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义域》 分段阅读_第 1 章 书名:以父之名 作者:义域 文案: 世界太混乱,我们要成长,所以假装成熟。 我们不坚强,却不敢放弃。 我们不勇敢,却不能退缩。 我们不是父,却要以父之名,杀戮。 我们太年轻,期盼历经风雨。 可是未来太远,面对时间,我们如此卑微。 一呼一吸一转眼,一年一岁一枯荣。 出生一刻的心跳声,待到床前弥留时才能去细听。 到那时,是否还记得,青石板巷子中,你拉着我的手,走过一地斑驳的阳光。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恩怨情仇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少扬,钟忻月,钟少天 ┃ 配角:钟长胜,齐可欣,段锦书,薛梓珊 ┃ 其它:上海滩,杀戮,成长 ☆、以父之名 夜深得刺骨,黑寂满城,黑是地狱和杀戮最好的背景。 两边众多的白墙青瓦隔出一条幽深寂寞的小巷,巷口停摆着几辆轿车,巷道内整齐的站着一排黑衣人,一人轻轻上前扣响一道老旧的雕花门,“开始了吗?”黑衣人轻声问,“恩,叫兄弟们好好守着,最近不太太平。”开门人轻轻jiāo待一句,便关上门。 雕花门的里面,是昏暗的主堂,古铜色的供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排香案,元宝,黄纸,正中央一只被扭断脖子浸湿成乌红色的乌鸡仍旧活着一般瞪着眼,似痛恨世人的逆转天数和残忍血腥,供桌正前方笔直跪着一个瘦弱的男孩,7、8岁的样子,眼里却分明有了无畏的神情。 火柴擦过,燃出一阵温暖火焰,轻烟升起,黄纸徐徐燃烧,留一地灰烬,伴着乌鸡的血混合成一碗乌黑的水,摆在少年面前。少年伸出手,一只银针在食指轻轻一扎,手指本能的弹跳一下,似乎能听见骨骼微微的响动,随之,一滴鲜红的血在滴在碗里,犹如泼墨慢慢散至完全融入水中。 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伸过来一只宽厚的手掌,几秒后,一滴血滴进碗里。手的主人抬起血水大喝一口,顾不得擦掉嘴边血迹便递给那少年,少年也不多想,只管抬起碗,喝进一小口,血腥气瞬间蔓延整个味蕾,闭上眼血水顺着喉咙滑进胃yè,胃内一阵翻滚,少年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住。 “礼成,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从今起,钟长胜正式收秦天为义子,改名钟少扬,自二人血jiāo融起,受诸因缘故,轮转生死中,钟长胜成钟少扬之父,钟少扬成钟长胜义子,不得更改,若弑父杀子,则天理不容,当入无间地狱,受轮回之苦。”手拿佛珠的相士浑厚响亮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受礼得彻底,旁观得冷静。 钟长胜自是深呼一口气,焦急的走向相士,“师傅,这次怕是该成了吧。”“钟爷放心,只需过了今晚,少爷必当得福星高照。”“那就好。”钟长胜擦拭额头的汗水,已是入秋天,竟还是一身湿透。 不多时,一黑衣男子匆匆走进堂内,径直走到钟长胜身边:“钟哥,顾万里刚刚派人来报,少爷醒了。” “真的!”许久以来心内的石头终于落地,钟长胜控制住了焦急欢喜复杂的情绪波动,终于露出了笑脸。“叫他先看着,马上派人,去医院。” 大堂内一转眼已经冷淡许多,跪在地上的少年身子不再笔直,一阵晕眩感伴着火热的血yè冲上头顶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意念控制重重倒在地上。 相士坐在太师椅上,拨弄着佛珠,嘴里仍旧念着无人懂的佛经:“受诸因缘故,轮转生死中,不受诸因缘,是名为涅槃。” 夜不知何时已过去,天,破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次写长篇的文章,对于写作,我还在努力的学习,在繁忙的生活之余,希望能够有一片自己创作的空间,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不管有多少人会看我的文章,我都会继续写下去。 ☆、春的yu望 春风顺着黄浦江吹进上海滩,早起的人推开窗,伴着雪融化后青草香味的风吹进门,上海滩入春了,那些压抑了一个冬季的情思yu望终于开始蠢蠢yu动。 时值多事之秋,现任的政府无法应对新社会的民主改革浪 分段阅读_第 2 章 潮,摇摇yu坠。各方军阀混战争夺主权,其中中央军势不可挡,接连取胜,掌握大权。现在,中央军意yu进驻上海滩,除旧立新,建立新政权。借此机会,上海滩各个新老大小帮派都想趁乱抢占地盘,发展势力,在新政府到来之前稳固地位。其中最猖狂的要数飞龙帮。 飞龙帮是个难民帮,帮主陈戾凶狠残暴,有传闻称,他曾经弑父杀母,原本是个帮会中情理尸体的清道夫,后和军阀勾结,杀死帮主,夺得帮主之位。飞龙帮整个帮会都是些流离失所,一穷二白的刁民,做起事来都是无所顾忌,手段残忍,短短几个月,便在上海滩打响了名堂。 因为做事不顾后果,飞龙帮已经得罪了黑白两道的不少权势,但帮主陈戾行踪不定,帮派会众分散,难以对付,以至现在整个飞龙帮正像鬼魅一样在上海滩蔓延发酵。 天刚灰亮,钟少扬便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来到帮会堂口,手臂上还缠着纱布,血迹透着白布衬出似白似红的花纹。这样或大或小的伤痕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习惯xing的包扎后,穿上黑色外衣遮住,没有人看的见里面的伤。 前一天到码头接货,不料飞龙帮十余号人埋伏前来抢货,幸好带了一帮得力手下,没有让飞龙帮得逞,可货还是损失了大半。少扬早就听得飞龙帮的手段,可没有料到,飞龙帮的胃口如此大,竟连青帮的货也敢吞。 青帮是上海滩最大帮会,由古至今,已有百年历史,从最初的一批农民义士起义发展至今,青帮已经成了一个纵横黑白两道,联合众多商家,会众如云的综合xing商会。 青帮堂口议事厅里,帮主钟长胜没有到,五爷和三爷难得的早早守在在里面。二人默不作声,气氛尴尬。 “飞龙帮最近动作频频,时常向各个帮派挑衅,这次竟然动到了我们青帮的头上,恐怕是非要搞出些大动作来不可。”五爷付青云轻轻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三爷乔立没有五爷这般气定神闲,上来就冲着少扬抱怨起来,“那批货是麒麟洋行上等的洋货,等着孝敬给租借的那些洋鬼子的,麒麟洋行是我们青帮的老会众了,以前我管着四方码头的时候,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如今到你手里,怎么就出了这大出错,你知道最近飞龙帮是疯狗乱咬人,怎么不做好万全准备。”初春本还不冷,三爷却扇起了蒲扇。 “老三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以前管着码头的时候,这码头现在不还是在你手上的吗,昨日少扬不过是替你接了这一趟货,匆忙之极,没有准备,再加上那飞龙帮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能平安便是好的。”顾万里见了三爷那撒泼的样子,急忙出来平息,顾万里是商会的理事,文雅说是理事,其实就是商会里的大管家,没有权势,却是要处处cāo心,不过顾万里也是帮会里的老人,说话还是有些许震慑力,三爷不再说话,只是继续扇着扇子。 五爷暗自冷笑一下,仍旧喝着茶,屋里气氛冷了下来。 少扬在帮会里自古都是埋头做事的人,甚少与长辈们有利益冲突,昨夜事发后,便盘算着如何善后处理,三爷五爷都是商会的长辈,也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若有埋怨,也只当作是长辈训斥。 少扬起身对三爷说道“三爷,这次的事是我不小心,没有估计到飞龙帮的动作,让帮会受了损失,我相信飞龙帮没那么快吞得下这批货,我现在就去追查,一定会弥补帮会的损失。” 少扬话说的诚恳有理,三爷也不再争论,少扬见众人默认,便jiāo代了一些细节事宜,出门叫上几个手下离开了堂口。 少扬刚离开,三爷便发作起来:“大哥收养的这小子算是长成个人精了,现在帮会里的小字辈,那个不是听他的差遣,我看大哥有意让他接手起码头的生意,怕是有一天,我们几个老东西都要受他的指使过活。” 三爷说话历来如此,现在也不过是发泄昨日赌桌上的怨气,付青云和顾万里都没有接话,二人都若有所思。 “老三,你在发什么牢sāo。”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起身,来人正是 分段阅读_第 3 章 青帮帮主钟长胜,钟长胜穿一身深灰色旗袍,踱步来到大厅中间,眼神平静,却不怒自威。顾万里习惯的为钟长胜拉开椅子,站在他身后。 众人连忙起身,三爷停下蒲扇,敬叫一句: “大哥,你来了。” “我再不来你连我都要骂开了。” 三爷换上笑脸:“大哥,我也是随便说说,没有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昨天又和那个小明星私会去了吧,你是商会的老人拉,要为弟兄们做点表率。” “是是。”三爷干笑几句,算是应承。 “大哥,飞龙帮这几日可是闹得厉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五爷端正而坐,算是说到了正题。 “最近局势不稳,飞龙帮是想趁乱作势。”顾万里说道。 ““飞龙帮的事不要太过激动,以现在飞龙帮的势力,它敢抢货,却没有能力吞得下去。就让它先闹腾几日,我倒要看看它能闹出什么花样。”平淡的语调,众人却都听得出胸有成竹的魄力。 “那码头的货。”三爷追问。 “先让少扬去查查看。记住,不要有大动作,现在和它正面jiāo手只会降低身份,凡事,以不变应万变。” “是,我是一时生气,没有考虑周全。”三爷附和。 五爷抿了一口茶,重复着钟长胜的话:“对,以不变应万变。” 青帮大大小小的例会开了无数次,有时人多,有时人少,多少之间,有种平衡,无人打破。 例会结束,三爷五爷离开,钟长胜起身来到大窗前。 又是一个春天了,青帮终于不是那个躲在弄堂里偷摸做活的小帮派了,现在的青帮总堂光明正大设在繁华市中心,他也成了青帮的帮主。恍恍惚惚,已是年过半百。 “春天到了,少天也快回国了吧” “是啊,昨天少爷来电说下个月就回国。”身旁的顾万里回答。 钟长胜掀开窗帘,窗外的大树上冒出了几颗嫩芽。一群燕子已经早早的衔来茅草准备做巢。 “少天去了多久了?” “三年五个月。” “是吗,你倒是记得比我清楚。” “你每天管着帮会大大小小那么多事,自然会分心,那像我,也只会记记只些不重要的琐碎事情罢了。” “能管那么多年,管得头头是道,也只有你了。”钟长胜说,心里计算着,少天已经去了三年四个月零五天,时间总是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还有十五天,少天就要回家了。当初所有的迫不得已如今终于解决,命运的预言又要往前走一步。 思索间,门被打开,一个手下走进来对顾万里耳语了几句,顾万里走到钟长胜身边说道:“有消息说,小姐到上海了。” “忻月?”。钟长胜思绪突然凌乱起来,终于拉上了窗帘,无心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上海,上海 世上人人皆有生理需求,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红尘俗世之人皆如此。有人温香软玉,就有人下等风流。 小东门便是有名的下等风月之地,这里到处都是暗窑和廉价女,这是上海滩的地痞流氓发泄原始yu望的天堂。 赖三是这里的常客,赖三本名叫赖川,自小就是个街头混混,早几年拜了个师傅,学了一手造qiāng的手艺,暗地里开了个造qiāng的作坊,趁着时局混乱,偶尔冒险造几把qiāng,温饱不愁。不过赖三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人,连发泄yu望都是变态的方式,那些高级点的女不愿做他的生意,只有这暗窑里的女人,为了生计,无从选择。 赖三昨天才得了一笔好处,今日便有消息说他在小东门,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刻也等不得。 忻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疼yu裂,喉咙干燥,想喊出声声带却是被火烧一般发不出声,挣扎了一阵,才发现手脚已经被死死地绑住,眼前是一个昏暗的屋子,除了身下破烂古旧的床,只有一个古铜色的旧式柜子。 闭上眼,意识慢慢清醒,想起母亲去世,和同学到上海,参加革命会,在you xing中走散,被同去参加you xing的同学骗到妓院,被老鸨喂下迷yào…… 想起 分段阅读_第 4 章 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事情,恐惧深深袭来,忻月用力的深呼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挣脱绳子,却被紧紧缠住的麻线勒得生疼。力气用尽,晕眩感又袭来。忻月只能用力保持清醒一点点靠在床栏处试图将绳子磨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门被用力打开,眼前是一个矮小的男子,一脸瘦黄的摸样,忻月心里一紧,将头低下,双手在身后小心的打磨着绳子。 赖三眼睛发直,想不到那老鸨竟然没有骗她,暗窑里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不施浓妆,却是一副清纯可怜的模样,惹得赖三yu火泛滥,粗鲁的就要去撕扯忻月的衣裳。 正yu撕扯之时,有人突然闯进屋里,狭小的屋子变得拥挤起来。 “赖三爷,最近可好?”来人便是钟少扬和手下苏勇,少扬径直坐在了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招呼着赖三。赖三原本正yu发火,不知是那个小子敢在这时打扰自己,转身看到,竟吓得身体里的yu火都软了下来。吞吞吐吐道,“扬哥,你……来啦。” “是啊,最近都看不到你,想找你叙叙旧,顺便想找你造几把qiāng玩玩。” “我……可不敢,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说,这也不是说话的地。”赖三也是个见过些世面的混混,听到造qiāng这几个字,便大致猜到钟少扬前来的目的,只是仍装得懵懂。 “就在这说,说说你给飞龙帮造的是什么qiāng,那qiāng造的太好,我可要向你讨教讨教。” “扬哥,你别听他们乱说,我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给飞龙帮造qiāng啊。” “是吗。”钟少扬听了一下,向苏勇递了个眼神,苏勇迅速上前制住赖三,将赖三双手紧紧按在地上。 钟少扬狠狠的说到:“既然你不识相,就被怪我不客气了,这双手既然不听话,就废了它。” 说话中,手下苏勇拿起棒子用力朝手上砸去,赖三疼得手脚抽搐,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传遍整个暗窑里。 “扬哥,我说,我说,我也是bi不得已,是飞龙帮bi我造的。” 赖三见已瞒不住,又怕再遭皮肉之苦,只得承认,想当初,若不是飞龙帮bi迫,也不会答应为他们造qiāng,不过后来得到的好处多了,就真的不知死活起来。 钟少扬将赖三拉了起来,“以前的事情我不和你追究,不过以后你要和我合作。” “不行啊,扬哥,要是让飞龙帮知道,我肯定是活不成拉。”赖三摸着颤抖不已的手,利益权衡,飞龙帮的凶残还是在青帮之上。 钟少扬冷笑了一声,“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讲条件,是在命令你,由不得你不同意。你要知道,要是飞龙帮的人知道你与我见面,你会是什么下场,你要是还想多看几年这世上的女人,就乖乖和我合作。” 赖三愣了一下,不知眼前这青帮的年轻少爷竟然如此算计,自得垂下头,“那你要我与你合作什么。” “这个你现在不用知道,我以后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就吩咐苏勇把赖三带走,起身动了动手臂,昨日的伤痛还在隐隐蔓延,这时屋里空了许多,已有少许阳光扫进屋里,少扬也细看见床上那女子,一副学生打扮,垂着头,手脚被绑住,身子微微颤抖,想来是被骗至此,暗窑里大多是贫苦无依的女人,不过有黑心的老鸨也会从人贩那里买几个外地来的年轻雏儿来,灌上迷yào,毁了清白,就只有服从的份。 忻月此时是害怕不已,从小到大,哪里收过这样的羞辱和惊吓,眼前的男子,虽是一脸斯文模样,却做着心狠之事,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看到他走向自己,忻月警惕起来,喉咙终于不再嘶哑,便说出话来:“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少扬本来是想帮这女子松绑,却不料她把自己当作想侵犯的人。只觉得好笑,莫非自己真的如此可怕。 “我只想帮你松绑。” 忻月不再反抗,任由解开脚上的绳索,要解手上的绳子,一阵银光闪现,钟少扬这才注意到女子衣服内侧口袋里的露出的一条链子,精致的做工和独特的式样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 忻月见少扬盯着自 分段阅读_第 5 章 己胸口,再次警惕起来,“你……。” 钟少扬不管忻月的抗拒,为她解开手上的绳子,伸手进忻月衣内,将链子扯出来。 忻月这才想去自己放在衣服内侧口袋里的链子,方才被骗到这里时,老鸨已将她身上的钱物都拿掉,幸好这链子放得隐秘,才没有被发现。 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忻月勉强站了起来,想抢过链子,却扑了个空,钟少扬把链子收起,开口说道:“你想要离开这里吗,那链子给我,我帮你离开这。” 离开暗窑自然是头等大事,忻月只得忍住愤怒与不安,点头答应。跟着钟少扬出了门。 钟少扬给了老鸨几个大洋,稳稳说了几句客气话,刚到手的新鲜货,老鸨自然是不许,不过老鸨也知道面前这位小爷不是善主,只能认栽,不再作声。 走出昏暗的里屋,一出门便是许多地痞无赖和身穿五颜六色旗袍拉客的女子,空气里充斥着廉价香水和烟丝味,忻月紧紧跟在钟少扬后面,一片茫然。 走到车身前,几个手下已经等在那里。 “莫非你真想跟我回家去做夫人。”钟少扬转身对忻月说。 钟少扬从不作任何给自己添麻烦的事。今日若不是那条链子,可能也不会救她,可是看这个女子眼神里虽然害怕恐惧却还有些荒乱不惊,到让他觉得有些特别。 “我的……链子。”忻月吞吐说到。 链子,她现在最紧张的竟然是链子。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你还给我把。”忻月坚定的说。 “好啊,不过等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就还给你。”钟少扬似乎想起那链子似乎是在少天那里见过,这女子莫非是与少天有联系。 “你……”忻月气急了,今日所遇的种种事让她身心疲惫,看对方也是人多势众,只得不甘的离开。 “扬哥,要不要我跟着她查查看。”苏勇追问。 “不用了。”少扬起身上车,看着女子离开的身影,双脚似乎被绑久了,一瘸一拐的艰难前进。 钟少扬还不知道,这个背影,会在以后一点一滴的牵绊住自己。 忻月靠着记忆摸索回到了段锦书的姐姐家中,才得知,锦书在下午的you xing中被巡捕房抓起来了,想起到上海以来的种种,暗窑里的恐惧,曾经对上海,对革命会所有美好的幻想,热血的冲动,终于被现实残忍的摧毁。 上海,上海,终究不是个美好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昨是今非 进入知天命年纪的人,总喜欢独自追忆往事。年华似水,恍惚一生,自出生一刻到床前弥留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钟长胜最近总在回想曾经的事,自己是如何来到上海滩,又是如何打拼到今天的江山,有些记忆有些人很清晰,有些却总是模模糊糊,记不清也不愿记起。 男人回想过去的时候,除了权势,便是女人,钟长胜生命中经历过许多女人,不过此刻能想起来的不多。 而钟长胜能想起忻小蝶的原因多半是愧疚引起的,忻小蝶是他的原配,那是在苏州的时候,父母定的亲事,那时的乡下女子,多半是从一而终的贞洁烈fu,钟长胜只当是尊父母命,而忻小蝶却是当做一生的宿命。 而后受不了乡绅的压迫,他带头打死几个权贵,带着一帮兄弟到上海打拼,每日刀光剑影,也顾不得乡下苦守的妻子,后来兄弟几人渐渐闯出了点天地,拜了当时青帮的老字辈做师傅,机缘之下娶了师傅的女儿,得了大势,坐上了青帮帮主之位。 钟长胜自觉得对不起痴情的发妻,便为忻小蝶在家乡盖了大屋,置了些家产,偶尔得空就到回乡看看妻子,忻小蝶自是知道他在上海的事,却也不做声,只依旧在家守着,等待丈夫。 这可怜的几次回家也算是有了结果,忻小蝶怀孕,有了女儿,却也是独自照料着。忻小蝶不愿多想,只要有女儿陪伴,有温饱不愁,已足够,只是从女儿上学到毕业到自己病重,只等回丈夫几次,次次匆忙,甚至到病重之际,也没等回最后一眼,无奈的闭上了眼。 小蝶刚走不久,原本 分段阅读_第 6 章 是想把女儿接到上海来,不过被帮会里的事物缠身便一再拖后,这次却听到乡下的亲戚带来消息,忻月留书出走到了上海,之后就没了音讯,要知道上海滩是龙蛇混杂的地方,一日找不到,心里就踏实不起来。 不过钟长胜没有想到,他还未先去寻女儿,女儿却先找到了他。钟少扬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那个特别的女子。 春日的清晨雾气氤氲,石板路上沾满雾气化成的露水,少扬刚从堂口出来,就见一个清秀的女子坐在那花坛旁的石板上,伴着雾气,朦朦胧胧,好似一幅画。 未等钟少扬上前,那女子却朝他走了过来,蓝布白条裙子,两个马尾整齐的扎在胸前,眼神里少了惊恐,多了些期待。 “我想找钟长胜。”忻月吸了一口气,装作沉着的说着,前天听到段锦书被巡捕房抓住的消息,忻月心急如焚,段锦书的姐姐家在上海不过是做小点心糊口,没有什么权贵亲戚,也没有钱财孝敬巡捕房,全家只能干着急。忻月左思右想,只能找那个记忆中的父亲帮忙,她在上海几日,也听得了青帮在上海的势力,所以就一大早来到青帮堂口处等,总能等出个结果。 这话到让少扬吃惊,少扬还以为这个女子为了那条链子,竟然神通广大的找到了他,想不到是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 “我是她女儿。”见他不作声,忻月只得说出了原本并不想承认的一句话。 原本见那条链子与少天的相似,少扬只当她是与少天有何关系,却没想到与义父有关,不管真假,眼前这个女子都应该与钟家有关系。 钟少扬不作声,带着忻月走进内堂。 主厅在二楼,顺着昏暗的楼梯间上去,二楼就是青帮议事的大厅。此是,钟长胜正站在窗前看着做好巢的燕子为幼崽衔来虫子。 忻月出现在钟长胜面前的时候,钟长胜才发现,不知何时,女儿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眼之间尽是当年小蝶的秀气。 钟长胜原以为女儿是来投靠他的,当听到忻月一开口就要他救什么革命会的同学,革命会时,钟长胜才明白,女儿对自己的感情真是如此淡薄,若不是上这些打着正义的幌子欺骗热血学生的骗钱组织的当,也不会来见他这个父亲。 所谓革命,无非是一些想要获得权力的人打着平等自由的口号去占有另一群人的平等自由罢了。而所谓革命同盟,也只不是是一群活在幻想中的无聊之人满足精神胜利的虚幻组织。 “我答应便是。”向巡捕房要个人,对青帮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的要求,你一个人来到上海,人生地不熟,上海滩又是个龙蛇混杂之地,虽说你现在已经成年,但还是个女孩子,以前我帮会事务繁忙没空照料你,现你已到了上海,就住到家里来吧。” “家?你忘了吗,我的家在苏州老街,上海滩没有我的家。” 忻月有着小蝶般清秀的相貌,却没有小蝶那般的顺从忍认。如今的新式女子,受新派教育,大多都追求独立自主。 钟长胜猜到了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生气,“你不愿回家住就算了,不过还有一事一定要听我安排的,我听手下的消息说,你与一帮同学到上海,此刻住在一个男同学亲戚家中,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住在男子家中,实在不妥。等这事过后,我为你寻个住处,你也好在上海安顿下来。” 这话确实说到了忻月心中,当初听得革命会宣传的种种,受了母亲去世的打击,与一帮同学冲动之际到了上海,如今受了骗,冷静下来分析其中的问题,苏州老家中母亲已逝,只有一个婶婆独守,而自己此番来上海也是想换一个新天地,若是能真的安顿下来,再作打算,也是好事。 自记事以来,忻月对父亲的记忆便是模糊的,这次见到钟长胜,与幻想中父亲的样子却是不同的,老了一些,也温和了许多,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照shè进来,洒在钟长胜脸上,恍恍惚惚,就像是儿时的梦。 正午,钟少扬听了义父的安排,开着车带忻月到巡捕房要人。 分段阅读_第 7 章 “现在你可以还给我链子了吧。” 忻月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 “好啊,不过我没带在身上。过几日再还你。”钟少扬淡淡的回答一句,不理忻月略带生气的目光,继续沉默着开车。 钟少扬此时还不知如何与这个女子相处,才与她相遇几日,现在她竟成了义父那个神秘的女儿。那条链子确实是忘了带在身上,不过少扬却未曾想到那链子原来是钟长胜专门打造的子女链,一双一对,圆圆满满,长长久久。 忻月知道少扬的身份,知道那链子终究跑不掉,虽有生气,也不争执。车窗外是川流的人群和繁华的街道,也直到这时,忻月才看出了些许上海滩的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人凶猛 自古世人以为男人主宰世界,创造历史,却不知女人才是尘世中的最可怕的存在,喜怒无常,一笑戏王侯,一哭毁江山,男人凶狠,女人凶猛。 忻月终究是把段锦书安全的接回了家,段锦书本是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了巡捕房里那样的拷打,回到家,就病倒不起。 忻月焦急的为他煎yào喂yào,细心照料,算是让段锦书有了些气色,白净的脸上开始有了点血色。 “忻月,这次让你受苦了,我刚刚听得姐姐说你在you xing那日受了欺负,我却没有帮上忙,还让你为我cāo劳。”段锦书面色苍白,强撑着坐起靠在床檐边。 “我没事,倒是你,要好好养伤。”忻月一边熬yào一边说。 “对了,忻月,不知你是用什么方法,托了什么人,才把我救出。”段锦书疑惑问道。 忻月扇着炉子的手停了下来,来到床边,帮锦书盖好被子,低声说道:“那你就不用管了,等你身体再好些,我就要走了。” “走,去哪。”段锦书激动起来。 “哦,我已经另外找到住处,这几天在你家中实在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忻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这次革命会虽然没有成功,不过等我身体好了,我可以出去找工作,我们可以在报社继续实现理想抱负。”段锦书挣扎着要起身,激动拉住忻月的手,满含深情。 “锦书,你不要这样,我们之间只是同学关系,这次我到你姐姐家,已经添了许多的麻烦,你放心,我也会在上海找工作,到时我们还可以做同事。”忻月挣脱开段锦书的手,起身到炉子旁,用力的扇起火来。 段锦书是忻月再苏州老家时的同学,也是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可他却没有像现在这般真实的表达对忻月的爱慕。这让忻月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段锦书见此,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日后我们还有许多机会。” 炉子中的炭火轻轻作响,小小的屋里烟雾缭绕。 经过几日悉心照料和滋补,段锦书恢复了精神,开始忙着到各个报馆谋职,段锦书自进学堂读书,学到许多新式知识,满腹是革命的冲动,不料到上海第一次参加革命会就遭了一劫,只得转变方法,想在报社里展示抱负。 不过段锦书在上海并无关系熟人,连找了几家报馆,都失望而归。 刚到家门巷口处,段锦书就见忻月带着行礼走出来。 “这就要走了吗。” “嗯。” “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有人会来接我,锦书,你身体刚好,不要太cāo劳,好好照顾自己。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忻月轻声关怀。 “你也是,忻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努力,继续我们的理想。”段锦书握紧双手,虽然身体虚弱但心中充满了力量。 急促的喇叭声传来了催促的信号,忻月只好与段锦书匆匆告别,拿着行李离开巷口。 看着巷子门口接走忻月的黑色轿车,段锦书的眼神中迸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刺眼光芒。 车子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小巷旁,脱离了繁华街道的喧嚣,倒有些苏州老家的味道。 “到了,就是这。”钟少扬指着一处老式民宅对忻月说到。说着,便领着忻月走进老宅里。 