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小皇子》 关于境界正武之道的境界设定(赠给那些记不 以下境界,由弱至强 下九等 炼体三等 1铜筋 2铁骨 3归源 入武三等 1凝气 2聚气 3破气 武夫三等 1兵甲 2筑基 3果成 中六等 武士三等 1胎息 2绝谷 3神勇 宗师三等 1伤甲 2破甲 3大宗师 上三等 1通玄 2破海 3摘星 上品两境(或称绝世) 1神仙境 2天地境 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圆满。 境界划分根据老话,人分三、六、九等。 第一章.破茧重生 大雪寒冬,西楚皇宫,御花园内。 “九皇子落水了!” 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而站在池水旁的几个妃嫔、皇子、公主更是目瞪口呆,似乎受到了不轻的惊吓。 不一会儿,宫中御林军便接踵而至,但无论是那身居高位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的总指挥使还是那些对西楚皇室忠心耿耿的属下似乎都不愿意跳入那冰冷异常的湖水中救人。 开玩笑,一个失宠幽禁在冷宫中的妃嫔诞下的皇子,值得谁去冒着耗损修为的风险去救?且说那御林军修为最高的那几位都没动,不是? 这时候,一个地位颇为不凡的妃嫔回过神来,冷着脸喝道“还不快救人?” 御林军总指挥使对着身旁一个修为不俗的亲信微微示意,那亲信点了点头,蹙了蹙眉头,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跃入湖,顿时水花四溅。 虽然此人修为不俗,但冬日寒气乃“天之杀伐”之气,被这“寒气”入体,修为不达到某一程度,多多少少还是会耗损一定的修为。 因为怕得罪某位贵人,失宠的摆设品皇子可以不及时相救,但尸体却不能不捞,这可是有关西楚皇室脸面,到时候天子怪罪下来,可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承受得了的了。 没一会儿,那个侍卫便在湖底将已经断了气的九皇子打捞了上来。 虽然已经是冰冷的一具尸首,但这个九岁稚童那张失去了血色的苍白面颊,还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在场不少人,都失了神。 刚刚那个出声的妃嫔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芒,惋惜道“可惜了,通知陛下吧,看看陛下的意思要下葬哪座皇陵。” “是!”总指挥使俯首领命,刚欲退下。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大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短暂的失去了视觉,包括那以修为深不可测著称的总指挥使。 等他们恢复视觉的时候,九皇子竟然被一层白雾包裹了起来。 白雾很浓,就像是蝴蝶的茧。 在场的人无不吃了一惊,就连总指挥使这种修道强者不信鬼神、不信妖邪的人都疑有神灵显灵。 那地位不凡的妃嫔沉着脸开口道“快去叫陛下!” 总指挥使要保护这些妃嫔、尤其是那位贵人的安全,自然不能离开,于是去通知西楚天子这件事,就落在了御林军副指挥使身上。 白雾构成的茧终于凝结到了一个点,趋于饱和。 就在这时候,一道寒光划破天空,穿破风雪而来。 妃嫔、皇子、公主们吓得花容失色,几千御林军如临大敌。 总指挥使右手抚刀,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那道寒光似乎并不准备伤人,只是割开了那白雾构成的茧。 茧破,九皇子的身影再次显现了出来,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得目瞪口呆,包括那总指挥使和几千御林军。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已经气绝身亡的九皇子怎么又活了过来? 这世界上,人们很多时候都在祈求着奇迹,而当奇迹降临的时候,人们却往往又觉得难以置信,甚至以为是一场梦。 有的妃嫔掐了掐自己确定是不是一场梦,有的妃嫔则掐了掐身边的皇子或者公主来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梦。 至于那些御林军,则是呆呆的,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总指挥使则是死死地盯着奇迹般起死回生的九皇子,全身绷紧,灵海内的灵元飞速转动。 而九皇子,则是盘膝坐于地上,墨发四散,那张绝美到无可挑剔的小脸也恢复了血色。 我特么是谁? 我特么在哪? 这些看着我的人都特么的是谁? 此时,九皇子脑海中只有这人生三大哲学问题。 猛然间,九皇子五官微微扭曲,似乎极度痛苦的样子。 他的脑海里,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灌了进来,造成的剧痛让他难以言语。 场面无声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九皇子身上,只要九皇子一个小小的动作,三千御林军和总指挥使便如临大敌。 剧痛来得也快,去的也快。 时间不过两三秒,剧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这人生三大哲学问题,也有了答案。 现在的他叫做姬羽,是西楚皇宫的九皇子,有个幽禁在冷宫发了疯的母亲,有个正在司礼监不太聪明的皇姐。 而他,则是一个类似于摆设品、失宠的皇子。 姬羽五官骤然放松,一脸郁闷。 “真……烦。”半晌,他一脸郁闷地说了两个字。 他的声音很干净,却有些生涩,语速也非常缓慢,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一般。 光线透过接天雪幕落在他那如星辰般的双眸里。 他的双眸就像一片大海,看似平静澄清,其实无比深广,藏着无数风暴和波涛。 有遗憾,有愤怒,有疑惑,有些疲惫,还有些与年龄不符合的沧桑。 片刻后,他眼里的所有情绪尽数消失,只剩下一片平静。 而无论是那些妃嫔、皇子、公主,还是那神勇无比的御林军和深不可测的总指挥使都是满脸问号。 你特么起死回生了还烦个鬼啊? 姬羽抬头看了那道悬停在自己身侧的寒光一眼,顿时寒光消散,显露真容。 那是一把飞剑,长约两尺四寸,两指粗细,通体晶蓝,光滑如镜,所附荧光清如秋水,剑身与剑柄相接,无剑格,隐隐有冰寒之气透出,给人极不普通的感觉。 姬羽扬起右手,飞剑自行落下,啪的一声轻响,卷在他的手腕上,渐渐变暗,就像一根普通的镯子。 ???周围的目击者们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些妃嫔,若不是顾忌身份、形象,恐怕已经直接惊声尖叫起来了。 倒是那些皇子和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小脸上写满了兴趣和好奇,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潮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了身上,雪中寒气如洪荒猛兽一般不断侵入姬羽体内,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此时只是九岁稚童、无丁点儿修为的他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寒颤。 看着周围那些人一个个呆若木鸡、无动于衷的样子,姬羽挑了挑眉,有些不悦。 好歹我也是个皇子好不好,难道非要等我冻死了你们才会找件锦貂或者找个小火炉来给我取取暖? 想到此处,酝酿了半晌,姬羽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冷!”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不解???? 姬羽眉头蹙得更深了,重复道“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姬羽满头黑线,看着这群西楚皇宫中人,就像在看一群白痴。 还好,那名地位颇为不凡的妃嫔反应较快,急忙小跑着过来,脱下了自己厚厚的锦貂披在了姬羽的身上。 感受着身上浓浓的暖意,姬羽感觉颇为满意,眉头舒展,浅浅笑了,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上露出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像花儿一样。 好美! 顿时,惊艳到了不少人,也看呆了不少人。 就在这时候,一声尖细的吆喝声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皇上驾到!” 第二章 .大智若愚 无论是那些妃嫔、皇子、公主、御林军,还是那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御林军总指挥使,或者那位地位颇为不凡的贵人纷纷跪拜了下去,只剩下恭敬和服从。 西楚皇帝,才是在这小小西楚唯一能够主宰生杀予夺的几位大人物之一。 姬羽没有跪拜行礼,他前世只给自己的师傅行过跪拜大礼。 这一世他这一身荣耀和锦衣玉食虽然都来自那个男人,但是不也是那个男人把他母亲幽禁在冷宫逼疯的么?不也是那个男人把他这一世唯一的至亲皇姐送到司礼监学习礼仪,好以后用作联姻的工具么? 对亲人只有利益没有太多感情的人,姬羽不喜,自然也生不出什么感情和敬畏了。 但是此时的他没有前世的惊天修为,也没有那超凡入圣的地位,自然得有面君不拜的合理理由。 于是,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决定装傻。 在一群太监和宫女的拥簇下,一个身着龙袍、头戴帝冠、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阔步而来。 一股天子威压,无形于风雪中四散,没有人敢不敬畏。 除了那个坐在雪中没心没肺傻笑的九皇子姬羽,不过这个孩子就算笑得再傻,也像花儿一般好看,很讨喜。 前呼后拥的天子看着雪中稚童,本起怜爱之心,但忽然看到了那件锦貂,一张脸当即沉了下来,目光转向那位跪拜在地上、因寒气侵袭脸色有些发白、娇躯微颤,地位颇为不凡的嫔妃。 看到这一幕,天子眼中都快喷出火来,沉声道“刘贵妃平身。” 那位地位颇为不凡的嫔妃一副娇弱模样站起身来,然后轻声道“谢陛下。” 乍一听,此话中似有千万委屈,让人不禁心生疼惜。 天子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竟是脱下了自己的龙袍给刘贵妃披了上去。 刘贵妃一副受宠若惊、欲拒还迎的模样,嘴里娇声道“陛下,这怎么使不得!” 天子虽然一脸疼惜,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朕说使得就使得!” 坐在雪中的姬羽看着这一幕眉来眼去秀恩爱的矫情画面,觉得好生无趣,于是打了个哈欠。 本来,整个池水旁只有天子与刘贵妃二人在说话,姬羽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哈欠声却是如此的清晰,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暧昧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不少人心惊胆颤的偷偷看了看天子,又看了看那俊美无双、却一脸傻样的九皇子。 心想果真是没心没肺啊! 天子转头看向了杵着脑袋一脸傻样的九皇子,脸色十分难看,一片铁青。 尽管这九皇子是他的骨肉,还有一张好脸。 但西楚皇室,不需要一个花瓶。 真是老的不成器,小的也是个废物。 念及此处,天子冷声道“来人,将九皇子送去他母亲那儿!” 这,等同于将九皇子也打入冷宫了。 不少妃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那些皇子和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明白天子这句话的深意,他们有的眼中流露出了兔死狐悲的同情,有的则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而在天子怀中披着龙袍的刘贵妃,一双美眸中则是闪过一丝阴冷。 至于姬羽在听到这句话后,对这西楚皇帝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天子做到这个份上,也是绝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生出些许厌恶来,蹙了蹙眉头,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寻思着对策。 就在这时候,御林军总指挥使站了出来,对着天子行了一礼,别有深意地说“陛下,还是听臣讲述完刚刚的事情经过再做决断吧?” 毕竟能当皇帝的人,也不是省油儿的灯,当即明白了自己来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有玄机的事情。 于是他神色缓和了一些,温和地笑道“谢爱卿,请到朕身侧来。” 而在天子怀中的刘贵妃神情迅速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御林军总指挥使只是几步便来到了天子身侧,然后俯身在天子耳旁低语,将刚刚那些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毫无遗漏的说了一遍。 随着总指挥使的讲述,天子的神色先是有些震惊,紧跟着是难以置信,最后是目瞪口呆。 但堂堂御林军总指挥使,对皇室、天子最忠诚的人,怎么可能编出这种谎言来欺骗天子,来保一个皇子的命? 于是,尽管再如何匪夷所思、再如何难以置信,天子首先便是先慢慢接受这个很不现实的现实。 他朝着九皇子右手腕上看去,那里果然有一只普通的神秘镯子。 思绪急转之下,天子的脸上忽然浮起了几丝暖色,柔声道“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羽儿,你可愿意去尚武阁?” 听到尚武阁这几个字,在场的人除了御林军和总指挥使外,无不脸色一变。 入西楚皇室尚武阁,就等于踏入了修道者的大门,就等于踏入了军权的大门,身为西楚皇子,最想去的无非就是狂士居、尚武阁。 前者以文入道,后者以武入道。 就算将来争不得那皇位,也能掌权一方,是多少皇子、公主梦寐以求的地方。 顿时,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皆投向了姬羽。 亦不知此时,有多少人在心底恶狠狠地说一句真是傻人有傻福! 结果,得到了令所有人都眼红的大机遇的姬羽却是面色平静,很没头脑地问了一句“去尚武阁干嘛?” 是啊,他去尚武阁干嘛?他自己有自己的修行法诀,望舒里有无数丹药,只要适应了、看透了这具新身体,便可踏入修道界。 而且,那尚武阁的顶级功法,也许还比上他前世所学呢? 亦不知为何,平日里对九皇子姐弟毫无耐心、甚至是毫不上心的天子,今日竟格外有耐心起来,循循善诱道“去了尚武阁,便可做大英雄,率千军万马,岂不威风?” 那些妃嫔、皇子、公主听着这些话却是眼红心跳,一个个眼中流露出难以压抑的欲望。 这句话在表示什么,表示了一个天子的看重,表示了他打算把姬羽培养成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 而姬羽本人却是神色平静,看似很没有兴趣的样子。 大英雄?率千军万马?他还真看不上。 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知多少妃嫔、皇子、公主在心里乐开了花真是个傻子,不知抓住机会,想来陛下应该很失望了吧! 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的一幕发生了,天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慈眉善目的继续诱导了起来,甚至开出了一个任何人都为之疯狂的条件“只要你在尚武阁表现出色,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赏赐给你!” 顿时所有的妃嫔、公主、皇子都看向了姬羽,眼中的嫉恨之意一览无余,如果可以,他们巴不得将这个傻子一把推入湖中,自己取而代之。 可惜,这终究只是白日做梦罢了。 姬羽继承了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自然也继承了原主人的一些感情。 例如在听到天子开出这个无法拒绝的条件的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娇弱、胆小的身影。 那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皇姐,数年前为了保这具身体原主人出冷宫,能够像其它皇子、公主一样沐浴在阳光下,远赴司礼监学习礼仪,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个娇弱、胆小的公主,一个冷宫的疯女人,是这具身体原主人唯一两个最重要的亲人。 亦是他如今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那位可怜的皇姐,自他在这具身体重生那一刻起,也是他的皇姐。 想到这些,姬羽那平静而俊美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涛。 天子见状,朗声而笑,心想这个傻小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了。 第三章.入门口诀是什么来着? 姬羽抬起头来,直视天子,傻态全无,反倒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此话当真?” 他斩钉截铁地问。 天子那双盛气凌人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锐色“君无戏言!” 姬羽说“我若在尚武阁成为了第一,我皇姐是否可以从司礼监回来?” 此话一出,无论是天子、还是总指挥使、御林军或者是那些妃嫔、皇子、公主皆前俯后仰大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且不说那司礼监刻薄刁钻,进去的人度日如年,西楚皇家古往今来,去了司礼监的又有几人能够回来? 再说那尚武阁是什么地方,几乎整个西楚的年少俊杰都在此间,其中有多少世家天才、王公、贵族、将军的虎子? 几乎是西楚纨绔和天骄的集中营,要想在里面混下去都不容易,更何况去争那一个个天骄、纨绔头破血流都想要得到的尚武阁第一? 而且那尚武阁的第一代表的东西还很多,例如西楚年轻一辈纨绔、天骄中的第一人,例如西楚未来大将军继承人,例如西楚未来的战神。 这些一个个名头西楚哪一方势力不是费尽心机都想得到,岂容你一个生母是幽禁在冷宫的疯女人的九皇子去争? 想到这些所有人看向姬羽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自寻死路的傻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大笑过后的天子只觉心情爽朗,在心底感慨了一句后,转头看向了姬羽,说“只要你能位列尚武阁前十,朕就把姬千云从司礼监召回来!” 那眼神中,颇有几分鼓励。 为何总指挥使几句话便能让天子对姬羽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收敛了那嘲讽的笑意,开始揣测起天子心思来。 就在这时候,天子递给了姬羽一枚烫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 妃嫔、皇子、公主在看到那令牌后,眼中的欲望之火被那烫金色点燃,那浓浓的渴望一览无余。 “这是朕独有的三枚尚武令之一,大雪时,尚武阁会开启招新,到时候你拿着这枚令牌前去报名,自有人会安排。” 姬羽点了点头,起身接过令牌,然后对着天子作揖行了一礼,道“谢陛下。” 顿时,不少人蹙了蹙眉头,觉得姬羽这称呼用的实为不妥。 而天子却是毫不在意,以为自己这九儿子有些痴傻,朗声笑着纠正道“要叫父皇。” 可不知为何,姬羽总是喊不出这声父皇,于是他只能再次装傻,痴痴地笑了。 那些心怀嫉妒之人见状,皆幸灾乐祸地想虽然不知道为何总指挥使一席话便让陛下对你如此转变,但你一个傻子去尚武阁,还要夺第一,岂不是要被人打死? 打死了也好,打死了自有人替你继续在尚武阁修行。 最后,天子拍了拍姬羽的肩膀,以示鼓励“今后多努力。” 姬羽歪着脑袋看着天子,心想其实不用太努力。 天子见状,心里只道一句痴儿,然后搂着刘贵妃渐行渐远。 那些妃嫔、皇子、公主见状纷纷谄媚地跟了上去,远远看着,竟宛如一群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一时间,池畔雪中,只剩下姬羽、御林军、总指挥使一帮人大眼瞪小眼。 就在这时候,总指挥使来到姬羽身旁,也学天子那般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后多努力。”神情中颇多勉励。 言罢,他深深地看了姬羽一眼,然后便带着御林军在接天的雪幕中渐行渐远。 站在大雪中,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看着总指挥使和御林军在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其实,真的不用太努力!” …… …… 那一日西楚九皇子姬羽落水气绝后,化茧重生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开来。 尤其是那道寒光化手镯,更是越传越玄乎。 据有心之人花费大力气打听后,才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小道消息。 ——那道剑光出自上品神仙境高人之手,而那痴痴傻傻的九皇子姬羽神奇般的起死回生多半也跟那上品神仙境高人有关。 得到这个消息后,那些人不禁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的感慨真特么是傻人有傻福。 那上品神仙境这种绝世强者整个东华大陆才有几位? 这西楚更是数千年没有出过一位上品神仙境,不然何至于西楚皇朝数千年都蜗居在三户州这个弹丸之地,不理州外狼烟,只求个乱世安稳? 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大宗门,只有拥有上品神仙境这种绝世强者,才敢真正入世争雄,否则只能自保求安稳。 而天子对九皇子那痴儿这态度,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 随着天子对九皇子那痴儿态度的转变,九皇子也从原本的柴房寒舍搬到了“桐华宫”,并且由天子亲自指派的侍女伶月亲自照顾。 日暮黄昏,虽是小雪时节,但桐华宫那颗梧桐树不知怎的居然依旧翠意盎然。 姬羽坐在台阶上,杵着脑袋看着梧桐树在雪幕中的勃勃生机发呆,几缕青丝垂下,清风卷微风拂过,别是一般风景。 刚刚端着一壶清茶踏着轻盈步伐走来的侍女伶月看到这一幕,不禁失了魂。 伶月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即使还是没有姬羽好看,但也是这西楚皇宫内不多见的美女,天子能将这等美女送到他身边,如今宠溺可见一二。 但,又会不会是一种监视呢? 半晌,伶月回过神来,端着那一壶清茶来到姬羽身旁,为姬羽沏茶。 九皇子自从起死回生后口味不知怎地刁钻了起来,喝茶只喝那南滇之地特有的普洱。 西楚距离南滇天南地北,要弄到这普洱,着实不易。 可如今以天子对姬羽的态度,这再困难的事情,也就不怎么困难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有进入尚武阁、狂士居这一类地方接触到修行法诀才能开始修行。 但姬羽,终究不是一般人。 于是这距离大雪时节的十四日,便极好打发了。 所有时间对他来说,只有一个用途。 他盘膝而坐,闭眼开始静思修行,显得特别自然。 但下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茫然想道,入门口诀是什么来着? 第四章.“精卫填海”的苦恼 自从搬入桐华宫后,九皇子便很少出门了。 据说他每天都是在睡觉或者看着夜空中的星河发呆,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即使连说话都很少。 于是,九皇子是个痴儿的传言也算是坐实了。 一个只会睡觉或者发呆的人,不是痴儿傻子,又是什么? 可每当桐华宫的新任侍女伶月听到那些下人私下的这些议论的时候,总会红着脸出来辩驳一句。 ——其实,九皇子他很温柔的。 那些下人听到这句话,难免会露出不屑的神情,回敬一句“傻子、痴儿能不温柔么?” 这时候,伶月总是无言以对,争口舌之快本就不是她的强项。于是她只能重重的跺了跺脚,然后负气而去。 入住桐华宫第十三夜,天气转晴,星月万里。 明天,姬羽便要拿着那块烫金色的尚武令前去尚武阁报道了。 自从来到桐华宫后,那块尚武令姬羽就一直没碰过,但他知道,那块看似只是极致奢华的令牌内似乎蕴含着一丝天地玄机。 但姬羽没有想要去探查那缕天地玄机,现在的他还在太弱,如此做反而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往常一样,只要姬羽坐在台阶上,杵着脑袋看那翠意盎然的梧桐树或者仰头看那漫天星海,伶月总是会煮一壶普洱来。 这一次,伶月沏好了茶后,姬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端起茶杯,而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轻声道“坐!”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漫天风雪里的一抹暖阳。 伶月端着那杯普洱茶,怯生生地坐到了姬羽身旁,就像一只不安的小兽。 姬羽没有看向这个小侍女,而是依旧眺望着如浓墨般的夜空。 在桐华宫的十三个夜晚,姬羽总是这个样子,伶月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更不知道姬羽在看什么,于是有些好奇,也抬起头来顺着姬羽的视线看去。 那里是一条浩瀚的星河,星河里安静的躺着无数闪烁的星辰,很美。 那条河就像是整个三户州,里面是西楚的一切。 也许母亲就在那里看着我呢! 伶月一边想着,一边笑着看痴了。 半晌,她急忙回过神来,偷偷看了一眼姬羽,发觉姬羽依旧在看着星河发呆,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月光洒在一袭玄衣的少年身上,衬得少年恍若仙人。 伶月终究只是个少女,看着这一幕不觉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心里生出些许不忍来,欲言又止。 “在桐华宫没有那些规规矩矩,不分主仆,有话不妨直说。”姬羽说。 他依旧没有回头,甚至连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就仿佛一塑最完美的雕像,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 犹豫了片刻,伶月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小殿下,明天你就要去尚武阁了?” 姬羽点了点头“我说过要去做那尚武阁的第一人,让陛下把皇姐从司礼监召回来的嘛!” 这般惊骇人心狂言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风轻云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家常便饭一般。 伶月怯怯地说“那,小殿下可知那尚武阁是什么地方?” 姬羽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西楚尚武阁,不就是一个被誉为‘吃人不吐骨头’、‘天骄和纨绔并存’的魔鬼集中营么。” 前世的他,莫说一个三户州的西楚,就是东华大陆整个天下和那令无数修道界强者闻凤丧胆的北溟大陆都走了个遍儿。 如今一个小小的西楚尚武阁,又有什么好值得害怕的? 而他这神情在小侍女伶月眼里,不过就是个缺心眼的痴样罢了。 小侍女伶月想着宫中那些流言蜚语,不禁更加担心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说“小殿下,你可千万不能在尚武阁出什么事呀,否则我就要被人送回司礼监了。” 说着说着,这小侍女伶月竟然红了眼眶。 姬羽转过头,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放心,我去尚武阁,不会被人打死的,你也不会被送回司礼监了。” 小侍女伶月有些惊疑不定,问道“真的吗?” 姬羽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从不骗女孩子。” 小侍女伶月拍了拍胸脯,一副终于放心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问道“你是司礼监调回来的?” 小侍女伶月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说“我在司礼监表现好,心灵手巧,正好东宫需要一位侍女伺候贵人,最后就选中了我,连司礼监的许公公都说我运气好呢!” 说到最后,她甜甜地笑了,看上去有些拙。 姬羽说“那么你也是后宫妃嫔所诞下的公主了?” 听到这句话,小侍女伶月忽然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悲色,不过一闪即逝,转眼她便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说“我生母是当年无花宫的伶妃娘娘,因为干涉朝政,而被满门抄斩,陛下仁慈,见我年幼,便留了我一命,贬为庶民,赴司礼监学习礼仪。” 姬羽点了点头“那,你在司礼监可认识一个姬千云的女孩?” 小侍女伶月沉默了会儿,说“认识,那个女孩虽然有些笨有些傻,但是肯勤奋,虽然吃了不少苦,总也不至于熬不下去。” 夜空中,仿佛浮现了一张少女清瘦的脸颊。 姬羽抬头眺望,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不会再回司礼监,我也会把皇姐从司礼监带回来。” 小侍女伶月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格外干净清澈。 …… …… 这桐华宫内的十三日,无论是睡觉,还是看尽梧桐树中生机,或者入夜对着满天星辰发呆,他不过都是在做两件事情。 ——推演算计和掌握这具新身体。 经过无数次内观,姬羽发现了一个很郁闷的事情,这具新身体竟然很不一样。 东华大陆,天地自有灵气,为人者体内皆有灵源,若想踏上通天大道,便要填满灵源,孕育灵树,生出经脉,结成灵果,方才算是步入正途。 可姬羽这哪里是什么灵源,简直就是一片深广无际的灵海。 别人要只需要填满灵源,便可以开始孕育道树,可是他呢,这特么是要填海的节奏呀?可他又不是精卫。 饶是他现在可以每时每刻不用修炼、打坐便可以自主吸收天地灵气,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这也就是说如果别人用一天就能填满的灵源,他得用一个月。 别人用一个月就能填满的灵源,他得用半年。 每每想到这些,姬羽就格外的郁闷。 躺在软塌上再次内观了一遍灵海的姬羽重重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颗幽青古朴的丹药放入嘴中,宛如小孩子吃糖一般,咀嚼了几下后便吞入了腹中。 若是有尚武阁和狂士居的师长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灵源未满的稚童竟然一口便将清玄丹给吃了,而且居然还未爆体而亡。 这事情的匪夷所思程度,就跟那日姬羽落水气绝后化茧重生一样不可能,可就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吃下那颗丹药后,姬羽感觉自己的灵海终于被填满了一角,又是一声忧伤地叹息,喃喃自语道“看来,今后真的得多努力了!” 第五章.尚武阁内有“九礼” 次日清晨,第一缕浅阳透过窗户洒来时,伶月便已经为姬羽洗漱打理好了。 身着一身赤服的姬羽配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颊,整个人都给人无比惊艳的感觉。 伶月站在身前细心的帮姬羽整理衣领,目光流转间,却不经意瞥见了姬羽那笑靥如花的面容,不禁一阵脸红心跳。 她羞怯地说“小殿下,此去尚武阁,您可一定要注意安全的。” 姬羽笑了笑说“放心,等我做了尚武阁的第一,到时候也让你来尚武阁看看。” 说着他轻轻抚摸了那小侍女伶月如熟透了红苹果一般的俏脸。 原本轻薄的动作,在姬羽身上倒有几分抚花弄月的感觉。 小侍女伶月感受着姬羽指间的温暖,顿时小鹿乱撞,原本就一片通红的俏脸更加滚烫了。 “你以后不会再去司礼监,也不会再低人一等,伶月。”姬羽柔声说了一句后,便收回手转身阔步离去。 一身赤衣、身姿挺拔、满头青丝的稚童踏着浅阳渐行渐远,格外潇洒。 侍女伶月顿时看痴了,一腔春水荡漾在庭院里。 半晌,她过国神来,使劲拍了拍那红得发烫的脸颊,自言自语道“伶月,你在想什么呢,人家那可是九殿下,你不过是个司礼监调回来的小小婢女!” 可是无论怎么办,她那颗小鹿乱撞的心就是无法平静,那发烫而通红的脸颊怎么也无法退去。 无奈之下,她只好前往桐华宫内的杂役房内去打一盆清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打开杂役房房门,淡金色的阳光洒入,原本阴暗的房间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给人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房间尽头那一口巨大的水缸上,赫然漂浮着一个晶蓝色的丹药,漂亮得无可挑剔,给人仙气盎然的感觉。 伶月虽然没有修为,但曾经作为伶妃娘娘次女的她,还是见过不少世面,自然知道这种级别的丹药就算在尚武阁、狂士居乃至西楚武库都是顶尖的存在。 于是,在她看到这颗丹药的时候,震惊得无法言语。 ——这缸内的水是桐华宫的生活用水,平日里煮茶、做饭、洗漱、饮用,皆是用此缸内的水。 少顷,伶月回过神来,急忙跑过去想要取下悬浮于水缸上的丹药。 可惜等她来到水缸前,刚刚伸出手时,那颗丹药竟已消散融化在了水中。 想来是这丹药养了这缸水这么多天,终于在此时药力消散了吧! 想到这里伶月不免有些遗憾,要是早些发现,就好了。 可惜,这么昂贵的丹药是谁放的呢?是九殿下身后那位神仙境高手,还是陛下的特意安排? 想了半天,伶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那原本小鹿乱撞的心平静了,俏脸上的通红与滚烫也消退了。 她轻叹一声,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墙角那张布满了灰尘的桌案上放了一本秘籍。 伶月顿时眼前一亮,环顾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后,方才走到了那桌案前,拿起了那本秘籍。 那本秘籍不知是何人新写的,封面上四个大字墨迹还没干,虽然没有书法大家的华美,但却别有一番张扬轻狂之意。 ——瑶歌剑经。 伶月看到这四个字后心跳骤然加速。 这十三日里,她也偶尔有幸看到姬羽提笔写过几个字,虽然很少,但还是记下了姬羽字迹的特点。 而这本秘籍封面上“瑶歌剑经”四个大字的字迹,不是姬羽的,又是何人的? 这是九殿下的恶作剧么? 带着好奇和迷惑,伶月翻开了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这次的字迹没有了之前的张扬和轻狂,反而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剑意。 ——伸手抚星、抬手揽月,一剑点星河,两剑云万里。 但,那还是九皇子的字迹。 伶月是有见识的人,既然能认得出那水缸上的丹药乃是极度稀有的珍品,又哪里认不出这是一本真正的功法秘籍,而且很珍贵。 她握着那本秘籍,全身颤抖,思绪急转之下,想到只有那一个可能。 于是她转身拔腿冲出杂役屋,来到了庭院里。 桐华宫的庭院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那原本一直春意盎然的梧桐树也不知何时枯了枝叶。 伶月拿着那本瑶歌剑经,茫然地看着空荡孤寂的庭院,怅然若失,心里空荡荡的。 …… …… 尚武阁,地位超然,西楚统率三军的名将武夫,全部出自这里。 而在这里教授学生的,都是一些精通兵法的修道者。 今日是大雪时节,却无雪可飘。 当是浅阳初照,微风和煦。 尚武阁门前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摆放着纸笔。 案前,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正在杵着脑袋打瞌睡,他的下颚留着一缕黑色胡须,随风飘扬,虽然说不上仙风道骨,但也颇为出尘。 在东华大陆为师长者,其称呼皆为先生,而那夫子,却从古至今只有一位。 姬羽走到桌案前,还未出声,那男子便已经醒了。 修道者耳聪目明,到体内孕育出灵树的时候,便已有灵识,可察天地之微,观万物之玄。 男子抬起头看到姬羽那一刻,怔了怔,感慨道“好一个冰雕玉琢的美娃娃,你是来报名参加尚武阁的?” 姬羽点了点头,笑靥如花“尚武阁,乃是西楚军武根基。” 那男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不错,但这尚武阁,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的。” 前世便走遍了天下的姬羽哪里不明白男子话中深意,于是从赤服中掏出了那块烫金色的尚武令,然后放在了桌案上。 少年貌美无双,又身着赤服,惊艳四方。 那块烫金色的灵牌也格外刺目。 于是,男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拿起了那块灵牌,仔仔细细的观摩了一会儿,问“陛下是你什么人?” 经过这十三天的适应和推演算计,他不仅掌握了这具身体,也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于是,姬羽终于说出了那个艰难的称呼“是我父皇。” 男子想起前日宫内流传的那些传闻,恍然明悟,笑道“原来是九殿下,不过入了尚武阁,可就没有殿下、王孙、下人这些了,一切只能靠自己在尚武阁内争取,你可明白?” 姬羽浅笑着轻轻点头,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格外好看。 男子忍不住再次怔了怔,接着说道“现在我为你登记,尚武阁分天、地、人三阁,现在你只能进入人字阁修行、上课,要想去往其它两阁,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并且通过一定的考验。” 姬羽问“那尚武阁人字阁的授课师长是谁?” 男子朗声而笑,指了指自己那张并不好看的脸说“正是老夫卢温也!” 姬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男子一遍儿,觉得还算勉强,于是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阔步朝门内走去。 尚武阁最外围便是人字阁。 刚刚步入尚武阁,没有见到皇宫府邸内千篇一律陵园山水的奢华,只见放眼一片的校场和擂台,而正中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的两侧种满了挺拔的木槿树,别有一番风景。 在大道最前方的几颗木槿树下,约莫蹲着四五十名少年,唇角挂着顽劣而邪气的笑容,为首者双眉极浓,五官粗犷,身高体胖,看上去颇为英武。 姬羽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看着这群少年,毫不畏惧。 惊于姬羽的美貌,那群少年先是怔了怔。 不过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尚武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长得好看,还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子了。 刹那间,为首者眼中邪气更甚“小子,新来的吧,你可知道入尚武阁要经‘九礼’?” 第六章.东宫妖魔不敢近,八百尚武赛太岁(第 姬羽挑眉如剑,嘴角的笑容恍惚间变得值得玩味了起来,说“喔,入尚武阁,要经历哪‘九礼’?” 为首的那个少年见状,粗犷的脸上顽劣、邪气的笑容顿时更深了。 “天字阁有‘三礼’、地字阁有‘三礼’,人字阁有‘三礼’,合成‘尚武阁九礼’,其它两阁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在人字阁的‘三礼’我说了算。”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那张有些凶狠的面颊,眉宇间颇有些傲然自得。 尚武阁人字阁共三百零一人,最终却都被他拉拢起来这伙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全部都遵从了他所制定的“三礼”。 即使只是人字阁,但在这个西楚天骄和纨绔满天飞的尚武阁,能做到这一步,应当自豪。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觉得有些有趣。 这时候,为首的那个少年一脚将从木槿树后踹出一个少年来。 那个少年尖嘴猴腮,一双黄豆大的小眼睛,生得是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骨瘦嶙峋的,四肢偏长,活脱脱就像一只瘦猴子。 为首那个少年大手一挥道“陶小侯,你跟他讲讲,我们尚武阁,讲讲小爷我定下的‘三礼’。” 那瘦猴子冲着为首的那个少年羞涩一笑,然后蹑手蹑脚地站了出来,举止要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他干咳了两声说“小子,你可知道,在西楚民间都流传着一句谚语,叫做‘东宫妖魔不敢近,八百尚武赛太岁’?”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心想顺口溜倒玩的不错。 那瘦猴子却是全然不理会姬羽答不答,接着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尚武阁八百多名弟子,挂军衔,号东宫八百尚武卫,行事霸道,连妖魔都比不上他们,不敢靠近。” “这东宫因为贴近西楚皇陵,所以编制中是禁军八百人戍卫,不在三军之列,独孤大将军管不着,御殿神勇将军的军令传不到。” “这尚武阁八百多名弟子全都是为了伺候储君太子而存在的,平时难免闲的无聊,除了修炼就是在周围的酒肆歌馆里喝酒打架……” 话说到一半,那为首的粗犷少年,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瘦猴子的屁股上,踹得瘦猴子一个趔趄。 “我特么让你说这个了?” 瘦猴子回首对着为首的粗犷少年又是羞涩一笑“乐哥儿,我思想跑偏了,失误失误。” 粗犷少年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呵斥道“别废话,言归正传。” “是,乐哥儿。”那瘦猴子点头哈腰地笑着,然后转过了身,又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 “因为镇守西楚皇陵,八百尚武卫的军衔反而是晋升最快的,西楚三户州内,凡是世家子弟、王公贵族、皇室子孙想从军,都是想去东宫尚武阁,不仅能得一身修为,踏入那惊世骇俗的修道界,还能快活几年混一个资历,托托人情就能去做参将。” “这也就是为什么尚武阁天骄、纨绔满天飞的原因。” “当然,这也就造成了我们尚武阁内势力错综复杂,而在如今的人字阁我们这一辈弟子中,当然就是乐哥儿说了算,因此人字阁这一辈弟子的‘三礼’,自然也就是乐哥儿定了。” 瘦猴子说着还不忘拍几句马屁,那被称作乐哥儿的粗犷少年倒也受用,满意地点了点头。 瘦猴子见这几句马屁拍的有效,顿时乐开了花,手舞足蹈地接着说“在我们尚武阁,若没有点势力和背景儿,就是生不如死,这‘三礼’恐怕就是你终生的噩梦。” “乐哥儿定下的人字阁‘三礼’便是,第一礼你得有这西楚皇宫某位大人物的书信,比如什么刘贵妃、文亲王,再不济也要有御林军总指挥使一类的书信。” “这第二礼嘛,除了有这些书信,你当然还得有金票孝敬我们乐哥儿,给多给少看自家财力,表个心意。” “至于第三礼可就简单了,要么是花大价钱请请大家去西楚皇城最好的酒楼里请粉头喝花酒,一种是半夜里赤身在绕着东宫跑一个圈儿,丢脸丢到底。” 说到这里,瘦猴子丑脸一红,似乎想起了自己不久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听完了人字阁“三礼”的规矩,姬羽不仅没有像往常那些刚入门的新弟子脸色发白,流露出畏惧的神情。 也没有像那些西楚的大纨绔,急忙奉上书信和金银,吆喝大家今晚去西楚皇城哪座酒楼喝花酒。 反而鼓了鼓掌,笑着说“你们乐哥儿定的‘三礼儿’很有趣,但是我姬羽没信也没钱,更别说请你们去酒楼喝花酒了,要是你们想要请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那五十多名少年闻言目瞪口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或者对方脑子有问题? 入东宫尚武阁敢这样说话的新弟子,姬羽算是第一个,也绝对是最后一个。 乐哥儿站起身来,捏了捏拳头,目露凶光“小子,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儿?” 姬羽挑了挑眉,说“好话不说二遍!” 乐哥儿额头青筋暴跳,欲要发怒,就在这时候,一名少年似乎从姬羽那貌美无双的长相认出了他的身份,拽了拽乐哥儿的衣袖,低声道“乐哥儿,好像他就是那个傻子。” 乐哥儿转身蹙了蹙眉头,冷声问“哪个傻子?” 那人低声说“乐哥儿忘记了,小雪时节时,九皇子坠湖气绝后,化茧重生,一道携神仙境绝世强者的气息从天外来,化作了一只镯子,就在他的右手腕上。” 乐哥儿恍然大悟“喔,原来是冷宫梅妃家的小傻子。” 那人劝道“乐哥儿,听说陛下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有些宠溺,这起死回生之事也玄乎,说不定跟那神仙境强者有关。” 乐哥儿冷哼道“再宠溺又如何,这东宫尚武阁只认太子,管他什么九皇子还是七皇子,来了一律都要过‘三礼’。” “再说,我们西楚这么多年,小国羸弱,不复昔日辉煌,连个伤甲境的强者都没有,来个上三等的强者皇帝都要点头哈腰的供着,更别说那传说中那遥不可及的神仙境强者了,纯属谬论。” 那人继续劝道“可是总指挥使和陛下都证实过,那一剑确实从天外来,一剑千里,不是神仙境强者是什么?” 乐哥儿冷笑道“三人成虎,眼见为实,传言终不可信,连果成境的高手都不会挑中一个傻子,更别说那传说中遥不可及的神仙境强者了。” 那人见乐哥儿一意孤行,叹了口气,也不再劝说。 乐哥儿上前了两步,看了看姬羽的右手腕,果然有一只普通的镯子,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小子,你没信没关系,没钱也没关系,只要你把右手腕上的那只镯子给我,以后就是我乐哥儿的兄弟了。” “不仅能给你免三礼,还能让你在这人字阁风光无限。” 其余那些少年看着乐哥儿,恍然明悟。 ——原来乐哥儿打的是这个算盘,唉,姜还是老的辣啊! 在很多人看来,这个条件在尚武阁新弟子眼中简直就是巨大的诱惑,甚至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没有人会拒绝。 哪怕那是一只可能含有神仙境绝世强者留下的玄机的镯子,但神仙境离西楚那么遥远,离这小小的东宫尚武阁更远。 在未来那么远的时候,人都应该先是考虑眼前。 因此,在所有人看来,姬羽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镯子给乐哥儿,并跟乐哥儿拜了把子,以后在尚武阁平步青云、风生水起。 结果,就看见那个身着赤服、貌美无双、满身惊艳的少年挑了挑眉头,冷声道“你也配?” 第七章.武神躯 乐哥儿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内隐有怒火喷出。 自从他成为人字阁年轻一辈弟子的头儿后,姬羽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 一想到这里,乐哥儿心里就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额头青筋暴跳,攒紧了拳头,粗犷的眉宇、面容间杀气毕露。 “小子,你找死!”乐哥儿暴喝道。 就在这时候,瘦猴子一脸讨好奉承的笑容跑了过来,低眉顺眼地说“乐哥儿,教训一个还没开始炼体的新弟子,而且还是个傻子,何须用您亲自动手,小的保证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乐哥儿蹙了蹙眉头,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瘦猴子一遍,狐疑道“你行?” 瘦猴子拍着胸脯道“乐哥儿,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我陶小侯再不济,也是一个铜筋境,可那傻子不是还没开始炼体么?” 乐哥儿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理儿,点了点头,拍了拍瘦猴子的肩膀,冷冷地说“让他生不如死,别给他痛快,好好教教他人字阁的规矩和礼仪!” 瘦猴子立正,笑着给乐哥儿行了一个蹩脚的军礼,大声道“是!” 乐哥儿神色微缓“如果这件事办得漂亮和满意了,今晚风花楼的活动,就准许你跟我们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瘦猴子顿时整个人为之一振,那双黄豆大的双眸顿时流露出两道明亮的精光,仿佛一个饥渴无比之人看到了一只大肥羊。 乐哥儿见状,微微一笑,然后大手一挥,带着那些少年便离开了,将战场留给了瘦猴子。 一时间,木槿树间的大道,只剩下瘦猴子和姬羽两个人。 姬羽看着瘦猴子那猥琐的样子,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问“你知道什么会害死人么?” 瘦猴子有些不解“好奇心?” 姬羽说“那是害死猫的。” 瘦猴子问“那是什么害死人?” 姬羽唇角轻扬“自信心啊,你和你的乐哥儿都很自信。” 瘦猴子不喜欢这张脸,太好看,他蹙了蹙眉头,有些生气地说“小子,你太猖狂了啊,难道老子一个铜筋境的,还打不过你个还没炼体的傻子。” “可能,还真打不过。”姬羽说。 瘦猴子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跳,攒紧了拳头,怒喝道“你放屁!” 跟着,他抬手出拳,速度极快,带起阵阵呼啸的拳风,只是眨眼间,便已经打出了三拳。 陶小侯平生最恨长得好看的人,尤其还是姬羽这么好看的人。 铜筋境虽然只是炼体第一境,但要揍一个还没开始炼体的人,无疑就跟大人打小孩似的。 陶小侯认为自己这精准而敏捷的三拳出去,肯定能把姬羽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打得跟猪头一样,比自己还难看。 可结果就在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那儿的姬羽好像轻轻的晃了一下,然后陶小侯三拳竟然都落空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那黄豆一般大小的眼睛,看了看自己那布满了茧子的拳头,又看了看连位置都没有变幻一下的姬羽,一张丑脸上全是问号。 陶小侯发生了什么??? 姬羽负手而立“你出拳太慢。” 陶小侯顿时只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一个还没开始炼体的傻子,竟然敢嘲讽自己出拳太慢! 他气得七窍生烟,大喝一声“你放屁!”跟着,他扬起拳头,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两下,又朝着姬羽挥出了数拳。 这一次,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胜过之前几分。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心想这是输出全靠吼么? 跟着,他步子微动,身影仿佛又轻轻晃了一下,跟着陶小侯那声势凶猛的几拳又落空了。 ??? 陶小侯茫然地看了看仿佛根本没有闪躲的姬羽,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里惊骇无比这怎么可能! 一个炼体都还没开始的人,怎么可能躲过自己两次攻击,而且好像还动都没有动一下,自己这个铜筋境是假的吧? “你的表演完了吧?那么我要开始了。”姬羽挑眉说。 “啥?”陶小侯一脸茫然地问。 只见姬羽踏出了一个奇怪的步伐,转眼间就来到了陶小侯的身前,然后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打在了陶小侯的脸上。 而陶小侯根本就看不清姬羽怎么来到自己身前,怎么出手的,只觉得脸上挨了重重的两下,然后是火辣辣的疼。 ??? 陶小侯怔了怔,紧跟着捂着自己发红的两颊,看着身前负手而立、惊艳无比的姬羽,那黄豆般大小的眼睛仿佛都快喷出火来了。 “你居然敢打我的脸,我特么的最恨人家打我的脸了。”陶小侯攒紧了拳头,欲要接着出手。 只见姬羽抬手微动,紧跟着又是“啪、啪”两声脆响,陶小侯脸上又多了两个通红的巴掌印。 陶小侯双眸隐隐开始发红“你特么还打我的脸?” 话音刚落“啪啪”又是两巴掌,快得让陶小侯根本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两颊六个巴掌印层次不齐,通红刺目,陶小侯指着姬羽,气得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姬羽倒是很有耐心,负手等着陶小侯的表演。 过了半晌,陶小侯忽然放下了手,狠狠地瞪了姬羽一眼,然后扔下一句“难道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的么,这下人家怎么见人啊?” 言罢,他痛哭着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 姬羽看着陶小侯那在木槿树间边跑边痛哭的背影怔了怔,然后一阵感慨尚武阁一奇葩也! 不过感觉到这具新身体的神异之处,姬羽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即使是他靠着前世一些神异的技巧和法门,也不可能做到以还没有正式炼体便可以碾压铜筋境的地步。 武神躯,果然玄妙! 就是这体内深广无际的“灵海”颇有些麻烦,一想到精卫填海这个梗,姬羽便有些忧伤。 忽然,有风起,木槿树飘下些许落叶。 那刚刚为姬羽登记,名为“卢温”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姬羽五丈之外。 如此神出鬼没,若是一般人,定会被吓一大跳,可惜姬羽终究不是一般人,他面色平静,仿佛此情此景,并不足为奇。 卢温看着姬羽,面露欣赏之色,他拍手鼓掌道“以眼力、技巧、速度还未炼体,便可战胜铜筋境,此等天赋、根骨,确实惊世骇俗啊!” 这份夸奖,并不足以让姬羽表露出什么。 他只是微微一笑,说“尚武阁这所谓的‘九礼’,我看你们师长也是知道并默许的吧?” 第八章.暗流涌动 卢温微微一怔,有些讶异于姬羽细腻的心思、冷静睿智的头脑。 不过毕竟是在号称“东宫妖魔不敢近”的尚武阁当了十几年师长的人,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于是只是一瞬,卢温便恢复了常色,点头笑道“不错,尚武阁内弟子的一举一动、以及整个西楚对尚武阁的看法,我们做师长的都一清二楚。” 姬羽看着卢温,有些不解。 卢温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生气,笑着解释道“尚武阁,乃是西楚军武的发源地、根基,这里的弟子,每一个未来都是要上战场,历杀伐的。” “战场是什么?那是没有人性的地方,那是只讲生死的地方,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为了从这里走出去的弟子,能够在未来少付出流血的代价,更加适应战场那样的残忍之地,我们尚武阁的一切,都是按照战场的规则来。” 姬羽挑了挑眉道“弱肉强食?” 卢温斩钉截铁道“不错,战场乃至这个世界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森林,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适应这个规则。” 姬羽挑了挑眉沉默了,他忽然想起了前世游走天下那些所见所闻,于是心情有些不好。 卢温以为他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话里这些现实,于是拍了拍姬羽的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励“你很优秀,今后多努力,必有所成就。”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心想其实就是需要点耐心,不用太努力。 卢温见他眉头舒展,以为他听进去了,很是开心说“今天是尚武阁公休日,反正你刚来,没什么事情,我便带随便逛逛,熟悉一下环境,看看你住所也是极好的。” 姬羽前世虽然走遍天下,但对这西楚尚武阁,还真不熟悉,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一长一幼,踏着木槿树间的大道缓步前行,有说有笑。 看着那浅阳下翠色浓郁的木槿树,姬羽忽然想起了伶月那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 那个小姑娘应该已经拿到那本剑经开始练习了吧? …… …… 自从姬羽离开的桐华宫变得更加冷清,就连那颗常青的梧桐树都枯了枝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侍女伶月也不那么爱出宫门了,她仿佛变成了第二个姬羽,寡言少语。 白昼时折下一根梧桐枝,以枝作剑舞,一舞便是一天。 入夜时,便坐在台阶上,看着夜空发呆。 宫里不禁传出了“桐华宫”里出傻子的流言,甚至有宫中的下人还在私下里以九皇子姬羽入尚武阁会不会被活活打死为赌注开赌。 