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前夫假死我改嫁,他急了》 第1章 [穿越重生] 《重生七零:前夫假死我改嫁,他急了》作者:旧时光【完结】 简介: 【年代+重生复仇+甜宠+双洁+事业】 姜海棠上辈子是个傻缺。 16岁不到当了寡妇的她,一生没有改嫁,在婆家当血包,伺候小叔子、拉扯小姑子,照顾瘫痪的婆婆。 当了三十多年寡妇,直到在婆婆灵堂前见到那个死了传闻牺牲在战场上的男人,才知她错付一生。 丈夫不是烈士是假死,早已经在城里安家、子孙满堂。 她被丈夫说成下人,被拉扯长大的小叔子撞破脑袋,被疼爱多年的小姑子丢在荒郊野外…… 这辈子,傻缺谁爱当谁当。 她进城寻夫、大闹婚宴、暴打渣男、火速离婚、实现就业、蓬勃发展。 “姜海棠,除了结婚证,其他的我都能给你,你回家照顾咱妈成不。” “滚,和谁咱妈呢?我媳妇儿你也敢肖想?棠棠,咱回家!” 从此,帅气硬汉和她,工作学习齐抓,致富发家养娃,人人看见都夸。 标签:he,一见钟情,年代,甜宠,大叔,励志,日常,现代言情,重生,年代重生,完结,95万字 第1章 重生七四年 从死亡到新生来得太快。 快到让姜海棠觉得如梦一场。 前一秒,她为救一个孩子死在车轮之下。 后一秒,疼痛仍在,人重生在李家那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里。 姜海棠觉得,一定是她做好事感动老天,让她得以重生。 她的一生憋屈可悲,六岁没了父母,被本家叔叔卖给李家当童养媳。 十二岁那年,十八岁的未婚夫李二狗从军,李母做主,让她和李二狗摆酒成婚。 四年后,传回消息,李二狗牺牲,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成了寡妇。 从此,她成了这个风雨飘摇家里唯一的支柱。 此后三十年,她伺候瘫痪的婆婆,拉扯小叔子小姑子长大,尽全力给他们娶媳妇备嫁妆,扶持他们。 年近五十,她已经是满头银发,苍老的像古稀之人。 可她无悔。 她想,来日九泉之下,她也能给为国捐躯额李二狗一个交代了。 可再见那个男人,不是九泉之下,而是婆婆灵前。 彼时李二狗已经改名李胜利,早就子孙满堂,事业有成。 他新娶的妻子梁素雅,年龄比她大,却看着比她年轻二十岁,精致得体,下颌微微扬起,看她时眼带不屑。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不如一团垃圾。 李二狗当着全村人的面,称她是李家用豆子换回来的下人。 从李家媳妇变成下人,她自是不愿,双方起了争执。 争吵中她被一手拉扯长大的小叔子推到婆婆棺材上撞破脑袋。 李二狗说她活着没价值了,死了更好! 她被丢到荒郊野外,濒死之际得到好心人的救助送医,侥幸活命。 此后十年,她过得安稳,只是遗憾身份悬殊,穷尽一生未能报仇。 “嫂子,你怎么还不做饭,我饿了!还有脏衣服也没洗,越来越懒了!” 一道声音打断姜海棠的万千思绪。 十来岁的姑娘穿着簇新的列宁装推门进屋,颐指气使冲着姜海棠嚷嚷。 这是姜海棠一手拉拔长大的小姑子李秋兰。 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姜海棠确定现在1974年秋。 这年刚入秋,李秋兰缠着要新衣。 彼时,她不知道李秋兰要新衣服是为了参加李二狗的婚礼,只以为小姑娘爱美。 她求了许多人,熬夜帮别人干活,才凑到一身衣裳的布料。 李二狗是假死,怕人发现,婚礼没让家里人参加。 没能如愿去城里的李秋兰在家里冲她发火,她赔了不少笑才哄得她开心。 看到姜海棠直勾勾盯着自己不说话,李秋兰更加不满。 “嫂子,都几点了,还睡。我饿了,快去做饭。” 姜海棠嘴角扯过一抹苦笑。 原来,这时候,李家人就已经当她是佣人了。 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姜海棠用尽力气压下心中恨意。 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总要将事情闹到明面上,让大家知道李二狗和李家人的嘴脸,才好光明正大离开。 “我不舒服,秋兰,今晚你做饭。” 只一句话,李秋兰破防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毒?我才十一,你就让我伺候你,你对得起我牺牲了的哥吗?” 李秋兰喊得撕心裂肺,似是受到了十分大的屈辱。 姜海棠一脸讥讽。 明知李二狗活着,她怎么好意思说出牺牲这两个字的? 上辈子她蠢,都没发现李二狗说是牺牲,可没有任何书面通知和文件,也没有烈士家属应有的补贴。 她被李家三人pua,觉得李二狗为国捐躯,她作为英雄的妻子,要帮男人守住家人、照顾家人。 殚精竭虑贡献一生,最穷的时候连续卖过好几次血,只为了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不光心安理得靠她养活,还将她好不容易存的钱给李二狗那个假死人。 哪怕,李二狗在城里当官了,根本不缺钱。 在他们心里,她是十斤豆子换回来的下人,该一辈子当牛做马。 这辈子,她怎么还会无私奉献? “秋兰,村里谁家十一岁的姑娘不干活?我病了让你做顿饭,怎么就恶毒了?” “能一样吗?我哥他……” 剩下的话,李秋兰没说出来,她跺跺脚,扭身出门。 “我找娘去,让娘收拾你!” 看着李秋兰的背影,姜海棠面上恨意闪过。 李家老太婆,虽然瘫了却是个老谋深算的。 李二狗算计能得逞,几十年不被她发现,都是老太婆的功劳。 等她做饭伺候他们,等屁吃去! 姜海棠倒头继续睡。 李秋兰和吴秀云母女哪里能让她安心地睡? 不过三四分钟,李秋兰又跑进来,冲着她嚣张地喊:“娘叫你过去。” 姜海棠根本没有搭理她,反而用被子蒙住脑袋。 吓唬谁呢? 在炕上瘫了的人,还能站起来打人不成? 一觉睡醒,窗外蒙蒙亮。 她快速收拾了一套补丁摞补丁的衣裳,一张二两的粮票后,惊喜发现,房中居然有一张外出证明和二十块钱。 姜海棠想起来,这是她去县里给婆婆买药找大队长开的证明,钱也是买药用的。 李婆子常年生病,每个季度都要去县城抓一趟药,一次要花二十块钱,让这个本来就贫困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这本来就是她赚的钱,她收了。 收拾好东西,姜海棠到灶房里给自己弄了一碗面疙瘩,又在面疙瘩里打了一颗鸡蛋,滴一点香油。 那味道真是要把人香迷糊,一大碗下肚,胃里舒服许多。 吃饭的间隙,她一口气将家里剩下的鸡蛋都煮了。 吃饱喝足,她满足地摸摸肚子,喟叹一声,吃饱了果然舒服。 一直以来,她吃得少干得多,身体亏空的厉害,少不得要慢慢补起来。 装好鸡蛋,也不洗锅,她拎起破布包大跨步出门。 第2章 我不认识她 早晨的天气凉,姜海棠穿的单薄,她加快脚步才逐渐暖和起来。 走到镇上,正好赶上去县城的班车。 晃晃悠悠坐车、转车,夕阳洒下碎金子的时候,姜海棠找到了李二狗就职的单位——市纺织厂。 李二狗在部队立功转业,现在是市纺织厂的车间主任。 后来,他当了厂长,又调到省里,风光无限。 站在纺织厂大门口,看着与她这个乡下人格格不入的高大厂房,姜海棠没有胆怯。 她是来闹事的,不锤死李二狗这个渣男,就算她能离开李家,名声也要毁。 毁自己不如毁别人。 当然,能争取补偿就更好了。 姜海棠昂首阔步地朝着厂子大门走去。 才走到门口,被看门的大爷拦住了。 “站住、站住……你这个姑娘,怎么乱闯呢?” 大爷将姜海棠拦住,上下打量,唯恐她是坏分子。 姜海棠不意外被堵,她穿着和厂子里的女工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来的。 “大爷,我是从乡下来找我男人的。”姜海棠甜甜地笑着和老大爷打招呼。 “你男人?”大爷上下打量这眼前黑啾啾却笑容灿烂的人。 “我男人,李胜利!”姜海棠脆生生地说。 大爷手里的旱烟吧唧一下掉到了地上。 “姑娘,你说谁?”大爷掏掏耳朵。 “大爷,我男人李胜利,我们早几年就结婚了,我在乡下伺候婆婆、照顾小叔子小姑子。” 第2章 姜海棠笑容灿烂,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十分讨喜。 大爷打量着姜海棠很久,才问:“你说李胜利是你男人?” “是啊,大爷。我们摆了酒的,乡下地方就认这个。” 这个年代,很多人认可摆酒就是结婚,领结婚证什么的,反而不重要。 老大爷脸上的表情微妙。 半晌之后,大爷叹一口气,念叨一句造孽呀! “姑娘,我喊人带你进去!不过,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冷静啊!” 大爷叮嘱一句,喊了一个附近正在玩的七八岁男娃,让他带姜海棠去找人。 姜海棠十分诚恳地向大爷道谢,客客气气地给大爷留了一个煮熟的鸡蛋才走进厂子大门。 大爷捏着手里的鸡蛋,叹息两声,才回传达室去。 男娃叫孔顺安,十分健谈,尤其是在姜海棠给了他一个鸡蛋之后,更是十分热络地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听到孔顺安说李胜利今天结婚,姜海棠嘴角划过一抹笑。 新婚大喜呀,她这个乡下老婆,怎么也该好好地祝贺一下! “我妈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媳妇,你要是李叔叔媳妇,梁阿姨怎么还能嫁给李叔叔?” “我不知道。”姜海棠低声应答。 孔顺安没有发现姜海棠的表情不对。 但距离他们不远处一个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的高大男子将姜海棠的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听到了姜海棠和孔顺安的对话,原以为这个姑娘会难过,甚至嚎啕大哭,可她竟然在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男人果断决定跟上二人。 孔顺安还在喋喋不休。 “我妈是厂子里的妇女主任,什么都知道,我等下问我妈去!” 妇女主任啊,看来,门房的老大爷选这个娃不是毫无原因啊。 姜海棠眼角带上一丝笑。 门房大爷是好人! 厂区很大,孔顺安带着姜海棠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家属院。 二人一直走到家属院都没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 “喏,就是那里,你自己过去吧,我找我妈去。” 孔顺安指完路就一溜烟地跑了。 姜海棠攥紧拳头,朝着最热闹的宿舍走去。 门敞开着,贴了大红的喜字,屋里两张桌子,十几个男男女女正在吃席喝酒。 被众人簇拥着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男人穿着簇新的列宁装,女人穿着红色小碎花的布拉吉,二人胸口戴着大红花,显然就是今天的新人了。 女人素白的面庞上都是娇羞,男人则一脸春风得意! 姜海棠定睛确定了人,不再迟疑。 她大步跨进门,大声喊:“李二狗!” 清脆的声音和李二狗三个字,让原本热闹喧嚣的空间立即安静了下来。 十多个人不约而同朝着姜海棠看过来。 姜海棠长期营养不良,瘦巴巴的,头发枯黄,一副典型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但这时候,小小的人偏偏给人气势十足的感觉。 “同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这里没有叫李二狗的。”一个女青年开口。 姜海棠不看别人,只盯着李胜利! “李二狗,你这是在干啥?” 一句话说完,姜海棠用手捂着胸口,泪水哗啦啦地落下。 再说李胜利,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去。 他认出来了、慌乱了,这个女人,怎么跑来了? 不都说好了,要瞒着她? 李胜利暗暗埋怨家里的几个人,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什么李二狗。”李胜利故作镇定地开口。 “我不管你现在叫啥,你前头十八年都叫李二狗!和我摆酒结婚的时候,也叫李二狗。” “你认错人了!”李胜利辩解。 “那年十一月初九,你参军前和我摆酒成婚,现在说不认识我?李二狗,你背着我取小老婆,你的良心呢?” 梁素雅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她攥紧拳头,死死盯着姜海棠。 大喜的日子,怎么来了这么晦气的一个人? 什么纳妾,她梁素雅怎么变成了妾?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胜利在乡下有媳妇? “李胜利!这是怎么回事?”梁素雅咬牙切齿地问。 李胜利忙哄着梁素雅说:“素雅,我不认识她,真的!” 李胜利死都不可能承认姜海棠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姜海棠,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什么?被谁收买了坏我名声?” 周围的人,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咋回事? 第3章 你娶小老婆 姜海棠压制不住疯狂的情绪,泼辣的冲上去,揪着李二狗胸前的大红花就撕扯。 一边撕扯,姜海棠还不忘记述说委屈。 “李二狗,你丧良心!你离家从军那年我十二,你十八,娘说先摆酒,等你回家再圆房。” “你一走七年,我帮你照顾家里老小,娘瘫在炕上,我把屎把尿,尽心照料。弟弟妹妹我一手拉扯长大,供他们读书成才。” “你个狗东西发达了,连娘和弟弟妹妹都不要?走,现在就跟我回村子,让村里的大爷大娘们说说理去!” “你这个不孝不义的白眼狼,放着一大家子人不养,当陈世美找小的穿红戴绿……” 姜海棠看着瘦巴巴的,可这些年干体力活,力气很大。 李二狗身上的红花都被撕扯下来踩在脚底下,她又撕扯住他的衣服领子继续撕扯。 现场一片混乱,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上前拉住姜海棠。 梁素雅在结婚这样的大日子里,被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乡下女人口口声声地喊着妾、小的,这会儿气得呼哧呼哧大喘气。 两个女同志扶着她站在角落里,低声劝着。 “大妹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叫李胜利,不叫李二狗。” 有一名年长一些的女同志拉住姜海棠劝。 “改个名字就不是我男人了?就不是娘的儿子了?就不是李家的孝子贤孙了?”姜海棠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怒瞪眼睛反问。 她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是难以抑制的恨意。 她不恨他有更好的选择,只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却要将她困住一生。 周围的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胜利。 李胜利早几年分配到厂里,因有功在身上,担任副主任。 他一直说他是孤儿。这不,就连结婚都没有家人。 可这位女同志说得信誓旦旦,李胜利脸上也能看出心虚。 “同志,你确定,李胜利就是你所说的李二狗?”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低沉着声音问道。 “肯定,我男人我还能不认识?您是领导吧?您打发人去桑榆县清水沟随便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姜海棠斩钉截铁地说。 李胜利听到这话,更加心慌。 他忙躬身上前对中年男人说:“胡厂长,您别听她瞎说,我真的不认识她!” 李胜利底气不足,目光躲闪。 胡厂长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这点小心思,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领导同志,请您为我做主。”姜海棠不卑不亢。 “李胜利,你有什么说的?”胡厂长十分严肃地问。 李胜利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他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八年,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他是李二狗,根本瞒不住。 但他不能承认,只要承认,一切全毁了。 他一双愤恨的眸子盯着姜海棠,恨不得将姜海棠用眼刀子杀死。 贱女人,竟然敢找到城里来,竟然有本事找到城里来! “胡厂长,我确实是桑榆县清水沟人,以前也确实叫李二狗。可我和这位姜海棠同志真的不是夫妻。”李胜利急切地解释,但解释的话却没什么力度。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再说说,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李二狗想说,姜海棠只是下人,可他不敢。 他只要敢说出这话,肯定被人揪住小辫子做文章,能让他脱层皮。 嘴巴张张合合,李胜利一个字没说出来。 “你还放出假消息说你牺牲了?让我为你这个假烈士当牛做马?我呸,你这样的,别污蔑牺牲两个字。” 胡厂长,就连外面阴影里站的陆厂长,脸色也晦暗不明。 烈士的尊严,不是能侵犯的。 “领导,您是厂长?能管他不?”姜海棠不搭理李胜利,只看向胡厂长。 胡厂长坚定地点头:“能!”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胡厂长几乎已经确定,这位姜海棠同志说的是事实。 “厂长,我请求您为我这个苦命的被欺压的妇女做主。我一个乡下女人,配不上立了功的他,可他要在外面找媳妇,也该和我先离婚断关系!凭啥瞒着我另娶他人?我要不是无意间听家里婆婆说起,这一辈子,岂不是就被哄骗了?” 第3章 对于姜海棠能提出离婚这个词,在场的人还是很震惊的。 就连胡厂长,也十分震惊于这位女同志的决绝。 这个年代,很多女人情愿死都不肯离婚。 能率先说出离婚两个字,也是个果决的女同志。 胡厂长看向姜海棠的眼神多了两分赞许。 姜海棠不认识胡厂长,但就是觉得,眼前人是个正直的好人! 胡厂长看一眼李胜利,眼里都是犀利和失望。 活了半辈子了,这点小算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接到城里日子难过。 可又不能不管。 所以,他孝心外包,找个冤大头帮他尽孝。 只可怜这个乡下女人! 如果不是这次找来,只怕一辈子就熬死在李家了。 而且,李胜利假冒烈士,这事必须升入调查处理。 “你放心,我会安排人调查。”胡厂长一脸严肃的说道。 “胡厂长……”李胜利忙要阻拦。 胡厂长严厉道:“你要妨碍调查?” 李胜利固然不想让人调查,但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事情说出来。 他思忖,还是私底下去找厂长解释更好。 “调查清楚之前,姜海棠同志先住在厂招待所里。” 胡厂长说完这句,转身就要离开。 “厂长同志,我没钱住招待所。乡下赚钱难,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赚工分四个人花,还要给瘫痪在炕上的婆婆买药,供小姑子和小叔子上学,真没钱。”姜海棠忙大声说。 胡厂长打量了一下姜海棠身上补丁摞补丁连原本颜色都看不出来的衣裳,心里的天平又斜几分。 李胜利对家人尚且如此,怎么能对其他人真心? “姜海棠同志,你不用担心住宿费的问题,厂子里的招待所!” 第4章 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 胡厂长原本想让李胜利承担住宿费。 可事情没查清楚,李胜利怕是不肯。 “厂长同志,我虽然是乡下人,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白吃白住我做不出来。”姜海棠固执己见,语气坚决。 不是她执拗,而是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虽然多数人都同情弱者,可自立自尊的弱者,更能打动人心。 她必须站在道德制高点,让大家同情她的同时,对她高看一点。 胡厂长没想到,免费安排住宿,这位女同志还不愿意。 是个要强的女人,罢了,帮人帮到底。 这时候,一直站在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厂长,前两天赵主任说食堂缺人,可以让这位同志顶两天。”清朗的声音直击灵魂。 姜海棠抬眸看过去,眼前的男人一头清爽短发,五官深邃硬挺,浓密剑眉下一双眸子黑亮中带着冷峻疏离,抿着唇有些气场凌厉,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陆厂长,就按你说的安排。”胡厂长应允。 听到胡厂长称呼刚进门的年轻人陆厂长,姜海棠微微诧异。 眼前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已经是厂长级别了吗? “姜海棠同志,你先在厂食堂帮忙,抵消你的住宿费和伙食费,等待调查可行?”陆厂长征求姜海棠的意见。 “谢谢领导。”姜海棠鞠躬真诚地冲着两位领导道谢。 这时候,又来一个人进来,后面还跟着男娃孔顺安。 “姐姐,这是我妈妈,她是厂里的妇女主任。” 姜海棠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胡厂长说:“刘主任,姜海棠同志你帮忙安顿一下。” 妇女主任刘红梅应下之后,胡厂长转身离开。 刘红梅拉着姜海棠,没有给李胜利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我叫刘红梅,是咱厂的妇女主任,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 李胜利瞧着胡厂长走了,又开始肆无忌惮,他伸胳膊拦住姜海棠。 “姜海棠,你非得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你乖乖回去,还能有个屋子住,不好吗?”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让开!”姜海棠瞥一眼李胜利,眼里都是恨。 她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恨意,让李胜利心生惧意,后退一步。 姜海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冷笑,然后大步离开。 刘红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胜利。 “李主任,人活着,得对得起良心。” 李胜利想辩解,又觉得这些人都不理解自己。 他错了吗? 不,他没错! 他是为了姜海棠好。 姜海棠一个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女,要是和她离婚让她离开李家,岂不是要逼死她? 他是心善才愿意让姜海棠留在李家。 “你舍不得?舍不得追上去啊!” 梁素雅看到李胜利一直盯着姜海棠,气不打一处来,带着怨气推搡一把。 李胜利一个趔趄,才回过神。 参加婚宴的人都已经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屋子,就只剩下了他和梁素雅二人。 梁素雅终于发作起来。 李胜利这才想起来,梁素雅还没安抚好呢,他忙卑躬屈膝讨好。 “素雅,你别生气……” “别生气?李胜利,你老家有妻子,还骗我嫁你,我要告你骗婚。” “素雅,你听我说,我这都是为了我们好,真的……” 不说这边李胜利是如何安抚梁素雅,只说刘红梅带着姜海棠朝着厂里的食堂走。 姜海棠说:“谢谢你,刘大姐,我来之前其实挺忐忑的,就怕,就怕你们都护着他。” 这话说得真诚,人总是会帮更熟悉的人。 可棉纺厂的人没有,他们的善意,姜海棠能感受到。 “妹子,我们的胡厂长是个非常正派的人,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海棠郑重地点头,全心信任的模样。 “大妹子,你和李胜利……” 姜海棠也没瞒着,痛快将自己与李胜利以及李家的事说了一遍,虽然其中有愤怒,但没有添油加醋。 至于知道李胜利活着的原因,只说是无意间听到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的话。 刘红梅唏嘘,这要是没听到,也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 二人很快到了食堂,刘红梅让大师傅给姜海棠煮面条,然后拉着姜海棠在角落里坐下来。 “大妹子,你真是个命苦的,咋就遇到这种事。不过你放心,厂里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虽如此,刘红梅也不能肯定会给李胜利什么样的处理。 十有八九,是让两个人离婚,李胜利给一点补偿。 她得去找厂长汇报下,多给姜海棠争取一点补偿。 这时大师傅已经端着一大盘的菜拌面过来了。 “这是今天晚上剩下的菜,虽然是剩菜,也是干净的。面是才下的,凑合吃点儿吧。” 大师傅是个五十来岁的秃头老头子,圆乎乎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谢谢您,我好些年没吃过这样的好菜好饭了。” 姜海棠哪有嫌弃的份儿? 这些年,她吃的都是稀糊糊,保证不饿死就行。 面条这样的好东西,轮不到她,就别说还有肉和菜。 “也是沾了李主任结婚的光,好些人去吃婚宴了,要不,可没这些个剩菜。” 大师傅随口说了一句,朝着后厨走去。 刘红梅怕姜海棠心里难过,忙握住她的手说:“大妹子,你别放在心上。” 姜海棠摇头:“刘大姐,我不放心上。” 语毕,姜海棠大口吃饭。 今天一天花了不少力气,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刘红梅看姜海棠认真吃饭,安心下来。 她起身去后厨找大师傅。 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大师傅拍了一下大腿:“是我老头子刚才说错话了,这不是戳人心窝子!” “她年龄不大却是个通透的,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以后在食堂,要您多照顾。张叔,就先走了。” “这块鸡蛋糕你给她带上,让她晚上饿了吃。” 大师傅从木头柜子里拿出用麻纸抱着的鸡蛋糕塞给刘红梅。 刘红梅忍不住笑,这是当成道歉礼物了。 她没推辞:“那我就代替姜海棠同志谢谢您!” 到了招待所住下,姜海棠简单洗漱一下,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第5章 这手艺国营饭店也去得 在纺织厂的第一个晚上,虽然是陌生环境,但姜海棠一夜好眠. 早上她赶到食堂,后厨已经一派忙碌景象。 一个中年略丰满的女人看到姜海棠要后厨,立即阻止。 “哎哎哎,你怎么跑后厨来了?还没到开饭时间呢,出去出去。” “我叫姜海棠,是来食堂里帮忙的。” 姜海棠朝着里面看一眼,没看到张尚文,只能自我介绍。 听到姜海棠的名字,女人眼珠子转了转,夸张地笑了。 第4章 “你就是姜海棠啊,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可怜见的,遇人不淑。不过你放心,以后在食堂,我赵秀芳肯定罩着你。” 食堂有一个空缺,她正在上蹿下跳地想办法给娘家侄女谋这个岗位。 姜海棠来帮工几天,她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这等于帮她侄女占位置,大好事啊! 一旁正在擦案板的姑娘发出了一声冷哼。 姜海棠顺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她眼里的鄙夷。 赵秀芳脸上堆笑,指着地上的一箩筐土豆。 “小姜,你刚来,别的也不会,先把这些土豆皮削了。” 擦案板的姑娘将手中的抹布一把甩到灶台上。 “赵家婶子,你的活给别人干,张叔知道吗?” 姜海棠对这个直性子小姑娘很喜欢。 她性子直,也还是没有啥心眼子,和那些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的人比不了,从来都喜欢直性子的人。 姜海棠笑着对小姑娘致谢,却遇了冷脸。 “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的德行,不是为你。” 赵秀芳被落了面子,不乐意了。 “康小夏,我好几十岁的人,被你一个毛丫头指着鼻子骂,我得找人评评理。” 赵秀芳说着就往外窜,还不忘叮嘱姜海棠:“麻利点干活,这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赵婶子,这机会你自己留着,我就不抢了。”姜海棠不轻不重地回怼。 重活一辈子,她不会继续委屈自己。 赵秀芳思忖姜海棠是乡下来的好欺负,开口想骂姜海棠不识抬举,但看到姜海棠看犀利的目光,怂了。 她一个正式工,被一个连临时工都算不上的乡下女人给骂了多丢面子。 张尚文回来的时候,正撞上赵秀芳。 差点被撞倒的张尚文张嘴就骂。 “赵秀芳,一天不骂你皮痒是不是?就知道躲懒,这世上还有比你懒的人吗?” 赵秀芳挨了骂,立即蹲下削土豆皮,嘴里语焉不详的嘟嘟囔囔。 其他人各自干活,显然早看习惯了。 姜海棠笑着和张尚文打招呼。 “会不会做馒头?刀工如何?”张尚文想着姜海棠的遭遇,语气和蔼了许多。 “花卷馒头都会,切菜也没问题。” 听到姜海棠说会做馒头,张尚文有心考验手艺。 “今天要做四百个馒头,四百个包子。” 姜海棠干活不含糊,立即洗手揉面,忙的飞起。 她揉馒头生胚的时候,双手齐动,不到五秒两个圆碌碌的馒头胚子就在手底下成型。 这一手,不要说唬住其他人,就连张尚文都大为赞赏。 “哎呀,是个手底下有些真功夫的。” “师父,这是您从哪儿找来的,太厉害了。” 一个年轻小伙子啧啧两声,凑近张尚文低声问。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出息?跟着我多长时间了,啥都不会。” 张尚文没好气的骂,小伙子忙退回去干活,不敢说话了。 姜海棠被夸,却只觉得心中苦涩。 上辈子,为了养活那一家子白眼狼,她到处打工,饭店后厨没少忙活,这都是日复一日练出来的。 馒头蒸上,接着包包子,姜海棠包出来的包子个头匀称、褶子均匀,十分漂亮。 切土豆丝,姜海棠更是将手中的刀耍到飞起,一个个土豆在她的刀下变成匀称漂亮的细丝。 “小姜啊,就你这刀工,去国营饭店也去得。” 张尚文只觉得一个早上,都没新鲜词汇夸这姑娘了。 只可惜,这闺女只帮几天忙! 要是她能留在食堂,自己以后可轻松了。 食堂缺人好些日子了,厂长说这次内部招工给食堂补充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个好吃懒做的。 这闺女咋就能参加招考呢? 姜海棠埋头认真干着手里的活儿,一句话都不说,只管将活儿干的漂漂亮亮。 其他人间或小声嘀咕着姜海棠的八卦,赵秀芳好几次故意大声说给姜海棠听,姜海棠都没搭理。 谣言难以避免,想说就说吧。 反正达到目的她就会离开这里,流言伤不到她。 一早上过去,姜海棠的手艺让后厨的人对她另眼相看。 尤其是直性子又开朗的康小夏,已经和姜海棠很亲近了。 “海棠姐,咱俩年龄差不多,你比我厉害多了。” “都是练出来的,熟能生巧,没啥技术。” …… ****** 胡厂长跑完六公里,满头大汗的他在家门口看到李胜利。 “李胜利,你找我有事?” “厂长,我的事就不麻烦厂里了,您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处理好,肯定不让姜海棠继续留在咱们厂里胡闹!” 李胜利举起两根指头谄媚地笑着保证。 他想了半晚上,决定送姜海棠回村。 这次回去,要给老娘叮嘱一番,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离开村子一步。 他在城里成家的事既然瞒不住,就不瞒了。 回去对大队里的人说,姜海棠没娘家,无处可去,许她离婚不离家。 这样大队里的人不光不会指责他,还得夸奖他有情有义。 以后,老家的一摊子交给姜海棠,他安心过自己的好日子就行。 胡厂长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李胜利。 李胜利心里发毛,猜不出来胡厂长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厂长,我真的冤枉,姜海棠是我娘给我定的娃娃亲,是封建糟粕,我一直反对。我和梁素雅真心相爱,愿意结成革命伴侣,应该表扬。” 第6章 算盘珠子崩一脸 “你打算怎么安排姜海棠同志?” 胡厂长深深地看了李胜利一眼,冷哼一声。 一句封建糟粕,就想改变他是个不负责任渣男的事实? 让他安排,他估计要成为迫害妇女的罪人了。 “厂长,姜海棠没有娘家,离婚没地方去,我虽然不想和她共同生活,也不能不考虑她的将来。” 李胜利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胡厂长的脸色。 好在,胡厂长没生气。 李胜利知道这么说算是说对了。 “她以后继续住在我家,不收她房租。” 李胜利像是做了多大善事一样,骄傲得意。 胡厂长气极反笑。 算盘珠子,都蹦他脸上来了。 离婚不离家?怎么绝口不提家里老人让姜海棠照顾? “这事还需要征求姜海棠同志的意见。”胡厂长说完打算回家。 “厂长,她一个乡下女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不用征求她的意见。”李胜利语气轻蔑。 胡厂长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李胜利。 李胜利对于他这位前妻的认识不够清晰啊。 人都找来了,他还想着拿捏呢? “你今天去西平县采购棉花,赵德宇和李良荣已经在厂门口等你了。” 胡厂长话锋一转,安排工作。 李胜利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厂长安排不能不听。 但他没有直接去厂门口,而是去了食堂。 得让姜海棠知道,城里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识相的自己回去最好。 张尚文看不上李胜利,没让他见姜海棠,李胜利只能带着满腹怨气离开。 他安慰自己,西平县不远,明天就能回来,再解决也不迟。 李胜利前脚刚走,梁素雅后脚就来了食堂。 姜海棠正在吃早饭,梁素雅美眸赤红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姜海棠,你要不要脸,在我们厂吃闲饭?” 虽然只一个晚上,但李胜利结婚原配找上门这事儿闹得很大,厂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当事人找上门,这热闹不能错过啊! “梁素雅,说话何必如此刻薄?姜海棠靠自己劳动换取餐食没什么不对。” 厂办的一名女同志听不下去了。 “韩知秋,她恬不知耻抢我男人,我还能对她笑脸相待?” 姜海棠看着年轻的梁素雅,上辈子她说的那些话再次在脑中回响。 “姜海棠,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知道我为什么不介意你存在吗?” “你就是个下人,一个不要钱尽心尽力伺候老太婆的下人。” “她现在死了,你也没用了,识相的快点滚!” 