安静的小院,整齐的屋子, 分段阅读_第 8 章 顺着楼梯走到二楼,细花木雕琢的窗檐,干净的木质地板仿佛似曾相识,这比苏州老家小了许多,却有着苏州老家的味道。 “喜欢吗,这是义父为你准备的。”少扬问。 “嗯。”忻月把行李放在屋里,开始收拾起来。 “那你就住在这,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找你……”忻月一脸疑惑。 “我就住在你隔壁。” 钟少扬剪短的回答,忻月却大惊起来,“你住在隔壁?”,走到窗户前,隔壁是一处相同式样的屋子。 “你不是住在钟家吗?” “有谁告诉你我住在钟家吗。”少扬小时确实是住在钟家,陪着钟少天一起长大,后来二人长大,少天出国留学,少扬就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至于其中缘由,少扬从不愿多想。 忻月方才知道钟长胜的用心,不住在钟家,住在这里,有他的义子守着自己,还是要受他的管制。不过如今这个境地,也由不得她自己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住我隔壁,不过这是你父亲的安排,上海滩到处是他的势力,你不住这,他也有办法知道你的行踪,你还是安心住下吧。”少扬早就猜到忻月的反映,也不管她如何生气,只是平静说道。 忻月倒是不再争执,安静的收拾起行李来,这几日经历了许多,在家中那样自我的xing格是该收敛了,能住下来,再做打算是好。 少扬见忻月如此,知道他是接受了,就从口袋中掏出一份报纸, 这是新公报的招聘,,你与你的同学,不是要找工作吗,我有几个熟人在里面,你们正好可以去那里上班。” “这……。”忻月拿着报纸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你放心吧,这报社不是你父亲办的,不过你以后要想在上海滩生存下去,就不要再和你父亲置气。” 忻月见少扬句句真心,想起到上海以来自己竟是与他接触最多,也受他的帮助最多,却从没有好好与他说过几句话,从没有静下心来看看他的模样,此时天气正好,正午晴朗的阳光洒在院子里,钟少扬站在阳光下,利落的短发,眉目清秀,相貌俊朗,若看外表也是英俊不凡,可惜却在帮会打混,不过日日做着舞刀弄qiāng的事情,身上总带着一股危险的气质。 少扬被忻月看得有些不自在,刚要走开,又从口袋中拿出一件东西,“你的链子,还你。” 银色的链子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映衬处少扬长长的睫毛下那一双不大却好看的眼睛,那眼神干净纯真,与他身上危险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谢谢。”忻月拿过链子,微微一笑,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明艳动人。 钟少扬身边的女人很少有这般清纯动人的笑,一时之间看走了神,竟也跟着忻月一同笑起来。 忻月倒是没见过钟少扬这般模样,原来这样的男人笑起来也十分可爱。 女人就是种奇怪的动物,喜怒哀乐不在乎世俗,只在乎感觉。 安顿好忻月住处,钟少扬便开车前往教堂。 钟少扬从不去教堂,在他看来,所谓的祷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每个人都有心里的原罪,许多人习惯向神祈求宽恕,无奈神总是太忙,没空来为人解罪。 但齐可欣喜欢去,那个善良可爱的女孩,每个周末都会到教堂去做祷告。 想起齐可欣,钟少扬的心中就会有许多本不该出现想法。 遇到齐可欣是一个意外,那时钟少天还在上海上学,钟少扬已经在帮会做事。 那一天,钟少天刚出校门,就在一个想口处遇见几个流氓混混在欺负一个女子,钟少天正是热血青年,自然是路见不平,出手相救,钟少天虽也学过些拳脚,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在钟少扬刚好经过来接少天放学,拿出真家伙,就把那几个流氓吓跑,那女子楚楚可怜的样子触动了少扬心内最柔软的心弦,少天忙脱下衣服护住女子被撕破的衣服,扶起她朝巷子外走。 巷子里,只留下钟少扬孤单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拖得很长。 或许那刻起,就注定了,钟少扬只能在远处看二人的背影。 分段阅读_第 9 章 从那之后,就是英雄与美女的爱情故事,齐可欣出生小康之家,在女校上学,美丽乖巧,与钟少天一见倾心,没过多久,二人就爱得难分难解。少扬心中的情思刚刚燃起就被熄灭,从变成钟家的二少爷后,钟少扬就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 此时的齐可欣,就坐在钟少扬身边。 在教堂做了一日义工,一上车就累得靠着车座睡着了,夜光柔柔的洒在她脸上,小巧精致的鼻子,微微抿起的嘴巴,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钟少扬没有直接送齐可欣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无人的弄堂口停下,寂静的环境可以让他更好的思考问题,从他成为钟长胜的义子开始,就注定成为青帮的一员,这些年以来,他执行过多少任务,杀过多少人,都不太记得了,因为这些过程都不重要,他付出的过程不论多困难别人所要看得也只是结果是否对青帮有利,而他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身份,还有一段无法开始就必须结束的情愫。 青帮,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有没有另一种方法,可以让他得到的多一些。 钟少扬伸出手,想摸摸身边那张美丽的睡脸,却还是停在了空中,触摸着空气。 女人有时快乐,有时忧伤,有时喜欢,有时冷漠,情感太过凶猛,似duyào,挑拨着男人不安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 ☆、月圆月缺 车站和码头永远是世界最热闹的地方,来来回回的人群,带着热情活力和无奈失望在这里分离重逢。 钟少扬就是在这里看见回国后的钟少天,站在甲板上,虽然人潮涌动,但他站在那里,似乎有魔力吸引着众人的眼光,一身的笔挺合身白色西装,意气风发,光彩照人。 齐可欣换上新式的洋装,化上淡妆,美丽异常,见了钟少天,也不管许多,紧紧抱住钟少天,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抑制不住激动,眼泪似要浸湿少天的衣服。 “我好想你,连做梦都在想你。” “没事了,我不是回来了吗。”钟少天试去怀中人儿的眼泪,轻声安慰。周围人潮涌动,汽笛鸣叫,钟少天这才真切感觉到,自己终于回到了上海,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从此,他的命运将紧紧的印入上海滩的每一刻潮涨潮落中。 再次抬头张望时,钟少扬已经在不远处的车内等待。 钟公馆是一座欧式两层洋楼,宽阔的花园里种法国梧桐和玫瑰花,一切还是从前的模样。钟少扬也许久没有到过钟公馆,这里承载着他少年的时光,被钟长胜收为义子后,他就在这里陪着少天上学读书受罚,也跟着义父学习开qiāng收账等帮中事务,少年波折,在钟家,终于有了些许家的感觉。 摆放好行李,钟长胜就把少天少扬叫到了书房。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钟长胜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的打算父亲应该是知道的,”钟少天提高了声调,“我学的是工商管理,对帮主的改革大有好处。”语气里满是骄傲自信。 “既然你有此想法,明天就可以到帮会去,先帮万里叔管理账目。” 钟长胜的话让钟少天十分疑惑,从前父亲十分反对自己到帮中帮忙,回国前还曾想过要如何劝服父亲,如今这般爽快,倒是让他少了许多成就感。 “不过,男人立业必先成家,我见你与齐家那女儿也是十分要好,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钟长胜顿了顿,“我想先把你俩的婚事办了。” “婚事,会不会太快了,也不知道可欣父母同不同意。” 初到英国时,钟少天时刻思念着齐可欣,不过此后的日子里,有了一些波折,一些意外的情愫扰乱了他的感情,现在初回国,他还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 “这个你尽管放心,前几天我就与齐家谈过,他们都同意。” “我刚回国,还是过一阵再说吧,”钟少天脑中想起国外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子,那个摧毁了他自以为坚定的情感的女子,不知她现在是何种心情,假若她现在出现,自己又要如何面对。 “那不如先订 分段阅读_第 10 章 婚吧,你与可欣也好做准备。最近到处闹得厉害,家里也是许久没有人气,能有些喜气是甚好的,”钟长胜作了妥协。 此时的钟宅,有两三个佣人从院子走过,偌大的房子,只有钟长胜与顾万里住着,那些羡慕如此豪宅的人,又有谁能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钟宅竟是如此冷清得毫无生气。 钟少天知道父亲甚少改变决定,能做个妥协也算不错,只得无奈的答应下来。 “对了,你让齐可欣准备一下,晚上你们俩陪我到锦绣楼招待王老板和虹口界的堂主。” “是。” 正是中午,钟宅里的眼光十分刺眼,父子间的团聚对话显得融洽亲切,钟少扬觉得好像在看一出亲情戏,尽管表演真挚,却无法融入剧情。 后院的红玫瑰开得正艳,一片鲜红,似血般耀眼。玫瑰代表爱情,红玫瑰越显炽热的情感。 钟少扬坐在石凳上,看着后院对面的阁楼间,儿时,他就是住那里,刚到钟家的日子,几乎夜夜难以入眠,噩梦缠绕,梦中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巷子,小小的他独自一人,不知是走进还是走出,脚边的青石板上流动着鲜红血水,耳边充斥着噪杂响亮的qiāng声,仿佛千军万马在决战,惊醒时,周围却是一片死寂。 直到那一日,钟长胜带着健康的小少天出现在他身边,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抚摸着少扬小小的脸庞,一脸慈爱。自那以后少扬夜里才能有多一刻的安睡。 梦里那长长的巷子开始有了一丝光亮,血水和qiāng声也消失了,只是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在少扬的前面,而无论他如何用力,也追不到前面那人。 “在想什么?”钟少天拍拍钟少扬的肩膀,靠着他坐下来, “没什么,来到这里就想起小时候的事。” “对啊,小时候我还常常叫你在后院里捉虫子给我去做鱼饵。”回想中,钟少天笑起来,“那个时候你每天都是一身的泥巴。” 钟少天突然想起什么,询问少扬:“我正想问你,为何要搬出去住。” 钟少扬微笑道:“没什么,住在外面方便做事。” 钟少天记忆中,与少扬一起生活的场景,他是少爷脾气,唯我独大,那时的少扬也是这样沉默少语,不与他争执,那时他只当那是胆小,现在想来,那是超越年纪的沉稳和孤独。 “这次在国外,见识了另一番天地,有许多想法在脑中,父亲这次爽快答应我到进青帮,以后你帮着我,我们在帮会好好大干一场。” “那是当然。”钟少扬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少天此时的眼神,少天的眼睛很大,眼神里光彩照人,只是那光彩不再是从前熟悉的阳光美好,而是一种咄咄bi人,似要吃人的光。 锦绣楼里灯火通明,四周暗处寂寥无声,实则有许多黑影在把守着,钟少扬坐在车上观察着四周的人群,防止飞龙帮趁乱而入,月光柔柔的罩着,上海滩依旧是热闹喧哗,情yu满地。 深夜,钟少扬坐在昏暗的楼梯间,听着房内传来的男人女人的喘息声。 这是一处三爷乔立为小情人买的别墅,这几日乔立外出办事,不过这屋里却依旧热闹。 听得屋子里一声低吼,渐渐没了动静,钟少扬将装好子弹的手qiāng别进腰间,踢门闯进了屋子。屋内灯光昏暗,有些许月光洒进来,是诡异的颜色。 屋子里的男女刚刚办完事,衣服还没穿戴好,女子尖叫一声,忙用床单护住身体,男人还算镇定,伸手就要到床上拿qiāng,少扬却抢先用qiāng指住了男人。 “吴爷,好久不见。”那男人正是三爷的得力手下吴腾。 “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想干点什么的话,你现在不会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少扬把qiāng移到了吴腾的太阳xué,充满杀气的说。 吴腾本是个混混,因为头脑聪明,办事机灵,办成了些事情,被三爷委以重任,不过无人知道,吴腾的父亲在与青帮抢地盘时被杀害,他被飞龙帮所救,成了飞龙帮的亲信。 “我想让你帮我问候一下飞龙帮的陈戾帮主,不知行不行。” “你知道些什么。”吴腾也 分段阅读_第 11 章 见过世面,瞬间清醒了许多。 “你知道些什么,我就知道些什么。”钟少扬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女人,前几天三爷还在炫耀自己找了个貌似天仙,一身媚骨的舞女,三爷怕是万万想不到这女人夜夜在此他的手下厮混。 吴腾见事情败露,又顾及身旁女子的xing命危险,只得全盘说出为飞龙帮牵线搭桥,合谋抢货的事。 “事已至此,你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吴腾倒是一个有心气的人。 “我不想杀你,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许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因为我们有些目的是一样的。” 钟少扬放下qiāng,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说道:“我要进飞龙帮,见陈戾。” 屋外,云彩飘飘浮浮,月亮时圆时缺。月光也时明时暗,撒落一地惆怅。 作者有话要说: ☆、夜的秘密 春日的阳光温暖柔和,照得人乏困慵懒。 报社里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新时报由香港一实业老板创办,在上海刚刚起步,招纳了些刚毕业的学生,准备在上海众多报社中抢占一席之地。 那天拿了钟少扬给的报纸,忻月就与段锦书一起到此应聘,一转眼,已经在这里工作半个月了,在报社里,忻月找到了新的革命理想,忙碌之中,也淡却了许多母亲离世的悲伤,渐渐习惯了上海的生活。 这一天,忻月忙完手中的工作,走出大楼,天已经黑了,揉揉酸痛的肩膀,刚盘算着要找辆黄包车坐上,钟少扬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身后是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那天搬进新屋后,虽说二人住隔壁,忻月却很久没有见到他,每天清晨出门或夜里回家时,忻月总是习惯xing的看看隔壁的屋子,只看见窗台上那一盆盛开的兰草,却总不见人。 “下班了?” “嗯。”忻月心中暗笑起来,原来他也会这般无话找话的客套。 “上车吧。” “啊?” 忻月有些茫然,也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竟会有一种想见到他的冲动,似乎这样才能在独自异地时找到一点安全感,而这安全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却说不清楚。如今见到了他,忻月反而拘束起来。 “你到上海许久了,义父太忙,没空带你游玩,这几天我正好有空,带你四处走走。”钟少扬自顾自的打开车门。 “怎么啦,不愿去。” “没有。”原来是钟长胜的安排,忻月有些失落,却还是顺从的上了车。 此时的上海,华灯初上,车窗外,车水马龙,满地都是奢糜的浪漫。 “你想去哪?” “我……”忻月从小在苏州城长大,那里虽没有上海滩这般繁华不已,但各种新式餐厅新奇玩艺也不少,看多了也不觉得新奇。一时之间也不知去何处。 “我一时想不起来,就去你平日里常去吃饭的地方吧。” “真的?” 忻月后悔没有看清少扬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于是便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吃摊,这里就似美女身上的疤痕,与上海滩的华美夜色不相称。 入夜不久,小吃摊人烟冷清,摊主见了钟少扬,满脸热情。 “你时常到这里来?”忻月疑惑,原以为他是钟长胜义子,又是青帮里的管事,理应是山珍海味,夜夜笙歌。 “也不是,就是想吃的时候才来。”钟长胜坐到了小凳上,把玩起筷子来。“怎么啦,不坐下吗?” “哦”忻月将皮包放在胸前,坐到了钟少扬对面。在老家时,每每与段锦书出外用餐时,他总会轻轻为自己拉开椅子,铺好纸巾方才坐下,不过眼前这个在黑帮打混的男人是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清香扑鼻,轻轻的咬一口,果然是美味,与苏州老家的小吃大不一样,“你不吃吗?”忻月已经大口的吃了几个,才发现钟少扬只做在一旁看着自己。 “我吃过了,而且看你吃的样子就已经很饱了。”钟少扬将筷子塔成了个十字架,被忻月在一旁狼吞虎咽的样子逗笑了,平时看她是个斯文女子,吃起东西来却是不含糊,真是饭桌上无淑女 分段阅读_第 12 章 。 忻月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对面的人,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专门舞刀弄qiāng的人,此刻把一双筷子玩得昏天暗地的,要是他那些手下看见会不会就此失了许多威严,这样想着,忻月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誓要将那馄饨消灭掉。 “你还想到哪里去。” “那个……我听说美华电影院最近上了一出新电影。”忻月开始贪得无厌起来。 “好啊,上车吧。” 忻月倒是没想到少扬这么快答应,坐在车上,看着驾驶座上的钟少扬,仍觉得好不真实。 那是一出爱情悲剧,忻月看的泪如雨下,不过钟少扬却不在身边,他只说已经没有邻座的票,想来也是,像他那样的人,到这里看哭哭啼啼的爱情剧,也是一种折磨。 电影剧终,戏院落幕,忻月随着人潮走出,站在台阶上,看到了守在车旁的钟少扬,此时电影院门口灯火璀璨,有几处柔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喧闹的人群里中,忻月的眼中却只看到了他的落寞和冷清。 原以为少扬只是听从父亲的安排带他看一晚的戏而敷衍了事,不过之后几天,少扬却准时停在报社楼下等着他,带她在把上海滩的小吃摊,戏院跑了个遍,忻月自小在苏州长大,母亲是个旧时代女子,终日是在家中收拾刺绣,直到上了学校,认识段锦书和一帮同学后,才得空到屋外,认识新知。此次到上海,也没有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几日少扬陪伴,见识了许多风土人情,竟也觉得与上海滩亲近了许多,母亲生前,夜夜念着的上海和父亲,只几个月,就物是人非。 忻月独自一人看完昆曲班的演出已经夜深了,钟少扬又是在演出结束时才出现,忻月没有多想,这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件无所谓的差事,当然不用太过尽职。钟少扬把车开回了帮会,与忻月一起走回家,月光下,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沉默无语。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要带你去试衣服。”走到家门口,少扬才轻轻的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忻月应声就进了自己家中。 忻月这才想起,前天钟长胜来找她去参加少天的订婚宴,本来并不想与钟家,与钟长胜再有任何联系,可是好奇心大于一切,忻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钟家、对于上流社会的好奇心,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忻月转身刚想进门,却在昏暗路灯的照shè看见了入鬼魅一般的段锦书。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到这里,就看不到刚才甜蜜的一幕了。”段锦书语调怪异。 “你在说什么?”忻月很少见锦书这般模样,有些慌神。 “怪不得你会如此决绝的拒绝我,原来你这么快就找到了相好的。” “锦书,你误会了,我,我和他,”忻月迟疑,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清她和钟少扬的关系, “锦书你不要这样。”忻月见段锦书误会已深,只得将他拉到家中,将自己与钟家的种种缘由,全盘讲出。 段锦书怔住了,半晌才冷笑起来:“原来,我被救出,找到工作,都是拜钟家所赐,你母亲是受封建迫害,受钟长胜的欺骗,毁了一生,你为何还要接受他的赏赐。” “赏赐,你知不知道你被抓了你姐姐有多着急,我有多着急,如果我不去求他,怎么救你,怎么在上海滩生活。”忻月有些嘶吼,想不到段锦书还是这般的清高,他这样高风亮节,自己到成了小人了。 “忻月,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不理智,段锦书走近安慰忻月,此时的忻月双眼湿润,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刺激着段锦书刚刚受损的神经,抹去忻月的泪水,身体前倾,嘴角也要靠上去。 “你干什么。”忻月本能的拒绝,推开了他,段锦书呆呆站住,小小的屋子仿佛被时间定格住。 “看来,我真不应该到上海来。”段锦书摇摇头,独自一人走出了屋子,忻月方才回过神来,上海,到底该不该来。 忻月走到窗前,隔壁的屋子竟然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刚刚无人走进,所以今晚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吗?小屋内一片静 分段阅读_第 13 章 谧,没有人能给忻月一个答案 夜色下,还掩藏了不为人知的多少秘密,有谁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样子 凡是留过洋的人都有许多改革的抱负,钟少天在国外学的是经济管理,对现代工商业的发展有很深的研究,此次到帮中与顾万里一起管理账务,看到许多旧式帮派的陋习和管理漏洞,自然想趁机改革,学以致用。 堂口议事厅。 “这玩意还真是新奇。”三爷摆弄着少天从国外带回来的留声机,一不小心弄到了正在转动的黑胶唱片,音乐声停下,留声机里传来零件摩擦的声音。 “三爷,没事,我来弄。”钟少天轻轻一拨,唱片回到正规,慢慢转动起来,低沉的音乐又再次响起。 三爷扇着扇子,跟着音乐打起了拍子,“不错不错,留过洋就是不一样,我听说你最近在搞什么薪金股份制,这是个什么说法。” 少天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刚印刷好的文件,一脸兴奋的说道:“薪金股份制,是我根据国外的经济管理经验研究出来的,青帮是个老式帮会,会众很多,可是也很分散,资金管理混乱,薪金股份制就是让会众出钱入股,在帮会设立基金会,一来可以凝聚会众,二来可以集中帮会资金,方便管理。” “薪金,股份,不错不错。”三爷嘿嘿的笑起来,乔立是个武夫,对于这些资金管理制度一窍不通。 “这和外面卖股票差不多,可是我们帮会这么做,怕是会让不安分的商家趁机作乱。”许久不说话的五爷抿了一口茶,有些不可信的看着少天。 “五爷说得对,这和股票的xing质有些相像,可是又不像,我们帮会可以利用帮会自身的威信,加上一些老会众的经济实力,吸引更多的上流社会投资入股,我们只要在年会时分少许的红利给他们就可以。” “听起来还不错,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三爷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眼睛转了个圈,看到了站在窗前一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的钟少扬。 “少扬,最近都不见你去码头查货,年轻人不要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多学学少天。”三爷凌厉的眼神扫在少扬身上。 “是,三爷。” “三爷,不要怪少扬,”钟少天微笑着走到少扬身边,拍拍少扬的肩膀,“我听说最近少扬都在陪着忻月,说起来,我这个妹妹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是要个人陪陪。”钟少天会意的望着少扬,还像儿时一样笑容灿烂,却多了许多内容。 “陪着小姐,帮会里那么多的人,随便找个人陪不好吗,你是帮会的亲信,不是保镖。”三爷把头扭朝一边,继续扇着扇子。 五爷抬起茶杯,眼角看了看钟少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钟少扬没有再说话,最近日渐减少的睡眠时间让他觉得头疼yu裂,窗外吹来的微风才让他有些许舒服。 “老三,又听见你在这里穷嚷嚷。”说音刚落,钟长胜和顾万里二人走进大厅在正前的椅子前坐下。少扬也走到大桌旁的椅子和少天坐在一起。 “大哥,我在说少扬呢,整天不做正事,码头上的货最近都是我在管,没人帮手啊。”三爷停下扇子,开始抱怨起来。 “你还教训小的,你最近是不是整天和那个小明星泡在丽花舞厅里。” “大哥,就玩玩嘛,你知道的。”三爷干笑了几声。“少扬和我不一样,年轻人还是要踏实做事的好。” “我自有事情让他去做,你管好码头的货就行。” “是,大哥。”三爷笑着答应,又扇起扇子。 “我听万里说,你最近在搞什么薪金股份制。”钟长胜撇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语气平淡。 “是,我正和万里叔研究,还有很多的地方不成熟。”少天脸上闪出兴奋的表情。 “胡闹,什么薪金,什么股份,我们是在江湖上生存的帮会,不是什么洋公司,搞股份制,让人来当股东,难道还要股东来对我指手画脚,来做老大吗?”钟长胜提高了声调,怒气明显。 “不是的,父亲,这个 分段阅读_第 14 章 制度是我参考……” “不要说了,总之帮会里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才进帮会几天,知道什么,好好跟万里学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钟长胜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少天的话。少天嘴角微动,有许多想反驳的话,但看到父亲生气的模样和众人的沉默,不得不装作服从,把话咽回肚里。 钟长胜把少天的不服气看在眼里,却装作视而不见,望向少扬,语气恢复平静的说:“对了,少扬,开过会后,你到我的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是,义父”少扬平静的回应,尽管他众人的眼神里复杂的眼神又让他感觉脑中撕裂的疼痛。 昏暗的会议厅里,气氛凝重,众人各怀心事的开着例会,窗外,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 钟少扬坐在旗袍店柔软的沙发上,等待着正在试穿旗袍的忻月。透明的玻璃窗外是来来往往嘈杂的人流,店里只有师傅裁布料 轻微的“沙沙”的声响,一层玻璃窗,好像就隔出了另一个天地。少扬轻轻的揉了揉太阳xué,难得的清静也让头不再生疼,也让他可以静下来想想和义父在书房里的谈话,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也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做。 “我换好了。”忻月走出试衣间,原本是想到新开的洋装店去试试外国的女孩的晚礼服,从看到外国的画册开始,忻月便喜欢上那些宽松或紧致的裙子,到上海工作以来,总是一副蓝布衣和黑裙的学生装打扮,可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跟着钟少扬走进了旗袍店,忻月不爱穿旗袍,或者说,她讨厌旗袍,太过紧身的束缚让她觉得是一种压迫,就像在老家的母亲,终日穿着紧致的旗袍把自己锁在大院里,就这样锁了一辈子。 淡雅的碎花,贴身的设计,这件旗袍与忻月清瘦却有致的身形相得益彰,让现在的忻月透露出一种不同以往的女人韵味。那蓝色的碎花似是一片流动的花海,把少扬带到儿时那狭窄的青石板巷道中,母亲抱着小小的他,撑着有些破烂的油纸伞艰难的前进,雨水顺着伞檐丝线般地滑落,江南的烟雨营造出一片朦胧的诗意,那一副天然的水墨画,就这样深深的画在了少扬的心中。 钟少扬喜欢看女人穿旗袍,但他见过的女人中,大多把旗袍穿得花枝招展,妖艳媚俗,或者故作高雅,扭捏做作,在他心中再也没有人会把旗袍穿得如母亲那样自然,每一种款式每一种色调都衬托得母亲越加美丽迷人。 忻月适合素雅清淡,如同柳眉适合艳丽xing感,少扬的脑海中竟然闪现出在飞龙帮昏暗yin森的堂口里,穿着夸张红花式样旗袍的柳眉,浓妆艳抹之下眼角有淡淡的忧伤,看向他的眼神,有挑逗,也有不屑,等多的是渴望,一种强烈的想要离开的渴望。 “这件旗袍和小姐你很配啊。”