薄荷味的香烟，女士抽的，细细的烟身，很精致。 火石摩擦，齿轮声响沙哑而粗糙，化解了女人身上的柔软，让这一刻点烟的丫头看起来，风情万种。 车窗降下一丝缝隙，烟从唇间呼出时，随风扯出车外。 “你喜欢我，但你不承认。” “……” 苏峥眉头都要皱的打结了，这嗑到底还能不能唠了，东说西说的，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 “我没，”话被打断，阮凝替他说： “没那个心，是吗？” 苏峥看着她，眼神在说是。 “没那个心，能给我盖衣服？大晚上一个电话来帮我修电路？还管我冷不冷？”阮凝突然轻佻眼角瞅苏峥，“切，没胆！”话落，她唇角一弯，娇媚的弧度，看得人心湖涟漪阵阵。 嘿！他竟然被丫头嘲笑，苏峥扣紧后槽牙，想了想，这口气就咽下了。 他抬手指着前方，“开车呢，别胡思乱想，看路。” 阮凝又甩了个白眼，继续，别控制，装！ 苏峥有点无语的双臂一抱，低下头闭上眼，好像准备睡一觉。 阮凝夹着烟的手搭在方向盘边缘，指尖跟着音乐节奏一下下点着，脸上笑意未收，唇角飞扬。 白色越野疾驰在城市快速路上，与川流不息的车流汇聚成一条蜿蜒的龙。 四十分钟后，抵达年会举办场地，阳城世纪会展中心大厦。 车停下，两人走下车，纪峰将中华停在旁边，三人朝着大厦里走。 苏峥注意到阮凝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纳闷，参加这种活动的，女人不都爱穿恨天高吗？ 阮凝并没有注意，来到签到区，将手包里的请柬拿出，放在桌上，拿起笔，走到一面印有网站logo的背景墙处，苏峥站在圈外，看着她在上面写下‘阿凝’两个字。 她的笔名——阿凝。 取笔名时，阮凝并没有太多考虑，直接将平时的称呼用作了笔名。 可以说，阮凝当初写文，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站在背景板前，有主办方的记者给她拍照，阮凝嘴角一弯，笑得温婉而恬静。 苏峥是第一次看到阮凝这么笑，四个字形容——非常官方。 台下闪光灯不停，议论声也随之响起，苏峥站在人群中，被阮凝的书迷挤得向后挪了挪，一直到他站在人群外。 这一刻，苏峥看到了一个熠熠生辉，众星捧月的阮凝。 她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是苏峥就是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他个子高，隔着那么多脑袋瓜，两人目光相交，碰了下，又错开。 阮凝立在那里，很浅的微笑，很多忠粉带着书来找她签名，看到她大声喊她的名字。 阮凝的人气的确高，可这里是一年一度的全网站的作者年会，所以也有其他作者的粉丝来现场。 苏峥听着那些人赞叹，羡慕，还有一些人窃窃私语，对阮凝品头论足，说她能签下影视版权，是陪了影业公司的高层。 苏峥回头，漆黑的眸子移到对方脸上，对方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各种阮凝身上的绯闻，孰真孰假，苏峥不予判定，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说这些，合适吗？ “哎。”苏峥朝对方点了下下巴，那人话还没说完，止住声，“干嘛？” “有火没？”苏峥扬了扬手里的烟，后者一脸嫌弃的皱眉，上下打量苏峥后，说：“没。” “不对啊，我看你火都烧到头顶了。”苏峥朝他走过去，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人退了两步。 一旁的人看的分明，手下捅了捅身边人，小声说：“让你大嘴巴，被人家粉丝听到了吧。快走！” 说完，拽着那人便走开了。 纪峰站在身后，狠睨了离开的两个青年，嘀咕着：“俩大老爷们，背后坏人姑娘名声，真干得出来！” 苏峥转眸，“行啊。”还知道替人争嘴了。 彼时，阮凝走下台，陆续其他作者站在背景板前签名拍照，苏峥和纪峰忙绕过人跟上。 有句话说得好，冤家路窄，特别应景。 会场门口，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酒红色小礼服的女人，肩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脚下踩着一双恨天高，气质高贵、优雅。 与阮凝打了个照面，面上笑吟吟的，主动打照顾： “嗨，阿凝。” 第30章一股清流 阮凝风波不动，冷漠的看着朝她靠近的手，站在原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视线太过幽深，看得兔子有些尴尬，她以笑化解，上下打量阮凝，夸赞道： “阿凝，你今天真漂亮！” “切！”阮凝一声笑，嘴角的弧度嘲讽而轻蔑。 “阿凝，谢谢你捧我的场。”手又朝阮凝凑近些。 身边时不时有人经过，阮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冰冷的眼风扫过半空中的手，没理，转身进了会场。 爱吃向日葵的兔子：…… 苏峥和纪峰也同时愣了下，这阮凝要不要这么让人下不来台。 兔子收回手，看着阮凝的背影，又看看苏峥和纪峰，装作若无其事的也进了会场。 三人进了会场，阮凝和兔子分别被引导带着直奔台前的位置走。 从年会的座位分配上，就能看出作者在网站中的地位和销量。 前排是网站的高级管理层、编辑及运营等部门主要人员依次而坐，然后是销量高的金牌作者，也会被安排在那里，阮凝去年一本书各项版权就卖出千万，为网站贡献不小，自然要跟管理层坐在一起。 苏峥和纪峰寻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那里光线昏暗，人站在那里不显眼，而且视野好。 阮凝前面一排是公司的高层，她看到正中间位置的名牌上，标注未森的名字，目光瞬间移开了。 “嘿！”肩膀突然被拍了下，阮凝回头，水幂对她笑，俩人在学校那会儿，水幂就爱这么吓唬她，可每次都没成功，反而是水幂好几次被阮凝吓一跳。 阮凝面色淡，下巴朝不远处挑，“你的位置在那边。” 呦！这是嫌她烦，赶人呢。 水幂死皮赖脸的搂着人胳膊，粘上来，“我要跟你坐在一起。” 阮凝浅浅弯唇，“随你便。” 参与年会人员还在陆续进场，人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攒动的人群。 桌上放着糖果，水幂伸手拿过一块，剥糖纸的功夫用手肘碰了碰阮凝。 “干嘛？”阮凝低头刷手机游戏。 水幂凑近阮凝耳边，神神秘秘的说：“你猜我刚刚碰见谁了？” 阮凝不以为然，其实她知道水幂说谁。 摇着头，配合她，“……不知道。” 水幂说话声音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我碰见兔子那个小婊砸了。” 小婊砸！ 阮凝噢了声，继续刷游戏。 “你猜我当时有什么冲动？” 阮凝头也没抬，说：“上她。” “啊——我要掐死你……你恶心死我了……”水幂作势要去掐她脖子。 阮凝头偏了下就躲开了，“你穿着抹胸，腋窝体毛刮干净了？” “！”水幂瞬间夹紧双臂，剃毛刀今天不大快，“你够狠！” 阮凝笑而不语，继续玩她的游戏。 水幂白了眼，一脸怨气的说：“喂，我可是替你打抱不平啊，你居然怼我。” 阮凝腾出一只手，给水幂来了一记摸头杀，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瓜，乖！ 水幂叹气，不忘夹紧手臂，“你呀，到底怎么想的！”顿了顿，也不见人阮凝反应，压低声音接着说：“要不这样，我把她这事报微博上，买个头条什么的？正好我有个朋友就是做微博号营销的，粉丝也有两百多万，这事要是爆出去，就算不能掀翻天，也能引起一小波社会舆论，吐沫星淹也淹死她了。” “嗯。”阮凝点了下头，水幂兴奋的一喜，“你同意了？” “同意个屁！” “那你嗯什么？” “我嗯你长能耐了。”阮凝捏了她脸下，水幂嘶了声，揉着脸颊，斜眼看阮凝，“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 她急，她就不急吗？ 才几天功夫，眼看着兔子将新文发布了五万多了，这事是覆水难收，收藏每天都成倍的暴增，书评反响也相当不错，网站注意到她数据好，自然推荐也是大大的给力，而新文的收藏更是水涨船高的飙升。 丢稿的事，注定是一场哑巴亏。 不过阮凝一直相信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别操心了，我的事，我自有打算。”阮凝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水幂见她那淡如水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恼，一跺脚： “你呀！” 这两个字，代表了水幂现在内心太多的无奈。 阮凝还是那表情，风波不动，自顾自的刷游戏玩，看得水幂心一抽一抽的气。 水幂是看着阮凝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深知阮凝的不易，更知道她身后有个填不完的大坑，她爸！ 从阮凝写文捞到第一桶金后，她告诉水幂，不打算上班了，要全职写文，与其用白天上10个小时的班，一个月赚几千块，还不如将所有时间用来写文，收入要成正比的多。 阮凝的《时光静好》之前投过许多家网站，都被委婉的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我们网站是做无限风的，你这类的文节奏太慢，又没有劲爆点，这里的劲爆点，指的不过是黄、暴。不狗血，我们不收。还有一些要求阮凝改文的，阮凝直接丢过去俩字，再见！ 阮凝的性子其实挺轴的，什么事认准了，就是死理。 水幂当时正好在现在的网站做实习编辑，上头的主编就是老王，然后她将阮凝被退了的稿子发给了主编。 一般情况下，主编是不给新人看文的，要照顾老作者，还有忙于网站的其他事由，可当老王看了阮凝的新文后，立刻就让水幂把文留下，签了这个作者。 老王给阮凝的评价是：她将是言情界的一股清流。 如今的新文，水幂去扫了眼兔子的书，行文、剧情、框架还有男女主对手戏，相当有看点，如果这是阮凝发布的，恐怕已经有公司来谈合作了。 叹息之余，水幂只有相信阮凝的话，她，可以解决好的。 有时候，你烦什么，什么就偏偏在眼前晃悠。 也不知道兔子从哪转悠来，坐在了他们对面桌。 水幂吐了口气，侧着头贴着阮凝耳根说： “阿凝，我替你去甩她几巴掌吧？” 第31章你敢说你没做过 水幂说时，眼神是真诚的，直盯盯的看着阮凝，分明在说：只要你点个头，姐们立马冲过去暴揍她。 阮凝忽的就笑了，搂过水幂的肩，俩人头靠着头，说：“得了，就你那小身板，还是别去送死了，你看看她那鞋跟，一脚踹过来，我怕你吃不消。” 水幂瞟了眼兔子的恨天高，卧槽！ 水幂还是看着她，阮凝的笑渐渐敛起，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你心疼我。” 一听这话，水幂眼圈有点红，阮凝的声音就在耳边绕着。 “不过，你知道寻衅滋事罪要判处三个月拘役至一年有期徒刑吗？” 水幂：…… 呜呜呜……阮爷，你吓我！ “我没吓你，水幂。”阮凝盯着她眼睛，“所以，你别凑热闹了，我可不想丢了新文，又要带着饭盒去监狱看你。” 嘤嘤嘤……你绝对吓我。 “乖！”阮凝手在她肩上轻轻拍，“这事，你别管就是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真不需要我去告诉主编吗？” “这事，我们谁说都不好，而且没证据，人家也不会承认。” 想了想，也是那么回事，虽然心里气，可就像阮凝说的，真的没证据。 水幂不甘的点点头，“好吧，我不管。” “这就对了！”阮凝松开她肩膀，“乖乖坐着，我再刷个副本。” 水幂一脸嫌弃的看她，“你，你就知道刷游戏！” “嗯嗯嗯。”阮凝无聊的符合她声。 之后，年会顺利举行，未森一直到开场也没出现。 阮凝所在的网站势力雄厚，还请了一些明星助阵，水幂见到她喜欢的明星上台时，站起来尖叫，举着手机不停的朝着台上狂拍，看着她那欢实劲，阮凝放心了，小怨女已经满血复活了。 明星嘉宾被邀请上台演唱他的成名曲，台下掌声雷鸣，震撼的前奏响起，阮凝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 还有，她烟瘾犯了。 临走前，她拽下正跟着节奏狂嗨的水幂，看着她一脸兴奋，小脸都红扑扑的，在她耳边大喊说：“我去下卫生间。” 音乐声太吵，水幂没听清，“你说什么？” 阮凝加大分贝，“我说，我去下卫生间。” 水幂点点头，“去吧。” 阮凝拿起桌上的手包，朝侧门走去。 她刚出去，另一扇侧门一开一合，也跟着走出俩人。 走廊狭长，但即便是走了那么远，年会现场劲爆的音乐声依稀听得分明。 阮凝穿过卫生间的公共洗手区，向左一转，走进女士卫生间。 站在隔间里，她靠着门板，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后，缓缓吐出。 不会儿功夫，洗手间里又多了几声杂乱的高跟鞋声和说笑声，听起来是两个人。 门一关一阖，然后冲水，两人走出来，继续说说笑笑。 “你刚才看阿凝那身衣服没？” 阮凝面无表情的呼出烟。 “看见了，这么正式的场合，居然穿件机车夹克，是有多不把人放在眼里。” 另一人阴阳怪气的道：“人家当然不放在眼里，都放在床上了。” “哈哈哈……”一阵狂笑。 阮凝夹着烟，视线盯着角落。 “我听其他人说，阿凝私生活特别混乱，同时跟好几个男人耍。” “真的啊。”惊讶后，就是一声意味深长的笑，“那我们站的那些高层年纪都不小了，能满足她吗？” “哈哈哈……”女人嬉闹，两人拍拍打打，“谁说要满足她了，是她满足那些人。” “真恶心！”其中一人啐了口，“靠着鲍鱼上位，也不知道羞耻，还好意思来年会，脸皮得多厚。” 阮凝用牙尖咬着烟蒂，左右碾着，上面留下一圈牙印。 “对了，我还听说，阿凝的后台其实是个很有实力的集团老总，阿凝的书能被卖出天价版权费，就是他从中穿针引线，还有，你没觉得，阿凝的推荐从来都没断过吗？肯定都是那个老总跟咱们主编打招呼的。” “一定的啊。”对方附和，“我要有她那推荐，我也能一个月好几万，切！” “说到底，就是人家后台硬。” “还真是。不过，咱没她那张勾人的脸，更没她那身床上功夫和忍耐力。什么人都下得去嘴，张得开腿！” 隔间里，阮凝眼微眯，光从头顶打下来，手中的烟袅袅升腾，雾化了她冰冷的脸色。 “哼，她管那些，赚钱才是真的，人家是要钱不要脸，你能吗？” “不能！” “这不就得了！”嘲讽一笑，“菇凉，咱们分不开那条腿，就别羡慕嫉妒恨了。” “哈哈哈……”又是一阵嘲笑声。 阮凝将烟头扔在马桶里，按下冲水。 ‘哗……’一声，门外瞬间安静了。 有人压低着气息说：“有人？” 阮凝面无表情的推开门，看到阮凝的两个女孩，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尴尬的不知道是笑好还是该装作视而不见。 她寒着脸，一步步朝两人接近，小姑娘下意识的向后退了步，给阮凝让出过道，她穿过，走到洗手台边，身子微倾，手触到水龙头的感应区，冷水淋下。 此时，洗手间里太过安静，流水声都变得刺耳。 两女孩想要离开，必须经过阮凝身后，可门口的位置被她身子挡住，她们进退维谷。 气氛凝固，压抑的人有点呼吸困难。 洗好手，阮凝缓缓站直，面对着镜子，用沾湿的手指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分不开腿，嘴张的倒是挺大的。”她声音淡淡的，语调轻佻嘲讽，身后俩小姑娘脸更红了。 谁也不是傻子，阮凝的话，就是骂她们呢。 “你，你怎么骂人。”其中一个憋不住，反驳了句。 阮凝拿出手包里的气垫粉，打开后，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补妆。 “骂你？”她声音很轻，却充满力度，手中的气垫放回手包里，拉链声就好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刀，从两个女孩的脖子上划过…… 她突然转身，俩女孩心咯噔了下，“我打你们，都算是轻的。”说完，狠睇了两人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始终没看两人一眼，就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给她们。 那种蔑视，让两个女孩更恼火和羞愤。 一个女孩咽了咽口水，壮着胆说：“你，你……那些是，是我们……我们听别人说的，你，你别找我们。再，再，再说了，无风不起浪，你，你敢说你没做过？” 第32章想玩，奉陪到底 你敢说你没做过？ “！”阮凝脸一沉，脚步停下，吓得身后俩女孩向后缩了缩。 她手抵着门，面对着门板，话却是对身后人说的。 “有这功夫嚼舌根，不好好写文。” “……” “……” 两人脸色铁青。 “就你们这点心机和运气，在我书里最多活一章。呵……”讽刺一笑，“给你们一句忠告，好好努力嚼，因为下本书，我将站在你们一辈子都看不见的高度。”话落，眼睫扫过身后，轻蔑藐视。 拉开门，走出去。 下一秒，阮凝见到对面站着的人时，脚步顿了下。 苏峥立在公共区域抽烟，身形高大笔挺，头微微低着，视线盯着脚下，两指捏着烟，一口口的吸着。 阮凝脸色很快整理好，昂起下巴，朝走廊走去。 擦肩而过，苏峥灭了烟，跟上去。 走廊狭长，白色的地面反射着两人的影子，交叠的脚步声打破宁静，无形中给人一种紧迫感。 阮凝脚步较快，苏峥紧追不放。 突然，她停下，回头斜睨着苏峥，后者站定，笔直的目光看着她。 阮凝怒道：“你都听到了？” 苏峥愣了下，想说没。 “哦。”阮凝意味深长的一声后，带着讥诮的笑，说：“你想骗我说没，但又怕我看出你撒谎，我会没面子。” 这语气，佯装强势，苏峥听得分明。 他拧眉看着她，此刻的阮凝身上涌动着强烈的气息，她明明是委屈的，这种时候最需要人的安慰吧，可她却在用冷漠伪装，这样不累吗？ 苏峥的目光让阮凝心烦，她不喜欢别人的怜悯与同情。 “我不在乎，知道吗？”阮凝满不在意的笑了笑，眸底幽深，道：“我他|妈不在乎！呵……”这笑声很轻，飘在狭长的走廊里，显得那么单薄而孤寂。 苏峥静静的看着她，脸上风波不动。 阮凝讨厌苏峥总是一板一眼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是清楚分明，是非对错，都是有个标准的尺度。 他从不越界，也不犯规。 “苏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突然朝苏峥走去，紧贴着他站定，昂起头，一双眼里藏着火，此刻的她在苏峥眼里，就是一头暴躁的小兽，“你以为藏着掖着我就不知道了，你想上我！” 她要激怒他，让他烦，让他讨厌她，这样就会收起脸上那些该死的怜悯与同情。 苏峥眉心拧起，肃然的眼神看着她，带着一丝荒唐。 “说，苏峥，你是不是想上我？”她下巴挑了挑，挑衅意味十足。 苏峥看着她歇斯底里，看着她被爆发的怒火烧昏了眼，淡淡一声： “是。” 想玩，奉陪到底！ 阮凝一愣，显然这是她没想到的答案，或者说是没想到，苏峥居然能陪着她闹下去。 走廊尽头，几个服务生朝他们看，阮凝刚刚那一嗓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苏峥收回眼，唇角用力抿着，脸色阴暗深沉，没等阮凝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阮凝的手腕，将人朝安全通道里拖。 “你干嘛？” “……”苏峥用力拉人。 “松开！” “……”对方不理。 “我让你松开！” “……”苏峥不放。 阮凝发现苏峥拗起来，也是软硬不吃的主，可她现在不想被他扯着，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心里就烦。 她不从，挣扎拉扯，苏峥被她一脚踢在腿骨上，疼得心里发激。 抬起头，狠狠瞪她眼，气得推着人，生生给她拽进安全通道。 门一开，人直接被他甩在墙上，“你闹够了没！” ‘唔……’阮凝后背撞在墙上，吃痛的低低哼了声。 苏峥回手摔上门，转头时，阮凝还要走，苏峥急了，也气了，直接贴上去，将她抵在墙上。 男人高大，女人纤瘦，他用全部的力量压制着她。 阮凝用力推，苏峥将她抵在胸口的手握住，压在了头顶。 两人对视，时间静止。 气息不知不觉的纠缠，粗重的呼吸声摩擦着耳膜，气氛难言的紧张与暧昧。 苏峥咽了咽嗓子，才说：“站着！” 两个字，却解开了愤怒阮凝的穴道，她又开始死命挣扎。 苏峥真要被她气晕了，让她怎样，偏不！ 脸突然凑近人，低吼声冲破喉咙，“你再动，我可就真亲了！” “！” 阮凝彻底老实了…… 苏峥闭了闭眼，电视剧里的招式果然屡试不爽。 他暗自吐槽后，睁开眼，锁住女人的眸子。 阮凝却不习惯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别开脸，又被苏峥搬过来，阮凝较劲，苏峥放狠话， “想让我亲你？” 阮凝愤怒的与苏峥对视，那眼神能把他杀了。 苏峥本想训她一通，可看着她那双眼睛，到嘴边的话，就变了，语气无奈而柔软。 “阮凝，人都会生气，愤怒的时候也会失去理智，可不能因为你在气头上，就什么话都讲，不管好的、坏的，脑子都不过一下，顺嘴胡说。 这样的行为，就是愚蠢，幼稚。” 阮凝气得嘴唇颤抖，一是因兔子偷稿，二是因为那些人的恶意中伤。 而苏峥也知道她为了什么气，暗哑的声音说：“……你受不得委屈，” “……”阮凝眉心松动。 “我懂，可你忍都忍了，干嘛还出来？” 他知道自己在隔间里忍无可忍出来的！ 是啊，她完全可以不用出来你的，一直躲在隔间里，可她却咽不下那口气，出来了。 “不过，你这性子，怎么可能忍，你忍得了谁啊？” 他一句话，将她盖棺定论。 “……”阮凝嘴唇松怔，眼波涌动。 苏峥看着那双眼，声音更放缓了，“就她们说的那些个事，也不是真的，你跟她们俩丫头片子较什么真。出来面对面，好看吗？” “……”阮凝心里气，好不好看，我乐意。 “对谁都不好看。” “……” “她们躲在厕所里说，不就是不确定才私下嘀咕过过嘴瘾，能背后议论人，终是逃不过‘不甘’两字。 人吧，越没什么，就越显摆什么，越诋毁什么，就是越嫉妒什么。 这点人生领悟，你该比我想的透彻，好歹也是个作家，是不？” 第33章感觉挺不错 听到苏峥给她定位为‘作家’，她哼笑下。 苏峥没觉得她那是笑，反而是一种冷冷的嘲讽，嘲讽自己，嘲讽整个世界。 阮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硬和没心没肺，相反，他觉得她心理承受了旁人想象不到的压迫感，他很想知道，那些压力来自于何？ “冷静了没？”苏峥问她。 此时，阮凝正看着男人微微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声音，喉结滚动，阮凝觉得口有点干。 她咽了口，听他又说，“冷静了，我可松手了！”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有躁动的情绪乱窜。 苏峥向后撤了步，阮凝落下眼，松动的唇轻咬了下。 苏峥感觉到掌心里的手腕卸去了抵抗，没了力量的拉锯，她身子软的一塌糊涂。 恍惚间，闻到了女人的发丝上带着清淡的香味。 那不是香水味，而是来自她香烟的味道，她发丝上沾着烟香。 其实苏峥挺不喜欢女人抽烟的，可看着阮凝抽烟，他一点都不觉得违和或是低俗，能将烟抽出一副画的感觉的，恐怕除了花样年华中的女主角，就是她了。 苏峥缓缓松开，阮凝心一空，却突然勾住苏峥的脖子。 人没防备，苏峥被拉得向前趔趄了步，阮凝顺势踮起脚尖，唇轻而易举的就吻上他的唇。 “……” 嘴唇轻触，苏峥一怔。 她看着他，他却本能的向后退。 躲得了吗！ 阮凝跟上一步，搂得更紧，手臂加重力道压向自己。 苏峥开始推她，“阮……唔……” 轻启的贝齿任舌|尖趁机钻进去，苏峥感觉脑子嗡一下,手下的力道也松了。 阮凝明显察觉到他的变化，在他怔愣的几秒间，她更加肆无忌惮的品尝着。 眼前的女人，水眸含笑，那是得逞后的窃喜，贼兮兮的，苏峥却无法移开眼，贪恋这样妩媚鬼灵的丫头。 女人的身子朝他施压，胸口处有柔软的东西抵着，力道不轻不重，触在他胸膛上，撩拨人心。 “唔……”一声低吟，拉回苏峥的视线，脑子清醒的一瞬，他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双手捏住丫头的腰，将人向后推，没等苏峥将人推开，脖颈上缠绕的手臂骤然又收紧，他无路可逃了。 “苏峥……”她微喘着气，贴着他的唇，说：“一次……放任我，”她一口口的轻喘着气，气息潮热，喷在他脸上，湿湿痒痒，苏峥心又开始乱了，她轻声软语再次说：“就一次。” 苏峥眉心拧着，郑重的眼神看她，刚要开口说‘不’，唇上被指尖压住，阮凝轻摇头，一双水眸湿润的让你心都跟着柔软了。 “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担心的不是被人知道。 “我不会说。”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见他不说，阮凝扯着嘴角笑了笑，很苦涩的笑。 她在他耳边说：“你不愿意，就推开我。”说完，阮凝双手捧起男人的脸颊，踮起脚尖，将唇送过去。 带着她的温度，她的心事，她所有的烦与恼。 