李家人恶毒,梁素雅也未必就是好的。 “我只是来找五年前就成婚的丈夫,你说我抢,合理吗?” 姜海棠冷静地陈述事实,可话里话外就是说梁素雅是小老婆。 梁素雅破防了,红了眼睛,恨不得撕碎姜海棠。 不管承认不承认,她都是李胜利后娶的,厂里的长舌妇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姜海棠一日不走,她一日没法抬头做人。 第5章 “哎呀,小姜,人要有自知之明,李主任不要你了,你还赖在我们厂里算咋回事?”赵秀芳环抱手臂说风凉话。 “听婶子一句劝,早早回去,素雅人美心善,说不定还能在她家给你留个容身的地方。” 她并不是想帮梁素雅,而是为了报复姜海棠不给自己面子。 “赵婶子觉得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值得提倡?要是这样,我可要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姜海棠似笑非笑地说。 “就是,赵大姐,人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一个中年女人开口指责赵秀芳。 赵秀芳当然不认,她立即回嘴。 “我也是好心,听说姜海棠娘家没人,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的,可活不下去。” “为她好,让原配在小妾手底下讨生活?”有人不屑的冷嗤。 梁素雅听到原配和小妾的字眼,忍了许久的泪水也再止不住的落下来。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大家都不同情她,还给姜海棠这个贱人说话? “梁素雅,你破坏了姜海棠同志的婚姻,应该向她道歉。”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忽然就有好几个人要求梁素雅道歉。 梁素雅没想有人向着姜海棠。 她盯着众人看了好一会儿,哭诉:“你们,你们竟然都帮着一个外人,帮着一个乡下人,我们才是工友!” “梁素雅,伟人都说了,工农是一家,你口口声声乡下人,是歧视农民姐妹?” 梁素雅恶狠狠的瞪着姜海棠,如果眼神能杀人,姜海棠能死一百回。 “姜海棠,你该死,你怎么不死在乡下,跑城里来害我。” “我没害你,害你的是李二狗。” 相对于梁素雅的歇斯底里,姜海棠淡然很多。 “你一个乡下女人懂什么?我和李胜利自由恋爱有结婚证,你是封建包办婚姻,啥都不是。” 纺织厂很多职工都是包办婚姻,听梁素雅说包办婚姻啥都不是,这些人有危机意识了。 自由恋爱了不起? 自由恋爱就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了? 这些女人开始担心自家男人也以包办婚姻为由,找个小的,她们上哪儿说理去? 歪风邪气坚决不能助长,必须坚决打击。 这些没有结婚证的女人开始指责梁素雅。 梁素雅伸手就想抽姜海棠耳光,没想到,姜海棠先下手一个耳光甩出去。 “梁素雅,你也是受害者,何必针对我?这一个巴掌是教你做人!”姜海棠摸着粗糙的手,冷冷地说。 梁素雅捂着挨打的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姜海棠。 李胜利说,姜海棠是用十斤豆子换的下人,该一辈子伺候李家人,她怎么敢动手? “你一个买回来的下人,不尊重主子,还敢打我?” 心里这么想,梁素雅没管住嘴,竟然这么说出来了。 等她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主子?下人?那我该叫你一声大少奶奶了?”姜海棠冷嗤一声:“梁素雅,全国解放的时候,把你们家遗漏了?” 梁素雅彻底慌了:“我没有,我没说……” 这时候,一个清冷如山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第7章 去政工科汇报思想 “梁素雅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 进门的正是陆良辰,他深邃的眼里带着薄怒盯着梁素雅。 “下午去政工科汇报思想!” 梁素雅不满,可她害怕冷冰冰的陆良辰,只能咬着嘴唇认下。 离开前,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姜海棠。 “姜海棠同志,我们厂对职工的管理没做好,让你受委屈了。”陆良辰诚恳说。 “陆厂长您客气了,个别同志思想问题,不怪厂里。”姜海棠不卑不亢的回答。 厂里的领导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不少,李胜利不做人,梁素雅欺负人,她怪不着领导。 陆良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眼睛亮亮的,像黑夜里的星星,纯净美好。 陆良辰轻轻点头,仓促转身将手中的饭盒交给张尚文。 “我晚上回来会迟一点,劳烦您帮忙打饭。” 张尚文应下。 陆良辰转身离开,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敢说话。 陆良辰离开,赵秀芳又活过来了,还想得吧几句。 她才张嘴,就被张尚文骂了。 “赵秀芳,懒死你,这些活等着我干?” 赵秀芳嘟嘟囔囔地干活去了,走之前送给姜海棠一个白眼。 “你们也是,没事干?吃完饭赶紧去上工,聚在食堂干啥?” 众人各自散去,张尚文压低声音说:“闺女,别人的话不用放心上。” 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姜海棠心中一暖。 “您放心,张叔。真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李胜利是个糊涂蛋子,梁素雅我瞧着也不是个好的。不过你放心,我们纺织厂好人肯定多。” 听张尚文这话,姜海棠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相信纺织厂的人都和张叔一样心善。” 梁素雅哭哭啼啼跑出去,并没有自己家,而是跑到了二叔梁和平家。 梁和平是厂里的工会主席,手中没有太大实权,但好歹是领导层。 二婶李大妮看到梁素雅哭着冲进来,板着脸放下手中的饭碗。 “你怎么来了?” 这个侄女,以前看着还不错,聪明嘴甜,她挺喜欢,可最近干的这是什么事儿? 找个男人,是有老婆的。 不用听都知道,外面肯定说梁家闺女当了小老婆,她没脸见人了。 梁素雅太难过,忽略了李大妮眼里的厌恶。 “二婶,二叔,你们得帮我,帮我把姜海棠赶回乡下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梁和平看着梁素雅哭,心疼了,起身拍拍梁素雅的肩膀安慰。 “你别哭,这事儿我想想。” 自家男人这么对侄女儿,李大妮不乐意了。 “还不是你识人不清?为你的事,我都没脸出门。” “二婶,胜利说姜海棠是买的下人,等他回来就让姜海棠回乡下照顾家里。” “梁素雅,你脑子被驴踢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你敢说姜海棠是下人?” 梁和平被这句话给吓坏了,额头上一缕支援中央的长头发惊惧之下掉下来,露出脑袋上的地中海。 “我……” 梁素雅慌了,更不敢说自己已经被陆良辰要求去政工科汇报思想。 “二叔,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你结婚前是不是就知道李胜利乡下有婆娘?”梁和平怀疑的问。 梁素雅忙摇头:“二叔,我真的不知道。” “你先回家去,这些天低调一点,别惹事。” 送走梁素雅,李大妮嫌弃的朝着她的背影啐一口。 “他爹,梁素雅的名声毁就毁了,可不能连累茹雅。” “这事儿闹到胡厂长跟前也就罢了,陆良辰这个煞星也盯上了,可不好办呐。” “李胜利这王八蛋,以前看着老老实实,谁知道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李大妮气呼呼的骂。 要是连累茹雅的名声,看她不撕了他的皮。 刘红梅今天外出,晚上回来听说梁素雅去食堂闹了,急忙赶过去。 她到食堂的时候,张尚文正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哼唱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曲子,惬意的不得了。 “哎呦,您老人家安逸。”刘红梅打趣道:“明天不蒸馒头?” 张尚文这个人看着随和,可性格有些别扭的地方。 他总嫌弃后厨的人和面和不好,耽误第二天蒸馍馍,每天晚上都亲自和面发面,不假他人之手。 “交给海棠这闺女了。”张尚文笑容满面。 刘红梅吃一惊,张尚文这小老头这么相信姜海棠? “您能放心?” “这闺女本事大手艺好。你说,能不能把这闺女留在食堂?” “这事儿得领导们决定。”刘红梅朝着上面指指。 张尚文点头表示明白。 “李胜利这个缺德玩意儿,想着让海棠去乡下继续伺候一大家子人。” “欺负人放明面上,我老张还敬他三分。坑人还要摆出为人好的样子,不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说啥部队里出来的,真是侮辱了这俩字!” 张尚文这一番话,深得刘红梅的心。 “叔,海棠啥意思?”刘红梅担心姜海棠犯傻。 “肯定不同意,我有这么贱,继续当下人?先辈流血牺牲让我们能站着,我不能自己犯贱跪下。” 姜海棠正好从后面出来,硬气的回了一句。 刘红梅放心了,不是个傻的。 “妹子,说得好。离开李家你有啥打算?” “有啥打算?” 第6章 姜海棠沉默了。 现在才1974年,不像八十年代,可以做点小生意啥的养活自己。 她还要好好想想。 刘红梅和大师傅都看出姜海棠的为难,二人面面相觑。 “海棠啊,你先安心在食堂里干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张尚文劝道。 “张叔,谢谢您。”姜海棠勉强笑笑回答。 张尚文安慰两句,寻个理由去后厨了。 “妹子,你们要是离婚了,你有啥要求吗?”刘红梅问。 “这几年,李胜利一毛钱没给过家里,一家子都靠我养活,我不能白白付出,他得给我把我花的钱补上。” 刘红梅点头,果然是个脑子清楚的。 姜海棠回到招待所躺在床上,脑子里纷纷扰扰,像是有马车跑。 以后该怎么办? 她没娘家,也不能留在李家。 就算大队给她单独立户,一个女人,日子难。 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姜海棠越来越清醒了。 没想到,就算重生回来,她的人生依旧充满苦难。 既然睡不着,她起身去招待所前台,打借一本书或者报纸看。 打开门,被门口站着正打算敲门的两个人吓一跳。 第8章 话不投机,您请回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姜海棠没见过。 “你们是?” “我叫梁和平,是厂里的工会主席,这是我妻子。”梁和平背着手,拿腔拿调的说。 听到是厂里的工会主席,姜海棠请二人进门。 “姜海棠同志,我开门见山说,你这几天在厂里闹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我不得不上门找你。” 姜海棠正在给二人倒水,听到这话,顿住了。 她将杯子和水壶放下,目光如炬看着梁和平。 “梁主席,您是领导,应该清楚事情始末。” “李胜利是厂里的骨干,不能有任何瑕疵,更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他。” “瑕疵难道不是立身不正的缘故?没人想毁了他,是他自己毁了自己。梁主席,你我话不投机,请回吧。” “果然是没有教养的乡下人,得不饶人。” 李大妮嫌恶的看着姜海棠,像是看到了恶臭的垃圾。 “姜海棠,要是闹过头,李家你都留不下,你可要想清楚。”梁和平威胁。 “不敢劳烦您多管闲事,我相信,这世上有说理的地方。” “姜海棠,你坚持要破坏生产?”梁和平气急败坏的说。 陆良辰好整以暇站在房间门口。 “我竟不知,受害人维权在梁主席的口中成了破坏生产。” 陆良辰穿着军绿色短袖,环抱手臂站在门口,他身姿挺拔,有力的肌肉线条逸散着澎湃的力量,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姜海棠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梁和平心急,这煞神怎么跑到招待所来了?还将他这些话听个正着。 “陆厂长怎么过来了?这点小事,我处理就行了。” 梁和平仗着自己是老人,职位也不低,先夺人声。 “你处理?” 陆良辰语气淡漠,声音像是覆了一层冰。 梁和平想解释,陆良辰却看向姜海棠。 “姜海棠同志,明天早上厂里会做出初步处理,胡厂长委托我征求你的意见。” 梁和平额头冒汗,这么快出处理意见? 李胜利还在外面出差,回来最早也到明天下午了,可怎么办? 姜海棠看着梁和平两口子,不说话。 陆良辰秒懂。 “我们去外面说。” 梁和平憋屈,却又不能发火。 他名义上是厂里的三把手,但没实权,实际地位比陆良辰低太多。 姜海棠跟着陆良辰就走,梁和平夫妻对视一眼,跟着出门。 陆良辰在楼下找了开阔的地方站定。 梁和平想凑近听听,陆良辰冷声开口:“过来吃酒席?” 梁家两口子赧然,愤然离开。 “梁和平是梁素雅的二叔,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陆良辰主动解释。 姜海棠了然,难怪对她这样的态度。 陆良辰一双清朗的眸子看向姜海棠,闪着星光。 他怀疑过姜海棠别有居心,昨天晚上连夜让人调查,还顺手打发李胜利去西和县。 但调查结果显示,确实是李家人的问题。 “姜海棠同志,经调查你所说属实。厂里的意思让你们离婚,给与李胜利处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姜海棠迟疑问。 “是!只要不是太过分,厂里尽量对你给予补偿。” “陆厂长,李胜利假死,我挣钱养活李家三口人,一个月让李二狗给我补贴十五块钱,应该合理吧?”姜海棠有点忐忑的问。 陆良辰点头:“很合理。” 他看着姜海棠,虽然受委屈了,但并没有胡搅蛮缠,只合理争取利益,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人。 失去这个女人,李二狗以后肯定会后悔。 “李二狗一个月工资六十五块。”陆良辰忽然说。 姜海棠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看着姜海棠呆萌的样子,陆良辰嘴角划过轻笑。 “真傻,你可以提高要求。” 姜海棠立即笑眼弯弯的道谢,认定陆厂长是个大好人。 “陆厂长,我本来不该和厂里提要求,但您也知道我的情况,回村只怕没活路。”姜海棠扭着手指,不好意思的开口。 “你想要工作?” “不是,不是,我就是听说厂里最近要招工,能不能破格给我一个考试的机会。” 姜海棠一直在观察陆良辰的表情。 他眉头微拧,若有所思的看着姜海棠。 姜海棠是乡下来的,充其量就上过扫盲班吧? 参加考试,能考上吗? “你可以要求厂里给你一个临时工的位置。”陆良辰提醒。 姜海棠很意外。 这个年代工作有多难找,她不是不知道。 就算临时工,也不知多少人争抢,怎么能轮到自己? “张尚文找厂长说的,让你留在食堂当临时工。” 陆良辰原以为是姜海棠求张尚文,可她似乎不知道。 姜海棠心想,这人情欠大了,她和张叔不过刚认识,这份恩情如何报答? “你想参加招考,还是当临时工?”陆良辰追问。 “先入职临时工,再参加招考。”张尚文乐呵呵的大嗓门传来。 陆良辰无奈的看着张尚文。 “只能选择其一。” “谁规定厂里的招考只能家属参加,临时工不能参加?” 呃…… 陆良辰一噎,好像没说不可以。 倔老头还会找漏洞了! “那就这么定了!”陆良辰说。 “得嘞,从明天开始,海棠你就是我们食堂的临时工了。” 张尚文笑的那叫一个慈眉善目。 “张大叔,谢谢您!我以后会报答您。” “也是看你是个好的,要不然老头子才懒得开口。明天记得早点上班,老头子还指着你呢!” “张叔,姜海棠同志手续没办,明天得先回村办手续。”陆良辰提醒。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两天能办好手续吧?” “可以。” 姜海棠激动的浑身轻颤,这天大的惊喜真的落到自己头上了? “陆厂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估计李家没好人,劳您安排人陪着海棠走一趟。” 能瞒着这么大的事儿,可见李家人心术不正,防备着点准没错。 陆良辰原本想说他想多了,但看着姜海棠那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改了想法。 “这事我安排。” 陆良辰和张尚文一同离开,姜海棠脚步虚浮回招待所。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躺在床上,用了许久才平复心情的姜海棠终于踏实睡去。 她知道,未来有指望了,真的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迷迷糊糊中,姜海棠听到有人大力拍门。 睁开眼睛,天还没亮。 谁这么不讲武德,大半夜打扰人。 以手为梳捋捋头发,穿好衣服,姜海棠打开房门。 第9章 李二狗被降职 门口赫然是李胜利。 李胜利看起来憔悴不堪,脸上带着狰狞,目光凶狠,像是要杀人。 不待姜海棠后退,李胜利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姜海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非得毁了我吗?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得到消息,厂里要给他处分,剥夺他三年内的提拔机会,他连夜回来。 