见二人沉默许久,师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边赞赏边为忻月整理旗袍的边角。 “真的吗?”忻月轻轻扯了一下旗袍。 “真的真的,你看这位先生都看呆了。”师傅有些揶揄的说。 钟少扬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了几下。“师傅,就要这一件。” 忻月有些气恼,到底是我在选衣服,还是你在选衣服,可是当看到镜中钟少扬那热切发亮的眼神,竟也不争气的喜欢上了这件旗袍。 很多人,很多事的样子,就在一瞬间被刺青在心里,难以忘怀。 作者有话要说: ☆、思念怀念 春天是yu望sāo动的季节,也是怀念蔓延的季节。 自从那天看到忻月穿旗袍之后,钟少扬便开始越加强烈的怀念起自己的母亲姚心兰。 钟少扬记忆里,母亲是一个美丽有教养的旧时女子,儿时的生活艰难困苦,流离失所,母亲永远盘着整齐的发髻,穿着洗得褪色却一尘不染的的旗袍,即使是自己,从不做邋遢的打扮,一身粗布麻衣,也时常被母亲收拾得井井有条。 钟少扬儿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充满皂角粉清香的河边,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母亲为人浆洗衣服,听着母亲讲的往事。 母亲本是个大户人家 分段阅读_第 15 章 女子,知书识礼,蕙质兰心,不知因为什么意外认识了父亲,二人相爱,爱得热烈,便不管家庭的反对,只身一人与父亲走出,本想可以过上单纯幸福的生活,父亲却从此行踪不定,飘忽神秘,连简单的开支都不能维持,而原本的家中已经不再容纳母亲,母亲只能拖着身孕在等待与生计奔波中度日。 钟少扬时常想起母亲,却对父亲的记忆模糊,印象中一年中只有几日与父亲一起,而年少不懂事也记不住太多,甚至对父亲的记忆里怨恨多过于思念,没有父亲,他只能与母亲过着朝不保夕,受人欺负的日子,可母亲从来不恨,甚至越等待越坚守,越思念越爱得深。 “你的父亲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讲话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好听,他会帮我赶走坏人,会为我梳头发,他还喜欢抱着你转圈,你以后也要做一个像你父亲一样勇敢有担当的男人。” 母亲日夜对少扬讲述父亲,讲述他的英俊,勇敢,眼中总是充满深深的爱意。 可是所谓的父亲,在钟少扬的记忆中,却是如此的模糊,仅有的回忆都带着血腥的印迹,甚至成了他童年噩梦时那个永远追不上身影,让他终日难眠。 那一夜,童年的梦境再次袭来,噩梦渐渐明朗起来,钟少扬只觉得那昏暗狭长的巷子终于光亮了起来,眼前父亲的身影慢慢暗淡,巷子的那头,一个身穿旗袍,撑着雨伞的女人缓缓朝他走来。 钟少扬努力想看清那女人的模样,无奈被天空中飘下的雨阻挡了视线,待想上前追看时,被一声巨雷惊醒。少扬睁开双眼,春雷伴着闪电震醒了春季沉静的夜晚,也挑动着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 傍晚时分,洋行周围下班的人已经纷纷走出,钟少扬收起杂乱的思绪,走下车,人群中熟悉的身影走来,身旁还有个男人。 “上车吧,南京路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带你去。”钟少扬对走过来的忻月说。 “你走吧,今天忻月不和你出去了,”忻月身旁的男子走上前一步挡住忻月,“忻月到上海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应该不用再劳烦你来接送了。”少扬记起眼前这个瘦弱白净的男人,是忻月求义父从巡捕房中救出的段锦书。段锦书看过来的目光满是不屑。 “锦书,你干嘛啊。”被突然拦在身后的忻月有些不悦,拉扯着段锦书的衣角。从那天晚上起,就觉得段锦书有些不对劲,太冲动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钟少扬没有理会段锦书的恶言相向,拉过忻月就要上车。这个无视的举动刺激了段锦书,他打开少扬的手,一脸愤怒:“我说了忻月不去了,忻月是有知识有教养的女孩子,你不要借忻月的父亲就想和忻月有什么关系,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和忻月在一起。” “锦书,你怎么这么说话。”段锦书的嘶吼引来了周围下班人群的围观,忻月连忙制止住他,锦书的话说得实在有点过分,忻月有些担心看向钟少扬,可少扬还是一脸平静,少扬自嘲的笑了一下,“我配不配是我的事,她去不去是她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你……”少扬的冷漠反映激怒了段锦书,他走上前想要去拉扯钟少扬,少扬轻轻一闪,段锦书重心不稳,重重得摔倒在地上,“锦书,你没事吧。”忻月连忙去拉他,周围人的嘲笑声严重打击了段锦书的自尊,他甩开忻月的手,自己爬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见到段锦书这番模样,忻月对他刚刚的不满也消散了,转身对钟少扬说:“嗯,那个……锦书说的对,我已经到上海一些时日了,你告诉父亲,以后不用来接送我了。” 少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情绪,似乎是有些失望的看向忻月,“我知道,明天我就有其它的事情要做了,今天最后一次带你出去。” 在两个男人的对视下,时间好像静止了,“最后”这个字眼让忻月的内心莫名的起了波动,终于,忻月转过头轻声对段锦书说:“锦书,这是我父亲的意思,我还是不想让他失望。” 钟少扬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拉过忻月上车。 段锦书的眼神暗淡下来,渐渐 分段阅读_第 16 章 消失的车身和周围人们传来的不怀好意的笑声,好像是对失败者的嘲讽,双拳紧紧握住,有一股力量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装修似欧洲宫廷般华丽的西餐厅,美丽精致的餐盘里摆放着诱人的食物,刚刚却发生的事情却让忻月少了兴致,只是用刀叉在盘子里舞动,却没了食yu,对面,钟少扬依旧和往常一样低着头把玩着桌子上所有可以玩的餐具,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或者,他对于这些都不在乎。 “你不饿吗,干嘛老是盯着我看。” “哦。”忻月不知道自己已经呆呆的看了少扬好久,被发现后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切着盘子里的食物。 “送给你。”钟少扬将一根翠绿的玉簪子递到忻月面前。 那是他找上海滩上好的玉器行订做的,与记忆中母亲时常戴在头上的那一根的碧绿明珠造型的簪子一模一样。儿时的他在母亲的背上总是喜欢看着那根簪子幻想着它会不会在颠簸中摔下,但那个幻想是不实际的,簪子总是牢牢的chā在母亲的发髻上,甚至越加青翠透亮。 “送我?”忻月疑惑的望着那跟簪子,色泽通透,翠色yu滴,应该是上好的玉吧,自从到上海以来,处处受他的照顾,现在还要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难免有些不安。 “我觉得这簪子很配你的旗袍,你穿旗袍的时候可以戴。”看出了忻月的犹豫,少扬干脆把簪子直接递到忻月手上。 旗袍?忻月想起那日试穿的旗袍,那是准备参加订婚宴时穿的,所以买回来后忻月就整齐放在衣柜里,想到那一天钟少扬热切的眼神,忻月握着簪子的手渗出汗,心跳慢慢的快起来,茫然且不知所措。 “可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收呢。” 刚想归还簪子的手就被少扬挡住,“你拿着吧,穿旗袍的时候要挽头发才漂亮。” 钟少扬还没见过忻月挽发,他却记得,柳眉总是将头发随意挽起,再chā上一根廉价的玉簪子,在上次与飞龙帮见面时,那根簪子在陈戾的无端打骂中摔碎了,柳眉的头发就那样没有征兆的散落下来,柳眉没有反抗,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人,那一瞬间,少扬有种想帮她把额前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的冲动,却只能眼看着柳眉默默的离开走进更加昏暗的内堂。离开飞龙帮后,他就鬼使神差般的走到玉器行订做了这根簪子,直到今天,当他在玉器行拿到簪子时,才突然意识到,以他现在的处境,根本不能也不可以把簪子jiāo给柳眉。 于是,他想到了忻月。 忻月低头看看自己扎着的两个辫子,慌忙低下头,接过簪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谢谢你。” “明天我就要准备大哥的订婚宴了,以后没有时间来接送你,上海滩不像你苏州老家,你自己以后要小心。” “嗯。”忻月轻声回应,心里却有了莫名有失落的感觉。 奢华的西餐厅,贵重的玉簪子,对于忻月来说,这却是一顿掺杂许多情绪的晚餐。 上海的夜晚灯火通明,星光也就不那么明显,坐在书桌前,看着屋外弯弯的月亮和暗淡的星光,忻月全无睡意,刚刚吃完晚餐送她回来,少扬就开车走了,隔壁的屋子漆黑一片,似乎从到上海以来,忻月就掉进了一个叫做钟少扬的男人的网中,她的生活中充满他的身影,他的举动触动着她的情绪变化,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也让她忘了当初到上海来的目的,明明是刚刚分开就已经开始幻想下次见面的情境,“我究竟是怎么了。“忻月干脆爬到床上,闭上眼睛想打断那些胡思乱想,脑中却还是那个沉默好看的男人。 怀念的季节,也是思念开始蔓延的季节。 作者有话要说: ☆、天堂地狱 对于文人来说,一根可以写字的笔就是全部的生活,笔下的世界是自己幻想的天堂,也是经历过地狱,天堂或地狱只是一个比喻的分别而已。 段锦书曾经的理想就是用笔触去描写他幻想的,以为的世界,去唤醒无知愚昧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怜悯世人总是会带给人无 分段阅读_第 17 章 限的精神欢愉,可是放下笔的时候,他,段锦书,还只是一个靠着别人施舍的工作写着歌颂政权,上流社会八卦的小编辑,他脑中热烈喷发的热血和改革yu望找不到发泄口,只有在身体里乱窜,让他日夜不宁,也开始日夜幻想忻月,幻想在她身上找到一丝精神yu望发泄口,却成为别人的笑柄,这最后一点防线也被摧毁,于是热血便bào发开来,在自己的疯狂中bào发。 段锦书冷笑了一下,轻微的触动却使右手传来撕心的疼痛,被白纱布包裹的双手臃肿丑陋,嘲笑着他疯狂的bào发对于这个世界是如此波澜不惊。 病房门轻轻被打开,忻月看着病床上闭着眼一脸痛苦的段锦书,手掌冒出冷汗,今早刚刚采访完一位老学者,回到报社,就被同事的窃窃私语和透过来的异样眼神包围,前日锦书与钟少扬在大楼前的吵闹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同事们对忻月有了间隙,忻月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上班,只到和她最要好的同事殷小琪告诉她早上刚刚发生过的事,忻月连忙停下手中的工作也顾不得请假就慌张赶到医院。 “锦书,你怎么样了?”忻月看见段锦书手上的纱布还渗出点点血丝,关切的询问。 看到忻月,段锦书脸上有了一丝气色,挣扎着想坐起来,不小心弄到了伤口,疼痛让他脸上一阵扭曲。 “你别动。”忻月扶住段锦书,“怎么会这样,我听小琪说你背着主编发表了一篇文章,今早就有青帮的人到报社打伤你的手。” “哼,我写的没错,青帮不过是些流氓份子罢了,现在不是民主社会吗?怎么连实话也说不得了。”段锦书一脸愤慨,正在输yè的左手紧紧握住,瘦弱的手上露出饱胀的青筋。 “锦书,你不要这样,还是先养好伤在说吧。”忻月故意转移他的话题,她担心他的病,也害怕听到别人对于青帮的辱骂,毕竟那是钟长胜的事业,黑暗的血腥的势力。 “忻月,我们走吧,回苏州老家,那里也新开了报社,我们可以到那里重新开始。”段锦书开始想到逃避,离开或许可以换得他的另一片天。 “锦书,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家,没有我的亲人了。”刚到上海时,确实有过想要回家的冲动,可是冷静一想,哪里还有家,还有亲人呢,在上海,至少可以知道还有与自己流着同样血yè的亲人的,虽然不想,可是忻月不得不承认,她想要亲人,想要有一个家。 “哼。”段锦书自嘲的笑起来,“忻月,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打伤我的吗。” 忻月提起神来,她有过猜测,不过总在安慰自己不是,直到她从段锦书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钟少扬。” 为了准备青帮少爷的订婚宴,锦绣楼已经停业,钟少扬照例负责安保,带着手下仔细检查每个厅堂和角落,防止飞龙帮趁乱混入。 锦绣楼的大厅里,穿着黑衣的保镖们正在听着少扬的安排,“扬哥,上次那个姑娘找你。”苏勇在耳边轻声说,而视线里,已经看到那个依旧穿着学生装的人走来,似乎连走路也充满怒气。 “钟少扬,你为什么要伤害锦书。”这是早就想好的质问词,少扬没有回应,转身对手下说:“你们都去忙吧,记住要每一处都检视到。”“是”整齐的回答后,众黑衣人散去,“扬哥,要不要我帮你处理。”苏勇问,“不用了,你也去吧,记住我jiāo待你的事。” 苏勇也走开,大厅里只剩下二人,“你说,你为什么要伤害他,就因为他说了你们的坏话,你知不知道,手受伤了,他就不能工作,不能在写字了。”忻月一口气说完,脸因为气愤涨红。 “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钟少扬无谓的说,仿佛事不关己。 “那为什么是你,你不是很忙吗,你不是青帮的二少爷吗,怎么这样的小事也要你亲自动手。” “你应该庆幸是我,要是别人的话,他的手就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青帮在上海资助了三家报社,上海滩上都流传着“钟长胜的许多奇闻异事和神秘本领”,许多 分段阅读_第 18 章 报社也都喜欢写些名流人士的八卦绯闻,因此青帮在上海滩声誉好过其它的帮会,三爷看了段锦书写的“论流氓青帮对上海滩的腐蚀”后暴跳如雷,急着要找人去教训段锦书,少扬一口答应,他清楚,要是其它人去的话,段锦书恐怕连一双手都要被废了,新时报只是一个小报社,在上海无权无势,谁会在意里面一个小编辑的死活。 苏勇突然从过道走来,在少扬耳边说了几句话,少扬看了忻月一眼,匆匆和苏勇走开。 被晾下的忻月悄悄跟在二人身后,走到锦绣楼后门的窄巷里,只见钟少扬站在一旁,苏勇正在控制着一个瘦弱浑身颤抖的男人。 “扬哥,我求求你,绕了我吧,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话你应该去对三爷说。”钟少扬背对着忻月,语气冰冷。 “不要,不要告诉三爷,他会杀了我的,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三爷。”瘦弱的男子抓住钟少扬的腿,死命的求救。 “他会杀了你,我就不会杀了你吗。”说着就要伸手进腰间,是qiāng。 “住手。”看见了那个黑色的凶器,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忻月从墙角边走出来,“你要干嘛,杀人吗?” 少扬知道忻月跟在后面,只不过没想到她会冲出来,“我在教训手下。” “教训?你是要杀了他,他犯了错你不可以让他改吗?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杀人。” “这是我的事,我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钟少扬眼神示意,苏勇把那个男子捆起来,拉出巷子,“不要,不要把我jiāo给三爷。”那男子撕心的叫起来。 “你……”忻月被眼前这个人对人命的冷漠态度激怒,“锦书说得没错,你们是流氓,是魔鬼,你告诉钟长胜,明天的订婚宴我不会参加。” “随便你,不来更好。”少扬面无表情的回答,转身离开只留下忻月一人,狭窄的后巷yin森昏暗,阳光晴朗的天气也让忻月觉得冰冷。 没有人见过天堂,也没有人见过地狱,很多时候自以为的天堂往往才是最真实的黑暗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花好月圆 锦绣楼的正门牌匾上雕刻着一对精美的嬉水鸳鸯,一双一对,花好月圆,只不过那鸳鸯被大大的锦绣楼三个大字遮住,人们只看得到花好,看不到月圆。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锦绣楼里宾客如织,权贵,富商,都是盛装打扮,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楼前,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华丽礼服的女子走下车,雪白的蕾丝花边礼服映衬出一张小巧可人的脸,众人侧目,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娇俏。 忻月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锦绣楼,拿着包包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到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很来到这个给过她地狱感觉的地方,看看身上纯白的礼服,忻月思绪回到了今天早上。 因为昨日的事,一夜没睡好,清早顶着一对熊猫眼走到窗前,就看见门外停放着了一张黑色的豪华轿车,透过车窗,可以看见里面那个中年男人,钟长胜。 犹豫了很久,忻月还是打开不停被敲打的门,走到车前,原本还在想要如何拒绝他的要求,却在钟长胜一句低沉的“上车吧”就乖乖走上了车,坐在车上,不断偷偷打量身边的人,灰色的长衫,一脸严肃。 “还好吧。”自从那次去求他救段锦书后,忻月就没有听到他的一声问候,就像根本没有他的存在,关于父亲的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嗯。” “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来找你。” “嗯。” “今晚去参加你大哥的订婚宴吧。”钟长胜突然郑重的说。 “我……。”忻月无言以对,从听到订婚的消息时,她都想去参加,有想要见识上流社会的好奇心,更多的则是想要看看亲人,想融进他们的生活,直到昨日的事,忻月无法忍受青帮的人如此的残害无辜的人,这并不是她想要融进的世界。 “还为段锦书的事生气,那件事少扬是做的有点过分,他也是听老三的意思做事,我已经为他找了上海最好的医生治疗,报社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 分段阅读_第 19 章 他可以继续上班。”看出忻月的顾虑,钟长胜沉沉说。 “可是……。” “别说了,去吧。”有些命令又有点关切的语气让忻月最终没能拒绝,点头同意。 而后钟长胜带着忻月买了礼服,做了头发,把两个马尾放开,长发垂下,头顶轻轻挽起一个发髻,戴上水晶发簪,随着钟长胜到堂口,见到三爷五爷和顾万里,昨日听得那男子说的“三爷会杀了我”的话,见了面却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恶煞,慈眉善目,总是笑咪咪的把玩手中的扇子,五爷是一副旧时帐房先生的模样,精明锐利,印象最深的是顾万里,他与父亲最亲密,却没有帮派大哥的气息,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好似儿时上学时穿着长衫的教书先生,让人觉得踏实稳重。 入夜,钟长胜命人送忻月到锦绣楼,便到锦绣楼三楼和各堂口堂主开会,锦绣楼是青帮开设的酒楼,也是青帮集会的场所。 独自一人走到大厅里,已经是一派灯火璀璨,灯红酒绿的景象, 许多富商太太小姐都作盛装打扮,视线扫过大厅的宾客,忻月很快发现了人群中那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钟少扬,此刻他正带着手下巡视,眼神凌厉的环视着所有到场的人,正好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忻月,先是一脸疑惑盯着忻月,而后便若无其事的走开,继续巡视。 “他肯定觉得我是厚着脸皮来的。”忻月忿忿不平的想。 大厅的灯光霎时间闪耀璀璨,舞台上,一身正式衣装的顾万里走上台,示意台下宾客安静,“各位先生女士们,晚上好,今天青帮大少爷钟少天和起齐府齐可欣小姐的订婚日,现在请两位上台。” 话音中,侍者已经推上来一个心形的多层蛋糕,主角也从二楼缓缓走下,那是忻月第一次见到钟少天和齐可欣,忻月不得不感慨,二人仿佛童话里的王子公主,仿佛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美丽的爱情油画,如此郎才女貌,实在羡煞旁人。 这光彩太明艳,忻月晕眩摇摇头,大厅角落里,一丝余光打到的地方,忻月看到了孤身一身的钟少扬,穿上合身礼服的他在柔光下太过俊朗,好像水中月亮,美丽而不真实。忻月甚至不敢眨眼,害怕只是一瞬间,这样的美丽就会消失。 台上的二人,此时正享受着旁人羡慕的目光,挽着手走到舞台上。“好,现在请二位互换订婚戒。”顾万里语气中带着兴奋。 纤细小巧的双手拿出戒指轻轻穿过手指戴在钟少天手上,齐可欣羞涩的低下了头,呼吸急促地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白皙的手停在空中,等待着少天的回复,却是一阵停顿,“少天,怎么了。”齐可欣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有些颤抖,他,不想和自己订婚吗? “少天,你怎么了,快给可欣小姐戴戒指啊!”顾万里也轻声提醒钟少天,台下的宾客中,也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握着戒指的手已经被手汗湿润了,另一只手也在微微发抖,眼前是即将成为未婚妻的俏佳人,可是脑中却不停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不是想念,是魔咒,那个魔咒拉扯着双手,不能做出任何反应。是幻觉还是噩梦,钟少天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握紧双手,甚至听得见关节碰撞的声音。 “可欣,我爱你。”顺着情话,闪着明亮光芒的戒指戴在了那个早就期盼已久的手上。 仪式完成,宾客中一阵欢呼,报社的记者也趁机赶到舞台下,捕捉着台上的完美瞬间。 钟少天抱住齐可欣,“我爱你,可欣。” “我也爱你,以后不准在开这种玩笑了。”可欣靠在钟少天的胸膛上,语气还带着颤抖。 “不会,你放心,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钟少天安慰的说,承诺总是太轻易,所以人总是喜欢下承诺,下得多了,就会忘了兑现。 结束了订婚仪式的大厅,一片欢声笑语,看着台上的两人,忻月心中一阵热流,充满感动,到底女人总是容易被表象欺骗,甘愿在别人的花好月圆中奉献自己的感慨万千。 舞台上的耀眼光束被熄灭,再没有余光照耀角落里的人,离开了柔 分段阅读_第 20 章 柔的光线,钟少扬真实的出现在忻月眼中,一身黑色的礼服,带着冷峻的眼神巡视着大厅里的众人。 忻月竟然莫名的感伤起来,好像刚才的那段花好月圆真的如同水中月亮,只看了一眼,就消失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忻月,忻月 订婚仪式结束,钟长胜也没有出现,大厅里,酒会正式开始,见证完别人的花好月圆后,众人开始了自己的醉生梦死。 对于这样的场合忻月并不适应,耀眼的灯光和穿梭的人群已经让她胃部有了明显的不适,走到一盆翠绿的盆栽前,拍拍胸口,尽量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小心。”伴随着提醒声,一杯红酒已经洒在了雪白的礼服上,渗出点点红色的印迹,“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连声道歉。 “没事,没事。”虽然很心疼新买的礼服,忻月也不责怪,只是顺着服务生指引走到大厅后面的卫生间擦拭礼服。 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身影,清秀美丽的妆容,眼神里却写满了不安,在这上流社会的宴席里,即使化了妆,穿上礼服,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被擦洗过的礼服上还是有点点红印,小心的拉了拉裙摆走出卫生间,与卫生间一墙之隔的后巷里传来一阵响动,一些窸窸窣窣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好奇心战胜了不安,忻月躲在洗手间的扶手后,看到后巷中的人,第一个引入眼帘的是下午在青帮堂口见到的三爷的手下,似乎是叫做吴腾,身后有两个人,三人在商量着什么,那两人的穿着不似大厅里的保镖,转眼间三人之间好像出现了分歧,虽然声音被故意压低,忻月还是清楚的听到吴腾在说‘报仇’‘杀进去’,随即,吴腾就被那两个人生硬的拉走了。 察觉到不对劲,忻月蹑手蹑脚的走进后巷,想要探探究竟,不料刚踏进巷子里就被一手有力的手拉向墙角,随即被一个身体围住。 “你要去哪?”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就对上了一个质问的眼神。 “不要你管。”赌气的回应,把脸扭向另一边。 “我不想管你,可是我有责任保护每个宾客的安全。”钟少扬冰冷的说,掩饰住心中的一丝慌乱,连日来的高度紧张肆虐着他神经,昨天一个背着三爷吸粉的小弟在锦绣楼偷了几块大洋就让他紧张不已,甚至想开qiāng杀人,刚刚想到后巷巡视,就看到被拉走的吴腾和在一旁偷看的忻月,顾不了许多,只得连忙拉住她。 此刻的忻月被少扬用身子围住,少扬的呼吸打在脸上,“你放开我。”忻月努力扯开那双牢牢困住自己的粗糙的大手,却只是被抓得更紧。 “痛。”忻月委屈的说,眼里已经有晶莹的泪水。 “放开……。”话还没说完,忻月的嘴就被钟少扬重重的吻上,忻月大脑一惊,只觉得那人的唇十分冰冷,让她似着了魔一样忘了呼吸,惊诧的睁大眼睛,月光洒落在钟少扬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双眼紧闭着,明明是熟悉的脸却有陌生的感觉。 手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忻月意识清醒,眼前闪现出订婚宴时那个失落不已的眼神,用尽力气推开钟少扬,忻月摸摸有些红肿嘴唇,一阵酥麻的感觉袭来,一时间许多莫名的情愫蔓延开来。 “无赖。”带着哭腔忻月吼出一句,匆忙跑开。 巷子里剩下只剩下钟少扬寂寥的身影,隐藏住身后那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宴席进行大半,钟长胜终于从三楼走出,出现在宾客的视野里,一些想与青帮合作的富商权贵纷纷上前恭维,钟长胜谈笑几句,对着跟在身后的顾万里耳语几句,顾万里走上舞台,伸手向大家示意,大厅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各位先生女士们,今天除了是青帮大少爷的订婚宴之外,还有一件喜事向大家宣布,青帮帮主钟长胜先生与流落在苏州的女儿钟忻月小姐相认,让我们欢迎钟忻月小姐。”忻月出生月圆之夜,钟长胜从上海赶回,取夫妻二人的姓氏加上一个月字,唤作钟忻月,只是从此以后父女二人见面极少,钟忻月便将学名该做忻月,现在,终于是加 分段阅读_第 21 章 上了姓氏。 台下一阵议论,只听说钟长胜育有一子,收养一义子,如今是从何而来一个女儿,议论声中,钟长胜牵着忻月的手走上台。 “这是钟某的小女儿,之前一直在苏州老家生活,现在到上海与我相聚。”钟长胜介绍道,少了威严,多了宠溺。 宾客中bào发出一阵掌声,记者们纷纷到舞台下捕捉着明日新闻的头条。钟长胜宽厚的手掌十分温暖,让忻月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勇敢的接受台下人的眼光和议论。 “忻月,这是你大哥钟少天,你哥的未婚妻齐可欣。” 一阵欢迎和讨论后,忻月随着钟长胜走下台,来到少天身边。 “忻月,你好,以后叫我可欣就好了。”可欣微笑的伸出手。 “可欣,你好。” “你好。”少天礼貌的伸出手,心中却有一丝不悦,众人聚集的目光和焦点被抢走是会让人不舒服。 “你好。” 礼貌的客套,客套的礼貌,在真正的亲人之间是不需要的。 跟着钟长胜与宾客们一一打招呼,让忻月发现原来参加酒会也是一件体力活,穿梭在大厅中,还是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忻月心中又有一阵慌乱,那个粗鲁的吻,那个陌生熟悉的人,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忻月,这是少扬,前几日我太忙,都是他在照顾你。”不知何时,已经随着钟长胜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嗯。”忻月只是低声附和,不再作声,也不看他。 “义父,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忙了。”