至于什么落水气绝后化茧重生、一道携着神仙境强者的飞剑千里而来化作手镯都成了一个笑话被抛之脑后了。 开什么玩笑,真是神仙境的大人物看重的人,会去一个小小的尚武阁习武? 起码都是龙兴原的学宫好吧? 相比于桐华宫的冷清,而刘贵妃所在的琉璃宫则是暗流涌动。 比起桐华宫,琉璃宫庭院里满园的琉璃花就将这座寝宫点缀的巍峨壮丽,宛若仙景。 此时,刘贵妃正慵懒的斜躺在玉塌上,那妖娆近乎完美的阿娜身段几乎足以让大部分男人为之疯狂,还好玉塌前有帘幕遮羞,不至于让那名太监鼻血狂飙,心猿意马。 但微风拂过,帘幕轻飘,其间风景,还是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热血上涌,即使那是一名不算男人的太监。 那太监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稳了稳心神说“贵妃娘娘,梅妃家的那个小傻子去了尚武阁,没有遵从人字阁的‘三礼’,还把人字阁最不成器的陶小侯给揍了。” “呵呵,真是傻人有傻福啊,那日本宫几番算计还除不掉他,反倒让其得了陛下的宠溺,光凭着一把来历不明的飞剑,就妄称神仙境强者看重照拂,我看陛下是想‘兴国大业’想疯了。” 刘贵妃银铃般的声音从帘幕背后飘了出来,轻柔如雪,却又魅惑而温暖,让人闻之不禁心神一荡。 那小太监只觉口干舌燥,但却也不敢生出一丝不敬来,恭声道“娘娘,许多年前总指挥使曾经有幸听过夫子讲课,亲眼瞻仰过神仙境强者风姿,既然是他的判断,应该不会错了。” 刘贵妃笑道“我们西楚数千年都没有出过中六等巅峰和上三等的人物了,如今大秦于龙兴原横扫四方,神仙境强者不顾其强反倒怜其弱?” “再说,那神仙境强者何等人物,他的弟子需要进入一个小小的西楚尚武阁修行?” 那小太监顿时陷入了沉默,算是默认了刘贵妃的说法,不过饶是如此,他的两颊还是有些滚烫。 刘贵妃忽然问道“那尚武阁如今人字阁的军衔最高的是谁?” 小太监答“从八品步武校尉王乐。” 刘贵妃思索了一下,说“左中郎将王之秋之子?” 小太监点了点头“正是!” 刘贵妃笑道“既然梅妃家的那个小傻子不遵从人字阁的‘三礼’,想必是要和王乐对上的,你去点拨一下王乐,告诉他替我多‘照顾’‘照顾’那位小傻子。” “遵命娘娘。”小太监领命退了下去。 帘幕后的刘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锐芒,喃喃自语道“梅妃你以终生幽禁冷宫为代价、你女儿以入司礼监学习礼仪成为和亲人选为代价,都想保这个小傻子的命,可本宫还是想杀他啊,不然本宫睡不着。” …… …… 夜里的西楚皇城比白日里的巍峨多了几分瑰丽,灯火通明的街景似是动人的姑娘,让人一见如故。 在紫云街,更是酒楼歌馆林立,其中的酒色之气,光是走在街头巷尾便能感受到。 那依稀飘来的靡靡之音,让每个行人都不禁心猿意马。 风花楼,是紫云街少有的几座上等歌馆之一。 此时“黄”字号包间内,王乐正带着那一帮爪牙在里面饮酒作乐,与那粉头说着风花雪夜之事,好不雅兴。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正和粉头谈情的王乐顿时变了脸色,旁边的少年看到,急忙安抚道“乐哥儿别生气,我们且先看看是谁这么不识抬举。” 说着,他连忙起身去开门。 王乐端着酒杯,眼睛眯了眯,隐有凶戾之气。 门一开,就见一只瘦猴子模样的少年红肿着脸颊,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王乐的大腿,然后哭诉道“乐哥儿,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此人,不是陶小侯又是何人! 他那样子,真是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王乐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陶小侯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开始狂吐苦水“乐哥儿,白日里我不是奉你的命令好好教教那小子‘三礼’是什么,结果,那小子诡异得很,反倒把我给打了。” 说到最后,他那张丑脸上竟然又露出了那难以启齿的羞涩笑容。 第九章.漫天风雨中的一片碧色 王乐的脸色愈发阴沉,看着面前猥琐且又窝囊的陶小侯,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给陶小侯当皮球给踹飞了“废物,你特么还有脸来找我!” 那粉头顿时花容失色,惊叫了一声。 王乐此时才想起身旁有佳人,顿时平心静气,转头温和一笑“放心,翠姑娘,我王乐对女人可是怜香惜玉得很,只是这废物,实在太不争气。” 身旁的少年也纷纷劝道“乐哥儿,您也不是不知道陶小侯也就那点出息,别气坏了身子,明天不是第一堂正课么,咱们可以武斗玩死那小子。” “就是,就是,乐哥,翠姑娘还在旁边呢,咱们得怜香惜玉,也不能吓着翠姑娘。” “尚武阁人字阁都是咱们的地头,想要捏死那小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 王乐的脸色逐渐好转,举杯而笑“就你们这几个小子会说话,来来来,喝酒,区区一个傻子废物,何至于扰了我们的雅兴。” 跟着,那些少年纷纷举杯饮酒,翠姑娘又弹唱起了动听的歌曲。 陶小侯躺在墙角,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似乎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宛如一条死狗一般。 一名少年正欲要去关门,忽然门口飘进来了一个太监。 太监还很年轻,但两鬓已经些许花白,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阴冷之气。 他正是琉璃宫中服侍刘贵妃的那位小太监。 王乐放下了酒杯,转头一看,微微一怔“张文山公公?” 小太监微微一笑道“奴才是来替贵妃娘娘带一句话的。” 王乐蹙了蹙眉头,若刘贵妃真要保九皇子那个傻子,可就有些麻烦了。 听闻那日那个傻子坠水气绝身亡,又奇迹般的化茧重生后,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旁人不为所动,唯有刘贵妃宁愿自己受冷,都要将身上锦貂披在了那个傻子身上为其取暖,其中宠溺,可见一二。 可是宫里隐有传言,梅妃终生幽禁冷宫,似乎与刘贵妃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什么话?”想到这些,王乐不禁有些茫然。 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不大不小,里面似乎塞满了东西,沉甸甸的,颇为充实,其中隐隐透着女子的芬芳。 “贵妃娘娘说了,那小傻子既然不遵人字阁‘三礼’,还请你好好替贵妃娘娘‘照顾’一二。”他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将那锦囊放在了桌上。 这句话别有深意,但王乐听懂了。 他沉默了,刘贵妃对待姬羽的态度让他猜不透也看不透,最终他只能感慨一下——还是那些大人物的心思最难猜啊! 少顷,王乐抬起头,眯了眯眼睛,试探性地问“贵妃娘娘的吩咐在下一定照办,那个小傻子我一定会替贵妃娘娘好好‘照顾’的,可是王某下手没轻没重,一不小心弄出了人命……” 小太监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阴毒“陛下对那小傻子态度的转变,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出了人命,有些东西则不攻自破,那小傻子在陛下眼里也就失去了作用,不过一个废品。你认为,陛下会因为一个废品而大动干戈么?” 王乐眉挑微挑,说“我要他右手腕上那个镯子。” 小太监笑道“贵妃娘娘的话我已经带到,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情,我无权过问。” 说完,他转身便飘出了风花楼,宛如鬼魅。 待到小太监离开后,王乐拿起了那个锦囊,然后拆了开来,只见里面全是金票,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少少年流露出了激动、欣喜之色“乐哥儿,这特么的够给力啊!” 王乐笑了笑“对于贵妃娘娘来说,这都是小手笔了,不过比起这些身外物来说,我更在意那个镯子。” 一想到那个携带着神仙境强者气息飞剑所化的镯子,王乐只感觉全身热血上涌,心里生出些许可往来。 顿时,身旁的少年顿时又开始溜须拍马屁了。 “乐哥儿想要,我们明天便去给您抢来。” “就是,乐哥儿想要的东西,难道还能被一个傻子占着不成。” ……王乐没有理会这些阿谀奉承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那粉头“想不到翠姑娘也是爱财的俗人,刚刚看到这满囊金票竟也会心动不已。” 粉头娇笑着说“乐哥儿哪里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王乐眼珠子一转,打趣道“我将这一锦囊金票给你,翠姑娘可愿与我共度良宵。” 西楚皇城紫云街风花楼的粉头们可都是些清高的主儿,卖艺不卖身。 翠姑娘听了王乐这话,当即变了脸色,原本的满脸娇媚,也失了颜色。 她这才想起,坐在她对面的人是东宫尚武阁人字阁弟子中的头儿,和那些普通的世家子和纨绔不一样。 …… …… 一日公休,转瞬即逝。 第二日尚武阁人字阁的课程安排在了离木槿树很远的校场上,不避风雨、雪霜,也不避寒暑。 修道入武,第一阶段就是炼体。 而要炼体,则要经历多少风雨、雪霜,于寒暑之中挥洒多少汗水? 如果平日里上课时,满身娇气,还怎么炼体,过不了炼体又如何通往以后的境界,成为武者? 今天的天气极其糟糕,风雨皆至。 可是尚武阁人字阁三百零名弟子皆老老实实的站在风雨中,没有哪怕一个人会有丝毫的怨言。 他们一动不动,面色坚毅,宛如一尊尊雕塑。 但总有一个人例外,宛如鹤立鸡群一般特殊。 那个人,正是姬羽。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片大大的荷叶做雨伞,以避风雨。 漫天风雨中,那一片浓浓的碧色是如此扎眼。 真是娇生惯养! 卢温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 他这个师长也没有遮蔽风雨,等到灵源盈满,开始凝聚灵气的时候,若体内灵气精纯达到一定程度,自然可避风雨。 当然,达到了卢温这种境界,其实已经不惧寒暑,不畏风雨,但被淋成落汤鸡,总有辱师长形象不是? 随着卢温的目光,那三百零一名弟子也发觉了他们当中的那一位另类。 “此人是谁,怎么生得这般好看?” “这张脸是怎么生得?” “气度也颇有些不凡,说不定是某位大人物家的公子。” 惊于姬羽的美貌,大部分男弟子先是怔了怔,心底生出许多嫉妒来,然后就像在看天下最大的傻子一般,眼中满是不屑于不耻。 ——这种娇生惯养不肯吃苦的白痴,是怎么进尚武阁的? 而那些女弟子则是面红耳赤、小鹿乱撞、心猿意马,在心底感慨一句风雨中一片碧色下好一位俊俏少年! 这时候,卢温收回目光,负于背后的手指轻轻一弹。 噌! 顿时,一声清澈的钟鸣声响彻在每个弟子耳旁,风雨微乱, 弟子们心头一颤,纷纷回神,急忙紧守心门,转头看向师长。 第十章.茫茫人海中的一颗杀心 10茫茫人海中的一颗杀心 整个校场一片安静,只闻风雨声。 卢温的视线在这三百零二名弟子间移动,在王乐和姬羽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一些,最后落在了木槿树大道尽头的一道深绯色的铜门上。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朝廷公卿家的公子,还是王爷家的世子、掌上明珠,或者军部权贵的子孙,更甚者是陛下的皇子,但入了尚武阁,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尚武阁的弟子。” 卢温收回目光,正色道“东华大陆武者共分三六九等,依弱到强分别是下九等、中六等、上三等,上三等之上还有一小搓人,不讲也罢。” 有见识浅薄的弟子发问“为何?” 卢温笑道“现在中六等就离你们很是遥远,那上三等队你们而言更是远在天边,更别说在那之上了,所以现在你们只需要了解下九等便可。” “下九等共分三个阶段,依弱到强分别是炼体、入武、武夫,而每个阶段,又分三个境界。” “炼体阶段的三个境界分别是铜筋、铁骨、归源。” “入武阶段的三个境界分别是凝气、聚气、破气。” “武夫阶段的三个境界分别是兵甲、筑基、果成。” “我尚武阁人字阁只修炼体阶段,只要炼体阶段圆满,通过考验,便可进入尚武阁第二阁地字阁。” 听到这里,无数弟子露出了心驰神往之色,亦将师长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所以,在人字阁,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千锤百炼,锻炼心智,达到铜筋、铁骨二境。” “待到铁骨境圆满的时候,你们的身体便可以承载天地灵气,并将其吸收入体内,开始填充灵源,待到灵源已满的时候,你们便达到了炼体阶段第三境归源境圆满。” “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向你们道一声恭喜,因为那时已经意味着你们可以参加尚武阁地字阁考核,从而通过考核便可以进入地字阁了。” 卢温的声音并不大,尤其是受了风声和雨声的干扰,往往会显得有些模糊,但却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每个弟子的耳中。 弟子们听得很认真,即使漫天风雨将他们全淋成了落汤鸡,可没有谁去擦一下面颊上的雨水,就像完全感觉不到一般。 以浓碧色荷叶作伞的姬羽听着这些话觉得好生无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这具新身体极其特殊,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武神躯,至于炼体什么的,他完全不需要,只需要疯狂吸收天地灵气“填海”就好了。 也就是说,别人都必须经历的铜筋、铁骨两个境界,他根本就不需要。 不过要填满体内那一片灵海,即使拥有许多上等丹药,都需要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 想起“填海”这个梗,姬羽就觉得很忧伤。 他那个哈欠声不大不小,可却能够穿过风雨之声,清楚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更何况卢温此时已经停止了讲话。 于是,一时间所有人再次看向了那个撑着荷叶伞,满身惊艳的少年,怔怔出神。 ——西楚尚武,哪个少年不希望自己能够刻苦努力,将来一骑当千、万夫莫敌,甚至达到传声中那种一剑可当百万师的境界。 于是师长授课讲道那些境界时,哪个少年不是心驰神往。 而此时此刻,竟然有人无聊到打哈欠,这人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卢温看着姬羽,双眉微挑,隐隐有些不悦。 “都给我专心些,我不管你们天赋、悟性、根骨如何,都要争取在三个月内突破到铜筋境,如此才能有望在一年内达到铁谷境,两年内达到归源境圆满,才有机会被纳入地字阁,然后通往天字阁,成为尚武阁真正的精英。” “正武之道不同于飘渺天道,初始修行并不难,就算是傻子,只要肯花刻苦、努力,花时间精力去熬,总有一天也能成功破镜,但武道通天多少万里,有多少英才俊杰穷其一生,都止步在了半路。” “行路总是越到后面越艰难,高峰险走,最后数百丈难如登天,如果两年内你们无法归源境圆满,步入地字阁,这正武之道,不修也罢。” 卢温说着,颇有些感慨,这些话是他说给弟子们听的,也是为了点拨姬羽的,更是他自身的真实体会。 他如今已经是武夫阶段第二境筑基境,可以灵气伤人十丈,在江湖中可算一个小小的高手,披甲上阵可算勇士,在市井中更是宛若神仙。 然而在尚武阁,他无法破镜到果成便寿元有限,也无法成为尚武阁的核心成员,更别说成为尚武阁的重点培养对象了。 就像现在一样,他只能来这人字阁教导这些炼体境都没跨过,甚至还没有开始炼体的小白。 虽然这对尚武阁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但…… 一道有些稚嫩的清冷之声,将卢温从感怀中拉了回来。 “真无趣。” 跟着,无数道目瞪口呆的惊呼响起。 就连一向在尚武阁人字阁中以心性不为外物所扰著称的卢温,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只见一身赤服的姬羽一脸无聊地撑着荷叶伞悠闲转身,欲要就此离去。 此子是怎么回事? 卢温不禁有些恼火,冲着姬羽风雨中那个惊艳的背影冷冷一喝“你给我站住!” 姬羽停下了脚步看着卢温,有些不解“还没下课?” 卢温说“已经下课,你要去哪?” 姬羽有些茫然“风雨兼至,正是冬眠好时节,不回屋睡觉,这大好时光岂非浪费。” 卢温闻言,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铁青着脸,浑身颤抖道“你可知道你是来尚武阁干什么的了?” 姬羽挑了挑眉说“完成与父皇的约定,来做这个尚武阁天字阁的第一。” 顿时,那三百零一名弟子仿佛听见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前俯后仰地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弟子中走出了一群人,为首者面容粗犷,隐有凶戾,不是王乐,又是何人。 他冷冷地看着姬羽,轻蔑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也配?” 王乐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在了每个弟子的耳旁。 至于他身旁的那一群少年,看着姬羽的目光则满是嘲讽。 东宫尚武阁天字阁第一人,乃是当朝太子,且不说本身武力之间的差距,就说那身份地位,你怎么超越,除非你想要谋反?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心情很不好。 已经有多少岁月没有人敢像王乐那样对他说话了,若是以前,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话他会怎么办? 当一剑杀之,神魂寂灭! 恍惚间,姬羽右手腕上的镯子竟变得明亮了些。 那漫天风雨中不知怎地忽然多了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不少弟子不莫名觉得有些冷。 杀意起,杀心生。 就在这时候,王乐身旁一个白脸少年上前了数步,指着姬羽,一脸挑衅地说“小爷我要挑战你,你可敢接?” 第十一章.万千目光下的一傻子 姬羽怔了怔,然后松开了右手腕上的镯子。 那原本明亮了些的镯子又黯淡了下去,漫天风雨莫名出现的那道寒气也骤然消失。 “我记住你了。”他认真地说。 白脸少年满脸狂傲,哈哈一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放心,我会让你对小爷我产生刻骨铭心的恐惧的。” 这时候,卢温捋了捋胡须开口道“尚武阁内并未禁止同门之间的切磋和挑战,相反对此还提出鼓励和支持,但每一场比武,都有彩头,当然被挑战方也可以拒绝。”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那么姬羽,你接不接受白元的挑战?” 这句话别有深意,可姬羽听懂了。 他唇角浅笑,两个如花儿一样的小酒窝顿时跑了出来,惊艳四方,不知道让多少女弟子丢了魂。 “接受!”他斩钉截铁道。 卢温微微一笑“那请挑战方白元,提出彩头。” 白脸少年舔了舔嘴唇,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邪笑道“若小爷我输给了这个傻子,愿任其处置。” 卢温又道“请被挑战方提出彩头。” “若我输了,自毁灵源,终生不再习武,且自愿退出尚武阁”姬羽笑靥如花道。 此话一出,无数男女弟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出尚武阁且不说,就自毁灵源和终生不再习武而论,就等于这辈子都废了,真够狠的。 不过想想一场比武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人,不是拥有极度的自信,就是个傻子。 当然,在场的三百零一名弟子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那些对姬羽脸红心跳的女弟子。 一个还未炼体的弟子,怎么可能打得过铁骨境的白元嘛,除非这世界上有奇迹。 “话说得倒挺大,到时候,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白元冷哼一声,眼里的闪过一丝阴毒。 姬羽笑了笑“我这个人,从不会后悔。” 白元闻言,给了姬羽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率先大摇大摆的朝着擂台走去,满脸狂傲。 一个铁骨境的武者,对上一个还未开始炼体的人,确实有足够狂傲的资本。 这时候,在王乐的带领下,不少男弟子跟在白元的身后,开始为白元呐喊助威,声势如虹,瞬间便淹没了风雨声,响彻整个人字阁。 反观姬羽这边,孤零零的一个人,倒有些可怜。 有些女弟子想要上前安抚几句,但一想到姬羽先前的行为,以及等下比武后的结果,便止住了脚步。 未上阵却先输势,大凶也! 卢温看着姬羽撑着荷叶伞向擂台走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惋惜。 可惜了一副上好的根骨和天赋。 白元一跃上了擂台,到了铁骨境,无论是跳跃力、速度、力量都会超过普通人。 而姬羽则是慢悠悠地走上了擂台,而且还撑着那把荷叶伞。 这么一比较下来,似乎还未开打,便可以知道胜负了。 想到这些,一些人看向姬羽的目光满是幸灾乐祸,而另一些人,眼中则有猫哭耗子的悲色。 擂台上,风雨飘摇,姬羽和白元相对而立,而擂台周围,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为白元加油呐喊,情绪激动,仿佛上台比武的就是他们自己一般。 另外三分之一的人,既不表示立场,也没有为谁呐喊加油,只是沉默着,用眼神和神情表达一切,最多也就与自己的同伴窃窃私语几声。 此战,姬羽可谓是势单力薄,未战先败声势。 “小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跪下叫小爷我声爷爷,再给小爷我磕三个响头,我便饶了你这次。” 白元揉了揉他那双拳头,看着撑着荷叶伞负手立于风雨中的姬羽,舔了舔嘴唇邪笑道。 姬羽挑了挑眉“应该是你叫我一声爷爷,然后再给我磕头认错,我今天便饶了你才对。” 顿时,台下四周的弟子震惊得无法言语。 白元可是尚武阁人字阁内铁骨境中有名的高手,姬羽不过是一个还未开始炼体的小白,真不知道姬羽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敢跟白元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就是因为他的那张脸生得很好看? 白元顿时脸色一沉“小子,你在找死!” “让你两招。”姬羽撑着荷叶伞浅笑道。 台下四周弟子一片哗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姬羽,心想此人难道是一个傻子。 “你去死吧!”白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额头青筋跳动,全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就像在蠕动重组一般。 这边是铁骨境的特征——骨如铁,力超常! 擂台上的场面形成了两个鲜明的极点。 白元本人成了落汤鸡,但却气如虹,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姬羽不沾风雨,却宛如漫天风雨里的一叶扁舟,仿佛随时都会沉覆一般。 风雨微乱,白元步子向前一踏,跟着挥出数拳,速度极快,但却又行云流水、刚劲有力,与当时陶小侯的拳法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雨无声落下,可白元的拳影竟然如雨点一般密集,朝着姬羽笼罩而来。 风雨雷电兼至,这渺小的一叶扁舟又如何能不倾覆。 面对如此压倒性的攻势,姬羽仿佛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台下的弟子们瞪大了眼睛,虽然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但是白元师兄出拳的奥妙还是能让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受益匪浅。 而一些胆小之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愿去看接下来那血肉模糊刺激眼球的画面。 甚至,有些女弟子已经花容失色,捂住了红唇,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惊叫出声来一般。 只有卢温,紧蹙起了眉头,有些迷惑。 拳影接踵而至,拳风之下,那荷叶伞不停摇摆,仿佛随时会被折断,可偏生怎么都不断。 怎么还不动? 卢温心想。 就在那些拳影快要落在姬羽身上的时候,他忽然步子微动,身子轻轻晃了一下,那风雨中的荷叶伞也模糊了一下。 就像那漫天风雨中,一叶扁舟微微一动,便趋于平稳了。 而白元那些如雨珠一般密集的拳影竟然全都落空了,而姬羽还是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 刚刚发生了什么? 台下四周的弟子们全都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台下四周的弟子们全都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陶小侯瞪大了眼睛,今日姬羽对付白元的手法,跟那日对付他的手法是一样的,只是那一日,为何他就看不清姬羽是怎么出手的呢? 卢温眉头越来越蹙的厉害,他毕竟是尚武阁的先生,还是有些见识的,虽然他也不能判断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他能隐隐感觉到,姬羽所用的手法,竟和缥缈天道中的玄功有些神似? 第十二章.擂台三惊 “一招!”姬羽的声音不大,却透过风雨清晰无比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狂傲? 此时,台下四周的弟子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撑着荷叶伞、一身赤服、俊美无双、惊艳四方的少年身上, 人惊艳,说话行事也足够惊艳! 这怎么可能! 白元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那骨骼分明的双手,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陶小侯看着白元师兄那似曾相识的神情,隐约能够揣测到其心中想法,眼中闪过一抹同情之色。 半晌,白元抬起头来,看向了负手站在原地,撑着一把荷叶伞的姬羽,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他爆笑一声,骨骼再次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白元出的不是拳,而是腿。 无数道腿影瞬间踢出,打乱了风雨之势,迅速朝着姬羽席卷而来。 荷叶伞大幅度地摆动了一下,但却还是没有折断。 姬羽微微一动,身影恍惚而模糊,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亦如刚才那般,那无数道腿影竟全部落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台下四周的弟子们一个个长大了嘴巴,仿佛见到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一般。 一叶扁舟? 卢温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这怎么可能! 白元呆愣在那儿,看着在原地好像根本就没有动一下姬羽的,心里已经有些抓狂。 “两招!”姬羽一脸平静的浅笑着说。 一个铁骨境的强者对一个还未炼体的人发动了两次攻击,竟然全都落空了,白元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而且那个还未炼体的人还是他最看不起的傻子姬羽,白元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然而,那个傻子还在那儿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以还未炼体的实力击败了铁骨境中的佼佼者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白元感觉受到了此生最大的侮辱,他疯狂爆笑一声,跟着开始运功,噼里啪啦的骨头响声穿透了风雨清晰地落在了每个人耳中。 白家武学,灵猿裂! 台下四周的弟子一片惊呼,皆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元,似乎想要感受到其功法内的玄机奥妙。 还未过炼体境界的人按照常理来说并不能调动灵气,催发功法的真正威力。 但白元毕竟是西楚白家的少爷,自小便接触这灵猿裂,耳濡目染之下,虽然未能调动灵气,但也能催发出此功法,发挥出一两分的实力。 只见,白元身上竟然起了少许白雾,跟着他的右臂竟然泛起了丝丝灵光,看起来有几分圣洁,威武。 灵光顺着白元的右臂不断凝结,最后成了一个长臂的轮廓,在长臂成形的那一刻,台下四周的弟子们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压。 卢温紧蹙着眉头,姬羽身上有太多谜底,这些谜底还未破开之前,他并不希望此子就此死去。 虽然此子行事怪异,似有惰性,但毕竟是陛下的第九个儿子,毕竟传言中受到过神仙境的照拂,毕竟右手腕上的镯子是携有神仙境绝世强者气息的飞剑所化之物。 于是,他体内灵力微动,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饶是姬羽之前展现出了匪夷所思的实力,但毕竟那白元可是铁骨境中的佼佼者,如今还发动了白家武学灵猿裂,绝对不是一个还未炼体的人可以抵挡的。 灵光长臂成形后,白元怒喝一声,恍惚中,一声猿啸惊九天。 台下四周修为过弱的弟子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威压,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但仍然苦苦支撑着,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小小的机遇。 如果能够扛住这巨大的威压,对他们的修为有益。 狂风骤雨,一叶扁舟尚能安否? 不少弟子看着姬羽流露出了惋惜之色,天妒英才,因此英才往往是短命的。 他们已经不再嘲讽姬羽是傻子,一个傻子能凭着还未炼体的实力就能轻而易举的让铁骨境中的佼佼者两次攻击都落空了么? 所以,在姬羽创造出两次奇迹的时候,这一群人字阁的小白,已经把姬羽定义成了英才。 王乐看到这一幕,打了一个哈欠,他对死人,向来没什么兴趣。 白元只要动用了这个杀手锏,人字阁内除了他和少有的几位,其余大部分人皆是惨死,就算不是惨死,也是个废人了。 白家武学,竟然恐怖如斯! 不少观战的弟子眼中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随着白元的又一声暴喝,那灵光凝聚而成的长臂忽然握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姬羽砸了下来。 如此之快的速度,在场的人自问又有几人能够扛得住、躲得了呢? 扛不住、躲不了,那就得死! 不少人已经选择闭上了眼睛,不去看接下来发生的惨剧。 卢温身躯微动,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候,姬羽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难得的认真,他挑了挑眉,向前跨出了一步。 虽然只是一步,却胜过世间千万步。 只是一瞬,他的身影便化作了一道极快的残影卷着风雨向白元而去。 那灵光凝聚而成的长臂已经够快,但是姬羽竟比它更快。 台下惊呼四起,那些闭起眼睛的人忍不住好奇睁开了眼睛,看着台上发生的事情,顿时目瞪口呆。 就连卢温先生也呆住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擂台上发生的事情。 眨眼间,姬羽便来到了白元的身前,而那个灵光凝结的长臂,却也在此时随着姬羽的变幻调转了攻势,朝着姬羽极速砸来。 就在这时候,姬羽右手一扬,将那荷叶伞抛入高空。 荷叶伞升到空中,迅速的旋转了起来,宛如一只螺旋桨。 腾空了双手的姬羽,那双明若星辰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锐芒,如刀似剑。 跟着,他出手了,没有繁杂的招式,没有那些精美的花哨,没有白家武学灵猿裂那般惊人的声势。 只有简单、精准,只是拈着几缕风雨,然后几指,一掌。 雨珠四溅,每一指、每一掌看似揉绵无力,但却皆中要害,分筋错骨、断经毁穴之奥妙,皆在此间。 那灵光巨臂已经到了姬羽的头顶,只需要一个呼吸,姬羽便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指尽、掌落,白元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一抹刺目的鲜红喷洒在风雨中,带着死亡的瑰丽。 灵光巨臂忽然凝住,然后出现了无数道裂纹,最后崩碎成无数的碎片消散在了风雨里,不知所踪。 “噗通”,白元重重地落在了台下,鼻口鲜血直流,神情晃散,一副重伤垂危的样子。 那荷叶伞径直下落,准确的落在了姬羽的手中。 台下四周的弟子们看着撑着荷叶伞负手而立的姬羽震惊得无法言语,觉得这一切竟恍然如梦。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只闻风吹雨落。 半晌,卢温先生回过神来,有些茫然。 缥缈天道,听风问雨? 第十三章.白家一头老怪物 王乐们一帮人见状,急忙跑到白元身边,一脸紧张地查看着白元的伤势。 陶小侯毕竟只是他们的一条狗,而白元则是王乐身边为数不多的可信兄弟,真要出什么事情,且不说白家那边,就是对于他个人来说,也等于折了一只臂膀。 这不查看不要紧,这一查看,王乐们等人便愣住了。 白元体内不仅穴位尽毁、灵源尽毁,而且就连根骨都尽数碎去,这也就意味着,白元自此之后只是一个废人,再无踏上正武之道或修行缥缈天道的可能。 王乐转头看向擂台上一脸淡然浅笑的姬羽,咬牙切齿道“小子,你好狠呐!” 姬羽淡淡地扫了王乐等人一眼,最终目光落在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口鼻流血的白元身上。 “别惹我,我很凶的。” 他说着,露出了一个像花儿一样的笑容,既好看也可爱。 顿时,台下不少女弟子都乐了,唯有那些男弟子,忌惮王乐们一帮人的势力,想笑却不敢笑,脸都瘪成了酱紫色。 万众瞩目下,姬羽撑着荷叶伞转身便离开了擂台,步伐悠悠,在漫天风雨中渐行渐远,别有一番韵味。 无数女弟子看着那个满身惊艳的背影,不知不觉就面红心跳、小鹿乱撞了起来。 “姬羽,你别太得意,你竟然敢废了白家的少爷,你会生不如死的。”王乐站起身来,冲着那个在风雨中远去的背影怒不可遏地大喊道。 他的那双英武的双目早已被怨毒和怒火填满。 卢温先生走了过来,用灵识查看了一下白元的伤势,然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将白老怪的孙子打成废人,闯下这弥天大祸,亦不知谁保得住你?刚刚你所用的招式,究竟是不是飘渺天道中的听风问雨? 想到此间,卢温心中竟起了几分惜才之意。 …… …… 琉璃宫内,满园琉璃花争相斗艳。 刘贵妃这一次没有躺在玉塌上,而是坐在了待客的桌前,品着清茶,比起那日里的妖娆抚媚,倒也多了几分清新的美。 对面的人并非坐着,而是躬身而立,自然地位在刘贵妃之下,且正是那天帮刘贵妃传话给王乐的太监张山。 “才进尚武阁两日,便将白老怪的孙子打成了废人,这小傻子看不出来,竟也是个顽劣的主儿。”刘贵妃笑盈盈地说,一颦一动之间,尽显抚媚。 “以还未炼体的实力打败了铁骨境中的佼佼者白元、且还破了白家武学·灵猿裂的一两分威力,着实有些令人刮目相看,只怕那绝世神仙境强者的传言,不得不思虑几分,要不要转杀伐为拉拢,结个善缘?”张山眼中精光四射,恭声道。 “那梅妃已入冷宫,斩草除根不过是权宜之计,怕那小傻子日后知道了宫中轶事,成了复仇的狗,虽然不是狼,但不慎被咬,总有些疼,可是如今这只狗竟有了成野狼的潜力,不得不思虑一二啊!”刘贵妃老谋深算道。 张山眼珠子转了转“若娘娘要结个善缘,小山子前去走一趟也无妨。” “不急,那白老怪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如今独孙被人废了,即使是陛下出面,也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这小崽子虽然有成野狼的潜力,但这一劫要躲不过去,恐怕小命都没了。”刘贵妃笑道。 张山吃了一惊,说“白老怪会不顾皇帝的意思,杀了九皇子?” “怎么不会呢?甚至,白老怪还会让其生不如死,要知道,东华大陆诸侯尚武,白老怪在西楚也是一樽大佛,那独孤大将军和御殿神勇将军和陛下就算齐心,对付白家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五百,何况独孤大将军和御殿神勇将军能和陛下齐心么?”刘贵妃答。 “那九皇子这次岂不是死的很惨。”张山说。 刘贵妃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比起琉璃宫的这场谈话,御书房内要平淡得许多。 天子坐在龙案前批阅奏折,黑暗中,站着的不知何许人也,隐隐只看得见一抹轮廓。 听完了那人的报告,天子淡然一笑“那小子才进尚武阁两天就这么能折腾,不过能以还未炼体的实力打败白老怪的独孙,破了白家武学灵猿裂一两分,也着实不错。” 似乎是察觉到了天子眼中流露出的赞赏和欣慰,那人忍不住提醒道“白老怪很护犊,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天子挑了挑眉,隐有些不悦“白家自恃西楚第一武道世家,历来嚣张跋扈,朕已经过于隐忍,要是他们真的太不把朕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那人说“陛下的意志,我等定赴死相随,只是当日九皇子在破除白家武学的时候,用的似乎是飘渺天道的听风问雨手法?” 天子微微一笑“如此甚好,那证明御林军总指挥使的判断没有错,羽儿身后确实可能存在着绝世神仙境的强者,你退下吧,时刻关注着羽儿在尚武阁的一举一动,至于白家那边,无须担心。” “是陛下!”说着,黑暗中的那人顿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御书房。 寂静无声的御书房内,身影孤寂的天子放下了奏折,喃喃叹了一口气“天将倾,匹夫亦难安身也!” …… …… 西楚皇城,浩瀚郢江向东奔流,如逝水,一去不复返,深入龙兴原。 在西楚皇城郢江水域末端,座落着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山庄,山庄中楼阁林立,圈养私兵、武夫,在皇城地位中极高。 此山庄,正是西楚第一武学世家白家所在。 当王乐等少年和白家一群吓人抬着死狗一般的白元闯入了山庄,奔入了白家主府宅大厅的时候,正在气定神闲喝茶的白老怪,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白家在西楚地位超然,白元是他的独孙,自然在西楚也是颇受人尊重,平时若受了半点气回来,白老怪都要怒不可遏的将那个让白元受气的人带回来打断半条腿。 而如今,白元竟然被人打成了一条死狗,这简直是踩着他白家在玩火,比杀了他白老怪还要难受。 “怎么回事?”白老怪暴喝一声,脸黑如碳。 王乐一脸悲色说“少公子与人比武切磋,不想那人心狠手辣,取胜还不罢手,硬是……” 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是他是不敢说还是不忍再说下去。 白老怪额头青筋暴跳,沉声道“硬是什么?” 王乐哽咽着说“硬是,把少公子打成了废人!” 白老怪闻言,双目血红,仰天大啸,浑身灵气外泄,缭乱无比。 “啊!,那人是谁!” 他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山庄,在天地间回响,比九天惊雷还要响亮。 王乐答“九皇子姬羽!” 大厅内被白老怪的四泄的灵气搞得一片狼藉,他红着双目,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那个傻子,敢废了老夫的宝贝亲孙,老夫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磨至死!” 王乐等少年和那些白府下人看着白发乱舞、灵气涌动、双目血红的白老怪,感受着那恐怖的威压,吓得脸色苍白。 修为过低者,竟是当场被这灵气所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此时的白老怪,是真的变成了一个老怪物。 第十四章.最可怖,是人心 西楚皇宫正殿太一殿,早朝! 天子坐在龙椅上正襟危坐,第一列的官员距天子正好七步之外。 这便是东华大陆的君臣之礼。 殿上的武官极少,近日来与西楚接壤的蜀地鬼方异族蠢蠢欲动,边关似又欲起战事,无论是独孤大将军一脉还是御殿神勇将军一脉皆已经赶赴边关,以防有变,因此此时正殿之上多为文官。 昨日小皇子姬羽入尚武阁两日便以还未炼体的实力打败了铁骨境的佼佼者白元,还破去了白家功法灵猿裂一两分。 老儒文官还没感慨西楚终出天骄,却想到白老怪那等人物,皆是后背冷汗直流。 今早刚一上朝,他们就想劝诫皇帝主动交出小皇子,免得惹了白老怪,到时候内忧外患,怎么看都是国局动荡,得不偿失。 天骄没了可以再培养一个嘛,可是这国家要是乱了,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想起那小皇子背后有绝世神仙境强者的传言,又想起陛下对小皇子的宠溺,那些老儒官便停下了劝谏的脚步。 不过,西楚丞相顾焕终于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了大殿中央,跪拜叩首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爱卿平身,请讲。”天子和颜悦色。 西楚丞相顾焕站起身,昂首道“小皇子武勇,乃大楚之幸,可是惹那西楚武道白家,这不是给我们大楚召无妄之灾么?” 毕竟是前朝老臣,这话虽然说得天子极不喜欢,但却仍要保持亲和“顾爱卿,羽儿如今年方九岁,便如此神勇,将来潜力不可限量,虽顽劣了些,但尚武阁先生自会好好相教的。” 顾焕直视天子,双目炯炯有神“陛下,白家乃西楚第一武道世家,与其相争,得不偿失啊!” 天子挑了挑眉“朕何时说过要与白家相争了?” 顾焕道“但那白家家主白破云极其护犊,如今白元又是独孙,被小皇子打成了废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怎么说,陛下也要给白家一个交代啊!” 就在这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从殿外传了进来“不错,陛下是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顿时,满朝威武和那龙椅上的天子都朝着大殿入口处望去。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一身白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他的步伐似乎很沉重,仿佛有千万座大山压在上面一般。 那些老儒文官在看到男子、感受到其身上浓郁的灵气后,纷纷脸色大变,有惊恐、有畏惧。 到了天子脚下七步之外,男子缓缓跪拜叩首“西楚皇宫一品供奉白破云叩见陛下!”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宛如黑云十里孕育出来的滚滚惊雷,重重地打在每个人心头。 大殿内的气息,忽然变得沉闷起来。 天子抬手示意“白供奉平身。” 白破云站了起来,直视天子“白元乃是老夫独孙,如今一场擂台比武,就把老夫独孙打成一个废人,就算他是陛下的皇子,也说不过去吧?” “战场上刀剑无眼,擂台上拳脚无眼,白供奉,你想如何?”天子满目威严。 “好一个刀剑无眼,好一个拳脚无眼,难道老夫的孙子就这么白白的被打废了?”白破云颇有些生气,脸色一片铁青。 “当然不是,朕会给出一定的补偿。”天子微微一笑。 白破云怒极反笑“好一个补偿,陛下可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擂台比武若是罪,那西楚不如实行天下禁武好了,朕倒是听闻你那宝贝孙子与朕的羽儿比武时,恼羞成怒,竟动用了白家功法灵猿裂,激发出一两分的实力来。” “若朕的羽儿是一般人,以还未炼体的实力,岂不是要被这灵猿裂当场击杀,可惜朕的羽儿终究不是一般人,破去了你那宝贝孙子的灵猿裂,但是对付灵猿裂这种绝世功法,必须全力以赴,所以在最后难免没收住力,下手重了些。” 天子神色认真,侃侃而谈道,就像在跟最信赖的大臣唠嗑家常一般,偏生又说得好有道理,让白破云根本无从反驳。 下手重了些? 一想到自己宝贝孙子灵源破碎、穴位尽毁宛如死狗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白破云差点就气得当场吐血。 他双目发红,额头青筋暴跳,低声问“陛下真的要袒护九皇子么?” 天子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袒护,而是在讲理!” 白破云愤怒笑道“陛下之决心,臣已经收到,告辞!” 说完,他甩袖而离,心中却另起打算。 顾焕见闹到如此不欢而散的地步,再次劝道“陛下,白家内安江湖,外助军部,对西楚社稷,功不可没,岂是一个顽劣的九皇子可比的?再说,那绝世神仙境之说终究有些飘渺……” 天子面色一沉,道“白家贡献再大,也当以皇家为重,是为忠,有义而无忠,对于朕来说,有何用,退朝!” 言罢,他起身拂袖,直接离开了太一殿。 满朝文武看着愤怒离朝的天子,不禁面面相觑。 但最终,他们还是跪拜恭声道“臣等恭送陛下。” 一路径直回到御书房,天子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看着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他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双臂一扫,顿时那些奏折如仙女散花一般,纷纷散落在了地下。 在一旁侍奉的太监吓得瑟瑟发抖,急忙匍匐在地心惊胆颤的去拾那些奏折。 这时候,御书房的黑暗中又缓缓出现了一个轮廓,隐约看去,约莫可以知道是一个人。 “怎么,陛下心情不好?”那人风轻云淡地笑着问,语气中无分毫敬畏,倒是老友。 天子揉了揉太阳穴,闭目道“白老怪进宫了,起了一番争执,那些老儒文官劝这儿劝那儿的,搞得就好像我要给那白家当孙子似的,很憋屈。” “在很多人眼里,龙椅纵然是诱惑无比,可又有几人知道,坐上这龙椅之后,需要承受的东西呢?”那人笑着说。 天子叹了口气道“为了‘盛楚大计’,羽儿不可不保!” 那人说“我看你送小皇子去尚武阁并非是想拉拢其身后那位绝世神仙境的大物,而是想要看一看他的潜力?” 天子唇角微扬“不错,朕就是想要看一看,他能在尚武阁做到什么程度,配不配成为‘盛楚大计’中最关键的那颗棋子。” 那人乐了乐“所幸,那小皇子并未让你失望,甚至其潜力还超出了你的想象。” 天子眼中闪过一道锐芒,点了点头“不错,此子堪称楚国千年难遇的奇才,最关键的是此子痴傻情贞,容易掌控,把他培养成西楚皇室最锋利的刀,很是适合。” “看来,您确实很宠爱太子,这小皇子,亦不过是您为太子铺路,而锻造的一把‘盛楚锋刀’。”那人朗声而笑。 而那小太监,在拾起满地奏折后,浑然已不见了踪影。 第十五章.一座寒舍看惊蛰 白家府邸,白元居室内。 白破云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生死未仆的白元,又扫了一眼那些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京城名医,怒火攻心,一掌便将身旁那大理石桌拍得粉碎。 “滚!”一声暴喝,犹如惊雷,震得旁人五脏六腑翻滚不停。 那些京城名医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出了居室,宛如在逃离魔窟一般。 白破云牵起白元的手,满脸慈爱和愧疚“爷爷无能,不能为你立即报仇雪恨,不过你放心,只要给爷爷时间,爷爷定要那小畜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到后面,他竟是咬牙切齿起来,面容狰狞,宛如一老鬼。 就在这时候,居室外忽然传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白供奉还当真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白破云将白元的手小心放回被褥里,然后起身朝居室外看去,只见刘贵妃在小太监张山的搀扶下踏着莲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行李,身为西楚武道第一世家白家家主,自有尊严,除面见天子外,一律不拜! “你来做什么?”因为心情糟糕透顶,白破云的语气自然不善。 刘贵妃娇笑道“来开导白供奉一二。” 白破云蹙了蹙眉头“老夫需要你来开导什么?” 对于后宫中的那些花瓶,他向来没什么好感。 刘贵妃眼里闪烁过数道精芒,笑盈盈地说“白供奉,白元这小娃儿与本宫有善缘,本宫特来探望一二,顺便开导白供奉报仇一事。” “哼,你也是来庇护九皇子那个小傻子的话,老夫现在就请你离开!”白破云冷声道。 刘贵妃巧笑嫣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白供奉如此不欢迎本宫,本宫只好识趣了,小山子,咱们走!” “渣!”小太监张山恭声应道。 跟着,他便扶着刘贵妃缓步走出了居室。 刘贵妃刚刚那句话别有深意,一般人肯定听不懂。 但白破云听懂了,他看着刘贵妃和张山缓缓消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 尚武阁人字阁的局势比较简陋,不过是一间木屋和一个小院,院中种着常青的木槿花,似乎有着什么寓意。 那日姬羽与白元传奇的一战很快在西楚皇城传了开来,不仅成为了皇城街头巷尾的趣谈,也成为了尚武阁人字阁津津乐道的话题。 一时间,九皇子姬羽竟成了西楚皇城小有名气的人物,甚至被誉为尚武阁人字阁“小天骄”。 可是自从擂台比武之后,姬羽就深居简出,甚至在尚武阁人字阁弟子每日在校场辛勤炼体的人海中,找不到一次姬羽的身影。 此子性惰、懒散,璞玉之姿、朽木之为。 不知何日,尚武阁人字阁的先生传出了这样对九皇子恨铁不成钢的话。 而这些很铁不成钢的话,亦不知怎么流传了开来,有人惋惜、有人不屑,皆骂一句“懒鬼”! 因此,姬羽由原本的小傻子变成了小天骄,再由小天骄,又变成了死懒鬼。 要是他本人知道这些事情,肯定会很是郁闷的感慨一句“命运真是一波三折啊”,可惜在小院内坐在台阶上杵着脑袋看着木槿树发呆的姬羽是看不到这些的。 因为武神躯的极其特殊的原因,他根本不需要炼体,只要填满深广的灵海便可。 再加上前世学尽天下绝学,触碰过那通天大道的尽头,什么感悟、参透、冥想他也根本不需要。 他只需要混日子就好了,反正这具武神躯会无时无刻自主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可以说,现在的姬羽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时间,而重生后的他刚刚九岁,却又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只是,这日子,终究有些无聊。 然而,姬羽虽有耐心,但尚武阁人字阁的先生们就比较急躁了、冲动了。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惊蛰时分,天地生发,万物始荣。 感受着天地最细微的变化,姬羽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旭如东升,煌煌泱泱的景色,有些感慨“惊蛰了啊!” 忽然,院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有访客至。 姬羽收回目光,看向来人,正是尚武阁人字阁先生卢温。 木屋前台阶上的少年沐浴在晨辉之下,那张漂亮的面盘美得不可用言语描述。 卢温怔了怔,即使这张脸他已经看过了数次,但还是会有些失魂。 不过他终究是尚武阁人字阁的先生,哪里能没点定力,只是少顷,便回神了。 回神后的卢温看到姬羽坐在台阶上杵着脑袋,懒懒散散的样子,又用灵识查探了姬羽的修为,不由得很是失望。 他一脸严肃地说“倒也没有枉生帝王家,既然知道惊蛰,就该知道惊蛰的含义,就该知道先人曾经教诲我们惊蛰时分夜卧早行,广步于庭,君子缓行,以便生志。” 姬羽很安静地看着卢温,一动不动,仿佛一樽这世上最美的雕塑。 卢温见其不为所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你来人字阁也已经快三个月了,期间你没有上过一次课,没有在校场炼过一次体,修为更是没有半点儿长进。” “你确实天赋、根骨无双,能够以还未炼体的实力便击败了铁骨境中的佼佼者,还破去了灵猿裂一二分,确实足够骄傲。” 说到这里,卢温话锋忽然一转“但是,这不是你懒惰的理由,坐吃尚有山空日,江郎且有才尽时。” “漫漫大道,险长通天,修炼一事,哪一个弟子不是争分夺秒,你可知你如此虚度光阴,即使你的起跑线比别人提前了多少距离,别人也会追赶上你的脚步,然后将你超越。”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一脸平静地说“如果那个人能将我超越的话,那他一定很优秀。” 看着他如此执迷不悟的样子,卢温勃然大怒“性懒心惰,虽有学识,不生志气,你可知道你那小侍女伶月如今都剑道初成,都过了炼体阶段,到达了入武阶段的聚气境。” 饶是姬羽如此木讷,怎么点都点不通透,但卢温还是极其有耐心,希望通过小侍女伶月的突飞猛进来刺激一下姬羽,激发姬羽的进取心。 谁知道,姬羽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喔,那她很优秀。” 卢温闻言,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浑身颤抖的指着姬羽,“你”了半天,没有一个下文。 最终,他深呼吸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深深地看了台阶上的赤服少年一眼,重重叹息了一口气“朽木不可雕也!” 霞云万里,卢温愤怒摔门离去。 姬羽挑了挑眉,心想难道我看中的小侍女,不优秀? 第十六章.一道冷风似故人 那一夜谈话过后,卢温对小皇子姬羽失望至极,甚至不再关注,已经有些放弃的味道。 天赋、根骨再如何了得,不思进取,不知道努力,终究不过是一场空,至于那绝世神仙境强者的照拂,更是一个笑话。 一个绝世神仙境的强者怎么可能看重一个没有志气的懒鬼? 自小天骄成了懒鬼之后,姬羽这个名字,逐渐的被人淡忘,再提起,也不过是个笑话。 时间过得极快,姬羽依旧每天坐在寒院的台阶上,看天地不同气候所产生的不同风景,懒懒散散、痴痴傻傻。 不知何时,他的身旁多了一个漆黑如墨的瓷盘,就仿佛一片寂静夜空里的一块碎片。 他每天会拈起一些光粒,放在瓷盘里。 最开始一天一粒,后来逐渐变成了两三粒。 漆黑如墨的瓷盘放上光粒,倒有几分夜空星辰的美。 桐华宫的小侍女依旧于每天朝霞浮东的时候开始舞剑,直至晚霞万里的时候方才休息,日复一日,十分刻苦,与主子在尚武阁人字阁的懒惰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着桐华宫内的剑气越来越强,小侍女那惊人的剑道天赋也被人广为流传。 甚至有人为其打抱不平,当初送那不成器的主子去尚武阁就是个错误,还不如将这刻苦、努力、有上进心、颇具剑道天赋的小侍女送进尚武阁。 一时间,原本人们津津乐道的小天骄,成了皇城中骂名最多的人。 亦不知是不是春意渐深,桐华宫内原本枯死的梧桐树,竟又愈发翠绿了起来。 时间就像西楚那条浩瀚东流的郢江,一去不复返。 春去夏来,天气渐热。 烈日当空,宛如一个巨大的红火球,仿佛要将人烤化一般。 行走日光下的人,挥汗如雨。 可是尚武阁人字阁的那些弟子,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依旧在刻苦辛勤的炼体,偶尔有少部分坚持不下去的人,会转到树荫脚下继续苦练,但没有一个人会偷懒。 可是此间,还是找不到小皇子姬羽的影子。 他好像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被全世界遗忘的那个人。 然而,有些事终究不能忘。 …… …… 入夜,晚风舒畅。 太监们轮流打更,皇城四脚不断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 尚武阁人字阁木屋内,姬羽终于翻开了那本入门法诀,这本法诀很是华丽,一看就仿佛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绝世功法。 可是这内容,姬羽却看不上眼。 翻开这本法诀的第一页,对正武之道漫长的叙述,对炼体打好根基重要性的讲解,很是啰嗦,甚至可以说是无聊。 在姬羽看来,天下功法绝学,不过八个字。 ——天地一指,万物一马。 大道至简,一花一草便可自成一世界,一叶便是一如来。 功法绝学到了一定的极致便会去其花哨,只留根骨和精髓,一掌胜过千万掌,一指胜过千万指。 就比如那一日,灵猿裂再如何声势惊天,却也不过被他简单的一步、几指、一掌便破了开去。 由易到难简单,再由难返易,却是难如登天。 世间修道者无数,又有几人能够返璞归真,到达那传说中的上品两境呢? 想着这些,姬羽不禁看向了窗外,感慨道“夜黑风高,杀人夜!” 忽有风起,烛火微动。 小院外忽然飘起几缕淡淡的火光点燃了浓墨的夜色,恍惚中隐有黑烟和木炭烧焦的味道。 姬羽脸色微凛,推门而出。 火光在风势下骤然增大,黑烟渐浓,且越来越多,就连那原本舒畅的夜风也变得温热了起来。 失火了? 姬羽怔了怔,喃喃自语道“乌鸦嘴。” 跟着,不知是哪位执事的小太监,以那难听的公鸡嗓吆喝道“九皇子的居室失火啦!” 漫天火光点亮了夜空,连那满天星辰都黯了下去。 姬羽难得的蹙了蹙眉头,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觉得有些麻烦。 