都是这个女人,都是她! 她如果不找来,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海棠虽有力气,可到底是个女人,又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李胜利掐着脖子,挣扎不开,脸很快就涨得通红。 第7章 “李二狗,你要杀我灭口吗?”姜海棠挣扎说出一句。 李胜利赤红着眼睛,真想掐死姜海棠。 只要这个女人死了,一切就回到正轨了。 可这是招待所,杀了人,他走不了。 他最终还是一把将姜海棠甩到墙上。 姜海棠后背撞到墙上,剧痛传来,她强忍疼痛,立即向后退去。 “贱人,你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我家收留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要毁了我!”李胜利咬牙切齿。 “李二狗,你到现在都没觉得是你自己毁了自己?”姜海棠忍痛说。 从部队退下来的时候,他是带着功勋的,只要他没有生歪心思,一切不会发生。 “姜海棠,你要钱,我给你,你必须回乡下。” “李二狗,我回去与否与你无关。我们解除婚姻关系,就是陌生人!”姜海棠掷地有声的说。 “姜海棠,你敢继续留下,老子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李胜利咬牙切齿撂下狠话。 姜海棠不怀疑李胜利是真的想弄死自己。 可她都是已经死了一回的人了,怎么会怕? 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等着你,李胜利,我要下地狱也得拉上你!” 姜海棠趁着李胜利不察,一把将他推出去,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李胜利用力砸门,姜海棠死死顶着门。 这边的动静把服务员惊动了。 李胜利在服务员的呵斥下离开。 临走之时,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总有一天,他要弄死姜海棠这个贱人。 姜海棠确定李胜利离开,才敢出门。 张尚文原以为姜海棠今天不来了,正在骂骂咧咧督促赵秀芳,姜海棠来了。 “你今天不是要回去,咋还过来了?”张尚文上演变脸绝技。 “来吃白饭了呗,毕竟,咱们厂里伙食好,多吃一顿算一顿。”赵秀芳阴阳怪气地说。 “一天干活不积极,阴阳人一套一套显着你了?”张尚文没好气的骂道。 “张叔,我忙完早饭再走。”姜海棠没理赵秀芳,笑着对张尚文说。 老头子对她好,她也要对得起老头子的照顾。 “行,你先把馒头蒸上,面我弄好了。” 赵秀芳冷哼了一声,扭着丰满的腰肢走了。 康小夏凑近姜海棠问:“海棠,你要回去了吗?” “嗯,今天回去。”姜海棠看了一眼周围,没人关注这边,才说:“明天回来。” 康小夏显然没明白姜海棠的意思,只以为姜海棠是要回去配合调查。 “海棠,你的脖子怎么了?”忽然,康小夏发现姜海棠脖子上的掐痕。 “李二狗堵门想掐死我。” 事到如今,姜海棠也不怕将李二狗得罪的更深。 “畜生不如,心肠歹毒。海棠,你要小心他。” 姜海棠点头:“我知道。” 两个小时后,职工大会召开,李胜利意图掐死姜海棠的事,也传到了领导们耳朵里。 目前只调查清楚李胜利和姜海棠事实婚姻关系,其他问题还在进一步调查。 厂里原本决定让二人离婚,李胜利给予姜海棠补偿,对李胜利给予警告处分,三年不得提拔。 但李胜利意图报复,加重处罚,降职为副主任。 听到要一次性补给姜海棠一千五百九十块钱、八十斤粮票、四十尺布票以及其他票据若干,梁素雅气的眼睛都红了。 这也就算了,这个贱人还成了厂里的临时工! 她以后要天天看着姜海棠这张讨人厌的脸。 她恶狠狠的看着姜海棠,攥紧拳头。 “姜海棠,你怎么这么恶毒,你一辈子见过一千五百九十块钱吗,就敢开口?”李胜利在会场外面堵住姜海棠。 “李二狗,那是我应得的。” 说完话,姜海棠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李胜利,钱和票给了她,我们以后怎么过?”梁素雅哭着问。 李胜利看向姜海棠的眼中更加阴鸷。 要钱是吗? 也要看看有没有命花。 陆良辰本来安排刘红梅陪姜海棠回去,因为姜海棠差点被李胜利掐死,临时决定自己同去。 三个人坐着吉普车到清水沟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 他们没有去李家,而是找到大队长赵志坚。 “海棠,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李秋兰天天烦我,说你跑了。”看到姜海棠,赵志坚不悦开口。 “大队长,这位是金城纺织厂的陆厂长,这位是妇女主任刘主任。” 姜海棠没有回答赵志坚的话,而是介绍了一下陆良辰和刘红梅。 纺织厂来人调查过李二狗的事,虽然隐蔽,但他作为大队长,还是知道了。 人不是都走了?怎么又来了? 而且,来的还是厂长级别的。 看着陆良辰不过二十几岁,赵志坚更谦卑了。 这个年龄到大厂里当厂长的,能是一般人? “你好,厂长同志,主任同志,二位同志先到家里喝口水,咱们慢慢说。” 赵志坚忙在衣襟上擦擦手,才伸手和二人握手,带着一点谄媚发出邀请。 “那就打扰大队长了。” 赵志坚原本出于礼貌邀请一下,没想到陆良辰就这么同意了。 等到自己家的时候,赵志坚还觉得做梦一样。 他脚步虚浮的给陆良辰和刘红梅倒了水,却看到姜海棠还跟着。 赵志坚板着脸训斥:“你怎么还不回家?一走三天,不像个样子!” “大队长,今天我和刘红梅同志来你们大队,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大队配合。” 第10章 大队长你要为我家做主啊! 陆良辰清清嗓子,赵志坚顾不上姜海棠了。 “厂长同志,您尽管安排,我们一定配合。” 大队长激动,厂长来他们大队莫不是要招工? 但只一瞬,他就歇了这个心思。 “你们大队的李二狗假死冒充烈士,与姜海棠同志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在城里结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陆良辰也不说废话,直接开口切入正题。 赵志坚一个趔趄,站不住了。 李二狗假死冒充烈士?他咋听不懂呢? “领导,李二狗咋了?他不是已经牺牲了?” “李二狗没死。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解决他和姜海棠同志的婚姻问题。” “他们两人没有领证,只能请你们大队出具证明,解除二人婚姻关系!” 陆良辰说着,拿出一张李胜利签名的材料交给赵志坚。 赵志坚文化水平不高,但上面写的字能看明白。 他眨眨眼睛,一遍遍看,还是不相信。 “领导同志,您没开玩笑?”赵志坚干裂的嘴唇嗫嚅好一会儿,终于问出一句。 “李二狗没死,还有工作当官了?”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嗯!” 陆良辰言简意赅的回答,冷硬分明的脸看不出情绪。 赵志坚想不明白了,李二狗活着还当官了,这是好事啊,咋就装死丢下一家子人不管? 一家子人姜海棠这小媳妇养着,是不是男人? 他怜悯的目光看向姜海棠。 这娃纯良,对吴秀云那个瘫子比亲娘还孝顺,对李秋兰和李三娃,也当成亲弟亲妹一样爱护。 这些大队里的人都是看得见的。 现在,李二狗要和她离婚? “海棠,你真要离婚?”赵志坚迟疑好一会儿才问姜海棠。 “李二狗在城里娶媳妇了。”姜海棠避重就轻的回答。 离婚是她所愿,可不能是她提出来,这个罪名必须李二狗背。 叹一口气,赵志坚说:“叔给你开证明。” 赵志坚拿出证明写起来。 公章戳下去前,赵志坚又将手中的章子放下。 “海棠啊,离婚了,你去哪儿?” 离了婚,就不算他们村的人了,得迁户口。 就算大队里留下她不用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以后的日子也没法过。 她以前是烈士遗孀,别人不欺负她,可以后……这日子要咋过呦。 大队里那些个老光棍们……大队长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大队长,劳烦您再开个转户口的证明,转到纺织厂。”刘红梅说。 “离婚了,转纺织厂不好吧?”赵志坚更加迟疑了。 李二狗城里又娶媳妇了,海棠这闺女去了算啥? 总不能两个女人一起生活吧? “没事,您只管开证明。”刘红梅说。 赵志坚看看陆良辰,见厂长没反对,他也不迟疑的开证明戳公章。 很快,两张盖着鲜红公章的证明到了姜海棠的手里。 “海棠啊,你要有啥困难就回来,虽然你不是咱大队的人,可我们看着你长大的,咋也能让你在大队里落户。” 第8章 了不起抓紧时间让自家婆娘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 姜海棠不知道大队长心里的弯弯绕,她拿着两张纸,只觉得浑身轻松。 终于,摆脱了上辈子的命运。 “赵叔,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要是没您,我这些年的日子会更难。” 赵志坚是个很正直的人,这几年对她和李家也照顾颇多,她心存感激。 “你这娃,客气啥。” “我们走吧!”陆良辰看事情办妥了,起身说。 赵志坚忙开口:“领导同志,这会子回市里赶不上,要不今晚就住我们大队?” 陆良辰看看天色,到市里肯定不可能,但可以赶到县里。 留在大队,他不安心。 “我们连夜回去,就不叨扰了。” 陆良辰看着赵志坚还算顺眼,语气也多几分客气。 赵志坚诺诺应下,送几人出门。 还没上车,姜海棠被人拉住了。 “好你个姜海棠,一走好几天不回家,是不是外面有野男人了?”李秋兰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扯着姜海棠,说的极其难听。 家里少了姜海棠,李秋兰这两天被磋磨的都要疯了。 她刚才听人说看到姜海棠去了大队长家,急急忙忙过来找人。 看着姜海棠脸上淡淡的笑和干干净净的衣服,李秋兰恨不能从姜海棠身上撕下一块肉。 贱人,不干活跑出去浪,看她怎么收拾她。 今天就让大队里的人都知道,姜海棠不守妇道! 刘红梅蹙眉看着眼前年龄不大,但说话难听的姑娘,大开眼界。 这姑娘眉眼与李胜利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兄妹。 果然,都不是好人。 姜海棠扬手一个巴掌扇在李秋兰的脸上。 李秋兰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海棠:“姜海棠,你敢打我,我哥是烈士!” 赵志坚听到李秋兰这句话,皱皱眉头。 之前传言李二狗牺牲,虽然没证明手续,但大队里对李家人很照顾。 可今天他才知道,李家人知道李二狗活着,不光不报告,还不断以李二狗牺牲向大队索要好处。 这笔账,他记下了。 “李秋兰,我拉扯你长大,和你娘没差别,管教你有什么不对?” “而且,你哥真牺牲了?” 闻言李秋兰不由心慌。 她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她哥没死,好好的活着,还有了工作当了官。 要不是为了瞒着姜海棠这个贱人,她早就可以去城里享福了。 姜海棠怎么会知道? 眼睛乱转的时候,她正好瞥见陆良辰。 刚才只顾和姜海棠闹,都没看到姜海棠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姜海棠,你居然带野男人回来,对得起我哥吗?” 虽然口中喊着野男人,李秋兰的目光却不由黏着陆良辰。 这男人太帅气了,虽然冷冰冰的,可真的帅啊,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脸颊,多完美啊! 要是能跟着他,这辈子就值了。 “住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太难听了。”赵志坚慌忙骂道。 李家这姑娘,年龄越大越没教养了,还攀扯到她哥的顶头上司。 得罪了眼前这位,他哥以后都没好日子了。 他想提醒,又不敢。 李秋兰不知道赵志坚心里所想,只觉他偏帮姜海棠,更生气了。 “大队长,姜海棠不守妇道,你还护着她?大队长,你要为我们家做主啊!” 第11章 吴秀云是朵老白莲 李秋兰扯着赵志坚,就差撒泼打滚了。 赵志坚一把拍开李秋兰的手,骂道:“做主,做啥主?” 骂人的时候,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陆良辰,生怕这位冷冰冰的厂长生气。 “姜海棠搞破鞋,你将姜海棠关牛棚,学习、教育!还有这个野男人!”李秋兰义愤填膺的喊。 这一次,没等赵志坚开口,陆良辰说话了。 “既然李家要求做主,不如召开村民大会,把事情说清楚。” 就这么带走姜海棠,她的名声大概就毁了。 李秋兰听了这话更开心了。 就知道姜海棠没本事,连她一起的男人都向着自家。 可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陆良辰这是要将事闹大,让李家彻底没脸。 “领导同志,不用这样吧?”赵志坚还想和稀泥,小心翼翼的开口。 李二狗虽然不是人,但终究是村里出去的,他混得好,大队也有面子。 “不用?”陆良辰淡淡看赵志坚一眼。 他负伤后从部队退下来的,真真实实上战场经历过炮火洗礼。 眼神足够骇人,哪里是赵志坚能扛得住的? “我这就召集开会。”赵志坚忙改口。 只一眼,他都冒冷汗了,就别说给李二狗一家说好话了。 “我旁听。” ****** 碾谷场上的大钟敲响,惊动了正在干活的社员们。 很快,社员们从四面八方朝碾谷场赶过来。 李秋兰脑瓜子转得快,想到等下碾谷场上姜海棠要丢人,便没招呼姜海棠回家。 她飞快的跑回家,添油加醋地将姜海棠回来还打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因着姜海棠无缘无故离开三天,吴秀云很不高兴,听到这些话,气的直捶炕。 “翻天了,不要脸的东西。秋兰,你找人送我去碾谷场。” “娘,要不您别去了,我盯着就行。”李秋兰犯懒,不想这么费劲。 “你一个孩子说话别人未必能听,我就可是姜海棠的婆婆。”吴秀云咬牙切齿的说。 不多时候,吴秀云在两个妇女的帮助下坐上架子车朝碾谷场去。 路上,李秋兰添油加醋的对两位婶子说姜海棠的不好。 吴秀云更是哭哭啼啼地说着家门不幸之类的话。 帮忙的两人不知道事情真相,只以为吴秀云和李秋兰母女二人说的是事实,还跟着说了几句姜海棠的不是。 “秋兰她娘,海棠今年也才十九,花一样的年纪,找个男人也没啥,都新社会了,咱也不能真让闺女就这么耗一辈子不是。”蔡婶子话锋一转劝道。 姜海棠也可怜,不到十六就守寡,也就是没爹娘,要不还不把爹娘心疼死? 吴秀云听蔡婶子这么说,恨的牙痒痒,她儿子活着呢,姜海棠还想改嫁? 做梦! 她这辈子只能留在李家当牛做马。 但这事儿不能说,儿子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活着。 “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婆婆,这些年对海棠也是掏心掏肺的疼,和秋兰一样对待。” “我原想着她要是想嫁人,我当成自家闺女一样打发出门,也算全了这段情分。” “可这娃不学好,找个野男人回来,我这当娘的心里不舒坦啊。” 说着话,吴秀云又用衣襟装模作样的擦眼睛。 好几天没洗的衣服擦过眼睛,瞬间眼睛红通通的。 倒让人觉得她是真难过。 七婶子纳闷道:“海棠这娃以前看着还好,咋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吴秀云拍着胸膛哭。 “我就说我命苦,男人老早没了,老大生下来没长成人,老二好不容易拉扯长大,又牺牲了,现在连儿媳妇都是不省心的……我自己又是个瘫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秀云,你别哭,大队长都要开会解决了,肯定给你一个说法,到时候咱们再劝劝海棠。”蔡婶子忙宽慰。 “我看呐,人都带回来了,肯定是想趁着年轻再走一家,你不如多要点彩礼放她走,省得留在家里闹心。”七婶子也说。 “是这么个道理,要点彩礼,你们娘仨日子也能好过些。”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到了碾谷场上。 碾谷场上的人看到吴秀云这个瘫子都来了,很惊讶。 大队里开会,一般一家来一个代表,吴秀云瘫在炕上好几年了,从来没参加过,今天怎么来了? 有些人开始嘀嘀咕咕地猜测起来。 “我看今天来了一辆小汽车,是不是给李家送慰问金来的?” “啥是慰问金啊?” “我前段时间在县里听人说,牺牲的烈士国家给慰问金,这几年李家都没收到这笔钱,是不是国家才想起来?” “说不定就是这事,这两天好像有人来咱们大队打听李二狗的事。” “李二狗他娘的眼睛都哭红了,肯定又想起儿子了。” “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以后啊,能帮的咱就帮衬着点儿,李二狗是保护咱老百姓才没了的。”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大队长已经站在了碾谷场中间的一个大石碾子上,敞开大嗓门。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有一件事给大家说。” 第9章 “开会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纺织厂的陆厂长。” 陆良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场上的人听到赵志坚的介绍,一片哗然。 清水沟是个偏远的小村子,很多人一辈子见过最大的领导就是大队长。 忽然听到城里的厂长来了,神色都多了几分敬畏。 只有吴秀云和李秋兰母女两个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李二狗就在纺织厂上班,他的领导跑他们大队干啥来了? 