钟少扬倒是十分淡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礼貌后就走开。 “少扬就是这样,不爱说话。”钟少天笑笑。 锦绣楼里热闹非凡,花好月圆的夜晚总会让孤单的人无地自容。 深夜,车子停在了来时的巷口。 “真的不回家去住吗?”钟长胜再次问。 “不了,住在这里挺好的。”陌生冰冷的家不如一个人的孤枕。 “这也好,有少扬照顾你,我也放心,今天累了吧,早点去休息吧。” “嗯。” 走下车,刚要进门,忻月转过身,轻轻说出了想了好久的话:“谢谢你,父亲。” “哦。”平静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笑容,“早点休息吧。” 车子在夜幕中缓缓驶去,隔壁的屋子依旧是一片黑暗,无论如何,关于父亲的一切幻想,美好的,残酷的,终于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了。 忻月,忻月,从今天起,成了钟忻月,白色礼服依旧美丽纯净,不过没人看见裙角处那一片污渍。 作者有话要说: ☆、生生不息 春日的慵懒情yu还未褪去,夏日的燥热就席卷整个上海滩,du辣的阳光下,上海滩一番热火朝天的忙碌,万物躁动,生生不息。 早起推开窗,清晨的凉风吹进屋子里,屋檐上的兰草翠色yu滴。忻月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习惯xing的看看隔壁屋子,兰草开得正盛,没有人,冷冷清清,那日订婚宴后,隔壁屋子的人似乎越是忙碌,终日不见人影。那些刚刚萌芽的情愫还未待开放就已经躲在yin冷处,不见天日。 订婚宴刚过去时,青帮帮主与女儿相认的消息就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堂堂上海滩青帮帮主的女儿到一间小报社做工,在报社里,忻月成了异类自然成了大家讨论的焦点,形单影孤。 上海滩上最不缺的是新闻,每日铺天盖地大大小小的新闻就像病du一样的在fu女游民的口中蔓延,没过多久,关于忻月的新闻就冷淡了下来,报社里的同事也多与忻月亲近起来,上班下班,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段锦书也已经伤愈出院,报社也再没有追究他私自发表文章的事情,想起段锦书,忻月叹了口气,出院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即使对着她也只是一些礼貌客套话语,到上海的这些时日虽不长,却让一个热血青年变得冷漠怪异。 虽然是周末,忻月还是早早起床梳妆,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穿上衣柜里放置很久的旗袍,雕花铜镜旁,一个精致的木盒里,摆放着一根玉簪子,依旧晶莹翠绿,依旧冷冷清清。 分段阅读_第 22 章 繁华街角的咖啡厅,落地窗前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门口栅栏里的兰花,清新雅致。 “这里的咖啡真的很好喝。”齐可欣坐在对面,品了一口咖啡,微笑的说。 “是啊,真的很好喝。”虽然有点喝不惯,忻月还是礼貌的回答,女人实在很奇怪,忻月对齐可欣带着莫名的嫉妒,却又会被她的开朗乐观所吸引,订婚宴后,齐可欣常常约忻月出门,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好友。 “以前我和少天经常来这家咖啡厅的,现在他整日忙着帮里的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来了。”齐可欣嘟着嘴说,“不过,和你一起来也很开心,谢谢你肯陪我出来。”头歪朝一边,嘴角翘起,十分可爱。 “我才要谢谢你带我出来。”忻月说。 “少天很喜欢咖啡的,他说苦涩的味道可刺激味蕾,可是少扬不喜欢,上次他陪我来的时候,一口都没喝,只是玩调羹。” 玩餐具?忻月脑中浮现起那个总是不专心吃饭,喜欢在一旁玩餐具的男人,他总是不好好吃东西吗? 和齐可欣在一起,忻月总是习惯倾听,听她讲她的事情,最多的时候讲的是和少天的相知相爱,偶尔也讲少扬,沉默,好看的男人,忻月想接过齐可欣的话,他不止沉默,好看,而且冷淡,暴力,甚至不可理喻。 从咖啡厅走出时,太阳已经收起了du辣的光彩,街角人烟稀少。 “忻月,我刚买的桂花糕忘记在咖啡厅了,你等我一下。” “好。” 看着离去的身影,突然身体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一阵奇异的麝香袭来,忻月渐渐失去了知觉。 待脑中意识清醒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忻月的手脚已经被捆住,双眼被纱布蒙住,置身在一片黑暗中,周围充斥着腐朽的霉味。 恐惧深深的袭来,双手努力挣托,那绳子却似有魔力,越挣扎越jiāo错的紧。 寂静中,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人声,尽管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忻月还是微微听到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是三爷的手下,吴腾。 所有不安的思绪全部涌入脑海,但无论如何搜索,以忻月现在对上海滩的了解,还是想不到会是谁要绑架她。这一切又和吴腾有什么关系。 还来不及多想,一阵关门声后,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安静和黑暗加剧了恐惧。周围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狂乱的心跳和屋檐滴水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黑暗的视野中,忻月仿佛回到了儿时,做错事被母亲反锁在衣柜里的场景,好像掉进了另一个混沌世界,出不去看不见离不开,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衣柜外母亲哭泣的声音又让她欣喜的重新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忻月清楚的记得,她做错的那件事不过是因为好玩而对着一个乞丐喊了声爸爸。而现在,忻月唯一推算出被绑架的原因大概也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时钟长胜,父亲这个词,似乎总是伴随着伤痛而存在。 可怕的是,现在没有母亲,没有为她哭泣的人来拯救她,或许,这次才真的是要到另一个世界。忻月不想放弃挣扎,却很容易悲观。 “砰!”伴随着几声利落的qiāng响,忻月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个人在靠近,一双手用力的抓住忻月,忻月用了的扭开,确是敌不过那手的力道。 “是我。”那个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分外亲切。 纱布被解开,酸胀疼痛的双眼映入了一张好看的让她心安的脸庞。 “没事吧。”为忻月解开绳索,钟少扬焦急的问。 慌乱的摇头却说不出话,忻月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拯救。 “快走。”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qiāng声,忻月才发现身处在一个破败的仓库内,四周一片昏暗,堆满了箱子。 被温暖的手掌拉住,向堆满箱子的黑暗处跑去,后面有一道破旧的小木门,打开门,苏勇已经在外面等候。 “带她走,快。”钟少扬迅速把忻月jiāo给苏勇,转身走进漆黑的仓库。 温暖的手离开,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忻月想上前抓住少扬的手,却被苏勇紧紧拉 分段阅读_第 23 章 住,顺着yin冷的后巷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混乱的qiāng响,忻月手心冒出阵阵冷汗。奔跑中回过头想寻找什么,才知道,黑夜的巷子中什么都看不到。 由于提前通知了义父,带了一个堂口的兄弟,在周围设下埋伏,很快,飞龙帮的余党就已经全部被歼灭。 昏暗的仓库里,手下们正在搜查飞龙留下的物件。 “扬哥,在二楼的暗格里发现飞龙帮的堂口牌位,这里应该就是飞龙帮的老巢。”苏勇回报。 “嗯,四处查查,看清楚还有没有余党。” “是。” 残破不严的仓库屋顶还可以看见一轮满月,月圆的夜晚本该是团聚的时候,这里却是杀戮的天堂。 “扬哥,仔细查过了,四周没有人,飞龙帮的会众大部分都被兄弟们干掉了,我们一些兄弟受了轻伤,但是,飞龙帮的帮主陈戾不在,应该是逃走了。” “我知道了,你记住,把这里清理干净,最近租界很乱,不要被巡捕房抓住把柄。” “是。”虽然刚刚经历生死混战,苏勇的眼里却冒着兴奋的光彩,摧毁一件东西总会带给人无限的快感。 皎洁的满月下,躺着一大片杂七竖八的尸体,有人的双眼还没有闭上,惊恐的睁大,见证着自己的死亡,腥气的血水混着满地污渍缓缓流进黄浦江,江水染满了淡红的色彩流向下游被早起的fu人的舀起冲涮马桶。 阳光再次升起,上海滩的人又开始了忙碌,阳光看不见的地方,罪恶和血腥还在肆无忌惮的蔓延,毁灭不尽。生生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好少年 青帮的总堂口设在上海滩繁华的市中心,透过二楼议会厅的大窗户,可以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们穿过大街去学堂,阳光照耀下,少年的脸上满是光彩,朝气蓬勃。 一大早就来到议会厅,享受一刻悠闲的钟长胜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的大树,春日里来做巢的燕子,雏燕已经长大,早已不再等待大燕子叼来虫子,欢快的喳叫,振翅yu飞。 “昨晚真是尽兴,把飞龙帮的总部都干掉了,让那些狗贼抢咱们的货,还绑架大哥的女儿。”三爷依旧快人快语。 “昨天在飞龙帮的总部找到我们前段日子被抢的货,看来是飞龙帮抢了咱们的货可是销不出去的,正好可以填四方仓库的空缺。”昨夜清理飞龙帮的货物直到天亮,少扬就接到通知到堂口开例会。 “飞龙帮都是些穷山恶水的刁民,做事心狠手辣,这次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灭掉,还有陈戾这么巧收到风声逃跑,还是小心为好。”五爷手中的绿茶还在冒着热气。 “我同意五爷的看法,飞龙帮能在上海滩冒出头想来做事也是缜密,这次绑架忻月想必也是想借此来威胁我们,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我们找到破绽,会不会有什么内情。”少天一脸质问。 “飞龙帮里有我们的眼线。”少扬说。 “哦,眼线?飞龙帮那些刁民里还有你的眼线,看来你和飞龙帮也有不少jiāo情。”五爷眼里闪过一丝蔑视。 “是啊,我也不知道咱们在飞龙帮还有眼线?”三爷手中的蒲扇停下,看向少扬。 “是我放的。”沉默许久的钟长胜终于开口,“昨日我接到风声,就让少扬去追查,正好查到了飞龙帮的老窝。” “我就说嘛,还是大哥心思细。”三爷嘿嘿的笑起来。 “我还是觉得不妥,飞龙帮做事不像是这么没头脑的,怎么会这么笨把忻月放在堂口的等着我们去找呢。”少天依旧不信,在他的分析里,这个事件明显疑点众多。 “说起来陈戾跑了,不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情。”五爷接上话。 “那小子现在自身难保,还能搞出什么事,”三爷反驳,“老五,不要长他人威风,我们青帮在上海还怕过谁。” “行了,现在飞龙帮被干掉,最重要的处理好巡捕房的事,收好帮留下的货,老五,巡捕房的事情你去打点,老三,那批货收好,记住不要太招摇。” “是,大哥。”三爷五爷应声。 “父亲,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 分段阅读_第 24 章 陈戾的动向,看清楚飞龙帮究竟还有没有余党。”少天加重语气。 “就算飞龙帮有余党也搞不出什么动静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听义父的意见先处理善后事情,不要分散人手。”少扬连忙接上话。 “分散人手?青帮这么多会众会怕分散人手,我看是不想去做,也对,刚刚立了大功,是要休息一下。”少天语气怪异,直视着少扬。 “好了,不要说了,我刚刚说的不清楚吗,就照我说的去做。”钟长胜提高了语调。 “可是,父亲……。”少天还想反驳就被钟长胜打住。 “好了,大少爷,昨天的账目还没有算清楚,今日还有很多账目要对。”顾万里连忙过来打圆场。 “嗯。”钟少天犹豫一阵,轻轻答应道。眼神的不忿还没有填平。 窗外,上海滩的夏日一片燥热。 用数字来统计历史本就是一件枯燥冰冷的事情,更何况是对记录在案的数字来侦查对峙,所以对账是一件特别是人心烦意乱的工作。 会议过后,账房里只有钟少天与顾万里沉默而坐,窗外大树上的知了拼命的聒噪,没有风,即使在凉房下,也是酷热难当。 凌乱的数字还有散落的墨迹有一种模糊双眼的魔力,少天的眼前浮现的是几日前在议事厅里父亲的斥责和教堂前少扬顺势搂住可欣的情境,莫名的重叠,让他更加觉得燥热难当,顺手拿起一把蒲扇用力的扇起来。 察觉到少天的不安,顾万里忙到把事先准备好的酸梅汤拿出,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碗倒出,“少爷,天气热,喝点酸梅汤。” “知道了。”没有抬头,少天敷衍一句。 “少爷,若是觉得累,就先休息一下。”顾万里细心拿出一块方巾为少天擦拭汗水。 “好了,我知道了。”少天别过头,靠在摇椅上闭上眼睛,方巾滑落掉地,顾万里默默捡起,叠好,放进口袋。 “少爷,齐小姐找你。”门口一位黑衣保镖带着齐可欣出现,可欣一身清凉的小洋装,手中拿着一罐果汁,微笑的看向屋子里。 “可欣小姐来了,快进来坐。”顾万里热情招待。 “你来干嘛?”少天从摇椅上起身,回到书桌前,捧起账本。 “我……我听说你在堂口里对账,怕你辛苦,为你带了果汁,这是方嫂今早现摘的青果。”可欣说着打开瓶盖,“青果加了蜂蜜……” “好了,我不想喝,你拿走吧。”少天没有抬头,冷冷仍下一句。 刚拧开瓶盖的手顿住,可欣怔住,半响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看了看旁边的顾万里,慌乱的盖住瓶子,“不想喝就不喝了,你这么忙我不应该来打扰你,我先走了。”顾不得道别礼仪,可欣逃也似的走出账房。 “少爷,可欣小姐也是关心你,你这样她会难过。”可欣离开后,顾万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知道,我也不想对她发脾气。”少天叹了一口气,“可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做,进帮会以来,我好像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我所学的东西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父亲根本对我不屑一顾。”少天自小何顾万里最为亲近,心里积压已久的心事也只有对他诉说。 “少爷,其实我也看出你的不快,其实,老爷不是不在意你,只是觉得你刚进帮会,要从小事做起才会让人信服啊,而且,”顾万里顿了一下,“少爷,你现在还没有成家,自然会让老爷觉得无法担重任。” “成家,”少天加重语气,“你是说,和可欣结婚?” “对啊,少爷,你才是老爷亲生的孩子,结了婚,有了家室,方能立业,有了担当,老爷自然会将重任jiāo予你。”顾万里一字一顿,细心的劝诫。 “可是……,”少天yu言又止,此刻他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徐梓珊。徐梓珊是华商会长徐荣的独女,与少天是同学,梓珊对少天充满 依恋,但男人大多忍受不了如此艳丽炙热的女子,那样的骄傲总会让人失去成就感,所以当遇见如兰花一样娴静单纯的可欣时,少天便没有理由的深深爱上了。 在英国遇到尾随他而来的徐梓珊时 分段阅读_第 25 章 ,少天的心忍不住迷失了,骄傲的女子抛弃自尊,留下眼泪,变得无助,终于刺激了男人错乱的神经,让他不自觉着迷,不自觉许下承诺, 很多的人都在爱人,有一些不知如何去爱,有一些却不知如何去不爱,少天爱可欣,也爱梓珊。当他终于因日夜思念可欣而逃离英国后,心里想念的却是遥远的她。 顾万里自小看着少天长大,从少天回国以来,就发现了他的不同,心里也是猜出了些许缘由,此时见少天的犹豫,连忙劝告:“少爷,你现在还年轻,不免有些心乱不安,男人最重要的事业,只有有了事业,才能留得住你想要的东西,千万不要被一些过眼云烟迷住了眼睛,要看清身边的人才最好。” “万里叔,你……” “少爷,我也是过来人,这个世界迷惑太多,我们只有尽量去抓住对我们有用的,才会成功,有时,要得到,必先失去。” 账房里有淡淡的宣纸和墨汁的霉味,刺激着少天的神经,顾万里的话语还在回dàng,父亲把薪金股份制的草稿扔在桌上的声音依旧很刺耳。刚回国时父亲就示意他与可欣的婚事,因为心中杂念才一拖再拖,如今,或许是时候做决定了。 “少爷,你好好考虑一下,有什么决定再与我说”顾万里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了,不用考虑了,我决定与可欣结婚,你现在就去与我父亲商议婚礼的事情吧。”少天的眼神再度有了光采,耀眼的光彩。 “是。”顾万里的语气里满是兴奋,“我这就去与老爷商议。”连收中的账本也没放下,就自顾自的低语着婚礼的细节慢慢离开。 账房里,只有少天独自一人,手在电话前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欣,晚上有空吗,我有事对你说。” 窗外,太阳依旧du辣,知了却早已停止了叫声。 昏暗的天井,破败的堂屋,四面漏风的墙壁,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流浪汉聚集的地方,忻月和同事殷小琪却要在这里采访一位老学者魏晋。 魏晋年少成名,但因其古怪的文风和特立独行的做事方法被人诟病,以至于很快便落魄,退出文坛,无人问津,若不是今日盛行民主之风,也不会有人费尽心血的找到他,甚至来采访他。 或许学问做得太深的人往往都有着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方,这个魏晋xing情古怪,难以沟通,这一整天的采访都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都是魏晋在自说自话,说着许多难以理解的古文昏话,在一旁笔记的小琪有几次忍不住笑出声来,忻月想笑却不敢笑出来,这个疯癫的魏晋身上竟然让忻月感到一种慑人的气质,让她无法怀疑,无法违抗,只能接受他的胡言乱语。 “咣当”天井处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一只肥胖的黑色的猫突然出现在忻月面前,呲牙咧嘴,神态恐怖。 “阿黄,你回来了,你又调皮了。”魏晋走来抱起猫,那黑猫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怨,深深的看着忻月,又转过头看着隔壁那一间yin森的老屋。 “你喜欢阿黄吗?”魏晋突然开口,对着忻月发问。 “额,喜欢。”面对突如其来的莫名问题,忻月随口敷衍。 “很好,它也很喜欢你,你记住,它叫阿黄,它很不开心,因为它的宝贝不见了,所以它每天都要去找。” “你想知道它的宝贝是什么吗?”魏晋示意忻月上前,并凑过身子,一脸讨好的笑容小声对忻月说:“是它的女儿。” “哦。” “对了你不准别人,这是我和阿黄的秘密,也是我和你的秘密。” “嗯。” 听到忻月的答复,魏晋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魏晋伸出一根手指,羞涩的碰了碰忻月的指尖,示意忻月伸出小指,忻月明白,这是要和她勾手指来坐约定。 虽然不情愿,但在小琪不怀好意的怂恿下,忻月还是伸出了小指,与魏晋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松开手后,魏晋开心的拍起手来:“现在我也有秘密了。” 孩童般的笑容让忻月开始释然,或许这个魏晋 分段阅读_第 26 章 不过只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古怪作家罢了。 一天的采访结束,忻月和小琪收拾东西离开。穿过狭窄的巷子,二人慢慢离开,忻月却始终没有注意到,一只叫做阿黄的黑猫,一路默默的跟着她,眼神幽怨哀伤,仿佛在诉说着一些无法说破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秘密轮回 世人在一段时间的bào dong与慌乱后总是渴望平静美好,双双对对,细结连理这样的美好的事情则是最容易让人愉悦幸福的。 浪漫的夜晚,钟少天向齐可欣求婚成功,钟长胜也请人测算出黄道吉日,在血腥与杀戮后,青帮开始为钟大少爷的婚礼准备,一时间,众人喜气洋洋,yin霾消散。 夏日正是上海滩最闷热的时候,郊外的古寺却仍是清幽一片,结束了例会后,钟长胜带着少扬驱车来到城郊静安寺。 此时没有信徒来参拜,寺庙里冷冷清清,过了前院,后院的禅房安静肃穆。 “大师。”钟长胜恭敬行礼,就近在大师旁的蒲团上打坐。 “施主,许久没来听禅了。”静安法师停下手里的佛珠,睁开眼看了看钟长胜。 “最近都太忙,没有时间。” “世人都很忙,忙着生,忙着死,生生死死,都是匆忙。” “大师所言极是。我最近勤诵心经,胸口郁结有好转,可夜里惊梦仍是不得安睡。” “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形象现象,都虚幻不真。缠绕你的只是你的心魔,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信徒受教。” “施主,世间万物皆化相,世人总把化相当真相,你要安睡,必先静心。” “是,大师。” 禅意皆大多不可说,只能心领,多年来的血腥杀戮,权利yu望,钟长胜的心境已经有太多疲惫,只能在空闲时,到佛像前寻求暂时的心安理得。 佛经听到深处,本该是平心静气,但今日钟长胜越听思绪却越混乱,千丝万缕的往事缠绕在一起,百转千回,难舍难分。 那钟长胜初当青帮帮主之位时,青帮还是个小帮派,一边受着其他帮派的压迫,一边受着政府的制压,少天在那时出生,少天母当场难产而死,只留下瘦弱多病的婴儿。 少天虽然仍虚弱,却也慢慢长大,帮会也在此时得到大大壮大,6岁时,少天重病卧床不起,终日咳血,奄奄一息,寻医问yào都无用,天无绝人之路,顾万里偶然寻得一相士,得一良方,要钟长胜收一义子,此人必须生辰八字与少天相克,相生相克之下,便能生生不息。 钟长胜也是在这时偶然遇到少扬母女,那时少扬名叫秦天,秦天母亲心兰此时身患重病,晕倒在堂口,被钟长胜救起,竟也是无力回天,离去前将一绣包留给秦天。 绣包里有一张秦天的生辰八字图,那日子,正与少天相克,不由多想,钟长胜让大师开坛做法,许下心愿,杀鸡滴血,收秦天为义子。 或许这就是宿命,那夜,钟少天就好了大半,不再咳血,也能下地走路,而心兰的孩子秦天,也成了他钟长胜的义子,钟少扬。 佛经听毕,钟长胜起身离开佛堂,少扬正站在门口等候,笔挺的站着,眼神凝视着前面的风景,禅房的前面是一大片的坟墓,一面是生,一面是死,生生死死,总是在一个轮回里面。 “怎么了,想你的母亲了。” “嗯。我也很久没去看她了。” “忙完这阵,哪日有空,我与你一起去看看她。” “再说吧。”少扬淡淡的说道,那眉头额角的摸样,像极了心兰。 这样的少扬总是会让钟长胜想起心兰,少扬的母亲,他的挚爱。 钟长胜遇过许多女人,喜欢过许多女人,却只固执地只爱心兰。 当初刚到上海打拼的时候,日日刀光剑影,钟长胜清楚得记得,那是一个满月的夜晚,他为躲避追杀躲进一个巷子里,慌乱中撞到了一个女子,力气用尽在无力逃跑就直接从女子身边倒下,闭上眼的最后一瞬间,看见了女子焦急关切的眼 分段阅读_第 27 章 。 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温暖的绣床上,身边女子正在为他的伤口上yào,也慢慢看清自己原来是在女子的闺房内,那种暖意和爱恋就在那一瞬间被点燃。 疗伤期间,知道了女子叫姚心兰,是上海一大户人家的子女,家人都在去外探亲,才把他留在家中养伤。 那一段受伤的日子,成了钟长胜人生中最幸福的时日,心兰房中淡淡清香的兰草,混着她身上的胭脂香,全部熬在了疗伤的中yào中,让人意乱情迷。 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追杀的人竟然找到了心兰家中,为了不连累她,钟长胜连夜逃回青帮堂口。 那以后,钟长胜凭着记忆找到心兰家中,却得知心兰早已与人私奔离家,那些温暖的回忆似乎是幻影,被钟长胜收进了心中。 当他终于娶了老帮主的女儿,成了帮主后,完全想不到竟然还能见到她,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大家闺秀的摸样,疲惫,虚弱,病重,还带着一个瘦小的孩子,他在心中存了多年的爱恋如今竟是这番的面对,当她用尽最后一番力气拿出绣包让他照顾她的孩子时,钟长胜是想拒绝的,如果不是绣包里那一张生辰八字,或许也没有钟少扬,而秦天也只会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钟少扬自小便有着心兰那般好看的眉眼,总让钟长胜不自觉的想起心兰,可是另一面,他也会从少扬的身上看到那个抢走了他的挚爱的男人,姚心兰的丈夫,秦天的父亲,这个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可惜,他已没有机会去探寻。 “义父,佛堂到了。”少扬的声音拉回了钟长胜的思绪。 “哦,你在门外等我,我进去上香。” “是”。 钟少扬在佛堂门外等候,放眼望去,寺庙的对面空旷一片,满满的墓地,那里有少扬的母亲,少扬记得母亲身染重病后不能做工,就带他回到上海,他在街上乞讨,将讨来的一分分钱去换少许的yào来给母亲医治,那廉价的yào物终于不能治好母亲,母亲昏倒在狭窄的巷子里,那时,他还不知道那里就是青帮的堂口。 钟长胜救起了母亲,却救不回母亲的生命,那夜母亲离开,而他因为那生辰八字图,也懵懂的要成为钟长胜的义子。 yin森的堂口,燃烧的黄纸烟灰飘散,那一只不瞑目的乌鸡和鲜血混合的味道深深刺激他的胃,随着众人欣喜的离去,他的胃终于支撑不住的呕吐起来,晕倒在昏暗的堂口整整一夜无人问津。 只是那夜他终于熬了过来,他也终于不再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秦天,而是青帮的二少爷钟少扬。他的人生,终于满是杀气,在劫难逃,无法救赎。 “天色不早了,走吧。”钟长胜轻轻拍拍少扬的肩膀。 “是,义父。” 黄昏的血色云彩中,钟少扬驱车载着钟长胜穿过墓地,离开佛堂。 在灭了飞龙帮后,整个帮派的人都想借着婚礼的时机来享受杀戮之外的一点喜悦。顾万里忙着把各个政要富商的名帖发出去,每个闪着金光的喜帖都亲自执笔填写,一笔一画,大方得体。三爷五爷皆在筹划着帮内的各个堂口的安排,钟少扬则在锦绣楼内安排人手,负责安保工作。 每个人都在为别人的双双对对而忙碌着。除了忻月。 上次的订婚事件,她已经经历过上流社会的繁文缛节,诸多讲究,对此不再心存向往。而刚刚经历的被绑架被解救真实得让她只能欺骗自己是个噩梦,而不敢再去回忆。这次的婚礼,忻月早早的答应了父亲会去参加,之后便强迫自己努力投入工作中,不再胡思乱想。 弯弯曲曲的巷子像迷宫一般,少了殷小琪,忻月独自一人前来采访魏晋。魏晋的家里仍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忻月拿出笔记本和钢笔记录着魏晋的话。 “我出生的时候就知道我自己是个天才,可是,我父亲那个老头认为我是白痴,所以我便只好假装白痴,直到老头死了,我终于成了天才。”魏老先生近日兴致颇高,躺在摇椅上边喝茶,边说着往事。 “你一定看出来,我今日兴致很高,因为阿黄终于找到它的 分段阅读_第 28 章 宝贝了,你替她开心吗?”又换成他来提问了。 “当然了。”忻月无奈应答,环顾四周,阿黄已经不见了。 “我就知道你会高兴的。”魏晋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指指忻月的脖子,“你的链子很美,可以送给我吗?” “不好意思,这是我父亲送我的。”忻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链子,对于这无理的要求,她却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叫做魏晋的荒诞学者其实只是个求知yu望强烈的小孩。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坐算命先生的,可是算得不准,才来文章。”魏晋总是会突然的切换话题。 “是吗?”忻月来了兴致,他的确像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 “当然,我帮一个大老板算过命,我救了他的一个儿子,又帮他收了一个儿子,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儿子有一个不能告诉他的秘密,他也有一个不能告诉他儿子的秘密,他们家里有数不清的秘密。我做算命先生的时候,收集了许多人的秘密。” “秘密?” “对,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想窥视别人的秘密,所以到最后,秘密还是秘密。”