苏峥看着丫头的脸越来越近，最后气息缠绕，唇舌纠缠。 ——你无法拒绝她。 寂静的空间里，偶尔发出亲吻的声音，暧昧而撩人。 然后…… 她闭上了眼，昂起下巴，唇微微张开，含住…… 吻，力道加重，描绘男人的下唇，勾勒他唇形的轮廓，品尝他淡淡的烟草味。 原来，吻上去的感觉，真的挺不错。 渐渐地，他也闭上了眼。 昏暗的角落里，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空气随着吻慢慢变得稀薄，气氛随着力道的加重变得热燥。 良久，她放开他。 两人背靠着墙，都需要缓缓，刚才的吻太过浓烈，也太失控了。 苏峥一时半会还没调整好，心被她搞得乱糟糟的，事情发展的太快了，也太超乎预料，他要考虑下……后果。 片刻，苏峥站直身子，转头斜睨着阮凝，见她舔着嘴唇，倒是蛮享受的表情，苏峥更气了。 “你……”这他|妈还怎么执行任务。 “我怎么？”得便宜还卖乖咋地！ 苏峥第一次被女人强吻，而且凭他黑带九段，想推开她，一只手的事，他却没推她，这不正常，不科学，也不理智。 心虚，心乱，他知道因为什么。 苏峥用手背狠狠擦下嘴角，好像这么做，就能蹭掉此刻的窘迫和现状。 他愤愤的瞪着阮凝，“这是最后一次，你记着！要是下，”话还没说完，被阮凝抢去反问： “下什么？” “下，”突然意识到什么，苏峥止住声音，他现在真被她搞乱了。 盯着阮凝，目光黑而沉，“你少给我挖坑！” “呵……”阮凝牵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这笑在苏峥眼里，自信而笃定，她就那么十拿九稳的觉得自己着了她的道？ 苏峥气，气自己，也气她。 这丫头真的很勾他心，不是一星半点的勾。 阮凝现在脚软，手背到身后，撑着墙，尽可能表现的自然。 “听你这意思，还挺盼着下次？”阮凝从来都是输人不输气的，这时候，嘴就更不饶人了。 “我没有！”苏峥否认。 “没有？”她阴阳怪气的。 “没有！”他十分肯定。 “切！”死鸭子嘴硬！ 阮凝体力恢复，抽回顶在背后的手。 她刚才吻软了腿，后来要不是苏峥用手托着她腰，人早就站不住了。 她转身，面对苏峥，双臂环抱，头歪着，眉眼间带着媚色的笑。 “不服气？”她看着他，苏峥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怒意十足，阮凝笑弧渐深，噘起被吻得红润的唇，说：“给你机会，亲回来报复我，我呢，保证不反抗。” 苏峥眉皱成川，阮凝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也不喜欢，她把这事当什么了？ “阮凝，有些话，我得跟你讲清楚。” “请讲。”阮凝耸肩。 “不管你跟别人怎么玩，玩多大，你少拿对他们那套，对我。”苏峥语气是从没有过的严厉，工作与私人生活，他永远不想混淆在一起，“说白了，我没心情陪你玩！” 第34章受邀上台 “……” 阮凝看着他，半晌没说话，脸上的笑意撤得干干净净。 灯光昏暗，安全通道僻静。 对看无言，苏峥怒意未消，阮凝一脸无谓。 终于，她受不住男人目光的压迫感，将头转向一边，哼了声，又转回来。 抬眼见到苏峥嘴角边的一抹红，手朝他嘴角伸去，苏峥头一偏，避开了。 阮凝按住他肩膀，眼神挑衅，目光缓而慢的落在他唇上，视线定格锁住，笑了下，嗔道： “偷吃，抹抹嘴。没人教过你？”说完，快速的在苏峥嘴角抹了下，然后愤愤转身拉开门走了。 背影干净利落，走得也是洒洒脱脱，苏峥还没回过神，就被一声摔门响震醒了。 安全通道里响着回音，苏峥唇角边还留有女人指尖的温度。 他抹了把脸，低低的骂了句，也跟着出去了。 …… 阮凝回到座位时，水幂已经兴奋的快疯了，见到阮凝后，抱着她就大笑。 “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哈哈哈哈……”边笑边跳，阮凝心情不好，皱着眉斜眼挑水幂，“精神病发作就赶紧去医院。” 水幂现在兴奋的连阮凝骂她都不在乎了，激动的手都在抖，将手机屏幕只给阮凝看，声音都抖得不行，“丛霍庭啊，我跟丛霍庭拍照了，啊啊啊啊……阿凝……啊啊啊……你快掐掐我……我，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在做梦啊……” 阮凝一脸低气压的将目光移到照片上，看了眼，收回，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真！难！看！” “啊——你敢说我男神难看，”水幂收起手机，作势伸手朝她脖子掐，“我要掐死你！” 阮凝冷眼看她，抬手打掉水幂的手，然后端起桌上的水杯，昂头大口喝下。 水幂似乎察觉到阮凝不对劲，人也老实了，歪着头，试探了句，“怎么了阿凝？” “没事。”阮凝放下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姨妈要来了。” 水幂‘噢’了声，大姨妈罩着的女人最恐怖，她还是小心为妙。 乖乖的坐到一旁的位置，等着接下来的节目。 阮凝又灌下一大杯水，心里那股火，好像才被浇灭。 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闹，毕竟是有实力的公司，请来的嘉宾明星也都是一线阵容，台上台下嗨成一片。 压轴的嘉宾是阮凝小说改编的电影版的男女主角，主持人也想在这一块节目上做点文章，将今晚的年会气氛推上高|潮。 主持人面带笑意，视线朝嘉宾区望去，手势跟着，“下面我们有请《岁月静好》影版主角任殊然先生和方怡小姐，及作者阿凝上台，掌声欢迎。” 一语落罢，掌声雷鸣。 聚光灯突然打在她身上，大屏幕上显示着三人的近镜头，阮凝身子一僵，对着镜头勉强弯了下唇，然后摆摆手，示意还是不上去了。 可主持人怎么会答应，继续邀请，“阿凝，你可是原作者，你不上来，这节目可就没意思了。来吧，上来聊几句。” “！”聊几句？你他|妈谁啊！ 阮凝尽可能保持着不爆发，她现在的心情用四个字形容最恰当——火山爆发。 谁也别惹她！ 她又对着台上的主持人委婉的摆摆手，示意不上去了，可主持人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她，“阿凝，快来台上，大家可都等你呢，你不上台，今晚这年会可就停在这环节了。” 妈|的！还威胁她。 阮凝将手中的杯子缓缓放下，然后看到对面老王正对她笑，还跟着起哄，“阿凝，快上去，表演俩节目，大家乐呵乐呵。” 阮凝一双眼，冷冰冰的，老王被看得笑得越发不自然。 她放在桌下的手暗暗捏着，还表演俩节目，乐呵乐呵，你当这马戏团呢！ 阮凝纹丝未动，老王自然了解阮凝的脾气，这丫头属于顺毛驴的，要是她不愿意的事，谁也甭想逼她，现在看来，她貌似就不想上台，而且，他也十分肯定，阮凝今天要是不想上去，就算主持人嗓子喊破天，她也不会挪一步。 “阿凝，别害羞，上去跟着聊几句就好。”老王用自己的方式缓和阮凝的抵触情绪，“就简单说几句。” 阮凝刚要开口说不想去，台上的主持人又开始煽动了，“看来我们的阿凝不好意思了，大家给她点勇气，来，跟着我一起喊，阿凝，阿凝，加油，阿凝，加油。” 日！你大爷啊！ 阮凝脸彻底黑了。 老王心里咯噔过了下，不禁汗颜。 “阿凝，”老王叫住她，阮凝笔直冰冷的目光看他，只听老王说：“听话，一年就这么一次年会，就算给我捧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凝在不上去，真就有点过了。 她左右看了眼，大家带着兴奋与期待的目光看她，阮凝缓缓站起身，看到老王下意识的舒了口气，转身挪开椅子，朝台上走。 苏峥看着有一束光，一直照在她身上，阮凝的样貌和身材很出挑，聚光灯下，她的气场不输明星。 主演及原作者同时上台，台下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苏峥看着她，那小小的人儿，众星捧月，熠熠生辉。 阮凝上台，与两位主演一字排开，先对台下的观众鞠一躬，然后主持人进行采访和互动。 当初定角时，制片方告诉她男主角是任殊然时，阮凝的确没想到。 谁都知道，任殊然是近几年人气爆棚的一线男星，有颜值有演技，而且选剧本是出了名的挑剔，能演出她的小说，阮凝当时心情的确小激动了下，这对一个作者而言，终是认可。 今天是她与任殊然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阮凝礼貌的与任殊然和方怡握手，三人站在舞台中央，主持人开始进行互动。 苏峥环着手臂，倚靠墙望着台上。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丫头。 主持人先问了任殊然几个关于拍摄时发生的有趣问题，他回答的很风趣，轮到方怡时，主持人故意挖了点两人的花边新闻，问他们有没有因戏生情，方怡当时低下头，笑得脸颊绯红，却也只是摇摇头，说没有。 第35章感觉很好 一番访谈下来，大家看的分明，坊间那些传闻半真半假，不过在方怡这里，绝对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最后到话筒来到阮凝面前，也趁着任殊然和方怡同在，主办方让两人给她颁发了年度销售金榜冠军的大奖。 阮凝微笑接过，鞠躬表示感谢。 话筒递给她，主持人开始采访，微笑说：“阿凝拿到网站颁发的大奖，有没有很激动。” 阮凝目光淡淡，“很激动。” 角落里的苏峥却把她此刻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骗谁呢。 主持人又问：“之前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有机会夺下销售大奖？” 阮凝忽然很烦这个主持人，“没有。” 好无趣。 “创作《时光静好》时，当时是怎么构思这本书的？就是你哪里来的灵感？” 关你屁事，“做梦。” 苏峥扶额，扯犊子呢。 他忽然觉得丫头要是一本正经的跟你扯淡，完全看不出来啊。 阮凝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给大家都逗笑了。 主持人苦笑的看着阮凝，问题开始很正经，慢慢的，就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阿凝，能问下你生活中没有没一个苏亦琛呢？” 苏亦琛，《时光静好》小说中的男主。 阮凝面如止水，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是不想公布恋情吧？”主持人意味深长的笑，“像阿凝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生活中一定有很多人追吧？你们说是不是？” 台下人浪拍过来，“是……” 阮凝淡然一笑，“你们看走眼了。” 听起来很调侃的一句，台下又是哄堂而笑。 一旁的任殊然转眸看了眼阮凝，又收回，也跟着笑了下。 “阿凝，《时光静好》中，男女主间绝口不提我爱你，却又让我们时时刻刻感受到他们的爱，你的笔力和对故事的把控，感动了无数读者和观众，想必写出这么温暖的故事人，现实生活中，一定是被关爱长大的吧。阿凝，你的家人赞成你从事这项事业吗？” 阮凝眼底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寒意，苏峥的眉心随着她情绪的微变，渐渐拧眉，有点担心台上的主持人。 她该不会在台上就揍他吧？ 阮凝垂下眼，只回答最后那句，“赞成。”他爸知道她小说卖了钱后，就开始找她要钱了，而且很积极的询问她写得如何，因为每个月的稿费关系到他可以赌多大的牌。 主持人开始征求台下的意见，“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大家想听什么？” 台下男作者开始起哄的喊： ……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择偶标准。 还有直接表白的。 ……阿凝，嫁给我吧。 ……阿凝，不同职业何以有真爱，投入哥的怀抱吧。 ……阿凝，我把稿费户头改成你的账号，跟哥回家吧。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 苏峥看着那桌几个男作者跃跃欲试的闹腾，脸色阴沉沉的，舌尖刷过腮，眼底一片幽暗。 纪峰在一旁看热闹，回头时，不经意看到苏峥的脸色，吓得人僵了下，压低着声音问： “峥哥，你怎么了？” 苏峥冷眼睇着几个人，“没怎么。” “可你好像很生气。” 苏峥目光移过来，“你看错了！” “可你……” “让你看着人，你看我干吗！转过去！” “噢。” 纪峰看向台上。 主持人终于问出问题：“那么今晚阿凝的最后一个问题，留给广大单身男同胞，给你们争取一点福利了。” 台下叫好。 阮凝的脸上倒没什么情绪，目光淡淡的。 话筒凑近，“阿凝，问下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阮凝目光扫过台下人海，最后目光落在了某个漆黑的角落。 “有感觉。” 苏峥心一磕，刚才阮凝那一眼，他怎么感觉是朝他的方向看呢。 “额……”主持人对这个回答貌似也不太满意啊，“能说的具体点吗？什么感觉呢？” 阮凝轻佻眉眼看向主持人，眼尾微挑，带着魅惑的笑。 “就是我看到他，有感觉就可以。” 主持人懂了，点点头，“原来阿凝也是个颜控。” “……”阮凝有些无语，这主持人脑子没病吧，她说的是感觉，又不是看脸。 任殊然再次看了眼阮凝，似乎是感受到旁边的目光，阮凝转眸，正巧与任殊然对视，但仅有一秒，她就收回来了。 一眼冰冷，这是阮凝给任殊然的感觉。 不过，感觉很好。 互动完毕，主角送了一些签名照给台下的观众，引起本次年会最热烈的高|潮，之后，三人被请下台。 阮凝回到座位上，看到水幂不在了，问了旁边人才知道，她接下来有节目，去后台换衣服了。 此时，这桌坐了八个人，走了一半去后台准备，剩下的还有主编老王和一个运营部经理，及财务主管和副主管。 老王对着阮凝摆了下手，示意阮凝坐过去，她起身坐到王建山旁边。 王建山开始介绍：“阿凝，这是运营部新来的凌主管，青年才俊，认识下，以后你书的推广，可少不了麻烦他了。”又转向凌南宇，“不用我再介绍了吧，南宇。” 一听这称呼，两人关系貌似不错。 阮凝起身，礼貌的与主动伸出手的凌南宇握手，后者说：“你的书我看过，很有味道。” “！”阮凝先是一愣，但很快淡定从容，只当是一种礼貌的寒暄，她道了句‘谢谢，见笑了’，两人便重新落座。 阮凝是从老王口中得知，凌南宇是海归，之前在国外就做运营这方面的工作，回来几年依然从事这行，可谓是经验丰富，目光敏锐。 他过手策划推广的书，没有一本不销售火爆的，老王早就对这个年轻人抛出橄榄枝了，可一直到今年，才通过猎头公司挖来了他，接管网站运营部后，网站的收益比正在成倍递增。 眼见他们聊得热络，角落里几个作者看到这一幕，瞬间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 “哎，看到没，”白衣女孩用手肘碰碰身边人的胳膊，下巴朝阮凝那桌指，“阿凝又跟运营主管勾搭上了。” 苏峥听到阮凝的名字，目光便移过去了。 第36章问心无愧 坐在白衣女孩旁边的是个黑瘦的女孩，她眼神羡厌，轻哼了声，接话，“这是陪完主编，又被主编借花献佛送给了运营部？这么睡，也不嫌脏？！” “哈哈……你这人，要不要这么直白！”白衣女孩笑得幸灾乐祸。 一旁的蓝裙女生跟着凑热闹，眼白一翻，说：“在我们面前装的倒是挺高冷的，你看看人家对着高层怎么就会笑了，根本就是没瞧得起我们这些底层小透明，靠潜规则上位，恶心！” 大家都知道，运营部就是财神爷，能跟他们攀上关系，钱途无量。 苏峥眉心越拧越紧，看几个女孩的眼神也冷起来。 其中一人余光留意到苏峥，目光对上的一瞬，心想这人真帅啊。 带着窃喜的笑，小声跟旁边俩人嘀咕，“我看到帅哥了。” “在哪？” “哪了？” 俩女孩跟火烈鸟似得，四处找。 “你们俩动作轻点，别把帅哥吓跑了。”白衣女孩瞟着苏峥的方向，手掩着唇说：“就在咱们左边靠墙的位置。” 三人看过来时，灯光正巧从苏峥脸上掠过，漆黑的眼，如枭隼般深暗锋利，看得人心里发冷。 “卧槽！” “额……” “天，帅是帅，就是太凶。” 苏峥冷漠的收回眼，双臂一抱，目光看向阮凝的方向，她略微侧着头，与一个男人交谈。 凌南宇给阮凝的印象很绅士，这点不光是谈吐，还有他刚才握住自己的手四分之三的位置，这代表一个男人很尊重女性。 “我很喜欢你书中的一句话。” “哪句？” “我爱你，从不言说，但，你知我是爱你的。”凌南宇说时，语气是淡淡的，可却让这句话，更有韵味。 阮凝浅笑，心里倒是很意外，一个海归派，见多识广，居然喜欢她写的言情小说。 “没想到，” 不等阮凝说完，凌南宇替她说了。 “没想到我真看你的书？” 阮凝点点头，表示肯定。 凌南宇无奈的笑，摇着头说：“我还想着找你要个签名呢，看来要被拒绝了。” “怎么会。”阮凝真心觉得，凌南宇是个奇葩。 虽然阮凝也有男性读者，但相比较女频的书，能被凌南宇这样的人接受，着实让她意外。 “你这是答应了？” “？” “签名书啊。” 阮凝笑了下，想了想说：“我家里好像还有几本，我签好名字，让‘水蜜桃’送到您办公室。” “水蜜桃？你编辑？” “嗯。” “不用那么麻烦，”凌南宇一摆手，“我书架上有你的书，改天我让老王给你拿去，你帮我签个名就好。”凌南宇说完，看向王建山，“王主编，麻烦了。” 阮凝撩了下头发，你这样就不麻烦？ 老王在那边开口了，“你小子，原来是借我接近阿凝要签名呢，我还以为真是想着跟阿凝研究新书的推广的事儿呢。”拿手点点他，“不愧是人精！搞运营的就是精明！” 凌南宇看着阮凝，笑容真诚，“阿凝，你可别听他的。” 阮凝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淡笑了下。 之后，凌南宇完全将台上的性|感热舞屏蔽，很认真的与阮凝研究起《岁月静好》那本书中的人物、剧情等。 作者与读者之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种情感就跟谈恋爱似得，读者的肯定，就好像热恋中的告白让人悸动。 对于小说，阮凝很真诚。 但在外人眼中，她是众星捧月的潜规则作者。 周遭的目光有羡慕，也有嫉妒，阮凝不在乎，她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评价。 她，问心无愧。 彼时，站在角落里的苏峥全程盯着阮凝，光影交错间，他脸色更阴沉了。 凌南宇主动加了阮凝微信，并交换电话，理由很正大，新书发布前跟他打声招呼，他好安排下推广方案。 水幂的编辑组刚跳完一段劲爆的小苹果，现在带着一身热量回来，见到阮凝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喝。 “艾玛，累死本仙女了。” 阮凝瞥了她眼，“仙女？” 水幂放下水杯，“怎么？劳资不仙？” 阮凝看着她满头是汗，眼妆都有点晕了，说：“……仙！先把你眼妆擦干净吧。快染成熊猫了！” “啊啊啊啊——”水幂急忙低头翻包里的小镜子，拿起来一看，“卧槽！本仙女刚才不会就顶着这张鬼脸跟男神跟前过去的吧？” 阮凝嗯哼一声，现实从来都是这么不留情面的。 年会结束后，阮凝与水幂一起离开，水幂租住的小区距离会场有点远，现在人又多，车不好打。 车开了近一个小时，停在水幂的公寓楼下，临下车前，水幂问她：“兔子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阮凝夹着烟，满不在意的表情，“你就甭操心了，我说我自己处理。快上去，我还要回家睡觉。” 水幂盯盯看着她，有点担心，“阮爷，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废话！”阮凝揉揉她脑袋，“咱俩都四年奸|情，我不会跟你见外。” 水幂乐了，抱了下阮凝，“阮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阮凝唇角一弯，“好。” 俩人告别，阮凝看着水幂进了公寓门，才启动车离开。 夜晚，风轻云淡，天高月朗。 城市街道上，一黑一白两辆车穿行。 阮凝降下车窗，冷风吹得她清醒了不少。 她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中华，目光淡淡的收回。 阮凝没直接回公寓，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开。 后车里，纪峰看着前面的车，问旁边人，“峥哥，阮凝这转悠什么呢？” 苏峥被阮凝那个吻搞得很烦，“不知道。” 纪峰转眸看他眼，他总觉得，从会场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低气压，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前面的越野突然转弯，苏峥跟着打了把方向盘，随着阮凝的车驶入另一条街，又开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停在了医院楼下。 下车后，阮凝背对着车门拿了根烟，含在唇间，手虚拢着点着，然后缓缓吐出。 第37章你想多了 苏峥没下车，一旁的纪峰打量着对面的人，“阮凝来医院干嘛？病了？” 苏峥没言语，目光锁着丫头。 阮凝转身，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站在驾驶室位置旁敲敲车玻璃，苏峥降下车窗。 薄荷味的烟随着风涌进来，苏峥突然就想起两人之前的那个吻，想起了她唇的味道，还有她发丝的香。 下意识的滚了滚喉咙，佯装淡定。 阮凝手搭在车顶，身子微倾，头缓缓垂下，靠近苏峥，故意在他耳边吐了口烟，夹着女人唇香的气息喷薄在耳蜗里，痒而难耐。 他绷着脸，转头看她，目光严厉。 阮凝没理他眼中的警告，说：“我上去看个病人，半小时后回来，你们别跟着，我不跑。” 苏峥微昂着下巴，漆黑的眸子盯着阮凝，那态度分明在说不行。 阮凝视线越过他，看向纪峰，后者面露难色，说：“阮凝，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可看着你，就是我们现在的任务。你还是别……”话没说完，阮凝直接朝苏峥点了下，“你的意思呢？” 苏峥单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不行。” 这次他说的够直白了！ 这答案意料之中，阮凝吸了吸鼻子，抽了口烟说：“成，那让纪大哥跟着我。” 苏峥拧眉转过脸看她，这意思是不让他跟着，她去看谁，还得让他避讳着？ “走吧，纪大哥。”阮凝朝副驾走，顺势拉开纪峰一旁的车门，然后抓着人胳膊朝外拉。 “哎……？” 纪峰被生拉硬拽的扯下车，阮凝临关车门前对着苏峥说：“半小时！” 嘭一声，车门关上。 苏峥看着两人背影，眉心敛起。 到医院门口，纪峰被阮凝拉得实在别扭，捏着阮凝的袖子让她松开手。 “我说妹子，你不就来看个病人吗，怎么搞的神神秘秘的。” 阮凝没应，只在进门前将烟熄灭，扔在门口的垃圾箱里，回头说： “纪大哥，你的任务不是看着我吗。” “对啊。” “那你管我神不神秘。” 说完，走进住院部大厅，纪峰小跑着跟上。 两人进了电梯，按下五层，电梯上行，身后还站着一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还有搀扶他的家属。 “你真来看病人的？”纪峰突然问了句。 阮凝抱着手臂，视线慢慢的移到纪峰脸上，“怎么？” “看病人，你不带水果慰问品什么的？”纪峰问。 “……”阮凝皱了下眉，还不够你操心的。 她收回眼，目视前方，“嗯。” 嗯！？这是什么回答。 其实纪峰是好心，他以为阮凝忘了，所以提醒下别忘买水果。 结果人家一个‘嗯’字，彻底给他整没电了。 好吧，他闭嘴。 电梯停在五层，阮凝和纪峰走出去。 走廊寂静，一扇扇门，像迷宫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阮凝脸色越来越冷。 距离5011病房几步远时，阮凝站住脚，转身面对纪峰，目光真诚，眉心尽显难色。 “纪大哥，里面的病人跟我很熟，看到你跟我进去，要是问起你是谁，我不好答，麻烦你在这等我行吗？” 纪峰一看人家姑娘都低声商量了，而且这是五楼，还能跑了她，从窗口飞走不成。 点点头，答应了，“行，你进去吧。” 阮凝道了句谢，转身朝5011走。 站在门口，她握住门把手，眼睛里阴寒，清冽。 推门而入，阮凝走进去，反手关了门。 病房安静，她越过过道，站在床尾，病床上的人闭着眼休息，看样子似睡着了。 一晃多久没见了，阮凝记不清了，不知不觉，连他的样子都变得模糊，唯一清晰的还是他身上的纪梵希香水。 床头旁放着一把椅子，阮凝收回眼，朝窗口走去。 窗外，月影婆娑，静谧怡然。 阮凝寒着脸，眼睛里冷的如啐了冰般。 “别装了。”声音更冷。 “！”未森嘴角一弯，这女人，真是记仇啊。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满天星空幕布下，女人倩影兮兮立在窗前。 有那么一瞬，未森将眼前的画面与之前的无数次重叠，就是这个背影，这种韵味，他看过很多个夜晚和白天的阮凝，她站在窗边看外面，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时，便会走过去，双臂缠上她的腰，然后收紧，抱着她。 他那么回忆着，也那么做了。 