还是跟姜海棠一起来的。 莫不是姜海棠这贱人搞了什么鬼? “秋兰,这是咋回事?你不是说,那男人是姜海棠带回来的野男人?”吴秀云压低声音问。 “我也不知道啊,娘,你别着急,不一定就是坏事。” 李秋兰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陆良辰,正想着怎么和陆良辰搭上关系。 “他是你哥的领导,万一姜海棠那贱人说啥影响你哥咋办?” 第12章 心疼姜海棠 儿子好不容易出息了,吴秀云可不愿意任何事影响到儿子的前途。 “娘,我们不说,谁知道李胜利是我哥。再说了,既然是我哥的领导,那和咱就是一家的。” 李秋兰眼睛一直都没离开陆良辰。 她一双小眼睛盯着陆良辰帅气的面庞,就差冒星星了。 陆良辰只觉得有一道眼神朝着自己看过来,十分不舒服,立即后退一步,站在赵志坚的后面。 李秋兰看不到陆良辰的脸,很是遗憾。 “大家伙儿都知道,我们大队的李二狗,早些年参军,后面传回消息说他牺牲了。可这几年也没见到部队发的证明,我心里一直嘀咕。” “今天才知道,李二狗没死,几年前从部队上退下来,改了名字在纺织厂上班,还在城里娶了媳妇。” 赵志坚硬着头皮将这一番话说完,心塞的难受,好好一个烈士咋就没了? 他这一番话炸裂,在场的人立即吵吵开了。 “啥情况啊?李二狗没死,在城里?” “没死咋不回来啊?他娘可整天盼着他,眼睛都快瞎了。” “大队长说李二狗在城里娶了媳妇?那海棠算啥?” “这不是真的吧?没听李家人说过啊。” “说不定连老娘都瞒着了。” “李二狗这事干的,缺德带冒烟了,姜海棠好好的闺女就这么给祸害了。” “就算李二狗在城里娶媳妇了,海棠也是原配,外面的充其量就是个小的。” “现在可不兴娶小老婆了,李二狗这违法了。” …… 吴秀云和李秋兰母女听到了这些讨论,气的快冒烟了。 但现在不是和别人撕扯的时候,得先搞清楚到底出啥事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纺织厂已经对李二狗的恶劣行为进行处理,现在请陆厂长宣布对李二狗的处分。” 赵志坚猜不出陆良辰的心思,只能把话语权交出去。 吴秀云听到处分两个字,脑子懵懵的。 咋会这样? 大队长是不是说错了? 她脸色苍白,连开口说话都忘了。 陆良辰声音低沉磁性中带着清润,让人觉得舒服,但说出的内容却带着刀子。 “李二狗1970年4月退伍,改名李胜利转业到纺织厂工作。到厂工作后,他隐瞒家庭实情,称自己是孤儿,未婚,又娶了妻子。” “厂里对他违反婚姻法,前后娶了两个妻子的情况给予降职处分。下一步,就李二狗伪造烈士身份的问题,也会进一步做调查,如果情节严重,将进一步追究责任。” 陆良辰一番话说完,现场一片混乱,老实的村民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从小看着长大的娃,咋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吴秀云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跟头从架子车上栽下来。 “不是这样的,厂长同志,我儿子在乡下没老婆,你们不能处分他。” 吴秀云大声喊着,她声嘶力竭的喊,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场上的声音逐渐小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二狗没死这事,李家人知道呗?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吴秀云,再看看角落里站着的姜海棠,眼中都是怜悯。 李二狗在家没老婆,姜海棠算啥? “吴秀云,姜海棠是你儿媳妇,大队里的人都知道。”赵志坚咬牙切齿的说。 这事原本可以内部解决,就因为李秋兰这个不长脑子的才闹大。 现在还想着抵赖呢? 吴秀云不光腿瘫了,连脑子都瘫了! 吴秀云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她眼珠子乱转,想找个合理的理由。 “大队长,姜海棠可不是我嫂子,是我家用十斤豆子换回来的下人。” 李秋兰到底年轻,不假思索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下人? 这两个字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算得上石破天惊了。 周围好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勇,这姑娘真勇! “大队长,解放二十多年了,我竟不知你们大队被落下了,还有下人存在。” 陆良辰冷声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姜海棠,眼神里带着心疼。 已经听到两次姜海棠是下人的话了,可想而知,这姑娘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同是一家人,李秋兰穿着新衣服,姜海棠的衣服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本来就是我家买来的下人……”李秋兰还在得意。 哼,她倒是要看看这位厂长知道姜海棠是下人,还能对她有兴趣不。 “大队长,麻烦你解释一下,要是不能解释,我去找公社领导帮忙解释。” 赵志坚脑门子再度冒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闭嘴!”他冲着李秋兰呵斥:“你脖子上长的是瘤子?说话不经过脑子!” 李秋兰被骂,很不服气,还想辩解,被吴秀云制止了。 “大队长,厂长,秋兰还小,就是随口一说,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海棠怎么会是下人呢?她是,她是……” 这个年代家中有下人,她们一家子别想好过。 不要说她和两个小的,就是二狗在城里,都要受影响。 “陆厂长,李家人我一定好好教育,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只是,这事能不能别惊动公社?” 赵志坚卑微地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向陆良辰讨饶。 这些话要是传到公社,李家人落不到好,他这个大队长估计都没得干了。 “可以,你必须严肃处置,有些没脑子的人不处理很容易就会惹出麻烦。” 陆良辰并不纠结怎么处理,反正,有李胜利承担。 他瞥一眼李秋兰。 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吧? “是是是,我肯定严肃处理。”大队长立即表态。 “大队长,我好心提醒一句,李家的人胆子大的很呐。不好生改造,不知还会做出什么。” 事情说清楚了,陆良辰招呼姜海棠和刘红梅回去。 怪心疼姜海棠的。 “海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没?”刘红梅问。 姜海棠摇摇头:“没了!” 就几件破衣服,缝缝补补的本色都看不见,回去取一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李秋兰看到陆良辰要走,脑子一热追上去,拦住了陆良辰。 “你是市纺织厂的领导?你和我哥认识吧?我想跟着你去找我哥成不?” 第13章 把姜海棠许配给三癞子 李秋兰仰着脸,一脸花痴。 姜海棠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秋兰,她今年才多大? 周围人更是吓一跳,冷面男人看着就害怕,李秋兰还敢堵着他说话? 老鼠找猫喧关,不要命了吧? 赵志坚揉揉脑袋,头更疼了。 陆良辰看都没看李秋兰一眼,退后一步,嫌恶地从她旁边绕过大步离开。 李秋兰还要追上去,被赵志坚一把扯住了。 “给我安生点。” 他现在只盼着这位陆厂长赶紧离开,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打算干哈? 李秋兰手腕都被捏疼了,根本挣不脱。 “赵志坚,我要去告你,你耍流氓!” 李秋兰眼看着陆良辰走远,越发着急,开始口无遮拦。 大队长只是死死拉住她。 李秋兰看到姜海棠竟然跟着走,红了眼睛:“你要去城里?” “与你无关!” 姜海棠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李秋兰。 这个白眼狼,上辈子,她待她像亲女儿,可她是怎么对她的? 在她撞破脑袋后,建议将她丢到后山自生自灭。 再多说一句话,姜海棠都担心忍不住巴掌甩过去。 “姜海棠,你贱不贱?我哥在城里结婚了,你跟着去干啥?我不会让你去破坏我哥和我嫂子的。” 第10章 贱人,想去城里过好日子,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还要和自己抢那么帅的厂长。 姜海棠当做没听见,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贱人,你想活下去,就乖乖留在我们家伺候我娘,还能给你一个容身之地。” “不过,以后,你是下人,得住到柴棚子去……” 姜海棠走的越快,李秋兰越闹的凶,她歇斯底里拼命挣扎。 赵志坚一个大男人差点拉不住。 “你家的柴棚子我不配住,留给你们自己。我和你们恩断义绝!”姜海棠头都没回地说。 李秋兰赤红眼睛死死盯着姜海棠,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离开我家你就等着去伺候老光棍……” 众人还不明白李秋兰发什么疯的时候,又听到她大声喊话。 “三癞子,我知道你想上姜海棠,碍着我哥,不敢下手。她现在不是我嫂子了,把她给你当媳妇。” 姜海棠忍无可忍,大步回到李秋兰面前,用足力气一个巴掌甩过去。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连赵志坚都觉得脸疼,就别说正面与姜海棠手掌发生碰撞的李秋兰了。 这一巴掌是真的疼,疼的李秋兰捂着脸哇哇乱叫。 吴秀云看到女儿被打,立即大声哭喊起来。 “作孽呀,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外人欺负我们大队的人?秋兰啊,娘没用,才让你被姜海棠这个贱人打……” 眼瞅着并没有人动手帮忙,吴秀云咬牙开口。 “三癞子、狗剩子,你们不是娶不起媳妇吗?姜海棠谁带走算谁的,我不要彩礼。” 大队穷,娶不上媳妇的有不少,她要让姜海棠付出代价。 姜海棠一辈子只能烂在泥里,烂在她眼皮子底下。 被吴秀云点名的人蠢蠢欲动,尤其是三癞子,一脸猥琐地朝着姜海棠奔过去。 看到三癞子的动作,其他几个光棍怕落后吃亏,也立即冲过来。 姜海棠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想跑,却被人拦住了。 刘红梅快速挡在姜海棠前面。 “你们别过来!强抢妇女犯法!” 陆良辰闻声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转身飞快朝着两个女同志冲过来。 靠近姜海棠,他飞起一脚,将拦着姜海棠的三癞子踹飞出去,接着一拳将狗剩子砸翻在地。 “赵大队长,你就是这么管的清水沟?你要是管不好,我帮你管!”陆良辰声色俱厉。 事发突然,包括赵志坚在内的许多人都懵了,直到陆良辰一声怒喝,才反应过来。 赵志坚暗道一声不好,一把甩下闯祸的李秋兰。 李秋兰正在激动的上蹿下跳,冷不防被甩开,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上,一脸土不说,脸上还蹭破皮,说不出的狼狈。 “干啥?你们想干啥?三癞子,你打算耍流氓?” 赵志坚冲过去挡在姜海棠等人的前面,对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呵斥。 三癞子几个人哪里看不出来,这个杀神一样的男人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他们其实怂了。 “吴秀云、李秋兰,你们好的很!”大队长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还要护着姜海棠,他已经冲过去打人了。 姜海棠已经是纺织厂的人,要是在大队里出事,他和清水沟都完了! “怕什么,外来的沙子不压本地的土,要是今天真的让几个外人把我们大队的人欺负了,我们大队要被周围大队的人笑话死。” 吴秀云才不听大队长的话,继续煽动周围人的情绪。 大队里的人就是这样,不管有什么矛盾,关键时候都会一致对外。 这时候,真有一部分冲动的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冲锋陷阵。 有人不满叫嚣,城里来的又怎样?城里人也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上欺负人。 姜海棠盯着吴秀云,老虔婆虽然瘫痪在床,可她才是那个坏到流脓的人。 “吴秀云,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照顾你家两个小的长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清水沟大队的人自来铮铮铁骨,十里八村谁不夸?就因为出了李二狗这样搞假死冒充烈士的孬种,以后会被人笑话。” “今天的事传出去,谁家闺女敢嫁到清水沟?谁家小伙子敢娶清水沟的姑娘?以后大队里的小伙子娶不上媳妇,姑娘嫁不出去,都是你家造的孽。” 不就是挑拨是非吗?谁还不会了? 说自己委屈难过,别人未必能共情,但如果牵连到自家呢? 谁家没个儿子,谁家没个闺女? 果然,听到别的大队的姑娘不敢和自家大队的小子们结亲,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看向吴秀云和李秋兰的目光都变了。 “你们别听姜海棠胡说八道,她就是故意挑拨我们关系的。”吴秀云慌忙解释。 第14章 戳破吴秀云的算计 陆良辰:“吴秀云,别忘了你儿子!” 听陆良辰提起李二狗,吴秀云这才想起来,这是她儿子的上司。 她是不是闯祸了? 都是姜海棠这个贱人,绝对不能让姜海棠走出清水沟。 “三癞子,我把姜海棠许配给你,一分钱的彩礼都不要。” 三癞子被陆良辰踹翻在地上,疼得打了几个滚,还没爬起来呢,就听到吴秀云这话。 他猥琐的脸上笑容淫邪,挣扎起身。 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好事呢。 他带自己媳妇回家,谁都不能说啥。 他佝偻着身子,走近姜海棠。 “姜海棠,你婆婆把你许配给老子了,这可不是老子抢人。识相的,乖乖跟着老子回家,把老子伺候舒服了,给你一口饭吃。” “三癞子,你别听吴秀云瞎咧咧,姜海棠的事,她说了不算。”赵志坚忙着急开口。 吴秀云疯了?怎么敢这么说? 吴秀云垂下眼眸,嘴角划过一抹阴毒的笑。 十斤豆子换回来的贱种,还想脱离李家! 周围人看吴秀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毒蛇。 这些年,姜海棠对李家他们看在眼里,没有姜海棠,这个家早散了。 吴秀云平日里一副好婆婆的样子,他们都以为吴秀云真的疼爱姜海棠。 现在看,都是假的。 三癞子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们大队的人还能不知道? 三十多岁的人,从小不学好,懒出天去,以前全靠老娘养活。 前两年他老娘没了,三癞子就靠偷鸡摸狗过日子。 没饿死,都要夸一句国家的制度好。 “吴秀云,你打算毁了海棠?”蔡婶子气愤的指着吴秀云的鼻子问。 “我也是为她好,一个离婚的女人,又没娘家,总不能没个地方去。” 吴秀云假惺惺地叹一口气,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三癞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蔡婶子继续劝。 “海棠离过婚,好人家谁要?跟着三癞子,好歹有个家不是?” “三癞子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就是没女人管,有了媳妇自然就改好了。” 吴秀云自顾自说话,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的差点连自己都哄信了。 可旁边的人也不是傻子。 “我呸,三癞子能改好,我能三年不吃饭。”有人嗤之以鼻。 “我娘家有个堂弟,今年二十三,去年死了老婆,身边也没娃,我觉得海棠挺合适。” 旁边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忽然想到什么,眉开眼笑。 吴秀云忙摆手:“青禾,海棠不是好的,你可不能害了你堂弟啊。” “咋就不好了,我看着不错,和我堂弟挺配的。” 肖青禾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就差立即回娘家去说了。 姜海棠不是第一天生活在大队里,什么样的品行,她能不知道? 吴秀云一脑门子的黑线,看肖青禾都不顺眼了。 这个女人,非得和自己作对吗? 大队的妇女主任田静红正好听到这些对话,鄙夷的看一眼吴秀云。 面慈心黑的瘫子,以前照顾她,真是瞎了眼。 以后得提醒大队里的妇女们小心些,免得被她害了。 三癞子猥琐的冲着姜海棠笑,有陆良辰护着,他怕挨揍,不敢上前,嘴上却不依不饶。 “姜海棠,乖乖滚过来伺候你男人,以后上工赚钱养我,我不打你。这个男人能护你一天,还能护你一辈子?” “三癞子,咱大队可不光你没媳妇,咋也不能好处被你一个人占了。”狗剩子袖着手凑上前猥琐道。 “我这个媳妇,可是秀云婶子送的,要不,你也找她要一个?” “这媳妇让给我,以后有啥好的,分你一半。” “让给你可不行,你要是肯给我钱,让你睡。咱们三个一起过日子也行,我那房子快塌了,就在你家过咋样?” 第11章 姜海棠听着两个人的污言秽语,气的面颊通红,手脚微微发颤,恨不得立刻死了。 “侮辱妇女的畜生,打死都是罪有应得。” 陆良辰身体都紧绷着,两手交握,捏的骨节嘎嘎作响。 姜海棠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眼眶热热的。 从父亲没了后,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面前保护她。 可要是真在大队里打起来,陆厂长肯定要吃亏。 这是她的事,她得自己处理。 “刘主任,你带着姜海棠同志先上车,我随后就来。” 陆良辰打算动手了,让他听妇女被侮辱,他做不到。 而另一方的村民们,也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冲上来。 刘红梅立即扯着姜海棠走,她们不能留下拖后腿。 “陆厂长是部队退下来的,你不用担心陆厂长吃亏。”刘红梅似是知道姜海棠心中所想,开口安抚。 “我们留下,陆厂长还要分心照顾我们。” 虽然知道刘红梅说得对,可姜海棠觉得自己不能离开,不能让陆厂长遭遇风险,也不能让陆厂长背负殴打村民的污点。 她挣脱刘红梅的手,冲着在场的人鞠躬。 “我六岁到清水沟,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嫂子们是看着我长大的,平日里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 “王大爷在我被毒蛇咬伤的时候,给了我救命的药膏,赵大娘在我快饿死的时候,给我饼……” “李二狗死了,你们心疼我这个苦命的小白菜,在地里会偷偷帮我干两把活,有你们照顾我才能养活这一家子白眼狼。” “知道李二狗活着还结婚的消息,我差点活不下去,好在政府为咱苦命人做主,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 “原本我想着这些年的情分,不追究李家对我的欺瞒和欺凌,就这么离开,可你们看到了,她们母女不断挑拨我们对立。” “这位陆厂长,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英雄,他如果在清水沟受伤,上面能轻易放过吗?” “吴秋云为了李二狗,挑拨大家和英雄冲突,是要让清水沟为李家的罪孽填坑啊!” 姜海棠说到这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但她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第15章 离开清水沟 “海棠说得对,大家伙别冲动。吴秀云纵容儿子冒充烈士,还理所当然享受大队的照顾,能是什么好人?”田静红大声喊。 “那不行,姜海棠现在是我媳妇。”三癞子梗着脖子喊。 狗剩子说:“要不,咱俩上前抢了人走?” 只要把人睡了,这事儿就成了。 有个媳妇的诱惑太大了,二人恶向胆边生直冲过去。 可陆良辰的速度更快,众人都没看清楚,他的拳头已经打在二人的脸上,一拳一个,就将人打翻在几米之外。 他一步步走过去,打算再来几拳头,却被一个八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人拦住了。 老人拄着拐棍气喘吁吁走过来,显然是才得到消息紧赶慢赶来的。 “陆厂长,您消消火,是我老头子没教育好晚辈,给您赔礼道歉了。” “三癞子,你要是不想在大队待,就滚去山里!老赵家没你们这样的畜生。” 他是赵家的祖爷,赵家的人都尊敬他,在大队里也算说一不二。 “祖爷,秀云婶子把姜海棠许给我了……”三癞子不死心地看着姜海棠。 “混账,啥年代了,不要说吴秀云,就是亲爹娘都不能决定她的婚事。” 赵志坚虽然在骂三癞子,可眼睛却是看向吴秀云的,都是这对恶毒母女! “给海棠这闺女道歉,给陆厂长道歉!” 赵老祖一拐棍打在刚走过来的三癞子腿上,三癞子跪了下去。 三癞子倒是个痛快的,直接道歉赔罪,不带一个磕巴。 老汉自己也对着陆良辰鞠躬。 “陆厂长,我赵家的不孝儿孙让您和海棠受委屈了,老头子给你们道歉,请你们原谅。” “大队长,清水沟该好好整顿了。我不打女人,可女人犯错,一样该严惩。” 大队长立即明白,连连应下。 不知道谁忽然冒出一句:“三癞子,吴秀云许的媳妇别忘了找她要啊,她家也不是没闺女。” 这明显是使坏,但三癞子真的将目光看向李秋兰。 这一幕,姜海棠看到了,她知道,李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可这又能怪谁? “海棠,你走吧,离开了这里咋地日子都能过,黑心烂肠子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蔡婶子靠近姜海棠说。 她真心喜欢姜海棠这懂事勤快还善良的姑娘。 吴秀云这个婆娘,太毒了,以后不能再打交道了。 “谢谢蔡婶子。” 姜海棠冲着蔡婶子道谢后,转身快步离开。 “陆厂长,我们走吧。” 刘红梅紧跟着她,陆良辰一脸戒备地等着两位女同志上车才转身跟上。 大队长知道,姜海棠以后和清水沟彻底断了。 “晚饭后,碾谷场开会,老的病的抬也要抬过来。大队长!别让我再失望了。” 赵老祖将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几下,赵志坚诺诺应下。 众人嫌弃的看看吴秀云和李秋兰娘儿两个,甩手回家。 蔡婶子走的时候,还冲着李家母女啐一口。 吴秀云坐在架子车上没一个人上前帮忙。 “你们怎么都不管我?”吴秀云看着远去的人群喊道。 “娘,咋办?我拉不动架子车。”李秋兰快哭了。 这些人,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欺负她们娘几个? “你赶紧找人。” “他们要是愿意帮,肯定过来帮了,都走了怎么找?” “都是你蠢,咋就能说出那话?我们娘仨也就算了,就怕你哥也被影响。” “秋兰,找你三哥回来,给你哥送信。” 吴秀云心心念念城里的大儿子,李秋兰十分不舒服。 明明她哥只管在城里吃香喝辣,都不管他们,是个白眼狼。 “这事是我哥闹出来的,我们才是被连累的,你想他干啥?” 听到闺女这话,吴秀云可不依。 “你哥是我们老李家的希望,以后我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你哥了。再说你哥一句不是,你给我等着。” “哼,那你就等着我哥回来送你回家吧!” 李秋兰说着转身跑了,也不管还坐在架子车上的老娘了。 “你这死妮子,你给老娘回来。”吴秀云忙冲着李秋兰的背影喊道。 李秋兰根本不管,只管一个劲儿往前跑。 秋天的晚上,风呼啦啦地刮着,偌大的碾谷场上,只留下吴秀云这个瘫子在风中凌乱。 离开的姜海棠并不知道李家母女狗咬狗。 坐在车上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她诚挚的开口:“感谢陆厂长,感谢刘主任,要不是你们,我走不出清水沟。” 没有陆良辰,她都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 “你表现的不错。”陆良辰不吝夸奖。 乡下地方团结,不允许外来人欺负本大队的人,今天一旦打起来,局面难以控制。 那些打算动手的人在姜海棠开口后,都歇了心思,包括他对两个流氓动手,其他人都没帮忙。 姜海棠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聪明,她具备了劳动妇女身上所有的闪光点,坚韧不拔、勤劳朴实、善良温柔,还懂得及时将矛盾引导到其他方面。 她五官长得其实很漂亮,只是黑了一点…… 陆良辰的思绪被姜海棠的话打断。 “没有您震慑,我就算说出花来,都只能被欺负。” 从前,她觉得大队里的人不错,到底还是太年轻。 每个人都在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而她,是无依无靠的飘萍。 陆良辰回头,正好看到姜海棠嘴角那一抹凄苦,心里没由来的难受。 “不要难过,以后,会好!” 好一会儿之后,陆良辰开口安慰。 刘红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厂长除了骂人还会安慰人了? 刘红梅伸出胳膊轻轻抱抱姜海棠。 这娃的命比黄连苦。 “我还想着李胜利当过兵的人,咋能干出这种事!现在看,一家子坏种。” 小吴在车上也捏了一把汗,他没下车,打算局面一旦失控,立即开车过来,拉上几个人就跑。 “犯了错,总要承担后果。” 车上的人都听明白了,发生这种事,李胜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第16章 陆良辰是个体贴人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好在很快到了县城。 看到国营饭店的招牌,姜海棠想起大家都没吃饭。 “今天为我的事忙了一天,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第12章 陆良辰没有拒绝,其他两个人就更不会有意见了。 已经七点多了,肚子确实饿了。 车在国营饭店门口停下,一行人走进去。 客人不是很多,服务员是一位中年大姐,她坐在窗口旁边百无聊赖的玩指甲。 看到有人进来,她懒洋洋的抬一下眼说:“吃点什么?” 姜海棠姜看向窗口旁边挂着小黑板,上面有今天的菜谱。 刘红梅小声问:“你手里有票吗?” 姜海棠这才想起来,她手里没有肉票也没有粮票,只有钱。 不要票的日子过久了,把这事给忘了? “一盘红烧肉,一盘辣椒炒肉,一盘白菜炒粉条,一个醪糟蛋花汤,一人一碗素面,再来五个馒头,行不?” 陆良辰开口说话的同时,从口袋里摸出来几张票钱,递给服务员。 姜海棠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赧然开口:“陆厂长……” “公事,回头能报销。” 姜海棠猜测,这是陆厂长在为自己解围,等回去后,一定要将钱票还给陆厂长。 她感激的看一眼陆良辰,又说:“回去后,我再请你们几位吃饭吧!” 陆良辰点头。 刘红梅笑着说:“那我可等着了。” 这时候的服务员,并不送餐,姜海棠等在窗口等着端菜。 司机小吴忙上前帮忙。 “小姜同志,我来就行,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小吴同志,你开车辛苦,我来就行。” 二人互相谦让,少不得就有肢体上的接触。 陆良辰看着两个小年轻互动,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自觉地蹙眉。 “小吴,你过来休息,等下还要回市里。” 陆良辰说要回市里,刘红梅很惊讶。 “陆厂长,连夜赶回去吗?” 正在修路,一路上坎坷不平,天黑更加难行,她还以为要在县里住一个晚上。 “回。” 既然领导都决定回,刘红梅惦念着家里人,也没意见。 菜上的很快,大盘,分量很足。 陆良辰吃饭速度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好看。 吃饭时候的陆良辰少了几分冷意。 姜海棠心里忽然飘过一个似乎并不适合眼前人的词——君子如玉。 一碗面下肚后,陆良辰拿起一个馒头,就着菜吃。 忽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 是姜海棠。 他抬眸看过去,姜海棠忙慌乱地垂下脑袋开始吃面。 一口面连续夹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的喂到嘴里。 陆良辰嘴角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轻笑。 “慢点吃,虽然要赶回去,但也不着急一时。” ****** 清水沟。 社员们同一天第二次到碾谷场开会,看到了秋天萧瑟风中依然坐在架子车上的吴秀云。 吹了一下午的风,她鼻头红肿,嘴唇发白,鼻涕不停冒泡,埋汰到不行。 她拼命抱紧身体,可怜无助,看到有人过来,伸手想得到帮助。 可没人多看她一眼。 她听到一个女人说:“这样心肠恶毒的人,帮了说不定还落埋怨呢,我们走远一点。” 说着那几人当真走远了几步找地方坐下来。 吴秀云攥紧拳头,恨不得将看她笑话的人撕烂。 竟然看不起她,她儿子在城里当官,她们等着! 十多分钟社员们都到齐了,碾谷场上挤满了人,热闹的不得了。 吴秀云坐的架子车旁边空着老大一块地方,没人愿意和她在一处。 大队长和赵老祖、王老太爷一起到的碾谷场,民兵队长带着几个民兵拎着板凳跟在他们身后。 村民们严肃起来,好多年没有这样正式的场面了。 大队长请二位老者坐下,这才脸色黑沉沉的开口。 “乡亲们,今天下午的事,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把三癞子、狗剩子、吴秀云和李秋兰带过来。” “这几个人思想有严重问题,我们要批评教育,帮助他们改正!”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 “是该管管了,闯了祸害了自己不要紧,连累了咱们可就不好了。” “这几个混子也就罢了,李家人才是真缺德,今天差点儿挑拨的我们犯大错。” “咱大队一直风清气正的,不能让李家人坏了风气!” “本来就不是咱们大队的人,要不给迁出去算了。” …… 赵志坚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 “这几个人,必须要从重处罚,要参加思想教育学习,好好改造!你们有什么建议意见,尽管说。” “我支持,大队长,咱们大队的好名声可不能被几颗耗子屎给坏了。” “大队长,先处理三癞子和狗剩子。” 三癞子和狗剩子两个人都被本家的长辈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儿屁都不敢放一个。 蔫头耷脑的三癞子和狗剩子站在场中央,连声喊冤。 “大队长,怪我们没脑子,被吴秀云和李秋兰这两个坏分子一挑拨,头脑发昏,犯了大错,我们以后一定改过自新!” “是啊,大队长,我们真的就是被这两个坏分子给骗了。我保证改正错误,重新做人,请大家监督。” 赵志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两个耳根子软的东西,别人让你们吃屎你们去不去?” “罚你们挑一个月的粪水,受罚期间,还有偷鸡摸狗等其他不良行为,加重处罚。”大队长直接拍板决定。 两个当事人不敢说出反对的意见,只能咬着牙应下。 不就是一个月嘛,咬牙就过去了。 “接下来,我们讨论怎么处理李家。” 大队长目光犀利地看了一眼吴秀云,却没有看到李秋兰和李胜杰兄妹俩。 “李胜杰和李秋兰呢?怎么没到?” 大队长大声喊民兵将两个人抓过来。 这时候,李胜杰扯着李秋兰走了过来。 李秋兰一路挣扎,可哪里是一个大小伙子的对手,最终还是被拖到了碾谷场中心。 “大队长,李秋兰逃避处罚被我发现,我把她带来了。”李胜杰义正言辞地说。 第17章 李家人惩罚结束就送走 李胜杰的话,让社员们都傻眼了。 啥情况?李胜杰可是李秋兰的亲哥哥。 大义灭亲? 李家的种,够狠,够不要脸! “大队长,我并不知我娘和我妹妹李秋兰竟闯出如此大祸。对于她们这种错误的思想,我是坚决反对的,我建议大队对二人的行为从重处理。我也坚决与坏分子划清界限、斗争到底!” 李胜杰为了保全自己,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唏嘘。 李家人太可怕了,当闺女的把老娘丢在碾谷场吹冷风,当哥哥的把妹妹和老娘推出来保全自己。 这样的人,得防备着点儿。 原本还有因为李二狗在城里当官而动了小心思的人,这会儿也都歇了心思,等着看戏。 这几年,因为李胜利,大队里的人对李家格外照顾。 李家兄妹不爱干活,只做打猪草这样的轻松活计还要偷工减料,大队里的人都睁一眼闭一眼。 没想到,烈士是假的,他们好心养了坏分子,差点挑拨他们和英雄对上。 这会儿,大队里的人无一不想着怎么收拾李家人。 偏偏还有人天生蠢笨看不清局势,自己跳出来。 “大队长,你是不是被姜海棠收买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娘啊,以后我们可咋活啊?可怜我哥……” 李秋兰嚎了一嗓子,才想起来,她哥没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号丧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慌忙朝周围看,只见大家都鄙夷的看着她,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有几个人还朝着她这个方向吐口水。 有人大声讥讽:“还嚎丧呢,你哥没死,嚎早了!” “死不悔改!烈士是国家的英雄,是我们敬重的对象,你们家竟敢冒充烈士,欺骗大队里的人,其心可诛!”大队长失望的摇头。 年轻的民兵队长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李家这种行为,是对烈士的亵渎!让那些真正的烈士家属情何以堪?” 一位白发苍苍的大爷气得浑身发抖,拄着拐杖上前,差点儿一棍子打在李秋兰的身上。 “多少好男儿在战场上拼命,为了国家和人民流血牺牲,你们家李二狗好好活着,你们知道,还敢口口声声说他牺牲了!” “也不怕念叨的时间长了,真把儿子给念叨死了!” “吴秀云,你挑拨我们和城里的厂长对上,是不是想让我们打死他,免得回去收拾你儿子?” 在众人的指责下,吴秀云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见有人真的戳破她的小九九,她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第13章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儿子真的在战场上立功了,他是有功劳的。” 