突然,魏晋坐起身,一脸神秘,“我的秘密本在那个小阁楼里,你想看吗?” “额……” “想看就去拿吧,在阁楼的书柜上,去吧。”魏晋换了命令的口气。 忻月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也只好起身走上阁楼。 木质的楼梯有好多年头,踩上去咯吱作响,小阁楼里光线昏暗,却摆放着许多东西,风水盘,算命符杂乱的摆在桌子上,一个古旧的书柜倚在隔墙处,忻月走近,书柜上尽是些没有名字的旧书,一个手工装订的书特别扎眼,封面上大大的两个字:秘密! 忻月有些好笑,拿开书本,却不料周围的几本书都散落下来,一个小小的窗户出现眼前。窗子被一层厚重的黑布遮住,忻月轻轻拉开黑布一角,一个小小的院子出现,眼前光亮了起来,忻月看清院子前面的大厅里,几个黑衣人双手背住,正在把守着什么。 一个黑衣人转过身,是吴腾,忻月警觉起来,他在这里做什么。 “义父,赖三那里的货搞得差不多了。” “嗯。”躺在太师椅上抽着大烟的中年人回答。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脸陶醉的抬起头,回味了一整,拿着烟袋,坐起身来。 “腾儿,最近办事不错啊。” “谢谢义父夸奖。” 那人拿起烟袋狠狠的朝吴腾身上打去,“他妈的,要是再办不成事,我就把你丢进黄浦江里喂鱼。” 吴腾忍着剧痛,却不敢出声。 “上次在锦绣楼,若不是我派人盯得紧,你就坏了大事了,真他妈没用。” “义父,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擅自做主了。” “嗯,听话了就是好孩子嘛。”中年人扔掉烟袋,抚摸吴腾的伤口。脸上是扭曲的笑容。 “疼吗?” “不疼。” “这就对了。好孩子,哎,我只顾着教孩子,忘了贵客了,钟老板,失礼了。”顺着中年男子的方向,忻月看见了一个站在侧面的人。 “陈帮主,客气了。” 忻月的心一紧,似是被人肆意的踩踏过,刻意低沉的声音,俊朗挺拔的身影,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每个人都曾在不经意间窥探过别人的秘密,在秘密揭晓时,总是带着不知所措的伤痛。 作者有话要说: ☆、天才白痴 没有人知道,飞龙帮最秘密的老窝,就在上海滩繁华街道旁的弄堂里。 很多人都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 废弃的民居中附近飘着一丝腐烂的味道,身在其中的人却无丝毫感觉。 “钟老板这次是带好消息来的吧。”陈戾满是褶子的脸上堆满笑容,显得十分滑稽。 钟少扬斜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陈戾,用平淡的语气说道:“钟少天的婚礼两天以后举行,婚礼的安保事情由我全权负责,青帮码头处的人手我大部分调到锦绣楼里,,婚礼当日,锦绣楼里安保森严,可是码头确是最 分段阅读_第 29 章 脆弱的时候,锦绣楼周围的秘密出入口我都做了标示,到时候我们里外配合,是动手的最好的时机。” 声落,陈戾大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不错不错,我就说钟老板是做大事的人,若不是你想出这个计策,我飞龙帮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明日他钟长胜只顾着在锦绣楼里双双对对,我就趁机拿掉他的码头,抢了他的地盘,再把锦绣楼里闹它个鸡飞狗跳,保不准谁的qiāng走火,那青帮的大王就倒了,青帮没了帮主,没了码头,它还熊得起来吗?” 陈戾吐了口痰,愤愤地道:“他娘的,人人都以为我飞龙帮被灭了,我偏要他们看看,就算在这破屋里,我也在上海滩上烧出一把火,杀了钟长胜,毁掉青帮,这上海滩,它就是我的。” “那当然了,陈爷你是什么人,上海滩肯定是你的。”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后堂传来,转眼就就走到前厅,倒在了陈戾的怀里,“到时候,陈爷可要记得我柳眉哦。”柳眉穿一身高开叉的紧身旗袍,手里拿着一条鲜红的丝巾,旗袍勾勒出丰满的身材,厚重的脂粉却盖住了清秀脸庞,整个人有着一种艳俗的美,但这种艳俗不让人反感,反而带着一种事故成熟的韵味。 柳眉原本是个唱小曲的歌女,陈戾则是飞龙帮老帮主的徒弟。柳眉因人媚歌甜,被飞龙帮老帮主看上,娶做姨太太,陈戾看老帮主年岁已高却不肯让权,便设计谋朝篡位,杀了老帮主,当上帮主后,陈戾干脆抢了柳眉做情fu。 陈戾色眯眯的盯着柳眉,双手在她胸上乱摸起来,“怎么会呢,要是没你这个小狐狸来暖被窝,我可是会睡不着的。” 二人当众yin乱却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柳眉更是直勾勾的看着钟少扬,妩媚道:“不过这还要靠钟老板的帮助呢,钟老板可不是一般人呐。” 陈戾转身看向钟少扬,脸上笑容变得狡黠起来,“我早就说过钟老板是个聪明的人,若不是你让吴腾与你合作,找到我,我怕是要错过你这个人才,要不是你的主意,让湖南帮替我们做了替死鬼,青帮以为飞龙帮灭了,放松了警戒,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进行得那么快。湖南帮些混蛋,想和我五五分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群乡巴佬,做替死鬼是他们的福分了。” 陈戾下意识看向钟少扬,推开身边的柳眉走到他身边,拍着肩膀玩味道:“我还要谢谢钟长胜,若不是他收养得你这样的好义子,我怎么能打败他。” “外人看我是青帮的少爷,其实我不过是条看门狗而已,我要的不止这些。”钟少扬眼神中似带着炙热的火焰。 “好,有志气,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我们两个联手,到时候,地位,女人就全都有了。”陈戾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好笑的玩意,“不过我还是要谢谢钟长胜,谢谢他那个白痴女儿,要不是她跑到上海来寻什么父亲,你也不能借着陪她的空档顺便到这里与我叙旧,也不能骗湖南帮去绑架她,让青帮以为灭了我。那女子长得倒是标致,不过太嫩了,到时候与你那大嫂一同收了,可好啊。” “我不喜欢那种愚蠢的女人。” “哈哈……”陈戾笑得拍起大腿。“钟老板,你可太逗了。” “那钟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柳眉倚在摇椅上,眼如媚丝,语调暧昧。 “我喜欢可以明白我心思的女人。”钟少扬毫不避违的回答。柳眉却是呆滞了几秒后,又若无其事的闭上眼,将鲜红的丝巾盖在了头上。 “聪明,好,聪明的人做聪明的事,后天就是我们干大事的好时候。”陈戾道。 “那就全看陈帮主的了。”钟少扬也笑了,眼神里的火焰越加猛烈。 没人看见,老屋的房梁上,一只叫做阿黄的黑猫哀怨的看着一群天才的世人。 忻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昏暗的巷子的,恍恍惚惚中跌跌撞撞走到街上,已经是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心中却是无底的空洞。 不知不觉竟还是走到那间老式民宅处,那是到上海以来,最能给她家的感觉的地方,旁边 分段阅读_第 30 章 紧挨着的一处相似的建筑,里面的人能曾经能给她安全感,能让她的心随着他的情绪摆动,她喜欢上了他,准确的说,她喜欢上了他伪装出的的表象,真相赤luoluo的出现的一刻,她已经无力承担。 打开门走进,忻月顺着门板滑下,坐在台阶上,刚才的一幕幕浮现眼前,“杀了钟长胜”、“看门狗”、“愚蠢的女人”真实的字眼带来的是不可预见的伤口。 突然间,门被用力推动,“谁。”忻月警觉。 没有回音,忻月起身想把门拴扣起来,门却先被推开了,反作用力把忻月摔在地上,来人进门来迅速把门关上。忻月带起头,看见了那个此刻最不愿意看见的人。 “你来干什么。”忻月爬起身走进里屋,拉上门,“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钟少扬不作答,跟着忻月走进里屋,从口袋内拿出一样东西,“你的东西掉了。” 簪子! 忻月连忙用手摸摸头发,簪子果然不见了。 抬手想要去拿簪子另一双手却灵巧的避开,将簪子越发紧紧的抓住。 “你想干什么。”忻月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你不想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吗?”钟少扬带着微笑平静的说道。 “你……你知道了。”大脑中的混乱让忻月无法平静下来。 钟少扬的笑容收住,“我刚刚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从飞龙帮的老宅后门处出来后,钟少扬竟在门口发现了这只碧绿的簪子,这簪子是他订做的,上海滩只此一支,赶忙跟出来后,就看见了在人群中失魂落魄的走着的忻月,一路跟到家中,而现在,从她的语气中,他终于可以判定,她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秘密,所有的计划可能会被打乱。 “既然这样,你应该知道要是我父亲知道你和飞龙帮的计划后会怎么处理吧。”趁着钟少扬思索的片刻,忻月也在飞速思考,她不能慌乱,她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青帮,要拯救父亲,拯救青帮! “你觉得你还会走出这个门口吗?” “你想干什么!” 不由分说,少扬已经将忻月bi向墙角,死死的钳制住她。 “你干什么,你别想困住我,明日我要jiāo稿子,还要和殷小琪一起去拿礼服,到时候见不到人,她们都会来找我的。” “要一个人消失有很多方法,”钟少扬加大力气靠着忻月的耳边轻声说“我想你应该见过我怎么让一个人消失的。” 忻月别过头,努力想挣脱却被束缚的更紧。 “你不能这么做。”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就不舍得这样做。”说话间,钟少扬把忻月按在身边的藤椅上熟练的拿起挂在墙角的绳索将忻月整个人绑在藤椅上,不能动弹。 快速粗暴的动作中,一个清脆的响声回dàng在房间内,忻月一惊,低下头,那支碧绿的簪子已经碎成几段,散落在地上,那杂乱的碎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狡黠的光芒,好似在狠狠的嘲笑忻月。 停止了挣扎的双手,一种强烈的羞辱感袭来,忻月闭上眼,刚刚那一幕幕羞辱她的画面再次出现,原来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落入了他布好的陷阱里,像个白痴般被利用,偏偏不争气的喜欢上了他。 “那你杀了我吧。”绝望的口气。 “我不会杀你的。”看着散落一地变成碎片的簪子,少扬仿佛看见了柳眉的簪子被陈戾粗暴的打落在地上的画面,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恢复冰冷的模样。 “你现在不杀我,后天我和我的父亲也会死在你的脚下,他是我的父亲,也是你的义父!他收养你,养你chéng rén,你却要杀了他,你不是人。”忻月看着面前的人,俊美斯文的摸样,却又如此邪恶的心。 “我是不是人,我是一条狗,所以我要做一个人,我要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人。”钟少扬转过身,他不想再看到忻月那种绝望怨恨的神情。那种样子会扰乱他的理智。 “你会后悔的。”忻月质问。 “你说什么?” “我说你会后悔的,就算你真的可以得逞,你的人生也得不到快乐,因为你在伤害身边 分段阅读_第 31 章 的所有人,你会后悔的。”忻月现在也满是悔恨,若时光倒流,她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喜欢上他,放的感情越深现在伤得越重。 “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钟少扬的语气很坚定。 忻月不再说话,冷冷的笑起来,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上海滩只在短暂的带给她一丝温暖后,就要将她彻底推向地狱。 她是一个愚蠢的人,愚蠢的人不配得到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过后 夏天的夜晚短暂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强烈的头疼让忻月醒来,忻月不知道昨夜是如何度过的,隐约记得在一种气味强烈的熏香中昏睡过去,清醒后才发现,身上没有了束缚,自己正睡在楼上卧室的床上。 起身,用力的揉着太阳xué,努力的回想昨夜的事情。 门被轻轻推开,钟少扬进到房内。 本能的朝身后躲避,他,还想干什么。 “你的稿件我已经让小琪帮你jiāo了,我向报社请了假,通知了小琪,说你今天病了,要在家里休息,不想被打扰,我说过,我有很多办法让一个人消失。” 忻月不可置信的看向少扬,刚想开口却被打断。 “我派了人在家里保护你的安全,我知道你不会想逃走,因为要是你不见了,小琪可能也会不见。”少扬加重了语气,锐利的眼神看向忻月。 “你干什么,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只要你乖乖的呆在家里,就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透过窗子,忻月看见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在把守,不用想,大门外,屋子外,肯定还有更多的人,都是为了守住她。 “办事效率真高,不愧是钟老板。”忻月走到窗前,果不其然,许多陌生的黑衣人正在她的家门口处“逛街”。 “与其这么费事,你不如杀了我。”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 “你现在不杀了我,明日还是会杀了我!” 少扬无言,过分的沉默,让二人的呼吸声都那么明显。 “你记住,听我的话就行。”钟少扬淡漠的说。 慎重的向守在房外的苏勇jiāo待了几句后,钟少扬头也不回的离开,今天等待他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夏日,即使到了末尾依旧是炎热而漫长,这样的日子,适合忙忙碌碌,热火朝天。 锦绣楼里便是这一番景象,穿着整齐制服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碌,大家都知道,明天会是一场盛会。 青帮的元老们也都各自安排着人手,处理婚礼的事务。 三爷在与各堂主开会,jiāo待明日的注意事项,五爷忙着核对婚礼宴请的人员情况,钟少扬带着手下仔细的检查锦绣楼各个死角处,安排婚礼的安保情况。 最辛勤的却莫过于顾万里,自从定了婚期后,顾万里东奔西走,各样细琐小事全部包办,开心的cāo劳着。整个人就似上了发条一样,无法停下。 锦绣楼外,齐可欣终于在婚纱店内拿到了裁剪到最适合的婚纱,迫不及待的换上,满满的幸福洋溢。 报社,殷小琪虽然埋怨,但还是积极的为忻月赶稿。 只有一人例外,在贴满喜字的新房内,钟少天安静的坐了一个中午,铺着红色床单的床上摆放着一套新郎礼服被散乱的摆放着,地板上满是没有吸尽的烟头。 有时男人抽烟不是为了生理需求,而是心理的巨大落寞,少天不懂,他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他锦衣玉食,留洋归来,满身学问,有深爱他的女子,有处处照顾他的良师,但他不快乐,因为他还没有得到他最想要的—— 是父亲的支持赞善!那个不苟言笑,满身威严的人一直是他心中的英雄,然而他却不是英雄的骄傲,就算如何努力也难以得到一丝赞赏。 成年后,就被父亲送往国外留学,虽说是增长了见识,然而从顾万里的口中却是听到了一些实情,因那时青帮正在与一些帮派商会争夺码头的关键时期,父亲不知在何处算得自己的命格会阻碍青帮的发展,所以假借出国留学的方式远离青帮。 他恨,最敬重的父亲竟会把自己当做障碍,所以他用尽十二分 分段阅读_第 32 章 功夫的念完书回到上海,进青帮发展,因为他要用实力证明他的价值,证明他也可以成为父亲那样的英雄式的人物,甚至超越父亲,成为整个青帮,整个上海滩的王者。 他必须为此努力,就算还未做好准备结婚,就算还未适应青帮的法则,他要扫除一切障碍,直到成功。到那时,他便可以肆意嘲笑父亲对他的蔑视! 他必须做到! 夏日再漫长终于过去,夜,还是到了。 锦绣楼内,忙碌的人已经散去,空dàngdàng的大厅里已经布置出了婚庆的模样。 二楼的一处包厢内有暗淡的点灯火在黑夜内闪烁。宽大的包厢内此刻只有两个人。 “你知道吗,我做梦都在等着明天的到来。”吴腾轻声道,低沉的声音打破屋内的沉默。 钟少扬停下正在擦拭qiāng的手,问道:“为什么。” 吴腾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种愿望伴随了我太久,我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解脱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吴腾轻轻笑起来,似是自嘲,“你知道吗,义父收养我,要我为父报仇,其实他不知道,我最恨的,不是青帮,也不是杀死我父亲的乔立;而是我的父亲,他是个吃喝嫖赌都占的老流氓,他为了去赌,把我母亲买到窑子里,我母亲日夜被嫖客羞辱,最后被他du打而死,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堂口里的大英雄,还能舞刀弄qiāng的去和青帮抢地盘,你不知道,他被杀死的时候我躲在一旁看,我一点也不难过,而是开心,真正的开心。” 钟少扬怔怔的看着吴腾,与他接触的这些日子,还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而且句句是无人知道的心事。 吴腾看出了钟少扬的疑惑,继续说:“可是陈戾找到我,收我做义子,培养我进青帮,要我为父报仇,其实不过是想让我替他除掉青帮罢了,可是我能怎么做呢,我的父母死了,我没办法活下去,我接受了义父的赏赐,所以我要还,要还到还不了为止,我好累,我还不起了,明天以后,可能我就不用还了吧。”长舒一口气,脸上是疲惫的笑容。 “明天我们会成功的,到时候你自然可以过正常的生活。”钟少扬坚定的说,在劝诫吴腾,也是在提醒自己。 “或许吧,你知道,从你用qiāng指着我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解脱了,你会帮我解脱。”吴腾注视着少扬,那是感激的眼神。 “解脱,解脱真的好吗?或许有束缚才更好,至少有期盼。”钟少扬坚定的说道,尽管吴腾的话让他心内闪过许多慌乱,但表面却要装作一派平静。 “或许吧,明天过后一切就有答案了。”吴腾不再说话,拿起手中的qiāng,去下弹夹,一颗一颗的装上子弹。 包厢内,恢复了平静。 那一边,破败的巷子内一处废弃的民居内,黑衣人似鬼魅一样的穿梭不停。 那是一间鬼屋,废弃的屋子常年无人,最近周围的人夜夜听里面有动静,似是厉鬼走动,众人惊吓得不敢出门,早早睡去。只有一个人不怕,那是个叫做魏晋的学者,在昏暗的阁楼上,拿着一本“秘密”的书,在看着那些鬼魅的摸样。 陈戾大声的呵斥命令着手下准备武器,脸上是狡黠的笑。 大厅的角落里,柳眉躺在摇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手中紧紧的拿着一条鲜红的丝巾,心里想着与钟少扬的计划,这个计划简单又复杂,邪恶又美好,脆弱又坚定。从见到钟少扬的那一刻开始,柳眉沉寂的心就重新的活了过来,看上去斯文俊朗的少年却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但当她发现钟少扬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与众不同的干净纯粹,她就坚信,这个少年有一种魔力,一种可以带她逃离的魔力。所以她决定放下一切来冒一个险,不管输赢,至少这次她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所有的一切,明天过后,都会有分晓。 想着这,柳眉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那个笑被陈戾看在眼里,yu火上身,不顾周围的人,扯掉衣物就狠狠的压上去,柳眉配合的呻吟起来,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无人看见。 深夜,星光依 分段阅读_第 33 章 旧闪亮。 钟少扬让苏勇把屋内外的守卫全部安排离开,屋内只有他和忻月。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人,抱住双腿,将头埋进去。 钟少扬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走近忻月,轻声说:“吃点东西吧,苏勇说,你已经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回答的是早就料到的沉默。钟少扬不再多劝,接着说:“我把你的礼服拿来了,明天穿好,同我一起去锦绣楼。” “你可不可放手。”声音嘶哑,忻月终于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暗淡无光。 依旧是意料到的沉默,忻月再次低下头。终于,他还是不肯放手。“把东西拿走吧,我不想吃,你放心,我逃不掉,我会和你一起去。” 钟少扬不再做声,将馄饨摆在桌上,点燃墙角的熏香,推门走开。 熏香的浓重香气再次袭来,昏睡感再次占据大脑,整日被香气笼罩刚刚才振作起来的精神又被摧毁,忻月眼皮闭上,缓缓睡去。 听得屋里再没有动静,钟少扬走到阳台上,思索着吴腾的话,解脱,偿还,原来这么久的合作利用以来,钟少扬根本不曾真正了解吴腾,而这种不了解让他现在心中充满了不安。 明天过后,不管有多少人可以解脱,他都不会是其中一个。 同样无法入睡的夜里,一艘缓慢行驶的轮船上,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站在甲板上,看着看看宽阔无边的大海,任凭海风吹散头发,吹得浑身冰冷,女子自言自语:“薛梓珊,你终于回来了,钟少天,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夏夜,如此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残酷游戏(一) 人人都说婚姻是一座坟墓,其实从两个人相处开始,患得患失,互相制约,互相改变,直到用婚戒绑住对方遵守神父的指示,男与女都是在玩一场残酷的游戏。 就似此时钟少扬与忻月,同坐在轿车后座上,二人默契的不说话,各有各的沉默,各有各的思绪,在同一个jiāo集内相距千里。 夏夜再漫长也终于熬过,天刚微亮,钟少扬正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忻月已经主动梳化好,换过礼服,安静的出现在门口,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女人,有时善变的疯狂,有时冷静的可怕。 车子缓缓的行驶在路上,此刻行人稀疏,上班族们还未起身工作。 措不及防的一个急刹车,一只臃肿的黑猫不知何时窜出马路,忻月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车座上跌落,一双手及时拉住了她。 “没事吧。”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忻月抬头,对上了一张关切的脸,“没事。”忻月挣开被拉住的手,侧过身做好,看向车窗外的行人。 犹记得,第一次做他的车,是去巡捕房救段锦书,坐在副驾驶座上,曾经偷偷的观察过他,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阳光落在他的短发上,仿佛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光圈,那刻,忻月以为,他就是可以带她走进上海,进入另一种生活的人。 如今,他真的做到了,他让忻月彻底看到了权利yu望扭曲的争斗,在上海滩血腥的争斗中,不仅她的理想被击碎,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生活的渴望都被愚弄,嘲笑。 侧过脸看向旁边的人,穿上黑色合身的礼服,一副斯文俊朗的模样,却不知今日就要做出如何恶du之事,想到今日可能发生的种种,忻月头疼yu裂,终于,决绝的闭上眼,假装无畏。 太阳彻底的露出了云彩,锦绣楼内也是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服务生,厨师,众人皆在为婚礼做最后的准备。 一楼忙忙碌碌,二楼却是难得的清静,休息室里,三爷五爷早早来到,五爷西装革履,三爷却一身唐装,配上秃秃的脑袋,倒有几分滑稽。 那一边顾万里身上的发条还未拧紧,刚刚才小心翼翼的吩咐着服务生注意酒水的摆放,大清早却忙出一脸汗水,难得走到休息室内休息才有空用方巾擦拭起汗水。 “老顾啊,这些芝麻大的事让手下去办好了,看你忙得像个管家婆一样。”三爷快言快语。 “还是自己cāo心点好啊。”擦 分段阅读_第 34 章 拭完汗水,顾万里把方巾叠好,放进口袋。 二人说着,钟少扬走进房内,“三爷五爷,负责安保工作的弟兄都安排好了,现在都在巡视着。” “楼上人手够不够,还有后巷,有没有人看着。”顾万里忙问。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都是最得力的手下。”少扬回答。 “我说老顾啊,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飞龙帮够恶吧,还不是让咱给灭了,现在上海滩,谁还跟青帮作对。”三爷似是看不惯顾万里唯唯诺诺的样子,扇着蒲扇,悠悠的说道。 “放心点好,放心点好。”顾万里依旧陪着笑说道。 三爷放下蒲扇,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钟少扬,“忻月小姐呢,你没接她来?” “她在隔壁房间休息,”少扬答,“三爷五爷,我出去忙了。”说话中,已经走出休息室。 看着少扬走远,三爷又嚷嚷开:“这忻月姑娘啊,看着模样倒是挺乖巧的,就是太生疏,来了也不来和咱几个大哥招呼,到底不是亲自养大的,就是不亲近啊。” “你这单身汉倒是学人家说起育儿经来了。”五爷难得露出笑脸,五爷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五爷有一妻一女,全住在香港。 三爷也是一阵干笑:“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顾万里是没有心情听二人闲聊,招呼一声就走出房间。 “等下三楼开会啊,”三爷叫道,“这老顾,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弄得好像他讨儿媳fu似的。” 五爷没有回应,抬起那杯早已泡开的绿茶,若有所思的轻轻抿了一口。 另一边休息室,苏勇将忻月带进去便锁上了门,守在一旁。忻月利用椅子攀上另一边窗户,是后巷,有人在把守,看来是不好出去。忻月手心冒着冷汗,不知父亲收到她的纸条没有? 昨天,在熏香的作用力下,强忍着保持清醒,将钟少扬与飞龙帮勾结的事情写于一张小纸条并绑在一个大洋上,趁着一个老fu推车走过的时候,从窗户“不慎”将大洋丢下,落在推车上。 忻月知道,那个fu人是黎嫂,黎嫂天天要向钟府送新鲜蔬菜,等到钟府卸菜的时候,若看见了大洋,必然会看见纸条,及时向父亲汇报。 可是要是没有看到,或者大洋在半途跌落那该如何,不能在坐以待毙,忻月管不了许多,用力的拉门,不想,门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他们,要动手了! 忻月慌忙离开,准备离开二楼时,却见一道开着的门,里面有三爷五爷的身影。 “姑娘,这时怎么了。”三爷看到气喘吁吁飞快跑到休息室的忻月,疑问道。 忻月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三爷,我父亲呢,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婚礼时青帮的大喜之事,为了庆祝,青帮的码头仓库的工人们特意放假一日,工人还有薪水可领,自然都在家里好好休息。故而,码头旁的仓库显得冷冷清清。只有稀松几个人在巡视。 “砰”!一声qiāng响,一个巡视的人倒下,其余几个人警觉起来,无奈对方已经连开几qiāng,一众巡视纷纷倒下。 仓库瞬间被一群身着黑短褂的人占领,领头的便是飞龙帮帮主陈戾。 一个手下在陈戾耳边低语几句,陈戾更加得意起来,“好好好,四方仓库也拿下,占了仓库,在闹婚礼,谁说大白天不好做这杀人放火之事,我陈戾偏要逆天而行,要让这老天爷清清楚楚的看着我怎么搅乱青帮。看我飞龙帮怎样在上海起势!” 陈戾从胸口处抽出一把短刀,用力chā向麻布包的货物里,剧烈摇晃下,一堆茶叶散落下来,连带下来,旁边几个麻布包都松动起来。 “不好。”随着一阵尖叫,隐蔽在麻布包后的死士纷纷跳出,带着职业的果断精准开qiāng,一瞬间,还处在思维之外的飞龙帮成员便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妈的,快跑,保护我啊。”陈戾最先反应过来,开qiāng击倒几个死士,左肩膀也被子弹狠狠的穿过,顾不上伤口,陈戾拉过一个手下为自己挡了qiāng眼,趁乱,与几个手下从仓库事先打开的后门逃 分段阅读_第 35 章 走。