未森从床上撑着坐起，下床朝她走去。 “未森，” 阮凝突然开口叫他。 未森脚步不停，缓缓靠近，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暗哑的回应，“……嗯？”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愿意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她转过脸，澄清的眸子坚定而执拗，“拍摄版权是公司授权的，钱我已经拿到手，你真要是停了网剧的拍摄进度，随你，反正也是你们投资，损失的又不是我的钱。” “！”未森站定，眉心拧起，“你来，就跟我谈这些？” 阮凝没有笑意的笑了下，未森落眸在她扶在窗台的手上，刚要握住，纤细的手抽回去，他握了个空。 “不然呢？！”阮凝轻佻眉梢，“你想谈什么。” 她平静的看着他，眼睛里静如止水。 半小时前，阮凝在车上接到未森的电话，让她立刻来医院，她说不去，未森直接撂下一句话，今晚不来，就把网络剧的拍摄停了。 阮凝觉得，真该去见见他了，这么威胁真是够搞笑的。 未森走近她，阮凝不冷不淡的说：“未老板，您未婚妻很漂亮。” “！”脚步顿住，未森看她的眼神昏暗不明，“所以你这阵子跟我闹别扭，是吃醋了？” 她看着他，闹别扭？“呵……” 这笑落在未森眼里有点刺眼，嘲讽而狂放。 这段时间，未森很生气阮凝对他的态度，可突然意识到原因后，心情一扫阴霾。 “不！”阮凝果断否定他，未森脸色陡然一沉，接着听她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提醒你，夜深了，我们挨着这么近，不合适！” “阮凝！”未森低吼，他忍够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朝自己怀里拉，阮凝被他拉扯着不从，身子向后退，奈何男人力气大，阮凝还是被他搂在怀里。 未森双臂一环，抱住她，垂眸盯着阮凝的眼睛，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压迫感。 “别跟我玩欲擒故纵，我会烦的。” 第38章我要的，你给不了 阮凝面无表情的扯下未森的手，语气比之前还冷，退出男人怀抱，直视他，“未老板，” 未森打断她，“叫我名字。”他听够了她一口一个未老板叫着。 阮凝倒是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还叫他未老板。 “我跟你，只不过是睡过的关系，你忘了？” “……”未森闭而不语。 “就在半岛酒店1905，你用金钱衡量完我的价值后，给了一张黑卡，作为陪你睡的报酬。” “！”未森拧眉，“你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吗？” “难听吗？”阮凝笑笑，“难看的事我都做了，还怕什么难听。” “阮凝你闹够了没！”未森抓住她肩膀，眼睛里全是怒意，“你到底在拗个什么劲，跟我就这么大仇？” 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阮凝觉得当初她高看他了，也低估了自己。 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别搞暧昧了，他能忍，她忍不了。 “未老板，你那么现实一人，怎么在我身上栽了？” 被阮凝问得不知该如何回她，是啊，那么多年，那么多女人，可偏偏就栽在她身上了。 未森声音放软，握着她肩膀的手指轻轻的摩挲，宠溺而暧昧。 “既然你都知道，就别跟我拗着了，跟着我吧，我会比以前更宠你，行吗？”他眼睛里映着窗外细碎的星辰，却是真诚的在允诺。 “好啊，”阮凝连考虑都没有就答应了，未森嘴角刚牵起一丝笑意，便被她下一句反问扯散了。 “你取消婚约，我跟你在一起。” “……”未森冷下脸。 “怎么？”阮凝直盯盯看着他，“舍不得？” 在她说‘舍不得’时，他皱眉。 “你放不下的。”她此时语气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你抛不开你的身份、地位，还有你拥有的一切。” “……”未森唇线绷紧。 “我要的，你给不了。” “……”是啊，他的确给不了。 “你给的，不是我要的。” “……”未森有点脱力，这女人什么都看的清明，却也不强求你，她淡漠的站在他的圈子外，不会走进。 未森放开她，“凝凝，”每次他哄着她时，都这么叫她，“我心里有你，你知道，可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给你，甚至是其他女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我都能给你。” “我不要！”阮凝声线铿锵，“我不要你能给的东西。” “那你这么做，就是故意为难我。”未森转过身，面对着窗外，双手卡在腰上，脸色阴沉。 阮凝始终平静，语气也淡然，问他：“记得我们为什么开始吗？” 未森胸口起伏，没看她，似乎并不像提这件事。 她替他说了，“当年你帮过我。”因为那件事，阮凝第一次感受到依靠，归属和安全。 这些感觉对阮凝而言就是毒|品一样的存在，人都是没有什么，就很向往什么，尤其是求而不得的东西，一旦拥有就不想放手。 未森似在赌气，反问她，“如果没有那次，你跟我就不可能？” 阮凝眼神真挚，“没错！” 她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沉，她也知道他不喜欢听到这个答案，对于两人过去的一切，阮凝的心态很坦率，可未森就是不喜欢她提。 明明第一次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发生，上床是因为她报恩的心里，而非本愿。 阮凝十岁那年的杂费，就是未森给的。 他回国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车子开到路口，碰到一个从马路横穿的孩子，他一脚刹车停下，然后下车扶起人，看到小女孩红着眼圈，他以为她撞伤了，忙问她痛不痛，要带她去医院，结果这不问倒好，一问还给孩子问哭了。 未森抱起她要送她去医院，阮凝边哭边说没事，让他放下她，孩子哭声很大，引来了周围的人群，未森放下她。 那是第一次看到小孩子哭得让他心疼，问清原因后，未森笑了笑，从钱夹里给了她一叠钱，阮凝没接，后来未森硬塞给她，阮凝抽出两张一百，然后将自己兜里的52块5塞回未森手里，并问了他电话，说有钱会还他，未森没在意，随意给了一个号码，那是之前他用过销号的手机号，之后，未森就出国了，那一年未森十八岁。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酒会上，阮凝一眼认出他。 未森还记得，阮凝看他的眼神，有感激，也有惊喜，更多的是释怀，看来她找了他很久。 当晚，她坐上了他的车，如此顺理成章、心照不宣。 他本以为这么大胆的姑娘那方面经验肯定是老手，可进入的那刻，他才知道她是第一次。 穿过她身体的那刻，未森突然觉得心里得到了慰籍，多年的逢场作戏让他原本冰冷的心，有了温度，这些，都是因为阮凝。 未森一直不搭话，阮凝也没耐心等了，“话也说明白了，我走了。” 阮凝转身时，耳边是他深沉的声音。 “你别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那点报恩钱。”未森有点心烦，想抽烟，大步走回床边拿起烟点上，“你之前承认过，对我动过心的。” 说完，未森夹着烟，漆黑的眸子锁着她，那眼神才是执拗，他就是要将她控在手里才罢休。 阮凝收回眼，轻点下头，“是，我说过，但我也说过，谁动，谁死。” 未森在商场上素来杀伐果断，可在阮凝这件事上，他总觉得使了浑身解数，可就是不能让这女人低头。 “阮凝，我问你最后一遍。” “说。” “回不回我身边？” “不。” “你不用着急答我。” “……”阮凝看着他，刚才还说是最后一遍，这有意思吗。 “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 “不用那么多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阮凝背对窗口，腰靠着窗沿，“今儿个咱们就把话说清楚，我们不可能了，你也不用再对我报什么希望。况且，想跟着你的女人，从阳城能排到城隍庙了，你不缺我一个，也别钻牛角尖，我们以后就别见了，见了也权当陌生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第39章你就嘴硬吧 未森抽了口烟，已经换上那张漠然深沉的脸，冷笑了下，问她：“怎么就都好了？谁好了，你还是我？” “我们。”她淡淡的回，“我走了，你休息吧。” 未森这次没再追，而是吐了口烟，在阮凝走到门口时，他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 “那最好不过了。”阮凝握上门把手。 愠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次，一定是你来求我。” 门开着一道缝，阮凝无所谓的扬起唇，“未老板，您可别吓我，我胆儿小着呢。” 说完，病房门一关一阖，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未森看着窗外，床头灯光线昏暗，照着他侧脸，轮廓深邃，一双眸子骇人的凌厉。 这女人，是真能气人啊。 阮凝是他第一个说分开，却又后悔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断的如此干净的女人，他现在倒是很希望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用些死缠烂打的招式。 可他知道，阮凝不会。 未森将烟拧灭,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拍摄进度照常。” 然后按下挂断，手机扔在一旁。 …… 走廊尽头，纪峰看到阮凝出来，忙灭了烟，匆匆朝她走去。 站定后，问：“这就看完了？” 阮凝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声，往电梯口走。 纪峰跟在她身后，随口一问：“里面的病人是……？” 阮凝按下电梯按钮，“上司。” 阮凝所在的网站是未森旗下的文化公司，收购才两年多时间，被他做得风生水起。 纪峰点点头，心里记下，这些情况都是要汇报给队里的。 两人从住院部走出，一前一后，阮凝径直上了越野车，纪峰坐进中华里。 俩车先后驶出医院大门，阮凝直接开回镜花缘公寓。 越野车驶下地下停车场前，她从后视镜看了眼那辆停在车位上的中华，车灯一灭，车身融进这夜色里，越野车消失在地平线上。 阮凝回到家，先去洗澡，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她打开电脑，放着喜欢的音乐，又绕去厨房煮上水果茶。 今夜，很有感觉，码字与茶很配哦。 在阮凝准备码字时，手机响了。 这么晚，能是谁。 一看号码，她抄起手机人栽进沙发里仰躺着。 她没说话，手机就放在耳边，对方低沉的一声，“阮凝，是我。” 阮凝很淡的嗯了声，“有事吗？” 她学着他的样子说。 苏峥皱了下眉，“有事。” “有事，说！”阮凝觉得苏峥这人闷得都快成一木头了。 “你爸爸，找到了。” 她一愣，“……” 话筒中有几秒静默，苏峥拉回她视线。 “阮凝，听到我说的吗？” “……听到了。” 他能听出她此刻的情绪，不像是高兴，倒有点失落。 “去林城的同事正带着你父亲赶回东城，估计再有两小时就能到了。” “噢。” “刚才问了下，你父亲的确承认欠了乔仁川高利贷。” “哦。”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回他，苏峥不知道继续该说什么了。 “那三百万算是有证人了。” “……” 这次她直接没回。 “我们明天要回一趟东城，解除你身上的嫌疑，需要给你办下手续。”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回去？”阮凝从沙发上坐起。 她反应有点大，苏峥舔了下嘴唇，眉心拧的紧紧地，“嗯。” “我不是都解除嫌疑了吗？干嘛还让我去？” 苏峥是这么给她解释的，“这是程序，你得，”话还没说完，阮凝怼了他句：“我要说我不去呢？” “！”苏峥就知道这丫头难缠着呢。 “请你配合下我的工作。” “我不配合！” 苏峥磨了下后槽牙，“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了？” 苏峥愠怒，“你说哪样？” 阮凝不冷不淡的回了句：“我不知道，我哪样！” 苏峥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语气很公式化，“你身上还带着案子，你不回去，怎么给你解除？” “你急啊？”阮凝听到厨房传来水声，水果茶煮好了，起身朝厨房走，听到苏峥说：“我当然急。” 她顺杆爬，“你急什么？” 苏峥被她问烦了，点了根烟，才说：“急着给你洗脱嫌疑。” 谁知，她立刻反问：“为什么急？” “因为我，”苏峥一顿，烟被他缓而慢的吐出，烟雾模糊了男人的脸，他目光深沉，似一池无澜的静湖。 刚才被这丫头几句话绕得差点就脱口而出那三个字，缓了缓，才说：“因为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阮凝一听他口气就知道说谎，女人在判断男人说谎时，第六感都超准。 “什么事？”她咬住不放。 “都说了是公事。” “呵……”阮凝轻笑声，倒着水果茶，“苏队长，你这人吧，审犯人抓坏人行，可对女人，你不行！”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格外嘲讽。 “你说谁不行呢？”苏峥脸有点黑。 “我说你不行。”阮凝故意气他，“你就是不行。” “你有完没完！”苏峥彻底怒了。 “呦，还生气了？”阮凝端起茶杯，出了厨房，“那你来啊，证明下你行，很行，非常行！” 是真他|妈气人啊。 苏峥咬牙将烟戳灭在烟灰缸里。 “阮凝！你跟我这样玩有意思吗？！” 玩？！ 阮凝扬起的嘴角渐渐抿成直线，柔软的身子倚靠着落地窗，头微微歪着，长发遮着半张脸，灯光下，女人的眉眼魅惑危险，她半阖着眼看楼下的那台中华车，冷笑了下，说： “我说有意思，你开心吗？ 我说没意思，你信吗？” “阮凝，玩够没！” 阮凝哼笑下，问他：“我玩你？” “不是吗？”苏峥冷冷的。 阮凝看着那车，眯了眯眼，“苏峥，你就嘴硬吧！” “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怕接近我？” 苏峥舌尖顶腮，漆黑的眼一直盯着那扇窗，“你是我监视的嫌疑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人家是警察，她是什么？嫌疑人！ 真他|妈虚伪！ 阮凝心里烦躁，那股火压都压不住，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都不假，接下来的话，就验证了。 第40章路上有你，我不寂寞 “你不是想上我吗，在走廊里你承认过。现在来啊，我洗好澡了。”阮凝故意哑着嗓音说：“……我等你。” “阮凝！”苏峥怒喝她。 电话另一端人却丝毫不理睬他的怒意，嗔笑道：“我用的茉莉花沐浴露，你喜欢吗？还是你喜欢玫瑰精油的，我可以为你再洗一遍。” “……”苏峥咬牙。 隔着话筒，阮凝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戏谑的心思让她更加肆无忌惮的调侃他。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衣？” “……”苏峥眼睛发狠。 “黑色喜欢吗？” “……”他狠狠吐出一口气。 “还是你喜欢白色，蓝色、紫色？”她一遍遍触及他底线，就为了激怒他。 “来不来？” “不去！”他冷冷的回她，“你给我安分点，”再警告她，“别以为我不敢怎么着你。” “好啊，我等你怎么着我呢，门我都给你开好了，要做快点上来，别墨迹。” “阮凝，你再说一次。”苏峥是真被气红眼了，“你平时作就作点，现在过分了。你自己知道不！” “我怎么作，我乐意。”阮凝也没给他好脸色，“苏峥，别不承认，你现在想上来，可你偏装，装正义，装不屑，装冷漠，装正人君子。”轻哼了声，又继续怼他，“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表面上跟个人似得，其实脱了衣服都他|妈一个样，伪君子！” 苏峥脸色阴沉，控制着自己的怒意，抽出一根烟咬住，用力按下打火机点燃。 话筒中，静默无声，苏峥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车里，漫起一团白雾，模糊了男人冷厉的眼神。 楼上，阮凝捏着手机盯着中华车脸色冷漠，楼下，苏峥抽着烟睨着那扇窗看着她窈窕的影子。 无声的对峙，谁也没挂电话，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阮凝，”苏峥打破沉默，“别作了。” 阮凝面无表情，喝了口水果茶。 “我知道你为什么跟我闹别扭，不就因为年会上那点事吗！” 阮凝没回答。 气氛更冷了。 “我拒绝你，你恼。你习惯了玩弄别人，我不听你，你就生气。” “……”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着白。 “阮凝，我跟你不一样，想法、做法、为人处世的方式都不一样。” “……”阮凝低头看杯子里的茶，怎么觉得今天的水果茶不甜呢。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路，懂吗？” “……”视线定在茶杯里，热气升腾，喷薄在脸上，眼睛里有点痒。 话筒里再次陷入安静，一直到苏峥以为阮凝是不是挂电话，他刚要移开手机，对方开口了，“明天几点走？” 苏峥说：“越早越好。” “知道了。”说完，阮凝挂了电话。 这一晚，苏峥在阮凝家楼下蹲了一夜，而阮凝写了一夜，不知疲惫的写。 第二天出现在苏峥面前时，顶着熊猫眼，一脸倦容。 苏峥不禁皱眉，撩起她一边头发问：“你昨晚干嘛了？弄成这样？” 阮凝打掉抚着头发的手，不耐烦的说：“还走不走？”说完，手遮在唇边，哈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 苏峥看了眼，都困这样了，还怎么开车。 转身对副驾上的纪峰说：“你开车吧。” 纪峰点头，下了车。 苏峥绕过车头，走到阮凝一侧，拉开车门，让她下来，将人又拽到后座推上去。 低语轻哄着说：“困了就睡。” 这一声，阮凝没什么反应，倒是刚准备打开车门的纪峰愣了下，缓缓回身看向后座上的俩人。 卧槽，峥哥你酱色的说话我不适应啊。 那边，阮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听在耳朵里柔柔软软的，两人间的对话很平常，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苏峥突然转身，看到纪峰还杵在那，眉心一拧，“干嘛呢，还不上车。” 我去了—— 态度要不要这么恶劣，反差要不要这么大！ “还看，上车。” “噢。” 纪峰灰头土脸的坐进驾驶室。 阮凝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她是真困了，也累了。 两辆车驶上高速，直奔东城。 车内暖风开的足，阮凝眯了会儿，热得把外套脱了，扔在旁边。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薄衫，领口处有一道柔美的弧度，肌肤雪白，锁骨上有一颗小痣，衬着皮肤更白。 苏峥从后视镜里收回眼，看着前方，问她：“你昨晚一宿没睡？” 阮凝闭着眼，嗯了声。 “干嘛了？” 阮凝动了动，头朝向车门一侧，明显不爱搭理他。 “问你呢，昨晚干嘛了。” 阮凝皱眉，“你管不着。” 苏峥转头看了她眼，“女孩子，总熬夜不好。” “……”阮凝睁开眼，“你烦不烦。” 苏峥又说：“听说做你们这行的，都有熬夜的习惯？” 什么叫做你们这行的，哪行？就不会换个形容词？听着真别扭！ 苏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体恤的一句，在阮凝耳朵里根本就变了味，她嘲讽的回了他句，阴阳怪气的说： “没你们那行能熬。”然后开始装睡。 苏峥拧起眉，听她那口气，怎么个意思？他刚才没说什么吧，怎么还给丫头惹生气了？ 话既然不能好好说，那大家都怼着说吧。 苏峥：“熬夜猝死的几率很大。” 阮凝皱眉，你去死哦！咒谁呢！ 她闭着眼，“没事，路上有你，我不寂寞。” “呵。”苏峥一声笑，他就知道这丫头嘴不饶人的。 “别嫌我啰嗦，一个丫头，真不能太熬夜，身体熬垮了，得不偿失。” “！”阮凝忽然觉得苏峥怎么跟唐僧一样啊，从上车开始就喋喋不休。 “想没想过换份工作？”苏峥问。 阮凝睁开眼，一脸要爆发的表情，“你还让不让我睡了？” “！”苏峥从后视镜看她，“睡吧。” 之后，车内寂静无声。 阮凝这一觉睡了几个小时，到东城时，正好赶上午饭时间。 苏峥将车停在一家饭店前，转身叫人时，发现阮凝睡得很沉，脸颊红润，薄薄的唇微微嘟着，头歪着靠在靠枕上，脸颊上滑落几缕发丝，呼吸均匀而绵长，看来昨晚累坏了。 昨晚，她书房的灯亮了一宿，他看了一宿。 第41章你这样会没女朋友的 纪峰下车后朝越野车走，苏峥关上车门，俩人并肩而立。 天冷，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鼻息间呼出的白气很快被冷风扯散了。 纪峰朝越野车后座上看了眼，车贴着防爆膜，看不见里面，他边掏烟边问：“还睡着呢？” 苏峥嗯了声，接过纪峰递来的烟，点上后，说：“这个点，单位食堂没饭了，咱们三在外面吃一口回去。” 纪峰点点头，“好。”又朝车里看，苏峥抽了口烟，说：“你先进去点菜，我叫她。” “嗯。”纪峰越过人，走进饭店。 苏峥将手里的烟拧灭，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打开车门，刚要喊，便看到阮凝睡得面色潮红的脸，额头上还泛着一层细密的汗，发丝浸湿沾在唇边，随着呼吸浮动。 冷风灌进去，熟睡的人朝里面缩了缩，苏峥拧眉坐进去，带上车门。 寒气被关在车外，车里暖暖的，静谧无声。 苏峥看着她，先是轻声喊，“醒醒，到了。” “……”人睡得很沉，毫无反应。 “阮凝，到东城了，醒醒。” “……”还是没动。 苏峥抬手推推她肩膀，结果这刚一推，人顺着靠背就滑进他怀里了。 “！”呦！碰瓷呢？ 他张着手臂，有些无语。 苏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睫毛微微颤着，唇角一勾，要笑不笑的说： “行了，别装了。” 阮凝双眼紧闭，这男人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投怀送抱给他吃豆腐都不要，是不是傻！ 苏峥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头上的汗，外面冷，别受寒。” 切！心机boy！还说不喜欢。 阮凝没动，誓要装睡到底了。 她耳朵贴在他心脏的位置，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敲在阮凝心里，那种声音听起来很安心。 苏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们还要下去吃饭，吃完饭回队里给你办手续。”纸巾塞她手里，“擦擦汗。” 阮凝就是不动，头靠在苏峥胸口，他肩膀很宽，身上硬邦邦的，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肌肉贲张而结实。 她想，苏峥一定有胸肌和腹肌，背肌也一定超赞，想着想着阮凝越来越热，浅吸口气，满满的男性荷尔蒙，怎么办，好想吃了他。 丫头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苏峥被她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见过耍赖的，可没见过被揭穿后，还能这么淡定耍赖的。 他握住她肩膀推人，下一秒，腰上被人用力圈住，苏峥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推她。 “松开！”他低声警告。 阮凝的小手却趁机伸进他衣服里，苏峥隔着衣服去抓她手，“干嘛呢！” 可丫头的小手柔若无骨，你攥住了手腕，猫儿般的手指却不老实的又抓又挠，苏峥有点痒，低低的喝了她声：“再闹收拾你了！” “来吧，随你收拾。” 阮凝抬起头，长长的睫毛，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看得苏峥心里乱了拍子。 “……” “……” 对视的几秒，气氛微妙。 