要填满灵海,至少得深冬大雪时节,可是就算填满了灵海那又能怎样,除非到达入武阶段的凝气境,那时调用的灵气精纯度才可以破开这火海。 难道要解开小望的禁制,可惜小望杀性太重,以他现在的实力还很难压制,如果此时解开小望的禁制,这西楚皇宫岂不是要血流成河? 虽然这西楚皇宫有着很多的心机婊,但总归还是有很多可爱的人,例如那位小侍女。 既然不想杀伐,就不能解开小望的禁制,那么又当如何破局? 姬羽,陷入了沉思。 …… …… 小院外一片混乱,但不知是不是入夏后西楚皇城天干物燥的原因,亦或许是这风势太大,一片火海竟然越烧越凶猛,简直就如同一头洪荒猛兽。 亦不知是什么人故意安排,前来救火的竟然都是些宫中修为薄弱、甚至毫无修为的下人,尚武阁人字阁中的师长,却未见任何一人。 御林军没有出现,宫中的大人物或者天子身边的忠实属下,亦没有出现。 这是一场必杀的局,躲在暗处的王乐等人幸灾乐祸。 姜还是老的辣,白爷如此精妙的布局,小子,这次满天神佛都救不了你啦! 陶小侯看着王乐那一脸兴奋和激动的神情,很会察言观色的他急忙拍马屁道“要是这小子这次还不死,我特么的就吃了我院中的那颗木槿树!” 王乐心情极好,明知道陶小侯是马屁精,说的话全都跟放屁一样,但还是很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片火光已经化作了地狱的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吞没小院。 唉,看来只好如此了。 站在木屋门前台阶上负手而立、一身赤服的姬羽挑了挑眉,从剑镯里取出了一颗散发着冰寒之气的丹药。 跟着,他取出了第二颗、第三颗、第四课…… 直至最后,他总共取出了七颗散发着冰寒之气的蓝色丹药。 这些丹药悬浮在空中,宛如一颗颗闪烁着寒光的星辰,等待着人的布置和调遣。 得抽调他灵海内多少的能力啊,这可是日积月累堆积起来的。 想到这里,姬羽的心就在滴血,他此时真的很忧伤。 火海已经开始吞噬小院,身后的木屋已经开始倒塌。 再不动手,恐怕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想到这里,姬羽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开始布置。 就在这时候,一道冷风吹来,宛如刀剑一般,竟撕裂了一片火海。 那道冷风很熟悉。 姬羽怔了怔,那七颗散发着冰寒之气的丹药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宛如七颗璀璨的小星星,又如七个木讷的傻子。 片刻,被撕裂的火海再次重组,面容狰狞,继续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小院,把浓浓的黑夜照得宛如白昼一般。 第十七章.那些杀不完的鬼 火海已经快吞噬小院,再不出手便来不及了。 姬羽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道寒芒,跟着七颗散发着冰寒之气的丹药开始熠熠生辉。 就在这时候,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彻夜空。 紧跟着,一道剑光撕裂了火海,也斩碎了那被大火烧焦的院墙。 一个提着寒剑的红衣侍女从火海裂口中钻入,满脸焦急,举目四望,似在寻人? 终于等到了。 姬羽看到红衣侍女后,顿时乐了,那七颗散发着冰寒之气的丹药顿时光辉消散。 红衣侍女在看到姬羽后也笑了。 她提着剑,提着大红色的宫裙,披着漫天火光跑了过来。 此时,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站在一片火海中浅笑安然的赤服少年,再无其它。 一片火海中,红衣侍女放下了裙摆,然后牵起了姬羽的手,斩钉截铁道“殿下,奴婢带您脱困!” 姬羽点了点头,两个浅显的小酒窝在明亮的火光下格外好看,像花儿一样。 他长袖一挥,顿时将那七颗散发着冰寒之气的丹药卷入了袖中。 火海已经焚毁了小院,他们二人的空间越来越小,不过一个方圆。 红衣侍女牵着姬羽,看着那宛如洪荒猛兽一般的一片火海,眼中闪过一抹锐色。 跟着,她拔剑而舞,顿时一道道剑光随着她的舞动绽放,在那一片火海中割开无数道裂口。 起始,那些裂口很小,但很密集,随着红衣侍女的舞动,那些剑光越来越多,割开的裂口也越来越多,最终密集的小裂口成了一个大裂口。 就这样,硬生生切出了一个安全通道。 红衣侍女牵着姬羽,从这个安全通道走出了火海。 在他们刚刚迈出火海的那一刻,那巨大的裂口顿时又复原了。 炙热的风扑面而来,少年清美无双的面容在耀眼的火光下格外清晰。 红衣少女怔了怔,心想半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好看。 而姬羽则是看着在火海中化作灰烬消散在风中的小院有些惋惜,当然并不是因为那本入门法诀没来得及拿出来,而是因为小院中的那颗木槿树确实很好看。 只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红衣侍女回神收剑,然后对着姬羽跪拜道“奴婢伶月救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姬羽笑了笑说“不怪你。” 不过半年,小侍女伶月穿上一身大红色的宫裙后竟愈发妖娆了,就是比起宫中的那些丽人,也可以争得几分光艳,此时她才十余岁,若再长个几年,恐怕宫中那些丽人也会被比下去。 小侍女伶月并未起身,而是直接对着姬羽扣了三个响头“殿下大恩,奴婢定当终生不忘。” 她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却又斩钉截铁。 这半年来,她能够踏入剑道,并且展现出惊人的天赋,都跟半年前杂役房里那颗丹药和那本剑经有关。 姬羽抬了抬手“你应该感谢你的优秀。” 你要是块璞玉,才有人愿意雕琢你。 小侍女伶月明白姬羽那个眼神的意思,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深意,站起身来,怔了怔。 “以后,别再自称奴婢,见了我,也不用再行跪拜之礼。”姬羽看着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夜空说。 小侍女急声说道“殿下,你不要我了么?” 她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桐华宫内,不分尊卑,只有情义。”姬羽说道“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殿下,称我为公子就好。” “遵命,殿……”那个“下”字还没有出口,小侍女伶月便见姬羽挑眉如剑,急忙改口称为“公子”。 小侍女伶月还要说什么,忽然姬羽举起了右手,淡然道“有杀机!” 她看着姬羽那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候,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跑出了无数的黑衣人来,也不知道在附近埋伏了多久,等待了多久? 小侍女伶月见状,心神一紧,握紧了剑柄,准备随时出手护住,在她额前的墨发间,隐约可见晶莹的汗珠,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后的一片火海太热。 姬羽却是一脸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阵仗够大啊!” 为首的那位黑衣人看着姬羽,沙哑着声音道“这样都烧不死你,小子,命够大的啊,看来只好麻烦我们出手了。” 姬羽闭上了眼睛,三息后又睁开了眼睛。 同时,那些黑衣人也纷纷拔出了刀剑,蜂拥而上。 一时间,刀光剑影,点亮了那些火光照不到的黑暗。 小侍女伶月扣住剑柄,灵气外涌,准备出剑。 就在这时候,姬羽却牵起了她的手,拔腿便跑。 说是跑也不太贴切,应该说是飘,一身赤服的姬羽亦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功法,竟然眨眼间就飘上了不极近处的屋檐,跟着又飘出了数丈的距离。 这是人是鬼??? 那些黑衣人见状面面相觑,很是茫然。 不过,他们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不管姬羽是人是鬼,他们都必须杀了姬羽,因为那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想到这里,黑衣人们纷纷回神,调动灵气,施展轻功,开始了一场飞檐走壁的追击。 由于境界低微,对于炼体阶段来说,姬羽飘动的速度已经够快,但对于这些黑衣刺客来说,却是有些慢了。 被姬羽牵着狼狈逃跑,小侍女伶月忍不住解释道“他们与我境界相仿,凭借着剑经,我能击败他们。” 姬羽一边努力地飘着,一边说“你已经进入聚气境的事应该已经在皇城传开了,这些刺客不可能不知道,而他们看到你在我身边,还敢明目张胆的发动进攻,那么就证明有对付你的手段。” 小侍女伶月怔了怔,想不到姬羽竟如此睿智,心思竟如此缜密,哪里像传言中那痴傻、懒鬼的样子? “黑暗中的鬼很多,现在的我们是杀不完的。” “既然杀不完,那就让杀得完的人来杀。” 姬羽见状,用力握了握伶月地手,柔声说。 伶月顿时愣住了,虽然刚刚姬羽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不知几许醉人的温柔,可话语里的寒意是那样的彻骨。 这样的姬羽,竟让她有几分陌生。 奈何,姬羽即使飘的很诡异,飘的很尽力,但他的境界实在太低,还没跑过四分之一的皇宫,便被这些飞檐走壁的黑衣刺客给包围了。 也许是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猫玩得太累,那为首的黑衣刺客气喘吁吁地看着姬羽,眼里满是恼怒“小杂种,怎么不飘了,你特么再飘给我看看?” 眼见被围,已无退路,伶月眸中闪过一抹慷慨赴死的壮烈,欲要与这些黑衣刺客搏命。 第十八章.好大一只鬼 就在这时候,姬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伶月看见了,顿时放下了与刺客搏命的冲动,移了移脚步,与姬羽靠得紧了些。 那为首的黑衣刺客也看见了,猖狂大笑“小子,摇什么头,若你跪下来喊我几声爷爷,求求我,让我开心了,兴许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不过这小姑娘倒是娇俏得很呐,水灵水灵的,等下杀了你这小畜生,到时候哥几个倒是要好好尝尝。”说着,那为首的黑衣刺客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些许淫光,宛如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伶月虽然地位卑微,之前在司礼监学习,只是个侍女,但哪里受过如此侮辱,俏脸通红,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这时候,姬羽开口了“我觉得,你说这些话,等下会死的很难看的。” 那些黑衣刺客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小子,你是不是被我们吓傻了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 姬羽挑了挑眉,说“我看是你傻的可怜。” 为首的黑衣刺客欲要再说两句,他的一名同伴忍不住提醒道“大哥,这小杂种在拖延时间!” 为首的黑衣刺客闻言,恍然大悟,嘴角浮起一抹狠毒的邪笑“小子,看不出来嘛,你还蛮精明的,看在这个份上儿,我到时候会让你的小侍女享尽齐人之福的,兄弟们,杀!” 此话刚落,那些黑衣刺客纷纷化作了黑夜里索命的鬼魅,一时间刀光剑影把这屋檐四脚,照得一片明亮。 若是一般剑客,身处此时的情况,肯定早就恼羞成怒的拔剑搏命护主了。 可是,伶月终究不是一般人。 她没有动,饶是后背被冷汗打湿,她的脸色还是一片平静,就像一片深广的大海,让人看不透,亦猜不透。 她在等姬羽的命令。 然而,姬羽却是比伶月还要平静,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浅笑着,一动不动,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格外可爱。 宛如一樽雕塑,屹立在月光下,屹立在刀光剑影中。 他到底在等什么? 伶月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心里却焦急万分,若不是对姬羽有着高度的信任,乃至于生死相托都不为过,她恐怕早已经动手了,哪怕搏命、赌生死。 “迟了!”姬羽淡然道。 什么迟了? 无论是伶月还是那些黑衣刺客,都有些茫然。 不过只是一瞬,那为首的黑衣刺客便回过神来,暴喝道“小杂种,就你花样儿多,去阎王爷那儿耍轨迹吧?” 伶月已经无法强装镇静了,因为那些刀剑已经快要落在姬羽的身上。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娇俏的脸上全是冷汗,所有的紧张都在此时此刻迸发了出来。 就在姬羽要被这些刺客大卸八块的时候。 就在伶月忍不住要出剑的时候。 一声暴喝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黑衣刺客吃了一惊,不过显然是职业性的,手一点儿也不抖,该杀的还是要杀,杀完再看怎么弄跑。 伶月也吃了一惊,抬头朝着屋檐侧的大道看去,只见天子、总指挥使在一帮下人的陪同下,屹立在那儿。 天子满面怒容,总指挥使神情肃穆。 月光下,姬羽的身影模糊了一下,跟着眨眼间他便拉着伶月轻飘飘地朝着侧方飘落了下去。 而那些黑衣刺客斩出的刀光剑影尾随追来,如刚刚那场追击一般,姬羽再怎么飘的潇洒,终究还是比那些刀光剑影慢一些。 可这慢一秒便会要了人命,何况这慢一些呢? 姬羽和伶月还没飘出一丈,那些刀光剑影便要落在他们身上,要将他们切成无数的碎片。 就在这时候,总指挥使出手了。 一股精纯而磅礴的灵气带着虎啸山林之声,只在一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姬羽和伶月身前,然后瞬间震碎了那些刀光剑影,救下了二人。 那些黑衣刺客见状,知道是总指挥使这般高手,要再下手杀姬羽和伶月已经无望,便只好准备逃走。 可是在天子面前,总指挥使岂能让他们逃走? 只见总指挥使冷哼一声,忽然化作了一道刀芒,照亮了大道四周的黑暗,眨眼间便来到了那些黑衣刺客的身前。 没有繁杂的招式,没有声势惊天的威势,只是看似轻柔无力的数掌拍在那些黑衣刺客的身上,那些黑衣刺客顿时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然后一口鲜血喷出,便倒在地上如死狗一般,一动不动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是一场碾压性的战斗。 总指挥使一出手,那些黑衣刺客便瞬间成了不堪一击的败狗。 半年时光,姬羽已经学会了皇宫里的很多人情世故,即使他是个足不出户的“懒鬼”。 在落到大道上,天子前,姬羽立刻跪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可是不知道是不太习惯还是怎的,他的样子看起来难免有几分木讷,痴痴傻傻的。 伶月倒也乖巧,在姬羽跪下去行礼后,也跟着跪下去行礼,只是她的眼里,终究是有些复杂的情绪。 刚刚姬羽对敌的沉着、冷静和实力天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对自己这份木讷,也看在了心里,于是很是满意,眼中脸上,皆露出些许父亲的慈爱来。 “我儿无恙?” “孩儿无恙!”姬羽恭声答。 其实说恭声也不太对,也许还是因为不太习惯,他语气里的恭敬也有些僵硬。 天子却是毫不在意这些,只觉得此子越看越是一把极容易掌控的利剑,于是颇为满意。 这时候总指挥使已经将那些死狗一般的黑衣刺客全都扔在了大道上,天子面前,然后拍了拍手,化作一道刀芒,重新回到了天子的身边。 “陛下,这些人竟敢在东宫行凶,可要拉回刑天司严刑拷打?”总指挥使眉头紧蹙,言语之间杀意浓烈。 天子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姬羽,其中宠溺,尽在不言中。 “怎么回事?”他如此问道。 姬羽将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都详细告诉了天子,无一遗漏。 天子蹙了蹙眉头,今晚的事情有很多端倪,他和姬羽发现的一样多。 尚武阁人字阁弟子居室失火,事关重大,师长怎么可能不发现?那些下人又为何没有一个人来禀报,而御林军又怎么可能放着如此之大的火势,不管不顾? 即使他们的总指挥和朝中权贵都陪天子出巡到皇城,那么这些属下和下人都是吃干饭的瞎子、聋子么? 西楚皇城,东宫之内,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情,天子怎能不怒,于是他转过头,看向了一旁躬身而立的总指挥使,怒道“这件事,必须彻查,将这些刺客,交给御殿神勇将军,相信他不会让朕失望的。” 总指挥使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常色。 “遵命,陛下!” 他的那丝异态在场的人都没有察觉,但姬羽注意到了,于是便生出些许想法来。 好一只大鬼! 第十九章.天骄侍女,懒鬼主子 一场大火,不仅烧了姬羽的居室,还烧了尚武阁,甚至整个朝野。 次日早朝,天子震怒,亲自率朝臣到尚武阁观摩失火现场,并点出刺客一事。 一时间,满朝文武震惊,尚武阁人字阁师长每人记失职一次,而御林军副指挥使更是被撤职,宫中安武将军连降两级。 如此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动作,才让西楚皇朝中的权贵意识到,这一次的事情天子是真的动怒了。 于是,一些权贵也顺势有了作为,譬如那专司查案的“六叶天”立刻打出了严查此事的口号,御殿神勇将军更是连夜从边关赶回,专门负责此事。 一连番的动作,让那些心理有鬼的人吓得不清,但也仅仅是吓得不清而已。 无论怎么严刑逼供,那些黑衣人就像铁了肠子一般,死活都不说出一点儿有用的信息,就算用了“六叶天”有失人道的禁术“勾魂夺魄”,那些黑衣人也最多变成痴傻儿,也不会被人操控吐露什么。 对此,“六叶天”的管事“六叶人”也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天子很恼怒,对这次的事件开始施压。 最终,也不知道是查出了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有查出。 那御殿神勇大将军于夜深人静时去了御书房,与天子开始了一场漫长切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谈话。 谈话后,天子策马出城相送御殿神勇将军十里返回边关。 临别前,天子只说了一句话“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鬼,想要抓那些有鬼的人,是抓不完的。” 御殿神勇将军微微一笑“陛下的意志,就是臣的意志。” 天子悦之,策马而归。 于是一场张扬的行刺案,那些扬言要轰轰烈烈查案的人,就此平平淡淡的落幕,不了了之。 偌大的西楚皇宫背后,看不见的黑暗里,隐隐有一只巨手,搅动着风云,推动着什么,让这些心里有鬼的人,能够逍遥法外。 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仿佛一切又有些改变。 唯一最大的变化,就是伶月经天子特许进入了尚武阁人字阁,与姬羽一起修行,据说是因为保护九皇子有功,可谁知道天子是不是看重了伶月的剑道天赋,正好有了借口呢? 然而,不管是因为什么,伶月总是很开心的。 但在皇城中,尤其是在尚武阁内,这些消息被有心之人利用,难免又生出些许是非来。 本来,在伶月进入尚武阁人字阁那天,王乐们等人还想着前去调戏一番。 不过,在看到伶月后,王乐等人便傻眼了,起初是因为伶月那经惊艳的美貌,之后是因为伶月那惊人的境界。 谁能想到,一个不过练剑半年的侍女,竟然达到了入武阶段的聚气境,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恐怕就连那尚武阁的第一人太子也达不到吧? 于是,这帮尚武阁人字阁的大纨绔们,从原本的调戏变成了套近乎,可是伶月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进入了姬羽的新居室。 这让王乐他们觉得这是人生最大的耻辱,于是在他们几个绘声绘色的“宣传”下,姬羽一时间又成了尚武阁人字阁,乃至西楚皇城的风云人物。 “吃软饭、不要脸、小白脸”的骂名随之展开,不过这份骂名也让整个西楚皇城的人都知道,尚武阁人字阁内有个貌美如花的少年。 甚至,连地字阁、天字阁“无花宫”名下的女弟子们都来过好几次,就是为了看看那传说中貌美无双的少年。 只是姬羽足不出户,那些女弟子只好失望而返。 …… …… 也许是因为天子对姬羽展现出来的态度,这一次尚武阁人字阁的师长们给姬羽安排的新居室地理位置倒是一等的。 ——临近人字阁的“人和池”,而且离人字阁师长居住的“紫荆居”极近,平日里若有什么修行上的疑难,也极好向师长请教。 当然,这些都是做给天子看的,谁都知道姬羽是个懒鬼,足不出户,怎么可能向师长请教呢? 不过自从伶月这种剑道天赋近妖的人物进入尚武阁人字阁后,卢温们这些师长便忙碌了起来。 这已经是卢温第四次来到姬羽的小院了。 小院内,姬羽依旧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杵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那颗不太好看的紫荆树,有些怀念那颗被烧毁的木槿。 伶月没有练剑,而是在为姬羽煮茶。 卢温看着红裙少女忙碌的样子,干咳了两声。 姬羽知道卢温的意思,淡淡地扫了伶月一眼,轻声道“去吧!” 伶月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去。 卢温深深地看了姬羽一眼,然后带着伶月出了小院。 每次都是这个情景,姬羽看得有些腻了,颇觉得无聊。 他知道卢温的意思,也知道卢温来找伶月做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话。 每次的谈话时间都很长,约莫三四个时辰。 这期间,姬羽就会百无聊赖的摸出那个漆黑如墨的瓷盘,摆上两粒光粒,就像主神在布置诸天星辰那般。 这半年多的时间,瓷盘上的光粒越来越多,已经占满了瓷盘的三分之二,约莫大雪时,便可填满。 约莫四五个时辰过去,伶月走进了小屋。 每一次谈话过后,这少女的脸色都会沉重几分。 每一只鸟儿都会向往天空,姬羽很能理解。 于是,他决定让这只鸟儿回到天空,展翅翱翔。 “修行剑道需要专心不二,心静悟剑,院中之事,我自能打理,你不用时时想着过来,可以多随师长们去看看。” 伶月急声说道“伶月能有今天,都是拜公子所赐,公子大恩,伶月自不敢忘,不管外人如何流言蜚语,伶月对公子之心,永不变!” 听着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姬羽沉默了半晌,浅笑道“那就随你,想练剑就练剑吧!” …… …… 夏去秋来,木槿花开。 尚武阁人字阁的弟子们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愈发勤奋了起来,从清晨到日暮,校场上挤满了炼体的弟子,出拳、踢腿声不断,呼和声不止。 再没有哪一名弟子,跑到树荫下去。 拳风、腿风最盛几处,隐约可看到白雾蒸腾。 大部分弟子已经进入铁骨境,而有些弟子则已经进入了归源境,只要填满灵源,便可到了人字阁修行学习的终点,参加考核。 而姬羽小院内那道剑气,也越来越强盛,隐隐可见几分剑道之髓在里面。 人字阁的师长看到这一幕,无不感慨,此女子真乃璞玉也! 只是这样的剑道天才,服侍一个懒鬼,终究有些耽误。 是时候找个时机,把这对主仆隔离开来了。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卢温来到了伶月的居室。 伶月的居室与姬羽的相连,每天朝霞浮东,她便会前往姬羽的居室做杂事、服侍姬羽,直到夜幕来临,姬羽睡去时,方才回到自己的居室,继续练剑。 刻苦、勤奋、近乎妖孽般的剑道天赋,让这个小小的侍女,几乎成为了尚武阁乃自西楚皇城的佳话。 只是当知道她要伺候那么一个懒鬼主子的时候,多少让人有些惋惜。 伶月是个聪明的少女,在她看到卢温先生到来的那一刻,便知道了先生的来意,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常言道,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敲。 看到少女的神情变化,卢温很是欣慰,微笑道“看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第二十章.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伶月看着卢温,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抿着嘴,没有说话。 卢温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倔耿,沉声道“虽然那姬羽是九皇子,你之前是她的侍女,但你进入了尚武阁,当斩断之前种种。” “在尚武阁,无论你曾是贩夫走卒家的娃儿、还是帝王将相家的孩子,你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尚武阁的弟子。” “以你的天赋和资质,将来的前途定不可限量,到了你进入天字阁的时候,我会亲自推荐你到西楚武库,跟随在那守阁奴身边修行。” “到时候,就算是天子见了你,也要礼让三分,何况一个区区的九皇子,到时候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卢温循循善诱,极有耐心。 伶月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卢温眼中闪过一抹欣赏,笑道“武道通天多少万里,你的天赋和资质就是去往那尽头也不是不可能,九皇子虽然资质、天赋不错,但奈何是个懒鬼,无论如何他最后都将止步在半途,难道你要为了他放弃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机会?” 伶月顿时有些犹豫了,她是一只鸟儿,怎么会不向往天空? 但只是一瞬,她的心便不再动摇。 “公子待我有大恩,我要报答他!”伶月斩钉截铁地说。 卢温皱眉说道“目光短浅,你在这通天武道之上走得越长,你越强,你能帮助九皇子的越多,如果你现在为了一时恩情,你将有可能失去多少,你知道么?” 也许会失去一片天空,伶月是个聪明的少女,她当然知道。 卢温察觉到了伶月眼中的动容,接着说道“若你将来见剑道登顶,成了陆地神仙境强者,扶他做西楚明君也未尝不可,目光要看得长远。 “若此时你不进入地字阁深造,你可能错失的会很多,我并不是反对你有颗感恩的心,只是时不待人,我见你是璞玉,起了惜才之心,不希望你被人拖累,才对你说这些,希望你能懂。”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小院。 今晚的夜色很美,一片星河一轮月。 伶月抬起头来,一张娇俏的脸上有些茫然。 下一刻,她看向旁边被星光月色笼罩的小院,和那颗高大的紫荆树,有些犹豫。 …… …… 次日,像往常一般,朝霞浮东的时候,伶月便来到了姬羽的居室,然后开始打理杂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这个小侍女竟然做得比往常还要认真。 而且,她今天的话很少,若是往常,她肯定会一边打理杂事或者一边练剑,一边跟姬羽说着宫里宫外那些有趣的人,那些有趣的事情。 但是今天,伶月一言不发,只知道打理杂事,也没有练剑。 小院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这种沉闷一直维持到了黄昏时分,才被姬羽打破。 “想去那便去吧,凡事顺心而为,才符合自己的道。”姬羽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把玩着一片紫荆树的树叶说。 伶月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然后走到姬羽的面前,就这么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无论伶月将来如何,永远也不会忘记公子大恩!” 因为太过用力,她的额角有些淤青。 姬羽将她扶了起来,然后轻轻抚了抚那片淤青,叹了口气。 跟着,他抚了抚右手腕上的镯子,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颗紫色的丹药来,放在了伶月的手中“你剑道修为突飞猛进,这对稳固你的根基有很大的好处。” 伶月看着手中的丹药,有些不确定“紫玄丹?”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伶月看着姬羽,有些不解。 这紫玄丹在东华大陆都是极其珍贵的所在,有着筑基、稳固灵源、修为的功效,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而姬羽不过是个近半年来才得宠的小皇子,随手就掏出一颗紫玄丹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姬羽却没有解释。 伶月看了姬羽半晌,忽然想起昨夜卢温先生的话来,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笑着说“公子,那个,您能不能今后稍微努力一点儿?” 只是这笑,终究有些沉重。 姬羽看着她,有些茫然,但最终还是浅笑着点了点头。 跟着,伶月笑容里的那些沉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可遏制的欣喜和发自内心的开心。 “公子,我在地字阁等你!”她如此说道。 笑起来的伶月更美了,宛如一个误入凡尘的小仙子。 很难得,姬羽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负手看着伶月,平静而认真地说“武道通天,险且漫长,几万里路,能同行到最后又有几人?你已经踏上正途,更需专心静意,当作不二。” “此去经年,再相见,不知是何风景,忘却乃自然之事,莫要刻意想起,那般不美!” 伶月怔了怔,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姬羽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些生气道“我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说完,她便离开了小院。 留在这里最后的那副画面,是一张眼里隐隐含着泪水,倔强、偏执而娇俏的脸。 姬羽看着空荡荡的小院,半晌后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多情,从来不是好事。” 亦不知道,这句话他是说伶月,还是说他自己? …… …… 伶月去了人字阁师长所居住的“紫荆居”。 对于她的到来,卢温先生很是欣慰,心想这位天骄终于开窍了。 当然,其余的人字阁师长也很是开心。 负责监督这次考核的,是来自大理寺的一位官员,名为金玉书。 在卢温先生的带领下,伶月与这位名为金玉书的大理寺官员来到了紫荆居后院的一座小屋内。 进入小屋内,金玉书笑着问“九皇子殿下近来如何呀?” 伶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姬羽近来很好,每天都是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发呆? 可是大理寺的官员,哪一个不是熟识人心的老辣之辈,伶月只是一个简单的神情,那金玉书便知晓原因,不再多言了。 这时候,卢温忽然面色一正道“待会儿的考核内容,切不可与别人说,尤其是九皇子!” 伶月怔了怔,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跟着,卢温和金玉书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具体事项,便退出了小屋,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小屋内只剩下了伶月一个人。 这间小屋并不是特别宽敞,但里面没有摆放什么东西,所以显得特别空旷。 只是在屋子的尽头,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那石头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石头的名字叫“练功石”,也很普通,也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 可这就是人字阁进入地字阁的考核道具。 第二十一章.那件最尴尬的事 练功石在西楚很稀有,只有皇宫尚武阁才有。 就是这样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却可以承受入武阶段凝气境的全力一击,且能将攻击者的数据读取,与其根骨、天赋、悟性产生相对应的共鸣,且生出一片光辉来。 也就是说,攻击者的根骨、天赋、悟性越强,练功石生出的光辉品级就越高。 伶月看着那块平淡无奇的练功石怔了怔,思绪飘出了很远。 当年无花宫的惨案,那些无情,直至最后九皇子的温柔、那部剑经、那颗丹药,和后来的这颗丹药。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心头,难免生根发芽,再无法抑制。 收回了心神,伶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扣剑出鞘,刹那间冷光照得满室光辉,隐隐有无数仙子在云端歌唱,为谁欢呼、为谁喝彩? 歌声不断,剑光明亮。 刹那间,歌声戛然而止,一声清啸响彻九天。 一道璀璨的剑光落在了练功石上,伶月收剑入鞘,只是一击。 跟着,练功石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然后生出一片金光直冲九天,将天上几朵悠闲的白云染上了一层赤金,远远望去,竟有几分神仙降世的味道。 屋外的卢温先生和大理寺的金玉书见状,面露欣喜之色。 一片金光万里云,神品根骨也! 这时候,伶月推门而出。 卢温先生和金玉书看着她,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西楚出了这样一位剑道天才,谁能不开心? 若是将来好生培养,未必不可与那西海之上一道剑光冰火凝的剑痴相争。 伶月看着卢温先生和金玉书,瞪大了眼睛,一脸认真地问“练功石坏了,不用赔吧?” 卢温先生和金玉书愣了愣,半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对视了一眼,喜笑颜开道“不用不用,莫说斩碎一块儿,就算斩碎十块、一百块都不用赔。” 伶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欣喜,她只是看着远方,想着某个人。 …… …… 伶月走了,去了尚武阁地字阁,再没有回来过。 那天送行的人很多,唯独没有九皇子。 伶月拥有神品根骨的事情,很快便在西楚皇宫传开了。 人们皆道,九皇子不送行的原因,是因为羞愧、没有脸。 ——曾经服侍自己的侍女成了如日中天的天之娇女,而自己却是一个一无是处、吃软饭的懒鬼,自然没有脸来送行。 于是,曾经人字阁的英才,确实成了人字阁最大的笑话。 伶月最后留在小院的画面,是那张因生气而涨红的娇俏小脸,以及一双美目中斩钉截铁的神情,以及那深藏在眼底的不舍。 唯一看到这画面的是姬羽,但很快他便忘记了。 就像他说的,多情从来不是好事。 若想在漫漫修途上走得更远,当学会拿得起,放得下。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确实很适合去修那缥缈天道。 人字阁内以王乐为首的弟子们对他的冷嘲热讽又重新多了起来。 小侍女伶月都去了地字阁,他还在这里混着,任谁看来,这都是颇为尴尬的事情。 而姬羽却是不甚在意,依旧在这小院呆着,摆弄着那漆黑如墨的瓷盘,每天放上两三粒光粒。 灵海深广,他需要时间。 他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所以等待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是终究有些无聊罢了。 可是,终究有些人,没这个耐心。 深秋某夜,月光树影,卢温先生登门而至,准备与姬羽来一场夜谈。 如往常一般,姬羽依旧是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杵着脑袋,只不过注视的对象由那颗不太好看的紫荆树变成了不太好看的卢温先生。 看着月光下姬羽那张清美的脸,想着平日里此子的懒散和不求上进,卢温先生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感慨道真是可惜了一张好脸! “你母亲在冷宫,你皇姐在司礼监,可是你根骨、天赋不凡,即使比不上你那位小侍女,也相差不是极远,至少怎么也可以用优秀来形容,而且陛下对你肯器重。”卢温先生极有耐心地说着。 姬羽点了点头“我知道。” 卢温先生叹了口气“可是你如此懒惰,你可知人字阁的先生有多少对你失望透顶、恨铁不成钢?你又可知,你的父皇,会有多痛心?” 姬羽缓缓站起了身,负手而立“浩瀚天地,红尘三千,若不能坚守本心,修再多的道,练再多的武,也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卢温先生不想与他争辩,说“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可以推荐你去西楚武库做个抄书人,反正你志不在此。” 西楚武库的抄书人,虽然失去了丹药、名师的指点,却变相的把西楚顶尖武学推给了姬羽。 卢温先生这么做,一是因为惜才,二是因为姬羽身为九皇子,陛下对其极为器重。 既然对方此时无心求学,不如给对方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去西楚武库博览群书,好好想一想,如果想自学,到时候陛下跟守阁奴商量一下,顺手教导一下,也是简单之事。 姬羽想的就没有卢温先生那么复杂了。 前世他学尽天下绝学,虽然已不再需要任何功法,但偶尔去阅览一下那些比较普通的功法绝学,也有一定的好处。 何况西楚武库人少,不太吵,也没有那么多杀不完的鬼,倒是个好去处。 而且,卢温先生的意思他也明白,看来对方是真的替他着想。 可他与皇帝立下约定,要做这尚武阁的第一,要将皇姐从司礼监接回来,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呢? 更何况,大雪时节,他就要离开了。 …… …… 秋去冬来,寒风入境。 距离两年之期已经过半,人字阁的弟子们更加紧张,连王乐们也不再去酒楼潇洒,而是每时每刻都在校场修行,四处可见夹杂着拳声、腿风的白雾。 如今绝大部分弟子已经进入了归源境,如王乐等人,甚至已经看到了填满灵源的可能。 当然,王乐们是上一批老弟子了,修行不止于一年,但天赋还算不错。 只有极少数太过愚笨或者懒惰的人才看不到任何希望。 固然,有机会进入尚武阁修行却依然懒惰的人,从始至终就那么一个。 卢温看着站在身前负手而立、一席赤衣、气度不凡、清美无双的少年蹙了蹙眉头,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自从那一次夜谈之后,他是彻底放弃了这个懒鬼。 对于姬羽的不求上进和懒惰,他已经麻木,甚至已经当人字阁没有这个人。 虽然对方离开小院来找自己,那根本就是奇迹,但是他还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先生们向来只喜欢有天赋、有上进心、肯刻苦努力的弟子,没有谁会喜欢一个懒鬼。 “我要离开了。”姬羽风轻云淡地说。 第二十二章.那些最尴尬的人 22那些最尴尬的人 卢温先生端起茶杯正准备喝两口,忽然听到这句话,手僵在了半空。 终于要放弃了?连表面的混日子也不想混了? 虽然卢温早已经放弃了姬羽,对于这个结果也早有预料,但因为惜才之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究还是会有些失落乃至失望。 卢温觉得有些无趣,苦笑道“你想去哪里?” 姬羽答“我还没想好。” “那你自己想去,若你现在还想去西楚武库,我依旧可以给你推荐,若你想去别处做什么,只要你禀告给陛下,亲自和陛下说清楚,终究都是你自己的事。” 卢温先生忽然觉得姬羽话里的味道有些不对,忽然醒过神来,惊疑不定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参加人字阁考核,去往地字阁?” 姬羽认真地点了点头,心想先生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还不算太笨。 卢温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姬羽的脑子出了问题,沉声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灵……”潜意识里,姬羽差点把灵源说成灵海,虽然那确实是灵海,但也太过匪夷所思,于是他最终还是急忙改口道“我的灵源已经基本填满,应该算是归园境圆满了。” 回想到这一年来,依靠无数内功心法自行周天运转,这具武神躯自主吸收天地灵气的过程,即便是姬羽,也颇有些感慨。 不炼体,不过铜筋铁骨两境,身体如何承载天地灵气,如何填满灵源? 卢温先生完全不相信这种事情,心念一动,灵识便笼罩了姬羽的身体,做好准备,一旦揭穿姬羽的谎言,就要用尚武阁人字阁的阁规狠狠地将其治理一番,即便姬羽是陛下宠溺的九皇子。 他这时候,是真的生气了。 …… …… “啪!” 卢温先生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茶水打湿了地面,白雾在寒风中蒸腾。 他看着姬羽,张大了嘴巴,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又一次奇迹降临,将那些见证奇迹的人劈得目瞪口呆,就宛如去年大雪时节池水畔的那次化茧重生一般。 紫荆居内一片安静,只闻寒风呼啸。 “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卢温先生这种境界,稳心静意乃自然之事,可是在这一刻,他的心神竟有些恍惚,声音颤抖道“我没有看错?” 一切竟如梦幻泡影,那么不真实。 姬羽斩钉截铁地说“你没有看错!” 一阵极长时间的沉默,寒风下,地上的茶水逐渐冷却,不再有白雾冒出,甚至还起了几分霜色。 卢温先生终于稳住了心神,镇静了下来。 但看向姬羽的眼神,还是在看向一个神仙,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歉意和悔意“原来,我还是看错了。” 卢温先生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至少人不错,至少姬羽并不反感。 于是,他扬起手来,拍了拍卢温先生的肩膀,浅笑道“这不是你的错。” 少年貌美如花,卢温先生有些沮丧,恍惚中,竟给人一种师徒地位逆转的感觉? …… …… 姬羽最终也没能参加人字阁的考核去往地字阁,并不是因为资格不够,而是因为每年大雪前后,便是尚武阁开放招新的时刻。 这个时间段,尚武阁的先生都很忙,大理寺的官员也没有时间。 各大世家、王公贵族都会送与自己关系匪浅、颇为优秀的小孩进入尚武阁。 姬羽要想参加人字阁考核,只有为期一周的招新过了,才行。 卢温先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他的注视下,姬羽颇为郁闷地离开了紫荆居。 如果是一般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有些恼怒或者失落,但姬羽只是有些郁闷,颇觉得无聊。 一年,人字阁的风景难免看得腻了,总该换个地方。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两旁载满了木槿树的大道。 虽然木槿花已经谢去,但这木槿树还是比姬羽居室小院那颗紫荆树要好看得多。 招新时期,王乐们这帮纨绔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急着给那些新人过人字阁的“三礼”,忙着向那些新人榨取好处。 似曾相识的开场白、似曾相识的画面。 姬羽看着尚武阁人字阁大门前发生的画面,颇有些感慨。 前世今生,如梦幻泡影,重头再来的一年,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被王乐们这一帮纨绔围着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的服侍与楚国人不同,相较于楚国的女孩,她的衣着比较暴露,也比较花哨。 姬羽前世行走天下,见识不凡,自然知道这是南蛮一族的服装。 若是一般人,在迫于王乐们这帮纨绔的淫威下,肯定就是巴结、然后同意向王乐行人字阁的“三礼”,一口一个乐哥儿。 可是,这女孩子终究不是一般人。 她与姬羽当初一样,只是相较之姬羽当时的风轻云淡,女孩的行事倒有些轰轰烈烈。 她歪着脑袋,抱着双臂,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嘲讽道“那啥,小乐子,姑奶奶可没兴趣给你行什么三礼,要不你给姑奶奶行个?” 王乐肺都气炸了,不禁想起当年不行三礼的姬羽,是不是因为那个懒鬼,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不行三礼,不把他这个人字阁的乐哥儿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决定好好给这个女孩儿点颜色看看。 西楚人以长发为美,尤其是情意绵绵的情侣儿总喜欢挂在嘴边念叨着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 可是这女孩儿偏生留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刚刚垂过耳垂,但因为她面容极其娇美,不仅不难看,反而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美感。 对于美人,王乐向来很会收拾。 他嘴角浮起一丝邪笑,命令身旁的狗腿子制住女孩儿,他好教教女孩儿,尚武阁人字阁的规矩。 看到王乐那淫贱的神情,狗腿子们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为了讨好他,这些狗腿子是一个比一个英勇。 以多欺少,还欺负个女孩子了,忒没绅士风度了。 姬羽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趣,准备离开。 可是,王乐却在这时候发现了他。 “哟,懒鬼,你还有脸在尚武阁呆着呢?”王乐笑眯眯地插着双手走了过来。 当初姬羽以还未炼体的实力废了铁骨境的白元,确实让王乐足够震惊,忌惮。 但一年过去了,姬羽这个懒鬼从不炼体,修为肯定没什么长进,而他则是已经快要归源境圆满了,已非那日的白元可比,即使是使出了灵猿裂的白元。 可以说,此时快要归源境圆满的王乐要打废那时的白元,会比当初的姬羽更轻松、更简单。 所以,在王乐看来,毫无进展的姬羽,已经不再是成长了一年的他的对手。 随着王乐的话,那些狗腿子也已经停止了对女孩的为难,而是围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姬羽,看着这个一年毫无进展的懒鬼。 他们中也有已经到达归源境后期的武者,在他们眼里,这个荒废了一年的懒鬼,当初入阁时再怎么恐怖,也不足为惧。 铁骨境和灵源境,虽然只是一个境界上的差距,但却是天差地别。 ——在正武之道里,十个铁骨境,也未必干得翻一个归源境。 第二十三章.一片青叶两世界 女孩在看到姬羽后,怔了怔,她还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儿,虽然她自己就足够好看了,可是这少年竟然比她还好看。 于是,她没有借机溜走,反而走了过来。 姬羽看了看王乐,又看了看那帮虎视眈眈的狗腿子,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怀的什么心思,于是挑了挑眉道“王乐,你是不是想体验一下白元的待遇?” 听到姬羽提这件事情,王乐更加恼火了,身为王乐身边的左膀右臂、铁哥们被人打废了,这一年来王乐也没什么作为,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这简直是他王乐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不过还好老天爷待他不薄,这姬羽虽然入阁时天赋、根骨极佳,但奈何是个懒鬼,虚度了一年光阴,如何跟快要归园境圆满的他斗。 本来他还盘算着何日找那个懒鬼去报仇呢,却不想对方倒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接下来,必须和许多故事的男主角那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王乐踩翻曾经的天骄,然后上位。 想到这里,王乐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西楚没有往西流的河水,你该回去看看书。”姬羽平静地说。 顿时,那些狗腿子都忍不住要乐了。 至于那短发女孩儿,更是不顾形象的笑得前仰后伏。 王乐顿时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小子你找死!” 说着,他竟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姬羽挥出了数拳,同时他体内的灵源随着他力量的挥发而抽动,形成了无数股罡风。 漫天拳影卷着罡风袭向了姬羽,封锁了姬羽所有的退路。 那些狗腿子连忙退了开来,灵源所化的罡风相当于灵气攻击,只是稍微比灵气攻击低了几个档次,但也不是他们这个阶段所能承受的。 就算是同境界的武者被这罡风卷到,也会受伤。 更别说铜筋、铁骨两境的武者。 女孩也退到了安全距离外,不过她的神色比较平静。 兴许是王乐的天赋不错,力量挥动抽调灵源所化的罡风杀伤力还是比较可观,那些狗腿子在心中仰慕不已,不禁感慨一句。 ——归源境后期武者,竟恐怖如斯! 就算是当初白元使出的灵猿裂,也会被这罡风搅得粉碎,何况你个还未炼体的懒鬼。 给我去死吧! 王乐一边挥拳,一边大笑。 姬羽的身影逐渐被拳影和罡风淹没。 就在这时候,忽悠风起,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青叶,落在了那罡风拳影之间。 按照常理来说,那青叶才碰到罡风就会被搅得粉碎,可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片青叶缓缓落入了拳影罡风中,丝毫无损,开始有些摇晃,最后趋于平稳,就像一叶扁舟刚入大将,最后开始随波逐流一般。 当然,一片青叶并不能吸引到什么注意力。 因此,正在狂笑挥拳的王乐没有看到那片青叶。 正在仰慕王乐、为王乐呐喊助威的那帮狗腿子也没有看到那片青叶。 可是,那女孩儿看到了那片青叶,并想了许多。 在那青叶飘入拳影、罡风中心的时候,王乐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股巨大的恐惧席上他的心头,他想要抽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以那片青叶为中心,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吸力,那吸力也不大。 只是缓缓地开始吞噬那些拳影罡风,就像一头正在进食的小兽。 这时候,王乐和那帮狗腿子都发觉了那一片青叶。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心底有个惊恐、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咆哮。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片青叶逐一吞噬了拳影和罡风,姬羽的身影重新显露了出来。 他那只白哲的右手,正捏着那片青叶。 而王乐和那帮狗腿子,看向姬羽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王乐退了两步,一脸忌惮地说“你这修炼的,究竟是什么魔功?” 姬羽挑了挑眉“常言道礼尚往来,你的礼我已经收到,现在该我还礼了!” 说着,他松开了那片青叶,青叶随风飘落,最终落于三丈之外。 王乐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而是一只小鬼,见姬羽如此难缠,他急忙给那些狗腿子使了一个眼神,准备以多欺少。 结果,就在那些狗腿子确认过王乐的眼神后,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 那片青叶忽然消散,化作了一道青色的光幕,将姬羽和王乐笼罩在其中。 结界内外,俨然成了两个世界。 那些狗腿子见状,眼中闪过一道狠色,纷纷挥拳轰击光幕,结果光幕却是纹丝不动。 也不知道轰了多久,那光幕却还是没有动摇分毫,这群狗腿子终于一脸挫败的放弃了。 “妈的!”王乐见那些狗腿子怎么都轰不开光幕,也放弃了以多欺少的想法,准备动用自己的隐藏底牌。 姬羽这个家伙实在太过诡异,他不敢有丝毫保留。 “小丑,你还不表演?”姬羽一脸平静地问。 王乐差点气得吐血,他咬牙切齿地说“小子,你别太嚣张,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着,他周身忽然冒出了些许白雾,随着那些白雾的升腾,竟有丝丝红色的灵气跑了出来,这些灵气与刚刚化作罡风的灵气不同。 跟着,王乐从身上掏出了一颗淡金色的丹药放入了嘴中,他的气势忽然暴涨,竟是直接从归源境后期提升到了入武阶段的凝气境。 而刚刚那颗丹药,莫不是凝气丹? 到达凝气境,便可调用灵源灵气,并根据功法玄诀凝结,化为攻击招式,斩杀敌人。 而王乐强行提升到凝气境,正是想动用他最后的底牌,王家武学猛虎啸来对付姬羽。 到达凝气境的王乐心念一动,开始从体内调动灵气,同时运转功法猛虎啸。 红色的灵气不断凝结,然后笼罩了王乐的身体,将王乐整个人衬托的宛如神灵一般。 青色屏障外的狗腿子们看到这一幕后十分激动,想不到他们的乐哥儿藏得挺深,这样一来,任姬羽再如何诡异,也必死无疑了。 一个还未炼体的人,能够抗衡归源境后期的武者已经不可思议,再能抗衡凝气境的武者,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所以,狗腿子们并不相信有这种可能。 短发女孩神情严峻,仿佛此时对敌的不是姬羽,而是她自己。 当那些灵气抽调到了一个点,也凝聚到了一个点的时候,王乐墨发飞扬,大笑道“姬羽,能够把我王乐逼到这一步,你足够自傲了!” 姬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乐,等待着王乐的表演。 可是他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怎么都是被吓傻了的模样。 第二十四章.道旁一声啸 “那个懒鬼死定了!” “就是,看他都被吓傻了,哈哈。” “还是咱们乐哥儿威武。” …… 那些狗腿子们嘻嘻哈哈的议论了起来,这场战斗,怎么看都是王乐赢,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嘛! 也许是因为拥有共同的敌人,也许是因为姬羽突然的出现,打乱了王乐这一帮纨绔对她的为难,变相替她解了围。 那个观战的短发女孩,看着声势惊天的王乐,听着那些狗腿子的话,竟情不自禁的为姬羽担忧了起来。 或许,有时候,虽然是萍水相逢,但只要能相逢,亦是一种缘分。 猖狂的大笑声中,王乐的双手飞快的变幻,开始结印。 猛虎啸的印法并不是很难,但也不简单。 可王乐自小便接触了大部分王家武学,这猛虎啸便是其一。 因为熟悉,所以精准、速度、效率。 只是几个呼吸间,印法便成。 印法成,笼罩着王乐的红色灵气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迅速起了变幻,竟然化作一头巨型猛虎,猛虎仰天而啸,竟宛如活物一般。 即使隔着那青叶所化的青色结界,那些境界稍低的狗腿子,经那灵气所化的红虎一吼,顿时也是心神一阵松弛。 短发女孩因为拥有特殊功法护体,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还是察觉到了,那头红虎的威力极大,并不是炼体阶段任何弟子能够抵挡的。 虽然素不相识,只是萍水相逢,但我总不能看着你死! 她如此想着,悄然运转了心法,准备在那少年生死时刻出手。 姬羽还是没有什么神情和情绪,一片平静。 那样子,还真就跟吓傻了没什么两样儿。 王乐开始移步出拳,他的拳法随步伐而变化,而那头巨大的猛虎也跟着他的步伐、拳法开始移动、奔跑。 恍惚间,那头灵气所化的红色巨虎就是王乐,而王乐就是那头红色巨虎。 几个呼吸间,那头红色巨虎便随着王乐来到了姬羽的身前,那一瞬间,姬羽渺小的就宛如蝼蚁一般。 跟着,王乐拳法身子略有变动,那红色巨虎忽然躬着身子,然后随王乐一跃而起,竟是朝着姬羽扑了过去,宛如猛虎扑兔一般。 王乐的面容越来越狰狞,那红色巨虎也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如锋刀般的獠牙。 那些狗腿子们的神色越来越兴奋,下一刻,他们乐哥儿的红色巨虎便会将姬羽撕得粉碎。 人字阁最大的纨绔、人字阁弟子中的天儿,还是他们的乐哥儿。 短发女孩儿攒紧了拳头,准备随时以南蛮一族的巫术穿过屏障,救下姬羽。 可就在这时候,一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没什么神情的姬羽忽然动了。 他一跃而起,直接以蝼蚁之姿迎向了那红色巨虎,竟是要与那红色巨虎硬拼? 屏障外的狗腿子见状,纷纷笑弯了腰。 “这小子看来是真的傻!” “他还以为那是白元的灵猿裂?” “就是,如此简直是找死。” …… 就连那短发女孩,也愣住了,心想你这究竟是在干什么?难道是个空有长相不带脑子的家伙? 那王乐见姬羽如此螳臂当车,自寻死路的样子,猖狂的笑声更甚。 在接近红色巨虎的时候,姬羽忽然挥出了右拳,他这一拳很简单,没有什么声势,莫说王乐还没有出招,就是比起那威武的红色巨虎,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找死!” 王乐冷哼一声,化拳为爪。 随着他的动作,那头红色巨虎也挥动了巨爪,抓向了姬羽。 恍惚中,可以看见那头红色巨虎的爪子撕裂空气的痕迹,这等声势,岂是姬羽那简单的一拳可以撼动的? 于是,那些狗腿子们笑声更大了,此时的姬羽,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短发女孩蹙紧了眉头,有些紧张。 王乐爆喝一声“去死吧!” 跟着,姬羽和红色巨虎拳爪相撞。 他就要死了! 那些狗腿子如此想道。 