李胜杰怕被牵连,再一次开口表明态度:“大队长,我是冤枉的,我愿意和他们划清界限!” “李胜杰,你冤枉?你不知道李二狗活着?李胜杰的这个名字,今年春天改的,是不是因为你哥改名字叫李胜利?” 李胜杰没想到,大队长连这个点都关注上了。 他讷讷的说不出一句话。 “吴秀云、李秋兰、李胜杰,从今晚开始,你们每天晚上当着社员们的面检讨自己的错误,要深刻进行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社员们表示满意了,什么时候结束。” “吴秀云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但大队里不养闲人,就在家做鞋,三天一双。李秋兰负责打扫牛棚,李胜杰修堤坝。” “我不去……”李秋兰立即大声嚷嚷。 在家喂猪她都嫌脏,牛棚那样的地方,她愿意去才怪。 “不去?那就去山里的林场。” 赵志坚嗓门子大,场上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都知道,这次老好人大队长是真的发怒了。 可李秋兰还在叫嚣自己的哥哥现在在城里当官,欺负他们的人,没有好下场。 李胜杰瑟缩了一下。 山里的林场里都是劳改犯,真去了,就他们一家人这小身板,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大队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改正,千万不要把我们送到林场里去啊。我娘瘫痪了,去了林场活不下来。” 李胜杰可比李秋兰识时务,立即开始哭着哀求。 “李秋兰每天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工,扫牛棚休息时间干!” “大队长,我干不动……”李秋兰哭哭啼啼。 吴秀云看着心疼的不行,向赵志坚求情。 “大队长,我家娃年龄小干不动……” “干不动就别吃饭了。” “不是有姜海棠的工分……” 姜海棠离开了,那些工分可不就是他们家的? “姜海棠的工分单独算,等算出来,给她送过去。到时候,把这一家三口一起给李二狗送过去,这样的人,我们大队不敢要!”大队长一锤定音。 这个瘫子真是坏透了! 身体坏,心更坏! 受到惩罚就送走,省得祸害大队。 对此,所有人都支持。 ****** 姜海棠等人,一路颠簸,回到纺织厂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坐在前排的陆良辰一路上不动如山,后排的刘红梅和姜海棠两个已经睡了一觉。 “先送姜海棠同志去招待所。” 进了厂门,陆良辰开口了。 小吴应一声,将小汽车调转车头朝着招待所开。 “辛苦陆厂长,辛苦刘主任,辛苦小吴师傅了!”姜海棠下车,客客气气的道谢。 陆良辰一声没吭,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海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上工,我陪你去办手续,再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倒是刘红梅隔着车窗叮嘱姜海棠。 小吴也笑着回话:“不客气,赶紧回去,招待所要关门了。” 姜海棠回以微笑,再次道谢。 车辆掉头离开,姜海棠才朝着招待所大门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听到一旁的大树下似乎有小孩子的声音。 都这时候了,谁家小孩还在这里玩呢? 姜海棠循声看过去,却见一个穿着纱裙的小姑娘正站在大树下面看着她。 姜海棠心中一个激灵,这个小姑娘,仿佛是她上辈子在车轮下救出的孩子。 怎么可能?肯定是看错了。 第18章 夜半惊魂得机缘 “妈妈。” 姜海棠慌乱中想转头离开,却被软糯的声音喊住。 “我是桃子,感谢你救了我,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小姑娘笑着靠近姜海棠,姜海棠想离开,却动不了。 惊慌失措中,手中多了一个圆溜溜的小物件。 她想说话,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她听到小姑娘说道:“妈妈,我们还会见面的。” 话音落下,眼前的小身影消失不见。 姜海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做梦,一定是她做梦了。 不,不是做梦,她的手中真的多了一个小物件。 察觉自己能活动了,姜海棠爬起来,飞快地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跑过去。 已经过了十二点,服务员正要关门,看到姜海棠还有点惊讶。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亏得你跑的快,再晚一点我就关门了。” “今天出去办事,耽误了一会儿,打扰您休息了,不好意思啊!”姜海棠心跳像擂鼓一样,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点。 服务员看着姜海棠发白的脸色,笑着说:“这是晕车了?多坐坐就习惯了,回房喝点热水睡一觉,明天你早上起来,活蹦乱跳的。” “好。”姜海棠机械的回答。 “哎呀,你这会儿已经没热水了。我这里还有今天接的一壶热水,你拎过去先用着。” 服务员看到姜海棠面色苍白,动了恻隐之心。 姜海棠客客气气道谢,拎着热水壶脚步虚浮地走回自己这几天住的房间。 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小姑娘给她的东西,手心的疼痛感提醒她刚才见到了不应该见到的东西。 到了房间,姜海棠快步走到窗户边上,掀开窗帘小心翼翼地朝着外面看。 大树下空落落的,只有树影婆娑。 姜海棠张开手,一颗圆溜溜的像桃核一样的物件正在手心里莹莹发光。 那青绿色的光芒,柔和漂亮。 姜海棠第一次看到会发光的桃核,再想到莫名出现的小姑娘,心中越发害怕起来。 她慌忙要将手中的桃核丢出去。 就在桃核脱离她手心的一瞬间,那桃核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的朝着她眉心飞过去。 姜海棠慌忙伸手抓,哪里来得及。 桃核在碰触她眉心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姜海棠在房间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颗桃核。 这颗桃核出现和消失都很突兀。 她晃晃脑袋,没有异常。 她只能相信真的撞鬼了。 以后大半夜不能再出去了,城里没有自己想的安全呢。 姜海棠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躺到床上睡觉。 奔波了一天,又被吓到,姜海棠很快沉沉入睡,她竟然又梦到了上辈子。 她上辈子尽心尽力伺候吴秀云活到了八十多岁。 她在吴秀云灵堂前和李胜利起了冲突撞伤脑袋被丢在荒郊野外,恰遇好心人路过,将她送到医院救治,侥幸活命。 医院里,她认识了一对老夫妻舒启华和顾昀笛,他们知道她无家可归后,收留她做保姆。 她在顾家一待就是十余年时间。 这十多年时间,除了照料二老的生活,她跟着二老学习。 顾昀笛是机械工程师,舒启华是一位纺织学教授。 二人主动教授她许多知识,也给她看相关的书籍。 两位老人家里,有一间很大的书房,里面的书,她差不多都看过。 睡梦中,姜海棠又走进了那间书房,她从书架上找了一本《纺织材料史》开始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她好像一块海绵在汲取知识的水分,不光不累,还逐渐饱满。 不知不觉,竟将一本书看完了。 姜海棠起身做伸展运动,突然惊醒了。 意识回笼,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原来是南柯一梦。 “这个梦还挺真实……” 姜海棠喃喃念叨着,却忽然不吭声了。 好像,梦里从书上看到的内容,她都记住了。 什么情况? 姜海棠茫然,不敢相信。 但确确实实,那本书中的内容,她都记得。 莫非…… 她立即爬起来,拿纸笔将书中关键的地方都记下来。 老天,这可不是当前国内能有的纺织知识。 国外好像比国内领先一点,已经掌握了这些纺织新知识,但国内还在研究阶段。 等快速记录完之后,姜海棠想起了她的恩人——舒启华和顾昀笛。 这两位,现在还在下放。 上辈子偶尔聊起的时候,他们提到过,他们下放的地方,是云镜县六合村。 云镜县距离金城并不远,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去找两位老人。 上辈子下放那几年,两位老人的身体亏空的厉害,以至于年老的时候,病痛缠身,受了不少苦。 这辈子,自己总要想办法让他们能吃饱穿暖。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临时工,想帮助别人,只能先成长起来。 她看着面前写满字的纸张,开始规划未来的路。 第14章 生活,腐烂到了极致,便会迎来新生。 她姜海棠从今天开始,将迎来新生。 不久之后,纺织厂的招生考试,就是她的机会,她一定要在这一次招考中崭露头角。 姜海棠再次拿起笔,开始有重点的记录一些未来几年就会在华国市场上大量出现并风靡的面料,以及一些更为先进的纺织技术。 姜海棠下笔如飞,写得很快。 感谢她上辈子没有办法报仇的时候没有消沉,而是努力学习。 上辈子学的知识,将用来武装现在这个弱小的她,助她成长。 刘红梅敲门的时候,姜海棠还没有洗漱。 “你抓紧去洗漱,咱们今天不去食堂,我给你带了包子。吃完饭,早点去办理入职手续,给你申请宿舍。” 刘红梅风风火火地说着,说起办手续比姜海棠还要激动。 姜海棠也不耽误时间,立即去洗漱。 刘红梅等待姜海棠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几张纸,只扫一眼,大为惊讶。 第19章 欠债请还钱 还以为这姑娘读书不多,这笔字居然这么好。 快速洗漱之后,姜海棠啃着包子跟着刘红梅出门。 二人先到厂办,给姜海棠办理入职的是一个十分爱笑的圆脸小姑娘,名字叫冯小雨。 “姜海棠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纺织厂这个大家庭,和我们一起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你的宿舍在23号。” 冯小雨笑容灿烂地对姜海棠伸出手。 姜海棠虽然局促,还是回握小姑娘的手。 软软嫩嫩,这才是二十来岁姑娘应该拥有的手,而她的手粗糙如斯。 想起她之前过的日子,姜海棠只能说,她蠢。 劳动手套,一双八毛,她舍不得买;一罐蛤蜊油两分钱,她也舍不得买…… 小姑娘抽回手,看了一眼手上被姜海棠粗糙的皮肤蹭出来的红痕。 姜海棠尴尬的说:“我的手太粗,刺到你了。” “姜海棠同志,你的手,代表了勤劳和善良,不用自卑。”冯小雨笑着安慰她。 姜海棠局促地道谢,落荒而逃。 刘红梅作为妇女干部,很懂得观察人。 “好好保养一段时间,很快就好起来了,咱厂养人呢。” “咱厂有三千多职工,在金城算大厂。” “人多,需要的住房也多,那一片就是住宅区,一共有二十五栋楼房和四十一个院子。” “你看,那几栋楼,是家属楼,楼上住的都是厂里资深的老员工,两口子都是厂里的员工干过十年的才能分一套楼房。” “剩下那些,是厂里的宿舍楼,宿舍楼有单人间,有双人间,还有六人间,都是按照工龄和级别来分配的。” “目前,咱们厂里的住房还是紧张,厂里还在想办法,打算这一两年再盖两栋楼。” 姜海棠笑笑,什么级别住什么房子,很合理。 两个人快到住宅区,能看到楼房不远处是一片家属院。 “这就是您说的41套小院子,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这些平房是五十年代初建厂的时候建的职工宿舍。现在住的是一些不愿意住在楼房上的领导和老员工们。别小看这些老房子,要申请的要求可不比楼房低。” 刘红梅没有给姜海棠介绍厂区情况,姜海棠以后的工作地点在生活区。 姜海棠的宿舍在第一栋宿舍楼第23间,六人间。 十几个平米的房间,除了三张一米宽的高低床外,靠窗的地方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 宿舍里没人,其中的五张床上都有铺盖,人应该去上工了。 空着的床位是靠门的上铺,上面堆着不少东西,估计是长时间没人住,被占了。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海棠。”刘红梅指着空着的上铺说。 活了两辈子,姜海棠还是第一次住上铺,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怎么爬上去。 “抓在这里,踩到这里,就上去了。” 刘红梅看出姜海棠的为难,主动给她做了示范。 姜海棠她身体灵活,学习能力不错,刘红梅示范后,很顺利上去了。 往返了三次之后,姜海棠已经很熟练了。 不害怕了,反而觉得挺好玩的。 “我不好动别人的东西,刘主任,不如下午再过来。” 姜海棠现在一穷二白,一应物品都需要重新购置。 “冯干事给你的信封里有票,能在厂里领一套不要票的被褥床单,这是每个新入职的员工都有的福利。这可是我们纺织厂特有的福利,别的厂里都没有。” 刘红梅说的时候,十分骄傲,好些人家存一套被褥的棉花和布料,要好几年了。 “我现在陪你去供销大楼,其他物品得自己准备。” 姜海棠尴尬地搓了一下食指,她现在钱票都没有,今天怕是买不成了。 “刘主任,今天晚上我还是自己掏钱在招待所住一个晚上吧。” 刘红梅问:“李主任那边还没有把钱票给你送过来?” 姜海棠摇头。 “海棠,人有时候不能心软,心疼别人就是作践自己。”刘红梅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刘主任。” 刘红梅笑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信封笑着说:“这是早上陆厂长给的,说借给你先用,等你有钱票了,再还给他。” 姜海棠的眼窝子热了。 陆厂长竟然会这样帮她,从昨天到今天,他为她想了这么多。 “这个票我不要,刘主任,我要拿回我自己的票。” 姜海棠是个行动派,和刘红梅告辞后,直接去找李胜利。 李胜利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进去。 那些油印的文字,像是一个个苍蝇一样,无声,但吵的他脑仁子疼。 这两天,素雅也总和他闹,都结婚好几天了,两个人还没有入洞房! 不愿意他给姜海棠赔偿那么多的钱和票,也不愿意让姜海棠留在厂里。 李胜利想,还是得早点让姜海棠回乡下去。 只有送走姜海棠,以后的日子才能好。 李胜利正在琢磨法子,听敲门声。 抬头一看,开着的办公室门口站着的正是姜海棠。 李胜利慌忙站起来,愤怒的冲过去就要拉扯姜海棠。 “你来干什么?害得我还不够吗?” “姜海棠,我们离婚了,你还找我,到底要不要脸?” 看着这样的李胜利,和上辈子那个功成名就道貌岸然,拿她当下人的人完全不一样。 姜海棠暗想,这辈子,有她在,他别想再爬上高位。 姜海棠甩开李胜利的手,往后退一步。 “你放心,我不进去,有你的地方,空气都恶心!” “你……” “李大主任,欠债还钱,没忘了吧?担心您贵人事多,我自己来拿了。” 李胜利还想说的话全都被这阴阳怪气的话堵回去了。 他愤怒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她不怕离婚后唾沫星子把她淹死吗? 居然上门要债! “你还怕我欠你那三瓜两枣的?”李胜利气急败坏的说。 “李大主任连假死冒充烈士的事情都能干出来呢,赖掉我这三瓜两枣的算什么?” 姜海棠的声音很轻,可却像是重锤一样敲打在李胜利的心上。 “我没有,我没有冒充烈士,姜海棠,你别瞎说。” 李胜利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不敢让姜海棠继续嚷嚷下去。 第20章 只是看到你想吐 与他抛弃乡下的妻子在城里再结婚相比,冒充烈士,才是真的要命。 好在,消息不是他传出去的! “哦?”姜海棠轻飘飘的一句:“没有吗?” “姜海棠,你闹也闹了,吵也吵了,气都消了吧?” “我也不让你给我道歉,你乖乖回去,照顾好我娘和我妹,我既往不咎。” “呕~~~~”姜海棠没忍住干呕。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李胜利生理性呕吐而已! “你怀孕了?谁的?”李胜利气坏了:“姜海棠,你居然找野男人!” “我只是看见你想吐而已,快点把钱票给我,我不想再看见你。” 姜海棠不看李胜利了,免得再次呕吐不礼貌,她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手。 这双粗糙的手,是李家作践她的证据。 至今,李胜利没一句道歉的话,还想让她回去当牛做马。 好在她只要赔偿到位就行。 “你,乡下土包子,不可理喻!” 似乎声音大了就有理,李胜利声音很大,都惊动了旁边办公室的人。 大家静悄悄地听着,并低声讨论着。 看着李胜利破防,姜海棠心情愉悦得不得了。 “对,我乡下人不可理喻,赶紧把赔偿的钱票给我,要不然别怪我更不可理喻。” 第15章 李胜利看着姜海棠如此,拼命压下心头不悦,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他念叨了好几遍不能生气后,总算恢复语气平和。 “海棠,我也是被你气到了,你做的确实不好,对我的工作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影响。” 姜海棠冷笑,都这时候了,还在给她这个前妻找毛病呢! 