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刚刚还在幻想着日后如何平步青云,在上海滩做人上人的飞龙帮手下全部被一群死士击倒,歪歪斜斜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满是鲜血充满了不解。 他们原都是老实的村民,受了压迫,流离失所,逃到上海,被人称作刁民,忍气吞声处处受欺负,幸得跟了陈戾,做了飞龙帮会众,有了强权,便不怕世俗。越发刁的彻底,狠得离奇。 上海滩的帮会,哪个不是靠着打打杀杀,欺行霸市而起的,不过原是敌不过青帮最凶最狠,得了势,如今,管理码头,收纳商户,做起了黑白通吃的生意人。 飞龙帮的会众都想学着青帮,用最凶最狠之势褪去血腥的外表,成为出人头地,上流社会的成功者。 然而,就在刚才那一刻,上海滩不再是平步青云的天堂,而是真实的成了客死异乡的地狱。 有的人为了爱情而死,有的人为了理想而死,也有很多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死了! 生命,就这么成了一场残酷游戏的赌注。 作者有话要说: ☆、残酷游戏(二) 婚礼的吉时在正午,齐可欣早早的便梳妆打扮好,换上洁白合身的婚纱,异常美丽耀眼,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红晕,嘴角自然的上扬。 婚车如期而至,鞭pào声响起,可欣透过窗户的一角偷偷看去,满是鲜花装饰的婚车上,钟少天正坐在当中,一身剪裁独特的白色西服显得十分精神,如此,似一个俊俏的王子正坐着南瓜车来接他的公主。 忻月满心的忐忑与喜悦混杂的复杂情绪,脸上发烫,心跳加速,那华美的婚车,马上就要把她带上通往幸福的旅途,用婚戒来捆绑住往后一生一世的诺言。 她的幸福就这样到了! 锦绣楼,宾客已经悉数到场,黑白两道的富商名流齐聚,热闹非凡。 段锦书穿着一身正式礼服出现在宾客席中,身旁是麒麟洋行的张之翰老板,段锦书最近在为张老板做专访,因而有机会跟随张老板前来参加婚礼。 在众多的宾客中,段锦书一眼就看到了独自站在角落的忻月。 径直走到忻月面前,段锦书伸出手问候:“钟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在等谁吗?” 还在心神不宁中的忻月被眼前的段锦书怔住了,还是白净斯文的摸样,却有着不同以往的锐利眼神。 “哦,还在等那个保镖吧,我刚刚在路上,看见后巷有很多的黑衣人,你的保镖大概是巡视到那里去了吧。”段锦书的语调怪异,带着强烈的嘲讽。 恍惚中,忻月只听见了后巷,黑衣人着几个字,难道,已经发生了吗,“对不起,我还有事。”忻月顾不得段锦书莫名的敌意,离开人群,向二楼跑去,刚刚只听三爷说父亲在三楼开会,要她在外面等,此刻,她不等在等下去了。 看着忻月匆忙离去的背影,段锦书握紧双手,眼神似喷火般的暴烈,直到旁边传来张老板的催促声,段锦书才边整理领带,边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脸,走向人群中。 婚车缓缓停在了锦绣楼门前,新人双双下车走进礼堂,婚礼仪式就要开始。 钟长胜,三爷五爷,各堂口堂主纷纷从三楼会议室走下,正在二楼焦急等待的忻月慌忙跑到钟长胜身边,紧紧捉住父亲的手。 “父亲!”急切的语气。 “放心吧,没事了,都结束了。”钟长胜反将忻月的手包在了大大的手掌里。 没事了?说明消息收到了,那他怎么了,忻月心中的慌乱感竟然强烈起来,原来不管如何,她内心深处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生死。 “那他……” “放心吧,没事。”忻月刚想开口询问,却被父亲平静地声音阻止。这浑厚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忻月就此安静的跟在钟长胜身边,走到一楼大厅,看着礼台上那一双耀眼美丽的新人。 “现在请新郎新娘jiāo换结婚戒指。”一脸喜气的司仪宣布。 没有了迟疑与犹豫,钟少天将那一枚戒指戴在了齐可欣纤细的手上,然后伸出双手,等待着可欣的回复。 分段阅读_第 36 章 如此快速的动作却让齐可欣有一瞬间的失神,那种满满的幸福感像是被人快速的切割掉一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会有不安的心跳。 “可欣。”少天小声的提醒。 “哦。”失了魂的可欣抬头看着对面的男子,白色西服的他如此俊美,俊美到仿似不可碰触,平凡如她,真的可以从此幸福吗? 还是只要戴上婚戒,缠着誓言,就真的能一辈子在一起。 终于,可欣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枚婚戒戴在少天的手上。 “少天,你会一直爱我的吧!” “我会一辈子爱你的。”将可欣拥入怀中,钟少天温柔的说道。 宾客中发出一阵热情的掌声,钟少天终于释然的笑了。 人群中,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映入钟少天的眼中,一袭鲜艳的红色礼服,带着艳丽骄傲地笑容注视着他,薛梓珊! 她,终于还是来了。 仿佛薛梓珊的笑容点了xué,钟少天只能痴痴的站着,无法动弹。 许诺誓言是一件太过轻松的事情,轻松到经常会忘了兑现,当有人要来讨要诺言时,许诺的人总会手足无措。 忘了是如何完成接下来的一系列仪式,钟少天就在那个笑容里混乱了,机械式的做着那些原本是神圣严肃的事情。 终于,仪式结束。热闹的酒会在觥筹jiāo错中开始。 挽着齐可欣的手,钟少天拼命的与来往的人群敬酒,企图回避那一袭鲜艳的红。 “我能有这个荣幸敬你们一杯吗?”不理会刻意回避,薛梓珊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出现了正在四处敬酒的一对新人面前。 “当然可以。”齐可欣高兴的回应,洁白的婚纱映衬出脸上的红晕。 “祝你们幸福!” “谢谢。” 二人同时举起酒杯,一红一白,映衬jiāo错,相得益彰。 “少天,”可欣注意到了钟少天的不寻常,“你怎么了,这位小姐祝贺我们呢。” “哦,是吗。”手掌不知何时溢出许多的汗水,轻巧的酒杯竟然微微晃动起来。 “钟先生,祝你幸福。”薛梓珊在笑,眼神却锐利的注视着钟少天。 “嗯,幸福。”用力的握住酒杯,钟少天自嘲的笑了。 说话中,三杯鲜艳的红酒碰撞在一起,似一朵盛开的红花。只不过其中一片花叶微微摇晃,飘落在空中。 “对不起。”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薛梓珊看着自己的酒杯在地上落成碎片,鲜红的酒水全部洒在了可欣洁白的婚纱上。 “没事。”虽然心疼婚纱,可欣依然保持着风度。 “我帮你擦吧。”薛梓珊打开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皮包,伸手进去触摸。 “不用了,没事。”齐可欣礼貌的劝阻。 而一旁的钟少天却无动于衷,呆呆的看着薛梓珊。 还在皮包里探寻的手慢慢停下,似乎还有一丝对皮包的眷恋,却还是停下,关上包包。 “真对不起。”薛梓珊在一旁酒桌上,重新拿起一杯酒递给可欣。 “我真是太粗心了,祝你们永远幸福。”刻意被压低的声音有一丝颤动。 三个酒杯终于再次碰在了一起,三个人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一饮而尽。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薛梓珊不等二人说话,将酒杯随意放在一旁的酒桌上,快速转身离开。 那一袭红离开的一秒钟,钟少天真切的看到了女子眼角的泪水。悬在半空中的手冲动的想拉住她,却被一旁前来敬酒的人拦住,只能在客套的祝福声中,无能为力的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醉生梦死的人群里,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一个红衣女子用力的握紧手中的皮包,落寞的离开。 一派祥和喜庆的氛围下,没有人知道,在暗处不见光的角落,一群训练有素的死士正在进行着一番血腥的洗礼。 妄图趁乱袭击婚礼的飞龙帮会众被训练有素的死士们以可怕的速度解决,快捷敏锐,不多一份犹豫,不多一份响动,在锦绣楼的后巷,一场杀戮瞬间开始,又快速结束。 巷口处停放着一张黑色轿车,轿车上的一人正在冷眼旁观这一场无声的杀戮。 “扬 分段阅读_第 37 章 哥,飞龙帮安排到锦绣楼周围的人都被干掉了。”苏勇走到车旁,对坐在车上的钟少扬报告。 “码头那边怎么样了?”少扬询问。 “几个码头都有埋伏好的死士,飞龙帮死伤大半,不过陈戾和吴腾都跑了。” “嗯。” “对了,”苏勇想起了什么,靠近车窗说道,“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先干掉了对面路口车子上的人,从车上面搜出大量武器,车上的人,看样子也是飞龙帮的死士。” 那张车子是陈戾答应在完事后来接应钟少扬的,果然,不管事情成不成功,陈戾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互相利用完了之后就是互相杀害,还好,他占了先机。 “叫弟兄们把后巷收拾了,不要惊动了锦绣楼里的人。”钟少扬吩咐道。 边说边抬起头观察着锦绣楼外面的情况,黑衣人有序的巡视,入口处已经关闭,没有人可以进入。 想来,婚礼此刻也已经快结束了吧,钟少扬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残酷的游戏也许是快要结束了吧。 “叫上几个弟兄,去飞龙帮堂口。”钟少扬拉低了礼帽,对苏勇做了个走的动作,黑色轿车朝着婚车相反的方向,慢慢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残酷游戏(三) 酒会结束已经是傍晚,送走了宾客,锦绣楼大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三楼的会议厅里,青帮的会议才刚刚开始。 “今天早上的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好顺利实施计划,现在才是这次例会的开始。”钟少扬坐在会议室正中,各堂口堂主,三爷五爷顾万里均在座,忻月也站在钟少扬身旁,安静的听着钟少扬的话,父亲说过,现在便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就在中午婚礼举行的时候,飞龙帮趁机袭击码头仓库和锦绣楼后巷,不过都被我们阻止了,飞龙帮现在,是真的灭了。” “老大,这我不明白了,飞龙帮不是早被我们灭了吗?”三爷打断钟长胜的话,一脸不解。 “你以为飞龙帮这么容易被灭,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计,目的就是要让飞龙帮放松警惕。” “这我就更不懂了,怎么灭了飞龙帮是为了让飞龙帮放松警惕。”三爷又打断话。 “老三,让大哥说完。”五爷阻止,似是开始明白了什么,只等着钟长胜给出合适的答案。 “这一切都是我是我设的一个计,为了计划保密,我只让精选出来的死士和几个堂主知道,其实,从飞龙帮到四方码头闹事以后,我便安排少扬假装对我不满,转投飞龙帮,让他帮助飞龙帮实施假的灭亡计划,我再将计就计,假装上了飞龙帮的当,以为飞龙帮灭亡,放松警惕,为少天举行婚礼,飞龙帮必然要在婚礼上做文章,我就制造假象,让陈戾以为码头仓库无人看守,实际处处埋伏人手,用计将飞龙帮一网打尽。” 一席话,众人皆大惊,原来在热闹的婚礼下还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大哥,真是好计谋啊,刚刚我看少扬那小子不在周围看着,还以为他真的叛变了,差点派手下去抓他。”三爷话还未尽,他确实派出了人手去找少扬。 “老三,你还不知道少扬是怎么进飞龙帮的吧,全是靠了你的得力手下吴腾。”钟长胜加重了语气,责怪的看着三爷。 “什么,吴腾,这是怎么话说的,这小子是飞龙帮的jiān细!”三爷大惊。 “算了,以后收徒弟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大哥就这样灭了飞龙帮,那租借和巡捕房处如何处理。”倒是五爷先回过神来。 “放心,这一切我提前打点好了,飞龙帮是个难民帮,靠山不大,这一点,租借巡捕房还是要给我青帮一点面子的。现在少扬已经在飞龙帮老窝清理最后的余党了,飞龙帮,从此在上海滩消失了。”钟长胜胸有成竹的说道,他是青帮的老大,上海滩的黑道大王,他的计谋,他的算计,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的。 这一次特别的例会,不仅让青帮在上海滩的地位更巩固,也让三爷五爷更加看到了他们的大哥的本事,一旁的顾万里,平静地听着,不知不 分段阅读_第 38 章 觉手中的方巾已经湿透。 只有忻月,呆滞的站在父亲身后,心跳已经由剧烈到归于平静。 原来,这真的是一个计,但她落入的不是钟少扬的圈套,而是父亲的计,一环扣一环,一计扣一计,讽刺的是,她在这个计里每一次都付出真是的喜悦与悲伤。 而钟少扬,那个安静的保护了她,也无声骗了她的男子,在这个计谋中,是需要怎样的心智和同样的计谋,才能安全生存至今。 从进入帮会的那天开始,他到底接受多少怎样残酷的任务,这一切的残忍在他身上究竟掩藏得有多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对安全的地方,很多人信奉这个定律,其实危险与安全根本是相对的,没有强加的危险,哪来自以为的安全,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那破败昏暗的老宅,曾是陈戾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四周已经被青帮的人守住,破墙败瓦,依旧可以是兵家相争之地。 顺着杂草丛生的小门走进老宅子里,曾经的飞龙帮老窝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一些还没开封的武器随意的丢在了地上,子弹摩擦地面的痕迹证明了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厮杀。 “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听见一阵qiāng声,等攻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活口了,陈戾死了,他的几个贴身下属和情fu都不在了,刚刚检查过,陈戾的钱财也不在了,应该是被抢走了。” 听着手下的报告,钟少扬走进老宅的内堂,陈戾躺在大堂正中,半身靠在椅子腿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带着不小的怨气。 他逃过了青帮的qiāng火,却死在了自己的窝里。 “赖三这次为飞龙帮进了一批被我们动了手脚的qiāng弹,已经给了他大洋,要不要斩草除根。”苏勇说。 在暗窑里降住赖三后,钟少扬就让他继续为飞龙帮提供qiāng弹,直到这次行动,飞龙帮必然会需要大量的qiāng弹,钟少扬就顺势,让赖三在qiāng弹里掺杂了大量的假qiāng哑弹。这才能让青帮可以迅速取得战斗中的主动权。 “不用了,这样的人留着总有用处。” 走进内堂后的房间里,钟少扬一眼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红丝巾,捡起查看,那红丝巾四周用红线缝了几个字,这是他和柳眉之间约定好的联络方式。 看来,柳眉此刻已经带着陈戾的钱财安全的离开了。 柳眉,是一个不寻常的女人。 从钟少扬混入飞龙帮那一日,就注意到了她,这个总是匀脂抹粉,看上去艳俗不堪的女子眼里却总是带着满满的忧伤,她总是在陈戾不注意的时候,毫不顾忌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然后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开,那个笑容,仿佛是把他看了个透彻。 直到一次与陈戾的会面中,而在二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柳眉将一张纸条悄悄的塞给了钟少扬,“你我既有同样的目标,何不互相利用。” 简单的几个字让钟少扬感到害怕,她真的看穿了自己,钟少扬有过担心,怀疑这是试探,但当他无意中看到卸妆后的柳眉,干净的脸上那种强烈的想要离开的渴望更加强烈,所以他还是选择相信,或许从根本上,少扬就认定了柳眉与自己是同一种人,所以,他瞒着义父,与柳眉开始了合作。 柳眉联合几个早已想脱离飞龙帮的人手,在陈戾忙着用武力对付青帮的时候转移了他的股票基金,并收买杀手,在陈戾落败的时候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到最后,陈戾,不是输给了他钟少扬,也不是输给钟长胜,而是输给了他用来发泄yu望的女子。 “叫几个弟兄顺着后门寻出去,如果见到柳眉,保护好她的安全。” 想到以后可能不会再与她见面,钟少扬竟然有一种满满的失落感。这样的女人,美丽机智,独一无二。他甚至后悔和她合作,帮她离开,她离开了,就没有一个真正懂他的人了。 “扬哥,后院发现一个活口,是吴腾。”苏勇的话打断了钟少扬的思绪。 听到吴腾的名字,钟少扬迅速的向后院走去。 吴腾躺在花坛边,胸口和腿上都中了qiāng,血流不止。 “快叫人来,送医院。”钟 分段阅读_第 39 章 少扬扶起吴腾,有些慌乱的喊道。 “不用了,没用的。”吴腾艰难的说着,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其实,我昨晚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你昨晚的神情让我明白了你真正的目的,可我不想逃,我与你各为其主,我们都没得选,陈戾逃到这里的时候就对我开了qiāng,我不用再还他的恩赐了,我……也可以解脱了。” 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起来,钟少扬感觉被他抱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用力僵直,然后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是有一丝笑意的。 钟少扬曾经见证过太多的人死在他的面前,然而这次竟然有深深的恐惧,吴腾昨夜便察觉到他的身份,本来就很多机会可以告诉陈戾,却选择了沉默。只是因为要解脱! 钟少扬不知道,吴腾一世都活在生父与义父的压迫下,活得失去了自己,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在吴腾看来,倒不如在最后的杀戮下被杀死,来换一次彻底的解脱。 “码头上,锦绣楼旁的飞龙帮会众都被干掉,飞龙帮的老窝也被端了,看来,这次飞龙帮真的彻底被灭了。”苏勇说道,语气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或许吧。”站在废弃的老宅里,钟少扬有竟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为了帮派的利益,听从义父的指示,去做一切看似合理的事情,从不想为什么,这次成功灭了飞龙帮,内心却多了许多他自己也无法解开的结。 夏季的夜里时常下雨,这一夜,雨水冲涮了太多的原罪,连空气中都开始有了血腥的气味。 一场残酷游戏结束了,而另一场残酷游戏,或许,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雨过天yin 雨下了一整夜。 夜里,钟长胜送她回家,车子缓慢行驶在路上,车子内父女二人相对无言,一种奇怪的气氛在蔓延。 “忻月,对不起!”厚重的男中音,钟长胜似乎酝酿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我知道,帮会的事情,不应该牵扯你进来,可是,你要知道,上海滩是个是非之地,有时候,我不得不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忻月无语,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所谓的心理防线已经慢慢绝提泛滥。 钟长胜看出忻月的心思,双手合住忻月的手掌,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想你知道,我是你父亲,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让你以后幸福快乐。” 手心微微发热,父亲!多么神圣炙热的词语,即使在这一刻,忻月觉得他带着一丝不可触碰的冰冷,却足以让她忘了原先所有的委屈。 因为,钟长胜就是她的父亲,而父亲,总是应该让子女幸福快乐的。 忻月没有说话,却是无声的回应。 青帮大少爷婚礼当日飞龙帮全帮覆灭,这样劲bào的消息如同病du一样散播开来,报社里自然忙得热火朝天,人人皆等着看头版头条。 看见刚刚印刷出来慢慢铅字的报纸,忻月不再有从前那种完成使命时满足的快感,取而代之,竟是莫名的麻木。 殷小琪倒是不在乎,在确定忻月这几天无故旷工没有什么意外后,就满心欢喜的向忻月报告消息。 “上次我们两做的古怪老人魏晋的专题很受欢迎,有读者来信希望有续篇报道。” 魏晋!忻月这才想起上次在魏晋的阁楼里看到所谓的秘密后匆匆就拿着稿件跑掉,后来就没有机会看他,这个古怪神秘的老人或许真的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一件事情,段锦书今天已经正式向报社辞职了。” “辞职?” “嗯,听说张老板对他十分赏识,想让他到麒麟洋行做事。在做完张老板的报导后,他就要离开报社了。”小琪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失望的语气。 “那就好,可能他现在正在过他想要的生活。”忻月记起了婚礼时段锦书自信满满的样子。 “没有一种生活是真的适合人类,所以我们才需要学会适应……” 小琪的话,忻月没有听清,忻月的脑海中是那日与同学做火车到上海是的景象,拥挤噪杂 分段阅读_第 40 章 的火车站,到站或离开的人群大多带着疲惫麻木的神情,而自己站在那一群满怀着理想的学生中,带着无比炙热的热情与朝气,与周围喧嚣冷漠的世界格格不入。 原来,这么短的时间,很多东西就已经物是人非,当日的火车,也只在回忆里渐行渐远。 青帮议事厅里,众人在商量处理飞龙帮的善后事宜。 “巡捕房那里做好了jiāo代,现在重要的就是将飞龙帮以前的地盘尽快处理。”对外jiāo际的事情,是五爷的专长。 “做得好,我已经派人去jiāo管飞龙帮的仓库。”钟长胜带着笑意说道,“这次灭飞龙帮的事情,少扬的功劳最大,若不是靠他与飞龙帮周旋,得到陈戾信任,飞龙帮不会这么快掉进陷阱。” “对对对,少扬这小子,先前我还以为他有二心,看来是不错,能办事。”三爷接过话,笑眯眯的拍了拍坐在一旁的钟少扬。 “青帮历来赏罚分明,这次少扬立了大功,我决定让少扬做帮会的九爷,与三爷你一起管理码头,另外,百丽舞厅里的事情,以后就由少扬来管。”钟长胜语气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议事厅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五爷嘴角微动,思索片刻还是拿起茶杯喝茶,三爷却有些不满的嚷道:“大哥,你说的对,青帮是赏罚分明,可你要赏也不能这么赏啊,当初哥几个拼了命才打回来的江山,拜把子喝鸡血,受着老帮主的恩惠,分出的弟兄辈分,这小子,进了帮会,替帮会做事是应该的,怎么就成了九爷,和我们平起平坐了。” 三爷边说边挪开座位,远离钟少扬的位子,少扬只是沉默,虽然心内惊讶,但现在的情势,还是不出声最好。 “三爷说的对,少扬还年轻,这样做,怕坏了规矩,弟兄们不服啊。”广口堂堂主周远说话。 钟长胜抬起头,扫视了坐在议事厅里的几个堂主和三爷五爷,说:“少扬6岁进钟家,8岁就跟着我学开qiāng,10岁进帮会帮忙,这么多年他为帮会做了多少大家都看到了,一直以来我没有正式给他辈分是想多锻炼他,现在他完全有能力做帮会的九爷。” “可这……会不会不合规矩啊。”三爷忍不住反驳,青帮历来辈分严明,当初他乔立与几个拜把子兄弟到上海,拜了师傅,进青帮,打打杀杀许多年才算站稳了脚跟,几兄弟也就成了帮会的龙字辈,推选钟长胜做帮主。这么多年打打杀杀,二爷七爷在争抢地盘时被人杀死,六爷得了病,已随全家搬到香港休养,八爷几年前遭人暗算身亡,最痛惜的莫过于四爷,四爷付青云是五爷的亲大哥,四爷做事果断,为人仗义,深受帮中兄弟推崇,原是众人心中推选的帮主,却在一次行动中意外qiāng支走火而死。 兄弟几人,生老病死,如今,只剩钟长胜,他和付青松。 各堂主都是后来拜进青帮管理商户的。最重要的码头和赌场都是他和五爷在管,百丽舞厅里面有用来做jiāo际场所的舞厅,但实质是里面还有青帮最大的地下赌场。 “我说了,我决定,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钟长胜没有理会三爷的抗议。 “其实,钟少扬在帮会里算是小字辈里的老子辈了,帮会的所有事情他大概都知晓的,手下的兄弟也多,现在让他做这九爷也是有道理的,正好现在我们吞并了飞龙帮,正时大干一场巩固地位的时候,我赞成钟老板的意见。”顾万里见了众人的反对,连忙出声支持。 一直沉默观察众人神态的钟少天也开了口:“顾叔说的对,现在多了少扬这个龙头辈,对帮会的管理体系好效力都有很大的提升,我也支持父亲的观点。” 听了顾万里和钟少天的话,三爷也不再做声,几个堂口堂主也便附和赞同。 钟长胜露出笑容,这个结果自然在他意料之中,他走到钟少扬身边,用力的拍了拍少扬的肩膀,“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我会的,义父。”钟少扬微笑的回应,虽然心里已经被不安稳的情绪占满,但此时的他,只能顺应着别人的附和。 议事厅外狭的走廊灯光昏暗 分段阅读_第 41 章 ,看上去像是一条yin森悠长的yin间路。 钟少扬突然有种不敢往前走的冲动,似乎自己会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到yin间,万劫不复。 “怎么还不走。”钟少天不知何时出现在少扬身边。 “恭喜你啊。” “大哥,别这么说。”这样的少天,让少扬觉得十分陌生。 “放心,我会帮助你的,你忘了,我们还要合作为帮会做大事呢。”少天拍拍少扬的肩膀道,“我先走了。” 径直走向前,少天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会议结束后,父亲与他谈话,让他去摆放新领事,打好关系。 自从婚礼当晚得知了婚礼当天的事情,他就已经明白之前所有的努力对于父亲来说根本徒劳无功,现在他要做的,不再是以前那般幼稚的小打小闹,他要做的是大事。做大事前,必须要做的,就是忘记从前的自己。做一个崭新的钟少天。 少天没有发现,他此时的笑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扭曲不堪。 看着少天走远,钟少扬终于也走进昏暗的灯光里,自从少天到英国留学,他真正的进入帮会后,他们就已经不可能是从前那般心心相印的少年了,少天出国后,他搬出钟家独自一人居住,独自面对暗夜里的厮杀,他不再是钟家里的二少爷,而是青帮里的杀手。明天以后,他就是帮会的龙字辈九爷。 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朝着原本以为的方向发展,要生存,只能选择去适应。 明天一到,我们就不再是今天的自己了。 窗外,没有人留意到,已经有秋风吹散落叶。 作者有话要说: ☆、你死我亡 雨下了一整夜。 夜里,钟长胜送她回家,车子缓慢行驶在路上,车子内父女二人相对无言,一种奇怪的气氛在蔓延。 “忻月,对不起!”厚重的男中音,钟长胜似乎酝酿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我知道,帮会的事情,不应该牵扯你进来,可是,你要知道,上海滩是个是非之地,有时候,我不得不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忻月无语,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所谓的心理防线已经慢慢绝提泛滥。 钟长胜看出忻月的心思,双手合住忻月的手掌,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想你知道,我是你父亲,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让你以后幸福快乐。” 手心微微发热,父亲!多么神圣炙热的词语,即使在这一刻,忻月觉得他带着一丝不可触碰的冰冷,却足以让她忘了原先所有的委屈。 因为,钟长胜就是她的父亲,而父亲,总是应该让子女幸福快乐的。 忻月没有说话,却是无声的回应。 迷宫般狭窄悠长的巷道,jiāo错在上海滩大大小小的街道。 再次来到那个低矮破旧的老式民居,忻月轻轻敲响木门,许久之后,还是无人应声。 昨日听殷小琪提起魏晋,勾起了忻月无尽的好奇心,魏晋所说的秘密是什么,他有没有发现阁楼窗子外的秘密。 于是今日就借继续采访为由,来到这里,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回应,忻月加大了敲门的力度,不料用力之下,门竟然开了。 屋子里满是灰尘与蜘蛛网,杂乱洒落的发黄书纸,“老先生。”忻月呼喊,无人应答。 穿过天井走上楼梯,昏暗的阁楼里空空dàngdàng,书架倒在地上,窗户也被牛皮纸封上,那些发黄的古书早已不见踪影。 他,走了,带着那些所谓的秘密走了。 