可是,就在这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姬羽并没有如同他们想象的那样被红色巨虎一爪子撕成了碎片,而是以普通、平淡、毫无奇处的一拳挡住了红色巨虎的那一爪。 “这怎么可能!”王乐惊呼道。 “这怎么回事!”无数狗腿子惊呼道。 短发女孩直接震惊在了原地,看着那空中与红色巨虎对峙的姬羽,就仿佛在看着一个全世界最大的怪物。 这家伙,一定不是人!她心中此时只有如此一个想法。 王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幅难以置信的画面,逐渐红了双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怒火攻心之相。 若是姬羽接住他猛虎啸一爪的时候,用的是华丽的一招,他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可是,姬羽竟然用这么平淡、简单看似很随意的一拳,就接住了他的猛虎啸,这不是在向旁人表明,他王乐的猛虎啸,就是个垃圾么功法么? 用垃圾功法的人,岂不是垃圾中的垃圾? 想到这些,王乐是真的气炸了。 他暴喝一声,墨发乱舞,宛如疯魔。 跟着,那头红色巨虎竟然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辉。 随着王乐左手化拳为爪,重重的一挥之下。 那红色巨虎也抬起了左爪,然后朝着姬羽挥了过来。 能挡住一爪,你还能挡得住两爪? 王乐冷笑。 那些狗腿子见状,当即激动了起来,他们认为刚刚能够以那样平淡无奇的一拳挡住猛虎啸的一爪,纯属姬羽的运气,如今第二爪,你还怎么挡? 好运可不会眷顾一个人两次。 就在这时候,那道青色的光幕结界忽然疯狂的朝着姬羽的身子涌去,然后一点一点地钻入了姬羽的身子。 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目瞪口呆。 王乐怔了怔,面容狰狞道“哼,看你又耍什么妖术!” 跟着,他再次结印,那只红色巨虎身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斑纹,宛如一些古怪的图腾,又如一些古怪的符篆。 当那些斑纹全部涌现的时候,红色巨虎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涌起了一股浓炎。 一声咆哮,震颤了方圆几里的大地。 即使是那些狗腿子们,看着那只狰狞的红色巨虎,也露出了畏惧之色。 而几个修为境界还未跨入归源境的武者,更是被这一声咆哮震出了轻伤。 王家武学猛虎啸的全部实力竟恐怖如斯? 随着那一声咆哮,红色巨虎口中的浓炎喷涌而出,成伞状朝着姬羽席卷而来。 那些狗腿子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没有人会认为一个还未炼体的少年,能够挡得住红色巨虎喷发出来的浓炎。 他会死的很惨吧? 短发少女这般想着的时候,负于身后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个法诀,顿时一只闪烁着黑色火焰的斑斓蝴蝶悄然出现在了她的指间。 第二十五章.眼里一片玫瑰 滚滚浓炎宛如波涛一般喷涌而来,淹没了少年眼中的天地。 然而,姬羽却是全然不惧,就在这时候他竟然收回了架住红色巨爪的拳头。 恍惚间,整个世界变成了一杯清澈的水,而他们则成了水中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短发女孩蹙紧了眉头,而那些狗腿子们有些茫然。 至于王乐,则是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很快他便认为是自己多心了,开玩笑,除非这世界疯了,否则一个还未炼体的人怎么可能挡得住猛虎啸的浓炎? 即使,这猛虎啸只发挥出了三四分的实力。 浓炎前,宛如蝼蚁的姬羽松开了拳头,一片青叶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 他扬起了头,看着那蔓延而来的浓炎,然后伸出了手掌。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简单,而且极其自然,就仿佛一条水中的鱼儿在本能的游泳。 那片叶子飘了起来,迎向了那滚滚浓炎。 真当这猛虎啸的浓炎是之前的罡风? 王乐见状,心底冷笑。 真以为玩几片叶子就天下无敌了? 狗腿子们也是一脸嘲讽。 只有那个短发女孩的眼中带着疑惑与不确定。 那渺小的一片青叶很是生猛,不等那浓炎来找它,它已经主动落在了那浓炎上。 那罡风拳影无法撕裂的青叶,如今这猛虎啸的浓炎竟也烧不毁。 王乐和那些狗腿子看着那落在了浓炎上的青叶,宛如见了鬼一般。 跟着,那浓炎起了涟漪,亦或许整个世界都起了涟漪。 就好像那片青叶不是落在了浓炎上,而是落在了水中。 一丝丝淡绿,随着那若有似无的涟漪,开始以那一片青叶为中心迅速扩散,然后迅速遍布了那涛涛浓炎,再随着浓炎延伸到红色巨虎的口中、全身。 涛涛浓炎戛然而止,王乐那双英武的眸子中写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跟着,那些遍布红色巨虎和涛涛浓炎的淡绿开始扩大,成了无数条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终于,那红色巨虎和涛涛浓炎就宛如陶器一般,怦然碎裂,消散在了风里,化作了缕缕轻烟。 随着红色巨虎和浓炎的消散,王乐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反噬,浑身一阵抽搐,跟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宛如一条死狗一般,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世界是不是特么疯了? 一片青叶竟然破去了王家武学猛虎啸? 一个还未炼体的懒鬼,竟然击败了通过丹药提升到凝气境初期的王乐? 那些狗腿子们震惊无语,一时间呆若木鸡地定在了那儿。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直到姬羽脸色颇有些苍白地负手走了过来,看向那个短发女孩,浅笑道“刚刚,谢谢你。” 那些狗腿子方才惊醒,这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噩梦,而是一个恐怖的现实。 他们惊恐地看着姬羽,就仿佛在看一个茹毛饮血的大怪物,战战赫赫地朝着死狗一般的王乐缓缓移动着。 那样子,颇有些偷鸡摸狗的味道。 可是姬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亦不知挪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王乐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那生死未仆的王乐,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短发女孩歪着脑袋看着姬羽,也许是因为姬羽浅笑时的两个小酒窝太过好快,如花儿一样,于是她咧嘴开心地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 不过,她很奇怪姬羽为什么会知道刚刚她想出手助他。 也很奇怪,为什么姬羽要放走这些人,难道不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于是,她眼中生出许多不解来。 短发女孩的眸子很好看,是一片玫瑰红,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不过姬羽心性超然,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生出什么想法来。 他知道短发女孩想问什么,但他只回答了一个其中一个问题。 “这里是西楚东宫尚武阁。” 短发女孩这才想起,这可不是在那茹毛饮血的南蛮,不是说杀人就能杀人。 闲谈很无趣,于是姬羽准备离开。 不过,似乎是为了报答刚才短发女孩萍水相逢,却有相助之心的恩情,他如此说道“九幽玄天第一层,吸收‘寒蚕锁命’之毒时,呼吸快了三息,这样会导致根基不稳,凝练出来的冰寒之气松散。” 短发女孩怔了怔,半晌回过神来,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却发觉姬羽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她歪着脑袋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喃喃自语道“一叶落水,飘渺天道。” …… …… 姬羽击败了王乐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起初是在尚武阁人字阁,紧跟着是整个尚武阁,然后是整座西楚皇城。 刚开始的时候,许多大人物都当作讹传一笑了之。 ——一个还未炼体的懒鬼,怎么可能把吞下凝气丹,而且还将激发出了王家武学猛虎啸三四分力量的王乐打成死狗,这是哪个不长脑子的编的童话故事? 然而,当王乐被一帮人抬着进王家的时候,那些人才如梦初醒,俨然成了那个不长脑子的人。 很多人不禁想起了一年前的白元,也是这样被抬进白家山庄主府邸正厅的。 而且,一年前的那场决斗,也是如这次的决斗一般,不可思议。 那个曾经的傻子,后来的懒鬼,究竟是靠着运气,还是有何诡异之处,不少西楚的大物,不禁对其产生了兴趣。 御书房内,天子听着黑暗中那位神秘人的诉说,十分开心,不禁大笑了起来“他不仅没有让朕失望,而且还带给了朕很多惊喜。” 黑暗中的神秘人说“只是,西楚只有狂士居有修那缥缈天道的强者,只是九皇子根本就没有去过狂士居,怎么可能精通缥缈天道?” “而且,那听风问雨,和一叶落水,都是缥缈天道中顶尖的法诀,莫说我们西楚狂士居,就连那大秦书院都不会轻易外传。” 天子蹙了蹙眉头,想到那个可能,问道“会不会是那绝世神仙境的强者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真实存在,这些飘渺天道的顶尖法诀,皆是那人传之羽儿的?” 黑暗中的神秘人想了想,说“也只有这个可能,说得通了。” 天子神色严峻地问“若是那绝世神仙境的强者出现在西楚皇宫,哪怕只是意念,我西楚是否有人能够察觉?” 黑暗中的神秘人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除非我们西楚有人境界接近那传说中的上品两境,否则绝无可能。” 西楚连个上三等境界的人都没有,更何况接近传说中的上品两境的人呢? 想到这里,天子一阵苦笑。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例如,他要把姬羽培养成一把“盛楚锋刀”、西楚兴盛最重要的棋子,那绝世神仙境的强者,会不会有意见? 第二十六章.阿冷不冷 尚武阁人字阁,紫荆居内。 卢温先上抚摸着桌案上那只茶杯,想着九皇子姬羽缕创奇迹的事情。 想着那不炼体就能到达归源境圆满的匪夷所思。 想着先有听风问雨,后有一叶落水的顶尖缥缈天道法诀。 他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他此时心中所有的心情和想法。 ——真特么的妖孽! 聆听窗外寒风呼啸,喝了一口热茶,卢温先生顿觉颇为惬意,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时候回一趟大理寺了。” …… …… 左中郎将府,一身戎装的王之秋看着玉塌上昏迷不醒的王乐,心痛无比。 他用灵识查探了一下自己儿子的伤势,还好,不比白家那孙子惨,至少没有被打成废人,只是受功法反噬,从归源境后期掉到了归源境初期。 但是王之秋自小宠溺王乐,即使王乐再怎么顽劣,也舍不得怎么教训王乐,如今却被一个外人打成这样,王之秋的心里是火辣辣的疼。 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呢? “九皇子,哼!”想到这里,王之秋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备车,我要去白家山庄。” 原本,王之秋这个四品中郎将和白家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但如今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也将开始有所交集。 那名管家闻言,急忙退了出去,开始吩咐下人准备车马。 左中郎将府到白家山庄并不远,再加上那匹马乃是灵马,速度脚力都不是那些普通的马能比的,于是半个时辰,王之秋便来到了白家山庄。 白破云是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在得知九皇子将王乐打成了重伤的消息,他便知道了自己将多出一个盟友来,于是有些开心。 这其中,不乏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但是,白破云不会表露在脸上。 他端坐在正厅里,抚摸着桌案上的那杯清茶。 不知聆听了厅外寒风呼啸声多久,忽有下人来报“白爷,四品左中郎将王之秋大人求见!” 虽然早已经预见,但白破云还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扬了扬手“有请!” 跟着,那个下人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王之秋进入了正厅。 王之秋见到白破云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仿佛老友相见一般,嘘寒问暖道“白老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白破云笑着站起身,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王老弟,请坐,不知道你登临寒舍,有失远迎啊!” 王之秋捋了捋胡须,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破云故作惊讶道“喔?” 王之秋道“想必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被九皇子打成了重伤一事,你也知道吧?” 白破云说“刚刚知道。” 王之秋说“那九皇子仗着陛下宠溺,真是无法无天,先废你亲孙,后伤我爱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白破云别有深意地说“可那终究是九皇子。” 王之秋冷笑道“白兄,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难道一个九皇子的名头,就能把你我吓住了么?” 白破云眼珠子转了转,说“如今人字阁内,已经无法找到一把刀了。” 王之秋笑道“我倒听闻,那小子在尚武阁招新结束后,便会参加考核,去往地字阁,地字阁内,可是有很多刀啊!” 白破云会心一笑,说“如此,甚好!” 王之秋说“祝白老哥与我,顺利洗雪耻辱。” 说着,他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怨毒。 一场谈话,两个人各怀鬼胎。 而在两个老狐狸的合谋之下,一场针对姬羽的网,正悄然展开。 …… …… 自从那日出于感激的一句指点,短发女孩便经常来姬羽论道。 原本小侍女伶月离开后颇有些孤清的生活,竟隐隐不那么无聊了。 出于前世好为人师的习惯,每一次论道,姬羽都会替短发女孩一一解惑,恍惚中,他竟然变相成了短发女孩的师长。 这个前世遗留下来的职业病,让姬羽颇有些忧伤。 不过,几日亦师亦友的论道,也让姬羽得知短发的女孩叫虞阿冷。 阿冷,其实一点也不冷。 时如逝水,距离尚武阁招新的一周之期,已经临近尾声。 今年西楚的第一场雪来得稍迟了些,直到大雪时节过去四天,才扣开天门随寒风入境。 如往常一样,清晨时分,虞阿冷便扣响了远门。 姬羽放下那杯刚刚沏好的清茶,前去开门。 可是今天似乎是个惊喜。 看着门外虞阿冷身后数名年轻的弟子,姬羽怔了怔。 那些弟子是尚武阁这一批招新中的佼佼者,看着姬羽,他们的表情有些尴尬。 虞阿冷虽然是短发,但是其长相却是倾国倾城,而且眼里一片玫瑰红也有颠倒众生之相,短短时间内便成了新进弟子和大部分老弟子中的女神。 可是大家的女神竟老往一个师兄的院子里钻,这些迷弟们怎么能不嫉妒,生气呢? 于是,众人纷纷展开调查。 这一调查,才知道了小院的师兄是姬羽,也知道了姬羽在尚武阁波澜壮阔的一年。 兴许是因为嫉妒作梗,他们只记住了那些冷嘲热讽,却回避了那些荣耀,认为那些荣耀不过是三人成虎的传言,有太多的不真实。 也是,不亲眼目睹那些事情,谁能相信一个还未炼体的人可以打废铁骨境中的白家俊杰,可以打败曾经尚武阁第一人,用丹药强行提升到凝气境的王乐? 匪夷所思的事情,道听途说的奇迹罢了。 因此,原本那些对姬羽平息了的冷嘲热讽,又渐渐在新进弟子中多了起来。 而那些曾经跟随王乐的爪牙,也在背地里煽风点火,颠倒黑白。 不过,近几日的论道中,他们发觉虞阿冷不仅修为突飞猛进,而且还帮他们解惑,于是一番夸奖试探之下,得到了一个令他们目瞪口呆的答案。 ——虞阿冷之所以能如此,完全是因为那位叫姬羽的师兄。 当然虽然虞阿冷能帮他们解惑,却根本解决不了他们初始修行的重要问题,于是无奈之下,为了前途和漫漫武道,他们不得不请虞阿冷,带他们前来登门请教。 懒鬼、修行白痴、不思进取? 现在看来,这些冷嘲热讽,就像重重打在他们脸上的耳光,很是火辣。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这可能只是女神被这位伪君子师兄蒙骗了,要是请教的时候,这位师兄拿不出真本事,无法替他门解决问题,与传言中那般妖孽、强悍不符的话,他们一定会狠狠的教训这位师兄一番。 “这几日你教了我很多,解决了我初始修行的所有疑难,然后我与他们论道时,讨论疑难的时候,我将你教给我的教给了他们,但是他们还有些问题,有的我能回答,有的我也不懂,所以……” 虞阿冷歪着脑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挠了挠脑袋,有些心虚地说。 第二十七章.师说 姬羽怔了怔,叹了口气“有些麻烦啊!” 难道是个水货,临阵心虚不敢解惑了? 那些新进弟子们想。 虞阿冷笑道“你不是都愿意教我吗,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也教教他们吧?” “好吧,反正没什么事,确实挺无聊的。” 姬羽点了点头,然后抬了抬手“请进。” 跟着,一帮新进弟子、虞阿冷便随着姬羽步入小院,进了木屋。 尚武阁人字阁弟子的居室并不大,但容纳这些人却也是绰绰有余。 姬羽坐在桌案前,至于那本入门法诀,早已经葬身在了大火中,所以桌案上只有一杯清茶。 “问题!”他杵着脑袋,敲着桌子说。 由于是请教,即使心里有着丝丝疑虑,这些新进弟子们的态度也还是很礼貌,他们很快便把提前准备好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姬羽接过那本小册子,用很快的速度翻阅了一遍,觉得有些无趣 “这些,都很简单。” 这句话有几层意思,但那些新进弟子们都听懂了,于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过也有一部分弟子咬了咬牙,心想先给你装会儿逼,待会儿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你好看的。 姬羽叹了口气,端坐了起来,翻开了第一页,然后抬头看向了众人。 窗外寒风呼啸,桌案上几缕白雾蒸腾。 一位少女犹豫着走了出来,怯生生地说“姬羽师兄,这是我写的。” 姬羽没有看她,直接说道“你这里的想法有问题,灵源与灵果之间的关系,以你现在的境界暂时不需要想太多,不然会影响前期对灵元运行的认知,产生偏差,至于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在法诀里的深意,我稍后写给你。” 接着,他翻开了第二页。 一名男弟子红着脸,颇为紧张地举起了手。 姬羽依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册子中的字句、问题,说道“法诀里提到的察天地之微,观万物之始,不是炼体铜筋、铁骨两境里的要诀,而是引天地灵气入体归于灵源,如此才能归源境圆满。” “至于你还未达到归源境,便想要凝结灵识,当然是错的,具体应该如何做,我稍后会画一张图纸给你。” 然后,他翻开了第三页。 …… …… “处方圆不动这句话你理解错了,没有可能的。” “你这全是错的,如此一来,不仅灵树会枯死,就连灵源也会枯竭的。” “经脉与灵果之间没有关系,而是灵树的根,一会儿我会画图给你。” “你前面没什么错误,后面错了。” “从前面到后面,你就没有一点是对的。” …… …… 安静的小屋里,回想着姬羽的声音。 那些新进的弟子们对姬羽越来越恭敬,最终心服口服。 这些话的内容很直接,虽然听起来有些刻薄,但却宛如最锋利的剑一般,直接刺中了问题要害,点醒了那些不知所以的人。 况且,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起伏,更听不出什么情绪,因此显得很客观,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那些新进弟子们头越来越低,脸越来越红。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何对方能够一语中的,点醒自己? 难道还未炼体的懒鬼先击败了铁骨境的白家少主白元,又击败了强行靠丹药提升到凝气境的,四品左中郎将之子王乐并非道听途说的讹传,而是真事? 姬羽放下那本册子,准备开始用纸张将那些疑难的答案写下来。 他找出了笔墨纸砚,正准备研墨。 忽然,他的手凝在了半空中,有些无辜地看向了虞阿冷。 虞阿冷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不会?” 姬羽点了点头,一脸郁闷。 前世的他,哪里自己动手干过这些事,自有侍童在旁边的操劳。 那些新进弟子们看着刚刚解惑时无所不能的姬羽,此时竟然不会研墨,皆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就像在看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奇葩。 虞阿冷接过砚台和墨条,开始研墨。 磨好了墨汁后,虞阿冷亲自拿起毛笔蘸了蘸,然后双手呈到了姬羽面前。 姬羽接过虞阿冷呈过来的笔,开始在纸上写字,他的神情很是专注,仿佛此时他的世界里唯有解惑一事,再无其它。 新进弟子们坐在四周静静地看着,没有人出声,甚至可以将呼吸放轻了一些,保持着最高的崇敬。 小屋更加安静。 这一刻的姬羽,俨然与先生无异。 而那些新进弟子们,则是他的学生。 风雪渐盛,染白了整个世界。 只见,一缕天光洒了进来,落在了桌案前正在认真书写的赤衣少年身上,远远望去,竟恍若神人。 …… …… 半晌,姬羽终于写完,停笔长吐了一口浊气。 那些新进弟子们眼里隐有激动,今日之后,入门的一些修行问题他们将全部得到解决,这对他们今后的修行是颇为有益的。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穿破风雪,响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卢温先生满身风尘的步入了小屋,看着这幅画面,微微皱眉,又望向了自己所寻之人——姬羽,正在被众人围着,问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那些新进弟子纷纷与卢温先生见礼,赶紧解释事情缘由。 本来,卢温先生从大理寺归来,漫天风雪,还未有时间回到紫荆居喝一口热茶,正是有要事要找姬羽,谁想到一进屋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不过,听了这些新进弟子的解释,卢温先生神情微异,然后想起姬羽在尚武阁这波浪壮阔的一年,还有那高深莫测的听风问雨、一叶落水。 心想此子已经精通缥缈天道巅峰绝学,难道还能精于武道,竟敢妄言解惑? 或者,只是小孩子们的胡闹? 这样的话,可莫要误人子弟了。 想到这些,卢温先生看向了桌案前的姬羽和那些纸张,沉声道“拿来我看看。” 虞阿冷见姬羽并没有反对,于是把那些纸张双手递给了卢温先生。 卢温先生接过那些纸张,认真的翻阅着。 起初,他只是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惊讶,轻噫了一声。 那些新进弟子们揣摩不透师长的心思,有些紧张的侍立在两侧。 紧跟着,卢温先生眼中的惊讶更甚,神色愈发严峻了起来。 这…… 最后,他直接因为太过惊讶而失了神。 尚武阁入门法诀并不难,主讲炼体和引灵气入体,与别的宗派、势力相比也比较通俗、直接,若在入门前接触过相关的修行知识,应该很容易理解。 虞阿冷是南蛮一族的少女,自小接触的都是南蛮巫术,如今踏入正武之道,自然会遇到许多问题。 而大部分新进弟子,虽然也有家世显赫,自小接触过不俗的武学的,但那些武学都没有细讲过基础之时的一些问题。 可能,姬羽因为背后拥有绝世神仙境强者的照拂,对这些方面的知识有深入的了解,也不足为怪。 但纸张上那些语句流露出来的眼光与能力,实在是太过优秀。 想着此行的目的,饶是卢温先生这种平心静气的人,都有些激动。 第二十八章.雪谈 能够使出飘渺天道巅峰绝技,同时在正武之道上又拥有优秀的根骨、天赋、眼力,这不等于,西楚将出一个天武双修的绝世奇才? 那之前姬羽不炼体便直接归源境圆满的匪夷所思之事,难道也是因为这天武双修的特殊创造的奇迹? 卢温不禁越想越激动,那挺拔的身躯都忍不住,情不自禁、极为隐蔽的颤抖了两下。 在整个东华大陆,还没有出过天武双修的人物,就算是那最强的大秦神武皇帝,亦不过是在修缥缈天道时得了地龙之气,才成为那上品两境中的最强者。 这种人,不提前布局,以后岂是池中物? 想到这些,卢温先生平息了一下心情,深深地看了姬羽一眼“随我来。” 姬羽起身,随着卢温先生出了屋外,步入了风雪中。 那些新进弟子见状,以为卢温先生要责罚姬羽,欲要上前去求情两句,但最终却因为欠缺了勇气,而犹豫了。 虞阿冷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孩,自然明白卢温先生找姬羽单独谈话,并非责罚。 而当那些新进弟子心间终于填满了勇气的时候,卢温先生和姬羽已经走到了院外。 …… …… 风雪飘扬,寒气逼人。 卢温先生没有撑伞。 姬羽也无伞可撑。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惜才之心,卢温先生竟然心念一动,一股浓郁的灵气瞬间笼罩了他和姬羽,一时间风雪不侵,寒暑皆避。 人字阁内,木槿树梢、紫荆树枝皆堆了一片白,就连那清澈的人和池内,也结了些许薄冰,别有一番冬日雅景。 卢温先生试探性地问“不知,九皇子以为大理寺如何?” 姬羽说“宫规国法,尽在此间。” 见姬羽对大理寺并不反感,卢温先生眼神越来越柔和,说“西楚局势错综复杂,除了地位超然的尚武阁和狂士居,还有那深不可测的西楚武库。” “当然,世人皆道,那军部的独孤大将军、偏殿神勇大将军当今陛下三个阵营,便三分了西楚的天下,这句话终究有些井底之蛙。” “且不说那堪称的禁地的皇陵和西楚武库,就是那深不可测的后宫、神秘诡异的司礼监和象征着宫规刑罚的大理寺,也未必不可震慑军部。” 对于卢温说得这些,姬羽深表赞同,想起曾经那场大火和高调、诡异的刺杀,想起那些潜伏在黑暗中杀不完的鬼,不禁有些感慨道“西楚皇宫的水很深。” 卢温怔了怔,没想到姬羽竟是曲解了他的意思,不过只是一瞬,他便觉得很是欣赏。 平常一个十岁的少年,在听到这些话后,哪里能想得到这些? 于是,他笑了笑,准备启发一下这个睿智的少年“生于皇家,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子在一场夺嫡的斗争中化作了累累白骨。” 姬羽点了点头“有时候,与生俱来的能力和荣耀,也是一种罪!” 遥想那大秦神武皇帝本是紫微星降世,但正因为如此,幼年才会被权臣提防,送去他国做质子,想要借刀杀人。 卢温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姬羽能品出他话里的意思,顺着他的思路走,便很开心。 见时机已然成熟,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大理寺的大理卿范毕之先生知识过人,才高八斗,若你愿跟在其身边学习,我愿意为你引荐一番。” 原来是为自己介绍老师,但这西楚有比自己还好的老师的么? 想到这些,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笑道“多谢卢温先生好意,我会认真考虑的。” 卢温先生也并不需要他立即便答应,朗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好好考虑,小友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 …… 雪停了。 尚武阁人字阁招新结束了。 而通往地字阁的考核却开启了。 大理寺的官员,金玉书来到了紫荆居。 看到这幕画面,无论是那些人字阁的师兄们还是新进弟子们,纷纷停止了修炼,汇集到了紫荆居前。 上一次为伶月送行的人很多,这一次围观的人也不少。 大家都猜测,肯定是又有弟子要参加内门考核了,不由有些激动与兴奋。 谁会成为伶月之后,人字阁第二位进入地字阁的师兄? 有人认为应该是来自桃花郡的符师兄,有人猜测可能是天赋颇佳的吴霜师姐。 如果王乐没有被姬羽打成重伤,并受功法反噬,掉了两个小境界,这个人毫无疑问肯定是王乐。 想到这里,不少人心里颇有些遗憾,尤其是那些曾经王乐的狗腿子,更是异常恼火,不知道在心底咒骂了姬羽多少遍。 所有弟子都在盯着通往紫荆居的入口,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一抹惊艳的赤影飘入众人的眼帘,在卢温先生的带领下,姬羽走进了紫荆居。 看到这一幕画面,除了新进弟子们,那些师兄和师姐惊得目瞪口呆。 王乐的那些狗腿子们更是脸色异常难看,如果是别的弟子也就罢了,可那个人竟然是他们的死对头姬羽。 “这怎么可能!” 以陶小侯为首的一群弟子恼怒地喊道“这一年他从未炼体,怎么可能填满灵源,卢温先生有是不是搞错了?” “太荒唐了,难道尚武阁的考核也可以乱来,就因为他是皇子?” 虽然,姬羽先是击败了激发出灵猿裂的白元,又击败了吞下凝气丹强行提升到凝气境,并使出猛虎啸的王乐。 但是,古往今来,还真没有哪个修正武之道的人不炼体就能填满灵源。 即使那姬羽再如何诡异,也不可能。 这时候,以虞阿冷为首的那些新进弟子们纷纷走了过来,看着陶小侯等一帮王乐的狗腿子冷笑道“怎么不可能?” “姬羽师兄在尚武阁人字阁的事情谁不知道,就连你们那吞下凝气丹的老大王乐都被他打成了一条死狗,他又怎么会没有可能填满灵源,参加考核。”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害怕,是平日里对姬羽师兄的冷嘲热讽太多,此时觉得很打脸,还是平日里跟着王乐为非作歹的次数太多,害怕日后姬羽师兄太强,转头收拾你们,为民除害啊?” 这几日里,姬羽不辞辛劳的为这些刚入尚武阁的新进弟子答疑解惑,虽然时日尚短,但对这些新进弟子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帮助。 再说,姬羽虽然身为皇子,知识过人,学识渊博,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很快便得到了新进弟子们的尊敬和好感。 此时,他们站在虞阿冷这边,把陶小侯那帮王乐的狗腿子说得无言以对又为已经进入紫荆居的姬羽助威,呐喊起来。 第二十九章.一张快要遗忘却最熟悉的脸 “我原以为他很不受人待见!” 金玉书听着紫荆居外弟子们的吵闹、呐喊、助威,有些意外。 卢温先生笑着往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笑道“毕竟也是个名人。” 金玉书见状,也笑了。 姬羽最开始的出名,是因为他的脸,生得极美。 在尚武阁人字阁,只要说脸生得极好看那个人,大家马上就会想到姬羽。 跟着,二人望向了闭门的小屋。 他们很好奇天武双修的姬羽到底能激发出练功石怎样的光辉,这种关心,甚至超过了曾经的伶月。 尚武阁人字阁这一批的弟子很出名。 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剑道无双伶月,接下来便是屡造奇迹的姬羽。 谁都知道,西楚九皇子是位清美无双的赤衣少年,来了尚武阁人字阁修正武之道,地字阁的师姐也寻缘由来过人字阁几次,就是想看看姬羽究竟是怎样的美法,还是道听途说讹传? 只不过姬羽从不炼体,入夜也不会像王乐那些纨绔去酒肆里寻花问柳,因此极少出门,那些地字阁的师姐哪能见到? 因此,只好失望而归。 只是如果生的极美,也不至于让姬羽有这么大的名气,关键是他在人字阁这波澜壮阔的一年。 ——从不炼体,被人冷嘲热讽为懒鬼,不求上进,为人不耻。可是却以还未炼体的实力,先击败了白家独孙白元,破了灵猿裂,又击败左中郎将王之秋之子、吞下凝气丹步入凝气境的王乐,破了猛虎啸。 这种反差,这些事迹,实在很容易让他成为西楚皇城里人们平淡日子里的闲聊话题。 就像金玉书说的那样,很多人都以为姬羽的人缘应该很糟糕,也正是因为这些。 ——得罪西楚白家、中郎将王之秋,不求上进的懒鬼令人不耻,生得极美却又遭人嫉妒。 但是,谁能想到,如今姬羽不仅不通过炼体,便能填满灵源,而且那些新进弟子才入门几天,便如此支持他? 小屋内,姬羽看着那块练功石,有些犹豫。 这东西不小心弄碎了,会不会要赔? 肯定要赔的吧,伶月不是弄碎了一块,但好像没赔呀? 不管了,万一要我赔怎么办? 经过如此的心里斗争,姬羽叹了口气,心惊胆颤地来到了练功石前,然后轻轻一指点在了上面,如蜻蜓点水一般,刚碰到练功石,便收了手。 生怕把那练功石弄坏了,要他赔一块儿。 若是前世,要他赔几千块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的他可是真的穷,除了无数功法秘籍和丹药,还有小望,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这九皇子的名头,更空了。 当那一指落在练功石上,那练功石便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待到姬羽收手后,那练功石的晃动终于到了一个点,骤然爆发出一片霞光,直冲九霄。 这道霞光虽然不比伶月的那道精光,但也已经算是优秀。 小屋外,卢温先生和金玉书看着那一片直冲九霄的霞光,很是开心。 圣品根骨,比伶月的神品低一级,但是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这世间能有神品根骨的人能有几人? 拥有圣品根骨,已经殊为不易了,何况此人还是个天武双修的不世之才。 而且,他们自然很希望姬羽对他们有所好感,将来能去大理寺深造一番,这样,姬羽将来一日同风起,青云直上九万里时,也能让大理寺沾沾光。 想到这里,卢温先生和金玉书相视一笑。 若他们知道,姬羽只是轻轻点了练功石一指,便造成了如此景象,该是如何震惊。 很可惜,除了姬羽自己,没有人知道。 …… …… 紫荆居开启,卢温先生带着姬羽走了出来,脸上满是长辈慈祥而欣慰的笑容。 弟子们神情各异,有几声晦气的怒骂、诅咒和吐唾沫的声音,也有欢呼声。 当然,最终一切杂音还是被新进弟子们的欢呼声淹没了过去。 看着那些上前祝贺的同门,姬羽浅笑致意,心中却生出些许不解来。 他只是为这些新进弟子解过惑,相处过几日罢了,要说有什么情谊还真谈不上,便是对方的名字,也只记得两三个。 那个梳着垂挂鬓的小姑娘叫许涵语还是许语涵来着?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虞阿冷的身上,微微点头,算是告别。 而那个短发红眸的小姑娘却是歪着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来“地字阁见。” 回到那间小院,环顾四周,姬羽心中是一阵感慨,不禁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 从那颗极好看的木槿树,到这颗不太好看的紫荆树,短短一年时间,竟也有些物是人非。 那一袭红衣,终究是在心间留下了些许影子。 收回目光,姬羽就此离去,无甚留恋。 而那个漆黑的瓷盘,也随之消失不见。 …… …… 每一个从人字阁升入地字阁的弟子,都会通过木槿树分侍两侧的大道。 而师长们,也会陪着这位弟子缓步慢行,似乎是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这条道,又被称为英雄道。 至于打开英雄道尽头的大门,里面又是怎样的风景? 每一位人字阁的弟子在通过考核后,站在这扇大门前,都会好奇。 但是姬羽没有,他感受着右手腕镯子逐渐滚烫起来的温度,大概明白了里面该是怎样的风景。 卢温先生看着神色一片平静的姬羽,心里不禁赞叹一句此子真是心性可嘉。 跟着,他推开了那扇大门。 一束光落在了眼中,点亮了整个世界。 大门背后,竟是一座楼阁的入口。 在卢温先生的带领下,姬羽步入了楼阁。 阁内十分宽敞,隔绝了人字阁与地字阁,就像两个世界间的天然屏障。 在阁道的墙壁上,挂着东华大陆历代杰出人物的画像,起初是西楚的,之后便是东华大陆其它国家、地区的。 而姬羽右手腕的镯子,之所以会发热,是因为这里有其前几代主人的遗像。 遗诏镯子的意愿,姬羽百无聊赖地瞻仰了这些遗像,然后随着卢温先生的步伐,来到了楼阁的尽头。 那里有一扇门,两幅画。 这扇门没有入口的那扇门恢弘大气,却别有一番意境。 而那两幅画,放在这一扇门的两侧,更可以说是别有深意。 ——这两个人所处的地位,相比于那些人,就相当于两个世界,是遥不可及的。 姬羽来到第一幅画像前,看着那张似真如幻的脸,看得很认真。 卢温先生见状,捋了捋胡须,笑着说“东华大陆有句名言,叫做‘先生三千,夫子一人’,而其中的‘夫子’便是此人。” “虽然,他并未跨入上品两境的最后一境,但是,却行走天下,传道于诸国各族,将天宗教义普渡众生,是为天下之师,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姬羽看着那幅画,看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的感慨道“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 而那副画像的旁边,赫然写着四个磅礴大气的大字,“夫子,上云”! 第三十章.彼可取而代之 收回目光,姬羽看向了另一幅画。 那张画上的人他并不陌生,帝冠龙袍,眉宇间尽显桀骜与霸道,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那是站在龙兴原最高处的人,是整个东华大陆的一世之尊。 一旁的卢温先生笑着说“你出生皇室,此人应该不陌生。” 这人他当然不陌生,而且很熟悉。 姬羽想着,摸了摸右手腕上依然滚烫的镯子,笑着说“大秦神武皇帝,萧政。” 卢温先生点了点头“如今大秦能够横扫东华大陆九域四海无敌手,雄霸龙兴原,成为第一强国,皆是因为此人的所在,传说中他修为惊天,极有可能达到了东华大陆从没有人达到的境界。各国天子、修士无不向往。” 本来,他以为姬羽在听到这番话后,看着那幅画,会像天下那些热血男儿一样,流露出激动,向往的神色。 可是姬羽没有,他很平静,就像卢温先生说的话,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罢了。 良久,他收回目光,推开了那扇并不恢弘大气的门“彼可取而代之。” 轰隆! 卢温先生宛如遭了一记惊雷,呆立在了原地。 这时候,门正好开了,一束天光洒了进来。 门外,青山、绿水、阁楼、长街,豁然开朗。 就仿佛,从一个小世界,来到了一个大世界。 这地字阁,并不像人字阁那般封闭,反而有点像一座小城,或许这就是西楚皇城中的城中城? 走出阁楼,似乎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来到这里,便是真正的进入尚武阁了,在人字阁如果三年之内你还没有进入地字阁,便会被扫地出门,可是当你进入地字阁后,这种情况自然不存在了。 在地字阁内,无望进入天字阁,或者拜尚武阁一线天里的大人物为师的,将被调到军部,成为沙场战士。 ——北上抵抗北凉蛮族,或者南下防御兵戎鬼方。 那些好不容易进入军部,或者娇生惯养的世家纨绔,怎么舍得去边关战场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去拼命? 于是,在地字阁,倒也没有任何弟子敢懒散,除非那名弟子想去边关战场过九死一生的玩命生活。 地字阁,通过另一种方式,督促着弟子。 卢温终于回过神来,随着姬羽走出了楼阁。 看着满眼山水,他问“姬羽师弟在想什么?” 只要进入地字阁,都会以师兄弟相称,因为都是尚武阁的三代弟子,至于具体师承,要看天地论武后,进入天字阁被一线天的哪位师长看中。 如若没有师长看重,那就另当别论。 范毕之虽然是大理卿,但却同时挂名尚武阁一线天中,为一线天师长之一,代表大理寺。 卢温先生便是出身大理寺,自然希望姬羽能够师承范毕之。 姬羽说“这城中城别有气象,酒肆林立,其中人情世故,规矩法度,我想应当与人字阁没有太大的差别。” 卢温先生愣了愣,哪里会想到姬羽说的竟是这些,历代弟子在从人字阁进入地字阁时,哪一个能想到此处去,再联想到刚刚姬羽瞻仰大秦神武皇帝画像时,说的那句狂言“彼可取而代之”,只觉后背冷汗直流。 真是后生可畏啊! 想着,他苦笑道“我将回一线天闭关,就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若对跟随范毕之大人学习一事有意愿的话,你可以去找金玉书师兄。” 因为人字阁出现了姬羽这等奇才和伶月那等天骄,尚武阁对人字阁师长皆记了功、赏,尤其是卢温先生,不仅被赐了上等丹药,更能回到一线天继续修炼,说不定出关时就破境到果成了呢? 姬羽点了点头,看着他说“你不会有问题的。” 卢温抱以苦笑,心想此子真是一位妙人。 …… …… 城中城虽小,却是自成一世界,五脏俱全。 城中有条河,南北贯通,将整个城中城分割了开来,分作东西两阁。 河边种着比玫瑰还要鲜艳、妖娆的红罂粟。 看着这些红罂粟,容易让姬羽想起虞阿冷眼里的颜色。 在地字阁,弟子们需要在城中城内修行至两年后的天地论武,然后方能进通过考验,进入天字阁。 而在城中城的这个修行阶段,则被称之为“斩红尘”。 在这个阶段,地字阁弟子们要做的便是不被城中城内的三千红尘所扰,专心致志的修炼,直至破气境,然后获得参加天地论武的资格。 或许是因为那条河畔数不清的红罂粟,亦或许是因为河流两岸边酒肆内所散发出的浓浓酒色之息,这条河被称为“美人河。” 进入地字阁,就会正式被编入东宫八百禁军的行列,每个月都会按时发军饷,至于军饷的数量则是跟随军衔的变化而变化。 军衔越高,军饷越多。 军衔越低,军饷越少。 而军衔,则是随着地字阁的地榜排名变化。 在地字阁地榜上的排名越高,则军衔越高。 在地字阁内,没有课堂,也没有师长,更没有弟子的居室,弟子每天的生活都是自我安排,只要你拥有足够的银票,你可以天天在酒肆饭馆里潇洒。 否则,你只可以在大街上流浪,即使你是一名尊贵的武者。 姬羽看着手中那可怜的一千楚币,觉得颇为无趣。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王乐等人为什么要在外门的时候废那么大的劲儿立三礼,大肆的搜刮金票了。 一张金票等于一千楚币,而在地字阁内,住宿一晚的费用便是一百楚币,且不论吃喝,要想在这儿生活两年,关是这笔费用,就让很多人头疼。 如果在地字阁内,想不到方法赚楚币,关靠军饷又不够过日子,饿死街头怎么办? 姬羽在来到美人河畔,面对金玉书时,听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这个。 看来大理寺是真的很关心姬羽,不然金玉书也不会在姬羽进入地字阁后,第一时间跑来关心他,跟他说这些。 姬羽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流落街头的一天。 但这话落在别人耳里,却有些狂妄自傲。 金玉书听到这话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欣赏地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愧是姬羽,这真是最完美的答案。” “不过,记住了,在地字阁内,所有的规则,都只是一句话,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姬羽小友,祝你两年地字阁生涯过得愉快。” 第三十一章.恶斗 城中城的小巷里,弥漫着腐蚀、潮湿的难闻味道。 即使是雪后初晴的暖阳,也照不到这里。 韩星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昏眼花,全身乏力。 他扶着墙艰难的站了起来。 作为地字阁排名最末的几名弟子,韩星在一周前便花光了所有的军饷,开始了流落街头的苦逼生涯,因为修为战力过弱,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赚取楚币的路子,再这样下去,只有饿死街头了。 不过,人死前总要挣扎两下不是? 于是,即使韩星已经濒临绝望,还是拖着那疲惫、虚弱的身躯,走出了小巷,钻到了光明里,去寻找生活下去的希望。 也许是因为老天的眷顾,或许是他的惨状得到了老天的同情。 韩星刚一钻出小巷,便看到了希望。 在不远处,一个像花儿一般好看的赤衣少年正站在那儿,拿着十张楚币若有所思。 十张楚币,可够好几天的饭钱了。 韩星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野兽般的凶狠,然后察看了一下那个少年的修为。 只是归源境圆满,应该是刚入地字阁的弟子。 想到这里,韩星一阵狂喜,那已经饿得皮包骨头的身躯,竟因过于激动,而颤抖了起来。 这一刻,韩星觉得生活是那样的美好,老天爷不仅把一个生得好看的不像话的少年送到了他的面前,而且那少年手中还有十张楚币。 下一刻,韩星便平息了心情,然后运转体内灵气,朝着少年阔步走了过去。 …… …… 金玉书最后的那两句话别有深意,但是姬羽听懂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两句话,姬羽可能熟悉、了解地字阁还需要一些时间,可现在不需要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有趣,地字阁弟子的修行,跟那不二寺的僧人“蹈红尘”差不多。 姬羽把玩着手中的楚币,正寻思着去找怎样的一个住所,然后好好吃上一顿火锅,开始他的“蹈红尘”生涯。 至于楚币的来源,他完全不担心,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就像一个大森林。 而不入了森林里的姬羽,则不再是什么善人,而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 忽然,冷风中夹杂着几道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姬羽神情骤然一凌,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骨瘦嶙峋、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朝着自己快步走过来。 起初,他有些不解,但当他感觉到这乞丐身上竟然拥有凝气境的修为时,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那乞丐在离姬羽还有五步的时候,突然暴起,一掌妄图重伤姬羽,一爪妄图抢夺楚币。 他看着楚币的目光,就好像一只许久没有进食的野兽终于找到了猎物的目光。 就在这时候,乞丐眼中那如花儿一般的少年,嘴角竟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恍惚间,猎物和野兽似乎互换了角色。 跟着,只见姬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了一步,然后一把抓住乞丐的拳头,然后扣住了乞丐的胳膊,接着一用力,就给乞丐来了个重重的过肩摔。 被重重摔倒在地上的乞丐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一个很符合常理的逻辑。 一定是自己太饿了,所以无法发挥出真正实力,才会被一个归源境的小子弄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想着,那乞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调转灵气先拳、后腿。 一时间,拳风、腿影朝着姬羽席卷而去。 原本四周的摊贩吓得急忙退开了距离,那些街上的行人也纷纷找了个安全的距离看起了乐子,不过却没有谁被吓跑。 城中城内,是武者的世界。 这座小城内的每一个人都是武者,兴许那些此时被吓得躲在街角里瑟瑟发抖的小贩,也是某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呢? 面对乞丐花哨的进攻,姬羽只是很随意的扬起右手,然后一拳砸了出去,那乞丐顿时就如同断线的风筝吐血倒飞了出去。 任你如何招式,我皆以力破之! 凝气境的武者所打出的拳腿可是与炼体阶段的武者不同的,那可是加持过拥有极大杀伤力的灵气的,可是却被一个归源境的少年一拳破之。 这少年一拳的力量,该有多大,才能破去附有灵气的拳腿,还将敌人重创? 那乞丐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干咳了两声,又带出几口鲜血,他有些惊骇地看着姬羽。 “想不到竟然还是个天生神力,是你逼我的!” 说着,那乞丐咬牙切齿的暴喝一声,然后周天灵气开始朝着他体内狂涌而来,他的这具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洞,开始疯狂吞噬那些涌来的灵气。 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见状,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竟然是聚灵!” “虽然只有聚气境的人才可以做到这一步,但是有些比较高级的功法也可以在凝气境的时候便施展出聚灵来。” “那少年不过是归源境吧,现在可能有的他受了。” “就是,聚灵后所挥发出的招式,可不是天生神力就能破解的。” ……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一些看客已经失去了兴致,开始与身旁的朋友闲谈了起来,等着这场战斗结束,他们便可以看到执法人来将那归源境少年的尸首被执法人抬走,目送又一个不幸的倒霉鬼离开。 地字阁,城中城,另一方小世界。 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外界不得干扰,无论你的父亲是帝王将相、还是西楚武道的顶尖高手。 几个呼吸间,那乞丐的身躯内已经吞噬了足够的灵气,跟着他面目狰狞的暴喝道“韩家武学,聚灵脚!” 跟着,他一跃而起,朝着姬羽踹出了一脚。 一个灵气凝聚而成的巨大脚影凭空生成,朝着姬羽碾压了过来。 在那脚影面前,姬羽的身子是那样的渺小,宛如蝼蚁一般。 不自量力,枉丢了性命! 不少看客在心底冷笑,笑那少年太傻,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忘了生脑子。 一个归源境,竟然妄想与凝气境正面相抗,真以为是童话故事呢? 就在这时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姬羽风轻云淡地拍了拍手,捏起拳头,神色里闪过一丝难得的认真,然后一拳朝着那灵气所化的巨大脚影砸了上去。 蝼蚁对巨人! 砰,整个街道一阵山摇地动,一股巨大的力量以姬羽和那巨大脚影为中心呈波涛一般扩散了开来。 四周那些武者为了避免被误伤,瞬间开启了屏障。 接着,那巨大的脚影瞬间生出了无数裂纹,轰然碎裂,消散在了风里,化作了灵气,重归于天地间。 武诀被强行以力破之,乞丐受到了不轻的反噬,当即一口鲜血喷出,脸色一片苍白,身形有些摇晃,站立不稳。 尘埃落定,附近那些看热闹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在做梦么? 一个凝气境的武者在用出了武诀之后,竟然被一个归源境的人一拳给打败了? 这是在搞什么? 一拳超人么? 想起那些人字阁传来的流言,看着那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乞丐满眼震惊,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问道“你是姬羽?” 第三十二章.那个最无耻的人 随着乞丐的问话,那些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回神,若有所思,看向了负手立于中央的赤衣少年,眼中写满了好奇,但还是有些震惊。 毕竟,刚刚一拳击败凝气境的强者那一幕,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撼。 他们平生,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别说还是亲眼目睹了。 姬羽点了点头,有些吃惊“你认识我?” 那乞丐闻言有些沮丧,叹道“输在你手里,不冤!” 四周的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他就是姬羽。” “难怪生得那么好看。” “是啊,这就不奇怪了,姬羽嘛,以灵源境的实力击败凝气境太正常了,他可是以还未炼体的实力就击败了当时靠丹药提升到了凝气境的王乐。” “姬羽嘛,人字阁的第一人,那个妖孽,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不,我要留下来多看看这张脸!” …… 是的,地字阁内的弟子们都知道姬羽。 虽然他这一年的时间都在人字阁阁,刚刚进入地字阁,但他早就已经是个名人。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在人字阁内波澜壮阔、传奇的一年和他那张完美的难以想象的脸。 姬羽听着四周的那些议论,脸色有些阴沉,一时间他竟觉得自己像只猴子,供人观赏? 就在这时候,那乞丐忽然一把扑倒了姬羽的面前,抱着姬羽的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 ??? 姬羽看着那乞丐,有些不解。 四周那些因嫉妒原本欲要离开的男子忽然觉得有趣,纷纷留了下来。 而那些原本专注于姬羽的脸的女子纷纷调转了视线,看向了那个乞丐。 “羽哥,我韩星已经一个星期没吃东西了,你可怜可怜我,收留我吧,带我去吃顿饭,以后我就是你的头号小弟,为你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那乞丐可怜兮兮、滔滔不绝地说着,脸都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摸下来揣着了。 四周的人纷纷汗颜,心里不经感慨一句。 ——此子无耻,是我等平生罕见。 看着鞋子上那不断增加的眼泪和鼻涕,姬羽蹙了蹙眉头,心情越来越不好。 跟着,他终于忍无可忍,抬腿就是一脚将那个叫做韩星的乞丐踹了开来。 “我也只有一千楚币。”他如此说道。 那乞丐刚被踹出去,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又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一把抱住姬羽的大腿,抬起那张脏兮兮、因为受了不轻的内伤有几分苍白的脸,挤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不怕,羽哥,咱们可以去吃霸王餐啊!” 此话一出,顿时周围的女子纷纷传来了唾弃之声,而那些男子,则是流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 ——吃霸王餐,固然可耻,可在地字阁的城中城,能吃霸王餐何尝又不是一种本事呢。 不过身为九皇子的你,应该不会答应去做丢尽脸面的事情吧! 大部分人如此想道。 姬羽本有些不解,心想难道在这尚武阁的地字阁还能吃霸王餐? 但他立刻就想起了金玉书的最后那两句话,尚武阁地字阁城中城内,唯一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吃个霸王餐,当然不算坏了规则。 想到这里,姬羽挑了挑眉“你挑地方?” 顿时,四周那些男子惊得目瞪口呆,而那些女子则是惋惜地感慨着,如此好看的人儿,竟也踏上了那不要脸的不归路,唉。 韩星听到这句话,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抱着姬羽大腿双手更加紧了,眼里全是小星星“羽哥,你想吃啥?” 姬羽回想了一下前世最爱吃的东西,然后斩钉截铁道“火锅。” 韩星笑嘻嘻地说“那咱们去蜀香楼吧?” “带路!”姬羽点头道。 韩星一骨碌爬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点头哈腰道“遵命羽哥。” 跟着,他便带着姬羽朝着那所谓的蜀香楼而去。 四周的人看着那俊美无双的赤衣少年和乞丐离开的背影,怔了怔后,议论纷纷道。 “那蜀香楼不是夏冬的地盘么?” “可不是嘛,那九皇子姬羽虽然在人字阁近乎妖孽,可那夏冬绝对不是韩星、王乐之流能比的。” “就是就是,唉,这次岂止是踏上了一条不要脸的不归路,而是踏上了一条真正的不归路啊!” “不行,这么好看的脸,我舍不得他死,我要去劝他。” 有花痴说道。 跟着,吁声四起。 “人家能听你的么?” “反正闲着无趣,不如,去那蜀香楼看一场好戏?” 随着此人的提议,当即就有无数人附和,有男有女。 男的自然是去凑热闹,女的则是去看那张脸。 于是,三分之二的纷纷朝着蜀香楼而去。 …… 蜀香楼,座落在城中城的星云街,一年前由地字阁地榜第二十三名夏冬为首的一伙人接管,成为夏冬势力的主要产业之一。 此时,蜀香楼的大门前,一个清美无双的赤衣少年负手立于楼阁前,闻着那从里面飘来的浓浓火锅香味,唇角浮起一丝浅笑,心情大好。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嶙峋、流着口水、肚子叫个不停的乞丐。 这两人正是姬羽和韩星。 姬羽回头看了韩星那一副写着穷酸的打扮和模样,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了那一千楚币,负手阔步走入了蜀香楼内。 不是说来吃霸王餐的吗? 身后的韩星看到这一幕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进去。 当姬羽走进蜀香楼的时候,里面热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无数视线投来。 一时间,只闻火锅沸腾、寒风呼啸的声音。 半晌后,蜀香楼内的客人回国神来。 顿时,整个楼内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这人怎么这般好看?” “这张脸怎么生的?” “气度也是不凡,说不定是某位大物家的公子。” “他身后怎么跟着一名乞丐?” …… 这时候,蜀香楼的小二也走了过来,看到韩星那穷酸得不像话的装扮,蹙了蹙眉头,不悦与厌恶一览无余。 