这人多自信,都不能自我反省一下? “我们好歹是年少的情分,这一次我不怪你了,你回家好好伺候我娘,照顾弟弟妹妹,我每个月给你五块,不,给你十块钱,让你衣食无忧。” “我们自小的情分,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难做,是不是?” 姜海棠咬紧牙关才克制住扇他巴掌的想法。 为了不让这个恶心的男人说出更多恶心的话,她打断他的普信发言。 “你的十块钱,自己留着,老娘消受不起。” 她虽然是临时工,一个月也有十九块五毛钱呢。 “这时候还做梦继续吸我的血?李胜利,大白天适合做梦,把赔偿的钱票给我,接着做。” 李胜利被姜海棠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给气到了。 他恨不得甩姜海棠两巴掌,可又担心打了姜海棠,还要受罚,只能忍下,继续说鬼话。 “你到我家的时候才六岁,我带着你玩,那时候你天真可爱,把我娘当成亲娘。你也不放心将娘丢在家里吧?你先回家,我放假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海棠,除了结婚证,我什么都能给你。反正,反正乡下地方,很多人都没有结婚证,家里承认就行,不妨碍你是我老婆,对不对?” 姜海棠都要被李胜利这波不要脸的发言给气乐了,这人自说自话的本事真不错啊。 “李胜利,我今天才知道,你没牺牲在战场上当烈士,是因为脸皮厚,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是来要赔偿款的!如果你不给,我就找厂长去。” 这时楼道另一端走过来几个人。 姜海棠又说:“要不我喊两句,让路过的人都听听你李胜利是什么人?” 李胜利一副受伤的表情:“你……姜海棠,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你好不好,和我没关系。我只想自己好好的,为建设祖国贡献力量。” “你别后悔,姜海棠,离开李家,你就是弃妇,是二手货,要被人戳脊梁骨……” 李胜利不装深情了。 陆良辰送几个客人下楼的时候看到姜海棠站在李胜利办公室门口。 他面色微微变化,难道她后悔离婚了? 压抑心底的烦躁将客人送到楼下,陆良辰迈开大长腿三步两步上楼。 姜海棠还站在原地,正在对着李胜利输出,骂得很痛快。 一瞬间,他心情美丽了,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过去,嘴角含笑。 “姜海棠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陆厂长您好,我想请您……” 姜海棠才开口,就被李胜利急急打断了。 “我给你,给你!姜海棠,你心肠如此恶毒?非要逼死我?”李胜利咬牙切齿。 姓陆的看自己不顺眼,姜海棠还找他帮忙,这是真的想毁了自己一辈子。 李胜利其实已经准备好钱票,可他不愿意就这么给姜海棠,才会用鬼话哄骗她。 一千五百九十块钱、八十斤粮票、四十尺布票以及其他票据若干,姜海棠这个女人配吗? 但现在,他必须要给。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肉疼地慢慢递过去。 姜海棠看到李胜利递过来的信封,毫不客气地捏住往回抽。 没抽动? 再一看,李胜利捏着信封的手指都发白了。 原来狗男人舍不得啊。 就知道,连老娘都不给一分钱的人,这么多的钱和票,怎么舍得? 姜海棠立即松手:“你要是舍不得就算了,我找厂长,哦,找陆厂长给我评评理。” 李胜利慌忙看一眼陆良辰,一把将信封塞到姜海棠手里,然后退开。 “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就好,我数数,万一缺了钱缺了票,离开就说不清楚了。” 姜海棠真的打开信封,将钱票拿出来一五一十地数起来。 陆良辰看着认真专注数钱的姜海棠,心里暗道:小狐狸! 不过,她这样,是挺可爱的,比最开始看到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你不信任我?”李胜利不敢置信,姜海棠真的在数。 姜海棠抬眼盯着李胜利,像是看傻子。 “李大主任做过值得我信任的事吗?” “你……” “我们现在的关系,银货两讫是最好的,你说是不是,李主任!”最后三个字,姜海棠压重声音。 看着姜海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李胜利恨得不得了。 可是,面上却还是只能维持平静。 陆良辰嘴角不由弯起,小姑娘挺好! 看起来,她都放下了,以后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姜海棠数完,正要离开,一直没有开口的陆良辰忽然说话了。 第21章 还是陆厂长会 “还缺十块钱、十斤粮票、五斤棉花票、八尺布票、一张工业票、一块肥皂票、一斤糖票!” 陆良辰清冷的声音一样样说着,不要说李胜利,就是姜海棠都懵了。 之前说好的就是这么多,怎么忽然增加了? “陆厂长,您是不是记错了?当初说好的就是这么多。” “这是昨天回清水沟,你家人拒绝姜海棠搬走自己物品,还意图侮辱她的补偿!”陆良辰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认真。 姜海棠差点儿拍手叫好。 之前怎么没想到? 还是陆厂长会啊! 等回头一定要好好感谢陆厂长。 姜海棠看向陆良辰的眼睛里都冒星星了。 “李主任,我在你家辛苦这么多年,不要说被褥,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出来。补偿我,也是应该!” 看着姜海棠狐假虎威模样,陆良辰暗笑。 “我手里现在只有这么多了,要不,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凑凑?” 李胜利不想再给姜海棠白白送钱票了。 先拖着,不给就对了。 陆良辰清冷开口:“以你们二人的关系,以后最好少见面。我身上正好有这么多钱票,先借给李主任,李主任凑齐还给我就行,不用客气。” 李胜利捏着一摞钱票有点懵,还有这操作? 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给别人借钱的,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可他不能不借。 李胜利只得咬牙切齿地对着陆良辰道谢。 “陆厂长,真是谢您了。” “不用谢,记得按时还回来,毕竟,陆某和你不一样,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活。” 李胜利更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讽刺自己不养活家人? 可再气也只能将钱和票交给姜海棠。 姜海棠看着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姜海棠,你可想好,从今往后,我们就两清了。” 姜海棠帅气地冲着他露出灿烂的笑。 “放心吧,两清了。就此告别,最好不见。” 李胜利看着姜海棠明媚地笑,忽然觉得,姜海棠除了黑点儿,其实挺好看的。 “姜海棠,去我办公室,有些工作上的事给你交代。” 瞧着事情都办妥了,陆良辰发出邀请。 姜海棠顺从的跟着陆良辰去了副厂长办公室。 李胜利看着二人背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陆良辰是负责技术研发和保卫科工作的副厂长,可不管后勤,有什么工作要给一个食堂的临时工? 和李胜利一样有疑问的是周边办公室正在听墙角的一众人。 今天这一场大戏,可真让他们过瘾了。 姜海棠到了陆良辰办公室,倒是比之前怼李胜利的时候局促多了。 “坐呀,站着干什么?” 陆良辰一面招呼姜海棠坐,一面拿杯子给姜海棠倒水。 姜海棠看着男人高大板正的背影,是这个男人一次次的帮助她,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陆良辰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姜海棠盯着自己。 “看什么呢?” “陆厂长,您这样的才不辱没军人两个字!” “是人就有好有坏,军人虽然大部分都好,但也不排除有个别害群之马。” “陆厂长,您应该多笑笑。” 鬼使神差,姜海棠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等她说完,才惊觉说错话了。 正想道歉,就听到陆良辰说:“好,多笑笑。” 啊? 姜海棠吃惊地看过去。 陆良辰轻轻咳嗽一声,将手中的水杯递给姜海棠。 “我放了冰糖,温水泡的,喝起来正好。” 说完,他急匆匆的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借口喝水掩饰情绪。 第16章 “陆厂长,不用的……” 冰糖,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呢。 “都泡好了,你喝就是。” 姜海棠捧着水杯轻呷一口,放了冰糖甜丝丝的。 她想着未来的生活可能都会像这杯水一样甜丝丝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陆良辰看着小姑娘忽然笑了,想来是喜欢放了冰糖的水。 他看一眼茶水柜,等会儿走的时候,这些冰糖都让小姑娘带回去。 “陆厂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海棠,你上过学吗?” “上过扫盲班。” “你打算参加厂里的招工考试是认真的?” 只上过扫盲班,参加招考可有难度。 姜海棠郑重其事的点头:“我想试试。” “这一次参加招考的很多人都有高中学历,最差也有初中学历。” 姜海棠明白了陆良辰的意思,笑着说:“我是童养媳,确实没有正规上过学,不过我一直跟着大队里的知青学习,试过没考上,也能找到不足,继续努力。” 听到她跟着知青学习过,陆良辰放心了一些。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本书说:“这两本书你认真看看,对你考试有好处。” 陆良辰竟然如此贴心的给自己准备了书,姜海棠心中熨帖的同时,又担心这份恩情欠大了没办法还。 “陆厂长,谢谢您。我一定会认真复习,努力取得好成绩。” 接过书,姜海棠坚定表态。 “好,我等你的喜讯。不过,不用一直说谢谢,太客气了。” “哦!” “你下午应该还有许多事要做,赶紧回去吧。哦,我包糖,你带回去吃。” 陆良辰将茶水柜里的一包冰糖都拿出来,递给姜海棠。 “陆厂长,这可使不得。”姜海棠连忙推辞。 二人你推我搡,手碰到了一起。 姜海棠立即后退,脸都羞红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陆良辰。 陆厂长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姜海棠慌乱到不行,脸红得都能烙煎饼了。 陆良辰轻轻抚摸了下刚才和姜海棠碰触的位置,心跳加速。 他满意地看着已经捏在姜海棠手中的冰糖。 “给你的,你尽管拿着,我过几天还有事找你帮忙。” 听到有事找自己帮忙,姜海棠忙答应下来。 “陆厂长,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忙的,绝对不推辞。” 正要告辞,姜海棠又想起票和钱。 “陆厂长,这些钱票,您收回去吧。” 为避免再次出现尴尬的局面,姜海棠没打算将钱递给陆良辰,而是想直接放桌上。 “这是李胜利补偿给你的,你收好。我的,李胜利给我!” 第22章 拿到赔偿大采购 “哦!”姜海棠想着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不再推辞,匆匆离开。 她走得太快,并没有看到陆良辰看着她背影露出的那一抹荡漾的笑容。 “哎呦,你小子还会笑呢?” 胡厂长有事过来找陆良辰,正好看到他笑,忍不住打趣。 “厂长,您怎么过来了,有事让人叫我过去就行。”陆良辰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就这么两步路,我又不是走不动。”胡厂长自在地找了位置坐下:“给我泡一杯冰糖茶,我记得你前两天刚弄了一包冰糖。” 陆良辰手一摊说:“没了,送人了!” “你小子连一块冰糖都舍不得?”胡厂长显然不相信。 陆良辰家不在本地,只他一个人生活在金城,送给谁去? “真送人了,冰糖没了,我给您泡一杯茶。” “不喝了,苦不拉几的。”胡厂长摆手。 陆良辰实诚,胡厂长说不泡茶,他就真的不泡了,拉了一张凳子,坐在胡厂长的对面。 “我的调令快则两个月,慢则三个月就下来了,你得抓紧时间将厂里的情况都摸透啊。” “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您尽管放心吧。这一次,咱们厂里招工,我也会想办法放进来两三个自己人。” 听到陆良辰已经有成算,胡厂长就不多说了,转而说道:“我听说,你安排人去接了一个小娃儿?” 陆良辰说:“我战友牺牲了,只留下一个女儿,现在他妻子改嫁了,爷爷奶奶没办法照顾孩子,写信给我。” “良辰啊,照顾战友的遗孤是对的,可你个人问题现在都没解决,要是再多个孩子,只怕好姑娘都不愿意。” 胡厂长忧心忡忡,陆良辰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总不找对象。 眼瞅着二十八岁的人了,别人像这个年龄的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家里人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让他给介绍对象,可这小子油盐不进。 “我一表人才,总会有人愿意的。” “我们厂里这么多的女工,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实在不行,我让你阿姨介绍几个政府工作的,你抽时间见见。” 陆良辰忙摆手:“胡厂长,您就别操心了,我有分寸。” 陆良辰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姜海棠的身影和她灿烂的笑。 他对姜海棠的感情,来的有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她是命中注定的人。 胡厂长不知道陆良辰正在想姑娘,他白了他一眼,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 “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不会二十八了还找不到个媳妇!算了。懒得管你,回头让你爸找你。” 陆良辰:“……” 怎么还带找家长的? “对了,你要接的小娃儿几岁了?” “三岁半。” “你上班忙,孩子接过来,怎么办?” “白天送到托儿所去,要是我顾不过来,再找个大娘帮忙看着点,应该没问题。”陆良辰想了想说。 虽然清楚接这个孩子过来,困难会增加许多,甚至造成困扰,可他没办法放着孩子不管。 “孩子接过来了,你也不能对工作有所懈怠,有困难,就找我和你阿姨!” 胡厂长再次叮嘱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 陆良辰想到即将到来的孩子,抓抓头发。 而此时的姜海棠,拿着钱和票,与刘红梅去供销社采购了。 她只身来到城里,什么都没有,凡是需要用的,姜海棠一口气都买了。 甚至还奢侈的买了一个竹编的暖水瓶。 以前在乡下,都是在锅里温着热水,到了城里,没那么方便,热水瓶是必须的。 买了一大圈,姜海棠打算购买布料的时候,被刘红梅劝阻了。 “厂里每个季度都要拿出一批瑕疵布给职工,用内部票。就在下周,到时候直接买瑕疵布。” 姜海棠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说:“刘主任,我就这么两件衣服,破烂的都看不成了,再不做一套,都没换洗的了。” “也是,你说你这闺女,太实诚了。李家母女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差,怎么你自己连一套能看的都没有?” 刘红梅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姜海棠的脑门子。 “以前以为李二狗牺牲了,不忍心他们再受罪。谁知道,从头开始就是骗我的。算我倒霉吧!”姜海棠苦笑说道。 “都过去了,你现在也算新生了,等工作稳定下来,姐给你介绍个好的。” 姜海棠摇头:“暂时不太想找对象,我离过婚,估计也找不到好的。” “呸,你怎么就离婚了?你充其量就是在李家当了几年保姆。走,我们给你买一套成衣,下周再选合适的布做一套衣裳,也就够穿了。” 二人去了买衣服的专柜。 这个年代的衣服,能选择的式样并不多,能选的不是花衬衫、白衬衫就是花外套。 姜海棠最终选了一件白衬衫、一件红外套和一条黑裤子。 “鞋子也买两双,你这鞋子也穿不得了。” 看着穿上新衣服的姜海棠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刘红梅忍不住又提议。 姜海棠也有这个意思,姜海棠选了一双黑色平绒鞋。 “一双不够换洗,要不再买一双换着穿?” 姜海棠说:“过几天天气冷了,单鞋穿不了,有一双穿着就够了。我自己也能做鞋,等稳定下来我自己再做就行。” “正好我家里前段时间打了不少袼褙子,你先拿一片用。” “刘大姐,这可不行,布料可金贵呢。”姜海棠忙拒绝。 “金贵啥呀,就是些碎布头和旧衣服。布料虽然难得,但咱们纺织厂的工人这点东西还是能拿出来。” 姜海棠回想一下,好像纺织厂的工人们穿的都挺好。 “那就先谢谢您了。” “客气啥,我看着能买的都买了,咱们回去吧。” “刘主任,我再买一点糖。” 看到糖酒副食的柜台,姜海棠想起早上李胜利给的票里有一张糖票,干脆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