阮凝隔着毛衫摸到他腰上，连那里都坚硬紧绷，手指清晰的描绘男人背肌的轮廓，这男人绝对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摸哪呢！”苏峥斥她。 阮凝被说了，脸不红不白的，更肆无忌惮的摸起来。 “松开！”苏峥愠怒。 阮凝手停下，转而抓紧他衣襟，死活不松。 车里，是两人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较劲的闷哼，听起来暧昧而禁忌。 苏峥又拽了几下，她就跟树袋熊一样缠在他怀里。 撕扯了会儿，苏峥算是看明白了，丫头作妖的本事又长进了。 低下头，女人柔软的头发蹭在他下巴上，痒痒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苏峥忽然就想起她家卫生间里那瓶洗手液，还有……那条黑色蕾|丝内|裤，脑子里一闪而逝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尴尬的别开脸。 “你不好意思了？”耳根都红了。 苏峥咬咬腮，“有你这样的吗？” “我怎么了？” “你干嘛你不知道？” “吃你豆腐啊！”她笑着坦荡的答。 苏峥差点被她气得一口血飚出去。 回手去拽腰上的手，可她那小爪子还挺有劲，他用力扯了几下竟没拉出来。 “你到底松不松？”他没了耐心。 “……不啊！”她闲闲一句。 “你到底想干嘛？”苏峥漆黑的眼看她。 “……”她能说想干他吗？ 想想，还是没说出口，依着苏峥那一本正经的性格，她前一秒说完，后一秒准被他丢出车外面。 阮凝低下头，趴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女人嘛，耍赖撒娇都是先天技能，这时候不用等待何时。 “就抱一会儿。” 声音柔软而小心，苏峥竟然无法拒绝她。 他没动，等着她闹够了自己松开。 阮凝抱得紧，头低低的埋在他胸膛里，闻到男人身上的烟草味，粗糙的好似砂纸打磨过心尖儿，酥酥麻麻的。 时间在这一刻，如溪水潺潺而过。 他清了清嗓子才说： “抱够了没？” “没……” “呵……”苏峥一声低低的笑，“纪峰可在里面等咱俩呢，这么长时间没出去，你不怕他多想？” “不怕。” “为什么？” 阮凝有点不太厚道的说：“纪大哥那个情商……你懂得。” 苏峥弹了她个爆栗，阮凝哎呦一声。 “你这么说纪峰，小心他收拾你。”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愉悦，吐了下舌头抬起头，从昨晚到今早，俩人的较劲终于以苏峥的笑语终结。 阮凝觉得她胜了。 “警察蜀黍你这样吓人可就不好啰。” 苏峥佯怒，“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人？” “有啊！”阮凝忽闪着眼睫，“你啊。” 苏峥唇角微微抿起，笑弧清浅，笑起来干净而真诚。 阮凝很喜欢看苏峥笑，没有任何世故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纯净。 “真的，我特怕你。”阿谀奉承这种事她不屑，但冲着他那么帅，无所谓啦。 苏峥拧眉，又戳了她头下，阮凝头一歪，抱得更紧了。 嘿嘿嘿！这是泡到他了吗？ 苏峥拍拍她背，“行了，便宜占够了，我们下车。” 我去的！苏峥你这样会没女朋友的！ 见她不动，苏峥说：“还没完了？” 第42章还是扔出去吧 阮凝被他从怀里拎出来，幽怨眼神写满别扭，苏峥差点没被她气笑了，顶了下腮化解掉嘴角那抹笑，然后故意板着脸说： “再闹，我真把你丢下车。” 阮凝手还圈在他腰上，揪着腰两侧的衣襟不松，“你不说我头上有汗吗，你帮我擦。” ‘嘶……’苏峥皱了下眉，“自己擦！” “我睡了一路，手有点麻，你帮我下。”说完，下巴一昂，脸朝苏峥凑过去。 丫头额头光洁，眼眸湛清，眼尾微微扬起，撩拨人心的弧度，一身的吸引力。 苏峥咳了咳，还是推她，“自己擦。” 态度这么坚定，阮凝也不急着松开，她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打量他，苏峥清黑的眼从容的撞进她眼里，也闯进心里。 他的眼神很特别，难以言说的刚毅与坚韧，给人力量与勇气。 不是都说，爱需要勇气吗，也许他就是她的勇气。 眼前突然一黑，阮凝瞳仁膛大，男人气息喷薄在她脸上，温温痒痒的，阮凝又想起了安全通道里那个吻，狂热、刺激。 下意识的咽了咽嗓子，“苏峥。” 苏峥皱眉，“嗯？” “我特么现在想亲你。” 苏峥：…… 他脸色黑沉沉的，将阮凝从怀里一把拎出去，边开车门边说：“算了，还是扔出去吧。” “哎？别！”阮凝叫一声，“我身上还有汗呢，受寒怎么办？” “不会，你热着呢。”脸都红成苹果了，“那么旺的肝火，受不了寒！” “哎我说，苏峥，你就装正经吧，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故意吊着我是吧！” 苏峥没理她，只将她大衣的领子拢了拢，转身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阮凝看着他背影，切了声，跟着一起下车，进了饭店。 苏峥选的这家是一家地方菜馆，看得出他们应该经常在这里吃的，老板和服务员跟苏峥很熟，一进门，老板娘主动招呼苏峥，笑脸相迎说： “苏队来了，刚才看到小峰我还心思呢，你怎么没来。” 苏峥微笑，点了下头，“我在外面抽根烟。” “快进，”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身后跟着进来的阮凝，眼神突然别有深意的注意下阮凝，问了句：“这位是……？” 苏峥介绍，“朋友。” 老板娘半真半假的逗趣，“女朋友？” 苏峥愣了下，回头，阮凝抬起头，目光很淡，却冷而静，等苏峥的答案。 其实，很简单的答案，‘就一句‘不是’搞定，可阮凝就想听他能说什么，也许会有意外答案，不是说人人处处是惊喜吗。 在阮凝期盼着惊喜降临时，苏峥这个没情趣的家伙说： “不是，工作中的。”……朋友。 阮凝低下头不太满意的噘嘴。 老板娘一听，尴尬的收了笑，道了句，“不好意思啊，姑娘。” 阮凝无所谓，“没事。”抬头又睇了眼苏峥，那一眼，苏峥心里竟然有点自己好像做错事的味道，因为丫头不高兴了。 俩人被老板娘带去小包间，纪峰看到他们进来，忙说：“你们俩真墨迹，叫醒个人那么久。”菜单放在阮凝面前，“阮凝，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我和峥哥总在他家吃，味道不错的。” 老板娘笑着附和，“小峰，冲着你这么捧王姐的店，今天给你加道菜。” “哈哈……”纪峰乐了，“王姐讲究！”又看向苏峥，“峥哥，我点了你爱吃的蚕蛹和溜肥肠。” 苏峥拿起桌上的茶壶嗯了声，倒了两杯热茶，推到阮凝面前一杯，“热，等会喝。” 阮凝点了下头，低头继续看菜单。 两人的动作，不暧昧，但也不疏远，很自然，老板娘一双慧眼，心下了然。 这哪是朋友，离女朋友恐怕不远了。 阮凝点了盘锅包肉，老板娘便出去了。 等菜的功夫，苏峥接到一个电话，阮凝捧着茶杯，听他叫对方陈局，便没在意。 玻璃杯里的是大麦茶，香香甜甜的，阮凝喜欢一切甜味的食物，用她的话讲，生活已经够苦了，吃点甜综合下吧。 苏峥始终都是‘嗯、好’之类的应着，阮凝抬头时，苏峥也正巧看向她，俩人目光一撞，阮凝弯起眉眼，苏峥无声的勾了勾唇。 哎呦我去的，这男人绝对是个骚包，还是闷骚的那种。 阮凝低下头，抿着嘴轻嘬口茶，好甜。 “好的，陈局，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嗯，见面谈。” 苏峥挂了电话，纪峰问：“陈局怎么说？” 阮凝茶杯抵在唇边，轻轻吹着。 只听苏峥说：“阮庆元已经进行第一次询问，交代了三百万赌资的事，现在事实定型，不过赌资数额巨大，恐怕要，”他顿了下，看向阮凝，后者心里有数，“要坐牢并处罚金。” 阮凝举起杯子，喝了口茶，还好够甜。 吃过饭，三人开车朝东城分局驶去。 苏峥开着车，阮凝坐在副驾，从那通电话后，她便沉默了。 “苏峥，” “嗯。” “我爸会判几年？” 苏峥握了握方向盘，“这个不好说，具体要等法院判，根据法律规定，聚众赌博或者以赌博为业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 “噢。”阮凝转头看向车窗外，想起阮庆元苍老的背影，还有逃走时的狼狈，无声的叹息。 也许，真不该让他们找到他。 车内陷入一阵寂静，空气好像都跟着凝固。 苏峥知道阮凝心里很自责，当初要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说出父亲聚赌的事，他转眸看了眼。 丫头单肘撑着车窗，握拳抵在唇边，牙齿一下下的咬着食指骨节，皮肤上面留下一排深深浅浅的牙印，她很担心，也很焦虑。 苏峥喟叹，“事儿不能你一个人担着，你才多大丫头，赌博终究不是什么正途，让你爸接受点教训，以后出来别再赌了。” 阮凝什么话都没应，依旧看着车窗外。 “下午人要移交到治安大队那边处理，一会儿给你办完手续，你去看看他吧。” 沉吟片刻，她嗯了声。 第43章亲力亲为 到队里时，刚过午休，苏峥带着阮凝先回办公室，办理相关手续。 阮凝第二次来苏峥办公室，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苏峥伏案沙沙写着什么，阮凝心里一直想着她爸的事，苏峥问她什么，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苏峥放下笔，拿起手上的材料递给她，让阮凝签字。 她写下名字，按上手印。 苏峥起身，拿起那堆材料，对她说：“你坐等会儿，我去趟局长办公室。” 阮凝单手撑着额头，“嗯。” 苏峥朝外走，在门口停下，回头说：“很快回来，然后带你去看你父亲。” “谢谢。” 苏峥出去了，关上门。 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旁边办公桌上放着座位名牌，上面写着纪峰的名字。 阮凝有些无力，真不知道一会见面，她要跟她爸说什么。 苏峥来到陈昭言办公室，敲开门走进去。 “陈局。”苏峥叫了声人，后者放下手里的茶杯，示意他，“坐。” 苏峥将手里的卷宗放在桌上，才坐下说：“陈局，这是二组询问阮庆元的卷宗，里面还附着阮凝的解除手续，您看下没问题，请签字，阮凝想见见她父亲。” 陈昭言拿起卷宗翻看，原本这类卷宗不需要局长过目的，但是阮凝这件案子不同，她背后牵扯到乔仁川这个人，案件性质和分量提升，而且局领导很重视，不能有差错。 翻看完，确定无误，陈昭言签字。 “没问题。” 苏峥接过，说：“阮庆元下午要被移交到治安大队，我去办移交手续。” 陈昭言眉心拧得紧紧的，对苏峥说：“阮凝这条线我们没跟准，接下来的任务，你和三组配合，全力抓捕乔仁川。” “好。”苏峥应声，“还有什么指示陈局？” “没了，你去忙吧。” “好。我走了，陈局。”苏峥起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时，阮凝还是刚才那姿势，手撑着额头，从后面看，肩膀消瘦，人很单薄。 听到关门声，阮凝才回头，苏峥说：“手续办好了，我们走吧。” 阮凝缓缓站起，点了点头。 苏峥将手里的卷宗锁进档案柜里，带着阮凝出办公室。 走廊里，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的距离，苏峥身影高大，走在前，带着人绕了几圈，来到暂时看守阮庆元的侯问室。 敲敲门，里面的警官走出来，看到苏峥后很热情的打招呼。 “苏队，什么指示啊？”说话这位是三组民警田华庆。 苏峥拍了他肩膀下，“什么指示，你这一天不逗人浑身都难受。” 田华庆哈哈笑了两声，“我错了还不行，什么事？” 苏峥脸上瞬间严肃，侧身将阮凝让出来，介绍道：“这是阮庆元的女儿，她申请见一面。” 田华庆愣了下，然后上下打量阮凝，又看向苏峥，后者面无表情，眼神坦荡。 “进去吧。”田华庆让出门口，阮凝走进去。 侯问室里还有个警官，田华庆在苏峥要进去时一把握住他胳膊，“站住！”他低声说。 苏峥转眸看他，“干嘛？” “陪我抽根烟。”田华庆边拉着人往外走，苏峥知道他有话要说，跟着出来了。 门一关，田华庆朝窗口走了两步。 走廊里，只有田华庆和苏峥，他递给苏峥一支烟，后者接过含住，拿出打火机给田华庆点上，又给自己点燃。 “啥事？”苏峥吐了口烟，问。 田华庆问他，“这女孩你认识？” 苏峥抽了口烟，缓缓吐出，“不认识。” 田华庆皱眉，探究他的表情，“不对吧，我瞅着你们好像很熟，喜欢人家？” 苏峥低头抽烟，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敢问哪看出来我俩很熟？我喜欢她的？” 田华庆突然唇角一勾，夹烟的手指朝他点了点，一副被我看穿的表情，说：“跟我装是吧。” “呵……”一声短促的笑，“有什么话，你要说赶紧说，我一会儿还有不少事要办呢。” 田华庆别有深意的朝侯问室里扬下巴，“人都送到我门口了，你还跟我这憋着？” 苏峥吸了吸鼻子，要笑不笑的说：“我送的人多了，要是哪个都认识，都喜欢，我还不累死。” “少跟我扯淡，”田华庆才不相信，“咱俩一起警校毕业，这么多年，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亲力亲为了？以前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个闲工夫，哪次不是你打发纪峰做的，还狡辩？” 眉峰一挑，明摆着是等苏峥自己认。 苏峥弹弹烟灰，说：“田队，你还真看走眼了，纪峰有事出去了，所以才轮到我‘亲力亲为’的。” 田华庆眉心一拧，“真的？” 苏峥吊儿郎当的耸耸肩，“必须真！” 田华庆满脸狐疑，看他倒是很淡定，也许真是他看错了？ 俩人刚要结束话题进去，从侯问室里传来一声咒骂，“阮凝，你个狼崽子！老|子他|妈|的白养你了，居然是你算计我……狼崽子……”紧接着是一声声咚咚的撞击声。 “坏了！” 俩人瞬间扔了烟，朝侯问室里跑。 冲进去后，苏峥看到的便是阮庆元揪着阮凝的头发朝桌上磕的画面，一旁的警官奋力拉住阮庆元的手阻止他，可此时的阮庆元就跟疯了一样，拉都拉不开。 而那个单薄的丫头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苏峥心一惊，两步窜上去拉住人，田华庆也同时扣住阮庆元另一只手臂。 “狼崽子，阮凝，你就是个狼崽子，我他|妈怎么养了你这个畜|生，连你亲爹你都坑，你到底还是不是人……阮凝，你个狼崽子……” 满屋子都是阮庆元的破口大骂，阮凝一句话都没有。 苏峥将人拉开，阮庆元指缝里还带着几缕阮凝的头发，他看着那几缕头发，眉心一拧，直视阮庆元，声音凌厉： “你真下得了手。” 说完，转身将半蹲在地上的人捞起来，此时阮凝的头发散乱，遮着脸，她微微低着头，苏峥将她头发撩开，顺在肩上。 “没事吧？” 第44章做不到的事，就别招惹 阮凝垂着头，眼睛里了无生气，摇摇脑袋，示意没事。 苏峥心里一股火，没处发。 啪嗒，脚下滴溅几滴血，他心惊，连忙去抬阮凝的头，却被对方别开脸，避开了。 “你给老子别动！”苏峥指着她吼，顺势捏住阮凝的下巴用力一提。 看清后，苏峥眉心拧得更紧了，从兜里掏出纸巾按在伤口上，回头瞪着阮庆元，斥道：“怎么着？还想多条故意伤害罪？” 阮庆元哼一声，表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管教我女儿，管你们什么事。” 苏峥嘴角抽搐，狠狠丢出一句，“愚昧！”然后一字一句道：“她现在的伤，完全可以告你虐待和故意伤害，你说我们管不管得着！” 闻言，阮庆元面露惧色，别开头，吸了吸鼻子，不再言语。 田华庆看了眼，忙说道：“额头都磕破了，快带去医院看看。” 苏峥朝田华庆点了下头，拉着阮凝朝门外走。 出了门，阮凝一把推开苏峥，转身朝楼下快步走。 苏峥手里捏着带血的纸巾，他看了眼那抹红，触目惊心。 追上去，说：“出分局左转不到二百米有个医院，我带你去。” “不用。”阮凝声音冷冷的，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 苏峥紧随其后，追着她说：“出血了，去消毒包扎下。” “不用。”她一口回绝。 ‘啧’一声，苏峥拧眉，“你干嘛呢，这么倔。” “我说不用就不用。”阮凝走出分局大楼，苏峥也跟着追出去，她直奔停车场走，从包里拿出车钥匙。 苏峥问她，“你去哪？” 阮凝没说话，大步流星的走。 “问你话呢，去哪？” 阮凝来到车前，按下车控所，车灯亮了两下，车锁打开。 苏峥被他气得头疼，吼她：“老子他|妈|的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阮凝打开车门，坐进去，苏峥急了，一把将车钥匙拔下来。 时间，静止，气氛，凝固。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视。 阮凝半边脸都是血，却一滴泪也没留，眼圈没红，面无表情，冷静得有些慎人。 蓦地，朝苏峥伸手，“车钥匙给我。” 苏峥将钥匙揣进自己兜里，“跟我去医院。” “钥匙给我。”她很坚定。 “先去医院。”他更固执。 阮凝缓缓转过脸，那眼刀，能杀人，斜睨着苏峥，说：“你他|妈有病吧，我爱去哪去哪！钥匙给我！” 苏峥狭长的眸微微睨了睨，看她的眼神也不善，嗤笑道：“呦，就跟我有能耐啊？刚才被人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气场？” “！” 阮凝眼睛瞬间血红，苏峥看着她怒火即将爆发，却在下一秒见她生生给压下去了。 心不由得咯噔下，他总觉得，比起暴怒下的阮凝，这样压抑的她更让人心颤。 蓦地，阮凝嘴角挑起妩媚的笑，轻佻眼梢看苏峥。 “喜欢我？心疼我？还是……”阮凝朝门外人靠去，“可怜我？” 她昂着下巴，咬着唇，不甘示弱。 苏峥皱眉，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能不作！ 阮凝的肩膀突然被握住，苏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气息粗重的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了她。 “阮凝，你比我更能装，知道吗？” “！”阮凝瞳仁紧缩，嘴唇轻颤。 “坐过去，我开车。”苏峥推了她把，阮凝没动，苏峥放开她，双手缓缓卡在腰上，语带威胁，“怎么？让我抱你过去？” 阮凝就不信，在他的单位，他敢抱。 故意跟他杠，“行啊，你抱我过去。” 她笃定他是不敢的，可现实很奇怪。 眼前一黑，苏峥倾身双臂一伸，从她背上和膝弯处穿过，人被他轻而易举的抱起来，然后绕过车头，走到副驾的位置。 阮凝被阮庆元磕那几下，现在头还有点晕，现下被苏峥突然抱着，倒有点做梦的感觉了。 苏峥用一根手指拉开车门，将人放进去，替她扣上安全带，关好车门。 事情前后不过几秒，阮凝朝四下看，这家伙就不怕被人看到？ ‘哐’一声门响，阮凝转过脸，看到苏峥坐进驾驶室，接着启动车，驶出了分局大门。 他脸色黑沉沉的，盛气凌人，让人不敢跟他说话。 阮凝低着头，用车里的纸巾压着头上的伤口，不知道是血流的有点多，还是被撞晕了，她现在迷迷糊糊的。 很快，到了医院楼下，苏峥停下车，带着阮凝朝急诊快步走去。 急诊医生检查了下，说：“需要缝合。” 然后苏峥便去收费处缴费，拿药。 阮凝跟着医生去了处置室，清理伤口、缝合。 一共缝了七针，不过还好都在头皮里，就算留疤也看不到。 阮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苏峥站在面前，认真听医生交代药怎么吃，吃几遍。 他听得很仔细，频频点头，阮凝看着苏峥将药一样样收好，然后跟医生道谢，在他转身的前一秒，她低下头，闭了闭眼，蓦然的，苦笑。 苏峥的声音头顶灌下来，“我们走吧，明天来换药。” 阮凝站起来，跟着苏峥离开。 医院里的人行色匆匆，阮凝走了几步被人撞了下。 “你怎么走路不看道？” “……” 麻药劲还没过，她反应迟钝，头还晕。 苏峥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停下脚步，将人让到自己的右侧走。 她右边是墙，左边是苏峥，再没人能撞到她了。 “晚上住哪？”苏峥问她。 他爸的事还没完，她暂时不能离开东城。 阮凝低着头，“我去哪你也管？” 苏峥真想对她发脾气，可看看丫头头顶包扎的伤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语气缓和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气恼，轻哄着问她：“晚上住哪？” 阮凝这人不怕别人对你不好，就怕对你好。 现在苏峥这口气，让她想怼他几句都没了借口。 她抿了下唇，说：“既然你想管我，我就住你家。” 苏峥：…… 默了几秒，阮凝不屑的哼笑，嘲讽道：“所以我让你别装，做不到的事，就别招惹，你把自己当谁呢？救世主啊！”白了眼，越过苏峥快步走。 走出医院大楼，苏峥从后面追上来，俩人来到越野车旁，苏峥握住她手腕，“想好了？” “？”阮凝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拧眉看他。 第45章居然动心了 苏峥比阮凝高出一个头多，垂眸看她的时候，身高差让苏峥很有气势，更添了份压迫感。 他沉声问她：“去我家，你可想好了？” 阮凝紧皱的眉松动，然后怔愣的不知该说什么。 她其实就是难为他，故意那么说的，她依然堵他不会、也不敢。 没等阮凝回答，苏峥打开车门，拉着阮凝的手腕，让她坐进去。 一直到车启动，阮凝都有些懵。 当车停在一处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时，阮凝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苏峥，你带我来哪？” 苏峥轻瞥她眼，丢下俩字“我家”，然后下车。 阮凝：“……” 俩人进了电梯，苏峥按下六层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里面是一层两户的格局，整幢楼是多层建筑。 苏峥拿出钥匙，打开东侧的门，他站在门口，看向阮凝，“进来吧。” 阮凝站定了几秒，然后走进去。 苏峥按下门口的开关，房间的灯瞬间通亮。 门啪嗒一声关上，苏峥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男士的，放在她脚下。 “你穿我的吧，我家没女士拖鞋。” 阮凝低下头，看着那双大大的拖鞋，迟疑了下，脱了鞋，换上。 苏峥走进去，问她喝什么，阮凝想说喝水果茶，貌似他家也不能有。 随口一提，“水，谢谢。”然后开始打量房间。 苏峥去厨房烧水，出来时，阮凝还站在门口，他看着她，“现在知道怕了？” “没怕。”阮凝看着他的眼睛说，“怕我就不进来了。” 苏峥瞟了她眼，朝沙发走，坐下时，双臂撑在膝盖上，拿起桌上的烟点燃。 她那么拘谨，还说不怕。 纸老虎，一捅就破。 说实话，阮凝没去过异性的家，这是第一次。 阮凝脚下的拖鞋大，走路时与地板摩擦，发出哒哒的声音。 苏峥听到那声，垂眸落在阮凝的脚踝上，蓦地就想起那天她穿着睡衣，脚踝处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皮肤，就像现在。 拖鞋大，她穿着走路不跟脚，苏峥看着笑了笑，说：“一会儿我去旁边的超市给你买双女士的。” 阮凝抿了下唇，坐在沙发上，想说不用，可拖鞋穿得真不合适。 厨房的热水壶响了，苏峥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放在茶几上。 “烫，凉一凉再喝。” 阮凝看着那杯水，热气升腾。 他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嘱咐，“药晚上记得吃，吃几遍吃多少我都写在药盒上了。头上的伤口暂时别沾水，你洗澡时候避开点，还有，别吃辛辣的，要忌口……” 阮凝目光移到苏峥脸上，他此时的嘘寒问暖，在她看来，就是一遍遍揭开那层丑陋的疮疤。 侯问室那一幕，阮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谁也不知道，当她被父亲施暴大骂的时候，心比伤口疼，仿佛在那一刻，所有构建起的骄傲与尊严都轰然崩塌，她忘不掉苏峥冲进来时望着她的眼神，震惊、唏嘘、怜悯，还有不忍。 不管是哪一种感情，都不是阮凝想在他脸上看到的。 心里的火乱窜，没地方发泄。 骨子里的傲气让她痛恨被人看到弱点，她真不希望那样的自己被他看到，可却偏偏让他看得干干净净，透透彻彻。 当两人之间，有个人出现自卑感，那么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会变得异常敏感。 此刻的阮凝就是如此，她看着苏峥，心里落差巨大。 他阳光、正义，她阴暗，不堪。 “我说的你记住没？”苏峥将药盒一样样摊开在茶几上。 阮凝视线被拉回，看着烟搭在烟灰缸边，轻烟一缕，缓缓绕梁，她点点头，嗯了声。 突然谁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苏峥拿起烟抽了口，这份寂静让他心有点躁。 