但为了不影响在顾客中的服务形象,他还是强颜微笑道“这位要饭的,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呀?” 立时,四周无数的目光朝着韩星投来,哄笑声一片。 饶是韩星脸皮再厚,此时也是老脸一红,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在无数人的目光下,成为一个笑话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是我的朋友!” 姬羽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即刻间,那些哄笑声戛然而止,每个人看着姬羽的目光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就连那蜀香楼的小二,也呆若木鸡立在了那里。 一个清美无双、气度不凡、看似家世不俗的少年,怎么可能跟一个乞丐做朋友呢?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第三十三章.鸭肠、毛肚、黄喉、隔墙一只耳 不过那蜀香楼的小二终究是个见风使舵的机灵人,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回过神来看着姬羽眉开眼笑道“您的这位朋友品味实在是太过独特,才会有此误会,不知道客观您需要点什么,小店一定竭力满足您的需求。” 随着小二的一句话,蜀香楼内的顾客纷纷回神。 似乎有人想起了什么,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说“好像他就是姬羽。” “哪个姬羽呀?”有人问道。 “就是人字阁那个妖孽九皇子姬羽啊,打废白元,重伤王乐那个。”那人点了一下姬羽在人字阁内的光荣事迹。 顿时,大家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那个姬羽,传言不虚啊,长得真他娘的美!” 跟着,男的嫉妒,女的爱慕,心中所想,皆不过是——他怎么就生了这般美的脸? 前世今生,姬羽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我需要一间包间。” 包间的价格比普通就餐位置要贵,那店小二也是一名武者,在刚刚问话姬羽的时候,便察看了姬羽的修为。 再一听四周顾客的议论声,心思急转之下,当即明白了姬羽不过是个新入地字阁的弟子。 他在城中城内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新入门的地字阁弟子手中的金银有多少斤两。 想着这些,小二在心底嗤笑一声别等下付不起钱,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现在给我装,一个新人蛋子,一个乞丐,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虽然心中这般想,但是表面上这小二还是不动声色,笑容和蔼可亲,灿烂无比“请跟我来。” 说着,他抬起了手,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弯着腰便在前面带路。 于是,姬羽便在万众瞩目之下,带着韩星,跟着小二去了蜀香楼的包间。 包间是俗称,更贴切的来说,应该是雅间。 雅间内就比较清静了,没有人看着,虽然隔墙有耳,会有人不小心听到,但姬羽又不是来和韩星密谋什么的,于是隔墙有耳便有耳吧! 待到小二上了菜单,姬羽点了黄喉、毛肚、鸭肠、酥肉、藕片、洋芋、青菜等一些食材,而韩星则是有什么点什么。 可能是饿的太久了,他一边点菜,还要一边辛勤的擦口水。 点完菜,火锅端了上来,菜品一一呈上,纸巾餐具应有尽有,还附送两杯鲜榨的西瓜汁。 最后以一声“客观请慢用而落幕”。 韩星已经成了八辈子的饿死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了筷子,然后将那些山珍海味放入锅中,开吃! 姬羽拿起了筷子,亦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比起韩星,他就比较优雅了。 两个少年,一个乞丐,一个公子。 一顿火锅,一桌山珍海味。 红辣汤汁里,鸭肠、藕片与花椒不时的沉浮。 姬羽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丹药来,侃侃而谈道“你刚刚的聚灵脚委实不错,不过因为根基太不稳,所以灵气涣散,才会被我一拳破之。” 韩星怔了怔,然后夹起一大块酥肉放在嘴里,有些含糊地说“你眼力不错,我老韩家就属我最不争气,能进这城中城都是靠着丹药堆出来的,能稳么?” 姬羽挑了挑眉说“你那些丹药太丑,所以才会这样,吃我这颗吧,配着火锅吃很好吃的。” 说着,他将那颗丹药递给了韩星。 韩星接过了那颗丹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那颗丹药通体晶蓝,漂亮得无可挑剔,赫然跟当初在桐华宫水缸上小侍女伶月发现的一模一样。 韩星家世自然不凡,当即认出了这颗丹药来,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他目光转向姬羽,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说“天清筑灵丹?” 姬羽一边嚼着牛肉,一边点头道“不错,此丹可筑根骨、灵源,乃是打好、修补根基和先天不足的不二选择。” 韩星一边摆弄着那丹药,一边咂了咂嘴巴“这丹药在西楚就没几颗,就算在大秦的天宗书院,也是极为罕有,你哪里弄来的?” 姬羽一脸平静地夹了一片藕片道“捡来的。” 蜀味火锅偏辣,韩星刚要喝一口茶水解解辣,结果就听到姬羽这让人汗流浃背的回答,当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滚烫的茶水直逼姬羽脸颊,韩星大惊失色,心想这下闯祸了,等下铁定是要挨揍了。 结果,就在那茶水接近姬羽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的时候,一股玄妙的灵气自他体内涌出,瞬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将那些茶水挥发成了缕缕白雾,与那火锅上方蒸腾起来的白雾混合在了一起,随风而逝。 “对不起。”韩星战战赫赫地一边低头夹菜,一边偷偷去观察姬羽的脸色。 可是,姬羽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韩星见状,当即松了一口气,又开始侃侃而谈“羽哥啊,这可是天清筑灵丹,你叫我一口气吃了,是想看我爆体而亡。” 正在吃着青菜的姬羽想了想,恍然大悟“喔,我才想起来,我们不一样,那你慢慢的炼化吧,约莫一月后,你那些靠丹药堆积起来的弊端,便可全数清除。” 韩星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羽哥,你对我太好了,我就算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你真的是我的偶像,来吃霸王餐就算了,你还装得这么有逼格,居然点了个雅间。” 说着,他又开始狂吃海喝了一会儿,摸了摸那已经开始滚圆的肚皮,心满意足道“羽哥儿,人有三急,吃太多,肚子难免有点儿痛,我先去解决一下,等下你见机行事,不对头的话咱们刚开始认识的地方碰面。” “记住,吃霸王餐,一定跑的要快。” 韩星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包间,看那模样确实挺急的,不过在临走出包间那一刻,他还是不忘叮嘱姬羽。 姬羽夹了一一片黄喉丢在了嘴里,浅笑看着韩星匆忙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逃呢? 就在韩星还没离开一刻的时候,那善于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店小二走进了包间,怀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吃得津津有味的姬羽,冷冷地说“小子,居然敢打我们蜀香楼的主意,想来这里吃霸王餐,活腻歪了吧?” 姬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转头看向那鼻孔朝天的店小二“我并没有打算要吃霸王餐。” 那店小二冷笑一声“小子,听说你在人字阁挺吃得开的嘛,怎么生了这般好看的一张脸,却不生脑子呢,可听说过隔墙有耳啊?” “刚刚你与那叫花子的话,我可全都听到了,你还想赖账?” 第三十四章.发芽,生出一片良知 姬羽挑了挑眉,看向那店小二,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而他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上,当即浮现起了两个如花儿一般好看的小酒窝,煞是惊艳,就连那前来找茬的店小二,都有些失神。 不过随着姬羽的一句话,便将他失了的神,又拉了回来。 “那你可又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店小二回神后,想起那刚刚惊艳的画面,心里情不自禁涌起许多嫉妒来,咬牙切齿地说“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证明,别倒头来,却是个伶牙俐齿的伪君子。” 姬羽笑了笑,扬了扬右手“请便,如果想吃的话,我还可以请你吃几口。” 说着,他又开始夹起锅中秀色可餐的美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此时,鸭肠、藕片已经沉到了锅底,花椒还在沉浮,毛肚与黄喉若隐若现。 那店小二冷冷地哼了一声,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一旁,那样子就像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一般,但他别过头去,尽量不去看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怕心中被嫉妒填满。 火锅的香辣味总是那么勾人,姬羽知道店小二并不是跟他赌气,而是真的怕他吃霸王餐逃跑,亦或许是有人指使,来看住自己? …… …… 正如姬羽所揣测到的那样,韩星并不是人有三急,而是想溜。 开什么玩笑,即使他再崇拜姬羽,也不可能真的去那蜀香楼吃什么霸王餐,堂堂地榜二十三夏冬的地盘,去那吃霸王餐不是找死么? 姬羽是一拳破了他的聚灵脚,可是那夏冬能一招就把他打死。 他是个入武阶段的凝气境没错,但这个凝气境很假。 韩星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该怎么办,他本来就是来尚武阁混日子的,谁想那家中可恶的几位长辈竟然拿丹药给他堆出了凝气境,到了城中城这苦难之地来。 人字阁的妖孽,姬羽,天赋、根骨优秀,天武双修的奇才,拥有近乎完美的一张脸,好看得不像话…… 那个家伙拥有着无数的荣耀,可是在他看来,那个家伙真的很傻。 为什么要信他呢?他就是个无耻的、十恶不赦的恶棍,还要扔给他一颗在整个东华大陆都价值不菲的天清筑灵丹。 姬羽,你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生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却没有长脑子,这就是一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你为何要这么善良? 做个恶人,逍遥自在,不受伤害不好么? 韩星打小就是恶棍,坑蒙拐骗,不学无术,可是在这一次,他骗完了那个令男人嫉妒到发狂,令花痴痴迷到发狂的少年,为何心里这般的不安,这般的过意不去? 我韩星心中,何时曾有了良知,曾有了善良?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衣衫褴褛的韩星,宛如一个孤魂野鬼。 他苦笑自问,却不得甚解。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种下了,深埋了。 又有什么浇灌了心田,让其发了芽。 随着那一缕悸动,终于是生了根,茁壮成长,再无可压抑,一发不可收拾,填满了心田。 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来到了之前和姬羽相识的那条街。 那个赤衣少年负手而立,惊艳四方的身影,就像心中的那颗扎了深根的种子,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知在何时,这位从小没心没肺的纨绔,竟然生了良知,在骗过姬羽之后,他的心里是那样的不安,那样的疼痛。 七情六欲,在此间竟数爆发,红尘三千,斩不断理还乱。 饥寒交迫,孤独无助,那个赤衣少年带他去蜀香楼吃霸王餐,赠他价值连城的天清筑灵丹的情景,历历在目,一遍又一遍,重复在脑海中,浇灌在心田里。 那一丝不安与愧疚,越来越大,宛如一只恶鬼,逐渐吞噬了他的心房,他的所有感官。 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里,亦只剩下愧疚与不安。 宛如一道惊雷辟中,乞丐打扮的韩星浑身一颤,心中开始了漫长的挣扎和犹豫。 这是一场心理斗争的拉锯战。 “韩星,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如此怒骂了一句,乞丐模样的韩信眼中闪过一抹斩钉截铁的决然,心中的种子长成了苍天大树,摧枯拉朽的崩坏了曾经的那些卑微和不堪。 他猛然转身,咬了咬牙,体内灵气极速运转,化作一阵疾风开始原路返回,边跑边喃喃自语道“姬羽,你个天下最大的傻子,你可别被夏冬给打死啊!” 奔跑如风,尘土飞扬,四周行人被呛了一腔尘土,纷纷转头看向那一道如风疾驰的背影咒骂了起来。 “你特么赶着去投胎啊?” “王八蛋跑得这么快,摔不死你个孙子!” …… …… 姬羽将最后一块鸭肠丢入嘴中,细嚼慢咽的吃了下去,然后心满意足的端起清茶喝了一大口,说“结账!” 那小二闻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顿时来了精神,他站起了身,脸上挂起了狐狸般狡黠的笑容,眼珠子乱转。 “包间加这一顿山珍海味,共计一千楚币。” 姬羽有些不悦“你宰我?” 那小二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不屑和鄙夷“臭小子,你在这装什么呢,据我所知,你在人字阁虽然击败了最大的纨绔王乐,却没有行三礼搜刮什么钱财。” “你进地字阁,是按照普通的新进弟子标准弄的,肯定手里只有一千楚币,怎么,付不起了啊?” 姬羽挑了挑眉,唇角浮起一丝浅笑“可知,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说着,他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在了桌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雪后初晴的阳光有些温暖,折射在那片金叶子上是如此的刺眼。 小二看着那片金叶子,怔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狗眼看人低,莫不如是也。 这时候,姬羽一句话将小二拉回到了这残酷的现实“这样,够不够了?” 店小二低着脑袋,一张脸涨得通红,只觉得无地自容,连与姬羽说话的底气都是那么的不足。 “够了。”他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低声说。 姬羽摇了摇头,说“但我认为不够。” “啊!”那店小二闻言吃了一惊,有些不明白姬羽这句话的意思。 姬羽的声音逐渐冰冷,眼中光芒锋锐如剑“你以为我的尊严是地上的口香糖,想踩便踩?” 那店小二只感觉从脚底到全身,泛起一股彻骨的冰冷,就宛如堕入了无边的冰窖之中,又宛如堕入了无边的地狱中。 后背的冷汗打湿了衣衫,可是他虽然只是一个店小二,但还是那地榜第二十三夏冬的属下,怎么可能被一个区区归源境的新人给吓到? 第三十五章.水珠,碎了一面墙 想到这些,那店小二当即平息了一下心神,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你真当以为此处是那人字阁,这里可是地榜排名第二十三夏冬爷的地盘,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浅笑道“莫说你背后有一个地榜二十三的夏冬撑腰,就是天王老子,敢踩着我的尊严玩,我也要十倍踩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店小二的耳里,那无与伦比的霸气,直击店小二的心灵。 你的美衬托了我的丑就算了,你的强却还要衬托我的弱? 我不是你的绿叶,更不是你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店小二那心中的畏惧全部被嫉妒和怒火吞没,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姬羽,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好像要喷出火来一般。 “小子,你这是在玩火!” 跟着,他浑身灵气狂涌,周围的空气顿时冷了几分,就连那沸腾的锅底都结了一层薄霜。 这店小二不只是一名修为不低的武者,竟然还配合着不俗的内功心法修炼出了寒冰真气。 忽然,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些穿着铠甲、士兵模样的少年闯入了房间。 起初那店小二有些警惕,有些惊讶。 不过紧跟着他看到那些少年士兵的领头人后,这警惕和惊讶顿时烟消云散。 他那原本狰狞扭曲的五官,在眨眼间便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就像穷傻子讨了白富美一般。 他的眼里,尽是讨好、阿谀奉承之色。 “独孤小少爷,您光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原本鼻孔朝天、见风使舵、傲气无比的店小二,一瞬间便化作了一条低眉顺眼的哈巴狗。 姬羽喝着清茶,轻敲着桌案,神情很是悠闲。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那所谓的独孤小少爷一眼。 冬日的浅阳从窗外洒了进来,落在了两个少年的身上,一人赤服倜傥,惊艳四方。 一人披甲戴袍,英姿飒爽。 那所谓的独孤小少爷虽然没有姬羽生得那般美,但也是位俊俏的公子,而且他出身军部一等一的独孤世家,自有一番英武不凡的味道。 也正是这番英武不凡,不知成了美人河两岸烟花之地多少红楼戏子的春闺美梦。 独孤小少爷很是自觉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姬羽对面,说“自从我掌管城中城后,本来有资格称霸人字阁的妖孽,我都会破例招入我麾下,成为我的兄弟,不过可惜了。” 姬羽浅笑品茶,没有说话,神色很是淡然,他敲打桌面的节奏也很是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若不是你只长了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不长脑子,得罪了太多不该得罪的人,我们或许会是兄弟。” 独孤小少爷看着姬羽,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不过,看在你虽然很蠢,却有几分才华、本事令我欣赏,我给你说出遗言的机会。” 姬羽那只极有节奏敲打桌面的手忽然停了,还盛下的半盏清茶放到了桌案上,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独孤小少爷,浅笑道“当初白元和王乐也如你这般自信。” 这句话有几层意思,但独孤小少爷都听懂了。 他冷哼一声“那些废物,岂能与本少爷相提并论!” 说着,整个雅间内忽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空气中莫名多了无数小水珠。 那些小水珠晶莹剔透,里面仿佛容纳了万千世界,却又像是只倒映了一道剑影,很是玄妙。 那店小二吓得跑到了墙角里躲了起来,眼里满是骇然之色,整个身躯瑟瑟发抖,宛如一只被恐惧包裹的小兽。 在城中城内,到达了独孤小少爷这般境界的角色,已经是他们这些人只能望尘莫及,遇之只能赶紧绕得远远的了。 灵源内孕育出灵树的破气境后期,绝对不是他们这些聚气境、甚至凝气境能够抵挡的。 更别说那归源境,只怕一个回合便被秒杀了。 想到这里,那店小二心里不觉一阵畅快。 让你丫的长得这么帅,现在看独孤小少爷一招让你变成筛子,看你还如何耍帅? 想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阴毒笑容。 独孤小少爷手下那些身着铠甲的少年分侍两侧,并没有出手要帮忙的意思。 即使姬羽在人字阁再如何妖孽,但这里是地字阁。 一个归源境的强者再怎么变态,也不可能挡下破气境圆满的独孤小少爷全力一招。 除非那是在做梦! 独孤小少爷目光闪过一抹锐色,心念一动,那些晶莹的水珠便全部破空朝着姬羽飞射而去。 隐约之间,竟看到了那些水珠之中折射出了剑芒的光华。 与此同时,姬羽也动手了,他右手忽然扬起,结了一个奇怪的印法,跟着天地灵气疯狂涌来。 几个呼吸间便在他身前凝结成了一个透明的屏障,那屏障若有似无,就好像一层薄薄的玻璃,一触即碎! 那些水珠落在了那层屏障上。 顿时闷响不断,宛如古钟嗡鸣,震耳欲聋,直击心房。 跟着,无数气流激发而出,宛如海浪一般,层层相叠,向四周扩散而去。 那些身穿铠甲的少年见状面色大变,急忙全力运转内力进行防御,以免被那水珠、屏障相撞所激发出来的磅礴气浪误伤。 至于那店小二,还没防御了三个回合,便被那气浪震出了内伤。 水珠尽落,屏障破碎,散在风里。 那锅、那椅、那桌子当场分崩离析。 独孤小少爷倒退了两步,姬羽直接重重地撞在了墙上,一口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在浅阳下是那般的刺目。 那雅间的墙在巨大的撞击力下,轰然倒塌,发出了剧烈的声响,惊了蜀香楼内的满座客人。 而雅间内的人,皆震惊得无法言语,目瞪口呆。 特么的这世界疯了么?一个归源境界的少年竟然挡住了城中城地榜第一的独孤小少爷一击。 我是不是在做梦,谁来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雅间内的人无不扪心自问。 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 那墙倒下的一声巨响后,除了两个少年粗重的喘息声、窗外的风声、行人路过依稀传来的脚步声、对话声,再无其它声音。 姬羽的喘息声很虚弱,却也有些沉重,看样子便知道受了极重的内伤。 而独孤小少爷只是一头墨发间全是汗水,刚刚那一回合的简单对决,既让他很累,也让他很是心惊。 姬羽的战斗力很高他知道。 姬羽是个人字阁的妖孽他也知道。 可是姬羽居然能够接下他全力一击,而且还有还手的余力,这特么就完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第三十六章.人间自是有情痴 大象去踩蝼蚁,蝼蚁居然推开了大象,还让大象很累。 这要是一般的大象,身处此情此景中,必定会很是尴尬,甚至恼羞成怒。 虽然独孤小少爷此时也颇有些恼怒,但他终究不是一般的大象。 他并没有立即勃然大怒,露出一面狰狞可怖的面容,手舞足蹈的说要将姬羽碎尸万段。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姬羽,眼里生出许多赞赏,当然,这些赞赏中,也夹杂着一丝惋惜。 “你确实很有本事,也很惊才绝艳,不过西楚的很多大人物都要你的命,即使我很欣赏你,即使我是独孤大将军的侄子,也不得不手刃你。” 独孤小少爷的声音很冷,就像这腊月寒冬清晨的浓霜,凉在骨底,冷在心间。 姬羽扶着那面已经破碎、倒塌的墙壁,很努力地站了起来。 此时他的情况可以说是很糟糕,刚才看似他挡住了所有的水珠,其实在那防御破碎的时候,还是有一颗水珠打入了他的体内。 就像被一道剑气击中那样,他体内那一片灵海已经濒临破碎。 但他没有丝毫的慌乱,眼里也看不出一点儿恐惧来。 他很平静,就像无比深广的大海,在那背后,藏着无数汹涌的风暴和浪涛。 前世他活了很久的岁月,如今纵然重头再来,成了一只蝼蚁,还是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底牌,对付独孤小少爷,不成问题。 独孤小少爷看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姬羽,有些不解,眼里的欣赏之色更浓了一些。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临危不惧,生死之前面不改色,这份心性,怎么可能是没有脑子的人,只是物极必反,武勇太过,终究不是好事。” 说着,他心念一动,整个雅间内温度骤降,即使是那些铠甲少年、或者那个修为不俗的店小二,都瑟瑟发抖了起来。 一道道冰凌在空气中迅速凝结,尖端在浅阳下闪烁着寒芒。 那是死亡的光辉,也是夺命的光华。 “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随着独孤小少爷冰冷的话语,那些冰棱仿佛化作一把把利剑,朝着姬羽飞射而出,下一刻,他那具身体便会被这冰凌贯穿而死。 鲜血会染红了他那一袭赤衣,也会染红了他那近乎完美、无可挑剔的脸。 目睹一位妖孽是很痛快的事情,店小二觉得很爽。 那些铠甲少年能够跟随独孤小少爷雄霸城中城,自然也有几分英雄气。 一代奇才的落幕,难免会流露出几分伤感和不忍。 于是他们保持着对死者最大的尊重,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下一秒那惨不忍睹的血腥画面。 就在那冰凌要洞穿姬羽的身躯,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欲要动用底牌的时候,一道剑光落了下来,斩碎了冰凌,照亮了崖间。 跟着,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响起,然后“碰”的一声,是某人重重地摔落在了地板上。 店小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而那些身穿铠甲的少年也好奇地睁开了眼睛,心想是何方人物竟然敢坏他们独孤小少爷的大事。 不过在他们睁开眼睛看到崖间内的画面,也呆若木鸡了。 独孤小少爷怔了怔,半晌后回过神来,很是不解“伶月?” 在那剑光消散后,姬羽的身前出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皆年少。 女子提剑而立,红衣飘飘,墨发披肩,宛若剑仙,颠倒众生。 男子狼狈地倒在地上,似乎是摔了个狗吃屎,打扮也是极为邋遢,那头发也不知道几年没洗了乱糟糟的,整个人就像一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 这女子,正是那年人字阁中,丢下一句“我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然后不舍、负气而离的小侍女伶月。 而那乞丐,正是之前人有三级的韩星。 在场的人都很不解。 传说人字阁时,因为诸如主子是个懒鬼,侍女是个天骄,主子怎么还有脸呆在尚武阁内的流言,这对主仆不是生了隔阂,隐隐有闹翻的迹象。 可是如今,怎么看似乎没有闹翻啊? 因为小侍女伶月在看到姬羽重伤的样子后,看着独孤小少爷的那个眼神,才叫一个冰冷。 那张倾城的容,也布满了寒霜。 韩星很是狼狈地爬了起来,连忙跑到了姬羽面前,嘘寒问暖道“羽哥你没事吧,我刚刚上厕所回来听说独孤靖那个王八蛋找你的麻烦,就连忙替你去找了帮手,我够讲义气吧?” “羽哥,听说你刚刚老彪悍了,竟然破去了独孤靖全力一击的杀招,你可才归源境啊,要是你到了破气境,你该多牛逼?” 姬羽并没有理会侃侃而谈的韩星,而是看向了伶月。 半年多未见,这个小姑娘似乎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也漂亮了许多。 她的剑道天赋极高,把瑶哥剑经传给她是极好的选择,而那颗天清筑灵丹也对打好根基起了极大的作用。 想着这些,姬羽看向伶月的眼神,就宛如一个老师在看到一个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绩的学生,眼里满是欣慰。 独孤靖思想飞快,试探性地说“我和他的事情,你别管。” 伶月斩钉截铁地说“他是我家公子!” 独孤靖恍然大悟,原来这对主仆产生隔阂,隐隐有闹翻的迹象只是讹传,看来人家关系还在好着呢。 伶月如今,乃是西楚剑道天之娇女,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体内的丽质全部被激发了出来,虽然还达不到倾国,但却也倾城。 独孤靖更是曾对其一见钟情,爱慕的不仅是那沉鱼落雁的美貌,还有那惊才绝艳的才华。 如今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护着自己的敌人,饶是独孤靖,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舒服,十分的恼火。 结果,还未等有所表示,反倒是伶月先开口了“你,为何伤我家公子?” 她的声音很冷,与其说是相问,不如说是居高临下的质问。 伶月,地字阁城中城剑道无双的天骄,红衣剑仙,地榜排名第二,自然有与独孤靖抗衡的资本。 伶月所为本就让独孤靖很是窝火,如今又这般态度对待独孤靖,独孤靖心中的那些不满和恼怒宛如火山喷发一般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伶月,你别以为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如此放肆。”独孤靖沉着脸,冷声道。 谁都可以看见独孤靖眼中的怒火,包括伶月。 不过,她的脸色还是十分平静,淡淡地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语气已经不冷,对独孤靖来说便胜过三千柔情,一下子便浇灭了他的不满和恼怒。 独孤靖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渴望,急切地问“那你为何一直避着我,不肯答应我的追求?” 第三十七章.此恨无关风与月 伶月淡淡地看着独孤靖“因为不喜。” 独孤靖原本涌起的满腔热情,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他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不喜便是不喜,说再多也无用。 不过下一瞬间,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怒瞪着伶月身后脸色一片苍白,负手而立,唇角微红,气宇自是不凡的姬羽,恼怒道“你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他?” 伶月的语气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他只是公子。” 独孤靖闻言,虽然心中的怒火减了几分,但依旧冷哼道“你如此护着一个废物,反倒看不上我,我哪里不如他!” 伶月斩钉截铁地说“你哪里都不如他。” 如果说刚刚的独孤靖只是吃醋,那么现在的独孤靖是已经想吃人了,他的面目变得无比狰狞,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怒极反笑“呵呵,刚刚被我打得宛如死狗一样,说我不如他?” 伶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给他一年的时间,他必然败你,如果你不敢,那便算了。” 一个男人什么时候都可以送,但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绝对不能怂,尤其是独孤靖这种骄傲的男人。 于是,他成功中了伶月的激将法,斩钉截铁地说“呵,给他一年,给他十年又如何,我独孤靖今天能败他,不管多少年,依然能败他!” 这句话蕴含着他高度的自信,他身为城中城地榜第一的自信,还有身为独孤大将军侄子的骄傲。 不过,接下来,他却是唇角微扬,闪过一抹狐狸般的笑容“若一年后,我再败他,当如何?” 伶月说“若一年后公子失败了,我便愿意嫁予你,入独孤府。” 独孤靖闻言浑身一颤,仿佛见到了人世间最美的风景,无比激动地说“此话当真?” 伶月斩钉截铁道“说一不二。” 独孤靖闻言,朗声大笑,只觉一直堵在心中的那块石头忽然间就落了下去,无比开心畅快。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淡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斩断了他的欢畅。 “可是你还没说,一年后你输了,该怎么办,难道独孤大将军的侄子是这般无耻之人,就想着赢了捡好处,输了什么代价都不出?” 独孤靖闻言,笑容收敛,转眼看向此时很是虚弱的姬羽,眯着眼睛问“你就认为,一年后你有机会能赢我?” 他的声音很冷,就像晨间的浓霜,总是有些彻骨的寒。 姬羽摇了摇头,浅笑道“不是有机会,而是一定。” 他那双明若星辰的眸子里,闪过两道锐利的光芒,如刀似剑,直落在与他对视的人的心间,震撼着心灵。 仿佛,他说出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独孤靖稳了稳心神,将那个该死的感觉从心间抛了出去。 他很是自傲地笑了起来“有趣有趣,好久没见过这么自信的蝼蚁了,虽然这只蝼蚁力气有些大,能够搬开大象的脚。” “一年后,你若真有那个运气赢了本少,本少就认你做主子,为你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独孤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心间,不过他的表情却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因为这个可能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生。 尽管姬羽惊才绝艳,虽然他有一年的时间进步,但是他独孤靖就可能止步不前了么? “一言既出?”姬羽挑眉道。 “驷马难追。”独孤靖唇角微扬,那是猫戏老鼠的笑容。 一场在城中城内很吸引人眼球的赌约就这么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群人赶了过来。 与独孤靖们这帮人不同,这些人的装束不像是士兵,而像马匪。 为首的那个人生得凶神恶煞,一看那外貌仿佛脸上便贴着“坏人”的大大标签,让人生不出半点好感来。 这时候,那躺在角落里受了伤半死不活的店小二一骨碌爬了起来,直接来到了那人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那叫一个凄惨。 “冬爷,你可来了,你再不来,蜀香楼可都要被他们拆了啊!” 随着店小二这句话,姬羽便明白了,这个带着一帮马匪、看着凶神恶煞的少年,正是蜀香楼的掌控人,地榜二十三夏冬。 毕竟也是地榜上排名很靠前的名人,虽然在看到闹事的人中有独孤靖和伶月这两个城中城的大角色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露出一丝阿谀奉承之相来。 他蹙了蹙眉,原本就凶煞的脸更加凶煞了。 “靖少爷已经不满足美人河河西的风月之地,想扩张一下地盘了吗?” 独孤靖目光转向夏冬,笑了笑“放心吧,当初我们城中城一起立下的规矩,我还是会遵守的,如今来,只不过是解决些私人恩怨。” 夏冬目光一转,看向了伶月、姬羽、韩星几人,说“爱而不得便大动干戈,城中城的地榜第一和第二,我可惹不起,小楼也供不下。” “你们要在这么闹下去,把我蜀香楼拆了,这损失可就大了,靖少爷,能否给个薄面?移驾别处去解决,我还要靠着蜀香楼吃饭呢!” 毕竟面对的是地榜第一,夏冬再怎么,也得客气着点儿。 虽然这滋味很是不好受,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独孤靖挑了挑眉“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跟伶月有恩怨。”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姬羽,这个动作很有意思。 夏冬顺着独孤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觉了原来这崖间内还站着这样一个美少年,真是惊艳了时光。 不过,夏冬并不是一般人,在看脸之后,他还顺便查看了下姬羽的修为,顿时整个人都怔在了那儿。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独孤靖,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问“这位难道就是那位人字阁的九皇子姬羽?” 不知是因为嫉妒,还是什么,独孤靖冷哼道“生得如此好看,除了他,还能有谁?” 似乎是感受到了独孤靖语气中的敌意,夏冬对姬羽的语气也十分不善“原来是人字阁的妖孽啊,不过这里是地字阁,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说着,他气势忽然暴涨,周身灵气狂涌,飓风在他双拳间凝聚。 就在这时候,伶月朝着夏冬踏出一步,一时间整个雅间内弥漫起了若有若无的剑意,那些剑意很淡,却又十分锋锐,仿佛只要她意念微动,便能让夏冬尝试万剑穿心之苦,将其切成碎片。 第三十八章.我心里有一片海 夏冬蹙了蹙眉,说“伶月,在城中城内,一切以实力说话,你乃是西楚剑道无双的天骄,未来前途比他这个九皇子不知要大多少倍,何苦要与人为仆?” 伶月面若寒霜“一声公子,一生公子。” 她的声音总是如剑一般冰冷而锋锐,命中相依为剑之人,都是这般? 想着,姬羽不禁有些感慨。 夏冬闻言冷笑一声,眼里尽是不屑“人字阁的妖孽,原来真的只是个只敢躲在女人后面的懦夫,小白脸,传言非虚啊!” 就在这时候,姬羽向前踏出了一步,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夏冬的面前,然后拍出了数掌,掌掌相叠,原本的小浪花也成为了滔天巨狼,朝着夏冬席卷而来。 夏冬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便动手了。 他扬起双手来,顿时灵气化铠,企图破开姬羽的攻击。 结果那些掌力却是一个回合便将那些灵气所化的铠甲全部震散,更是逼得夏冬倒退了三步。 夏冬放下了手,看着姬羽,有些骇然。 虽然姬羽的修为并不高,而且在城中城内可以说是很低,但是他的灵气不仅十分精纯,而且还十分深厚,皆不是一般人可比。 夏冬在这上面吃了亏,很合理。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的灵力怎么可能如此精纯深厚,除非那人的灵源很是深广。 但神品根骨的灵源也最多可以用大河来形容,那姬羽的灵气比神品根骨的天骄还要精纯深厚数倍,那岂不是说姬羽的灵源乃是大江,甚至是大海? 至于独孤靖倒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场面,姬羽能够破开他全力一击,虽然身受重伤,但也虽败犹荣。 要是这般实力,面对夏冬还做不到这一步,他那可真要怀疑刚刚是不是有鬼,或者什么人暗中助了姬羽一臂之力。 刚刚说人家小白脸、懦夫,结果现在被人家一击逼退了三步,夏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重伤之躯强行出手,姬羽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不过他还是负手立于那儿,一身赤衣惊艳了时光,不凡的气度照亮了几许春秋。 伶月察觉到了姬羽那脸上一抹虚弱的苍白,转头怒目看向独孤靖,冷冷道“原来独孤大将军的侄子是这般卑鄙之人,竟然玩起了借刀杀人的把戏儿?” 独孤靖也不解释,转头看向了夏冬“今天的事情就到这儿吧,至于蜀香楼的损失,你来紫楼找我领便可!” 他一副宽宏大度的模样,故摆出一副君子圣人之相,为的就是衬托出姬羽蝼蚁般的渺小和卑微。 有利可图,夏冬自然不会拒绝,他拱手对着独孤靖行了一礼,十分客气地说“那就多谢独孤少爷了。” 独孤靖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来,直接就朝着崖间外离去。 而那些铠甲少年都是跟了独孤靖极长时间的亲信,独孤靖一个动作,他们便能明白其心意。 就像现在,当独孤靖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一刻,他们便知道独孤靖是准备离开了,于是纷纷跟在了其身后,整齐一致的随着独孤靖朝崖间外走去。 虽然身后不是千军万马,只是几个披甲兄弟,却也拉风。 在独孤靖经过伶月身前的时候,伶月忽然冷冷地说“独孤靖,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独孤靖淡然一笑,说“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挑战本少,如果他连一个夏冬都解决不了,一年之后又有何机会胜我,还不是自取其辱。” 说着,他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雅间。 而雅间内,却仿佛还回荡着他那轻蔑、不屑的声音。 …… …… 独孤靖最后对伶月说那句话,夏冬也听见了,但他没有生气。 在城中城内,地榜前五十名共同组建了一个名为“干涸大地”的联盟,而独孤靖、夏冬、伶月都属于这个联盟。 而地榜第一则是“干涸大地”的盟主,地榜第二则是副盟主,以此类推下去。 显然,如今“干涸大地”的盟主正是独孤靖。 姬羽和独孤靖定下一年之约的战斗,便等同于对“干涸大地”的盟主宣战。 就好比独孤靖是一头猛虎,现在的姬羽在城中城的世人眼中,只是一只蝼蚁,连成为猛虎的资本都没有。 这样的姬羽与独孤靖相战,不仅拉低了独孤靖的身价,也拉低了整个“干涸大地”的身价。 因此,这只蝼蚁得先击败这片森林里一些有实力的野兽,来证明自己有成为猛虎食物的资格,才能挑战猛虎。 而那些有实力的野兽,正是“干涸大地”中其余赫赫有名的成员。 夏冬很乐意来做这块垫脚石,若是姬羽无能直接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那么今后独孤靖自然会给他一些相应的利益和好处。 如果他失败了,成为了姬羽的垫脚石,那么姬羽就真的有挑战独孤靖的资格,他也虽败犹荣,自然在城中城内的身价也会随之上涨,对他来说也是极有好处的。 毕竟,放眼整个地字阁城中城中,敢与独孤靖叫板的,也只有一个红衣剑仙伶月而已。 不过在夏冬看来,姬羽被他直接扼杀在摇篮里的可能性较大。 因为姬羽之所以能够一击逼得他退三步,不过是因为靠着那无比精纯、深厚的灵气罢了,若是他刚刚全力出手,必然是不一样的结果。 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叫轻敌了。 于是在伶月、姬羽、韩星三人离开的时候,夏冬冲着姬羽露出了毒蛇般的邪笑,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这句话还有一句潜台词,叫做别死的太早,我还没玩够儿! …… …… 作为地榜第一、干涸大地盟主的独孤靖拥有着美人河西岸的第一烟花酒色之地——紫楼,作为地榜第二、干涸大地副盟主的伶月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美人河东岸的第一烟花酒色之地——伶人馆的掌控者、幕后老板正是这红衣剑仙伶月。 此时伶人馆老板的居室里,姬羽、韩星、伶月便在此间。 姬羽的情况有些糟糕,当时独孤靖的那一道剑气水珠打入了他的体内,将他的灵海险些击碎,造成了极重的内伤。 之后面对夏冬的羞辱,他又在重伤的情况下强行出手,因此更是加剧了伤势的恶化。 为了稳住伤势,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不知从哪里一次性摸出了七个天清筑灵丹来,依次摆放,然后随着他数指蜻蜓点水般的落下,那七颗天清筑灵丹散发出了耀眼如星辰的光彩。 且在它们之间,出现了一根晶蓝色的光线,将它们一一相连,隐隐竟成七星连珠之势。 第三十九章.梦一片海,说一场最相思 无论是韩星还是小侍女伶月,看见这一幕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皆在想自己吃下这么多的天清筑灵丹会不会当场爆体而亡? 七颗天清筑灵丹,七星连珠。 七颗星辰冉冉升起,围绕着姬羽翩翩起舞,他就是这布置星辰、立于诸天之上的神灵。 跟着,他扬起了手,蜻蜓点水一般在这些星辰上掠过。 他每点一颗星辰,那颗星辰的光彩便越来越亮,直至吞没了烛光,照得满堂山水。 那些星辰就这样,安静的,慢慢的消散在了水中,就像一个个婴儿,在一片温暖中,缓缓睡去。 星辰消散,山水中多了浮生百态,那一刹那是天地,是人间,是红尘,是生死,是爱恨,是家国……五味陈杂在伶月和韩星的心中闪过。 一眼,便悟了千年。 那瞬间,心间仿佛有什么桎梏被打破。 突破的,不是修为,而是心境。 正武之道的任何功法都无法让人一眼突破心境,只有那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 那么刚刚姬羽蜻蜓点水般的点星手法,以及那创造出七星连珠之势布置周天星辰的手法,都是运用的那传说中的缥缈天道中的某种无上真法? 想到这里,无论是小侍女伶月,还是韩星都惊骇无比。 姬羽如今不过十岁有余,怎么可能掌握那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 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与正武之道的绝顶功法不同,后者需要的是修为,而前者需要的则是心境。 修为可以日夜苦啜、勤奋修炼累积而起,而那心境则需要悟,有些人悟了一辈子却在山脚,有些人悟一个年少便可登顶把所有风景都看透。 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何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那他的天赋,又是如何的惊世骇俗,震烁古今? 数个呼吸后,姬羽的身体化作了湖底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满堂山水尽数朝着姬羽的身体狂涌而去,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纳入体内一般。 这幅画面勾起了伶月还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时的回忆,她曾是见过姬羽此时施展的这门真法的,而且还能说出这门真法的名字。 ——无上真法《道藏》中小天地篇的纳天地于内? 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他背后的绝世神仙境强者是否是道宗的圣人? 伶月看着姬羽,满眼疑惑。 当然,韩星就没想这么多了,他的眼里全是小星星,如果不是怕打扰到姬羽,恐怕他会手舞足蹈的为姬羽的欢呼起来,大喊着“羽哥威武”之类的话。 此时,他对姬羽的崇拜,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只是片刻的时间,那满堂山水便尽归于姬羽体内,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一剪烛光。 姬羽长吐了一口浊气,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颇有行走天道的真人呼吸吐纳之势。 伶月有些疑惑地问“好了?” 自从伶月踏入剑道后,说话总是如剑一般,简洁凌厉,却直中要害。 姬羽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独孤靖所修行的功法与白家、王家的武学不可相提并论,天差地别,虽然只是一颗水珠打进了我的体内,却还是险些震碎了我的灵海。” 韩星侃侃而谈“羽哥,那独孤靖在当今地字阁城中城内如日中天,是地榜上的神话人物,你能够挡住他全力一击,虽然受了重伤,但也虽败犹荣,已经够可以了。” 伶月似乎不太喜欢听韩星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痞子说话,竟是直接转身走到了窗边,看尽那窗外满天星月。 姬羽看着伶月那孤清如剑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温柔“阿月比独孤靖强,只是她不愿意去争、去抢罢了。” 韩星闻言,目光转向了伶月,看着那月光下的一袭红衣飘飘,眼里满是不解,似乎想不通这个拥有倾城之姿的小姑娘究竟哪里比那地榜第一的独孤靖强了? 若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独孤靖今天怎么可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这也并不奇怪,在地字阁内,红衣剑仙的威慑,全部来自于独孤靖的喜欢,在地字阁中的人看来,若不是独孤靖钟情于伶月,这红衣剑仙能否排进前八还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候,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杵着脑袋说“韩星,马上就是除夕了,咱们应该都需要出城回去过节,除夕回来,把那颗天清筑灵丹给我炼化了,否则以后我们相见不相识。” 韩星闻言一个机灵儿,舔着笑脸道“别呀,羽哥,我一定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颗天清筑灵丹给炼化了,除夕回来,保证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姬羽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伶月“剑道虽然挂名正武之道,却实际介于缥缈天道和正武之道之间,修为、勤奋,自然重要,但心境却不可缺。”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光滑无比的玄色丹药来“此丹药名曰“不愿”,其中意境,你在炼化的时候自己去品。” “品透了,便可明白人、剑之间的关系。” 说着,姬羽心念一动,那颗玄色丹药便朝着伶月缓缓飘去。 那颗丹药比起天清筑灵丹来,不那么好看,也没有什么耀眼的光泽,只是很圆润,就仿佛一个玄铁丸,可是其中却充斥着浓浓的剑意。 仿佛天下名剑,不过此间尔。 不愿丹,说是一颗剑丸也不为过。 伶月接过了那颗丹药,看着姬羽的眼神,满是激动。 那双胜过满天星辰的美眸中,隐隐闪烁着泪花。 她是真的长大了,若是曾经,只怕此时她已经对着姬羽跪拜叩首了。 现在的她,已经是踏上了剑道的人,所以行事、思想、话语都很像一把剑。 所以,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姬羽一眼,用眼神里的真挚传达着自己的感激。 就好像一柄剑,在用剑意告诉着主人自己的思绪。 剑客,踏上剑道之后,会不断的斩断红尘,把自己变得像一把真正的寒剑一般,而伶月正在朝着这种变化发展。 当初师弟也是这般。 想着这些,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脑海里情不自禁的闪过那个白衣飘飘持三尺寒剑的少年,唇角微扬,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师弟,分离了几许春秋,不知你可还安好? …… …… 深夜的伶人馆很安静,出得起高价钱的客人都拥着红颜去梦一片海。 出不起高价钱的客人,则是在花酒过后,醉醺醺的来到美人河畔,睹月思怀,说一场最相思。 可是伶月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最没胆量的流氓小乞丐,竟然会在楼道灯笼烛火下,靠墙而立,一本正经的等着她。 第四十章.往事都是鬼故事(求推荐票) 伶月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解“有事?” 此时的韩星虽然还是那副乞丐打扮,但总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却又让人说不出来,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于是伶月有些警惕,扣住了剑柄。 半晌的沉默后,烛火照亮的那双黑眸中,闪过了一抹睿智。 韩星问“为什么要激将法套独孤靖与羽哥立下一年之约,羽哥虽然不是一般人,近乎妖孽,给他时间,他一定能在城中城闯出一片天。” 忽然,他话锋一转“但是,这一年难道那独孤靖就是个傻子,毫无进展,停留在原地等着羽哥追赶上他的脚步?” “自然是不会的,那独孤靖竟然能在地字阁城中城这样的地方雄霸榜首,成为地榜神话,怎么可能是庸才,一年的时间也足够他跑很远的距离。” “若是一年后,羽哥虽然在城中城内闯出了一片天,却输给了独孤靖,你知道后果么?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在城中城所有的奋斗,都会化为一场空。” “若不是羽哥这般对你好,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早已经站在独孤靖那边,故意来这儿挖坑给羽哥跳的。” 他一口气分析了这么多,头头是道,条条有理,可见其逻辑能力之强,心思之缜密,睿智之过人。 伶月并没有露出马脚的慌乱,也没有被人污蔑的恼羞成怒,而是鼓了鼓掌,淡然一笑道“想不到你真是深藏不露,怕死?不讲义气?流氓?不学无术?废柴?” “如今看来,就算是狂士局某些学子也不如你吧,你出现在公子身边,究竟是有人故意安排,还是被别有用意?” 随着伶月眼里的一道冷光,顿时剑意四起,完全锁定了韩星,只要她一个念头,韩星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一剪烛光,几许黑暗,杀机四伏。 若是平时,韩星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甚至求饶了。 但是今天,他没有。 他的神色很平静,脸上、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只是个迫不得已的大纨绔,被老爹拿一堆丹药供养,逼上了尚武阁,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卑鄙。” “虽然我这个人是狠龌龊和卑鄙,但遇到羽哥那一天,我才知道做人还是要有良心。”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敢对不起羽哥,不管你是剑道无双的天骄,还是那剑仙降世,我都会亲手杀了你!” 冰冷不断从黑暗中涌来,夹杂在韩星最后那几句话的字里行间。 伶月并没有被这样的冰冷给吓住,只是怔了怔。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却是哼着淫荡的小曲儿,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渐行渐远,最后那衣衫褴褛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黑暗里。 原来那个小小的乞丐竟是个猛虎。 ——没有情绪的平静代表强大与自信,而非冷酷。猛虎捕食,去势专注、冷静而不冷酷。 想着这些,伶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放松了警惕,剑意消散,踏着那一剪烛光,渐渐远去。 …… …… 深冬,大雪未至,寒风呼啸,除夕将至。 尚武阁特开了除夕假期,每个弟子都可以拥有足够的时间,回去陪家人道一声平安,问一声安好,吃几顿团圆饭,共赏几个团圆月。 而地字阁因为比较特殊,所以每个要回去过除夕的弟子,必须到城中城执法部,找执法人批示出行证明。 并且接受检阅,不能带走地字阁城中城任何一物,来时也不能将不属于地字阁的东西,带进来。 诸如兵器、功法、金银等等,总之,凡是不是城中城内的东西,一律不准带入城内,否则,被查到将会被遣回人字阁,重修三年。 这些修道者惜时如金,又有几个三年敢浪费? 于是,倒也去时不带走一片云彩,来时不携一丝尘埃。 兴许,是因为九皇子在尚武阁内表现出色,天子很是高兴,龙颜大悦。 在他离开那天,亲自派了一辆不俗的车马来接他,恩准他能够前往冷宫中,看一看那被幽禁在冷宫十几年的可怜女人。 ——她的母妃,梅妃。 当然,陪同姬羽的,依然是那个一袭红衣,越来越像一把剑的少女,伶月。 在地字阁城中城内,她是万众瞩目的红衣剑仙,但在地字阁城中城外,天子一天没降旨,或者一线天那些老家伙一天没有正式传道于她,她就还是姬羽的小侍女。 想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姬羽没什么感觉,更谈不上情绪有什么波动。 于是,伶月有些不解,问“公子为何这般平静?” 若是以前,她还没有真正的开始炼就剑心的时候,她自是不敢这么直接,这么大胆的。 姬羽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答“心中没有执念,何来悲喜?” 伶月若有所悟。 车马不凡,自然一路不觉颠簸,皇宫大道,也不崎岖。 一路安稳,直达冷宫。 虽然,冷宫与西楚皇宫血脉相连,但是,却仿佛这西楚皇宫中的另类之地。 比起整个皇宫的巍峨卓绝、恢弘气势,这一片冷宫之地,只有清冷和孤独。 那些清冷和孤独是侵蚀到了空气里的,来到这里的人,每呼吸一口空气,心中都会渲染一分清冷,感受一分孤独。 可想而知,在这里生活的人,又该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又可惜而知,为何,有无数的人,在这里发了疯? 因为天子的特意交代,在冷宫的门前,早已经有一名年轻的太监,侍立道旁,恭候多时。 姬羽和伶月下了车,那太监急忙走过来躬身行礼,唤了一声“九殿下”。 如今姬羽年方十岁有余,却自有一番气度,那小太监见了,也是不禁暗自咂舌。 尤其是一抹天光里的那张绝世容颜,更是不似凡间俗人。 九皇子这脸,生得真好! …… ……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姬羽和伶月踏入了这片孤寂的土地。 姬羽前世曾经立于飘渺天道的尽头,心性超然,自然不会受冷宫中的孤清、幽怨之气影响。 伶月初踏剑道,剑心尚未大成,踏在这方土地上,总有些不适。 亦或许,是勾起了某些童年痛苦、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把剑,终于颤了一下,脸色一片苍白,就像一个受惊的小雀。 姬羽自是眼力不凡,见其神情,便能观心。 