一阵风吹来,脆弱的牛皮纸竟无预警的掉落下来,透过窗户,一间yin森昏暗的老宅出现在忻月眼前。 好奇心可以杀死任何东西,那一阵风吹起了忻月强烈的探索yu,从魏晋家走出,忻月拐进了巷口深处,径直走到那间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的老宅。 飞龙帮就是在这里谋划大计,也是在这里被全帮覆灭,这间被旁人称作鬼宅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木质的大门坏了一半,就这样半开着,犹豫片刻,忻月还是走进了宅子。 “谁!”寂静的老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引起了钟少扬的警觉,快步走出房间,就看到了 分段阅读_第 42 章 被吓到呆站在天井里的忻月。 “你来干嘛?” “我……路过。”没想到钟少扬会出现在这里,忻月一时慌了神,随口答道,只是,话才出口,就差点被自己拙劣的说谎技术噎住。 钟少扬倒是像洞穿了她的心思,“路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原本想趁着今天有空,到这宅子里来看看,有没有柳眉留下的什么物件,竟在这里遇到了偷偷摸摸的忻月。 “我就是来看看。”忻月的语气好似被别人撞见做了坏事一样。 “你看完了,还不走。”少扬干脆下了逐客令。 “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忻月被少扬的逐客令激怒了。 “我在检查,这里的尸体有没有清理干净。” 听到尸体二字,忻月神色明显有些慌张,却努力装得镇定。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哦。”被察觉到了害怕,忻月败下帐来,不甘心的离开。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了钟少扬的声音:“等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忻月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对不起,”钟少扬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可是为了帮会,我只能这么做。” 简单的一句话,却轻而易举的将忻月才刚刚筑好的心理防线瞬间绝提崩塌。 在对付飞龙帮的这个计划里,她只是一个棋子。而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孤军作战,深入虎xué的棋子呢。 她在自以为的幻想世界与现实中jiāo替,满心疲惫,他却要在一次次的虚实试探中小心求胜,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会,或者,为了生存,从踏上到上海的那班火车,就注定了从此以后,只能去适应另一个残酷却真实的世界。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没事。”忻月回过头,看着少扬说。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忻月穿着淡蓝色旗袍,挽了发髻,chā上一支银质的簪子,簪子在眼光下微微发光,让少扬的视线有了一丝阻碍,在他的角度看过去,他看到身穿旗袍的忻月面色发红,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让她的侧脸线条显得柔和温润。而这个侧面竟然带着几分母亲的神情。这么久以来,钟少扬都没有发现,换一个角度的忻月竟如母亲那样的美好,只是几秒钟,少扬周围的时光却倒退的许多年,回到儿时,变成看着母亲傻笑的孩子。 很多年以后,钟少扬忘记了初见时忻月惊恐的眼神和一瘸一拐的背影,却牢牢的记下了忻月穿着旗袍,有些羞涩却坚定的对他说没事的场景。 “你……” 钟少扬刚想说什么,就注意到了一股危险的力量正在袭来,本能的闪过身子,一个全身破烂的年轻男子正举刀向他砍来,虽然闪躲开,肩膀上还是挨了一刀,那人还yu再次来袭,钟少扬敏捷的闪开,用脚踢开刀子,伸手拿出qiāng止住了他。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忍着疼痛,钟少扬凌厉的问道。 “哼,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是飞龙帮的,陈帮主错信了你这个jiān细,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钟少扬这才看清,来人是陈戾收养的义子之一,看来是上次行动中逃掉的飞龙帮余党。 “现在杀不了,你走吧,我今天不想杀人,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离开,来不及思考太多,刚要离开,就发现站在一旁似乎是被吓呆了的忻月,趁钟少扬不留意,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挟持住忻月。 “放了她。”钟少扬觉得刚刚的决定十分愚蠢。 “怎么,紧张了。”男子加重了力道,匕首划过忻月的脖子,一丝血迹冒出。 被察觉到心绪,钟少扬恢复冷酷的声调:“随便,你杀了她好了,关我什么事。” 男子冷笑一声,“我认得她,她是钟长胜的女儿嘛,钟长胜杀了我义父,我就杀了他女儿来还债。” 感觉的拿匕首的手加大了力度,忻月惊恐的闭上了眼,只听得一声qiāng响,擒住她的人放开了双手,失去的重力的向前倒去。 睁开眼,男子倒在地上,后脑袋上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似蛇般弯曲蜿蜒流下。 只一秒 分段阅读_第 43 章 的时候,忻月就历经了生与死的一个轮回,也第一次见证了一个生命毫不预警的结束。 “扬哥,你的手怎么了。”苏勇原本在外等钟少扬,见天色渐晚,就走进巷子,恰巧见到一歹徒挟持住忻月,在与钟少扬jiāo换眼神后,果断开qiāng。 “我没事,你去开车来,送小姐去医院,她的脖子受伤了。”看着脖子在流血却浑然不知的忻月,钟少扬忘记疼痛,这么久以来打打杀杀的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luo的恐惧了。 在上海滩生存,总要亲眼面对死亡的,你死我亡,单纯直接。 医院,苍白的世界。 这里的夜安静得不似人间,苏勇彻夜守在门外。 苏勇已经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第几次开qiāng取人xing命,自从进帮会以后,对于这样你死我亡的场面已经由恐惧到麻木了,今日你杀他,明日他杀你,苏勇看得十分豁然。 苏勇是个孤儿,在贫民区长大,从小就看惯了人情冷暖,世间险恶。后来他在水果摊做学徒,进帮会。那时的他比钟少扬小几岁,之后,他就跟在少扬左右,这些年来的相处,彼此之间已经有了无言的默契,二人都是不善言辞之人,所有的感激支持都留在心中。 处理完伤口时,忻月才发觉天已经微亮。 走廊外,苏勇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忻月轻轻走进病房,那时钟少扬已经做完手术输完yè,他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坐起身,靠在床上,闭目休息。 清晨的阳光还没来的及全部升起,一丝淡淡的微光透过窗户打在钟少扬的脸上,似乎为他笼罩上一层光芒,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朦胧又清晰的呈现在忻月面前。 而肩膀上那道丑陋的疤痕却提醒忻月昨日惊魂的一幕,忻月这才发现,钟少扬沾满血的衬衫已经被脱掉,□□的上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与他现在这般单纯似孩童的睡颜格格不入。 似乎是被脚步声惊醒,钟少扬睁开眼,看到忻月,有一丝惊讶,更多的是担忧,“伤口好些了吗。”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昨晚你做了好久的手术,我很担心你,现在好些了吗?” “不好,因为我很饿,我想吃馄饨吗?” 忻月还没有见过钟少扬这般摸样,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帮你买。” 看着忻月走出病房,钟少扬这才吃力的做起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蔓延疼痛。 昨日的情景还在脑中回放,钟少扬固执的回忆着忻月那个美好的侧颜,正因为那一眼,他竟然没有留意到有杀手袭击,也正因为想到了母亲,他才不想杀人以至于让杀手有机可乘。 在柳眉离开后,少扬的情绪就总是飘忽不宁,昨天的那一幕,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他的幻觉,伤口的疼痛让少扬无法多想。 秋日的阳光温暖美好。静谧的光芒可以杀死许多遗留的细菌。忻月现在就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忻月提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回到病房,却见苏勇正急冲冲的走出来,满脸的担忧。 忻月心一紧,“怎么了。” “刚刚巡捕房的人来,把扬哥带走了。” 巡捕房!忻月此刻还忘不了段锦书在那里面受的折磨,少扬刚刚做完手术,身体怎么会受得了。 一瞬间,脖子与心里的疼痛感排山倒海的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死我亡 迷宫般狭窄悠长的巷道,jiāo错在上海滩大大小小的街道。 再次来到那个低矮破旧的老式民居,忻月轻轻敲响木门,许久之后,还是无人应声。 昨日听殷小琪提起魏晋,勾起了忻月无尽的好奇心,魏晋所说的秘密是什么,他有没有发现阁楼窗子外的秘密。 于是今日就借继续采访为由,来到这里,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回应,忻月加大了敲门的力度,不料用力之下,门竟然开了。 屋子里满是灰尘与蜘蛛网,杂乱洒落的发黄书纸,“老先生。”忻月呼喊,无人应答。 穿过天井走上楼梯,昏暗的阁楼里空空dàngdàng,书架倒在地上,窗户也被牛皮纸封上,那些 分段阅读_第 44 章 发黄的古书早已不见踪影。 他,走了,带着那些所谓的秘密走了。 一阵风吹来,脆弱的牛皮纸竟无预警的掉落下来,透过窗户,一间yin森昏暗的老宅出现在忻月眼前。 好奇心可以杀死任何东西,那一阵风吹起了忻月强烈的探索yu,从魏晋家走出,忻月拐进了巷口深处,径直走到那间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的老宅。 飞龙帮就是在这里谋划大计,也是在这里被全帮覆灭,这间被旁人称作鬼宅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木质的大门坏了一半,就这样半开着,犹豫片刻,忻月还是走进了宅子。 “谁!”寂静的老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引起了钟少扬的警觉,快步走出房间,就看到了被吓到呆站在天井里的忻月。 “你来干嘛?” “我……路过,所以进来看看。”没想到钟少扬会出现在这里,忻月一时慌了神,随口答道,只是,话才出口,就差点被自己拙劣的说谎技术噎住。 钟少扬倒是像洞穿了她的心思,“这里没有秘密。没什么好看的。”原本想趁着今天有空,到这宅子里来看看,有没有柳眉留下的什么物件,竟在这里遇到了偷偷摸摸的忻月。 “我就是来看看,我走了。”好似被别人撞见做了坏事一样,忻月快步的跑到门外。 “别走。”身后传来钟少扬的声音,原本打算落荒而逃,却还是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钟少扬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可是为了帮会,我只能利用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轻而易举的将忻月才刚刚筑好的心理防线瞬间绝提崩塌。 在对付飞龙帮的这个计划里,她只是一个棋子。而他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孤军作战,深入虎xué的棋子呢。 她在自以为的幻想世界与现实中jiāo替,满心疲惫,他却要在一次次的虚实试探中小心求胜,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会,或者,为了生存,从踏上到上海的那班火车,就注定了从此以后,只能去适应另一个残酷却真实的世界。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没事。”忻月回过头说道。 因为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少扬不得不抬起头去看忻月,正午的阳光有些耀眼,让少扬的视线有了一丝阻碍,在那个角度看过去,那个侧面竟然与母亲有几分相似,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发现,换一个角度,这个角度忻月的眉眼竟然如此美好,少扬觉得心跳好像停了几秒,而那几秒,足够在他心里刺下印迹。 “你……” 话音未落,钟少扬就注意到了一股危险的力量正在袭来,本能的闪过身子,一个全身破烂的年轻男子正举刀向他砍来,虽然闪躲开,肩膀上还是挨了一刀,那人还yu再次来袭,钟少扬敏捷的闪开,用脚踢开刀子,伸手拿出qiāng止住了他。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忍着疼痛,钟少扬凌厉的问道。 “哼,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是飞龙帮的,陈帮主错信了你这个jiān细,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钟少扬这才看清,来人是陈戾收养的义子之一,看来是上次行动中逃掉的飞龙帮余党。 “现在杀不了,你走吧,我今天不想杀人,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离开,来不及思考太多,刚要离开,就发现站在一旁似乎是被吓呆了的忻月,趁钟少扬不留意,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挟持住忻月。 “放了她。”钟少扬觉得刚刚的决定十分愚蠢。 “怎么,紧张了。”男子加重了力道,匕首划过忻月的脖子,一丝血迹冒出。 被察觉到心绪,钟少扬恢复冷酷的声调:“随便,你杀了她好了,关我什么事。” 男子冷笑一声,“我认得她,她是钟长胜的女儿嘛,钟长胜杀了我义父,我就杀了他女儿来还债。” 感觉的拿匕首的手加大了力度,忻月惊恐的闭上了眼,只听得一声qiāng响,擒住她的人放开了双手,失去的重力的向前倒去。 睁开眼,男子倒在地上,后脑袋上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似蛇般弯曲蜿蜒流下。 分段阅读_第 45 章 只一秒钟的时候,忻月就历经了生与死的一个轮回,也第一次见证了一个生命毫不预警的结束。 “扬哥,你的手怎么了。”苏勇原本在外等钟少扬,见天色渐晚,就走进巷子,恰巧见到一歹徒挟持住忻月,在与钟少扬jiāo换眼神后,果断开qiāng。 “我没事,你去开车来,送小姐去医院,她的脖子受伤了。”看着脖子在流血却浑然不知的忻月,钟少扬忘记疼痛,这么久以来打打杀杀的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赤luoluo的恐惧了。 在上海滩生存,总要亲眼面对死亡的,你死我亡,单纯直接。 医院,苍白的世界。 这里的夜安静得不似人间,苏勇彻夜守在门外。 苏勇已经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第几次开qiāng取人xing命,自从进帮会以后,对于这样你死我亡的场面已经由恐惧到麻木了,今日你杀他,明日他杀你,苏勇看得十分豁然。 苏勇是个孤儿,在贫民区长大,从小就看惯了人情冷暖,世间险恶。后来他在水果摊做学徒,进帮会。那时的他比钟少扬小几岁,之后,他就跟在少扬左右,这些年来的相处,彼此之间已经有了无言的默契,二人都是不善言辞之人,所有的感激支持都留在心中。 处理完伤口时,忻月才发觉天已经微亮。 走廊外,苏勇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忻月轻轻走进病房,那时钟少扬已经做完手术输完yè,他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坐起身,靠在床上,闭目休息。 清晨的阳光还没来的及全部升起,一丝淡淡的微光透过窗户打在钟少扬的脸上,似乎为他笼罩上一层光芒,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朦胧又清晰的呈现在忻月面前。 而肩膀上那道丑陋的疤痕却提醒忻月昨日惊魂的一幕,忻月这才发现,钟少扬沾满血的衬衫已经被脱掉,赤luo的上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与他现在这般单纯似孩童的睡颜格格不入。 似乎是被脚步声惊醒,钟少扬睁开眼,看到忻月,有一丝惊讶,更多的是担忧,“伤口好些了吗。”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昨晚你做了好久的手术,我很担心你,现在好些了吗?” “不好,因为我很饿,我想吃馄饨吗?” 忻月还没有见过钟少扬这般摸样,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帮你买。” 看着忻月走出病房,钟少扬这才吃力的做起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蔓延疼痛。 昨日的情景还在脑中回放,钟少扬固执的回忆着忻月那个美好的侧颜,正因为那一眼,他竟然没有留意到有杀手袭击,也正因为想到了母亲,他才不想杀人以至于让杀手有机可乘。 那个画面,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他的幻觉。伤口的疼痛让少扬无法多想。 秋日的阳光温暖美好。静谧的光芒可以杀死许多遗留的细菌。忻月现在就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忻月提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回到病房,却见苏勇正急冲冲的走出来,满脸的担忧。 忻月心一紧,“怎么了。” “刚刚巡捕房的人来,把扬哥带走了。” 巡捕房!忻月此刻还忘不了段锦书在那里面受的折磨,少扬刚刚做完手术,身体怎么会受得了。 一瞬间,脖子与心里的疼痛感排山倒海的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孤单心事 秋日的早晨还有一丝凉气,青帮堂口的议事厅里,人早已经到齐, “新政府真是不识好歹啊,飞龙帮的事情已经让老五去jiāo待过了,该孝敬的夜孝敬了,还来拿我们的人,这不摆明着要挑事吗?”三爷历来沉不住气。 顾万里思索片刻,接着说道:“新政府刚刚在上海滩站稳脚跟,前些日子才高调要修建百货大厦,这次在我们的地盘捉人,我看是想存心示威。” “说得对,”五爷拿起茶杯,才发现忘了放茶,又放下,说道:“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政府是在展示他的威信,是警告我们没有事先与他打jiāo道就灭了飞龙帮。” “若拿了别人还好说,大哥刚把少扬升做九爷,而且……这小子知 分段阅读_第 46 章 道咱们帮中许多的秘密,要是受不了酷刑,一时服软,把那些不该说的说了出来。”一向心直口快的三爷说话中竟犹豫起来。众人皆沉默,三爷的这个担忧正是所有人心中最担心的事,不过都不想说破。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把少扬就出来。”钟长胜打破沉默,严厉的说。 “父亲,”一直无言的钟少天站起身来,道:“上次我照你的意思与新政府打过jiāo道,与他们也算有些jiāo情,不如让我去jiāo涉看看。” “对对对,少爷留过洋,会说话,与他们jiāo涉也方便些,就让少爷去试试吧。”顾万里附和道。 众人皆沉默,算是默许,“那好吧,你准备准备,下午就去。”钟长胜也同意。 “是,父亲。”钟少天轻轻的整理西服的边角,信心满满。 轿车停在堂口正大门前,钟少天刚坐上车,就见忻月焦急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带我一起去吧,我认识政府实业部的助理。” “这……”钟少天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父亲,父亲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示意让忻月上车。 “那你上车吧。”钟少天看着前方说,没有再多看一眼这个所谓的妹妹。 新政府的大楼装修得一派富丽堂皇,似乎是预知到了二人的到来,简单的客套之后,钟少天便被管事请进书房内与细谈,忻月独自一人坐在前厅,四处搜索,却不见段锦书。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忻月回过头,段锦书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西装笔挺,带着一种嘲笑的神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想请你求求情,放了钟少扬。”忻月没有理会段锦书故意的冷淡,焦急的说出来意。 “对了,忘了通知你,我现在已经是市长先生的正式助理了。以后还请钟小姐多多关注。”答非所问,段锦书望向窗外,顺势整理起领带。 “锦书,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巡捕房里的苦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段锦书打断忻月,“我不仅知道巡捕房的苦,还知道被人打伤手的痛,还知道被人拒绝的痛。” 段锦书神情黯淡,自嘲一笑,又变作高傲冷酷的模样,“不过现在好了,我找到自己全新的理想,全新的报复,之前所有的苦和痛,我已经全部都忘了。” “锦书……” “够了,”段锦书生气的站起身来,“我以为你是来恭喜我的,想不到你为了这样的人来求我,我告诉你,当日他钟少扬让我受得所有屈辱,我会让他慢慢的偿还。” 忻月与段锦书认识多年,却从没见过他今天这般模样,冷酷,多变,在上海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足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 面对现在的他,忻月竟然说不出话来,其实,被改变的何止段锦书一个,现在的自己,不也是变得那么不似自己。 不一会,钟少天从书房走出,脸上满是失落,看到前厅里的两个人,又恢复了平静。 这世上有许多人,在很多时候都是孤单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为了生活下去,都不得不将自己重新伪装。 街角有一间咖啡厅,钟少天喜欢去,因为那里的黑咖啡,薛梓珊也喜欢去,因为钟少天喜欢。 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的咖啡冒着诱人的香气,钟少天却没有心思去品尝。 这一次jiāo涉意外的失败了,这时钟少天没有预想到的,他提出了丰厚的条件,甚至想借这次机会顺便拉拢法租界的支持,想不到对方的态度竟然还有些坚决。 心烦意乱之际,他接到薛梓珊的邀请。 自婚礼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帮会忙碌的事务,家中温柔的妻子,都让钟少天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偶尔的冲动,至少在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平衡和谐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薛梓珊化了艳丽的妆,穿一身鲜艳的旗袍,烫过的头发被精心盘起。 印象中那个总是一身帅气骑马装的女子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散发着女xing的xing感妩媚。 “没事。我也刚到。” “最近好吗?”薛梓珊尝了一口咖啡, 分段阅读_第 47 章 拨弄着耳际的头发。 “还好,对了,你这次回来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薛梓珊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做一些我想做可是没有做成的事情吧。” “无论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 “开心?你觉得我开心吗?”薛梓珊抬起咖啡,却没有喝,眼里有一种慑人的光芒,盯住钟少天。 钟少天不自然的低下头,“梓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怎样弥补我对你的伤害,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无论怎么样,你都在我心中一个重要的位置,我希望你可以开心。” 开脱的语言总是可以美好如初,可惜现实却回不到最初。 薛梓珊放下咖啡,双手紧紧捉住皮包,竟是一手的冷汗。 没有人知道,这小巧的皮包内有一支袖珍的手qiāng,婚礼那日,看着礼台上没有一丝犹豫便jiāo换戒指的钟少天,她的手已经伸进了皮包,把qiāng上膛,伺机开qiāng。 直到当钟少天看见她露出的那种惊慌错乱,那个眼神让她永生难忘,也让她放弃了开qiāng。 曾经她以为等不到他,就要毁了他,现在她才明白,死是最便宜的惩罚。 “你可以赔我去看戏吗?” “看戏?” “对啊,看完戏,再去郊外放烟火,像以前一样,好不好。”薛梓珊口气变得乞求起来。 “可是……我最近很忙。”钟少天下意识的回避。 薛梓珊淡然的笑,“我知道,你在忙帮会的事,你需要新政府的帮助。” 钟少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我是华商会长的女儿,新政府这次新建百货大楼是与华商会一起合作的。” “真的?”钟少天意识到了他原先的自大,凭他一个人显然很难去说服新政府,他需要帮助。“你可以帮我吗?” “那你可以赔我看戏吗?”薛梓珊歪着头,闪着大眼睛望着钟少天,这原本是个很可爱的动作,却在那一秒,让钟少天发现,原来他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过对面的女子。 “好啊。” “嗯,像从前一样。”薛梓珊天真的笑起来,那是真心的笑,她终于要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 桌上,两杯黑咖啡早已经冷却。 窗外,华灯初上,上海滩开始情yu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 ☆、夜长梦短 等待的日子,无论长短,yin晴,黑白,每分每秒都煎熬难耐,还好,等到了回音。 钟少天把车子停在了巡捕房的监狱门口,下车和早就等在一旁的警长jiāo涉,在与薛梓珊看戏看烟火后的第二天,巡捕房就传来释放钟少扬的消息,钟少天才意识到,华商会与自己在青帮的发展有多大的帮助,他也开始思考,该如何重新去寻找一个平衡。 钟长胜坐在副座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忻月一个人坐在后排,听到了消息后,她便赶到堂口与父亲一起来接钟少扬。 一阵沉默等待后,监狱的门口打开,几个警察带着钟少扬走出来,短短的两天时间,却不知受了多少酷刑,满脸苍白,胳膊上的伤口似乎已经裂开,血还在顺着手臂滴下,白色的衬衫上满是泥渍和血迹。 从昏暗的屋子走出,刺眼的阳光让钟少扬瞬间不适,重心不稳身子摇晃,强忍着眩晕重新站稳,一步一步的朝车子走去。 到车身时,忻月已经老早把车门打开,把钟少扬扶上车。钟少天也回到车上。 车子再次开动,忻月小心的用手巾为钟少扬擦拭血迹,钟少扬早已经全身无力,顺势靠在忻月的肩膀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后视镜里,钟长胜平静看着后座的二人,心内却早已有了端倪。 医院内,忻月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 “在帮会里做事就注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你还会面对更多。”钟长胜走到忻月身边坐下,沉重的说。 忻月或许早该想到,在帮会打拼的这么多年,钟少扬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死考验,可是当真正面对时,她才发现,心会很疼。