余光里，丫头那双纤细白皙的脚踝让他无法屏蔽，甚至想着，如果手握住向上探，那里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和风景。 他咽了下嗓子，喉结滚动，阮凝直盯盯的眼神看着他，苏峥故意装作没瞧见。 现在的关系和气氛很微妙，就好像两人之间系着一条绳子，互相牵制，也互不让步，只要有一个人放水，都将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苏峥突然起身，弯下腰将烟拧灭，然后朝门口走。 阮凝目送他到门口，盯着男人背影，他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去给你买拖鞋，还需要什么？” 阮凝唇角一勾，想到用什么去撕掉苏峥脸上那层伪装，然后看到他窘迫、尴尬，心里忽然升起报复的快感。 她一本正经的说俩字，苏峥的脸瞬间就黑了。 门嘭一声被摔上，阮凝靠在沙发背上笑得前仰后合，而一直到苏峥站在电梯前，耳边好像还回荡着丫头的笑声。 那么清脆，那么撩人。 门阖上，阮凝脸上的笑意撤得干干净净，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有点烫，她咽下时，眉心皱着，忍着烧灼感，才睁开眼。 她寒着脸，目光冰冷，想起他狼狈的夺门而出，阮凝幸灾乐祸的笑了。 她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现在你也如此狼狈，咱俩扯平了。 苏峥走进电梯，手抄着兜，倚靠的轿厢内壁，闭了闭眼。 脑子里闪过丫头刚才笑吟吟的说‘冈本’俩字时的表情 ，明明是故意逗他，可苏峥不想否认，他当时居然动心了。 人家是在开玩笑，可他却…… 苏峥烦躁的抓了抓头。 出了小区后门，就是万达广场，那里有一间大型超市。 苏峥买了女士拖鞋，牙刷毛巾之类的，在路过内|衣店时，他犹豫再犹豫后，硬着头皮进去了。 女店员见到他很热情，开始介绍最新一季的情|趣内|衣，苏峥连忙摆手，说：“你误会了，我买睡衣。” 女店员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询问他有什么要求，帮他选几件对比下。 苏峥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什么好，但想起之前在阮凝家看到她穿的那身，就大致描述了下。 很快，女店员选了套与阮凝家里那套相似的睡衣，苏峥让她包装好。 结账时，女店员还附送了一份进店礼物，苏峥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粉红色的包装盒，系着白色丝带，精致可爱，他没在意，将礼盒一并塞进购物袋里。 出门时，几个女店员对他笑，笑得别有深意，也笑得苏峥莫名其妙，他拎着东西出了内|衣店。 第46章你可害人不浅啊 回到家，苏峥看到阮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小心的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去卧室拿条毯子给她盖上。 苏峥住的小区是二十四小时供暖，一条薄毯就够了。 室温二十五六度，苏峥热了，脱了外套，又去衣橱里拿套运动裤和薄体恤，然后去浴室洗澡。 苏峥洗干净，换上干爽的衣服，出来时，阮凝还没醒，他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坐回沙发，打开喝了口，按下遥控器，电视节目五花八门，他将音量调低，最后停在一档禁毒类题材的纪录片上。 忽然，肩膀一沉，苏峥默默的转过头，狭长的眸微眯，不是吧，又来这招？ 可看了会儿，人睡得很沉，并不像故意的，目光要移开时，看到她头上的纱布，盯着那里看了几秒，然后调整坐姿，让她枕着舒服点。 昏暗的房间里，电视屏幕忽明忽暗，照在沙发上的俩个人身上，道不出的一种闲适与安宁。 苏峥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双臂环抱，静静的看。 肩膀上，伊人浅笑，唇角微扬。 纪录片时长一百二十分钟，等苏峥看完，阮凝还没醒。 窗外，华灯初上，夜色渐浓。 苏峥关了电视，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倾泻进来，轻轻的伏在地板上。 他盯着黑暗中的虚无，眸底的光神色不明，耳边是丫头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一呼一吸间，苏峥的心跳都跟着敲击着相同的频率。 苏峥缓缓侧过脸，借着月色，看她熟睡的样子。 阮凝乖顺的时候特别少，大多在她睡熟之后，这点是苏峥开车时发现的。 几次都是如此，丫头性格乖张，又不听人管，但独独她睡着的时候，那一身的嚣张与傲气散得干净。 阮凝动了动，似在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苏峥僵住身子没动，她朝他颈窝处钻了钻，手臂蜷缩，揪着苏峥胸口的衣服，领口被扯开，丫头的刘海划在苏峥的锁骨处，随着呼吸一深一浅，发尖在皮肤上一下下挠着，似一根羽毛撩拨人心。 撩得他心痒、难耐。 苏峥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绝对没到饥不择食、趁人之危的地步。 话往前说，过去他没放纵过，风花雪月这些事跟他不沾边，倒不是他多清高、纯情，实在是他爸苏晴明看的紧。 在苏峥初中和高中时期，苏晴明的同学几乎横跨了东城各学校各部门，反正无论苏峥去哪个学校，都有苏晴明的眼线，他们同学之间一句话的事，看他跟看自己儿子似得，上课严苛认真，下课还被老师拎着去办公室巩固课上知识，除了去厕所，所有时间都有老师盯着他。 以至于其他同学在研究哪个女生长得漂亮，发育的好时，苏峥座位里情书和巧克力堆满，却只能低头抱着卷纸做练习题。 回味初中和高中生活，一句话可以概括：可悲可叹！ 迈入大学校门，苏峥终于被‘住在我上铺的兄弟’，解锁了一些成人世界里的奇妙运动项目。 当时看到那些香艳的画面，那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令人浮想联翩。 十八九岁的年纪，大小伙子都不禁撩，看到点刺激的都想实地操作下，可人家有谈来的女票，周末就约出去了，苏峥一个人，空窗了整整四年。 其实大学里也有漂亮女孩，可就是没遇到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这点他可能随他爸，苏晴明与夏培曼就是一眼定终身的。 见证了父母之间的爱情后，苏峥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连叛逆期都比别的孩子短，心底深处对自己的爱情也抱着那份向往。 现在他回想起来，也觉得匪夷所思，他他么的青春就这么荒废了，这是不是要怪他爹啊。 擦！老爸老妈，你们赔我失去的青春！ 不过，也正印证了另一句话，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 苏峥是真真等到那个让他消耗雄性激素和肾上腺素的妞了，只是丫头不太好摆弄啊，完全不是听之任之的主，有个性，还作，各种花式作妖。 就连接吻这事，也是栽在这丫头片子手里，而且还是被她主动强吻，想想心里就窝火。 自从遇到阮凝后，他的世界里多了一种调调，那就是不着调。 阮凝那丫头出事说话都有点不着调，可也怪，苏峥的心偏偏被她搅得躁动不安的，有时甚至会冒出些邪恶的想法，这点也正是苏峥想回避和克制的。 他觉得工作中，对一个涉案人员有非分之想太他么有辱职业道德了。 但感觉这东西，来了就是来了，跟洪水猛兽一个德行。 他将这些情绪，归咎于单身多年，可与她相处越久，苏峥越发清明问题并不是单身太久，而是遇到她。 换句话说，就是阮凝的出现，成就了现在的苏峥。 肩膀上的人动了动，苏峥回过神，侧着头看丫头的睡颜，漆黑的眼危险的睨了睨，暗暗吐槽，你可害人不浅啊。 仔细瞧，丫头睡得恬然，睫毛长长的，被月光打下一片阴影在眼底，让她轮廓更显妩媚精致。 看久了，苏峥视线渐渐灼热，从她的睫毛顺着鼻翼划到她唇上，脑子里不知不觉就冒出安全通道里的画面。 那个吻在之后的很多个夜晚，苏峥都会梦中重回，这次不是她压过来，而是他压着她。 从没有过的疯狂，在梦中宣泄、肆意，怀里的人嘤咛挣扎，都被他狂热的吻吞没、俘虏。 苏峥闭了下眼，将胸口的冲动压下。 可下一秒，丫头的手垂落，他身子一紧，那只纤细白嫩的手正落在他腿间，不偏不倚，砸中了那个觉醒的小家伙。 苏峥皱眉，这样很尴尬有没有，他低下头，手慢慢的捏着阮凝的袖口，朝旁边挪开。 “呼……”长吁一口气。 苏峥开始调整呼吸，实在是那个小家伙又开始躁动不安了。 他这人吧，并不是个重欲的人，对别的女人，从没有过这种冲动，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心无杂念，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有人介绍，也有主动搭讪的，可见了面的也只是见见而已，搭讪的他视而不见，苏峥不主动联系人家，人家姑娘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了。 第47章愿者上钩 天下没有不爱吃鱼的猫，苏峥只是没找到那条他爱吃的鱼。 现在鱼就在嘴边了，猫有点按耐不住了。 阮凝开始乱动，睡得很不安稳，嘴里还痴语的念着什么，苏峥仔细一听。 “为……为……” 苏峥想起料理店里那个衣冠楚楚的未总。 脸色陡然一沉，男人最忌讳什么，就是躺在你怀里，还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咬了咬腮，狠狠吐出一个口。 梦里，阮凝与父亲阮庆元对峙，父女俩再次经历了暴怒的一刻。 她劝他，别赌了，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了。 阮庆元回她一句：不赌就不过不下去。 阮凝说：那你就在牢里别出来了。 阮庆元瞬间惊醒：问她，是不是她将自己的落脚地告诉警察的，阮凝没否认，点点头。 阮庆元被逮住时，手里的牌能让他翻回这阵子输下去的本，那么大一把牌，就毁在这丫头手里，心里的火瞬间就窜上来了，劈头盖脸的就给了阮凝一巴掌。 阮凝被打懵了，盯着阮庆元问：“为什么打我？为什么？” 苏峥听到的‘未’并非阮凝梦里的‘为’。 黑夜总是将人身上某些不曾视人的特质放大，比如占有和欲。 阮凝朝他怀里又钻了钻，苏峥心里的火无处发泄，抱住他，还想别的男人，当他苏峥是什么。 突然，苏峥将人按在了沙发上，动作不太温柔，甚至是有点粗暴。 阮凝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苏峥压在她身上的情景，男人的脸尽在咫尺，脸上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湿热而急躁。 房间黑，可男人的眼睛是那么亮，盯着她的心都跟着颤。 不知为什么，阮凝从他气息里察觉到愤怒，刚要开口问：“为……唔……”下个字便被苏峥强势的吻吞没了。 苏峥接吻没技巧，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懂得了缠住她舌头吮，可力道太猛，她舌根发麻，还有点疼。 嘴里呜咽着，用手去推身上的人，苏峥气恼，抓起胸口的手，压在她头顶，捏着她下巴，狠狠咬了下她的唇。 阮凝吃痛，低低的嘤咛，那声音落在苏峥耳朵里，如同催情剂，要死要活的让他无法自拔。 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嘶磨她的唇瓣，每一次吮吸都比上一次更加急切、用力，阮凝想，原来他热情的吻你时，是这样的，好像要撕扯毁灭了她，连同全世界。 阮凝有点受不了，她挣扎，想换一个姿势，或是缓一缓苏峥的节奏。 结果她一动，苏峥立刻压住她，放开人后，双臂撑在她脸侧，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狭长的眼微眯，那道危险的眼弧看的阮凝心惊，悸动。 “苏，嘶……”她皱了下眉，一开口才发现嘴唇疼，她忍了忍，继续说：“苏峥，你疯了？” 忽的，阮凝看到苏峥嘴角一勾，痞痞的笑了，笑容邪魅，诱惑人心。 他清冷的嗓音，带着激吻后的暗哑，该死的性感。 “对，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阮凝不明所以，她必须要知道让苏峥这么粗鲁和愤怒的原因。 “我怎么逼你了？” 两人对视，剑拔弩张，情欲与怒火的碰撞，最终的结果都是让这场欢|爱变得更加激烈。 苏峥胸口剧烈起伏，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锁骨上，阮凝浑身都要被他点燃了。 从没有一次，她如此苛求一份原始的欲|望，今天，她彻底臣服在这欲|望之下。 咽了咽嗓子，阮凝试图调整呼吸，她微喘着说：“说啊，我怎么逼你了？” 苏峥落下眼睑，幽深的瞳仁里是刚刚被他吻得红唇，他忽然冒出想法，那想法很邪恶，他不光想占有那个唇，还有其他。 视线下移，从她唇上刷过，下颚，脖颈，锁骨，一直到起伏的胸口。 那里她抱着手臂时，有一道美好的弧度，苏峥记得帮她修电路那天，他见过的。 而此时，那到隆起的弧度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白嫩的皮肤，他牙齿有点痒，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别开眼说: “阮凝，一会儿我要对不起你，你别怪我。” “嗯？”阮凝皱眉，她越来越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苏峥霍得起身，阮凝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那种感觉就好像溺水的人突然数去了浮木，她伸手想去抓，却在一下秒，看到他弯腰将她抱起，阮凝有点愣，盯着苏峥那张凌厉的侧脸，眼前的景物快速转换，行云流水间，她被他抱进黑暗中。 ‘嘭’一声，门被踹开，阮凝心惊，浑身都在打颤，不是瞎的，而是刺激的，她能感觉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敏感，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她手臂圈在苏峥脖颈后，昂着头看他，一直到她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窗帘没拉，鹅黄色的月与墨染的夜被他披在身后，危险而神秘，刺激而狂野。 阮凝看着他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臂穿过她腰侧，另一手缓而慢的摸到她腰带处。 轻轻一拉，带子解开，手一扬，腰带从半空坠落，尘埃落地…… 阮凝想，这男人床技一定超好，不然脱个衣服，自己都能被他撩得热血沸腾。 这是之前对谁也没有过的期盼，对未森也没有过，苏峥是第一个。 他没有看她，而是专注的给她褪去一件件束缚。 当两人赤诚相见时，他没有急于压上来，而是半跪在她身上，捏着她下巴，说：“当初你招惹我，现在我全部要讨回来。” 你招惹的我，记住了！ 阮凝失神，下巴上的手指微凉，指腹有一层粗糙的茧，他将她下巴微微提起，俯下身，以吻封缄。 吻是刺激的，也是疼痛的，阮凝刚还懵懂的精神，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唤醒。 她被动的承受，到强烈的回应，昂起下巴，用力去回吻他，苏峥身子一僵，察觉到她灵巧的舌在他舌尖上一下下刮着、勾着，就好像一枚鱼钩，将他钓住，连同体内的那个灵魂一起被她钓走。 ——愿者上钩。 苏峥咬着她的唇，松开手，插|进她发间，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 第48章跟我，愿意不 月色撩人，满室旖旎，轻纱般的云从窗前划过。 房间温度高，可床上两人的体温更高。 吻到苏峥的舌根都麻了，他才放开她，两人呼吸纠缠，喘息声充斥着周围和听觉神经。 他蓄势待发，阮凝已经软作一滩水了，可试了几次，苏峥都没进去，阮凝有点急了。 妈的，“你行不行？” 苏峥被她气得，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下，阮凝吃痛，他却邪魅的笑，道：“行不行，试了就知道。” “那倒是进来啊，”阮凝抓着他手臂，那里因为用力撑着床面，小臂的肌肉紧绷而结实，阮凝想象过他身体的画面，现在对比下，一致的，这男人，哪哪都坚硬如石。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微微曲着，从她额间轻轻滑下，在配上他炽热的视线，从鼻翼、嘴唇、一直到锁骨，一路向下，阮凝要被他点燃了。 “唔……”阮凝昂起下巴，咬唇紧皱着眉，这种感觉已经超过她能承受的范围，她双手撑着床，向上退，苏峥察觉，抓住她的小腿向下扯，人被捉回去，阮凝又是一声低叫。 急喘的呼吸带着潮热的气息扑进她耳廓里，舌尖舔过她耳蜗，阮凝浑身激灵了下，缩紧的一瞬，苏峥闷哼出声，低低的咒了句，“你要我命啊。” 阮凝身子如张满的弓，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被她揉皱了捏在手心里。 苏峥趴着她耳边说，声音低沉暗哑，“……跟我，愿意不？” 阮凝的理智早就被撞飞了，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清了，只知道点头。 他看到她点头，嘴角牵起，笑弧坏坏的。 戏谑的一下，问：“说，愿意不？” 阮凝脸颊绯红，咬着下唇不吭声。 苏峥眯了下眼，磨着人逼她，“说。” “嗯……”阮凝嘤咛，脑子都炸了，她气恼的吼一声，“滚……”结果喊出去那嗓子，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反而娇嗔十足。 阮凝脸更红了，苏峥却被她逗得低低的笑，抱着她大掌用力收紧，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 眼前视线摇晃，阮凝想，她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也许，会吧。 也许，不会。 阮凝感觉苏峥快要到临界点了，忽的扣住她后脑，一个深吻沉在她唇上，呼吸被他全数耗尽…… 就在关键时刻，他却突然停下来，抱住她紧紧闭着眼，额头顶着她肩膀，身上被粘腻的汗裹挟，缓了会儿，苏峥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她。 “继续……” 日！日日日！ 阮凝要累死了，她要拒绝。 “我……累了……” 这一开口，阮凝才发现，嗓子跟从沙漠里穿过一样，哑的不成样子。 “不说嘛？”苏峥暗哑着声线，阮凝吖一声叫，他咬着她耳珠说：“叫也行。” 不说，就让你叫！ “苏峥，你大爷！”阮凝真叫了。 苏峥笑，圈着她的手用力一提，她被突然抱起，然后翻过身，阮凝回头，咬着牙，软绵绵的骂他：“你给我……唔……等着……” 阮凝昂起头，眉头皱着紧紧地，脖颈如天鹅般舒展出柔美的曲线，苏峥的唇落在她劲后，舌尖从下向上浅尝,阮凝浑身颤栗。 她闭了闭眼，感受着电流经过身体，那里是她最敏感的位置。 苏峥察觉异样，眼睛盯着那处泛红的皮肤，舌尖刷过上牙，低下头，虔诚的亲吻。 阮凝‘唔’的一声。 待苏峥抬起头时，那里已经被种下一枚烙印。 妈的，什么纯情，明明是个老司机！ 阮凝眼神失焦，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神智。 苏峥的手臂圈着人，让她紧贴着自己，另一只手托起她脚踝，却发现阮凝抖的厉害。 ‘呵……’他低低的笑，胸腔震动时，让阮凝想起了山谷中回荡的钟鸣，那是迄今为止都难忘的震撼感。 丫头气恼，抬手在他圈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拍了下，清晰的手印印在男人皮肤上。 苏峥还是笑，在她耳边说着荤话，“打是亲骂是爱。不过，你轻点，别隔着手。” 阮凝眼尾一扬，抬手勾住苏峥的后脑，转头咬住苏峥的唇。 她挑衅的笑看苏峥，狠狠的咬他下唇，苏峥面不改色，嘴角一弯，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 细碎的嘤咛被苏峥全数吞下，最终，阮凝败下阵来，松开了手，累得从苏峥身上滑下。 大掌一托，他单手抱着人朝床头移去，抓着她一只手按在墙上…… 他看着她迷失，看着她坠落在他编制的欲望之网里。 最后一次诱哄她。 手缓缓上移，从她胸口划过，握住丫头的下巴，将她脸转过来，他吻她，虔诚而热情。 吻一下，“跟着我，”再吻下，鼻音轻一声，“嗯？” 如梵音魔咒灌进阮凝耳朵里，她被迷得失了心智。 她分不清他的‘跟着’指的是什么，刚要说什么，唇便被啄住，嘶磨、搅动，理智飞到九霄云外。 算了，管他什么意思，跟着就跟着吧，认了！ 她贴着他唇说：“好……” 苏峥嘴角一扬，得逞而满意的笑了。 抱着她亲了亲，凉薄的唇描绘她唇瓣，力道未减，阮凝浑身是汗，柔软的身子在月光下，晶莹的一条银鱼，美如画。 苏峥看着她湿润的眼睫，目光沉静如水，语气无比认真： “你说好的，我当真了。” 说好的。 当真了。 阮凝心里有什么滑过，温温暖暖的，转过脸直盯盯的看着他。 目光赤裸而炙热，苏峥挑着剑眉，一脸欠揍的笑。 “怎么？一秒钟还不到，就想反悔？” 阮凝锁着男人的脸，摇头。 此时，苏峥的脸被冷月镀上了一层硬朗的金属色，泛着莹亮的光感，阮凝摸了下才知道，那是汗。 短发湿漉，鬓角的汗顺着脸颊汇聚，最终滴溅在她身上。 他双目如炬，火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落在哪，哪就滚烫的。 阮凝突然撑起身子，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将唇送到他唇上，用力含住，狠狠吮了口，放开。 两人都有些喘，有些话好似不用挑明了，你我心知。 丫头水眸迷魅，认认真真的看着苏峥，问他：“你刚刚的话可记着了？” 第49章行不行 ‘你刚刚的话可记着了？’ 苏峥点头。 她继续问他：“不是一|夜|情？” 苏峥点头。 “也不是冲动？” 点头。 “那你要干嘛？” 苏峥回她：“就想跟你在一起。” 这答案，阮凝有些措手不及，她默了默，又说： “我这人毛病多，你话别说的太早。” 苏峥眉心蹙起，眼睛里漆黑一片，他突然将她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扯下，将人推在床上。 磨磨唧唧的，一会儿又不知道要怎么作妖了。 苏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老子他妈干你的时候，别跟我扯淡！” 说完，苏峥直起身，握住她脚踝架在肩上，这次他没管她到底承不承受得住…… 阮凝的身体被他打开到最大，每一次的冲击对她来说，都是一次欲望的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苏峥突然僵住了，手臂紧紧的抱住她，五指捏着她的肩膀，好像要将她捏碎了般。 “都说了想跟你在一起……” 这是阮凝出现幻觉前听到的话，接着，她低低呜咽一声，湿泞一片。 夜深、人静了。 苏峥压着她很久，阮凝被压得喘不过气，抬起手，无力的拍拍他背，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哎，起来。” 苏峥脸埋在她颈侧，低低的嗯了声，又摇摇头，吻了下她的脖颈，沙哑着声音说：“阮凝，” 身下的人闷闷一声，“嗯？” “我还想。” “！”草，这特么刚完啊。 “行不行？” 等等，这话刚才好像是她问过他的，现在真是啪啪打脸啊。 “行不行？”苏峥亲吻她脸颊下。 与此同时，阮凝惊讶的望着他，你他么都ying了，还问我行不行？ “我有点累。”阮凝是真的累了，而且全身痛的要命。 “没事，我动。”苏峥将她捞起来，枕头垫在她身下，人直接压过来。 阮凝开始是拒绝的，可后来，完全被苏峥带着浑然忘我的享受这份沉沦。 他的唇从她唇上一点点向下滑，带着湿漉的气息，最终落在起伏的胸口上。 大掌下，是她的风景，现正被他掌控着，柔软得让苏峥沉迷而贪恋。 吻落在她眉心处，虔诚的好似在膜拜一般，湿漉的发尖从她皮肤上划过，阮凝心尖都在颤。 她抱着男人的头，将她的脸抬起，然后缓缓撑起身子，推倒他。 苏峥躺在床上，看着她立在身前，丫头的皮肤白得被月光晃得灼眼，纤细的腰肢，曼妙的曲线，修长的手臂撑在他胸口，猫儿般的手一下下触摸在滚烫的皮肤上，她五指张开，撑在他腹肌上，用力一抓，苏峥皱了下眉，她故意的，不用看也知道那里留下猫爪印了。 他舌尖顶腮，眯着眼对她笑了，“干嘛？” 阮凝盯着他眼睛，水眸里全是光，手下力道又重了，“让你怕！” 下一秒，她抬高身子，姿势的改变，狭窄而逼仄，苏峥轻吐口气，额头上滚出豆大的汗珠。 这丫头，是真缠人啊。 