微微一笑,牵起了伶月的手。 也不知道是那笑容太温暖,还是那手间传来的温度。 顿时,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一股浓浓的暖意,流淌进了伶月的心田,拨动着某一缕情愫。 终是在心间,绽放了一朵惊艳世间的花儿。 第四十一章.红豆生南国(二更) 那是一座比桐华宫小了不少的庭院,院中只有一颗枯了的南国红豆杉,在迟暮之色中与冷风说相思。 满院孤寂,在呼啸的北风中更显萧瑟。 在小院的屋中,坐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人,那白衣上点点落梅,倒也栩栩如生,有几分点缀风景之色。 只是后宫清苦,那女人一张原本倾国倾城的面容已经有些枯黄,就像院中那颗南国红豆杉,看似能在寒冬中坚强生长,其实已经枯槁。 姬羽负手立于小院门口,看着那个女人,心里的滋味,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那个女人与他原没有太多关系,但因为他继承了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便有了极深的关系,可以说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曾有刺客行刺,他闭目三息,便算出天子过道,然后请君入瓮。 如今他只是一番沉思,并推演出了这女人的命数,其中因果,便知个七七七八八。 有些事,终究不可改,有些事,终究不可违。 小屋中的女人,目光失去了神采,眼神空洞,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娃娃,哼着一首姬羽韵律很熟悉的歌谣,既痴也傻,像一个怨偶。 亦或许,这女人本就是做了一辈子怨偶? 似曾相识的画面,总能破开尘封,让那些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回忆钻出了。 就像种子撑破土壤,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渲染了满堂碧色一样。 伶月的情绪差到了极点,她那颗原本温柔、火热的心也逐渐冰冷了下来,似乎是血与火,让她不得不记起,那些她原本忘却的事情。 然而,有些事终究不能忘。 想着某些事情,伶月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姬羽,想要看一看,面对此情此情的姬羽,是什么样的神情和心态。 只见,那个少年负手立于寒风中,小院里,那颗南国的红豆杉下,眼中无悲无喜,脸上更说不上有什么神情。 淡了云霞,淡了时光,也淡了风月。 他是如何做到如此平静的? 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恨那个把他生母打进冷宫的男人? 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想改变一下生母目前的处境? 伶月很是不解,她很难想像一个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即使她如今开始铸造剑心,再想起那些尘封在岁月里的往事,终究还是会有某些情绪。 比如怒火,比如不甘,比如仇恨。 可是在姬羽的脸上,眼中,甚至是心里,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感觉到了一股夏日清风,冬日暮雪的宁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道心清宁? 姬羽深深地看了小屋中那个宛如怨偶的女人一眼,然后转身就此离去,无甚留恋。 那小太监只觉此人好生冷血。 而伶月,则是一脸的不解。 冷宫走一遭,如走了一许深冬。 终是太过幽怨之地,冷冷清清,肃杀于心,有扰心性,不适合修道之人和武者常来。 到了小院外的时候,姬羽忽然发现,在他们车马旁边,竟然又多了一架马车,紫金镶玉,自是贵不可言。 皇宫之中,少之又少,能乘此车马者,不过双手之数。 但是,姬羽真不知道,皇宫中哪位贵人与自己这位冷宫中的至亲有这般关系,否则这位冷宫中的至亲,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赶车的是名年轻的太监,姬羽没见过,伶月倒是知道。 正是琉璃宫中的张山。 张山放下马鞭,然后起身拉开了帘幕,搀扶着其中一位美人儿和一名少女小心翼翼地走下了马车。 那美人儿姬羽见过,他刚刚重生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脱下锦貂为他驱寒,却未和他说一句话的天子宠妃,正是这女人,刘贵妃。 宁愿受寒也要脱衣给自己,是为了向陛下证明此子无用,可弃可诛? 未和自己搭一句话,是因为和死人不值得说什么? 想着这位美人那日在天子面前可怜兮兮、惺惺作态的样子,姬羽生出些许反感来。 空有皮囊,心如毒蝎,莫不如是也! 至于在那位美人身边的少女,姬羽可就更熟悉了。 此人,正是那位为了他,在司礼监受尽苦难的皇姐,姬千云。 姬千云的面容和姬羽有几分相仿,但不知是司礼监的苛刻生活环境,这个少女的皮肤干黄,那张脸更是看不出一点儿美来。 就像一个历经折磨,生活在皇宫最下层的那些宫女。 有什么东西拨动了心弦,拉起一丝悸动,流转心间。 姬羽挑了挑眉,走到了刘贵妃的身前,并未行李。 刘贵妃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笑盈盈地说“你们姐弟俩好久没见面了,是该好好絮叨,我先去看看你们的母妃。” 姬羽一脸平静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刘贵妃心里颤了一下,有些不适应一个十岁有余的少年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平静,那样的感觉,就像自己所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而是一个时刻掌握着局势的权客。 “喔?”尽管心里不安,刘贵妃还是直视少年,不解地问。 姬羽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帮我照顾好皇姐。” 刘贵妃怔了怔,随即慈眉善目地笑道“那是自然的,我与梅妃情同姐妹,你们两个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照顾,乃我分内之事。” 姬羽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刘贵妃说“想不到侄儿这么有趣,真会说笑。” 姬羽说“聪明人,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而不是装着明白说糊涂。” 刘贵妃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对张山使了一个眼神。 顿时,张山驱散了旁人,并且以灵识勘测方圆数里后,确定隔墙无耳后,朝着刘贵妃点了点头。 刘贵妃在确认过眼身后,收起了那慈眉善目的虚伪,感慨道“想不到梅妃姐姐好运气,竟生了你这等天赋过人的妖孽,不仅天武双修,而且心思、睿智非常人所能比。” “想来,曾经的痴傻,不过是为了在这残酷的宫中,想要活下去的一种聪明手段,你真的很出色,要是本宫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本宫会觉得很欣慰。” 说到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认为本宫凭什么要帮你?” 刘贵妃虽得皇帝宠幸,却只有一女,未能再生育,最大的梦想,就是育有一个皇子,能够参加未来的夺嫡之战。 不过很可惜,事与愿违,这些年来,刘贵妃好像是再无法生育了一样,再没动过胎气。 但是,那一女却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稚童时便拜御殿神勇大将军为师,跟随其身边学习,如今在南边境,已经颇有威名。 前些日子,天子更是龙颜大悦,赐其紫阳公主之名,并特许其在出师之后,可以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上限十万人。 如此,殊荣,问西楚男儿有几人,更何况女儿身? 第四十二章.多情才是无情人(第三更) 姬羽虽然重生不过一年多,但是对西楚这些趣事,也有所耳闻。 而且,他擅长观心,自然能够结合那些趣事,以及刘贵妃的反应、举止,推测、计算出刘贵妃想要什么。 曾经师弟就说过,天下再无能如他这般懂人心的人。 若他认天下算力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他就是全世界最大的阴谋家,所谓的天下传道,不过是立辰月天宗万世之基的阴谋而已。 想着这些,姬羽唇角微扬“巾帼不让须眉,紫阳为立,可我助之。” 短短一句话,却有很深的意思。 这个意思很是大逆不道,也很是猖狂。 但是刘贵妃听懂了,明白了,震惊了,没想到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一个刚刚生出翅膀的雏鹰,便敢放出翱翔九天的话。 她震惊了半晌,然后回过神来,却是全当作了笑话,笑得前仰后伏。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你在地字阁都举步维艰,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看着巧笑嫣然的刘贵妃,听着那很现实的话,姬羽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只是将左手放在了右手腕的镯子上,然后轻轻弹了一下。 铮! 一声清澈的剑鸣响彻九天,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恍惚中,云端深处睁开了一双金色的双目,威严如神灵,却又飘渺似仙人。 绝世神仙境强者的气息,绝不会有错! 刘贵妃心中掀起千层浪,骇然无比地望着姬羽,那双凤目瞪得宛如铜铃一般大小,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良久后,她回过神来,满眼惊骇地问“你究竟是谁?” 姬羽没有回答她,只是摩擦着右手腕上的镯子,接着说“这个交易怎么都是你合算不是,你先把我照顾好皇姐。 “若我没有足够的潜力,你直接可杀了皇姐,再除掉我,若我有潜力,自然能做到,不是?” 刘贵妃沉思了会儿,发觉姬羽说得确实有理,于是她问道“那如何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潜力?” 姬羽说“天子曾与我立下赌约,我要做尚武阁天字阁的第一,皇姐便才能从司礼监回来,脱离苦海,如今尚武阁只认太子,太子便是天字阁的第一。” “那么,我既然要去争第一,当然要与太子对上,若我在天字阁内,击败了太子,难道你还认为,我做不到么?” 击败了太子,就能与赢了未来天子,那件事,又怎么还能算做不到? 于是,刘贵妃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如果是对别人,她肯定不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而面对姬羽,她却说了出来。 “你既然敢拿你至亲的生死做赌注,那么说明你认为自己一定会赢,我很好奇,一个母亲在冷宫,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少年,这么强大的自信,又是哪里来的?” 姬羽挥袖负手,别有深意地说“心中有天下风景,直面生死时,自然泰然自若,云淡风轻。” 看着这个貌美无双,惊艳了时光的少年,不知为何,刘贵妃恍惚之中,竟看见了与大秦神武皇帝相仿的风采。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幻觉挥散在了风里。 开什么玩笑,一个十余岁的少年,怎么可与那等人物相提并论,饶是刚刚这少年一道剑鸣里,蕴了几分绝世神仙境强者的气息。 但那大秦神武皇帝,据说还在绝世神仙境之上,那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境界啊? 也只有这般人物,才能将一个贫瘠的国度,推向鼎盛,并横扫那寥廓无比、列强并立的龙兴原。 在姬羽打废王乐,进入地字阁的时候,刘贵妃便不想再与之为敌,而且如今还是即将成为盟友的人。 于是,她笑着说“我先带你皇姐去看看梅妃,然后你再带她回去?” 姬羽点了点头。 跟着,刘贵妃拉着那个小女孩走进了那间小院。 姬羽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刚他与刘贵妃对话的时候,皇姐一言不发,显得很是怯弱而卑微,透着骨子里的懦弱,好像自己并不是一位皇女,而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 看来,司礼监内拥有非常手段,能让进去的人都变得“规规矩矩”的。 想到这里,这个一直很平静的少年终于闪过了一抹风霜般的冷意。 伶月很是惊讶,不明白为何一直淡定自若的姬羽心中会闪过这般凶戾的杀意,有些不解地看了过来。 不过那风霜般的冷意只是一闪即逝,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姬羽依旧神色平静地负手看着那个小院,极有耐心的等待着。 反倒让伶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 …… 刘贵妃带着姬千云进入小院后,逗留了很长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刘贵妃与梅妃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如果想的话,姬羽可以知道,但是他并不感兴趣。 刘贵妃说话算话将姬千云留了下来,然后随张山乘着车马离去。 待到刘贵妃走后,姬千云看着姬羽的目光,是那样的陌生,甚至有些自卑。 她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去,仿佛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做这位九皇子的姐姐。 司礼监的一片苦海卷走了她的青春美艳,只留下了自卑、怯弱、和规矩,还有那些深夜里,不断重复着的噩梦。 “皇姐!”姬羽轻声呼唤。 “嗯?”姬千云本能的应了一声,不过接着她便浑身一颤,怯怯地说“如今你是九皇子,我不过是司礼监的学徒,怎配得上你这声称呼。” 这一幕幕画面,看得姬羽竟有些心疼。 他牵起了少女干枯而粗糙的手,柔声道“皇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放心,今后有刘贵妃的照拂,在司礼监你的生活应该会改善许多,我也会尽快接你回家。” 似是指间暖意,似是话中温情,姬千云终于得到了某种勇气,抬起头看向了那个貌美无双的少年,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在司礼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辛生活,那一个个黑夜里的恐惧恶梦,那些厂督的尖酸刻薄,那些尊严扫地的卑贱日子。 似是在某一瞬间,某一个点,全都化作了委屈和辛酸,填满了心间。 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言,只与亲人说。 那个卑贱到骨子里,思想被司礼监规矩侵占的皇女,终于是忍不住,一把扑导在了姬羽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姬羽,失声痛哭了起来。 司礼监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比起冷宫,又能强多少。 眼泪打湿了姬羽的肩头,但他却是浑然不在意,只是极其轻缓地拍着姬千云的背,安慰着,这个苦了许多年的少女。 伶月看着姬羽怀里的姬千云,有些羡慕,有些感慨。 公子才是最多情。 第四十三章.寂寞的小望(求推荐,第一更) 先是姬羽去了尚武阁,后来是伶月去了尚武阁。 那桐华宫却是一下子空置了下来,随着如今姬羽、小侍女伶月带着皇姐姬千云的返回,以及天子的厚爱,整个桐华宫不仅又热闹了起来。 还添置了几名手脚伶俐的下人。 伶月也受姬羽特殊照顾,再不用做那些下人的活儿,只需一心练剑便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桐华宫内,那以一根梧桐枝,便可剑气纵横的伶月太过潇洒惊艳,皇姐姬千云竟也吵着要学剑。 在数日的朝夕相伴,在姬羽的温柔和伶月的友善,姬千云终于在自己至亲面前,走出了司礼监的阴影,寻找到了勇气与自信。 只是,不知在面对陌生的贵人时,能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姬千云不过回来几日,就爱上了这一片祥和的桐华宫,以及那颗在冬日里依然翠绿盎然、挺拔的梧桐树。 坐在屋前台阶上杵着脑袋的姬羽,看向了正在盯着伶月舞剑,一脸兴奋的皇姐,漫不经心地问“真想学?” 姬千云点了点头,眼里既是浓浓的渴望,却也有不安“皇弟,你能叫她教我么?” 姬羽笑了笑,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顿时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天清筑灵丹来,然后向着皇姐飘了过去。 宛如一颗颗晶蓝色的星辰,熠熠生辉,满院光彩。 姬千云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但更多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姬羽的身上。 她很想不通,为什么同一个娘生的,怎么这么不一样呢? 是不是娘的优秀基因全部给了小弟,然后丑的全部自己继承了? 姬羽悠悠说道“这十颗是天清筑灵丹,几颗当拜师礼,几颗自己用你自己做主,怎么炼化伶月会教你。” 伶月看着这一幕,不禁很是不解,心想公子到底有多少颗天清筑灵丹?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个无限容量、存货量的活体移动宝库。 姬千云接过了那些丹药,看着姬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而姬羽则是已经站起身,负手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这次回来后,他的起居自然不用伶月再照顾,还是那句话,既然已入剑道,自然要一心向剑,当作不二。 依然是那块漆黑如夜的瓷盘,依然是那些星辰般的光粒,在无人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 那日与独孤靖过招之后,灵海差点碎去,不过之后以七颗天清筑灵丹为引,以“点绛唇”、“纳天地于内”两真法为辅,基本稳住了伤势,而且使得那灵海坚固更胜从前。 自然,根基也就稳如狗了。 这对他日后的修炼、修为的精进来说自然大有裨益,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不过,要想破镜,与在人字阁时一样,需要精卫填海一般吸收天地灵气,即使这具身体能够无时无刻,自主吸收天地灵气,但是要填海,依然需要的是时间。 除夕夜,团圆日。 平常百姓家,都是阖家团圆。 不过这皇室天子家,要是阖家团圆,只怕这家不太好阖,因为人实在太多。 于是,天子只好挑选重要的皇子、妃嫔,然后请皇室中的重要亲属,举办一场宴会。 按照往年,姬羽、姬千云等人定不在邀请之列。 这但这一次终究有些不一样,毕竟姬羽在尚武阁内惊才绝艳的表现,终究让天子很是欢喜,龙颜大悦,因此这一次的宴会,姬羽、姬千云不仅在邀请之列。 而且,还在必要出席之列! 但是,每个皇子或者皇女出席,必定都要由一位嫔妃带领,而这九皇子姬羽和皇女姬千云给哪位妃嫔带着,却犯了难。 且不说姬羽不是长子,就说他们兄妹二人那风雨飘摇的命运,就没有哪个妃嫔会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可是奇怪的是,一直以来以精明、善于权谋著称的刘贵妃,竟然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那些宫中的权客顿时就摸不着头脑了。 平静下面可能藏着风雨,那么反常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但是,这些权客都是人精,怎么可能去问刘贵妃,都是在暗地里调查、算计、推演、揣测。 自古宫中最多阴谋家。 经过狂士局那些风水、命理论的狂人,一番推论,这一次西楚皇家年宴,选址赫然选在了浩瀚楚江东流,西楚皇城尽头,天门山山脚的一阳寺。 …… …… 除夕,西楚皇城一片红。 欢歌笑语,散在冬末里。 几日下来,皇姐练剑略有模样,伶月教导也极有耐心。 起初,皇姐是将五颗天清筑灵丹作为拜师礼,可伶月死活不收,最终无奈之下,只好以一颗天清筑灵丹作为拜师礼,走个形式。 姬羽也在这些日子里,不断内观,稳固体内那一片海,效率不高,但却效果显著。 晨曦时分,朝霞浮东。 刘贵妃乘着紫金镶玉、贵不可言的车马来到了桐华宫门前,接姬羽和姬千云前往参加皇家宴会。 本来,伶月除去尚武阁地字阁弟子的身份,只是桐华宫的侍女,按常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涉及这种宴会活动。 但是,尚武阁一线天的吞剑人也不知道是何时看重伶月的,竟然点名要伶月以他亲传弟子的身份,参加这场宴会。 其中厚爱,可想而知。 于是,伶月、姬羽、姬千云三人,与刘贵妃同乘车马前往天门山下,一阳寺。 一阳寺并非西楚国寺,自大秦横扫龙兴原,与东华大陆诸国共同指认南滇百岳以北,浊河以南的不二寺为天下禅宗的时候,东华大陆诸国再无国寺。 因此,一阳寺只能是西楚名寺,东华小寺。 天子临门,小寺张灯结彩,炮竹铺了几里,大道为净。 寺虽小,但场地不小。 青松阔院内,早已经布置得妥妥当当。 宴会人物分两列而坐,左右各一列,天子坐主座,立高台,位龙首,象征主贵、极尊。 左边为西楚权贵、武道之尊、一线天中的神秘强者。 而右边则为后宫妃嫔、皇子、世家小姐、公子、贵妇。 紫阳公主跟随在御殿神勇大将军身边,自然未随姬羽、刘贵妃、姬千云、伶月四人同行,据刘贵妃透露,待会儿紫阳公主会随御殿神勇大将军出席。 吞剑人位于左边前二十之列,自然地位极高,在伶月进门那一刻,他便以一道凌厉的剑意示意伶月,到他身边去。 从那白发跛足的瘦小老头满眼慈爱来看,他确实很喜欢伶月。 这道剑意很弱,比起师弟的来根本不够看,但教如今的伶月,却是足够了。 姬羽很是满意,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随着刘贵妃入右边第二座。 感受着镯子上那如霜雪的冰凉,他知道小望在感受到那道剑意后,又有些寂寞了,唉! 第四十四章.她生了一位巾帼(求推荐,第二更 刘贵妃是个精明,且很有心机的人,所以她来的比较早,场内还没有多少人。 吞剑人自然和刘贵妃关系匪浅,来的早,完全是因为伶月。 不过,其余的贵客都没有来得太迟。 就连那在一线天一直闭关的卢温先生也出关了,随其师大理寺卿范毕之入场赴宴,在看到刘贵妃身旁的姬羽时,他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微笑点头致意。 范毕之位列吞剑人身旁,刚一坐下,二人便开始了谈笑风声,想来必是关系极好。 这种大场面,对于姬千云来说显然是种不小的压力,小脸微白,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清瘦的身躯也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 即使,她这段时间在桐华宫,被姬羽照顾得白净了一些,但还是不太好看。 哪像那泰然坐在刘贵妃身边的姬羽,无论是那些权贵、武道之尊、一线天中的神秘强者,还是后宫妃嫔、贵妇、世家小姐公子,都忍不住要多看他几眼。 甚至就算在身旁家长的提醒下,那些少女还是忍不住要偷看,即使每一眼都会心跳加速,面若桃花。 陆陆续续之下,人都差不多来齐了。 唯有左边前三列人还未至,右边首列还空着,以及那贵不可言的天子还没出现。 姬羽觉得颇为无趣,比这种场面还大的阵势,他前世见过太多。 “天子驾到!” 就在这时候,一声吆喝声传来,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在场的每个人神情微微一凛,皆起身长拜,齐声道“恭迎陛下!”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敬畏和专注。 只有姬羽是那么的木然,就好像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某些东西的刻意表演一般,有些不和谐,甚至与这宴会的气氛格格不入。 声落,天子与一个头戴凤冠、一身凤袍的贵妇携手走了进来,满面春风,人间最恩爱的风景,尽在此间。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金袍的少年。 少年负手跟在其后,神情举止之间,自有一股王者气度。 而他的面容,虽然不如姬羽那般生得极美,但却与天子和那贵妇的极像。 三人纷纷通过神情向一些必要的权贵见礼,不过在经过刘贵妃身前的时候,他们皆是深深地看了满脸淡然的姬羽一眼。 三个人的目光,三种不同的味道,都很深。 但姬羽和刘贵妃却都看不懂了。 刘贵妃看着姬羽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的玩味,笑着说“与陛下同行的那个女人,名为独孤洛,乃是当今独孤大将军的亲妹妹。” “至于跟在陛下身后年长你几岁,一身金袍的少年,便是你们尚武阁弟子中的统治者,太子姬玄水。” “刚刚他们的目光很不善喔,你可要小心啰!” 她的声音是经过特殊的功法传给姬羽的,因此这些话只有姬羽一个人听得到。 这种传功的功法,姬羽自然也会。 他挑了挑眉“你就这么盼着你未来的盟友英年早逝?” 刘贵妃“你不是说你要证明自己么?连独孤家和太子都对付得了,如何实现你口出的狂言?” 姬羽“你看着便好。” 刘贵妃闻言,不再多言,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当然,这个笑容还是只有姬羽看见了。 一只磨人的小妖精,唉! 姬羽杵着脑袋,如此想到。 天子、皇后同坐高台,太子入坐右侧第一座,姬羽、姬千云、刘贵妃的旁边。 天子落座后,便开始讲着一些无趣、且又不得不讲的开场白。 “九弟,听说你进地字阁啦?还和独孤靖那小子立下了一年之约?” 忽然,太子姬玄水凑了过来,咧嘴笑着,很是亲切地说“要不我跟独孤靖那小子说说去,把这赌约取消了,免得到时候你被打死,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是会很伤心的。” 他的样子,很想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或者说一条潜藏在黑暗里的毒蛇。 姬羽一脸淡然地说“你得小心独孤靖被我打死才是,亲爱的大哥,别到时候损失一员大将之才的追随者,又心疼。” 太子姬玄水嘴角的笑意顿时更深了,说“这些话,我会一字不变的转告给独孤靖的。” 姬羽点了点头“多谢!”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声吆喝声响起“护国大将军、御殿神勇大将军、神威侯驾到!” 声落,天子和皇后一起离座,起身相迎。 见天子和皇后都如此了,在场的人无跟着效仿。 姬羽也站起了身来,他是想看看这权倾西楚朝野的三个大人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尤其是那位神威侯。 在整个西楚,也只有这三个人,能够让天子、皇后和诸位权臣贵客等候,并在到来时,众人起身相迎。 这时候,三个男人谈笑风生的走了进来。 左边那个男子,身着黑袍,上绣猛虎扑兔,栩栩如生竟宛如活物一般。 面容也自是英武不凡,眼角处有明显的皱纹,约莫三十有余,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顽石,很是冰冷坚硬。 他,正是御殿神勇大将军霍启云。 右边的那个男子,穿着一身白袍,上绣麒麟匍匐,神情举止,都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仿佛一个目光、一个动作,便是千军万马。 此人,正是护国大将军独孤观澜,亦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 居中的那个男子比起两人,倒显得有些太过平淡了些。 一袭青衫上绣着日月山河的他,倒给人一种和蔼可亲,好感自生的感觉。 他的每个神情举止都是那么的自然。 此人,正是西楚一直以来神秘莫测,却也深不可测的神威侯上官。 姬羽当然明白这是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的原因。 听着刘贵妃的介绍,他的神情很是淡然,只是在看向神威候的时候,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淡淡的杀意,不过那杀意一闪即逝,即使是在场最强的那些高手,也极难捕捉到。 天子和皇后,面对着三个人,也是没有一点儿架子,显得极为客气。 跟着,三人分别入席左边三个位置。 神威候第一。 独孤大将军第二。 御殿神勇大将军第三。 当然,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门徒和至亲。 姬羽看到了走在末端的独孤靖,独孤靖也看到了姬羽。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在刘贵妃的介绍下,姬羽看到了紫阳公主。 那是一个比他年纪稍长了些的少女,扎着一个马尾,穿着一身银甲,拥有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可谓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帅气姑娘。 姬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不错。” 刘贵妃闻言很是开心,竟情不自禁的挺了挺那波涛汹涌的胸脯,一脸得意地说“那是,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女儿!” 第四十五章.明敕星驰封宝剑(感谢无聊大哥中 宴会太过热闹,每个人都是善于谈笑风生的主儿。 行走这种场合间,游刃有余。 不过大多数都是围绕着几位主要的核心人物,例如左边前三位、天子和皇后、刘贵妃、太子这些人物。 皇家的年宴对这些人来说,实在是一大好事,平时不太好拉拢的人都有机会拉拢了,平时不太好示好的事基本都有了示好的机会。 既然有酒有肉,自然要有助兴的节目。 伶月习剑,其无双天赋早已经名满西楚。 于是天子提议伶月舞剑为大家助兴。 吞剑人很是开心,亲自取了一把佩剑给伶月。 那把剑品级不低,很好看,剑身闪烁着晶莹的蓝光,有些冷,如霜似雪。 但这把剑还是没有小望好看,比小望低了太多的品级。 姬羽如此想道。 一片欢声笑语中,伶月拿着吞剑人的佩剑,来到了场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一席红衣飘飘的少女身上,虽然她只是个侍女,但不知是练剑还是什么的缘故,气质已有些出尘。 但用姬羽的话来讲,还是那句话。 ——她越来越像一把剑。 很多人看着这个惊才绝艳的小侍女,皆想起了姬羽,然后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个貌美无双的少年,皆有些不解。 似乎在想,你的侍女比你优秀这么多,为何你就不尴尬? 舞剑,自要配乐。 这时候,御殿神勇大将军身旁的紫阳公主站了起来,对着天子行了一礼“儿臣愿为红衣小剑仙奏乐!” 天子龙颜大悦,点头道“好,好,好!” 跟着,下人抬上了一架琴来。 刘贵妃看得很专注,因为即将抚琴的是她的独女,她的骄傲。 紫阳公主披甲坐在琴前,然后扬了扬手“请!” 伶月点了点头,扣住剑柄,顿时剑意满堂。 乐起,筝筝之音,如战前行军布阵。 剑舞,冷光凌冽,如溪水缓流。 跟着,琴音骤变,犹如大战将起,战鼓雷鸣,黑云压城,隐有泰山崩于前之势。 剑光越来越快,剑气越来越肃然,宛如雨落大地,溪水急流,杀机四伏。 一时间,宴会上的人皆看的入神,听的入神。 姬羽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一股玄妙的气息,融入到那音律里,融入到那剑意里。 最后,琴音越来越快,宛如高山流水,令人魂牵梦绕。 又如金戈铁马,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剑光四散,剑意纵横,宛如高手对决,直面生死,一剑千军。 琴音在心灵间游荡。 剑意在灵魂间渲染。 宴会上的每个人都震撼的目瞪口呆,仿佛随着琴音、剑舞去到了那个金戈铁马,快意恩仇的时代。 剑落。 音绝。 全场寂静无声,只有不远处的菩提树上一只乌鹊发出几声低鸣。 每个人都沉浸在了刚刚的表演中,久久不能回神,除了姬羽。 他悠悠地喝了一口清茶,然后缓缓放下了茶杯,扬起了双手,开始鼓掌。 掌声将众人的神拉了回来,跟着大家愣了愣,以天子为首,纷纷开始鼓掌叫绝! 掌声落,天子一脸欣喜地说“好好好,我姬隆此生能有如此女儿,我西楚能得如此剑道天骄,乃当世之福啊!” “朕,金口玉言,赐紫阳公主五千龙虎骑。” “狂士局,以西楚风水运势,为桐华宫侍女伶月铸剑一把,上刻明静二字。” 伶月、紫阳公主闻言,纷纷叩谢圣恩。 “儿臣叩谢父皇!” “民女伶月,叩谢陛下万恩!” 天子笑了笑,抬手示意平身。 在座的各位皆很是不解,心想既然天子如此看重伶月,那么为何不将伶月封为掌剑女,还要让她在桐华宫做侍女,服侍姬羽? 想着,他们又不禁转头看向了姬羽,心想你这特么的是真的不尴尬? 他们不解姬羽为何心理如此强大,要是是他们,与自己的侍女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哪还有脸如此泰然自若。 刘贵妃由衷地赞叹道“你的小侍女不错。” 姬羽也点了点头“你女儿也很优秀。” 闻言,刘贵妃又傲然地挺了挺胸脯。 姬羽见状,挺无奈,感慨道果然是个不禁夸的小妖精! 一场“武”演过后,众人心血澎湃,自然要开始一场心旷神怡的“文”演,来平息一下众人心中的激动之情。 而这“文”演,自然是妃子和贵妇的舞乐。 后宫刘贵妃,以擅长舞乐闻名,于是在天子提出这一要求的时候,她很识趣的主动请缨,而那皇后竟也不争宠,反而配合她,要为她抚琴伴奏。 还有一位贵妇,擅长箫乐,便主动请缨以萧乐伴舞。 一时间萧、琴、舞一起登场,相互配合,演绎了一场西楚旷世礼乐。 姬羽这才知道,那刘贵妃是真的很善舞,她的步伐轻盈曼妙,自有一种自然的美感。 甚至姬羽怀疑,这刘贵妃靠着某种特殊功法,是否能在掌中起舞。 天子鼓掌,分别奖赏了两位妃嫔,一位贵人。 姬羽传音赞道“舞跳得不错。” 刘贵妃说“那是,不过你自己小心点,刚才皇后抚琴的时候是帮太子传话给独孤靖,谁叫你乱说话的,约莫一会儿独孤靖要找你麻烦了,看你怎么收场!” 姬羽却是满不在乎,笑了笑“看来皇后也是比较忌惮你。” 这句话别有深意,刘贵妃自然没有再多言。 不错,皇后看似宽宏大量,实则对她颇有不满和防范,早就想对她下手,奈何她处事太过精明,皇后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见她竟然敢主动带着姬羽、姬千云赴宴,正是能够敲山震虎的大好时机。 而且那姬羽也果真是没脑子,面对太子的挑衅,竟然口不择言,说出那番话来。 于是她便借着抚琴之名,将那番话传给了独孤靖,其中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本来,伶月今晚舞剑的绝世之姿、惊艳全场的表现,独孤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在独孤靖想来,如此表现,应当除去侍女身份,封个掌剑女什么的,好名正言顺的跟着吞剑人这些名震西楚的老前辈一心修剑了吧? 可是,陛下居然没有。 似乎在他心里,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就应该为那九皇子做侍女? 而那吞剑人,居然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来。 他独孤靖想不通,为何堂堂吞剑人最看重的女子,为何西楚的剑道天骄却要与人为仆,而大家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于是,独孤靖很愤怒,对姬羽自然成见也就更深了。 当皇后过来抚琴的时候,将姬羽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告诉了他。 无疑是点燃了他心中的那座活火山,火山喷发,自然怒发冲冠,火冒三丈。 于是,在刘贵妃等人结束了表演后,独孤靖走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一鼎,绘山河(求推荐,感谢投推 他环顾四周,气宇轩昂,然后朝着高台上的天子和皇后长跪了下去。 “陛下,娘娘,臣此次前来赴宴,既是以独孤家次子的身份,也是以尚武阁弟子的身份。” “尚武阁的立阁之本是正武之道,正武之道,当然讲究凡事以力破之,臣不才,愿为陛下,表演一场正武之力。” 独孤家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 天子今天的心情极好,温和地笑着问“不知你要如何表演一场正武之力,且说来与朕听听。” 独孤靖傲然道“自东华大陆尊大周天子为大皇帝,为诸国中心以来,便流传有‘举鼎证勇’之举。” “饶是后来秦灭大周,横扫龙兴原,威震四海,但这一项传统还是被保留并流传了下来,为天下武者传颂称道,今天臣就位陛下来一场‘举鼎证勇’!”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武者,听着独孤靖这番豪言壮语,自然觉得热血沸腾,鼓掌叫好。 天子也自是高兴,西楚能出如此热血男儿。 就在这时候,太子开口了“既然要‘举鼎证勇’,就该有‘举鼎证勇’的样子,这一般的鼎不举也罢,吾听说一阳寺内有一樽山河鼎,自古西楚无人可举,不知独孤公子可敢一试?” 此话一出,别人皆以为太子是想观其武勇,对独孤靖的考验。 可姬羽明白太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其心可诛。 独孤靖自然很是配合,振声道“正武之道,讲究武勇,大丈夫岂可临阵退缩,我独孤靖,又有何不敢?” 太子闻言,自是很开心,然后目光转向天子,乃是请示之意。 天子微微点头,竟是同意了。 跟着太子拍了怕手,掌声响彻小院,传得极远。 不一会儿,一阵山摇地动。 恍惚间,每个人都有种整个世界都摇晃了起来的感觉。 当然,他们自然知道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那口鼎,真的太重。 终于,那摇晃越来越剧烈,震动越来越近,就在咫尺的时候。 只见一百零八名和尚,扛着一樽青铜鼎缓缓走了进来。 宴会中的人无不大惊。 也许一般人并不知道那一百零八名和尚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在坐的,皆不是一般人。 这一百零八名和尚,说起来却大有来头,乃是象征张佛宗一百零八罗汉,并与之对应,号称一阳寺“一百零八武僧”,每个人的武道修为皆入西楚一流。 且他们拥有着一个战斗力极其彪悍的配合阵法,名为“一百零八罗汉阵”,西楚中人,入此阵者,没有谁能过得了百合之数。 如今这样一群人,来扛一樽青铜鼎,这青铜鼎究竟得有多重,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也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味道。 刘贵妃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不得不严峻的叮嘱姬羽几句“你自己小心点,太子们那一帮人,可是心机毒辣得很。” 姬羽微微点头。 如今她与姬羽算是勉强统一了战线,而且也是未来的盟友。 且不说这些,就是现在,宴会上姬羽等同于她的人,要是太子的走狗让姬羽很难堪,那也是在打她的脸。 太子和独孤靖争对姬羽没错,同时也是皇后在借用这些争对她。 姬千云看着那百人抬鼎的画面,又看了看场中负手而立的独孤靖,就宛如一只怯弱不安的小兽,可是这只小兽的眼底,似乎竟隐藏着某种火焰? 那樽青铜鼎巨大无比,众人在它面前颇显得渺小。 上面刻着山川河流,鸟兽虫鱼,仿佛绘尽了山河,也画尽了春秋。 看着那幅画,竟隐隐有看着一个世界的感觉? 亦或许,这些和尚扛着的并不是一樽鼎,而是一个世界? 和尚扛青铜巨鼎来到了中央,然后将青铜巨鼎缓缓放了下来。 顿时,整个院落都震颤了一下,惊起了不远处树上栖息着的无数乌鹊。 那些武僧放下青铜巨鼎后,与天子、皇后见礼,然后纷纷退了下去。 天子看着这樽青铜鼎,蹙了蹙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候,太子开口道“这山河鼎,除了有万斤之重外,还有一个特点?” 顿时,众人皆被勾起了好奇心。 “喔?”天子问道“有何奇特之处?” 太子答“此鼎只能以凡力举之,一旦灵气靠近,则会被此鼎吞噬。” 天子点了点头“那这样一来,此鼎便只可以凡力举之,而不能动用灵气。” 太子答“正是!” 此话一落,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樽青铜鼎要堂堂一阳寺的一百零八武僧才能移到此处,如果是以凡力而不能动用灵气,那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想到这里,他们的目光又纷纷看向了场中面不改色的独孤靖,真不知道如此一来,独孤靖该怎样举起这樽青铜鼎。 饶是他是堂堂独孤观澜的侄子,但大家也并不看好他。 不靠灵气举万斤,那是得有多大的神力啊? 然而,独孤靖没有动,而是负手看着天子,不紧不慢地说“陛下,臣一人举鼎太过乏味,不如找一个人来与臣比斗一番,也好与臣为陛下,助助兴,添点喜气!” 天子笑着说“着满朝文武,未有神力之人,你想找哪位与你武斗,自是一线天中有不凡者,但为你师长,与之比斗,乃是越矩之事。” 独孤靖摇了摇头“我并不找满朝文武比斗,也不找一线天中的师长比斗。” 天子微微有些诧异“那你想与何人比斗?” 独孤靖振声道“臣听闻九皇子乃是天武双修的奇才,如今也在尚武阁内,大理寺以范大人为首的一干人等也是对其赞不绝口。” “我虽然比他年长几岁,倒也年纪相仿,乃是与臣比斗的不二人选,望陛下恩准。” 一番唇舌之下,众人才明悟过来,想着尚武阁地字阁中,那流传出来的九皇子与独孤靖一年之约的传言,独孤靖此时此举,俨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想来,以天子对九皇子的宠溺,应该不会答应才是。 众人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却见天子朗声而笑“那你要去问羽儿,可愿意。” 独孤靖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看向了坐在刘贵妃身旁的姬羽,眼里颇有挑衅之意。 “不知九皇子,可否愿屈身与臣比斗一场,当然九皇子年幼,自是臣占了便宜,不过自是为了助兴,当然重在增进友谊,输赢并不重要。” 他这番话可谓说得别有玄机,将自己的宽宏大量全部展现了出来,也将自己恃强凌弱的嫌疑全部给一竿子打死,同时还将姬羽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若是姬羽不答应,懦夫之名,怕是要扬便西楚。 若是姬羽答应了,虽然独孤靖说了输赢不重要,但哪一个人心中,不在乎输赢。 饶是你真的不在乎,但是旁人会不在乎么? 独孤靖不愧是独孤观澜的侄子,这步棋落得极好,几乎是不露锋芒,便将人逼入了死地。 想着这些,众人皆看向了刘贵妃身旁泰然自若、貌美无双的赤衣少年,揣测着此子会怎样应对,或者是直接厚着脸皮拒绝? 这位在尚武阁内的表现大家可都是有所耳闻,就一懒鬼! 也不知道是怎么逆袭打废了白元和王乐,靠着逆天的运气成就了奇才之名。 第四十七章.力拔山兮气盖世(上)(求推荐, 看着万众瞩目的姬羽,姬千云捏紧了秀拳,指甲深陷在了嫩肉里,却也不觉得疼。 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因为过于紧张,一张因饱经苦海,而不太好看的小脸苍白如纸。 几番犹豫,她终于鼓起勇气,冲着姬羽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皇弟,别去,你斗不过他们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别逞一时英雄。” 姬千云初入剑道,自然没有什么修为,而且在司礼监卑微惯了,也不擅长权谋。 她这些一举一动,被在场大部分人都看在了眼里,却是不耻的行为。 西楚人好武勇,因而建尚武阁,做人讲究遇事不退缩,坚韧不拔,迎难而上,踏过挫折和困苦,去见彼岸最美的风景。 然而姬千云所为,完全与西楚人的信仰理念背道而驰,自然遭人不耻。 从这种角度来说,她并不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西楚人。 姬羽轻轻握了握姬千云微微颤抖的右手,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无事。” 简单的两个字,似乎却蕴着某种玄妙的魔力一般,击落在了姬千云的心间,将那些不安、恐惧、紧张、懦弱全部抚去,只剩一片平静。 空洞白净,永远如此。 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姬羽真的能够应付这场杀局? 在众目睽睽之下,姬羽站了起来,浅笑道“自然独孤师兄盛情美意,羽又怎敢拒绝。” 他竟是答应了? 听着这话,众人好生惊讶,心想此子的破局之法不会就是孤注一掷吧? 就算最后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奇才名誉? 还好,此子还算有些脑子,有些胆量。 想着,众人继续静观其变,高度关注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当然,此鼎神异,独孤靖能否举起都是两说,更何况姬羽? 因此,大家的关注点并不是姬羽能否举鼎,而是独孤靖能否举鼎。 因为他们皆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姬羽嘛,能有今天的名誉都是运气好罢了,这鼎他要是能举起来,我就把它给吃了。 独孤靖说“既然如此,那就请在座的各位当个鉴证!” “没问题!”大家皆是淡然一笑,很是爽快。 看戏、看热闹嘛,谁能不爽快? 跟着,独孤靖向着天子行了一个注目礼,然后转头看向姬羽“不知羽师弟先来,还是师兄我先来?” 他一副慷慨从容的样子,可谓大师兄的气度尽显此间,也不愧为如今尚武阁地字阁中的第一人,护国大将军独孤观澜的侄子。 满堂烛火下,一身惊艳的少年扬手虚请“长者为尊,师兄先请。” 古有言,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峙抓先机。 如今,姬羽不仅不勇,反倒还让出了先机,而且他与独孤靖之间的实力可谓天差地别。 一个是地字阁地榜第一,一个是地字阁新进弟子,岂能相提并论? 也不知,此子做出如此举动来,是真傻还是假傻? 想着,众人摇头叹息,皆在心里感慨一句,此子不行! 独孤靖心机城府极深,心思何其狠辣,他看待问题的目光,可比其它人要长远的多。 在他看来,姬羽之所以如此做,不过是占着师弟都谦让了,师兄还能不让来让去么?如此一来,先机还是会回到姬羽手中。 而姬羽既给在座的权客、天子、皇后留下了谦卑的好印象,又占得了先机,可谓一箭双雕。 就算到时候比斗输了,也好给自己打广告,不至于太丢脸,毕竟姬羽身上挂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丢得太大,独孤靖自然会引起天子的不悦,但是有独孤观澜在,天子也不好因为这件小事就把他怎么样。 既然折损了皇家颜面的天子,怒火不能发泄在他身上,那么就只能发泄在姬羽身上。 这个得宠不过一年半载的九皇子,只怕不仅要失宠,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 你想要一箭双雕,我偏生要让你万劫不复。 老子就不按套路出牌,抢了先机,用我惊艳四方的表现,来衬托你蝼蚁一般的弱小。 不仅让你丢了脸面,还要让皇家、天子都因为生了你这个蠢货丢脸。 到时候,看天子还宠不宠你,看天子还杀不杀你! 这般想着,独孤靖决定将计就计,来个借刀杀人。 于是,他慷慨从容的一笑“那羽师弟,承让了!” 在场的权客不少人是善于权谋的,哪里会看不出场中的局势变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思急转,便摸透了其中玄妙。 不禁感慨道不愧是独孤观澜调教出来的人,好狠的心思呐! 那些与独孤靖思想一致的人,皆认为姬羽如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应该很尴尬才对。 因此,他们转过头去,偷偷看了看贵妃身旁,那个貌美无双的赤衣少年,却发现后者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为何如此平静? 为何不尴尬? 是强装出来的,还是他们并未真正看透这位少年? …… …… 独孤靖收敛了笑容,神色严峻的来到了那座青铜巨鼎前。 饶是他身材高大,在这青铜巨鼎前也宛如蝼蚁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独孤靖的身上,想要开口这位独孤大将军的侄子,尚武阁地字阁中的第一人,入阁举起这玄妙莫测的青铜巨鼎。 那樽巨鼎就这么放在那里,却也给人一种山河瑰丽的感觉。 独孤靖眼中闪过一道锐芒,跟着他扎了一个弓步,就像尚武阁入门法诀炼体篇上,所绘的那些小人一样标准。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难道那些炼体的基本功就能举起这樽玄妙的青铜巨鼎? 天子和皇后看得也些专注,毕竟这可是在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 跟着,独孤靖沉吟片刻,那张英武的面孔闪过一抹潮红,他并没有调动灵气,而是在用最基本的聚力手法。 一些基本功,真的能搬动万斤重的青铜巨鼎? 在座的各位,都很好奇。 三息过后,独孤靖低喝一声,然后双手拖住了青铜巨鼎的底部。 一时间,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独孤靖脚下的地板不断龟裂。 他的身体也开始情不自禁的往下沉,那些龟裂的额地板,就像一个沼泽。 在座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眼底竟是期待和好奇。 想要看一看,这个尚武阁地字阁如日中天的人物,这个独孤大将军的侄子,能否开创西楚的奇迹,举起这万斤山河鼎。 独孤靖的脸涨得通红,大地颤抖越来越剧烈。 他脚底的地板已经变作了无数碎片,他的身子下沉的越来越深。 桌上美食滑动,美酒洒落。 “啊!” 随着独孤靖一声仰天长啸,那青铜巨鼎,冉冉升起。 第四十八章.力拔山兮气盖世(中)(感谢投票 山摇地动,双臂举鼎。 独孤靖半个身子都陷入了地底,一张英武的脸涨得通红。 但他眼里的目光是那样的尖锐,宛如两把刀子,令人竟然有不敢直视的错觉。 勇冠三军,也不过如此。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独孤靖举起青铜巨鼎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几只乌鹊发出了难听的欢呼声,但这些,都入不了众人的耳。 他们只听见了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和那独孤靖神勇举鼎的画面。 在众人的感知里过了半晌,实际只是一瞬。 独孤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了几步,一把将那青铜巨鼎放了下来,顿时整个世界都颤抖了一下。 众人也被这一震回了神,以天子、皇后为首,掌声如潮。 饶是此时的独孤靖脸色一片苍白,看上去虚弱无比。 但是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充斥着钦佩和赞赏。 西楚出此勇绝古今之人,真乃万世之福啊! 姬羽的脸色很是平静,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震惊过。 因为他知道,独孤靖是用了某种秘法,但是举起青铜巨鼎,让其受了不小的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 可是,他还是鼓掌了,因为想要修炼、催动这套秘法不容易。 似乎是终于再强撑不下去,独孤靖脸色骤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雷鸣般的掌声下,半跪了下去。 面对此时的独孤靖,天子自然很是关心。 在独孤靖跪下去那一刻,他便与皇后站起了身来,关切道“独孤小英雄,朕这就终止比斗,为你传太医。” 当然,在座的权客自然没有谁敢站起来,皇上看重的人才,谁敢横插一脚? “臣无碍!” 独孤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刘贵妃身旁依旧风轻云淡的姬羽,沉声道“羽师弟,有请!” 在掌握了必胜的局势后,他终于明目张胆的流露出了争锋相对的味道。 姬羽就算拼尽一切举起青铜巨鼎,也是平局,更何况,这个靠着运气走到今天的九皇子,怎么可能举起青铜巨鼎,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少人看着那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摇头叹息。 ——长得好看,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天子蹙了蹙眉。 皇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独孤观澜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御殿神勇大将军霍启云的眼神有些玩味,揣摩不透。 神威侯则是似笑非笑,别有深意。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姬羽的身上,大家都在猜测,面对这勇冠三军的独孤靖,九皇子是否会临阵退缩,成为一个笑话? 姬千云眼里满是浓浓的不安,心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作一句温柔语。 ——“皇弟,一切小心,别太勉强自己。” 刘贵妃眼里也是浓浓的担忧之色,末了,只是道了一句“一切小心”。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姬羽终于放下了手中那杯似乎永远都喝不完的清茶,站了起来,冲着独孤靖点了点头,然后步入场中。 与此同时,他心念一动,那一片深广的灵海宛如涌起了无数风暴,将那些如海浪一般浓厚的额灵气掀了起来,不断与他的躯体相融。 这幅情景很是奇特,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这幅画面,肯定很有趣。 对于一般人而言,纳天地于内的无上真法,之能将天地中的力量纳入灵源,化为己用,例如那日的七颗天清筑灵丹,或者一些天罚雷劫,或者天地中的灵气风暴等等。 但是,无人能够探查到姬羽的灵海,只能探查出他的修为。 灵海深广无比,填满灵海需要很长时间。 让灵海融入肉体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饶是在那些狂涌的风暴下,这速度已经是极快的了。 独孤靖没有下场,而是走到了一旁,做了全场最专注、也最投入的一个观众。 正如姬羽所知道的那样,独孤靖受了很重的伤。 但他依然强撑着不离开,是要亲眼看到对手惨败? 难道也要扎个标准的弓步,来个聚力? 众人这般想着。 天子竟然隐隐有些紧张? 小侍女伶月扣住剑柄,若不是吞剑人压制着她,恐怕她早就拔剑去杀了那独孤靖去了。 刘贵妃和姬千云同样很紧张,只是刘贵妃老谋深算,一般人看不出她的紧张。 紫阳公主觉得有趣,睁大了眼睛,杵着脑袋,看着姬羽,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也不知是好奇这人怎么生得这般好看的,还是好奇如此一个美少年如何搬动万斤重的山河鼎。 结果,姬羽入场后,并没有扎马步,也没有聚力,而是围绕着那青铜巨鼎转悠了起来,时不时用手敲打那青铜巨鼎的鼎壁两下。 恍惚间,那鼎壁上的山河图竟活了过来,动了一下。 这感觉很微妙,一闪即逝,没有多少人能够抓住。 但是天子抓住了,有些惊骇地看了姬羽一眼。 神威候也抓住了,面露异色。 独孤观澜顿时起了些许兴趣。 霍启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走七步,敲一下,仿佛跟着某种节奏。 众人看着姬羽如此,却偏生就是没有举鼎的意思,顿时皆成了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急的人,抓耳挠腮。 他究竟要干什么? 没人知道。 姬羽就这么绕着青铜鼎缓步而行,七步便扬手轻轻一敲。 如此,一圈,两圈,三圈…… 满座的人是干瞪眼,也干着急。 虽然是皇子,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就算此时你狐假虎威,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独孤靖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 太子见群愤四起,眼珠子一转,当即带头起哄道“搞什么呢?到底比不比,磨磨蹭蹭的,害怕就认输!” 有了一人带头,其余人纷纷便将心中那些不满爆发了出来。 于是原本安静的院落,炸开了锅。 “就是,你在那儿瞎转悠什么呢,举不起来就明说呗!” “上场多长时间了,都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你下来吧,别在上面丢人了!” “你在表演奏乐还是举鼎啊,丢不丢人,举不动就认输下去呗,死撑着不累?” …… 听着这一声声嘲讽,天子只觉得皇家颜面有些受损,脸色很是难看。 他冷冷地看着姬羽,眼里满是迷惑与不满,似乎在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皇后、太子察觉到天子神情的变化,自然是很开心。 刘贵妃的脸色很难看,此时她已经和姬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叫她要信了姬羽的鬼话,接了这烫手的山芋呢? 此时的刘贵妃心里是懊悔不已,巴不得时光倒流,让她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于是,她传音给姬羽,焦急而恼怒地问“你到底搞什么,你是不是坑我?” 