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注定了为他而左右你的喜怒哀乐。 “父亲,我真的 分段阅读_第 48 章 很害怕。”忻月第一次靠在了父亲的肩膀上,脑海中还回想着刚才医生的话,“旧伤未痊愈,伤口又被感染,高烧不下” 钟长胜轻轻抚摸忻月的头发,“搬回来住吧,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忻月看着不远处的病房,“等他的伤好了再说吧。” 钟长胜不再说话,看着雪白的病房里,似乎预见了一些不在他控制范围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那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巷子,雾气缭绕。 青石板路上还带着露水,轻轻踩上去,没有一丝声响。 朦胧中,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从远处走来。 巷子的另一边,一个撑油纸伞的女人缓缓走来,温柔的抚摸着小男孩的脸庞,直到一声qiāng响传来,所有的一切又重新模糊起来。 钟少扬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吃力的动了动身子,胸口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 被这动静惊醒,忻月才发现,昨夜不知何时靠在钟少扬的身上睡着了。 钟少扬看着忻月,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我死了吗?” 忻月惊喜的坐起来,用手试探着钟少扬头上的温度,“太好了,你醒了,烧也退了。” “你……” “你没事就好,昨天医生说你高烧不退,我快吓死了。”忻月自顾自的说着,又再用另一只手试探钟少扬体温。 “你,怎么了。”忻月发现钟少扬正呆呆看着自己,“你不记得我了吗。” 钟少扬笑了,“我以为我到我娘了,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她。” 忻月被笑得不知所措,慌忙的走出病房,“我去叫医生。” 钟少扬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若是真的看见记忆中的母亲,那该多好。夜长梦短,他永远无处追寻到撑油纸伞的女人。 第二天,忻月站在了钟少扬屋子前,双手准备叩门,又犹豫起来,今天一早到医院去看望他时,医生竟然说钟少扬已经自己出院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会为好好的养伤。 原本打算到他家中把他拉到医院,却在巷子口见到了父亲的车子。 钟长胜还是来问忻月搬回家的事情,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明天我来接你,今天你好好收拾一下吧。家中的房间已经为你收拾好了。” 这样的命令带着亲情的糖纸包裹,让忻月始终没有向父亲说不,当她决心接受父亲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样被动接受的爱。 得到满意答复的钟长胜不做多留,车子很快消失在巷子外。 看着完全隐没在街上的车子,忻月转身向钟少扬的屋子走去,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敲门,这时,门却开了,钟少扬看着忻月,一脸诧异。 “你伤还没好,还要出去吗?”忻月看着他肩膀上包扎的纱布还有一丝血迹。 “你来找我?”钟少扬答非所问。 “我来给你送yào。”忻月的手上拿着满满一袋刚刚在医院开的yào走向里屋。 这时忻月第一次到钟少扬的房间,除了一些简单生活用品之外一无所有,整齐而单调,窗口处摆放着几盆兰草,现在还开得翠绿鲜艳。 阳台上有炊烟冒起,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中yào味,墙角处放着一摞血衣使忻月又回想起那日在监狱门口看见钟少扬的场景,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过来,心跳仿佛也快要停止跳动,呼吸不能,心痛不已。 忻月将一袋西yào分类摆好,又逐一jiāo待每种yào的用量:“这种yào吃过饭才能吃,不然对胃不好。我明天就要搬到家里去住了,你要记住准时吃yào换yào。”jiāo待完,忻月不放心,又用笔写下一张单子,这才满意,抬起头,却看见钟少扬一直呆呆的看着她。二人沉默,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我看看你的yào煎好了没有。”忻月找个借口来到阳台上,突然意识到刚才的举动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从始至终,只是她一个人在为他而欢喜悲忧,而她也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 “谢谢。”钟少扬不知何时出现在忻月身后,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特有的磁xing。 “不用,我帮你把yào倒在碗里。”忻月不知如何作答,只得 分段阅读_第 49 章 装作忙碌的转身去找碗,却不偏不倚的撞进了少扬的怀里。 钟少扬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处的纽扣没有扣上,露出了的锁骨和胸膛。胸膛上的疤痕还隐约可见。 忻月的脸像是被某种东西点燃,变得通红,“对不起,我去找碗。”忻月慌张的说道,试图的离开钟少扬的怀抱,抬起头,却看见钟少扬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烈日般炙热的神情,似要将忻月全身看个通透。 “我帮你倒yào。”忻月还在想着借口离开。 “不用了,我不想吃yào,我……”话音未落,钟少扬俯下身,亲吻着怀里的忻月。忻月恍惚的睁大眼睛,想要挣扎却被束缚的丝毫没有力气。 这吻不似上次的粗暴,像是棉花糖一般甜蜜温柔,忻月原本想挣扎的手轻轻放下,沉沦在这如梦一般的吻里。 钟少扬抱紧忻月,亲吻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忻月已经毫无意识去抵抗。 沸腾的中yào使yào罐发出响动,忻月被这声音从甜蜜的吻中惊醒,理智开始恢复,忻月用尽全力推开了钟少扬,胸口因为激动喘息而上下起伏着。 钟少扬怔在原地他突然忘了刚刚为何会亲忻月,是她一字一句嘱咐他吃yào的样子像级了母亲儿时对他的关怀,或是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嘴角有些红涨,呼吸还未恢复平静的忻月,钟少扬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她不像那天他在阳光下看到的那个眉眼美好的女人。 “对不起。”许久,钟少扬终于开口说道。 忻月突然有些想笑,对不起这三个字有太多的意思,但无论那一层意思都不是她想要的,终究,还是她活在自己的一厢情愿中。 忻月没有说话,绕过钟少扬身边,头也不回的向屋外跑去。 伤口的疼痛感再次袭来,钟少扬无力的躺在床上。中yào剧烈的沸腾着,yào水快要烧干,他也没有理会。那张忻月写好yào品用法用量的纸,被吹落到阳台上,伴着风声,微微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烟火 秋日的落叶带着一种颓废的美感,泛黄的叶子在树枝上yu落未落,挣扎着最后时光的美丽,这是秋天的禅意。 是不是春天种下一颗种子,秋天都会收获一片落叶。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忻月看着窗外满地的落叶,莫名的想起这首词。住进钟家已经有一段日子,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惯,有一种无奈的妥协。 原本想在这里找到幻想中的父亲与家庭的温暖和幸福感,却是整日的冷清落寞,钟宅很大,很美,前院后厅,花园别墅,满满的奢侈的物质,散发着骇人的冰冷。 钟少天和顾万里通常早出晚归,钟长胜日常在家,却只呆在书房,唯一能够说话的人只有齐可欣。 忻月与可欣之间保持着一种看起来很热情的友谊,但忻月知道,两个人都无法将这种感觉转化为真正的友情。 原来,故意去寻找去争取的东西,得到之后往往不是当初想象的摸样。 忻月开始强烈的想家,想与母亲一起的日子,想那间有些老旧的宅子,那里,还有一个自小照顾她的婶婆,她现在,是否还在一个人坐在阁楼里,看着远处的天空,独自哀叹。 这天清早,看过落叶准备出门上班的忻月看见父亲匆匆出门,严肃的脸上那不悦的神情让她意识到帮会里可能又发生什么事情。 上海滩何时才能太平呢!忻月发现自己越发喜欢感慨。 青帮确实出事了,从飞龙帮手上夺得的码头在第二次运货的时候就出了差错,满满的货物被政府扣下。负责运货的就是刚刚伤好回到帮会做事的钟少扬。 今日的阳光竟然有着秋日里不该有的火热,钟少扬坐在会议室里,对面的窗子外的阳光照shè过来,莫名的刺眼。 “老大,这次你别所我你别嫌我话丑,这北区的码头我接货运货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他就出事呢,这次的货可不是什么茶叶洋货,要是新政府捉住把柄可就难办了。”三爷急切的说道,手中的蒲扇已经换做两个铁球,此刻也不转 分段阅读_第 50 章 了。 “三爷你先别急,这事谁也意料不到,还是平心静气,从长计议的好。”顾万里说。 众人皆沉默,这次的货物表面是洋行里的货,实际是军火,这时帮会里暴利的最大来源,以前帮会混战的时候,政府军只是隔岸观火,如今青帮一支独大,这只新政府军自然要来个下马威,震慑帮会。 钟少扬站起身来:“这次的事是我的疏忽大意,现在的政府军刚在上海站住脚,但若要发展,势必要靠帮会的帮助,我想与他们谈判,拿回货物。” 钟长胜若有所思,示意钟少扬坐下,环顾会议室里的人,缓缓说道:“少扬说的对,这次的对手不是以前那些靠着打杀抢夺的帮会,是政府军队,不能用以前的老方法,应该是和平的谈判。不过大家都是些打杀惯了的人,怕是不宜出面,我想这次让少天去和政府军商谈,先向政府军表明态度,若是能取回货物,合作共存那自然是更好的。” 还在沉思的钟少天听到这突然的任务,瞬间的思考后便是满满的兴奋:“大家放心,我一定尽力。” 秋日里的阳光,时而刺眼,时而温暖,钟少扬不再说话,沉默的倾听其他人的商谈,身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这几日以来的失落感渐浓。 上海滩又入夜了,霓虹灯下,车水马龙,情yu满满。 夜间的咖啡厅比日里多了一份暖暖的意境。钟少天品了一口黑咖啡,看看手表,过了半个小时,薛梓珊还未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 钟少天抬起头,对面的女子划着浓艳的妆,一头卷发精心的梳在一边,一身艳丽的旗袍,配上雪白的披肩,这样本来艳俗的打扮套在薛梓珊的身上,竟然有一种热情醉人的美。 “怎么都不说话,生气了。” 钟少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我帮你叫了黑咖啡。” “谢谢。”薛梓珊喝了一口咖啡,甜美微笑。 钟少天犹豫一阵,开口说:“这次约你出来,其实是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要和你……” “是和政府谈判的事情吧,”薛梓珊不顾钟少天脸上的疑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也是今早知道青帮货物被扣的事情,华商会虽然只是一个小商会,可是这些年来,和现在的政府军合作,也有了一些jiāo情,这件事,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薛梓珊如此的直接是钟少扬没有想到的,他是知道,华商会不是一个什么小商会,在上海滩不多的商会里,华商会在黑白两道都能游刃有余,且许多人支持,自然有它的实力。所以在得到这个任务是首先想到了薛梓珊,她这个会长的独生女也是学习金融管理,如今也在商会里做事。若是以后能处好这层关系,对于自己在帮会里的发展实在是个很大的帮助。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这次的货物有些棘手,若能联合华商会,或许商谈胜算会大些。”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吗?” “我们之间”,这是一个敏感的词汇,现在两人之间的关联靠的是什么,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 “不说这些了,今天夜色这么好,不如我们去放烟火吧。” 放烟火,这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钟少天忆起在英国时,夏季的篝火晚会,逃离同学后的两个人在海边放烟火,点燃整个夜空,璀璨得耀眼。那时的回忆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上海滩的夜空没有那么空旷,黄浦江畔边也没有那样美丽的海景,但却阻止不住薛梓珊的好心情,在钟少天不经意间,绚丽的烟火已经盛放在夜空中。 周围的灯火璀璨,暗淡了许多烟火的美丽,越发显得烟火是如此寂寞,原来明亮的夜里是不适合放烟火的。 钟少天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却看见薛梓珊望着天上的烟火,闭着眼睛在许愿,这样天真的神态在她的身上极少出现,如此的夜景,如此的佳人,看得钟少天有些痴醉,恍惚中,又回到记忆中那个夜里。 终于,钟少天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薛梓珊,像是抱住了美好的回忆,被打断许愿的薛梓珊从对未 分段阅读_第 51 章 来的计划中惊醒,微笑着享受起这个渴望已久的拥抱。 突然,薛梓珊用力的推开了钟少天,眼神变得陌生起来,“你不该这样。” 钟少扬双手悬在半空,有些慌乱的说:“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薛梓珊态度冷淡的说:“对,你只是一时冲动,夜深了,我先走了。” 钟少扬呆呆的楞在一旁,刚才的那种心动,有着许久未曾有过的强烈,让他无法自持,而这种强烈,即使在和薛梓珊以前的相处中,也是从未有过的。 转过身,薛梓珊的脸上划过一丝眼泪,然后,竟自嘲的笑起来,人们总是不太珍惜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所以,只有若即若离,似有若无,才是最佳的让人着迷的距离。 上海滩的夜,总是夜夜美丽,夜夜如昨,迷茫得叫人忘了时日。 锦绣楼的宴席已经散去,看着门外的华灯繁盛,钟少天的心情有了火热的兴奋。 经过华商会的协助,政府军愿意将还回被扣下的货物,并同意考虑与青帮的合作。 青帮是个老式商会,过去与帮会打杀,争斗地盘;如今政府军正式在上海滩立足,青帮必须要和政府军合作,以此获得一个安定的发展壮大时机。这次的协商意味着这个时机即将到来。 但这只是钟少天兴奋地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今夜还有与薛梓珊的约会,经过那晚被推开的失落后,钟少天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像商店里装饰精美的样品,从不售卖,只能观看,却更能吸引顾客。那是一种追逐的游戏,充满着神秘的刺激感。 钟少天这才发现,薛梓珊原来可以为他带来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满足,这样的女人,美妙得不可言喻。 只是很多人不愿相信,越妙不可言的东西越暗藏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花秋月 秋天是个矛盾的季节,树木枯萎,花果丰收,一边萧条,一边收获;一边寂寞,一边快乐;反复无常,难以捉摸。 树叶枯黄,兰草却可一年长青。钟少扬看着窗台上的几盆兰草,从春到秋,依旧翠绿茂盛,好像一个世外高人,不屑于世俗的变幻。 码头货物被扣的事件已经有了解决,政府军有意利用青帮的关系为其做事,而若得到新政府军的支持,青帮更能减少干扰,继续发展。最近的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不关他的事,他这个帮会的九爷,需要做的就是在百丽舞厅的大厅里守着一群人的醉生梦死。 这一切,都不在他原先的预料中,而出乎意料的是,就连他自己,好像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从进入帮会之日起,他顶着帮会二少爷的名义,日日在杀戮争斗算计中度过,不问缘由的去完成任务,甚至没有时间多想其中的意义。 杀戮与生存必须同时存在,过去和未来却变得虚无缥缈。 深夜或凌晨,钟少扬时常被梦境惊醒,梦中有深巷,有血水,还有母亲,身穿旗袍,撑着油纸伞,美丽温柔,却不可触及。 白露时节,正是母亲的忌辰,年年这时,钟少扬都会写一封只有自己和母亲才懂的信烧给母亲。 今年,少扬想写的有很多,却无从下笔,写了好久,却不敢点火,犹豫许久,将信点燃。看着纸片一点一点灰飞烟灭,好像心事也被撕得七零八落,无从捉摸。 因为忆起母亲,钟少扬开始回忆起一些他不愿回忆的事情,记忆中的母亲美丽温柔,而记忆中的父亲却模糊不堪,就算仅剩的回忆中,都存留着许多嗜血的残暴,在yin森的树林中,他曾亲眼看见父亲举qiāng杀人,冒着热气的鲜血和死不瞑目的表情成了他童年梦中难以忘记的噩梦。 直到进入帮会,第一次亲手杀人后,钟少扬才顿悟,父亲飘忽不定的行踪和精准的qiāng法像极了帮会里秘密的杀手,他们隐姓埋名,掩人耳目,只会在接到任务后快速完成,迅速离开,而任务失败的代价就是死。 父亲,或许正是这样一个秘密的杀手,或许这样的杀手是有人心中的英雄,但却是他心中不齿的人。如果不是父亲, 分段阅读_第 52 章 亲不会如此辛苦度日,也不会在寻找父亲时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杀手是不配给予人幸福的,而他自己,兜兜转转,也成了儿时最怨恨的父亲一般,成了一个满手血腥,无法给予人幸福的人。 夜晚的上海滩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此刻的百丽舞厅,正在举行一场热闹非凡的生日酒会。 宴会的主角是恒生银行老板唐荣恒之子唐铭,恒生银行是上海滩的金融巨头,在黑白两道都有不小的威信,唐铭的生日宴会自然也宴请了许多社会名流。 大厅内,宾客如云,觥筹jiāo错。忻月穿着一套精致的黑色小礼服,独身一人站在角落,看着不远处钟少天与一群人举杯jiāo谈,开始后悔来参加这次酒会。在此之前,父亲就有意无意的让她去参加这些豪门宴会,都被她拒绝了,这次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只得与少天一起前来。 当然最大的原因,只有忻月自己知道,因为这次的酒会是在百丽舞厅举行,也因为钟少扬就在百丽舞厅中。就算他带给她的苦涩多过快乐,她也不争气的想见见他。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少扬的踪影,绚烂的灯光更让忻月感到不适,伴着一道奇异的灯光,忻月看到段锦书正朝她走来,身旁还跟着几个人,看起来像是政府派来的代表。 段锦书走到忻月面前,却不停留,眼睛直直的看着忻月身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大声说道:“原来这就是青帮的九爷啊,好久不见,九爷真是容光焕发。” 忻月转过头,才发现钟少扬一直在身后的大厅内,钟少扬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却不似其他人一样整齐笔挺,领带松垮,纽扣也没扣好,这样的打扮在他身上却有种奇妙的合衬,在如此喧嚣的场合,越发有种淡漠疏离的气质。 段锦书正大声的向身旁的人宣布着少扬的身份,高兴的语调却是藐视的口吻:“九爷现在可是百丽舞厅的招牌,有九爷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富太太愿意往这跑,要是哪天九爷退下了,随便到哪个舞厅,也是头牌啊。” 身旁的人发出一阵窃笑,钟少扬丝毫不受影响,微笑的说:“段先生,招呼不周,唐铭先生还在里面等着你的祝贺。”边说边示意两个侍者指引一群人走入大厅,段锦书见少扬没有回应,也少了发泄的理由,只得跟着人群愤愤的离开。 人群走开,钟少扬望着独身一人的忻月,yu言又止,转身走开,段锦书刚才刺耳的说话还在忻月耳边盘旋,忻月实在不知道,他是怎样装作这般若无其事。 现场乐队开始演奏,喧闹的酒会瞬间转变成了浪漫的舞会,一对对人儿在舞池中间缓缓舞动。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能请你跳一支舞吗?”伴着礼貌的邀请声,一名男子出现在忻月身边,忻月认出这就是今晚酒会的主角唐铭。 唐铭身穿华丽的燕尾服,身材笔挺修长,灿烂的笑容更是带着许多女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忻月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看向周围,钟少扬就站在不远处,仍然是刚才那般的无动于衷,心中升起一种酸涩,忻月接受了唐铭的邀请。 唐铭的舞姿十分标准,忻月小心翼翼的配合着。 “忻月,你是叫做忻月吗?”唐铭轻声的问。 忻月有些诧异的点点头,“好美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美。你知道吗,在钟少天的订婚宴上我就记住你了,我是少天的同学,以前却从不知道他有你这样美丽可爱的妹妹,真是太遗憾了。”唐铭看着忻月,一脸的陶醉,他在上海滩见过许多故作单纯的女子,周身的矫揉造作。似忻月这般淡雅清纯,太令他心动。举办这次的生日酒会其实也只为见到她。 唐铭的身上是很好闻的香水味,忻月却想到了钟少扬,那个带着她去路边摊吃馄饨,还有那个对着满桌子西餐毫无胃口只顾玩刀叉的男子,他不会为她拉开凳子,也不会开心的为她介绍桌上的美食,他的身上,是淡淡的烟草味。 他会凶狠的审问人,会孤单的站在路灯下看着人群惆怅;他会毫不犹豫的拨qiāng指向别人,也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要 分段阅读_第 53 章 东西吃;他是救她的骑士,也是骗她的恶魔。他是矛盾的综合体,也是烦恼的发源地,他牵引着她的生活,控制着她的思想,扰乱她的生活。 尽管他带来的痛苦多过快乐,忻月却始终没有办法不想他。 一曲结束之后,忻月和唐铭从舞池中走出,“你能陪我一起切蛋糕吗?就当做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唐铭试探的问,还是一脸迷人的笑。 不等忻月回答,唐铭就拉着她的手走上礼台,礼台上已经摆好了巨大的蛋糕,台下众人已经热切的等待着,忻月无法拒绝,再望向四周,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忻月真的后悔来参加这场酒会了。 在一阵如同木偶的被cāo纵后,酒会终于结束了,唐铭早已和钟少天打好招呼,要亲自送忻月回家。无奈的忻月只能和唐铭一起走出舞厅。 “忻月!”熟悉的声音传来,钟少扬如同突然消失一样突然的出现。 “你是……”唐铭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是忻月的保镖!我来送她回家。” “保镖?”唐铭的眼神闪烁,望着身旁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所谓的“保镖”的忻月,似乎有点明了眼前的一切,至少到现在,他还不是一个强求别人的人。“既然这样,我只好下次再送你了,美丽的小姐。”唐铭自嘲的笑笑,不舍的走开。 唐铭已经走远,“保镖”钟少扬却开始了沉默,忻月有些生气:“你想干什么?” “我想,送你回家。” 忻月被钟少扬莫名的回答激怒了,转身yu走,却被少扬抓住了双手。 忻月甩开少扬的手,质问道:“你究竟要干嘛。” “我不想你和别人跳舞,也不想你为别人切蛋糕。” “为什么。” “因为我想每天都看到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钟少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酒会结束后跟在忻月身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唐铭送她回家,少扬只是想再多看一看忻月的眉眼,他不要那样美好似母亲的眉眼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中。 此刻他不想管从前,或是以后,只想现在空虚的感情可以有一个存放地,生活可以不止是困在梦里的虚无。 钟少扬眼神坚定的说:“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怕你不见,怕你不理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忻月感到心跳开始慢慢加速,脸上甚至耳朵都滚烫起来。她甚至无法去回答心中想了许久的答案。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钟少扬紧紧的抱住了忻月,温暖的胸膛带给忻月有一种厚实的安全感。 忻月此时已经是大脑一片空白,那种期待已久又爱又怕的感觉是第一次这么深切的感受到。 “那,你也不要离开我。”在少扬怀中,忻月终于轻声说出了心中埋藏了许久的答案。她那些悸动,爱恋,委屈,快乐,如今都有了归宿,上海滩里,不再只有强求的亲情,还有一份属于她的甜蜜爱情。 许久,钟少扬松开忻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簪子,“送给你。” 那是一根翠绿的玉簪子,和从前他送的,也是被他亲自弄断的那根一模一样。 “喜欢吗?” “喜欢。” 忻月心中有些犹豫,还是接过簪子,这个簪子如同钟少扬一样,带给她幻想,也狠狠的打破了她的幻想,如今这个一模一样的簪子,仿佛把她带回从前,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现在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月光下的忻月,有梦中的母亲那样朦胧神秘的美丽。“我帮你带上。”钟少扬拿起簪子,戴在忻月挽起的头发上,才发现,这翠绿的玉簪子与忻月精致的小礼服并不相衬。 “下次穿旗袍的时候再带吧。”钟少扬将簪子拿下,放在忻月手中。牵过忻月的手,“现在,你要不要我这个保镖送你回家。” “嗯。” 十指紧扣的双手竟比刚才被抱住还让忻月脸红心跳,牵住这双手,是不是以后就永远不会放手。 此时的街上,人烟稀少,忻月被紧紧牵住,不用再管前面的路是平坦还是崎岖。 昏暗的路灯下,忻月似乎看到了江畔的一对男女,放开牵住的手,朝着两个不同 分段阅读_第 54 章 的方向走开。 如果春天种下一点爱恋,秋天真的能收获一位恋人。那下一个秋天,这个爱恋还能否开花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明目张胆 年月太短时间太快,转眼秋已深,天渐凉。 生日酒会的告白过去许久,忻月还是时常回忆那晚的一切,拥抱,牵手,美好得似乎只是她自己幻想出的一场美梦,却又在钟少扬宽厚的怀抱中感觉到真实的甜蜜。 她与钟少扬的爱情,就这样欣喜的到来,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钟少扬都不符合一个合格的男友的条件,终日忙碌,没有浪漫约会也没有贴心礼物,但对于忻月来说却充满一种神秘冷峻感,让她越渐着迷。 上海滩的夜晚,由最初的神秘到现在的稀松平常,忻月已经习惯了这座不夜城的喧哗吵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忻月抱着盛满鸡汤的保温桶,径直走进百丽舞厅,轻车熟路的从休息区走到大厅旁的办公室。 推开门,钟少扬正在沙发上听着苏勇说着什么,苏勇看到忻月,没有再说话,离开了房间。忻月将保温桶放在桌上,走到钟少扬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做事吧了?。 钟少扬没有回答,而是将头靠在忻月的肩膀上,二人之间紧密的距离让忻月清晰的听到了少扬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这样的接触让忻月脸红心跳,她推开少扬,说:“我为你熬了鸡汤,我盛给你喝。”?刚要起身却被少扬抱住,“不要,我不想喝,你陪我坐一下。”少扬的声音里透着慢慢的疲惫感,忻月不再说话,任由少扬靠在自己肩上,二人默契的坐着,就连房间里的空气也安静的凝结起来。 青帮与政府的合作初见成效,不仅地位稳固,更在大力的扩展地盘,而更加详细的消息,却要来自苏勇的报告。钟少扬成了一个旁观者,坐在舞厅内,听着苏勇说帮中几次例会的决议。那间宽大昏暗的会议厅似乎已经只存在遥远的记忆里。 他成了九爷,却只能做百丽舞厅里的经理,看着满脸正经的男人和故作妖娆的女人坐着看上去你情我爱的不堪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