苏峥闭上眼，感受着潮汐涌动，感受着沉沉浮浮…… 当俩人休战时，墙壁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 苏峥抱起昏昏欲睡的人，阮凝下意识的推他，苏峥低低的笑，凑近她耳边哄着：“不做了，我给你洗澡。” 阮凝推拒的手垂落，任由着苏峥抱着进浴室。 浴缸里的水温度正好，阮凝被他抱着浸在水里时，她轻吁了口气。 苏峥坐在浴缸里，让阮凝躺在他身上，他一只手从她胸口横过，让她头枕着自己的肩膀，防止水沾到伤口。 此时，水声潺潺，阮凝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给丫头洗好澡，苏峥抱起她回了卧室，将人放在床上后，他折身返回浴室。 洗澡的时候，下身沾到水，眉心不由得蹙了蹙，“嘶……” 第一次还真他妈疼啊！ 没错，苏峥是个雏……男，这次终于身体力行的实践了视频中的成人运动项目。 苏峥洗了澡出来，人是疲惫的，但却异常的精神。 他去冰箱拎了罐啤酒，单指打开，坐在窗边边喝边看床上熟睡的人。 背后是月色，眼前是她，走了今天这步，以后也就不会改了。 不管她怎么想的，他是不会了。 …… 阮凝醒来时，只觉得胸口发闷，低头一看，苏峥的手正圈着她，抱得很紧。 窗帘没拉，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阮凝动了动身子，准备下床。 结果刚一动，‘嘶……’一声，浑身酸痛。 阮凝是扶墙进的卫生间，上厕所的时候，低头看两条腿不停打颤，她无奈的闭了闭眼。 走出去时，手机的提示灯闪烁，拿起看了眼，是水幂，打三通电话，外加一条微信。 水蜜桃：阮爷，打你电话也不接，是睡了还是在码字？要是码字别太晚，注意休息。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通知你声，网剧的拍摄正常了。还有，明天是周末，出来约饭否？ 看着那一大堆的留言，阮凝注意到的是网剧拍摄的事情，她就知道未森是个聪明人，商人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父亲的事还没定下来，她还不能会阳城，给水幂回复：我不在阳城，约饭等我回去的。别人问起你，不管是谁，都说联系不上我。 放下手机，阮凝转身去厨房，她翻箱倒柜找了遍，只找到一代过期半年的速冻饺子，还有十多罐啤酒外加矿泉水。 阮凝拎着那袋饺子，表情怪异，心想，吃了会不会死啊？ 想了想，放弃了煮饺子的念头，珍爱生命，远离过期食品。 阮凝昨晚消耗体力大，人醒了就饿了，她这人吧，哪哪都好将就，唯独这胃不能，娇贵。 她回到卧室，看床上睡得沉沉的人，忍着酸痛，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刚要出去，苏峥睁开眼。 两人对视，都有点不好意思，阮凝用衣服，挡住身子。 苏峥刚睡醒，短发凌乱，反映了几秒，才说：“你，你醒这么早？” 阮凝啊了声，然后背对着苏峥朝客厅走，“你再睡会儿吧。” 苏峥揉了揉头发，撑着床沿坐起，转头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六点半。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峥掀被下床，赤着脚走出去。 第50章我怕疼 偌大的客厅里，丫头纤瘦的身子背对着他，正弯腰穿裤子，白皙的背上，全是他昨晚的杰作。 苏峥看到那些印记，莫名的心里一阵得意，他嘴角挂着笑，从后面抱住她，有力的手臂圈起她纤细的腰，低头吻了下她肩，问： “穿衣服干嘛？” “我饿了，去买点东西。” 苏峥开了黄腔，“又饿？昨晚没喂饱？” ‘啪’一声，阮凝又在他手臂上拍了下。 苏峥低低的笑，那种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很性感。 阮凝穿好站直，苏峥的手从她发间穿过，她歪着头配合他的吻，一下下从脖侧到耳后。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脸颊上，他将人转过来，啄了她唇下，说： “你要吃什么？” 阮凝胃有点疼，对早餐真没太大要求。 “一碗粥就行。” 苏峥双臂交叉圈着她，身子往前倾，阮凝只能被迫向后仰，唇被他又嘶磨了会儿，才说： “我下去买，你等着。” 说完，苏峥转身回卧室换衣服，很快穿好，朝门口走。 “苏峥。” “嗯？” 苏峥低头换鞋，手摸过玄关上的钥匙，回头，“怎么？” 阮凝撩了下发帘，笑容淡静，“没事，你去吧。” 苏峥觉得这丫头怪，抱起手臂，偏着头盯着她看。 “说，什么事？” 阮凝摇头，“没事。” “嘿！你这丫头！”苏峥拧眉，勾起一边嘴角笑，他平时很少这么笑，笑起来痞痞的。 阮凝是第二次见他这样笑，第一次是被他按在沙发上，说他被逼疯的时候，现在是第二次。 苏峥朝她勾勾手指，阮凝走过去，两人半步之距，面对面。 他勾起她下巴，头一低，亲了口。 “行了吧？我能去买早点了吗？” “！”阮凝微愣，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跟他说，小菜别买太辣的。 失神之际，人已经出了房门，阮凝盯着紧闭的门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朝客厅走。 昨晚是夜里回来的，从窗口看外面除了灯火就是黑暗，现在天放亮了，能看到小区内的全景。 这是个高档小区，园区内的配套设施及楼群建筑采用巴洛克建筑风格，随处可见的古希腊女神雕塑，中央还有一处喷水池，长廊延伸至远处，那里还有几座别致大气的亭台。 阮凝想，这里要是春夏时，一定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象，惬意而雅然。 昨晚没仔细看，只记得苏峥家的客厅落地窗很大，现在才发现，外面还有个阳台，蛮宽敞的，夏天支个烤炉撸串一定特别爽。 房间里很暖和，阮凝脚下穿着苏峥买的拖鞋，沙发上放着苏峥给她买的日用品袋子，阮凝走过去，弯腰从里面找牙刷，拿起牙刷时，注意到旁边还放着个粉色的盒子。 阮凝拿出来看，礼盒很精致，系着白色丝带，跟着给她买的东西放在一起，给她的礼物？ 想到此，阮凝笑笑，两指捏着丝带一端，轻轻一扯，带子松开了。 行啊苏峥，撩妹手段突飞猛进。 打开盒子的一瞬，阮凝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眉梢一挑，意味深长。 她阖上礼品盒，重新放回购物点里。 洗漱完，门口的门响了，阮凝走出来，正好看到苏峥拎着几个打包的袋子回来。 “来吧，吃早饭。” 阮凝看到苏峥，就想起那粉盒子里的东西，嘴角要笑不笑的挑起，忍着没笑出来。 讲真，她是真没想到，苏峥这么奔放，果然木讷的男人身体里都住着一个闷骚的心。 苏峥一件件的将粥、小菜、馒头等早点端出来，放在桌上，又转身去厨房拿了筷子、勺子还有碗出来。 放在阮凝面前，说：“你胃不好，我给你买的南瓜粥，小菜也选了一些清淡不辣的。” 苏峥边说，边将粥推到她面前，阮凝捏着勺子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苏峥。 “谢谢。” 她没说，但是他什么都记着呢。 ‘啧’苏峥皱眉，赏了她个爆栗，“跟我谢个屁！” 阮凝轻轻搅动碗里的粥，抿着唇笑，“不疼。” “哎呦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昨晚谁……”他突然声线暧昧不明，然后意味深长的学着她的强调，“……我怕疼。” 阮凝脸绷不住了，是啊是啊，她中途是怂了，喊疼，怎么不行啊，做那么久，还不许叫疼？ 她头低低的，脸不自然的红，苏峥端着碗，喝了口粥，说她：“再低一点，脸都要埋碗里了。” 阮凝霍得抬起头，白了他眼，我乐意！ 苏峥被她逗笑了，吃起白粥都觉得甜如蜜。 吃过早饭，苏峥要上班了，临走前他进了卧室，出来后，手里捏着个东西走到阮凝前。 扯过她的手，打开掌心，东西往她手心里一搁，“喏。” 阮凝一看，是串钥匙。 她愣了几秒，轻笑声从头顶传来，阮凝抬起头，听他说：“怎么呆呆的？” 别说，阮凝还真有点呆了。 “这是……” 苏峥一本正经的调侃，“按照物品的形状判定，它是钥匙。” 阮凝翻了个白眼，滚蛋。 “我又不傻。”还不知道它是个钥匙，扁着嘴朝他腰上掐，苏峥笑着躲。 “好了好了，不闹了。”苏峥投降，阮凝作罢。 苏峥捏了她脸颊下，阮凝一歪头躲开，说：“我是问你，这是什么钥匙？” 苏峥说：“我家的。” “你家钥匙给我干嘛？” 他捏过她下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口，“不行吗？” “不是不行……”余下的话，不言而喻，是你家钥匙，为什么给我？ 他垂眸睨着她，看懂她眼睛里的情绪，“不想要？” “额，不是，” “不是那不就得了。” 等等，这人回答问题怎么不按套路。 “我问的重点是‘你家钥匙’，怎么‘给我？’你家，给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youknow？” “know你个鬼。”苏峥又啄了她唇下，“我白天要上班，你不拿着钥匙，出门怎么办？” 阮凝手心被大掌握住，连着钥匙推回她怀里。 苏峥嘴角噙着笑，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低眉轻语，哄着她说：“在家好好呆着，我不在家的时候，别给陌生人开门，出门别跟陌生人走，要乖。” 阮凝瞪他，刚刚还挺正经的，这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切！”拍了他手背下，“我又不是小孩儿，怎么会跟陌生人走？” 第51章你是怕我走吗 “那可不一定。”苏峥抱着她，用鼻尖在她脸颊上轻轻磨蹭着，他能感受到来自阮凝心里隐藏的担忧，安抚道：“叔叔的事，我今天跟治安大队的朋友交代下，会照顾他的，你别担心。” 阮凝眼波微动，他都帮她想着呢，抿了下唇，说：“谢谢。” 现在恐怕除了谢，阮凝不知道还能对苏峥说什么。 而苏峥却啧了声，挑着她下巴，睨着眼瞧她，意有所指道： “爷不接受口头道谢啊。”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她感动早了。 阮凝咬着唇笑，眼角眉梢都是魅色，嗲声朝苏峥身上撞了下，“要怎么谢呢？” 苏峥一把搂住她腰，将人提起来，身体力行的贴着她，哑声在她耳边低语：“肉来偿。” 阮凝：“……” 啊啊啊，这还是她那个一本正经的苏队长吗？怎么一夜之间变污师了，还是大污师。 “不吱声算什么意思？”苏峥将人抱起来，放在玄关的台子上，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苏峥的唇一下下啄着她的唇，边吻着边说：“爷今天不想上班咋办？” 哎我去，完了完了，她仰慕、觊觎的苏正经怎么变得这么荒|淫无度了？ “行啊，”阮凝抱住他脖子，敲开他牙齿，舌尖溜进去，纠缠的一瞬，她明显感觉到苏峥的变化，嘴角竟扬起一丝坏笑。 他手撩起她衣襟，一点点推上去，微凉的指触在皮肤上时，阮凝浑身颤栗。 黑色的文|胸入眼，苏峥眸底一沉，包裹着美好的曲线蕾丝衬着她皮肤雪白雪白的。 大掌描绘轮廓，力道由轻到重，气息由浅至沉。 阮凝昂起头，盯着天花板时，眼前是迷幻的光晕，腿自然的圈在男人腰上，承受着爱与抚。 颈窝处是湿热的唇，从细心的吮吻，到施加力道的啃咬，阮凝气息凌乱，意乱情迷了。 坏了坏了，她彻底沉沦在苏正经的美色里了。 擦枪走火一触即发，阮凝随口一问： “苏峥，你几点上班？” 男人含糊的声音从勃颈处传来，“……八点。” 阮凝斜眼看了客厅的挂钟，哈着气说：“现在是帝都时间七点五十。” “草——！”苏峥突然从女人的勃颈处弹开，转身朝门口就走，“老子要被抓迟到，第一个回来收拾你。” 阮凝脸颊绯红，靠着墙，笑着看苏峥夺门而出，她笑了，笑得肩膀都跟着颤。 一直到门关了，笑声还在耳边萦绕，他喜欢听她这么笑。 苏峥走后，阮凝从玄关台子上跳下，手指绕着他给的钥匙，放进手包里，然后拿着笔记本电脑走到飘窗边。 苏峥的房间蛮宽敞的，格局也不错，还有一个很大的飘窗，上面铺着深咖色毯子，放着小桌和茶具。 她将小桌上的茶具挪到餐桌上，笔记本放在上面，开始码字。 兔子那本文阮凝早就不打算要回来了，开篇十万是她阮凝写的，但一本书不仅仅只有十万字那么简单，余下的字数，她就要看兔子怎么撑下去。 一个人的笔风和对整个文的节奏把控度，完全不是旁人能随随便便模仿的，真正读懂故事，熟悉作者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问题。 所以，兔子十万字后，将会迎来多大的质疑，她拭目以待。 点开播放器，调出喜欢的音乐，带上耳机，阮凝再次投入到小说的世界里，继续她的造梦空间。 苏峥不在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键盘发出低低的噼啪声。 与此同时，苏峥在队里正审问一个吸毒人员，他之前在乔仁川手下的马仔那里购买毒品，纪峰把他逮住时，这人正在酒吧的卫生间里吸毒。 审讯了一上午，线索很零散，也不能确保这些线索的准确度，苏峥和纪峰整理好笔录后，让同事将人送到戒毒中心。 这人是复吸人员，算上这次已经是第四次进戒毒所了。 苏峥和纪峰两人分头核对线索，时间过得很快，他手头上的事做完了，便打电话给阮凝问问她一个人在家有没有无聊。 好吧，他承认，他见不到她无聊了。 电话响了几声都没人接，苏峥边抽烟边靠着墙打电话，挂断拨通来回几次，依然无人接听。 苏峥看着屏幕黑掉，脸色也越来越寒，捏着手机的指关节泛着白。 距离午休还有一小时，苏峥将烟掐灭，拿了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他驱车一路赶回家，当打开房门时，连鞋都没脱，直接进去了。 彼时，飘窗上坐着一个人，正全神贯注的打字，耳朵上带着耳麦，连他进来都浑然不觉。 苏峥抹了把脸，盯着她眼瞳幽深，脚步略显蹒跚，缓缓朝她走去，手里捏着车钥匙瑟瑟颤着。 阮凝带着耳机，丝毫没听到有人进来，待余光里多出一道身影，她才转头，看到苏峥时，眼睛有一秒错愕。 她摘下耳机，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下班了？” 苏峥脸色有点僵，听她问起，手里的车钥匙揣进兜里，转身说：“嗯，午休。” 阮凝注意到他脚下，“哎？你怎么穿鞋进来的？” 苏峥刚迈出一步，人僵了下，又继续走。 阮凝突然收回伏在键盘上的手，从飘窗上跳下来，歪着头，看他的背影，最终视线落在他未脱的鞋上。 意识到某种可能，阮凝舔了舔嘴唇，语气十分认真，“你穿鞋进来的。” 苏峥背对着她，将鞋子脱下，换上拖鞋，又关了进户门。 “房门也没关，”阮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峥，”她喊他。 苏峥嗯了声，但没转身。 “你突然回来，是真下班了？还是怕我走了？” 苏峥：…… 阮凝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昂起头，看着他僵直的背。 “你是怕我走吗？” 苏峥没回答。 ‘呵……’阮凝一声轻笑，手直接穿过苏峥腰侧，从前面交叉抱住他。 “苏峥，你怕我走吗？” 她声音轻轻软软的，可听在耳朵里，却很扎心。 苏峥低下头，看着环在腰间的手，女人的手柔若无骨，轻轻一握，就能被他抱在掌心里。 第52章他有柔软的一面 他用大掌盖住小手，话到嘴边，改口，“我以为你走了。” 闻言，阮凝笑了，“我去哪啊，我爸的事还没完，我能走吗。” 苏峥转过身，将人拉近怀里，抱着她，下巴在女人的头顶蹭了蹭，“……嗯。” 他闷闷一声，阮凝察觉不对，刚要抬头，便被苏峥一把按住后脑压在怀里。 阮凝动了动，可他力气大，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想看看苏峥的表情和眼睛，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总觉得刚才那一声‘嗯’轻而压抑。 “苏峥，你怎么了？”她终是问出那句担忧，同时也抱紧他。 头顶传来一声叹，默了几秒，他喊她： “阮凝，” “嗯？” 苏峥也抱紧她，很用力的抱紧，声音在她颈侧徐徐传来。 “我妈以前出过事，出事那天就是这样，”顿了顿，苏峥继续说：“我打了好多电话，她没有接。” “……” 这是阮凝第一次听苏峥谈起家人，她不知道苏峥口中的‘出过事’是多大的事，但听语气，不是小事。 他讲起过去，很平静，可阮凝就是感觉波澜不惊的表面上，他内心是澎湃如潮的。 苏峥的父亲苏晴明也是一名缉毒警，三年前因调查一宗贩毒案，被毒枭挟持妻子夏培曼威胁放水。 当时情况紧急，人差点就没了，还好苏晴明冒死挡枪，这件事对他们父子的影响都很大，苏父也因此受重伤，领导考虑他身体状况，让他退居二线，现任教导员一职。 三十年从警生涯，抓捕的毒贩及吸毒人员不计其数，但他从没有因为这份工作的危险性退缩过，在他肩上永远扛着使命，对国家忠诚，对人民负责，对毒品恨之入骨。 苏峥眼前有父亲这样的榜样，自然对警察这份职业抱有坚韧的信念。 乔仁川这条线他跟了两年多了，期间牺牲了同事，自己也遇到过风险。 过去他没怕过，可现在，他好似能体会到父亲的感受了。 苏峥尽量不让阮凝了解的太多，她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至于苏母的事情，他也没讲得太详细，可寥寥几句不难听出，当时情况的危险与紧急。 阮凝不喜探究人的隐私，不过，你说，我聆听，你不讲，我尊重。 苏峥说完，房间里沉静了好一会儿。 阮凝由着他抱着自己，手一下下轻轻顺着苏峥的背，原来，他也有柔软的一面。 “苏峥。” “干嘛？”他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再让我抱会儿。” ‘噗嗤……’阮凝笑出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苏峥亲了她发顶下，“你要说什么？” “我饿了。” 刚才就算苏峥不回来，阮凝也是定时到点准备吃午饭的，她那个小胃啊，是真的很傲娇。 苏峥放开她，低头看她眼睛问：“想吃什么？” 阮凝顺口就来了一句：“吃你。” “……” 气氛突然凝固，时间如静止般。 阮凝直盯盯看着苏峥，后者笑了，笑得她心里发毛。 预感到玩大了，阮凝掉头就走，“……我去换衣服。”刚要转身，手腕被攫住。 “松开。”她挣扎，手腕的力道更紧。 苏峥低头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 阮凝能感觉到头顶两道灼人视线，她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忽的，被她大力拉回去，头正撞在苏峥的胸口。 男人胸肌结实，撞了一下，头晕眼花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腰上一紧，被箍住了。 阮凝动弹不得，心如擂鼓，却也没忘挣扎。 “苏峥，我饿了。”阮凝垂着头，不让她看到自己滚烫的脸，声音没了底气，在心里暗骂自己怂。 可这种事，不认怂不行啊，她现在浑身还疼呢。 “别介啊，我可认真着呢，不是要吃我吗？”苏峥语气戏谑，听得阮凝抖了个神。 擦的！苏正经，你正经点。 “呃……”阮凝一把握住探进衣摆的手，凉凉的手指摸在皮肤上，激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唔……”下个字还没出口，阮凝被苏峥按在沙发上，人一下就压过来，唇被封住，舌尖顶开贝齿，所有的抗议被苏峥悉数吞没。 呼吸纠缠，体温升高，衣服里的手肆意的游移，所到之处皆是点起燎原的火，阮凝脸颊绯红，眼神失焦。 苏峥一下下揉着她，吹着热气在她耳边低低的问：“还撩不了？” 阮凝意乱情迷，早就败下阵了，身子软成一滩泥，微喘着服软，“不……不敢了……” 胸口的衣服被扒开，苏峥低头，在昨晚的印记上，又重重的吮了口，草莓印红得能滴出血。 “！”阮凝咬牙，双手插进苏峥的短发里，用力向后扯。 苏峥放开人，双臂撑在阮凝身侧，咧开嘴角对她笑，狂放的笑，得意十足。 阮凝咬着下唇，又羞又恼，抬手在他身上拍了下，怒道：“我要吃饭！我胃痛！” 提到她的胃，苏峥是忌惮的，经历了询问室那一幕，他至今难忘。 苏峥握住胸前的手，在掌心里揉捏着，低头就亲她嘴下，“吃。” 从她身上退下来，伸出手拉起沙发上人，阮凝一脸郁闷。 苏峥看她那小样儿就招人疼，抬手又在她脸上逗了下，阮凝拿眼角瞅他，冷冷一眼，“哼！” “呦！生气了？”苏峥在她身后说，阮凝边朝卧室走，边拉开衣领看。 见到胸口上的红色印记时，她眉心不由得皱了下。 “你还让不让我见人了？”阮凝说。 苏峥跟着她进了卧室，看到阮凝将睡衣脱下，开始穿外出的衣服。 白白的身子上深浅不一的片片印记，看着那么禁忌而诱人。 苏峥趁着她换衣服的功夫，抱着人在她肩头吻了下，声音低低，暗哑性感。 “上班都在想你。” “……” 阮凝抿着唇，忍着笑。 他又亲了她口，“你想我没有？” 阮凝站直，将薄毛衫套上，伸好两只袖子，头从领口钻出来，长发被苏峥从衣领里拖出来。 “问你话呢，想我没？” 第53章这男人，值了 阮凝转身，手顺势勾住苏峥的脖颈，后者被拉着身子微微向前倾，两人距离拉近，呼吸缠绕，目光轻轻一碰，火花四溅。 空气因对视变得灼热而暧昧，苏峥喜欢看阮凝专注盯着他的样子，那感觉就像他是她的全世界。 即便赤裸，但却坦诚。 即便直白，但却坚定。 敢爱敢恨的性子让他欲罢不能，喜欢的不得了。 此时，阮凝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歪着头说：“我啊？”她用身子撞了他下，撞得人心里一颤，又问他，“你猜呢？！” “别闹，说正经的。”苏峥将人圈在怀里，“说，想我没？” 阮凝昂着头，一双水眸看进苏峥眼里，“像你想我那样，想着你。” 苏峥乐了，低头就亲了口。 “这才是我丫头。” 阮凝憋着笑，她可不想让那家伙得意。 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阮凝娇嗔：“哎呦，当初不知道是谁，还吊着我呢？” 苏峥靠近她，气息潮热而危险，锁着丫头的眼睛，说：“我再吊着你，也没禁住你的撩啊，最后还不是让你睡到我了？” 这下阮凝憋不住了，抿着唇笑，肆意狂妄，沾沾自喜的笑。 “是啊，睡了你，舒坦！” 苏峥咬牙，丫头的唇尽在咫尺，一下就含住了，又啃又咬，阮凝呜咽、低叫，告饶…… 闹够了也亲够了，苏峥放开她，狭长的眸微眯，顺着怀里人的背，她喘得厉害，苏峥却好像找到法治她了。 隽永低沉的声音在阮凝耳边响起，“我要知道咱俩有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就把你扛回家了。” 阮凝窝在男人怀里休息，脸红得似煮熟的虾子，身子软的都站不住了，苏峥托着她的腰，撑着人。 她问他：“扛我回家干嘛？” “你猜呢。” “这怎么猜？” “啧啧，这语气，一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坏蛋！敢揭穿她！ 阮凝还真没客气，照着苏峥腰上就拧了把，“嘶……”苏峥闷哼，“你还真掐啊？” “知道怕了？”阮凝抬起头，“我怎么说的，忘了？” 苏峥狭长的眸微眯，笑意浓烈深沉。 他怎么会忘，参加年会的路上，她开着车说：‘……以后，让你知道什么叫怕！’ 她跨坐在他身上，手下了力道的在他身上抓，水眸里全是光，说：“让你怕！” 这丫头，真真让他怕了。 怕靠近，怕得到，怕失去。 “喂！别打岔，回答问题。”阮凝用手肘碰碰他。 苏峥嗯了声，假装忘记了，阮凝什么心机，一下就看透他，‘好心’提醒，“扛我回家干吗？” 这句算过不去了！ 苏峥托起她，阮凝高于苏峥，她低头看他，双手扶在男人肩上，只听他说： “做一些想对你做的事！” 阮凝又拧了他腰下，苏峥这次忍着没叫。 她接着问：“是只想对我做？只想跟我做吗？” “你知不知羞啊？”苏峥嘴上这么说，可眸底的光是宠溺而温柔的。 “说啊。”她不依不饶。 苏峥没招没招的，嗯了声。 “听不到。”阮凝盯着他眼睛，眼睛里全是笑意。 小狐狸似得笑。 苏峥呼了口气，低下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 “是的，只想跟你做，也只会跟你做。” “……”嘿嘿嘿！终于泡到男神了！ 阮凝眉眼好看，笑起来更勾人，此刻她的笑落在苏峥眼里，尽是铅华绝代。 “看你回答的好，奖励你下。” 踮起脚尖，昂头啵儿就是一下，在苏峥的唇上亲了口。 这么腻腻乎乎下来，时间又过去半个多小时。 这次不光阮凝，连苏峥也饿了。 “走吧，带你吃饭。”苏峥抱着人朝门口走。 阮凝圈着他脖颈，由着男人抱到玄关处，俩人换好鞋出门。 走到街道上，苏峥将阮凝的手握住，揣进自己大衣的兜里，边走边说：“胃不好，带你吃点热乎易消化的。” 阮凝说好。 苏峥小区附近有一家东北菜馆，用他的话讲，那就是‘好吃到没朋友’。 阮凝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跟他进了饭馆。 一进门，阮凝彻底感受了苏峥那句‘好吃到没朋友’的意思，刚刚到饭点，已经门庭若市，宾客爆满了。 老板貌似跟苏峥蛮熟的，他进来时，老板主动跟他打招呼，阮凝跟在苏峥身后，门口的人进进出出，老板也没留意到苏峥身后的阮凝是跟谁一起来的。 