没一会儿,姬羽就回复了三个字。 等! 马上! 第四十九章.力拔山河气盖世(下)(求推荐票 等什么? 马上什么? 刘贵妃茫然了,她奇怪地看着依然在场中转圈圈、敲鼎的姬羽。 天子的脸越来越黑,在那些负面议论、起哄的衬托下,姬羽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丢人,给皇室抹黑。 他心想你在尚武阁的优秀呢? 现在怎么拿不出来了? 难道此子这一路走来真的只是靠运气? 若真是这样,你还是回冷宫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天子眼中掠过一道冷光。 就在这时候,姬羽的传音又响了起来。 好了! 啊!刘贵妃差点惊叫出声,不过还好她是只善于权谋的宫中狐狸,立刻便反应过来,捂住了嘴。 可是她旁边的太子终究不是一般人,刘贵妃的一举一动再怎么隐蔽,他还是看出了些端倪来。 于是,太子微微沉思了一番。 ——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 就在四周刻薄的议论声越来越汹涌的时候。 就在独孤靖欲要转身离开,不再看这个跳梁小丑的时候。 就在天子脸黑如碳,欲要起身发怒直接终止比赛的时候。 姬羽体内的灵海终于全部与肉体融合。 这便是武神躯的第二个特点,灵海相融塑灵体。 他体内灵海所能激发出多大的力量,此时这具灵体就能发出多大的力量。 什么不能动用灵气的限制,完全对他无效。 他就是一个挂。 这般想着的时候,姬羽挑了挑眉,准备举鼎。 天子见状,强忍着心底那股要终止比斗的强烈冲动,继续黑着脸观看。 刘贵妃很是震惊你不会真的能举起这个鼎吧? 虽然她也很希望如此,但是这岂不是太妖孽了? 要知道姬羽才十岁有余,修为不过归源境圆满。 而独孤靖却年长姬羽几岁,且还是孕育出灵树的破气境后期。 拥有灵树的人,自然和没有灵树的人区别很大。 就像一个拿着仙剑的成年人,和一个手无寸铁的稚童。 四周议论声更加激烈了。 “哟,终于要举鼎了?” “别硬着头皮啊,再转悠两圈?” “就是,别被压死哈,害怕就下来,我们真的不会说的太重的。” …… 姬羽没有理会周围那些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 他只是略微感觉了这灵海塑灵体的奇妙,然后右手放在了鼎底,定住。 跟着,他步子一动,左手负于身后,一声低吟,脚下的大地开始龟裂。 这情景不同于刚刚独孤靖那般缓慢,只是一瞬,姬羽的身子便沉下了半截陷入大地中,跟着青铜巨鼎一瞬间便被举了起来。 这……是特么的错觉吧? 我艹,这怎么回事? 兄台,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满座皆惊,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骇然地看着那场中、深坑里,左手负于身后,单手举起山河鼎的赤衣少年,仿佛时间都定格在了此刻。 独孤观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情绪起了变化。 霍启云点了点头,有些赞赏。 神威候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于是笑得有些开心。 天子并未回过神来,一切的反转变化太快,他有些跟不上节奏。 其余人此时心地却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咆哮。 ——这怎么可能! 独孤靖也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既惊又怒看着单手举鼎的姬羽,简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原本就受了内伤的他,在此时此刻气息缭乱无比。 “何如?” 姬羽环顾四周,朗声道。 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顿时回神,只觉此子睥睨天下上无余子。 天子心中的怒火骤然熄灭,只剩下惊喜和欣慰。 以他为首,掌声如潮,尤胜之前对独孤靖的掌声。 其中还隐藏着几声惊喜万分的欢呼和喝彩,那是姬千云、刘贵妃和伶月发出来的。 而那些刚刚出言刻薄的人,虽然在努力的鼓着掌,但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于是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去。 无数武者不禁心生出,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 天子大笑“朕得羽儿,如鱼得水!” 跟着,在场的权客对视了一眼,齐声朝着天子恭贺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恭喜陛下,教导出九皇子这等绝世英杰!” 独孤靖看着满场光华、荣耀以及自己的努力,被姬羽毫不费力就夺了过去,当即怒火攻心,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险些晕死过去。 还好独孤观澜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独孤靖的肩膀。 也就是这简单的身体接触,数道玄妙的灵气进入了独孤靖的体内,让他勉强支撑住,没有吐血晕死过去。 不过他的眼眶还是红了,看着姬羽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活吞了。 声落,所有人都看向了独孤观澜,不知道这位护国大将军要搞什么。 而天子却是笑眯眯地说“羽儿,可将鼎放下了。” 天子说的是放下,而姬羽则是将青铜巨鼎扔了出去,顿时小院再次猛烈的颤抖了一下。 太子和皇后的脸色异常难看,刘贵妃却是乐开了花儿。 她隐隐有种错觉,也许这个赤衣少年会带给她许多惊喜,甚至影响她和紫阳的一生。 而此时坐在御殿神勇大将军霍启云身旁的紫阳,看着场中负手而立的姬羽,却是觉得万般有趣。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独孤观澜笑着道“九皇子天生神力,不如随老夫征战边关,做这天下名将,何故呆在一个区区的尚武阁呐?” 众人一听,心里更是骇然。 并不是因为独孤观澜居然看重了姬羽。 姬羽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千古无二,谁又能不看重呢? 大家惊骇的是,独孤观澜居然敢和陛下抢人,谁都看得出来,这九皇子明显是陛下为皇室培养的一把锋刀嘛! 想到这些,很多人偷偷去观察天子的脸色,果不其然,天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姬羽说“我与父皇定下约定,若我取得尚武阁弟子中的第一,他便将皇姐从司礼监召回桐华宫。” 此话一出,更是掀起千层浪。 坐在刘贵妃身旁的姬千云浑身一颤,似有一股暖流流经心田,些许感动生了根发了芽。 这位卑微的皇女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说了一句,风沙太大。 太子的脸色很是难看,谁都知道尚武阁弟子中的第一是他,整个尚武阁都是为他而存在的,如今姬羽竟然扬言要兑现与父皇的约定,这不是摆明了要抢他的位子嘛! 还给不给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士可杀不可辱,姬玄水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能品出来的意思,皇后岂能品不出来,于是脸色也很难看,就差吃人了。 在场的很多权客都是支持太子姬玄水的,如今听到姬羽这些话,自然是心中掀起了无数风浪,暗道此子好生猖狂。 这是……婉拒? 天子与大部分思想并不相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不过,更多的人则是看向了独孤观澜,想要看一看,这位护国大将军接下来会怎么说。 第五十章.天门中断楚江开(求推荐,感谢各位 只见,独孤观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你既然已经跟随吾独孤观澜做了门生,那你皇姐岂能行卑贱之事,对吧,陛下?” 见独孤观澜如此发问,天子一时间沉默了,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在明面上,他确实不能够太过得罪独孤观澜,毕竟此时霍启云和神威候都还未表态。 这时候,姬羽再次开口了“独孤大将军为西楚一代英雄,岂能不知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的道理?” 独孤观澜怔了怔。 天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很是开心。 在座的各位看着姬羽的目光再次起了变化,此子不仅神勇,而且颇为睿智啊! 半晌,独孤观澜回过神来,朗声大笑“倒是老夫眼拙了,大丈夫,是当言出必行,一诺千金,既然如此,那么九皇子先可在尚武阁做完该做的事情,老夫这扇门,随时为你敞开。” 姬羽对着独孤观澜行了一礼,笑道“多谢大将军抬爱!” 独孤观澜很是欣赏地看了姬羽一眼,然后带着脸黑如碳,已经濒临暴走的独孤靖回了座位。 长皇家颜面,灭独孤家威风,用智慧化解了自己的难堪。 天子想着姬羽今晚的所作所为,又想到之前自己竟然对其动了那些念头,不禁有些愧疚。 龙颜大悦,豪情自生之下,天子大手一挥,爽朗道“九皇子姬羽,神勇盖世,万夫莫敌,放眼天下,有几人可比肩,此乃皇家之幸,大楚之福。” “朕得此英豪,如鱼得水,甚是欣慰,特许诺,在九皇子姬羽自尚武阁出师后,封王赐地!”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连一句“陛下英明”的附和都忘了。 不过终有权客慧眼惠心,品出了这句承诺的味道。 看似天子是因为过于宠溺姬羽,才会许下如此优厚的承诺,姬羽从尚武阁出师时,不过弱冠之年,便封王赐地,可谓将成为西楚最年轻的权贵。 但这何尝又不是对独孤观澜的一步将军棋呢? 姬羽出师时,正好已经兑现了与天子的承诺,难免不会为了自己的宏图,去拜独孤观澜为师。 但是,天子将其封王赐地之后就不一样了。 独孤观澜虽然贵为护国大将军,拥兵自重,但饶是如此一个皇室亲王,也不可能再拜入其门下。 这般想着的时候,他们已经喊出了那句附和的话。 “陛下英明!” 这一次的声音并不整齐,此起彼伏,因为在场的人反应有快有慢! 独孤观澜深深地看了天子一眼,别有深意。 太子和皇后恼怒异常,却又无处可发泄。 刘贵妃看着这位未来越来越光明的盟友,心中甚是欣喜。 伶月看着场中万众瞩目,荣耀满身的公子,很是骄傲。 姬千云的情绪与伶月的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有些自卑。 封王姬羽并不敢兴趣,但是封地他却有些兴趣。 有了封地,便可做许多有趣的事情。 于是他眼前一亮,朝着高台上的天子行了一礼“叩谢父皇!” …… …… 一场皇家年宴,本以为是独孤靖让九皇子变成笑话的完美杀局。 结果完全逆转,成了九皇子的个人性,而且还得了天子封王封地的承诺。 姬羽一片光明的前途,就这么被明明白白的安排了。 关于这场年宴,东华大陆后世有几个传说的版本,不过在那些史官名流的记载下,却是出奇的一致。 ——羽十余岁,与独孤氏比斗,独孤氏力尽双手举万斤,负重伤,群臣、天子皆赞之。 羽上场,绕数圈,敲鼎不举,满座皆讽。 数圈后,羽力拔山河,单手举万斤,性随意,震惊天下。 后世谓曰“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东华志·西楚霸王传》 …… …… 独孤靖出城策马相送。 独孤观澜却是一路一句话也没说。 在独孤靖的认知里,独孤观澜这是生气了,但是不知道生的是天子的气还是姬羽的气? 西楚皇城大道外,楚江畔。 涛涛江水卷着夜风而来,微冷。 独孤观澜忽然勒马急停。 独孤靖微微吃了一惊,有些不解,但也急忙停了下来。 在他感受到独孤观澜那冰冷的目光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叔叔是在生他的气。 不过终于品出了叔叔心思的他,还是很不解,他又没有做错,叔叔为何生他的气?难道是在天子身上吃了亏,无处发泄,想发泄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独孤靖很是不服气。 独孤观澜看着涛涛楚江,冷声道“你和姬羽的一年之约,你会败!” 独孤靖怔了怔,有些恼怒地说“此次举鼎,乃是受灵气限制,一年之后,拼的是修为功法,又不是这凡俗之力!” “受灵气所限?” 独孤观澜冷笑“你可知道为何他要在举鼎前转这么多圈子,然后不断敲鼎?” 独孤靖愣了愣,忽然回想起比斗之前的场景,不禁发问“为何?” 独孤观澜说“你忘记人字阁王乐和白元的下场了?缥缈天道点江山,短短几招便让山河鼎折服,这样一来山河鼎还能伤他?” “当然,固然还是需要举万斤之力,但是却不会像你,强跟山河鼎对抗,反噬成重伤。” “此子为何如此神力我确实看不透,不过一身高深的飘渺天道功法却是高深莫测,一年之约,你胜数几分?” 独孤靖这才认清了一个很严重的事实,姬羽的底牌他根本就看不透,一年之约,哪来的必胜直说。 想起之前对叔叔的种种情绪,独孤靖不禁有些愧疚,红着脸低下了头,说“叔叔,我会努力!” 独孤观澜迎着江风,叹息了口气“你父亲走的早,你娘带大你不容易,虽然我只是你叔叔,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 听着这番话,独孤靖脑海中不禁浮起过往叔侄种种难免触景生情。 “唉!” 一声叹息,独孤观澜说“若一年之约败给姬羽,不想在尚武阁呆着,便退出尚武阁,随叔叔去坐镇边关,称霸一方,也逍遥快哉,也胜过那一个尚武阁地字阁的天骄之名无数倍。” “至于那姬羽,天子想要一步将军,到时候我倒要让他养虎为患。” 独孤靖闻言,心神一阵恍惚。 楚江犹如巨斧劈开天门山的群峰,独孤观澜带着几名独孤家的亲信随着浩荡的江水策马远行。 独孤靖看着独孤观澜渐行渐远的背影,直面宽阔的江面,吹着微冷的江风,心中生出些许茫然来。 叔叔这是要将他打下来的偌大家业,将来全部托付给自己? 第五十一章.碧水东流不复还(求推荐,感谢各 御书房内,一剪烛光照亮了厅堂,却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天子坐在案前一边批阅奏折,一边与黑暗中的那论神秘的轮廓侃侃而谈。 “羽儿今天颇为睿智,表现极好,你认为力拔山河,是因为力,还是因为技?” 面对天子的发问,黑暗中那一抹神秘的轮廓不紧不慢地回答“力拔山河自然是力,不被山河鼎反噬,却是用了技。” “喔?”天子有些好奇,问“何解?” 黑暗中那一抹神秘轮廓答“九皇子绕山河鼎数圈,敲鼎而不举,实际上用的是缥缈天道,绝世功法《问道》中的点江山,短时间内,降服了山河鼎。” “于是,力拔山河举鼎时,那山河鼎因为降服,没有生出反噬之力,自然不会遭到反噬。” 天子叹了口气,说“你说为何神仙境那等大物,偏生就看上了羽儿呢?” 黑暗中那一抹神秘轮廓答“九皇子心性超然,缥缈天道道法不是知晓便能施展,需要心性,也许那位神仙境的大物,就是看上了九皇子的心性。” 这个解释很合理,很有可能。 于是天子便这般认为了。 就在这时候,御书房值夜的小太监走进来,行跪拜礼道“陛下,太子和皇后娘娘求见。”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冷汗直流,因为太子和皇后的那个脸色,很阴郁,一看就充满了杀机,他很害怕。 还好,天子没有叫他去拒客,而是点了点头“宣!” 跟着,那小太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急忙起身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太子和皇后便一同走了进来。 而那黑暗中的一抹神秘轮廓,却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天子专注地看着奏折,并未抬头,冷淡地问“你们来做什么?” 其实,他隐约已经猜到了皇后和太子的来意,所以才会这般的额冷淡。 皇后说“今日九皇子倒是威风,你也戳气,竟承诺其出师时封王封地,你是在为西楚养虎为患,还是在为水儿塑造一个劲敌啊?” 天子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皇后“你怎么不说说你那该死的哥哥,要不是他搅局,我会被迫如此行事。” 皇后有些不解“搅什么局?” 天子闻言,叹了口气,本来一个极聪明的女人,脑子都用在后宫争斗上去了。 于是,他不得不解释道“羽儿是我为水儿打造的一把最强锋刀,到时候水儿就做用刀的人便好。” “可是你那哥哥要夺水儿的刀,你不去质问,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皇后恍然大悟,低下了头,露出小女儿姿态,两颊微红“人家,错怪你了么?未央宫的花开了,盛着月光很好看的。” 说着,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天子知道她的意思,说“等我批阅完奏折,今晚便去未央宫陪你赏花。” 皇后闻言,顿时欢呼雀跃,宛如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女孩。 太子看了看生母的样子,又看了看天子,觉得天子的想法不错,姬羽要是真的是把好刀,他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 想着,他挺开心的跟着皇后离开了御书房。 天子看着皇后的背影,有些冷漠,甚至是厌恶。 说句实话,他并不太喜欢这个独孤家的女人。 若不是因为水儿优秀,跟他年少时极像,还有独孤观澜如今拥兵自重,不易得罪的话,他早就废了这个女人,立刘贵妃为后了。 “独孤观澜。”天子自言自语地念了这个名字,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 …… 大理寺院落里,月光满堂。 范毕之负手立于青松下,卢温侍立在旁。 风起,叶落。 范毕之闭目道“姬羽很优秀,你的眼光不错。” 卢温叹了口气,苦笑道“学生之前已经尽力招揽,奈何想到这一考虑,便让此子遇到了如此机缘。 “得天子封王封地的承诺,想要他再拜入老师门下,看来已是无缘。” 范毕之淡然一笑“此言差矣,能为大理寺拉拢一位如此有潜力的额权贵,不好么?” 卢温先生闻言只觉眼前一亮,心中一阵感慨还是老师目光长远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跟着,范毕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既然已经突破果成,更需努力,只有去往几个大境界才能领略更美的风景。” “人生,终究是要领略更多的风景,才不来这人间走一遭,莫要以后你曾经教导过的学生都已经去往彼岸,你却连河都还未看到。” 卢温闻言为之一凛,恭声道“弟子谨记师傅教导。” 然而,范毕之却是已经甩袖卷两道清风,入了那只点一根残烛的小屋。 卢温看着那颗在月光下愈发挺拔孤独的青松,若有所思。 …… …… 云和月下,紫阳公主和霍启云策马同行。 霍启云问“今日九皇子姬羽力拔山河,名扬西楚,那地字阁一年之约,你怎么看?” 紫阳公主怔了怔,胯下的神骏不禁减了几分速度。 她忽然想起了宴会散去时,与那个赤衣美少年擦肩而过的情景。 当她调皮地说出那句,“你很优秀,以后我就叫你羽优秀”的时候,少年惊愕不知所措的目光恍惚间还在她眼前。 她觉得,此人可爱而有趣,真是天下最美之人。 紫阳公主率性而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于是她如此答道“楚有姬羽,当世无人称美!” 答非所问,霍启云不仅不怒,反而朗声而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紫阳公主说“一年之后,地字阁再无独孤靖。” 霍启云微微蹙了蹙眉“那可是孤独观澜的侄子,此次比斗九皇子虽然大胜,但其中限制条件太多,九皇子正是完美的利用了这些限制条件,才击败了独孤靖。” “一年之约,可就没有这么多限制条件了,完全是靠真凭实力说话,你还这么认为?” 紫阳公主一挑眉,笑道“当然,因为我叫他羽优秀。” “喔?”霍启云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后朗声大笑“我也如此认为。” 师徒二人,在云月下渐行渐远,直奔西楚北疆。 …… …… 楚江畔,惊涛拍岸。 伶月策马相送吞剑人数里。 身形佝偻、跛足、一席破旧黑袍的白发矮小老人,慕然回首,慈祥一笑道“你说你的剑法来源于你家公子,现在我信了。” 伶月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位曾暗中对他悉心指导,一心想要收他为关门弟子的西楚剑道高手为何忽然说这些。 吞剑人笑了笑“你可能只是感激到你那位公子绕圈敲鼎有玄机,还不明白是么?” 伶月点了点头。 吞剑人说“战白元时,用的是听风问雨。” “战王乐时,用的是一叶落水。” “如今,绕圈敲鼎,用的手法是点江山。” “这些手法皆来自于缥缈天道中的无上真法,这些真法在大陆可遇不可求,能得者极其稀少,可谓万中无一。” “而缥缈天道修行又不同正武之道,修行真法讲究心性二字。” “真法品级越高,心性需求也越高。” 说到这里,吞剑人那双浑浊的双目忽然绽放出一道寒芒来。 “你可知,你家公子的真法,是何品级?”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剑斩江浪一般,激荡在呼啸的江风中,格外清晰。 碧江东去不复还,风卷万丈波涛拍礁石。 第五十二章.贫僧无阳(求推荐,感谢投票的读 伶月怔住了,她知道自家公子不一般,哪里想到会如此不一般。 对于缥缈天道的真法品级她完全是一无所知。 不知是因为太过震惊,还是怎么,伶月看上去表情竟然有些木讷,傻傻地问“是何品级。” 跛足的吞剑人捋了捋胡须,感慨道“老夫幼年曾云游四海,对缥缈天道中的狂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东华大陆有云武分三六九等,术分三教九流。” “所谓的术,正是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 “九流都是不入流,入三教者才可分品级。” “而入三教的真法品级划分就极为简单了,不像我们正武之道修炼等级这么繁杂。” “以强到弱不过为天、地、日、月、星五个品级。” 伶月听得很认真。 或许是因为夕阳下的惊鸿一面。 或许是因为那本剑经和丹药。 或许是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 或许是那一趟冷宫之行。 但无论如何,公子总是牵起了她心里的那一丝悸动。 于是,她想要更多的了解公子,想要变得和公子一样优秀。 这样,就不会因跟不上公子的脚步,而分离了。 吞剑人自然没有她想的那么多,只以为此女好学罢了,于是生出许多欣慰来,难免多讲一些。 “缥缈天道为何入三教者才入流?” “因为缥缈天道,不过源于三教。” “一为三清玄门。” “二为辰月天宗。” “三为不二小寺。” 说到这里,吞剑人仿佛回想起什么往事来,颇有些感慨“你那公子所施展的真法,都是辰月天宗的天品真法呐!” “辰月天宗,那可是东华大陆不得了的教派呢,近代更是出了三个可望不可即的怪物呢!” “呵呵,”吞剑人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喃喃道“一个行走天下、传道诸国的夫子。” “搞得天下师者都自贬为先生,无一敢自称夫子。” “一个杀伐证道的屠夫,屠得北溟妖人不敢出北溟,东华大陆北境一片血腥。” “一个白衣剑仙,一把铁剑闯天下,三尺青锋震九天。” “夫子虽走,剑仙和屠夫却在,辰月永兴,万事不败啊!” 不知是江风太冷,还是风沙太大。 说着,那个跛足、驼背的矮小老人忽然转过了身去,偷偷擦了擦那有些湿润的眼眶,伤感道“不知老夫有生之年,何时还能再见那些迷人的风景。” 言罢,吞剑人忽然朗声大笑,化作一道剑光,向南而去。 留下伶月一个人痴痴地站在了江边。 吞剑人说的风景,确实迷人。 伶月也想去看一看,故事中那个所谓的辰月天宗。 良久,她叹息了一声,策马而回,直奔一阳寺。 …… …… 皇家年宴散了,所有人都走了,带着那些喜和怒。 但是姬羽和姬千云没有立刻。 因为姬千云想要留下来,烧香,诵读佛经。 姬羽并不信佛,但是他还是同意了皇姐的小小愿望,然后并留下来作陪。 上了三炷香,也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的皇姐,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了靠着朱门的姬羽,欲言又止。 过了半晌,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下了极大的决心,姬千云低着脑袋,颤声道“皇弟,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姐姐吧,我配不上你。” 她的眼中隐隐含着泪花,有些不舍,但却有着更大的自卑和决然。 姬羽怔了怔,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浅浅一笑“皇姐,击败太子后,我便来司礼监接你!” 姬千云闻言,浑身一颤,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披着月光的少年“为了我,不值得这样冒险,皇弟,你现在已经很有前途了,真的,好好的从尚武阁出师,就能封地称王,多好,何必要去斗,要去争,要去抢?” 姬羽忽然负手转身,看着天上的朗朗明月,缓缓道“因为,你是那个能在我幼年生死之际为我挺身而出的皇姐啊!” 姬千云闻言,宛如遭了一记惊雷。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一张不太好看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些事情他竟然还记得,他那时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怎么可能会记得? 她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一片菩提树叶飘落。 姬羽仿佛能够读懂皇姐的心思一般,悠悠道“世间万般风景,那些不美的,自然当放下忘却,然而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忘!” 是的,虽然他是半途重生在这具身体,但那些回忆那些情感钻入了他的脑海里,他又怎么能忘? 饶是他精通无数飘渺天道的无上真法,心性超然,但终究不能忘。 姬千云垂下了头来,不知为何竟有些难过,低声说“姐只希望你好好的。” 姬羽挑了挑眉,傲然道“那你更应该相信,你弟的优秀,冠绝西楚,我会让你有幸福的生活。” 这话,太自傲。 可落在姬千云耳里,却是胜过人间所有温暖。 她情不自禁地乐了,说“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姬羽很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姬千云以为姬羽这是为了逗她开心,于是笑得更厉害了“真不要脸。” 咋好不容易说句真话,就没人信呢? 姬羽叹了口气,摸了摸右手腕的镯子“你念经求佛吧,等到时候我随刘贵妃送你离开,放心,即使我现在还不能接你回来,但在司礼监,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姬千云闻言,蹙了蹙眉头,她本想提醒一下皇弟,司礼监是什么地方。 但想到皇弟与陛下的约定,与独孤靖的一年之约,自己不应该给皇弟太大压力。 于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开始专注的,诵经求佛。 为某人,求一个平安。 姬羽随手拿了一本一阳寺的大日真经,广步于庭,随手翻阅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道飘渺的禅息随风落入姬羽心间。 姬羽有些诧异,走出庭院,来到灯火通明的回廊。 千剪烛光下,一位披着袈裟的僧人站在那儿双手合十,正等着他的到来。 姬羽问“一阳寺方丈?” 僧人淡然一笑“贫僧法号无阳!” 姬羽说“无阳大师,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交情。” 僧人点了点头“施主举起山河鼎可谓神力,不过用那点江山的手法化解山河鼎的反噬之力,可谓玄妙。” 对于无阳大师能看出点江山来,姬羽并不觉得奇怪,于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僧人却是笑了笑,接着说“不知辰月天宗和施主是何关系?” 姬羽闻言,心头不禁一颤,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蹙了蹙眉头,看着无阳大师的目光有些警惕。 第五十三章.只说一个蝉(上)(求推荐,感谢 僧人也察觉到了姬羽情绪的变化,不过他却是浑然不在意,笑了笑道“施主不想说,贫僧也不强求,只是贫僧想赠施主一段佛缘,不知施主可敢收?” 姬羽挑了挑眉“有何不敢?” 僧人抬头看了看黑暗中、星月里那高耸入云的巨大轮廓,说“天门山的雪景极美,九皇子明日应当去看一看。” 姬羽怔了怔,仰头看了看天象,竟然发觉这位一阳寺的方丈竟是说得极准,明日确实大雪。 一阳寺虽然是西楚名寺,但是缥缈天道中,要做到观天象,能有几人?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僧人已经踏着烛光远去,恍惚间,他的脚底竟然绽放出了一朵朵绚烂的灯花。 “来时欢喜去时忧,空在人间走一回,不如不来也不去,也无欢喜也无忧。” 僧人的声音缥缥缈缈地传了过来。 姬羽看着这一幕,听着那句话,神情有些恍惚,思绪茫然。 …… …… 踏着回廊的烛光折返,姬羽有些魂不守舍,他一直在思考无阳方丈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竟是看破了他的身份? 即使是做到了观天象的心境,又怎么能看破轮回,超脱红尘? 不知不觉,竟已然走到了小院的门口。 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一袭红衣落在月光里,格外出尘。 姬羽收回心神,看向了伶月,有些不解“你在等我?” 伶月点了点头,很是认真地看着那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问“公子,你到底是谁?” 姬羽有些茫然“我就是你家公子姬羽啊,不然还能是谁。” 伶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姬羽想了想,浅浅一笑“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花火。” 一缕春风来,流经某人心田,勾起几许温暖。 伶月看着姬羽踏入院中,广步于庭的背影,甜甜地笑了。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便是能陪在想要陪伴的人身边,然后能为之跟上其脚步,而不断努力地活着。 这般想着,她忽然拔剑而舞。 剑光将那些夜里浓墨般的黑暗切成了无数碎片,剑意纵横交错,冉冉升起,弥漫在一阳寺的上空。 恍惚中,在那些剑意里,竟然隐约有佛光闪烁? …… …… 次日,西楚迎来了除夕之后的第一场大雪。 整个世界,茫茫一片白。 姬羽、伶月、姬千云还是没有离开一阳寺。 因为姬羽在这个清晨,登山赏雪。 天门山是西楚名山,巍峨卓绝,但却被更加生猛的楚江硬生生的劈了开来。 传说楚江长有八千里,浩瀚东流,只要顺着楚江一路向东,便可出西楚三户州,直达那广袤无边、风云汇聚的龙兴原。 但是,楚人虽崇尚武勇,但却尊信老祖宗楚不出三户州的遗训,因此龙兴原究竟是什么样子,楚江有没有八千里,大部分楚人是不知道的。 约莫只有尚武阁内一线天里,几个曾有幸与外面世界看风云的几个老家伙,才知晓这些传说究竟是否属实。 天门山被楚江割开,分东西两山,又或称半边山。 雪很大,只是数个时辰便染白了山峰的峰间。 山上青松青白相间,别有风景。 略微回想了一下昨夜无阳方丈回廊站位,千剪烛光的玄妙,姬羽登上了天门山左峰。 一路淤泥,踏雪而行。 记得前世初入山门的时候,第一课便是登山,要考究弟子心性坚韧不拔。 如今回想起来,明明有一世之隔,却恍如昨日。 走着走着,前方逐渐蜿蜒曲折,有千回百转之象,尽头只是一片青松,疑无路。 姬羽没有迷惑伫足,依然踏雪前行。 宛如,前世那个一袭玄衣坚毅卓绝的少年。 迎北风,披白雪,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了路的尽头。 青松隐约向两旁散了开来,一缕天光入目,前方豁然开朗。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莫不如是也! 一片白原,空旷无物,只是在视野的尽头,竟然有一座禅台。 平日里,哪个禅抬不是在禅院里供着,哪像这座禅台,竟然跑到天门山顶来风吹日晒的,难免孤清冷寂。 何况,这座禅台竟有些破。 上面的观音像也不太完美,看上去很是寒碜。 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即使天门山为西楚名山,峰顶别有风景,每年特定时节游人旅客络绎不绝。 但是这寒碜的观音像,又有几人会拜? 恐怕一年到头的香火钱,修缮这佛像都不够。 可是在那座破旧、寒碜的禅台和观音像前,竟然有个和姬羽年纪一番大小的小和尚在扫雪。 小和尚虽然不如姬羽那般美,但也粉雕玉琢,生的可爱,就是比起那传说中菩萨身边的送财童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姬羽没有再前行,而是伫足而立,似乎竟是要看一看那小和尚扫雪? 小和尚的每一扫帚都很轻柔,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但是扫帚落下的时候,带起地上一片积雪,宛如晚风轻扬,飞雪飘散,别有一番意境。 只是一扫,便是一寸方静之地。 别有一番意境。 姬羽当然知道,这也是飘渺天道的无上真法,只是率属于禅教,名为一方寸。 扫帚微立,清风停,小和尚停止了扫雪的动作,冲着姬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敢问施主从何方来,又要到哪里去?”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一般人听不懂。 但是姬羽终究不是一般人。 他深思了一番,回答道“我从天上来,正往红尘人间去。” 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深。 小和尚怔了怔,不过只是一个呼吸间,他便回过了神来,温和一笑,如三月春风“走万里路,看尽天下风景,终只是一位看客,不能感同身受,所传之道,终不是道。” “不如入那风景中,吹春风,看夏花,赏秋月,扫冬雪,与四季做个朋友。” 姬羽闻言,朗声而笑“很少见到和我一样优秀的人了。” 小和尚说“哪里哪里,施主言重了,小僧出自不二小寺,在那两忘方丈身边做一个沙弥,因为生性愚钝,怠慢佛法,特被罚西来,扫这一山暮雪。” 姬羽说“大雪天地来,即使是一山暮雪,也是天地一隅,禅台已破,观音不眷。” “大雪淹禅台、葬佛像,乃天意,大师何故执着?” 小和尚说“施主既然已经应劫入苦海,却还要千方百计,逆天而行,夺舍重生,出苦海,重来红尘走一遭,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一点不甘罢了。” “你我二人,有何区别,不过是一痴儿,只知一句‘与天斗,其乐无穷也’罢了。” 第五十四章.只说一个蝉(下)(求推荐,感谢 忽然间,姬羽周身竟然泛起一股无形的清气,将他那一身飞雪扫去,并护住了他的身躯。 一时间,寒风、白雪,再难侵其体。 他负手浅笑“再入红尘,不过是还没看够那些天下最美的风景,既然不舍,还想继续看下去,脱离苦海,重头再来,乃是顺应本心、自然之事,又何来逆天之说。” 小和尚将扫帚横放身前,盘膝席地而坐,咧嘴露出一个白牙,眼里有着欲欲跃试的兴奋,说“施主前世乃神鬼莫测之人,普天之下,多少人只能望其项背。” “如今你能重头再来,再赴红尘,小僧愿意与你说一个蝉,论一个道。” 姬羽挑了挑眉,只是几步,便来到了小和尚身前,坐了下来“当作不二。” 二人相视一笑,不管那漫天大雪,不管那呼啸寒风,不管那严寒酷暑,便在一樽破旧观音像、一座破禅台前,开始说蝉论道。 蝉是一个蝉,道是一个道,因此当作不二。 小和尚问“听闻施主刚刚一番话,小僧敢问施主何为顺天而为?” 姬羽答“大师可知天地一马,万物一指?” 小和尚摇了摇头,谦虚讨教“何解?” 姬羽说“在在下看来,天地不过吾一指之间,万物皆可作马。” “有我即天地,这万物可以比作一匹马,即这世界本就是一匹马,而世界离开了我,就像马没有了心、脚、首,就是一匹不完整的马,则皆不可以称作一匹马。” “就像万物众生,离开了我,都不是完整的万物众生,因此不能被称作万物众生。” “如此,这天地离开了我,我不存在了,便感知不到这片天地,则无我无天地。” “感知源于心,我心有天地,那么它便是天地,我心无天地,那么它便不是天地。” “所谓天地,不过遵从本心而已,我这一指,在吾的思想意识里,只有一尺,便是一尺,只有一丈便是一丈,若我想它是整个天地,便是整个天地。” “思想意识,决定我眼中的世界格局以及对万物的认知。” “那么思想意识来自本心,本心即天地,顺应本心即顺天应地,何来逆天而行一说?” 语毕,风雪骤急,小和尚淡然一笑,说“你这倒与佛祖所说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相符,只是小僧并不认为,这就算顺天。” “记得施主未曾深入红尘时,说那天地一指,是天地在你一指之间,心之所达,一指即天地,其中倒多了几许傲气,如今一番红尘之行,施主倒有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 说到这里,他眼中原本的赞赏之色骤然消减,话锋忽然逆转“可是,施主的话,小僧还是不大赞同,我且来问一问施主。” 姬羽抬了抬手“大师请说。” 小和尚淡然一笑“施主可知,我教《金刚经》中曾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姬羽点了点头,说“大师所说,无非跟禅教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如出一辙,本心所见,皆为欲,放下欲,净六根,方能破相见净土。” “只是,红尘三千,七情六欲,斩断这些,如木草芥,如无本心,则无灵魂,空剩一具躯壳,宛如行尸走肉,怎配为人乎?” 小和尚说“若无欲无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至朴,心至善,何来战争,何有杀伐,生则喜,死则悲,喜则亲,厌则离,亲邻友,事至诚,则无因果,世为善,则盛!” 姬羽闻言朗声而笑“大师着相了,在下所言遵从本心,难道与大师如今所讲心中盛世有何区别?” 小和尚怔了怔,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姬羽接着说“世间总有太多无奈,红尘三千,太多因果,行走此间,难免因果缠身,总有杀伐要去做,以战止战,以力护人。” 小和尚略有所悟点了点头,说“施主所言,小僧明白了,红尘之中,魔障三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姬羽说“正是如此!” 小和尚说“看来,天宗与不二,终究是殊途同归,我看施主行事,与天宗背道而驰,原来与我教‘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是一个道理。” 姬羽喜笑颜开“大师,顿悟了。” 小和尚说“看来,天地一指,万物一马,确实是有禅境在其中,小僧昔日不解天宗教义为何能遍布天下,深入人心,今日一见,原来自有禅道。” “佛祖渡人,亦不过如此,施主前世之举为大,望施主今生之举,不小。” 姬羽点了点头说“吾当遵从本心即可。” 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姬羽行了大礼“小僧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施主教诲。” 姬羽还礼。 一席谈话,从晨曦到日暮。 从大雪到初晴。 淡金色的阳光洒了下来,将那茫茫一片白镀上了一层金边。 天门山山顶,竟不再似人间。 小和尚拿起扫帚,不禁抬头望去。 天边那一抹绚烂的光晕中,恍惚间,竟看见了一位真佛隐于其间。 小和尚不禁骇然,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光晕和佛祖未见,只见万里云。 原来只是如梦如幻,虚妄一场。 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一片苍穹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跟着转过身去寻姬羽。 却见少年负手而立,站在那破败的观音像下。 浅阳斜照,一片光辉洒在了他的身上,远远望去,赤衣飘飘,恍若神人。 清风过境,寒气遁去。 不知从哪里跑出了一只蝉,顺着扫帚,爬上了小和尚的肩头,然后鸣叫了起来。 小和尚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蝉,惊喜异常。 三声蝉鸣过后,四季竟在刹那间变化。 大雪消融,春暖花开,天门山上一片奇景。 …… …… 一阳寺。 无阳方丈推门而出,仰头而望。 几乎接近云海的山峰禅息飘飘,弥漫苍穹。 一场论道,竟止了冬之杀伐,生了一片生机,让天门山顶春暖花开。 他自然知道那小和尚并不只是小和尚,而是禅教几千年才有一位的禅子降世,能够论出如此的道来,不足为奇。 只是他却有些不解,论道要两个人等同,才能引起天地变化。 那位西楚的九皇子自是不凡,怎能与禅子的禅意相抗衡,此子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在一片惊骇中,无阳方丈陷入了沉思。 半晌,扛着扫帚、肩上趴着一只蝉的小和尚进入了禅院。 无阳方丈见状,急忙上前相迎,有些焦虑地问“刚刚?” 他希望,天地异变只是禅子一人引起的,那个九皇子就算再如何只是个辅助作用,否则要是两人一起引发的,那个九皇子该是如何的惊世骇俗呀? 这世间,怎能有人和禅子相比? 小和尚淡淡地说“我要更衣回寺,刚刚我与他说了一个蝉。” 无阳方丈闻言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只是因为禅子,那个九皇子只是起了个辅助性的作用,果然这世间无人能与禅子相提并论。 小和尚挠了挠那光秃秃的脑袋,接着道“不过,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所以我需要回寺闭关悟道。” 无阳方丈闻言,宛如遭了一记惊雷,呆立在了原地。 一切如梦如幻,皆作虚妄。 第五十五章.广步于庭(求推荐,感谢吾乃大灾 那一场论道,终无输赢。 当无阳方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呓语道“此人究竟是什么人?” 禅子只是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不可说不可说,施主惊为天人,小僧难说唉。” 无阳方丈闻言再次呆立。 而禅子则入室更衣,披月白僧袍而出,留下一脸呆滞、还未回神的无阳方丈,一骑绝尘,披满天星月,带一只蝉,一路东南,回不二寺。 然后对外宣称闭关,自此不出。 第二日,姬羽问无阳方丈要了一卷大日真经,然后与姬千云、伶月一路西行,返回桐华宫。 日子再次归于了平淡,只是姬羽力拔山河的事情在西楚渐渐传了开来,人们皆知道,皇室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奇才。 然而,终究有人不这么想。 还是那句话,道听途说皆为虚妄,传言终不可信,眼见为实。 而且力拔山河又能如何,这是一个修道者的世界,任你天生怪力,我皆一剑杀之。 因此,举鼎之事,也不过只是人们酒楼歌馆中的一场笑谈罢了。 桐华宫内的人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也许只是天子又对桐华宫的事情多加了叮嘱,最近东宫那边又送了一批下人过来。 一时间,原本冷清的桐华宫不仅热闹了,也有些小小的拥挤。 不过,伶月却是毫不关心这些,依旧每天折一截梧桐枝作剑而舞。 姬千云也有样学样,再加上那些天清筑灵丹和伶月的指点。 一时间,桐华宫内的剑气越来越强。 姬羽却是不再杵着脑袋发呆,而是拿着那本从一阳寺讨要回来的大日真经,每日广步于庭,一章又一章的翻阅着,也不知道里面是有什么绝世功法还是别有玄机。 伶月和姬千云也不去管。 一位是已经知道公子不是一般人,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般人能够看透的。 一位则是因为怀着我弟弟嘛,无论多离谱,我都应该去相信他。 离别在即,姬千云每到夜深时,便会来到小屋内与姬羽深谈一番,谈天说地。 千言万语中,似乎隐藏着离别的不舍。 姬羽看出了这些,但没有什么情绪。 凡事十之八九不如意,想要不劳而达,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需要事事顺心,就需要足够强大的实力和不懈的努力,从这一点来说,这老天还是机器公平的。 第五夜,伶月要为姬千云讲解瑶台剑经中的心法,于是姬千云不能来找姬羽深谈。 此时的房间内,只有半根残烛,一剪微弱的烛光,一套家具,一本佛经。 那本大日真经就这么放在桌案上,烛光前,随夜风自己翻动,恍惚中,那书间字句,隐有佛光闪烁。 “今夜,有劫!”姬羽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过后,烛火晃动,杀机四伏。 姬羽依然闭着眼睛,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从房间内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竟然钻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出容貌、年龄、过于细微的特征,只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姬羽身后,正准备图穷匕首见。 忽然,姬羽开口了。 只见他抬了抬手,说“请坐。” 在他的旁边,赫然是一张椅子。 神秘黑衣男子很强,杀死姬羽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但是凭多年行事的警惕性格和经验来说,他没有动,而是乖乖坐到了那椅子上,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想起姬羽那背后有绝世神仙境强者的传说,还有姬羽这几次所施展的缥缈天道无上真法,他便是一阵紧张,后背隐隐被冷汗打湿。 姬羽轻敲着桌案,悠悠道“独孤靖举鼎失败了,你对他已经丧失了信心,不应该上场么?” 那黑衣人怔了怔,无比惊骇地说“你竟然知道我是谁?” 姬羽说“想杀我很久了吧,当初人字阁那把火也是你放的吧,地字阁独孤靖之所以想杀我也是因为你吧?” “宫中那把火应该付了极大的代价吧,不然天子震怒之下,居然还是没有能查出什么来,你的党羽有多少呢?” “亦或许,西楚中,你们这群鬼到底有多少?白家家主、中六等宗师阶段、破甲境白破云!” 黑衣人顿时沉默了。 姬羽不仅知道他是谁,竟然还道破了他的身份和修为,这让他原本就绷紧的神经更加不敢放松了。 半晌后,他扬起了头,看着姬羽说“你真的很优秀,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若我是那天子,就把皇位传给你,立你为太子了。” “若你不打废元儿,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不过终究只是敌人。” 说到这里,刚刚图穷匕首见未见的,现在也见了。 如今姬羽离他不过两步,他身为破甲境强者,只需心念一动,灵源内蕴养的兵器便会瞬间离体,斩敌于眨眼之间。 冷光乍现,残烛熄灭,小屋内只剩一片黑暗、寂静和杀机。 月光透过窗台泄了一地,正好可隐约可以看见姬羽和黑衣神秘人交手的情况。 眼看姬羽就要身首异处,就在这时候他扬起了右手。 冷光落在了右手腕上那个平淡无奇的镯子上,一时间火星四溅,铿锵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空,惊起了方圆数里的无数飞鸟。 冷光消散,被荡飞了出去,插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那是一把不过两尺的刀,刀身上泛着刺目的莹光,看上去极为不凡。 可是却硬生生没能在那镯子上留下一道划痕。 黑衣人很是震惊,不过只是一瞬,他便稳住了心神,准备再次发动第二击。 那地上的两尺短刀,微微晃动,刀芒渐盛。 就在此时,约莫是受到了挑衅,姬羽右手腕上的镯子,也逐渐发热,微微颤动了起来,亦或许是因为兴奋? 那本佛经依然在翻着,屋中暗了下来的时候,才能真正察觉,那些纸张里、字句间,是真的有佛光在闪烁。 短刀从地上暴起,化作一道耀眼的刀芒,照亮了整个房间,眨眼间便来到了姬羽的眼前。 就在这时候,姬羽那敲打着桌面的手忽然一停,一缕飘渺的禅息飘入佛经中。 一时间,佛光大胜,吞没了刀芒,那些经书中的字句皆化作了佛家的真言飘了出来,锁住了那道来势汹汹的刀芒。 黑衣人骇然道“这怎么可能!” 然而,他的惊呼却未能阻止那些佛光和佛家真言。 佛家真言锁住了刀芒后,并未停止,而是拽着刀芒朝着黑衣人疾驰而来。 黑衣人大惊失色,心念一动,灵气狂涌,那刀芒再度暴涨,作困兽之斗,妄图挣脱那些化作锁链的佛家真言。 然而,终究只是徒劳。 暴涨了数息的刀芒,再次被佛光吞没。 明明是破甲境的白破云,在姬羽的面前,竟然显得那么无力。 就像一个三岁稚童和一位身高九尺的大汉在较量一般。 五十六章.图穷匕首见(求推荐,感谢支持) 黑衣人急得满头大汗,不断催动体内磅礴的灵力外涌,刀芒刀影四溅,却始终挣不脱佛光和佛家真言所化的牢笼铁链。 最终,刀芒消散,那把两尺短刀落在了黑衣人的身前,他本人也被佛光为牢,佛家真言为链锁在了那儿,一动不能动。 原本压倒性的行刺,转眼间就变成了阶下囚。 黑衣人很苦闷,他的招式是不华丽。 但是修道者到了后面,武者越往后去,哪个不是招式化简,返璞归真,只为杀人,只为制敌。 第一击完全能够斩杀任何中六等宗师阶段一下的敌人,却硬是切不开个镯子,甚至连个划痕都没有留下。 第二击,完全可以斩杀与自己同等境界以下的敌人,可特么居然连那个佛光都破不开。 这是为什么? 黑衣人的心底在咆哮,在怒吼,他很想将那个该死的贼老天拉下来,好好问一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道剑光破开了屋门。 伶月和姬千云出现了在门口,月光洒在了两人的身上。 绿叶衬托了红花。 二人皆是吃了一惊。 不过伶月在看到黑衣人的惨状时,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想起吞剑人那些话,也不足为奇了。 即使,她并不能看透黑衣人的境界。 但是想来也不会太高,不然会瞬间便被公子擒住么? 这般想着,她那颗原本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她拉了拉呆若木鸡的姬千云,风轻云淡地说“没什么事了,走了。” “啊!”姬千云还在没反应过来,痴痴傻傻的样子。 伶月接着说“公子能处理,你跟我回去练剑!” “喔!”姬千云闻言,乖乖地跟着伶月转身离开,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月光下姬羽那恍惚的身影。 她并不想就此离去,她很关心弟弟的安危,因为她对弟弟的实力并没有伶月了解的那么多。 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经把伶月当作师傅,无条件信任的第二对象。 伶月既然说没事那便是没事。 伶月说弟弟能处理好,那边能处理好。 虽然她很好奇,但还是乖乖的跟着伶月离开了。 ??? 不过,黑衣人就很茫然了。 他对桐华宫并不熟悉,只知仇人姬羽。 因此,他并不知道那两个女的是谁。 但是,他感觉他身为堂堂西楚破甲境的武道尊者的自尊心,被狠狠的伤害了,被狠狠的践踏了,被狠狠的侮辱了。 一个破甲境的大高手屈身来杀一个归源境的小蝼蚁,不应该是一场事先高调的行刺案么?怎么在那两个女子眼里就好像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了呢? 当然除了这个,他还想了很多。 不过其它想法都是关于这次刺杀的。 想不通,便问了出来。 这就是西楚江湖人的豪爽。 “那本佛经便是这一切禅教缥缈天道无上真法的源,有了这个源,这无上真法便是真的无上真法了,想要制住我,很容易。” “当初你离开一阳寺时,要了这本佛经的时候,大家都不明白你要干什么,如今看来,似乎那时你就知道我会在今夜来刺杀你,为什么?” 黑衣人的这个为什么包含了很多。 姬羽平静地说“我有个习惯,每天都会进行推演算计,所以未来的大部分事情,我都会未仆先知,于是提前有了些准备。” “当然,你的境界极高,若不是提前预备了这本大日真经,日夜温习数日,也许并不能以其为源,将我缥缈天道的无上真法,强化到轻而易举制住你的地步,我可能今晚会被你瞬间斩杀。” 黑衣人闻言,恍然大悟,朗声而笑“我西楚,怎会出了你这般的妖孽,若是在此之前,你对我说这些,我根本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你这推演算计的能力,就是比狂士居某些老家伙还要强吧?” “如此想来,当初人字阁的火灾和刺杀你也是未仆先知啰?不然为何你会选择那条逃跑路线,为何天子又会出现在了那里?” 姬羽坦诚地点了点头“不错,人字阁火灾那晚,未仆先知的确替我省去了许多麻烦,我本以为可以借此震到两只鬼,可想不到,你们这群鬼手段很高超。” “天子震怒之下,都能让人查不出什么来。” 黑衣人叹了口气,说“你这般妖孽,若给你成长下去,只怕可以带楚人走出三户州,可是我还是很不甘心,我堂堂一个破甲境的尊者,竟然栽在你个归源境的蝼蚁手上。” 说到这里,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是真的很愤怒。 然而,姬羽却是淡淡地说“我不杀你。” 黑衣人闻言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我没听错?” 姬羽重复道“我不杀你!”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半晌后,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颇有些疯癫之态“无知的后生啊,饶是你如此妖孽诡异,还是不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 施恩于人,却换来的是一句嘲讽。 饶是如此,姬羽还是没有生气,反而浅浅一笑道“你不是敌人。” 黑衣人再次震惊了,已经生死相向了,不是敌人还能是什么? 莫不是此子觉得自己几次想要置其于死地,心生报复,想要玩一出猫戏老鼠的游戏,以报前几次自己阴他之仇? 想到这里,黑衣人冷冷一笑“要杀要剐请便,我白破云虽然是善于权谋,过于阴险,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姬羽说“白家主这么急着求死么?我说了,你不是敌人,我想跟你谈谈合作。” 听着这平静而认真的语气,黑衣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姬羽打废了白元,而他则三次想要阴死姬羽,这次是在独孤靖那里看不到希望,图穷匕首见直接性的刺杀,双方都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何来的合作。 姬羽却是仿佛能够看穿黑衣人的心思一般,接着说“我能治好白元,并且让其功力直达凝气境后期。” 黑衣人愣了愣,这个条件对他来说足够诱惑。 可以说,白元是白家未来的希望,只要能够医治好白元,他白破云什么都愿意付出。 可是,姬羽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他们双方并没有信任的基础啊? 想着这些,黑衣人问“你不过一个归源境的蝼蚁,若你治好了白元,我突然翻脸,杀你不过在举手之间,到时候你可没时间提前做好这些布置。” “据我所知,一本佛经可不能做两次无上真法的‘源’,而要找到匹配的‘源’不容易,要感悟到‘源’中的禅意,更不容易。” 第五十七章.灯火夜微明(求推荐、感谢支持) 黑衣人说得很对,若不是巧合之下与那小和尚说了一个蝉,这本大日真经必然不能为“源”,也悟不出这个源来,今晚还真是可能会很麻烦。 姬羽如此想着,认真地说“你说得都很对,但是,我既然能压制你一次,就能压制你第二次,你可以不信,咱们来试试?” 要是别人知道姬羽这个想法,肯定会更加惊骇。 一个归源境圆满面对中六等宗师阶段破甲境的杀心,竟然只是可能会很麻烦? 不过,有人看到这一幕想必已经很难以置信了,靠着一本佛经,竟然就能布置出如此高深的飘渺天道杀阵,制住一位破甲境高手。 黑衣人听着姬羽的话,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如果你敢欺骗老夫,医不好元儿,老夫管你用什么手段,就算拼的白家家破人亡,也要与你鱼死网破。” 姬羽却是浑然不在意黑衣人的威胁,而是继续这场合作谈判的重要内容“如果我医治好了白元,你们白家要做我的盟友?” 黑衣人闻言冷笑“你很弱,即使你这么妖孽,但也摆脱不了你那弱得可怜的修为。” 姬羽挑了挑眉“我说过,我会击败太子,接回皇姐。” 黑衣人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发现了很关键的一点。 自始至终,姬羽都很平静,就像一潭死水,任风起云涌,也不起一丝波澜,甚至一丝涟漪都不起,这是为什么? 黑衣人陷入了很深层次的思考。 在猛虎面前,任猎物如何咆哮挣扎,它都不会流露出任何一丝情绪来。 因为不管如何,猎物也不可能逃脱它的爪牙,始终都不过是一顿填饱肚子的美味罢了。 所以难以想象的平静,是因为难以想象的自信? 这时候,姬羽再次开口“答应么?” 黑衣人说“饶是如此,你要对付太子,又招惹了独孤氏,你的敌人太多也太强。” 姬羽摇了摇头“独孤氏也并非敌人,太子才是。” 黑衣人若有所思,说“我白家不帮你对付太子,也不帮你对付西楚那些名门望族,只是在一定的基础上给予你庇护和帮助。” 姬羽点了点头“可以。” 黑衣人有些急切地问“那你何时开始,为元儿治疗?” 姬羽从黑暗里摸出纸笔来,然后开始提笔疾书,没一会儿,笔落,纸上落下了一行行清秀的字,皆是一些天材地宝的名称。 “准备好这些东西,后日我和刘贵妃送皇姐去司礼监的时候,我会亲自登临白家山庄。” 说着,他将那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了黑衣人,同时解了对黑衣人的禁制,一时间佛光、真言四散作点点星光,随夜风而逝。 黑衣人接过了那张纸,神情有些犹豫。 现在只要他动一动念头,也许便能瞬间斩杀姬羽,这很诱惑啊! 当然,佛光、真言是不能再用了,但还有一只神秘莫测的镯子,不是么? 