苏峥叫了他声肖哥，然后让他赶紧去忙吧，便朝餐区找座位了。 苏峥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俩人坐下后，点了这家的招牌菜，一锅出，又问阮凝要吃什么。 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放着的锅，菜量绝对是他们吃不了的。 阮凝说：“这些就够了，点多了浪费。” 苏峥逗她，“别装假啊，装假饿肚子。” 阮凝笑着白了他眼，“放心吧，我跟你不会客气。” “那最好了。”苏峥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他给阮凝点了热露露。 俩人坐等菜的功夫，苏峥说：“我有照顾你不周的时候，你就跟我讲。” 阮凝看他，又听苏峥说：“我不想你跟着我受委屈，一丁点都不行。” 阮凝低下头，莞尔一笑。 这男人，值了！ 苏峥手在丫头脖颈后捏了把，侧着脸看她，人家姑娘之前就不是个吃亏的主，跟了你自然要宠着惯着。 菜很快上来，一个铁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炖豆角，四外圈贴着玉米面饼，一眼看去，色香味俱全。 阮凝捏着筷子，跃跃欲试，“闻着真香。” 苏峥给她夹了块红烧肉，“吃着更香。” 阮凝直接张嘴，就着苏峥的筷子咬在嘴里，一整块红烧肉，阮凝嚼得腮帮子鼓鼓的，苏峥侧着头看她，吃相像个小松鼠。 他见她吃的唇上油亮亮的，从纸巾盒里抽出张纸巾，搬过丫头的下巴，边擦边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嘿嘿嘿。”阮凝鼓着小嘴笑。 苏峥左看右看，餐厅里乱哄哄的，不是聊得甚欢，就是喝得兴起，还有一些闷头吃饭的，他快速凑过去，亲了口。 阮凝：“……” 我去，男神你这么迷妹不太好吧。 第54章腰疼不疼 阮凝得意的笑，顺口流出一句：“苏正经，呃，”立马收了笑，连忙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端起杯子喝露露。 “嗯？”苏峥皱眉，“你喊我什么？” 阮凝：“……” “问你话呢，喊我什么？” 阮凝夹了块红绕肉，用她的筷子夹得，送到他嘴边，“快张嘴，要掉了。” 打岔呢？丫头，你还嫩点。 苏峥咬住，盯着她嚼，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哎呀，还没完了，干嘛那么执着，干嘛那么有求知欲。 “不敢说了？”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切！她怕？开玩笑！听见就听见呗。 “苏正经啊。”她声音大，却说的很快，跟崩豆似得，明显虚的不行。 苏峥看了她眼，然后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啊。 阮凝抖了下神，总觉得一会儿要发生点啥。 切，她怕个鬼啊，就喊他一句外号能怎么着。 苏峥用筷子夹了块玉米饼，放在她碗里，倒也没太大反应。 可这沉默的吃饭气氛，与周围熙熙攘攘的环境，反差太大，阮凝心里越来越没底。 苏峥不说话，但却依然照顾着她，就像他说的，不让他受委屈。 可这不说话，不是特|么|的委屈吗？ “苏峥，我委，”屈还没出口，便被苏正经童鞋打断了，“不喊我苏正经了？” 男人的眼狭长而有神，眼尾微微挑起，漆黑的瞳仁盯着你时，能把你看穿、看透。 果然是干警察的，一个眼神都能秒杀你。 刚勾到手的男神，热乎劲还没过呢，不能生气，多伤感情啊。 阮凝想起水幂经常用在她身上的那三套路，撒娇、耍赖、装可爱。 阮凝先开始耍赖，“别这么小气嘛，我是没注意，说顺嘴了嘛。” 苏峥用公筷给她夹菜，然后自己吃了口，“嗯，说顺嘴，这是背后没少这么叫我。” “！”哈！还挺难哄啊。 阮凝撒娇，揪着他衣摆，摇啊摇，摇啊摇，“峥哥……” 苏峥眼睛落在丫头的手上，“行啊，长能耐了，色|诱？” “！”擦！到底能不能好好生气了。 最后一套方案，装！可！爱！ 阮凝转过身，面对着苏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噘起小嘴，“唔……” 苏峥余光瞥见丫头作得没边了，再不制止，一会儿指不定又闹什么新花样了。 转过头，看到她对自己眨啊眨的，还别说，这样蠢萌蠢萌的，傻的呆呆的，挺可爱。 他捏着她下巴，含着笑意说：“昨晚你要是这个表情，我一定不能失控。” “！”滚蛋啊！不哄了！ 啪一下，阮凝打掉苏峥的手，转过来拿起筷子吃饭。 切，什么人啊，一大老爷们，未免太小气了吧。 “你还生气了？”苏峥逗了她脸下，阮凝避开，苏峥又逗了下，她又躲。 反反复复，阮凝被逗得炸毛了，转头对着苏峥吼：“再摸我，报警了！” “……”草—— 饭馆里，霎时鸦雀无声。 苏峥看着她，无语的嘴角抽搐。 阮凝吸了吸鼻子，也觉得声的确有点大，然后她若无其事的拿出手机，然后一本正经的按下屏幕，说：“这彩铃谁给我调的，多容易被人误会啊，是不是，啊。”她朝苏峥递眼神，配合下哥们。 苏峥：“……”滚犊子吧。 收回眼，继续低头吃饭。 阮凝绷着气场，将手机揣进兜里，低头吃饭。 都他么别看了，再看这口锅就让你们背！ 很快，饭馆里又开始吵吵闹闹，熙熙攘攘。 那一嗓子的事，就像一颗石子，石沉大海，在无人问津。 阮凝低头才注意，刚才那块凉了，苏峥拿碗里正吃着，又给她夹了块热乎的。 她心里暖，闻了闻玉米饼的味道，香香糯糯的，好像某人啊。 一边笑着一边吃说：“那时候你总吊着我，还特一本正经，我就管你叫苏正经。” 原来是这么个苏正经，苏峥错误理解为，他对她不够好，正经被他解读为严厉、不近人情，冷漠。 他刚才是自责，想想饭前还跟丫头表决心，不让她受委屈呢。 还好，还好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苏峥自己夹了块玉米饼，“那你呢？” “嗯？”阮凝，“我什么？” 苏峥见她杯子空了，拿起旁边的热露露给她倒上，“温的，可以直接喝。” “噢。”阮凝点点头。 他说：“我叫苏正经，你叫阮司机吗？” “噗——”阮凝一口露露喷出去，“咳咳咳咳……”咳个不停。 苏峥倒也淡定，递给她纸巾，然后帮她一下下顺着背。 阮凝咳得脸都红了，苏峥在一旁说风凉话，“丫头，以后还叫不叫我苏正经了？” 阮凝嗅到了苏峥话中浓浓的威胁，连忙摇头，“不敢了，”才怪！ “嗯？”苏峥突然手握住她脖子，“心里潜台词敢不敢说出来？” “噗——咳咳咳咳……”这下可耳根连带着脖颈都红了。 苏峥在一旁看着，丫头皮肤白，这么粉嫩的样子，他看着心里有点燥。 急忙松开手，转眸去喝水。 一顿午餐很快吃好，苏峥下午一点半要上班，先送阮凝回家，然后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他提前订好。 阮凝喜欢吃什么就能一个星期不带换的一直吃，她想起中午那家点的菜，有点流口水。 “一锅出。” 苏峥皱眉，偏着头看她，阮凝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问他：“你干嘛这么看我？” 苏峥倚在门口，说：“你怎么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呢？” 阮凝靠向他肩膀，欠儿欠儿的说：“那是当然，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呵……”苏峥笑了，说：“我看单位几个同事处对象，女方每次提的约会地点，三个字可以形容。” 她问：“哪三个字？” “浪、贵、高。 阮凝：“what？” “浪漫、贵气，消费高。” 阮凝哈哈哈干笑三声，转头看苏峥，噘着嘴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选了一锅出，特别……平、矬、低！？” 苏峥直皱眉，“什么玩意？” 丫头伸出三根手指，“平凡、穷矬、价格低。” 苏峥：“……”这磕没法唠了。 “打住，我们换下一话题。”苏峥是说不过这丫头。 “行啊，那就聊聊你现在腰疼不疼？嘿嘿嘿！” 苏峥：“……” 第55章小嫂子 俩人说说笑笑出了电梯，快到家门口时，苏峥接到队里的电话。 他拍拍她背，示意阮凝先开门。 阮凝手插|进大衣兜里，摸出苏峥给她的钥匙，捏在手心里感觉温暖而熟悉。 她与苏峥的相处很融洽，在一起很舒服，就连回家这种事，都充满了幸福感。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感觉了，期盼着回家，和有家的归属感。 她在阳城的公寓两百多平，装修低调奢华，但始终没给她家的感觉，住那里跟住宾馆一样。 打开门，阮凝将钥匙揣回兜里，苏峥的电话还没挂断，站在门口背对着她。 阮凝听到他嗯、啊的简单一个音应着，然后回头，朝屋里看了眼，目光相交时，他弯起唇冲她笑。 一直到到苏峥说‘好，就这样，一会儿见面谈’才挂了电话。 苏峥走进来，对阮凝说：“我上班了，晚上接你出去吃。” 阮凝点头，“好。” 临走前，他又交代了句，“手机放身边，看到电话要接。” “知道了。” 苏峥走了，房门紧闭，阮凝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朝落地窗跑。 额头紧贴着窗玻璃，没多会儿功夫，苏峥的车从地下车库驶出，拐上路驶离。 吃饱了人容易犯困，阮凝便回卧室睡了觉。 苏峥回单位时，治安大队的陈放已经在他办公室里等会功夫了。 门一开，陈放指着自己的手表，“迟到两分钟。” 苏峥要笑不笑的绕过人，从兜里拿出烟递给他，后者接过点了根。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陈放说话也随便了。 “那人是你什么人？”陈放问。 苏峥抽了口烟，说：“亲属。” 陈放眉心一皱，“哪个亲属，我怎么不知道？” 陈放与苏峥俩人自幼发小，可以说是一个家属楼大院长大的孩子，对彼此十分了解。 苏峥抖落烟灰，回他：“远房的，你哪认识。” 陈放倒也没在意，点点头，说：“人体检完刚送进去，里面的人我都打招呼了，会照应的。” 苏峥道谢，“费心了，等你有时间我们吃顿饭。” “好说。”陈放也没跟苏峥客气，“等我忙完最近的工作，这两天我连家都没回，你弟妹可放话了，再不回家，就要把我的东西都扔出来了。” 苏峥‘呵’一声笑，陈放咬牙，“你不用笑我，等你以后娶了媳妇，照样我这待遇。” 娶媳妇……苏峥想起的第一个人是她。 白白净净的脸，精致的五官，人纤瘦，可说话不饶人，抽烟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撩人的劲。 “哎！想什么呢？”陈放伸手在苏峥眼前晃了晃，后者回过神，淡定从容，“没事。” 陈放看了眼手表，“我走了。” “嗯，忙去吧。”苏峥送人离开，然后继续查找乔仁川这条线索。 阮凝醒来时，下午两点半，没睡多一会儿，但阮凝精神恢复不少。 苏峥下班前给阮凝打去电话，手机就放在笔记本旁边，阮凝这次很快接听。 “衣服穿好等我。” “好。”阮凝边说，边保存好文档，关电脑。 换上大衣后，阮凝拿着苏峥家的钥匙出了房门，等电梯的功夫，隔壁房门打开，又阖上。 阮凝没回头，听到脚步声，高跟鞋的声音，很清越。 貌似看到她时，那高跟鞋声骤然停了下，接着又朝电梯的方向走来。 两个女人并肩而立，阮凝闻到她身上迪奥香水的味道，很诱惑的气味，女人的嗅觉天生对香水敏感，尤其是这种很具有代表性的香水味。 电梯门打开，阮凝与‘迪奥香水’先后走进去。 她按下一层，她按下负一。 停在一层时，阮凝走出去，她能感受到身后那道探寻的目光，一直到电梯门阖上，在从她身上挪开。 冬天，不到四点半天就黑了，风一过，脸被吹得生疼。 阮凝抱着夹，小跑着出了小区门口，站定后四下张望，也没瞧见那辆旧中华车。 突然，身后一辆rv4按下喇叭，阮凝回头，盯着车看了眼，她逆着路灯的光，看不见车里人。 ‘嘀嘀’又是两声短促的鸣笛，阮凝朝车走去，车窗同时降下。 苏峥单手扶着方向盘，侧着头看她，“美女，去哪啊，顺路送你。” 阮凝盯盯的看他，咬着唇忍住笑，打开车门坐上去。 车门啪一下带上，阮凝还没回头，肩膀便被转过去，紧接着眼前一黑，苏峥把她按在座位上就吻下去。 苏峥的吻热烈而霸道，阮凝开始还抵抗着，后来完全把自己交给对方。 车内空间密闭，亲吻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如催情毒药。 苏峥越来越用力，压住肩膀的手也越发的紧，阮凝舌根发麻，肩膀的骨头要被揉碎了，她推据他，却被苏峥狠狠吮了口，她呜咽一声，全部被他吞没。 舌缠绕，将她口中每一处都留下他的痕迹，阮凝力不可支，人向下滑，苏峥手绕过她背后，将人撑住，隔着布料，大掌在她背上揉捏，阮凝紧紧揪着苏峥胸前的衣服，感受着肺内的空气被对方略走，剩下一丝一星时，阮凝等着窒息那刻的到来。 忽的，他放开她，阮凝大口的吸气，脸颊红如血。 苏峥微眸看她，他的气息也凌乱无章，手指在她脸颊上刮蹭着，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暧昧的宠溺。 “一下午没见，真特么招人想啊。” 阮凝挑着唇笑，靠在椅背上顺气，斜睨着苏峥时，眼睛里有天空细碎的星辰，还有她绽放的得意。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就是要让你无时无刻不想我！ 苏峥帮她顺了顺凌乱的头发，然后起车离开。 彼时，从地下车库驶上来的车将两人全程互动看的一清二楚。 …… 东城依山傍海，是个不夜城，二线城市，地域比不上一线的大，但繁华程度不亚于一线。 苏峥的车停在一家私房菜馆下，两人下车走进去，店里的服务生穿着锦缎紫色旗袍，身材玲珑，眉眼标志，看到客人时先露出甜甜的笑，然后嗲声招呼。 “峥哥，你可好久没来了。”迎宾小姐扭动着水蛇腰走来，但见到苏峥拉着阮凝的手，她立刻站在一步之外，看着阮凝笑着说：“这位是小嫂子吧？” 小嫂子？ 阮凝：“……” 第56章过以后的日子 苏峥但笑不语，既没否认，也没肯定。 阮凝倒也没在意，俩人跟着迎宾朝里面走。 私房菜馆上下三层，阮凝他们被请到二层里间的一个包厢，内部装潢是地中海风格的，深蓝与浅蓝色调交织，条纹沙发上摆放着异域风情的靠枕，地毯的图案是一条美人鱼，黑胡桃色的餐桌上铺着精美的桌布，两把椅子造型别致，水晶灯光迷离，光线恰到好处，窗帘轻纱遮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阮凝缓缓抬起头，看向苏峥，“行啊，怪不得不吃一锅出。” 苏峥啧了声，“好好说话。” 阮凝笑笑，什么也没说，走进去。 身后跟着的迎宾小姐看看苏峥，又瞧瞧阮凝，她是第一次听苏峥这么说话。 他对旁人是客气，对她是温柔。 两人坐下，服务生递来菜单，阮凝翻开，看了眼上面的菜价。 啧啧啧，真是浪、贵、高。 讲真，之前阮凝天南海北的旅行过，也做过背包客去异国他乡，什么好的都吃过了，什么特别的也都尝够了，所以大致扫了眼菜价，就知道这家私房菜馆菜价不便宜。 但按照苏峥的性格，她要是怕他破费，一定要火的，所以，也就甭客气了。 其实这个季节，并不适合吃海鲜，不过这家的海鲜储藏的好，有一些还是从国外进口的，老板跟苏峥熟，来了一批不错的海鲜，便打电话请苏峥过来尝尝。不过这家私房菜馆，相比较一般的海鲜馆，算是东城业界标杆了。 阮凝爱吃虾爬子，就是很多人口中的皮皮虾，点了四斤水煮虾爬子，又点了干锅基围虾，海蟹、海螺、蚬子等。 这一桌菜可不比两人第一顿饭便宜，阮凝大致算了下，苏峥俩月工资要没啰。 她和苏峥之间有一种默契，不提钱。 服务生又问了苏峥喝什么酒水，苏峥摆手，“开车，来壶茶。给她煮两罐露露。” 阮凝不知道，苏峥怎么知道她很喜欢喝加热的杏仁露，其实这件事是俩人第一次吃饭看出来的，酒过三巡，阮凝中途叫服务员煮了两罐，苏峥记下的。 点完菜，服务生离开，包厢的门一阖上，阮凝摸向手包，烟刚被她拿出来，手腕便被苏峥握住。 她看向他，苏峥说：“戒了吧。” 语气不严厉，带着轻哄。 阮凝盯着苏峥看了几秒，然后视线又落在她被抓的手腕上，淡淡摇头，“暂时戒不了。” 她没说不戒，但眼下，真戒不了。 苏峥倾身过来，从她手里接过烟，抽出一根递给她，阮凝就着他的手，粉润的唇含着细细的烟嘴，轻佻着眼角看苏峥。 眸光静而冷，看的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打火机拨开，蓝色的火焰照亮两人的脸，火苗在瞳仁里跳动，烟头靠近火源，阮凝轻吸一口，明灭间，丫头的脸晕染上一层红晕，她棱角柔软带着几分魅色，苏峥为这样的丫头动容、动心。 “……为什么让我戒烟？” 苏峥将烟盒调转，对着她，上面六个字，“吸烟有害健康。” “切……”阮凝白了他眼，“那你还抽。” “我是男人。” “哼……”一声笑从鼻腔发出。 阮凝夹着烟，单指勾着苏峥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微垂，眼睛里深暗不明，语气比之前却更郑重。 “好端端的，干嘛让我戒烟？” 苏峥又闻到熟悉的薄荷味，第一次从她身上闻到这味道就顺着鼻息闯进肺里了，好像再没出来过。 “熬夜，抽烟，纵|欲过度，对你身体都不好。”苏峥如是说。 阮凝要笑不笑的看苏峥，“这三样我要都改不了怎么办？”顿了顿，“尤其是最后一件。” 苏峥低头，咬了下她指尖，阮凝浑身跟触电似得，收回手，却听他说：“我也只能纵容你最后一件。” 阮凝抿着唇笑，过去亲了他口，唇上带着薄荷味。 “等晚上的。” 她调戏他，他任她调戏。 “……好。” 苏峥将烟盒放她包旁边，淡淡道：“暂时戒不了，就少抽点。” 阮凝眼波微动，嗯了声。 她夹着烟，透过烟雾看他，脸色很冷，却更妖艳。 苏峥对上她的目光，难掩炙热。 “抽过没？”阮凝将手里的烟朝他一扬，苏峥没动，眼神移过来，然后对她摇摇头。 “想抽吗？”阮凝又问他，苏峥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又从她唇上掠过，摇头。 “尝尝吧。”阮凝将烟靠近他，苏峥落眸，睨了睨眼，声音很轻，“又作呢？” 阮凝噗嗤一下笑出声，“你怎么不说你不禁撩？” 苏峥瞥她，“我刚开荤，你悠着点作。” 阮凝愣了一秒。 她之前就感觉到了，只是这话没法拿到台面上说。 苏峥跟她做的时候，阮凝明显察觉苏峥的反应很生涩，虽然体力不错，但他真的是一点技巧都没有，第一次时间很短，之后连续又做了几次，一晚上前前后后也做了四次。 阮凝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 话出口，苏峥后悔了。 他这人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初夜之类的，他喜欢就好，不过刚刚那话，他真是无心的。 现在看阮凝，人沉默了，恐怕是丫头多心了。 “苏峥，” “丫头。” 两人同时开口。 “我先说，” “我先说，” 又同时开口。 “……” “……” 对视无言，又无声胜有声。 苏峥知道她要说什，阮凝也知道他想解释什么。 话卡在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苏峥握住阮凝的手，指间微凉，穿过她五指扣环住。 阮凝很搞不懂，他身体明明那么滚烫，可为什么手这么凉。 “你现在跟了我，其他的都不要想，也不用在意。我认识你的那天，没想过其他，可现在咱俩在一起了，我想的只有以后。” 阮凝手微微颤着，苏峥察觉，更紧的握住她。 “还有，过去事，都过去了。”苏峥用拇指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这家海鲜做的不错，你一会儿多吃点，你太瘦了，摸着隔手。” 阮凝：“……”这画风转的。 包厢里不知何时放起了《cocoon》，音乐声如流淌的溪水，潺潺汇入心底的静湖。 阮凝攥紧指尖，有些事，她觉得该跟他交代下。 “我跟未森之间，” “嘘……”他压住她的唇，阮凝直盯盯的看他，苏峥开口，“我跟你在一起，是过以后的日子呢，你懂吗？” 第57章她害怕了，想躲 阮凝愣愣的看着苏峥，直到服务生上菜，打断了两人间的谈话。 满桌的海鲜，阮凝吃相好看，苏峥在一旁，边吃边帮她剥虾壳，沾了酱料放在她的小碟里。 两人虽然才相处几天，却有种相处了几年的错觉，这种感觉大家心照不宣。 吃过晚饭，阮凝吃得有点撑，提议回去后，在小区里走走，苏峥应允了。 天寒地冻，苏峥下车后，将后座上的围巾拿来，帮她围上说：“太冷就上去，别感冒了。” 阮凝点头，“好。” 两人朝出口走。 冬天的夜清冷而幽深，墨染一般的穹顶上，星星如洒在幕布上的钻石，镰月高悬，轻纱漫舞，如此安静的夜晚，祥和而舒服。 苏峥握着她的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兜里，地上是两道细长的影子，肩并肩，手挽手。 呼出的气还没成型就散的无影无踪，晚风寒凉，刮过脸颊时带走所有的温度，耳朵和鼻尖很快冻得通红，但两人依然绕着小区的青石板路走着。 “东城的夜晚比阳城看得星星多。”阮凝说是起，正昂着头望天。 苏峥侧过脸看她，丫头的下巴尖尖的，鼻尖和脸颊被风吹得泛红，但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似天上的冷月。 “回去吧，走很远了。”苏峥说。 阮凝回头，看着苏峥家所在的a区，他们现在处于d区，的确够远的了。 “嗯。”她点点头，然后歪着头，看苏峥，露出小狐狸似得笑容，“我走不动了。” 苏峥问她，“……所以你想干嘛？” 阮凝站定，苏峥也跟着站直身子，突然，丫头脚尖踮起，在他唇上亲了口。 “背我。” 苏峥低着头，眼里带着无尽的宠溺。 “好。” 话落，转身蹲在她面前，双手朝后背过去，侧着头说：“来吧，丫头。” 阮凝其实是说笑逗趣的，她真没想过苏峥竟然真的会背她。 “上来啊。”苏峥背在身后的手颠了颠。 “……” 阮凝愣了几秒，走过去，趴在他背上。 苏峥轻松站起，手托着丫头的腿，脖颈上挂着她纤细的手臂，地上的影子描绘两人的样子。 苏峥个高，一米八七，腿长走路也快，阮凝两条腿在半空中悠荡着，嘚瑟的很。 “苏峥，你看地上的影子像什么？” 苏峥一低头，看了眼，“一个人在背个懒虫。” “……”好讨厌的回答啊。 苏峥知道她又来了道道，配合道：“那你觉得像什么？” 阮凝哈哈两声笑，“猪八戒背媳妇。” 小区夜里静，这一声清脆悦耳，苏峥站住，缓缓转过头，阮凝借着路灯的光看到他冷峻深邃的侧脸，心里怂了。 “我不敢了，不该叫你猪八戒。”阮凝主动承认错误，坦白从宽。 谁知苏峥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走。 路灯一盏盏的从身旁经过，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清幽，楼上亮着万家灯火，楼下是一对情侣。 苏峥的声音，随着冷风飘进耳廓内，“没遇到你之前，没想过结婚，遇到你后，想了。” 阮凝忽然觉得今晚不冷了：…… 身后人没回应，苏峥怕话题突然太郑重吓着丫头，随口打趣道：“苏教和夏医生也催我好几次了，该找个媳妇了。” “……” 苏峥解释，“苏教是我爸，夏医生我妈。我家三代单传，没遗传病史，父母有养老医疗，不算大富大贵，不过生活质量还可以，他们都很随和，进我家门，不会让你受屈的。 对了，我住的这套楼上是他们给我准备的婚房，你要是喜欢，我们打通，装个楼梯，上面给你私人用，楼下我俩住。 我一个月工资四千五，五险一金，你看到的那台车是我前年买的，别误会，绝对是干净钱买的。 现在手里这几年上班存了些，娶你是够了，不过买宾利保时捷什么的是够呛，恐怕这辈子都我买不起。 我的工作你也知道，缉毒警，没什么大能耐，就是个小警察。 怎么样？” 阮凝一时回不过来神，怎么遛个弯，消化食儿的功夫，就聊到这上了？ 她没在接茬，苏峥从d区到a区，背着阮凝足足走了半小时，期间有小区晚上锻炼的人看到他们，阮凝老远瞧见，急忙拍他肩膀让苏峥放她下来，苏峥却没松手。 “我背我媳妇，怎么了？” 阮凝无语，谁答应嫁你了。 “是不是，媳妇？” “……”你叫谁呢。 “我就说你是纸老虎，还真不屈你。”苏峥回头，狠狠睇了她眼。 “嘛意思？”阮凝看不惯他挑衅的眼神，简直就是王之蔑视。 你藐视谁呢！ “刚才还嘚瑟，跟我说猪八戒背媳妇，结果我这借着机会表白下，你看你，半天连个声都没有，你说你是不是纸老虎。” “……”她很想反驳说不是，然，事实却是如此。 阮凝的性格中有缺陷，在她的世界里，家庭、婚姻、爱情都是那么单薄和脆弱。 父亲的背叛，母亲自杀，债主上门，生活困苦，她走投无路的祈求，每一段儿时的记忆都是痛苦和羞耻的。 没奢望爱情，更没想过永恒，唯一眷恋的就是一份依靠感。 可苏峥的话，不管是真心，还是玩笑，今晚对她来说都是很大的冲击。 她害怕了，想躲。 “……是。”阮凝迟迟应了声。 苏峥脚步一顿，没回头，视线向后看，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大步朝自己住的楼区走去。 进电梯前，阮凝让苏峥放她下来，苏峥没干，一直把人背进家才放下。 苏峥让她去洗澡，阮凝去卧室拿睡衣。 手包刚放在床上，里面震动了。 阮凝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是水幂打来的，门外浴室里传来水声，苏峥在给她放洗澡水。 “什么事？” “阮爷，你在哪呢？” “干嘛？” “我就问你在哪呢？” “到底什么事？” “网站搞活动，请几个有影响力的作者配合宣传，你和兔子还有咖啡豆被请去代表女作者宣传，男作者那边也请了三位大神级人物配合活动。” “我不想去。”阮凝直接回绝。 “不好吧，这件事可是公司高层策划的，你这样明摆着是不给他们面子啊。” 高层？水幂的高层指的就是文化公司的持股股东——未森。 第58章他喊你什么 彼时，浴室里传来一声轻唤： “阮凝，洗澡水好了。” 阮凝回头，“知道了。” 话筒中默了几秒，随之而来的是水幂的惊讶，“我擦！你跟谁在一起呢？说，快说，坦白，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别的狗了？” “……”阮凝嘴角抽搐。 “嘤嘤嘤，你居然背着我跟别的狗在一起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被抛弃了，我好桑心，痛到不能自己，我……” “闭嘴！”阮凝受够了，实在是水幂肉麻起来太惨绝人寰，“一顿烧烤，怎么样？” “擦！我是那种为了一顿烧烤就放弃底线的人吗？”水幂义愤填膺。 “两顿！” “不行，”水幂坚决，“最少三顿。” 阮凝翻了个白眼，“成交！” 哈哈！水幂得意。 阮凝现在没时间搭理她，对着话筒说：“你跟老王说一声，宣传我肯定不去。” 她不会给未森机会折腾她，临走前那句话，她相信未森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所以，这人能避则避。 水幂犹豫了下，觉得阮凝这么拒绝高层的邀请不太好，更何况通过这次宣传还可以提升知名度。 “阮爷，机会难得啊，你知道站里多少人盼着这个机会吗？” 阮凝态度不改，“我不需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水幂吐了口气，她知道阮凝这人的脾气，她倔的很，拿定的注意没那么容易改变。 现下，只有苦口婆心的劝了。 “阮爷，其他事，我尊重你的意见，可唯独这件事，你还是听我的，这趟宣传必须去。 于公，我是你的编辑，我有义务扶持作者，提升她们的知名度。 于私，作为朋友，我必须站在你的角度，帮你筹谋这些有利条件，为以后的发展铺路奠定基础。 你知道这趟宣传下来，会为你带去多少收益吗？” “……” 阮凝沉默不语，她不傻，怎么会看不透。 水幂见她没应，继续说：“咱们先不谈订阅这些眼前能看到的蝇头小利，单单市场影响力这点，你知道会给你的ip提升多少商业价值吗？” “……”当然知道。 “那绝对不是我们能估算出来的数字。” “……”多少钱，她都不想被未森摆布。 “所以，阮凝，”水幂每次这么叫她，都是在谈正经事，“还是听我的，一定要去！” “……”不，她一定不能去。 苏峥喊半天，也没见着人，推开浴室的门，探出身子。 “媳妇，一会儿水凉了！” ‘噗——’水幂在里面一口老血飚出去。 阮凝倒是淡定，回头朝着浴室回了句：“这就来。” 话筒里传来水幂的惊呼，“他喊你什么？” 阮凝暂时不想让水幂知道苏峥，岔开话题。 “我家里出点事，宣传的事你帮我跟老王解释下，我实在不方便去。” “叔叔又怎么了？” 水幂果然中招。 “没事，快解决完了。” 水幂很清楚阮凝家里的事，除了她父亲没别的事，这次不知道又欠了多少让阮凝填坑呢。 心里叹息之余，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 “还有什么没解决的？” “收尾工作，别担心。” “这样啊……”水幂悬着的心落下，“你要是有需要我的，尽管打电话。我解决不了的，去求老王，他人脉广，能帮我们想办法。” 阮凝微微一笑，“好。” “阮凝，”水幂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你跟那男人不会是因为你爸……” 余下的话，不用挑明，也不言而喻。 阮凝给了水幂一记定心丸，“想什么呢！” 水幂长吁一口气，“不是就好。” “嗯，我累了，挂了。” “好，你照顾好自己。宣传的事，我替你跟老王说，你安心办你的事。” “谢谢你。” “擦！跟我提谢！” 呵呵……阮凝笑了笑，“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拜拜。” 挂断电话，阮凝将手机放回包里，折身拎着睡衣去浴室。 门一开，苏峥背对着阮凝，衣服已经脱了差不多了，健硕的身材，强壮而野性。 他仅剩一条黑色平角裤，包裹着挺翘的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肌肉紧绷而充满力量，阮凝下意识的咽了咽嗓子。 苏峥回头，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汽，短发湿漉。 “再不来，我要重新放洗澡水了。” 阮凝直勾勾的看他，开始脱衣服，视线滚烫而赤裸，黏在男人身上，扯都扯不开。 “我编辑找我有事。”她说时，喉咙干涩，渴望着什么。 苏峥撩水的动作一停，“你要回去？” “不，”她脱下长衣长裤，扔在台上，穿着内衣朝他走去。 苏峥点点头，去架子上拿毛巾，还没转身，背后贴上柔软的身体。 他心一磕，丫头的手从后面绕过来，顺着他腹肌若有似无的描绘，没抓一下，就好似一根羽毛划过，随着她抚弄的力道，逐渐变化。 背上的气息渐变潮热而急促，他感受着她体温的攀升，柔软的唇在他脊柱骨线上一下下啄着。 苏峥沉沉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这磨人的丫头啊。 突然—— 他猛地转身，一把将人抱起，放在盥洗台上。 阮凝心一惊，赶紧抱住人，保持平衡。 待身体有了支撑，她抬起眼，水眸湿润，长长的睫毛迷魅的轻眨，最终滚烫的视线落在男人薄薄的唇上。 苏峥捏住她下巴一抬，低头吻下去，唇舌交缠，呼吸交换，每一次的吮吸都带着发泄与索取。 吻真是奇妙的东西，动情纵|欲的导火索。 苏峥捏住她肩膀，吻过她脸颊、耳根、脖颈，一直到肩膀。 他缓而慢的拉下她的肩带，一下下轻舔、啃咬，然后那里绽放绚烂的烙印。 阮凝昂起头，盯着天花板，视线由清晰到迷幻，最后到眼前一片白茫茫。 大掌揉捏着丫头莹润的皮肤，摸到她背上，将内衣扣解开，全部褪下。 微凉的指尖从她皮肤上游走，明明那么凉，却燃起了一簇簇火焰，烧的她理智全无，欲火四起。 第59章你要什么 氤氲之中，镜子里映着两人模糊的轮廓，是那么契合而又贪恋，相拥相依，不死不休。 蓦地，他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带着一丝戏谑的诱哄。 “喜欢吗？” “……” 阮凝瞳仁迷离，不知道他说的喜欢指的是什么。 明明理智还在，可又好像不在了，要问出口的话，从意识里消散。 苏峥的呼吸渐渐粗重，暗哑的嗓音伴随着吞咽声，该死的性感。 阮凝一双手紧紧揪着他手臂，揉皱捏在手心里，指关节泛着白，指尖轻颤，好像连他也要被她捏在手心里了。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黏着水汽，男人粗粝的指腹划过锁骨，向下揉捏按弄，浑身的血都沸腾了，她需要更多，很多…… 一声低低的轻吟从喉间溢出…… “苏峥……” 他说：“我在……” “苏峥……” “嗯……”他用唇描绘她的曲线，虔诚而沉醉。 “我难受……” 苏峥的眼漆黑幽暗，“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回应苏峥的是她猫儿般的爪子，在胸前乱抓一通，她迫不及待的去扯他的平角裤，几乎是用撕的，边缘嘶啦一声，却没扯下，阮凝心里又急又恼，苏峥落下眼，看着那只猫爪，他笑弧渐深，“我自己来，猫急你的。” 苏峥与她额头抵着额头，眼睛对视，瞳仁里映着彼此。 阮凝咬唇，唇色红得能滴出血。 平角裤从笔直修长的腿滑到脚上，他错开一点，蹬到一旁浴室的地上，连同他们内心抑制的某些情绪，也跟着抛开了。 苏峥吻她的唇，耐心而细致，慢慢的，变了样子，咬她的唇，用力的吮吸。 “唔……”阮凝呜呜的声音被他含住口中，粗暴的吞下。 他松开她，唤： “阿凝……” 她沉迷这个吻，忘了回应他。 握住的手从纤瘦的脊背上滑下，贪恋的在她软腰上揉捏，力道越发的狠，似要将她捏碎般。 她嘤咛的叫，紧皱着眉，额上的汗珠滚落。 “痛……唔……” “阿凝……” 唇齿纠缠，低吟浅唱，腿不自觉的并拢，紧紧勾住男人。 她受不了，大口的喘着气。 苏峥唇角一弯，湿润的唇移到她耳边，含住圆润的耳珠，蛊惑她，“说，你要什么。” “！”阮凝的意识被苏峥的话扯回一丝理智，他故意的，她也明明知道的，可颤抖的唇却不知羞的说：“要你……” “呵……”又是刚才那种笑，很低，暗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如从砂纸上打磨过般，划过阮凝心尖，她全身都跟着颤。 阮凝用娇媚的眼狠狠剜他，眼神分明在说：你等着！ 苏峥只是笑，宠溺而温柔。 好，我等着。 她急切的在他背上抓，用力的挠，背上映出一道道红色的林子。 禁忌、暧昧。 “我要你……”她已经不管不顾了。 苏峥笑得更张狂，他享受于她沦陷在他手中的快意。 “什么？我听不见……” “！”苏峥！ “乖，再说遍。” “！”磨牙。 被情欲染红的眸子，勾人惑心，美如倩女。 脸颊上晕染着绯红，似夜晚天边雨后的霞，瓷白的皮肤是粉嫩的桃花色，让人贪恋的颜色。 他用力一捏，阮凝咬唇嘤咛，苏峥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样，”他手指挑起仅有束缚的边缘，“够吗？” 阮凝夹紧，摇头，是抗拒，也是急切。 他用鼻尖在她耳边轻轻磨蹭，说： “你好香，”深吸一口，“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不知是热的，还是这浴室的水汽，阮凝额头上滚下一滴香汗，顺着鼻尖滑下落在唇上。 晶莹剔透，勾人的打紧。 苏峥睨了睨眼，瞳仁漆黑，头一低，顺势咬上她的唇，嘶磨、辗转，攻城略地。 阮凝已经彻底沦陷，软成一滩水了，苏峥单手穿过她腋下，从后面托起她脑袋，更加猛烈热情的回应她。 随着气氛的渐入佳境，他随手一扯，薄薄的布料被扬手扔下，他缓而慢的占据她身体。 “啊……”阮凝长长舒了口气。 这种充实的感觉，让她贪恋而满足。 过程是妙不可言的，苏峥真的很聪明，才几次而已，他已经完全掌握她身体的秘密。 世界是震撼的，眼前的一切都跟着摇曳，地动山摇。 洗过澡，苏峥用浴巾帮她擦干，然后抱着人回房。 苏峥睡下，将人搂在怀里，关掉床头灯，窗外的月光洒进来，铺在大床上。 鼻息间是他喜欢的味道，怀里是他喜欢的丫头，生活是他喜欢的样子。 一切，都喜欢。 翌日，清晨。 苏峥很早起来，去楼下买早点，回来时阮凝还蜷在被子里沉沉的睡着。 他看了眼手表，走过去，坐在床边，单手撑着，另一只手撩起她脸上的碎发，露出丫头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小脸。 素净的脸上，白的一点瑕疵都没有，皮肤在晨光下，似透了明般。 “阮凝，起来吃早点。”他低语唤着。 “……” “起来。”他手伸进被子里，故意往她胸口摸，“快起来。” “唔……”阮凝翻身，背朝着人。 她好困还累，浑身乏得不行。 昨晚苏峥在浴室里折腾了两次，后面那次她强撑着做的，人实在是累的腿都站不住了。 苏峥一会儿要上班，担心走了阮凝就这么饿着睡到中午，她胃好，会吃不消的。 将人捞过来，翻了个身面对他，轻轻拍了拍，“阮凝，醒醒，吃了早饭再睡。” “唔……不想吃……困……”阮凝含糊其辞的回。 苏峥叫不醒人，直接压在阮凝身上，扼住她手腕，唇堵住她的唇。 阮凝开始还无动于衷，后来被吻得有了回应，接着她发现空气被对方夺走，她快要窒息了。 脸憋得通红，猛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苏峥的眼底全是笑意，得逞的笑。 擦！这个男人故意的。 苏峥放开人，笑着又啄她唇下，“起来，吃早点，再睡。” 阮凝人也精神了，点点头。 她穿着睡衣，去洗漱，将头发团了团髻出来。 苏峥拉着她到餐厅，桌上放着红枣粥还有小菜，两份煎蛋等。 “我要去上班，中午回不回来我给你电话。” 阮凝嚼着煎蛋，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第60章想得美 苏峥临走前交代她，帮阮凝预约了明天探视阮父，阮凝打算去附近超市买点生活必需品和营养品带过去。 临出门前，阮凝微信跳出一个好友提示，账号名称就是一个简单的句号，资料什么都没有，头像一张漆黑的图。 阮凝直接按下拒绝，放进兜里，拿着车钥匙出门。 进超市时，手机又嘀嘀响了两声，她一看，还是刚才的微信账号，这次附加消息里输入着：我是任殊然 阮凝一愣，《岁月静好》的男主角。 呵呵哒！ 她输入：你是任殊然，我就是方怡！按下拒绝。 她没信，只当做是谁的恶作剧。 手机揣进兜里，她推着购物车逛，在营养品区站定，连忙有导购小姐走过来，热情的推销。 阮凝属于你怎么吹捧的天花乱坠，我只选我想要的那种。 在她挑选蛋白粉时，手机响了，阮凝以为是苏峥。 拿起看了眼号码，并不认识。 她最近谁也不想联系，按了静音。 挑选了几样营养品后，她在导购小姐‘笑得灿烂’的目光中离开，因为她一样也没拿她推荐的。 阮凝又给阮庆元买了棉衣和驼绒裤，她爸老寒腿，冬天不能冻着。 想起之前父亲提起过，腰上磕碰了，不管真假，她又买了治跌打损伤的药剂喷雾和口服红药。 阮凝大包小裹的出了超市，去地下停车场取车，东西放在后座上，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去。 陌生号码再次打来，阮凝依旧按了静音，她不能调成飞行模式，苏峥还要打给她的。 紧随其后就是一条短信，‘我是任殊然，你小说的男主角，麻烦阿凝小姐接下我电话’ 哎？还真是影帝啊！ 阮凝看着短信上的字，有点想笑，要是让水幂知道她拒接了她偶像几次电话，估计能跟她拼命。 短信过来后不久，任殊然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你好，阿凝，我是任殊然。” 果然是他的声音，沉稳大气，阮凝年会的时候近距离听过。 “你好，任先生。” 她称呼的很客气。 “找你可真难啊。”任殊然紧接着就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下倒搞得阮凝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之前吧，也没觉得什么，她也不是第一次拒接人电话。 但，这是她第一次自责。 果然是影帝，情绪渲染段位真高啊。 阮凝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平时不接陌生电话。” 任殊然倒也没在意。 阮凝很好奇，是什么事，让人家一影帝锲而不舍的给她打电话。 “任先生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吗？” “你怎么不加我微信？” “……” “你微信没收到添加信息？” “……”真是他？她都按了拒绝，怎么可能没收到。 阮凝嘿嘿笑，笑得顽皮而坦荡，“原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谁恶作剧呢。” “这个理由，很充分。” 阮凝：“……” 她怎么觉得，他说这话的口气，很违心呢！ “有什么事吗？”阮凝第二次问询缘由。 任殊然声音依旧淡淡的，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这是身在娱乐圈多年，历练出来的。 “剧本下半部改变已经出来了，拍了几条，我觉得跟你原著有很多地方冲突，也许是编剧没抓住你文中的精髓，所以我想找你研究下剧本。” “！”纳尼？ 阮凝手握着车钥匙，人愣了几秒。 “研究剧本这种事，我恐怕没什么发言权。”阮凝签署的合约包括，版权改编，所以具体的拍摄内容要遵循制片方的意思，人家投资，想怎拍就怎么拍。 “阿凝，” 任殊然叫住她。 “在呢。” 阮凝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们原作者不是都很讨厌影视毁了原著吗？”任殊然说起这句话时，的确是触动她的，但阮凝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种事，也只能是面对现实，改编权出让，从卖出的那天起，我就左右不了了。”阮凝如此回答。 清晰表明立场，也给了任殊然一个她的态度。 “阿凝，你误会了，我没让你直接跟编剧对话，我们私下谈。” “！”私下…… 许是听阮凝那边没了声音，任殊然笑语道：“放心，不是什么娱乐圈潜规则。” 阮凝噗嗤一声笑出声，“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堂堂影帝就算是潜，也会选个有话题性的，我一个小作者，不值一提。” 高帽子这种东西，先扣上，防患于未然。 谁知，任殊然模棱两可的说了句： “过谦了。” “……” 他那话就有待推敲了，不细听没什么，一细琢磨，处处玄机。 没等阮凝再说什么，任殊然开口，“我要去拍宣传海报，你先加我下微信，我们有空聊下剧本。” 阮凝也知道他忙，说：“好，您先忙。” 挂了电话，阮凝看到任殊然发来的添加请求，这次按下确认键。 放下手机，阮凝直接开车回苏峥家。 东西买了不少，不知道让不让带那么多，等苏峥回来问问他。 之后，阮凝收拾下房间，然后码字。 苏峥的电话在午饭前打来的，张口就喊：“媳妇，饿没啊？” 阮凝正喝茶呢，她在超市里正好找到她平时喝的那款水果茶，顺便又买了只煮茶的壶。 “噗……咳咳咳……”阮凝呛了口，赶紧拿纸巾擦桌上和笔记本上的水渍。 “瞎喊什么，你可在单位呢。”阮凝佯怒道。 苏峥嘿嘿乐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阮凝送他个白眼，“你注意点影响，苏队长。” 苏峥刚忙完，立刻就给她打电话，办公室里没人。 “都出去了。” 原来如此！ “你要回来吃吗？”阮凝问他，“我早上去了超市，买了菜和米，饭已经煮好了，你要回来吃，我现在就炒菜。” 苏峥是知道阮凝会做饭的，只是这感觉有点不可描述的兴奋与满足。 “媳妇，我现在就有种婚后的感觉了。”苏峥嘚瑟的笑了笑，“你呢？有没有为人妻的觉悟？” 阮凝挠了挠额头，她发现苏峥跟她讲话，越来越没边了。 “说正经的，你要不要回来吃？” 谁知，他意味深长的回了句：“吃你，我现在就回去，别的就等一下再回去。” 阮凝大白眼送上，“想得美！” 俩人刚聊了没几句，水幂的电话又进来了。 想起之前的电话，阮凝预感，宣传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推掉，未森不会给她机会。 第61章太不像自己了 “回来吗？”阮凝看了眼手机上第三次显示水幂打来的电话号码。 苏峥刚要说有事，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纪峰露出脑袋对他说：“峥哥，线报有人交易。” “来了。” 阮凝听到苏峥回答的很干脆，便说：“你忙吧。” 苏峥嗯了声，刚要挂电话，阮凝叫住他。 “等下，” “嗯？” “注意安全。” 他笑，“……好。” 苏峥等她按了挂断，收了手机朝外走。 分局楼下停着一排警车，纪峰已经坐在驾驶室，苏峥拉开车门坐进去，问纪峰： “哪里的线报？” “小飞那边过来的消息。” 苏峥眉心微微皱了下。 上次小飞提供的消息就有问题，害得一个卧底同事差点暴露。 “准确吗？”苏峥问。 纪峰显然也不确定，或者说他与苏峥有着一样的顾虑。 “现在只有相信他。” 苏峥脸色冷下来，若有所思。 纪峰启动轿车，跟着车队驶出分局。 出发前，每个人都到枪械室取了枪，领枪需要签字，苏峥写下名字时，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丫头最后的叮嘱。 ‘注意安全。’ 他笑笑，签下名字。 以前他领枪的时候，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顾忌，现在身后有了人惦记，发现开始惜命了。 线报地点在东城郊区，一处废弃多年的化学药品工厂。 按照分局安排，苏峥带领他小组的人从西侧包抄，纪峰跟在他身后，其余五名警官也尽可能压低身子朝中央的厂房靠近。 “等等！”苏峥抬手拦住身后的人。 队伍停下，苏峥匍匐在地上，几个人隐蔽在一块矮墙下，透过缝隙，苏峥盯着中央那座残垣断壁的厂房，瞭望几秒后，说： “毅子、昭文，姜宇，你们三在这守着。其他人跟我往里继续摸。” 大家对了下时间，点点头。 “还是那句话，枪响为令。” 毅子、昭文、姜宇齐声应：“明白。” 纪峰带队匍匐着往里继续靠近，其他小组也按照原计划行动。 这块地形对突袭很不利，厂区视野开阔，又在地势的制高点，原本半人高的杂草，因为冬季原因枯萎，现在完全起不到屏障的作用。 苏峥望见远处的第二小队已经从后靠近厂房，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立刻补位，很容易让第二小队在遭遇抵抗时，发生危险。 “准备好没？”苏峥压低声音。 几人点头。 苏峥做了个手势，一、二、三！go！ 动作迅速，人影疾驰，快速靠近，蹲在窗口下，手中的枪捏的紧紧的。 …… 阮凝盘腿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手机放在茶几上，她盯着窗外，目光冷而静。 两小时前，水幂打来电话，消息的确如她所料，集团坚持要求她出席宣传活动，而且王主编又被施压，随后也打来电话，让她务必要参加，配合集团宣传，也是给网站做推广。 宣传推辞不掉，阮凝要在后天赶回阳城，大家一起坐飞机去第一站宣传地——深圳。 她侧面问了下，同行人员果然有未森。 想起那个男人，阮凝的眉心皱的越发紧了，他到底想搞什么。 依着苏峥的脾气，要是让他知道半个月的宣传，都要跟未森在一起，怕是要气的。 上次俩人的谈话，只谈到了未森的名字，具体的事儿，苏峥没让她说，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里边的那点事，不言而喻。 这次，她就算去，也不打算瞒着他。 只是，这事要坦白，话要怎么说呢？ 阮凝想着头疼，索性不想了，等苏峥晚上回来，再找他好好谈下，还要交代下父亲的事。 一下午的时间，阮凝专心码字，很快，窗外天色渐暗，暮霭沉沉。 看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十八点整。 翻开手机，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苏峥应该还在忙。 阮凝去厨房做饭，做个冬瓜排骨汤，又炒了西蓝花。 吃过饭，她又看了会电视，手机依然静默无声。 中午的电话，让阮凝不安了很长时间，现在就更担忧了。 她与工作中的苏峥接触过两次，一次在酒店，一次就酒吧，两回他都在查毒贩。 虽然没有枪林弹雨，但阮凝感觉得到，他的工作性质是存在危险性的。 思及至此，阮凝开始坐立难安，去茶几上拿起手机，解锁后，调出苏峥的号码。 犹豫再三后，她先给他发了条短信。 ‘还在忙？’ 手机屏幕黑掉，都没收到苏峥的回复。 阮凝摸过烟，点了根，静静的抽着。 又过了半小时，她又发去一条短信。 ‘很忙吗？’ 时间荏苒，从指缝间流逝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 等待总是艰难的，尤其是漫无目的的等。 两小时后，烟灰缸里插满烟蒂，阮凝一包烟都抽光了，手机还是安安静静。 她心惶惶的，这种压抑感折磨的她想摔东西。 曾经，她没主动给未森打过一个电话，一直都是他联系她，告诉她时间、地点，然后两人见面、亲吻、做。 现在，位置调换，她主动找他，等他，见面，亲吻，做，还有想念。 过去的阮凝，没想过谁，现在的她，样子变得让阮凝自己都觉得烦、太不像自己了。 她按灭最后一根烟，再一捏烟盒，空了。 用力捏在手心里，烟盒被揉的皱皱的。 她看了眼手机，拿起快速拨通苏峥的号码，刚拨出去，便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阮凝心颤了下，脑子里出现了电视剧或是电影中那些画面。 她舔了舔嘴唇，低低的咒骂了句：“妈|的！”瞎想什么呢！ 手机被她扔在脚下，起身朝厨房走，水果茶早就煮好了。 倒了杯，她转身往客厅走，打开电脑，准备码字，这样可以分散她注意力，让心情静下来。 点开播放器，放自己喜欢的音乐，耳麦带上的那刻，整个世界都好似被隔绝在外。 房间关着灯，漆黑一片，只有笔记本屏幕上微弱的光，照得阮凝冷艳的眼角眉梢，每一丝情绪都是冰封一般的寒凉、平静。 只是，目光出卖她，她眼中有烦躁和不安。 忽然，房门打开，走廊里的灯光顺着门倾泻在地板上，裁剪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苏峥疲惫的走进来，身上的衣服布满灰尘和印记。 他目光深而沉，锁着飘窗上丫头的侧影，好似磁石般被吸引过去。 踉跄几步，他站在她身侧，猛地抱住人，将她按在飘窗上，人直接压上她。 阮凝惊叫一声，然后如暴风骤雨般的吻吞没她…… 她记得他的吻，认出人后，她不再反抗。 他也开始拨她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