想到那只刚刚将他短刀荡飞、却未留下一道划痕的神秘镯子,又想起宫中传言姬羽化茧重生时的情景。 ——携绝世神仙境强者气息飞剑所化。 顿时,他心中那一丝强烈的激动和欲望,便被一盆冷水给彻底剿灭了。 他抬起了头,看着姬羽,一脸认真地说“希望你言而有信!” 姬羽浅浅一笑“父子有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黑衣人闻言没再说什么,随着那把短刀化作一道刀芒便掠了出去,最后身影以流星之资消失在了夜空里。 黑衣人走后,姬羽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他开始剧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会带起一点淡淡的血花。 如果此时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觉他的脸色很差,苍白如纸,就像一个人刚得了大病那样。 第一轮的对抗,虽然黑衣人的一击被镯子挡了下来,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力量需要他来承受。 但即使是一小部分力量,却也是破甲境灵兵所激发出来的,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归源境能承受的。 还好这具武身躯特殊,不然后果很严重。 刚刚与白破云的谈话,他一直强忍着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也还好白破云动手时斩了烛光,屋里很黑,否则便会看到他那张一片苍白的脸。 白破云的心思,被他的谈话扰的很乱,自然是没有在意这些的。 想着这些,姬羽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兴许是听到这边的动静,伶月和姬千云端着一根烛火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姬羽身前的桌案上,点亮了一片黑暗的小屋。 烛光照亮了姬羽毫无血色且极其虚弱的脸。 伶月有些诧异“你受伤了?” 而姬千云则是立刻跑了过来,把姬羽的身体摸了个遍儿,一脸焦虑。 姬羽苦笑着制止住了皇姐正往他要害部位去的手,说“别摸了,是内伤。” 姬千云这才作罢,收回了手,一脸幽怨地看着姬羽。 伶月看着桌案上点点如梅的血迹,蹙了蹙眉“那人是谁?” 姬羽说“白家家主白破云!” 伶月顿时怔住了,白破云乃是破甲境的西楚武道尊者之一,刚刚竟然被公子控制住了? 公子不是才归源境的么,果然任何事情发生在公子身上,都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想着这些,伶月说“你和独孤靖的一年之约,看来你是必胜了。” 姬羽挑了挑眉,那日独孤靖以水珠差点碎他灵海,虽然被他以点绛唇的手法,点化了七颗天清筑灵丹,达到七星连珠之势,然后以纳天地于内,开始迅速修补。 虽然稳住了灵海的伤势,但也不算痊愈。 如今又因为白破云而受了更重的伤,体内的情况可已经是雪上加霜。 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对自己拥有这么大的信心的? 能制住白破云,其中凶险,更是难以言语。 但是,一年后,要对付独孤靖,还真不是事儿。 当然,他并不知道,西楚吞剑人不仅对飘渺天道如此了解,竟然还知道他所使用的无上真法来自辰月天宗。 就在这时候,姬千云一脸忧郁、犹犹豫豫地问“那个,内伤在哪里看?小弟,你别吓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 姬羽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皇姐,我没事,你安心跟伶月学剑吧!” 伶月点了点头“公子很厉害的,没事的,放心吧,你安心学剑,等着公子来接你便好。” 姬千云仍有些不放心,盯着姬羽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道“小弟,你真没事,可不许骗皇姐哟?” 姬羽很认真地看着皇姐的眼睛,说“我何时骗过你?” 姬千云甜甜地笑了“嗯,那你好好休息,皇姐跟着伶月小师傅去学剑了哟!” 自从她跟着伶月修行剑道后,便称呼为伶月小师傅,因为这样比较亲切。 姬羽点了点头,浅笑道“今后多努力!” 姬千云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被伶月拉着出了门。 看着二人的背影,姬羽怔了怔,记得他才重生在这具身体的时候,天子似乎曾对着他说过这句话来着? 原本热闹的小屋,顿时又寂静了下来。 窗外点点星月洒了进来,与那一剪烛光交相辉映,把这小屋内照得一片明亮。 那本佛经随夜风不断翻动,其间隐有禅息。 姬羽微咳,看着桌案上禅息飘渺的佛经,喃喃自语道“谁说一本佛经可不能做两次无上真法的‘源’来着?” 跟着,烛光闪烁了一下,大日真经中的佛家真言再次随禅息飘了出来,围着姬羽翩翩起舞,姬羽那一片苍白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竟是在为其疗伤? 第五十八章.归离(感谢各位大佬推荐和支持) 除夕七日,一晃而过,又到了分离的日子。 无论是伶月、姬千云还是姬羽总归有些不舍。 刘贵妃的紫金马车准时到了桐华宫门前,自从举鼎一事过后,这个女人对于自己未来的盟友竟然愈发上心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女儿,给这个少年莫名的安上了一个“羽优秀”的称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伶月似乎不喜见这种分离的伤感,没有要去送姬千云的打算。 末了,只是留了一把颇为不凡的两寸短剑给姬千云,当作送别的礼物。 姬羽和姬千云,在一片和煦的东风中,上了马车。 刘贵妃慵懒地坐在马车中,看到姬羽和姬千云后,抚媚一笑道“分离总是有些伤感,就像我那女儿,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姬羽想了想,说“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将她送到御殿神勇大将军身侧?” 刘贵妃叹了口气“怎么关键时刻,你便犯傻,我们是在皇家,若没有足够的力量,如何自保?我可不想我女儿也进司礼监。” 此话一出,恍惚间,姬千云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马车已经平稳的驶了出去,疾速朝司礼监而去。 姬羽略微沉思了一番,不准备再继续这些沉重也无趣的话题。 “帮我找一匹快马和出城的令牌。”他如此说道。 若乘刘贵妃的车马出城自然不要出城令,也不用快马,但那样太慢,便赶不回尚武阁了。 刘贵妃有些讶异“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姬羽说“晚上我还要赶回尚武阁,你的车马慢,来不及。” 刘贵妃沉思了会儿,问“那你为何不去找天子批一道出城令,以他对你的宠爱,这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饶是她现在对这个少年有着极浓的好感,有着很高的期望,但常年在深宫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儿,凡事不得都留个心眼? 姬羽倒是不在意这些,坦然道“我要去白家山庄。” 刘贵妃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疯了?” 当时,她便知道白破云想对姬羽杀之而后快,因为与梅妃之间的往事,还到白家山庄去火上浇油。 如今姬羽主动要去白家山庄,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面对刘贵妃的一惊一乍,姬羽却是无比平静“昨夜,白破云想杀我,然后我跟他谈了合作,他同意了。” “啊!”刘贵妃听到这风轻云淡的话,直接是惊叫出了声。 一位破甲境的西楚武道尊者想要杀一个归源境圆满的蝼蚁,结果却谈成了合作? 这特么是什么鬼? 若不是刘贵妃城府极深,特么的差点就当个笑话了。 这其中蕴含着许多玄机。 这些玄机可以组成一个推断。 那便是姬羽拥有震慑住白破云的手段。 在西楚,能够比白破云更强大的人,不过双手之数,这么说来,这个少年藏的真的很深,也很诡异。 他到底有多少底牌呢? 这般想着,刘贵妃试探性地问“你开出了怎样的条件给白破云?” 对于紫阳的那句话,确实让我心动,那么你又如何让白破云心动? 白破云唯一的软肋,白元可是被你打废了。 姬羽淡然道“我答应白破云治好白元,并让其一个月内,到达凝气境。” 刘贵妃闻言再次一惊,没想到姬羽竟然还能有这个手段。 不过,这个条件对白破云来说,确实足够诱惑。 沉思了片刻,刘贵妃将自己的出城灵牌递给了姬羽,笑道“天子宠我,给了我两块出城令牌,这块给你,当你从地字阁再次出来的时候,再还给我,就当欠我一个人情怎样?” 姬羽点了点头“可以。” 刘贵妃接着道“至于快马,我让小山子去司礼监提督那儿找一匹给你。” 姬羽再次点了点头,不过这句话却让他生出了许多想法来。 西楚司礼监提督乃是龙兴原大秦九千岁众多门生之一,看来刘贵妃身后,或许真的跟那高深莫测的九千岁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知不觉,马车一路平稳,来到了司礼监的门口。 姬千云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和畏惧,似乎那朱门里面只有无尽的噩梦。 姬羽擅长观心,只是一眼,便察觉了皇姐的心思。 于是,他拍了拍皇姐的肩膀安慰道“你有剑。” 刘贵妃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学着姬羽说话道“你有我,别怕,我会找提督多关照你的。” 姬千云看向了刘贵妃,一脸感激,颤声道“谢谢,刘姨!” 刘贵妃温和一笑“不用。” 说着,她很是自然地牵起了姬千云的手,便出了马车,同时还对姬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姬羽有些茫然,不知道刘贵妃这只狐狸精到底在搞什么,于是也跟着出了马车。 作为西楚皇城一座极具权威性的机构,司礼监的建造当然极其恢弘,单是朱门前那两个栩栩如生的狻猊,便能管中窥豹。 姬千云和刘贵妃走到了朱门之下。 不知为何,那个卑微的皇女脚步越来越缓,仿佛被绑上了千斤脚镣一般,而且每走一步,那脚镣便越沉。 入了门内,终于是压抑不住心里那一丝悸动,姬千云穆然回首,那人正在东风浅阳里。 “弟,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这便是皇姐最大的心愿。” 是的,她对姬羽确实很好,不然也不会当年为了保护姬羽,牺牲自己到司礼监来,过那种对于皇家子女来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虽然他是后来才重生到这具身体上的,但总归是继承了那些感情和记忆。 若说今生他的亲人,莫过于一个皇姐,一个伶月。 他便也时时刻刻念着皇姐的好。 而且,此时皇姐心中不也时时刻刻念着他? 想到这里,姬羽浅笑道“等我来接你,刘姨会叫人好好照顾你的。” 姬千云点了点头,说“我会听话的,皇弟,佛祖会保佑你!” 姬羽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虽然读佛经、懂佛法,可他不信佛。 姬千云甜甜一笑,然后转身随着刘贵妃继续前行,渐行渐远,身影渐渐消失。 刘贵妃这个女人,虽然心如蛇蝎,比较狠辣,但是对待对自己有利的人,自己的盟友,还是比较靠谱,比较不错的。 想着,姬羽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 昨夜靠着大日真经中的无上佛法,将体内的伤势修复得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提前的一些布置,应该能够镇住白破云那老狐狸。 不过要治好白元的伤势,并且不让白破云那老狐狸发现自己在那一夜与他交手的过程中,其实受了不轻的伤,只有靠小望了。 第五十九章.惊艳时光,马踏江湖(求推荐,感 半晌后,张山随着刘贵妃牵着一匹神骏走了出来。 这匹马很好,应该能疾行如风。 姬羽很满意,于是冲着刘贵妃微微点头。 张山把神骏签到了姬羽的面前,躬身把缰绳递给了姬羽。 姬羽接过了缰绳,一跃上马,看着刘贵妃,浅笑道“谢谢。” 声落,他策马扬鞭,向东疾驰而去,只留下一抹飘然的赤影。 刘贵妃怔住了。 普通人一般得到这种性烈的神骏不应该是先要驯服的吗? 为何姬羽一上马,那神骏便乖乖的成为了他胯下的坐骑,而且如此温顺? 何况他何时学会骑术的? 这些问题萦绕在刘贵妃心头,却无人能解答,唯一能解答的,也一骑绝尘离开了。 张山跟在刘贵妃身边多年,主子一举一动什么心思,他自然能摸得透彻。 如今看到刘贵妃如此神情,哪里还不能揣测出其心思来,于是笑着说“娘娘,九皇子身上的禅息很重。” 刘贵妃有些不解“禅息?” 太监除阳化阴,修的自然都是阴狠毒辣的极阴功法,完全与正武之道男儿应修的纯阳之道背离。 而佛宗禅息,率属于极阳,张山自然对其拥有强烈的排斥和反感。 并且张山虽然是率属于琉璃宫中的小太监,看似身份一般,实则不一般。 很多时候,他为刘贵妃办事,但在某些极其重要隐秘的事情面前,刘贵妃则是听他的。 张山接着说“不错,九皇子既然精通缥缈天道,而且在一阳寺停留的几日里,应该是得了禅机,才会向无阳老儿取了大日真经,深加研究。” “佛宗即禅教,主修禅,禅为心,心为万物心,可感化万物,那神骏再烈,也会因一片禅海生出一颗禅心,为九皇子所驯服。” 刘贵妃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个妖孽,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骑术。” 张山眼中闪过一抹别有深意的寒芒“九皇子非吾辈等常人所能看透。” …… …… 西楚皇城东门,守门士兵们没精打采地看着城外官道两旁的青草,吹着口哨。 若此时再有一曲安眠曲,很难保证他们不会睡着。 忽然,有蹄声传来,尘埃溅起。 守门士兵们宛如吃了一颗提神丹,浑身一震,向那蹄声传来之处看去。 只见一抹赤衣惊艳了时光,一骑绝尘马踏了江湖。 守门士兵们怔在了那儿,手中的金戈情不自禁的掉落在了地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儿? 不会是神仙吧? 那气度自是不凡,鲜衣怒马不过如此,也不知道是西楚哪位贵人家的公子? 还未等他们回神,姬羽已经策马疾驰到了他们的面前,然后勒马急停,溅起一阵尘埃。 守门士兵们被这一腔尘土呛得不清,纷纷回神,一边咳嗽着,一边急忙捡起地上的长戈。 姬羽从衣袖中掏出刘贵妃给他的那块出城令。 出城令乃纯金所造,天光落下,便是无比闪耀,尤其是那令牌上的那个大大的“刘字”,很是烫眼。 宫中出城令,由贵到贱分金、银、铜、铁四个等级,而宫中能持金出城令,且上刻刘字者,唯有后宫那位权势仅次于皇后的美人。 传说那位美人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名为紫阳,可是一位在西楚巾帼不让须眉的年少俊杰,了不得的很。 这位少年,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紫阳。 那么便只有前几日年宴上被刘贵妃带在身边,作子女一般看待的九皇子姬羽。 一想到此子那力拔山河的霸气,这些士兵可是仰慕得很。 虽然对此事质疑声颇多,但他们这些小人物才不管这些,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西楚皇室出天骄,他们不也能与有荣焉? 日后若有西楚皇城中人名扬天下,他们走到哪里,不也是能够自豪地说,我们在西楚皇城看过门。 于是,在揣测出姬羽的身份后,守门士兵们肃然起敬,为首的军官大喝一声“放行!” 跟着,那些守门的士兵纷纷让了开来,分侍两旁。 姬羽收起令牌,微微朝着他们点头致意,然后策马扬鞭,一骑绝尘,朝着城外官道出城而去。 那些守门士兵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心中一阵感慨,心想若是老子再年轻十岁,兴许也能这么潇洒! …… …… 西楚皇城东门,实际上只是城中城,并没有太多的守城士兵,也就十几个人站岗,其余的人或在皇城歌馆里、酒楼里潇洒玩乐。 西楚,已经许多年没有遇到危机,北凉和蜀地鬼方,自有边关将士、大军操劳,他们这些后备部队,只需要做好表面工作,混个军饷就好了。 人往往死于安乐。 出了东门,顺着浩浩荡荡的楚江、青草萋萋的官道而走,约莫几十里路,便到了宛如世外桃源的白家山庄。 白家山庄离一阳寺不远,离天门山很近,立于湘妃竹林间,在楚江河畔。 山环水抱,景色怡人,自然有一番风水意义。 白家山庄门口虽然也有看门的,但却和那些东门的守城士兵不同。 也许是宰相门前三品官的道理,毕竟这白家在西楚武道是执牛耳者的大物,就连那些看门的,也一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样子。 顺着江水岸畔,姬羽策马上山。 一袭红衣如风中晚霞,神骏疾驰如影。 那些看门的瞬间便震惊了。 “我靠,你看那人长得真好看?” “看样子,应该是西楚某位权贵家的公子。” “管他呢,这里可是西楚白家,什么世家公子又如何,我特么最讨厌比我帅的人,尤其还是比我帅这么多的人。” …… 姬羽来到了这些白家山庄看门的身前,然后策马急停。 如刚刚一般,尘埃四起,溅了这些看门的一脸。 这些看门的可就不比刚刚那些东门的守城士兵了,当即一个个勃然大怒,喝道“小子,你特么找死么?” 就在这时候,大风忽起,一片青叶飘落。 一股极强的飘渺道意落入了白家山庄每个看门人的心间。 顿时,他们只觉得一座泰山压在了自己的心间。 面对这个清美无双的赤衣少年,他们唯一能生出的情绪来,便只有无力感和臣服。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少年的修为境界竟恐怖如斯? 想到这里,这些白家山庄的看门人倒吸了口凉气,欲要去查探那少年的修为境界。 就在这时候,姬羽开口了“告诉白破云,就说西楚皇室姬羽求见。” 闻言,那些看门人全身一震,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姬羽!” 想着那力拔山河举鼎一事,想着刚才泰山压顶般的恐怖感,想着皇城中的流言蜚语和嘲讽,那些看门人心想也许,此人真的是位力拔山河的盖世英雄。 第六十章.悬壶 不过只是一瞬,这些看门人心头的那些想法便熄灭了。 此人,就是打废了他们白元少主的那个混蛋! 想到这里,这些看门人纷纷对姬羽怒目而视。 为首者,更是冷声道“你来做什么,我们少爷被你弄成这样,我们白家山庄没找你麻烦,你便应该万幸躲在皇城里当龟儿子了,现在反倒跑来我们白家山庄送死,真是欺我们白家山庄无人么?” 声落,忽起一片杀机。 姬羽知道,这些白家的下人,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但他的神色却是一片平静“我来治好你们少爷,并助你们少爷直达凝气境,重返尚武阁,并入地字阁。” 那些看门人闻言怔了怔,随即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前俯后仰的大笑了起来。 他们老爷白破云寻遍西楚名医高手,皆说少爷已经无药可救,此生只能是个废人了。 他姬羽确实在西楚皇城创造了许多奇迹,但他还能比那些西楚名医和武道尊者更厉害? 姬羽也不生气,依然是那副平静的要死,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 他接着说“若你们想你们少爷此生都是个废人,那请便,若不想,便去通知白破云。” 姬羽很多时候的话语就像一把利剑,直中要害。 此时,他也很成功的直接一句话便点燃了那些看门人的怒火。 一时间,那风里的杀机更浓烈了些。 不过,他们即使只是西楚白家的下人,但也都是些常年跑江湖的,并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夫。 为首的那个看门人制止住了他的同伴们,冷冷地看向了姬羽,认真且平静地说“我现在就叫人去通知白爷,若发觉你在耍我们,你的尸骨就可以投到楚江喂鱼了。” 跟着,他转过头对身旁一名同伴吩咐道“去正厅找白爷,就说西楚皇室九皇子姬羽求见。” 那名同伴点了点头,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姬羽还是没什么表情,对于这些人的愤怒和杀机,他完全不在意。 而那些看门人则很在意,皆是怒瞪着眼睛看向姬羽,那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姬羽扒皮抽筋,食其肉啖其血,方才解恨。 没一会儿,那名通报的人便疾跑了回来。 为首的看门人问“怎么,白爷见不见?” 那人气喘吁吁地说“白,白,白爷说,有,有请!” 此话一出,众人皆为之一怔。 他们想过最后为公子治病的会是西楚很多名医,或者武道高手,但从没想过这个人,竟然会是公子、白家不共戴天的仇人姬羽。 何况,姬羽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少年,虽然他创造过许多奇迹,就凭他,能治好公子的病么? “放行!”为首的那名看门人扬了扬手,无精打采地说。 对于这个结果,他们真的很失望。 跟着,其余的看门人纷纷散了开来,分侍两旁。 姬羽策马而入。 就在这时候,为首的那名看门人冷冷地说“希望你别是个江湖骗子,不过你极有可能就是个江湖骗子,但无论如何,你若治不好公子的病,休想走出白家。” 跟着,附和声一片。 姬羽就在这一片冷眼、怒火、杀心下,策马直奔白家山庄正厅。 …… …… 白家山庄正厅,白破云正来回踱步。 他的心里很焦急。 这种情绪,已经很多年在他身上没有出现过了。 白元坐在主座上,面色铁青。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得知当初将自己打废的那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竟然如今不仅要来让自己恢复修为,还要让自己一举冲击回凝气境,返尚武阁,入地字阁。 他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简直就跟吃了翔一样。 终于也许是回忆里那些仇恨化作了狰狞的恶鬼,让他濒临爆发的情绪以及忍不可忍。 在极度压抑下,白元颇为恼怒地说“爷爷,为什么你要跟姬羽合作,就凭他怎么可能让我恢复修为,还一举到达凝气境?” 白破云叹了口气“这一年,爷爷为你的事情,访遍了西楚的能人异士,结果却没有谁能够恢复你的修为。” “爷爷当年就说过,若是有人真的能让你恢复修为,爷爷和整个白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 “因为你,就是我白家的希望和未来啊!” “若是那姬羽能恢复你的修为,并让你破境凝气,就是与他合作又何妨,若是做不到,爷爷今天就当场虐杀了他,亲手为你报仇。” 闻言,白元的心情舒服了很多,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比起白破云说这些,他更喜欢姬羽恢复了他的修为,助他破凝气后,爷爷便突然翻脸,虐杀姬羽,以报当年之仇,解他心头之恨。 就在白元这般想着的时候,姬羽策马而至。 白破云急忙换上了一副喜色,出大厅热情相迎。 姬羽一跃下马,跟着便有下人过来牵马,并接过他手中的缰绳。 若不是顾忌很多因素,估计白破云已经给了姬羽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他负手看着姬羽,满面笑容“老弟,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啊!” 前夜生死相向的敌人,今天却因为利益生死相向,这虚伪的寒暄姬羽并不喜欢。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那些东西,你准备好了没有?” 白破云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老弟交代,我能不办好么?都在后院呢!” 说着他抬手做了个虚请的手势。 姬羽见状,便直接跟着他去了后院。 白元本想做点脸色给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看看的,奈何人家自打进门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这让他更加恼火,心中对姬羽的恨意再次翻了个倍。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这些恼怒和怨恨,跟着爷爷和姬羽从正厅来到了后院。 白家山庄正厅的后院很是宽阔,就跟尚武阁外的校场差不多,估摸白家嫡系亲属便都在这片场地修行练武。 在院子的四周,稀稀疏疏的种植着几颗郁郁葱葱的木槿树,为这原本单调的院子,增添了几分翠色。 刚一进入后院,姬羽便看到了院落中央那些一级灵石和当初他在纸上所写的天材地宝。 白破云看着少年负手而立的背影,蹙了蹙眉头,似有忧虑。 在东华大陆,除了修缥缈天道和正武之道的修道者外,还有几种特殊的职业。 而需要灵石为辅的灵阵师,则是其中之一。 由于灵阵师数量极少,过于稀缺,因此灵阵师的等级划分,几乎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但是,灵阵的等级,只要是踏入修道界的修道者,都会有所了解。 灵阵的等级与灵石对应,共分九级。 与正武之道的修炼境界相反,在灵阵和灵石的等级上,由一到九,并不是由强到弱,反倒是由弱到强。 第六十一章.柳暗花明,一片星海(感谢各位读 一级灵石,在一些天材地宝的配合下,在灵阵师的布置下,便能创造出一些一级灵阵。 二级灵石,在一些天材地宝的配合下,在灵阵师的手里,便能创造出一些二级灵阵。 以此类推,越高级的灵阵,需要的天材地宝也越高级,而所需要的灵阵师也就越强。 由于东华大陆灵石稀有,越高级的天材地宝越是难寻,便极大的限制了灵阵师的成长和存在,这是一种极其稀有,也极其古老的职业。 白破云很怀疑,姬羽究竟是故弄玄虚,还是他竟然真的是一位灵阵师? 要是真的是一位灵阵师的话,这可就有趣了,那背后绝世神仙境强者的传闻,便又更加真实了几分。 想到这里,白破云不禁咂了咂嘴,想他老白家在西楚也算比较古老的世家,世代习武,怎就没个气运被绝世神仙境强者看中,指点一二,照拂一二呢? 这时候,姬羽已经清点完了一级灵石和那些天材地宝,数量是够了。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了白破云和脸色不太好看的白元,笑着说“还请白元少爷,入其中打坐。” 被曾经不共戴天的仇人、自己最厌恶的人使唤是件很尴尬的事情,饶是姬羽用了敬称,白元心里还是极不舒服的。 于是他看了一眼白破云,然后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走进了那一堆灵石和天材地宝中,开始打坐。 姬羽轻轻敲了敲右手腕上的镯子,那原本平淡无奇的普通镯子,顿时生出了清水般的光辉,点亮了四周。 那白破云看着这幅场景,若有所思。 跟着,白元四周的那些灵石纷纷漂浮了起来,开始缓缓的、有节奏的旋转。 姬羽上前一步,戴着镯子的右手在那些灵石上轻轻一点,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自有一番意境。 白破云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 被姬羽右手点过了的灵石纷纷生了秋水般的莹光,并被其包裹。 就宛如一颗颗星辰,亦或许是一个个闪烁着光辉的小精灵,围绕着白元翩翩起舞。 当所有的灵石都被光辉包裹的时候,它们之间产生了一条极其复杂的线。 那些线纵横交错,宛如笔走龙蛇一般,绘出了一副巍峨卓绝的复杂图腾。 那图腾如花似柳,充斥着古朴、玄奥、复杂的气息,饶是见多识广的白破云也看不懂。 这种手法,姬羽在和独孤靖交战后,用天清筑灵丹疗伤的时候曾运用过,乃是缥缈天道无上真法之一,名为“点绛唇”。 但是,今日姬羽所操纵出来的,并非七星连珠,而是更复杂、更高深的图腾图案。 星辰降落,图腾入世。 白元顿时被笼罩在了其间,他只觉身体四周涌入了一股奇妙而玄异的感觉,通体清凉,那种舒畅感,简直难以言语。 跟着,姬羽扬手,一掌拍在地面上,跟着以他手掌为中心,灵气疯狂涌入地面,顺着四周扩散,最终到达那些天材地宝处。 白破云见状顿时吃了一惊,一个归源境后期的人,竟然拥有如此深厚的灵气,这真是他前所未见的。 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可能,便是此子的灵源深广无比,简直可能就是一片海,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呢? 姬羽的灵气到达那些天材地宝下面,然后疯狂涌入那些天材地宝中。 顿时,那些天材地宝泛起了浓浓的白光,宛如星月一般,冉冉升起。 灵石构成的图腾图案所绽放的光辉宛如一片大海,那些升空的天材地宝宛如高空星辰。 一时间,星辰和大海,如梦如幻,美的不似凡间之景。 海底,是有些模糊的花和柳,给人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白元被星辰和大海包裹,星辰的光辉不断开始注入他的体内,大海的海水也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身体,竟是在洗髓? 他那支离破碎、一片废墟的灵源开始被修补,竟似乎比以前还要牢固。 这就是传说中的破而后立? 想到这里,白元的脸上逐渐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喜。 白破云比任何人都心急,在看到这般奇景之后,一道灵识迅速飘入,开始查探起自家孙子体内的情况来。 在他灵识浸入白元身体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完全呆住了。 姬羽不仅修复好了白元的灵源,还在为白元筑基。 这样的话,姬羽岂不是要为白家塑造一个天才出来? 想到这里,白破云看着那个正在竭力控阵的少年目光变了又变,情绪十分复杂。 在姬羽如大海一般磅礴的灵力疯狂倾注下,这个玄妙异常的灵阵终于趋于稳定。 姬羽收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即使靠着某些丹药的稳定,如此大量的消耗下,对他体内的伤势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当然,白破云那老狐狸是看不出来他是因为受了伤才会如此的,顶多会误以为他布出如此的灵阵,消耗过大。 在灵阵彻底稳定后,姬羽收手起身,眉头微挑“等灵阵内所有的力量注入白少爷体内后,他便可突破凝气境。” 白破云虽然看不透阵法的玄机,看却看透白云体内的玄机,急切地问“此次过后,敢问小友元儿的根骨最终可达什么品级?” “神品!”姬羽斩钉截铁地说。 白破云宛如遭了一记惊雷,呆立在了原地。 以往白元再如何天赋惊人,也不过是优品根骨,就算比起那圣品来,也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如今直接跨圣入神。 半晌之后,白破云终于回神,仰天大笑“你如此对我白家,你又有何好处,只是为了要我白家一个盟友?” 姬羽一脸平静地说“我想要与你白家结成长期的同盟关系,而不是暂时的利益互取。” “喔?”白破云有些诧异“就凭你归源境圆满的实力,想要白家做你的长期盟友,你不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 姬羽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你不敢,后果很严重。” 这话就像一句笑话,很不切实际。 一个归源境的蝼蚁对一个破甲境的高手说你不敢在背后捅我一刀? 就像一个三岁稚童跟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说你不敢给我一巴掌一样。 白破云很想猖狂地大笑,但就在这时候,禅息飘飘。 姬羽胸口的佛经里跑出了几缕佛光,那些闪烁着烫金色光辉的佛家真言顿时跑了出来,在白破云身边不停的舞动,宛如一个个小精灵,正在给白破云打招呼。 跟着,姬羽敲了敲右手腕上的镯子,一道剑光飘落,落在那些佛家真言之上,顿时一片金光里多了几丝白。 很不和谐,生出一片诡异的美感来。 白破云心头为之一颤,因为他感觉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简单的佛家真言和剑光,而是一位来自绝世神仙境强者的警告? 第六十二章.玉帛(感谢支持和抬爱) 这种感觉,很奇怪,简直匪夷所思,但却又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你原本以为是一片梦,最后却破碎成了现实。 白破云有些不解,看向了姬羽,收敛了笑容,神色里流露出了难得的认真。 姬羽知道他想问什么,长袖一甩,顿时佛光、真言入胸间,那一丝丝白的剑光,也返回了镯子里,刚刚的一切好像就没发生过一样,如梦如幻。 白破云惊讶得不能自语,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仿佛就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良久,他才十分木讷地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姬羽负手道“桐华宫,姬羽。” 白破云脸上的疑惑之色反倒更浓了,说“你不是他?” 姬羽挑眉反问道“你说呢?” “原来你不是他!” 白破云脸上的疑云散去,朗声大笑了起来“可是他却教了你这么多,还把神仙气运给了你,这是打算把你早就成第二个绝世高手啊!” 姬羽并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很是无趣的问题,只是问道“现在,白家能否与我是长期盟友关系,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我做太冒险的事情。” 白破云蹙了蹙眉头,说“你既然得了神仙气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我白家能与你化敌为友,结个善缘,也不是不可,就像那夜我与你说的,那几件事情,我们白家绝对不会做。” 姬羽点了点头“这没问题,不过白元既然入了凝气,拥有了神品根骨,自然是要去地字阁的,不知道你如何打算?” 白破云微微沉思了一番,有些犹豫“你现在不过归源境圆满,和独孤靖差距太大,在地字阁中,你带不进佛经,无法引源,太不保险,我得为元儿的安全着想。” 姬羽淡然一笑,扬了扬右手,那平淡无奇的镯子在天光下格外刺目。 “我有这个,还有伶月。” 白破云闻言,忽然想起了刚刚那道恐怖的气息,可不是专门来自佛经中的佛光和真言,还来自于那个看似普通,实则极不普通的镯子。 还有那个桐华宫的侍女伶月,听说到了地字阁后很混得开,成了地榜上的第二,很多人流言是独孤靖喜欢她,她才能坐到那个位置的。 但是白破云是什么人物,西楚江湖里执牛耳的老匹夫,怎么会没这点眼力,如果可能的话,那个伶月比独孤靖还要强上几分。 想到这里,白破云咂了咂嘴巴,有些犹豫。 姬羽的底牌层出不穷,很强,但不是独孤靖也不可小觑,毕竟人家叔叔可是西楚权势滔天的独孤大将军。 姬羽似乎看出了白破云的心思,淡淡地说“如若进了尚武阁他不跟我一条线,即使我跟你们白家有意结为长期盟友,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让原本白破云摇摆不定的心思一下子就坚定了下来。 因为它有一层很直白的意思。 ——即使你白家跟我结成了盟友,要是白元敢跟着独孤靖与我为敌,我还是不会心慈手软,直接打废他。 沉思了半晌,白破云问“若跟了你,白元被独孤靖所伤,怎么算” 姬羽眉头一挑,说“有我和伶月在,独孤靖伤不到白元,前提是,他能不给我添麻烦,为我所用,这点你能保证?” 白破云说“若我能保证这点,白元要是被独孤靖所伤,我白家和你的长期结盟关系就此作废。” 姬羽点了点头“没问题,时候不早了,我便告辞,希望合作愉快,另外刘贵妃也是自己人。”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厅。 留白破云一个人呆在原地,揣摩姬羽那句话里的意思。 刘贵妃一个女人为何会成为宫中主要权贵之一,并仅在皇后之下,因为刘贵妃的背后不简单,那么刘贵妃为何会跟姬羽结盟? 那么就说明,刘贵妃一定知晓姬羽的某些秘密。 而这些秘密一定充斥着很高、很大的利益关系,刘贵妃才会认下此时如蝼蚁一般的姬羽。 想到这里,白破云忽然明白了除夕时,刘贵妃为什么要去接那个烫手的山芋,带着姬羽和姬千云参加皇家年宴。 想到这些,白破云心情豁然开朗,白家虽然是西楚江湖武道执牛耳者,但是比起刘贵妃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有些微不足道。 既然刘贵妃都选择了姬羽做盟友,自己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想到这里,白破云对着那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厅里的管家大手一挥,说“传我命令,九皇子姬羽不仅治好了元儿,还让元儿重塑神品根骨,破境凝气,重回尚武阁,我白家感激不尽。” “自此与九皇子姬羽化干戈为玉帛,永结同好,为略表心意,我白家山庄特派精英五百名,送其回尚武阁地字阁。” 这些话里信息量太大。 那管家一时间接受不了,想了很多,于是呆立在了原地。 不过,身为白家大总管,自然是江湖经验老辣,所以只是一瞬,其中缘由、深意他便明白了七八分。 “是!”跟着,他急忙回神,恭声应了下来,然后缓缓退出了正厅,准备去布置白破云的吩咐。 也许,以后的白家山庄会有些不一样。 …… …… 姬羽策马来到了白家山庄大门前,迎来的,并不是感激和赞赏。 而是那些白家山庄看门人的冷嘲热讽。 “哟,九皇子回来了啊,不知道治好了我们少爷没有?” “看你这急急忙忙的样子,就知道你说大话没治好,怎么赶着去跑路啊?” “就是,西楚尚武阁那些武道尊者,那些医道名辈、狂士居的老怪们都治不好公子,你以为你是谁?” “我看你别走了,就把白家山庄当坟墓便好,留在这里,好好的赎你对我们公子所做的事吧!” …… 一句句冷嘲热讽,一句句轻蔑底下掩藏着是怎样的仇恨,那一片杀机里的刀光剑影,很是赤裸。 若是一般人,在此时肯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大打出手,亦或者,杀了这些不识抬举的看门人。 但姬羽终究不是一般人。 怒而杀人是武夫。 他不是一个武夫。 他是能看尽天象、问尽世间道、踏遍众生路,看万物作一的圣人。 …… …… 远方隐有马蹄声此起彼伏传来,不绝于耳。 那些冷嘲热讽、心里一片杀机的看门人看着姬羽,眼中浮现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在他们看来,无非就是姬羽治不好他们少爷的病,现在正找着这个机会偷溜呢! 如今白爷发觉了,派人给追来了。 等下出手的时候,他们可要下手重点,才好为少爷报仇,最好能一样把姬羽打废,然后好好折磨一番,也算是勉强解了少爷的心头之恨。 第六十三章.最后一人(感谢支持和抬爱) 白家山庄的大管家带着五百名精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却发觉那些看门人对姬羽争锋相对的样子,又想起白爷那些话和反应,当即脸色就很难看了。 而那些看门人却会错了意,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上前两步,刚要与大管家寒暄几句,然后动手将那不识抬举的东西打废。 结果未等他开口,大管家却先开口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就这么对待我白家山庄的贵客?眼睛都瞎了么,还不赶紧让开,耽搁了贵客重返尚武阁,你们后果承担得起么?” 话音一落,那些看门人便目瞪口呆了,仿佛失了魂一般,就这么定在那儿,也不让路。 他们是真的很迷茫。 大管家心思何等老辣,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情况,但姬羽如今已是白家山庄的贵客,不能得罪。 于是,他心生一计,故意铁青了脸喝道“九皇子不仅治好了少爷,还将少爷重塑至神品根骨,修为更是破境凝气,乃是我们白家山庄的大恩人,一群没眼力不识抬举的酒囊饭袋!” 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就在跟说一个神仙一样,但那是老爷亲口说的,他能质疑么? 果不其然,那些看门的听了还是很恍惚,就像在听神话故事一般,但见大管家如此说,他们尽管怀疑,却又不能当场说什么,只得服从,否则,那就是打大管家的脸。 在白家山庄下人里,没人敢打大管家的脸。 这些看门的人恍恍惚惚的让开了道,分侍两旁。 但因为心不在焉,在调整队形的时候,经常撞在一起,看着有些滑稽。 这时候,大管家策马上前,来到姬羽的身旁,一脸讨好地说“九皇子殿下,我们老爷说了愿与您永结同好,我率这五百精英送你回尚武阁,略表我们白家山庄的心意。” 此话一出,那些魂不守舍的看门人脑海中再次遭了一记惊雷。 这怎么可能! 看到老爷对此人如此器重尊敬,那么此人肯定是治好了少爷,并让少爷得了大机遇,否则怎么可能得到这种尊贵的待遇。 想到这里,这些看门人顿时低下了头,涨红了脸,只觉得一张老脸那是一个火辣辣的疼。 姬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策马出白家山庄。 大管家见状,急忙策马带着五百名精英跟了上去,顺着山道疾驰而下。 队伍浩浩荡荡,尘土飞扬,自有一番气势。 那些看门人看着姬羽在白家山庄大管家和五百名精英的拥簇下,顺着山道上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感觉这一切都像在做梦一般。 为何西楚武道尊者、医道大能、狂士居的那些老怪物都治不好的伤势,这个不过十余岁的少年不仅治好了,而且还让少爷达到了神品根骨,破境凝气? 他是魔鬼么? …… …… 尚武阁地字阁,距离城中城关闭还有两个时辰零三刻。 在城池上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榜,榜上写着地字阁弟子所有的名字。 每当一名弟子成功接收排检,进入城中城,过了感应线,那金榜上的名字便会自动消去。 若是在城中城城门关闭后,还未返回、金榜上还挂着名字的人,便会被从地字阁中除名上报,永远从尚武阁中开除。 人群熙熙攘攘地进入了地字阁,过了安检线。 金榜上的名字以一种有规律且极快的速度消减着。 伶月是中间时间才到的尚武阁,公子叫她不用等,她便不等。 就像公子说的那样,她已经越来越像一把剑了,做事说话都是那般干净利落,也许杀人也是这般呢? 时间如同东流不复还的楚江江水一般,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只剩一个时辰零三刻钟的时候,韩星进入了地字阁。 伶月查探了一下韩星的修为,发觉韩星体内的灵气已经比当初平稳、深厚了太多,与当初的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而修为,则也是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到达了聚气境初期,还算不错,没有辜负公子的希望。 想到这里,伶月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韩星自然在过安检线后,也看到了伶月,笑着跟伶月打了一个招呼。 伶月说“还好你没让公子失望,不然我会杀了你!” 她的声音很冷,就像她的剑光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韩星挤眉弄眼地说“杀杀杀,一天就知道杀,你以为我韩星真是酒囊饭袋,羽哥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不能辜负羽哥。” 伶月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韩星也懒得多看她这个如剑一般的冷面女,黑寡妇,于是环保双手别过头去,颇有点小孩子赌气的样子。 时间持续流逝,转眼间便只剩下两刻钟了。 金榜上的名字不断消失,最后只剩下少数几个名字挂在上面,蓝天白云,格外扎眼。 城中城入口的人越聚越多。 那些刚进入城中城的,没有离开反而留了下来,那些原本离开的,也赶了过来,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因为天空中那张金榜上,有一个名字没有消。 大家都想看看,那个在年宴上力拔山河,在人字阁那些流言中神乎其神的人物,是不是害怕和独孤靖定下的一年之约,所以如今不敢折返了? 韩星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的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挪了好几步,来到伶月身旁,胳膊碰了伶月一下“喂,冷面女,我们在这儿等公子,他们难道也在这儿等公子?” “他们确实也是在等公子。” 伶月点了点头,一张倾城的脸上布满了寒霜“你最好别给我瞎起绰号!” 韩星只觉得看着都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急忙改口道“伶月姐,公子在地字阁何时这么牛了,竟然能让这么多人迎接他的归来?” 伶月冷笑道“他们是在等着看公子的笑话。” 韩星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他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也不想和这个冷面女多说上几句话。 因为这冷面女是真的很冷,而且杀气很重。 不知不觉,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刻,金榜上的名字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最亮眼的那一个。 就宛如碧空万里,只挂着一抹金色的太阳。 四周议论声渐起。 “那小子不会是真的不敢来了吧,一年之约还没过半,就怂了?” “也可能不全是因为这个,听说皇家年宴上,这九皇子取巧力拔山河,胜了独孤少爷,折了独孤家的颜面,如今看来不敢来是多半怕在城中城被独孤少爷报复。” “就是,那九皇子虽然传言中很是玄乎,但我看来,不过是天纵奇才,根骨不错,但是始终只是新人,境界低微,在城中城内,又如何斗得过独孤少爷。” “听说姬羽在蜀香楼曾被独孤少爷重伤,若不是被红衣剑仙及时救下,恐怕已经葬身独孤少爷手里。” “哈哈,如此一来,这位颇具神话的人物,可能还真是怕了我城中城地榜第一的独孤少爷啊!” …… 伶月听着这些议论,一张美艳的脸上霜色越来越浓,体内,隐有一股暴怒的剑意,就要压抑不住,杀之而出。 但她终究曾是无花宫的大小姐,又狠修剑道,心性沉稳已非一般人能比。 所以,最终她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和一片杀意,只是有些焦急。 心想你为何还不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若是那样,我伶月虽然只是你的一个侍女,也要白家山庄,鸡犬不留! 第六十四章.两张熟悉的脸(感谢推荐和支持, 城中城的大门已经临近关闭,可那姬羽却还未出现。 很多准备看笑话的人都觉得这真的只是个笑话,欲要摇头离去。 伶月扣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很紧张。 她对公子的期望很高。 她害怕公子在通天大道起步阶段就夭折。 她相信公子会走得很远,甚至触摸到天的尽头,而不是就此止步。 韩星虽然和姬羽没有伶月那般感情深,但也有些紧张。 毕竟姬羽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是不一样的。 姬羽是除了他父母外,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他当然不希望姬羽就这么就被除名尚武阁。 为了那相处之中的感动,也为了那些相处之中的友谊。 四周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我料他也是不敢来了,走吧别等了,若换做是我,我也不敢来,在城中城内,谁能够跟独孤少爷抗衡。” “在西楚,即使你是皇子,得罪独孤家也是死路一条,怪就怪九皇子不识抬举,如今只能落得急流勇退一条路。” “就是,当初若在年宴上不争那风头,岂会有今日之事?” …… 声声入耳,声声刺耳。 伶月的手指甲已经快陷进了肉里。 韩星的额头隐有汗珠,他在心里吐槽道羽哥啊羽哥,你随手一颗天清筑灵丹,还用绝交的方式督促我炼化丹药,怎么到头来,你都不来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听你的吩咐呢? 虽然你老,知道我很怕被你们抛弃,被你们抛弃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混我这张嘴,就像你看到的,你才遇到我的时候,我都差点饿死了。 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就能真的勤奋的炼化了天清筑灵丹。 老大,求求你快出现啊,若你出现了,我就告诉你实话,因为我懒,天清筑灵丹我实际特么的只炼化了半颗。 四周的人在一阵说笑般的议论后,准备散去。 城中城把守城门进行排检的人,也准备关闭城门。 就在这时候,远方的大地忽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就仿佛一支骑军正在飞速接近中。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那脚底下地底清晰传来的颤动。 那先原本离去的人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城外。 那些排检的人也停止了动作,望向了城外。 韩星停止了心底的吐槽,望向了城外。 伶月也不再紧张,看向了城外,眼底隐有浓浓的期待。 夕阳夕下,一队策马疾驰的江湖人忽然顺着地平线冉冉升起,朝着城中城疾驰而来。 为首者一席赤衣,鲜衣怒马,近乎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披着夕阳的斜晖更加动人。 不知道让多少女子面红心跳,小鹿乱撞。 不知道让多少男子失了魂,燃起了心中那浓浓的嫉妒。 他是西楚拥有最好看的一张脸的少年! 他是人字阁中颇具神话的一代奇才! 他是与独孤靖定下一年之约的不自量力之人! 他也是在皇家年宴上力拔山河的盖世英雄! 他就是西楚九皇子姬羽! …… ……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伶月眼中有浓浓的欣喜。 韩星更是无法压抑,激动的手舞足蹈,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已经开始高声欢呼了。 而四周那些原本想要看姬羽笑话的人,则是惊得目瞪口呆。 “我草,这特么是怎么回事,我眼花了么?” “那小子还真不怕被独孤靖打死,不急流勇退,反而高调返回地字阁。” “他身后的人不是白家山庄里的精英么?” “对啊,我草,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白家山庄的人怎么可能跟着他?” “不会是追杀吧?” “断然不是追杀的,他们身上都没有杀气,而且你看那白家山庄大管家一脸谄媚的表情。” “这世界疯了吧,这小子不是打废了白破云最宠爱的孙子白元么,怎么白家山庄还如此待他?” …… 一声声惊呼,一副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绘成了晚霞十分,城中城安检线后最生动的画面。 白家山庄的大管家带着五百精英随着姬羽来到了城中城的门前,而里面的人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其中,只有两张熟悉的脸,一张惊喜,一张兴奋。 排检,就是为了维持尚武阁的规矩,不属于城中城内的,不许带进来,哪怕是一片尘埃。 姬羽一跃下马,跟着白家山庄的大管家也跟着下了马,脸上依然是一副讨好、阿谀奉承的神情。 那些城中城内的弟子们看着这一幕,感觉一切只如梦幻泡影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白家山庄大管家来到姬羽身前,躬身而立“九皇子殿下,尚武阁有尚武阁的规矩,我等只能送到这里了。” 姬羽摆了摆手,将神骏的缰绳递给了白家山庄的大管家“这匹神骏乃是刘贵妃从司礼监借出来给我的,麻烦你代我还给刘贵妃。” 那白家山庄大管家顿时便愣住了。 皇家年宴上,刘贵妃接了姬羽和姬千云这两个烫手山芋,带其赴宴,便有很多传言说刘贵妃是看重了九皇子的潜力,有亲近拉拢之意。 没想到,此二人果真有一腿。 不过老爷也慧眼识珠,既然刘贵妃那等玩弄权术的高手都如此看重此子,与此子化干戈为玉帛,列为上宾,实乃智举。 心思急转之下,大管家猛然回神,接过神军缰绳,心头对姬羽也更加恭敬了几分“能为九皇子殿下代劳,乃我等福分,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 跟着,姬羽又从胸前掏出了一本佛经来,递给了大管家“此乃一阳寺大日真经,乃是我问无阳方丈借阅,麻烦大管家也能为我代还。” 大管家呆呆地看着那本递过来的佛经,有些茫然。 心想你特么借阅本佛经是什么情况,你这等天骄还要出家啊? 不过无阳方丈地位极高,小小年纪便能与无阳方丈说上话的还真没几人。 这姬羽虽然可能占着皇子的身份,但难说无阳大师也对其有几分看重几分。 想到这里,大管家急忙接过了那本佛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我等定会把佛经、神骏归还,还请九皇子殿下放心。” 姬羽想了想,冲着其中一位城中城的排检人问“这东西能不能带进去?”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烫金色的灵牌,灵牌上那一个大大的“刘”字在夕阳的斜晖下很是刺目。 无论是大管家还是城中城安检线后那些弟子,皆惊得目瞪口呆。 这出城可不是寻常之物,即使是对于刘贵妃那种人来说,也极其珍贵,弄丢失了,天子还要问责。 她能将自己的出城令给姬羽,这究竟是无比的看重,还是无比的信任,亦或许是两者都有? 第六十五章.我挥一挥衣袖,作别西天的云彩( 先有白家不可思议的态度,后有刘贵妃举足轻重的青睐和看重,九皇子姬羽身上是否真的有什么玄妙的地方,是他们眼拙看不出来的? 安检线后,无数人扪心自问,刚刚无数冷嘲热讽的想法和议论,让他们的脸有些火辣。 即使是那些排检的人看到那块价值连城的出城令后,也愣了愣。 半晌后,他们对视了一眼,确认过眼神后,由姬羽刚刚所问之人作代表,然后向姬羽说明了一下情况。 尚武阁地字阁内,不准带入一片尘埃,不准带出一粒米粒,哪怕是天子圣旨也不允许。 于是姬羽有些无奈,看向了大管家。 大管家心里苦,但是他不能说,只得舔着讨好的笑脸,拍着胸脯保证道“九皇子殿下,这令牌贵重无比,既然尚武阁地字阁有它的规矩,如果你相信在下,我替你代劳。” 姬羽点了点头,拍了拍大管家的肩膀,一副上司慰问下属的神情,然后将那块烫金色的令牌交到了大管家的手里“辛苦了。” 大管家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不辛苦,不辛苦。” 姬羽转过身,有些感慨看来,需要闭关了。 想着他负手走到了安检线前,开始接受排检。 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期待姬羽被查出什么来。 但是,很可惜,姬羽并没有被查出什么来,他在很多人的注视下走过了安检线,来到了伶月和韩星身前。 伶月难得满脸温柔,眼里噙着泪花“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韩星的笑容则有些猥琐,开始自己最擅长的拍马屁“羽哥,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盖世英雄,会踏着千军万马,荣耀归来。” 天空中那张巨大的金榜那最后一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名字终于消失,连带着那座金榜也化作虚无,随风而散。 今年除夕归来,终没有人因为缺席未归,被地字阁开除,上报尚武阁除名。 是一种圆满,也是一种不圆满。 排检的地字阁人员开始关闭城门。 大管家代表所率的五百名精英向着姬羽行李。 这一切,不仅是老爷的吩咐,也不仅是因为刘贵妃的原因,更不是因为姬羽的生平事迹,而仅仅只是姬羽这次对白家山庄做的事。 ——恢复了白元的修为,帮白元从优品根骨重塑到神品根骨,还助白元直接破境凝气。 就像白破云说的,白元是白家山庄的未来和希望,不仅是白破云对白元很是宠爱,几乎白家山庄所有人都对其很是宠爱。 姬羽将白家山庄打废的时候,整个白家山庄恨不得将姬羽杀之而后快,为白元报仇。 但是,碍于其是九皇子,白家山庄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搞了几次阴招,比如人字阁那把火和刺杀,白家山庄便动用了大力量,否则为何能够弄出如此大的玄机? 否则天子怎会惊觉,认为这皇宫看不见的黑暗里,有一只巨手在搅动风云? 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姬羽拯救了白家山庄的未来和希望,便是白家山庄的大恩人。 所谓化干戈为玉帛、永结同好,不过是老爷的说辞。 在他们心里,应当是永远视为上宾! 所以,大管家行了这样一个带着崇高敬意的礼。 但姬羽也不矫情。 那扇城中城的大门缓缓开始关闭。 姬羽挥了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大管家脸上露出了夕阳般美好的笑容。 九皇子不错! 排检人锁上了城门,然后转身离去。 安检线后那些围观的人也低着脑袋,陆续离开。 笑话已经没得看了,再呆下去,他们便是一个笑话了。 姬羽也转过了身来,看着那两张熟悉的脸,浅笑道“韩星不错,现在你的根基已经趋于稳固,而且破境破气。” 韩星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心中犹豫地想要不要告诉羽哥实话呢? 姬羽见状,却是直接看破了他的心思“我知道天清筑灵丹你只炼化了一半,加油,循序渐进。” 韩星闻言老脸一红,认真地看着姬羽拍着胸脯保证道“羽哥,我会努力的。” 姬羽微微点头,然后目光转向伶月“等下我会留下一些丹药给你们,我要闭关,可能很长时间。” 伶月有些惊讶,在她的认识里,姬羽可是从不修炼的,如今却要闭关? 姬羽却是全然不理会伶月的惊讶,接着说“白元入地字阁后是我们的人,你去接一下,现在白家山庄是我们的盟友。” 对于这个结果,伶月是知情者,所以并不太意外。 而韩星就不同了,直接被惊得目瞪口呆,伫立在那儿。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看着姬羽,眼里全都是小星星,简直对其崇拜得五体投地,只差抱着姬羽大腿倾诉自己的仰慕了。 要是他也能把白元打废,然后还让白家山庄待他为座上宾,那么这牛逼,够他吹一辈子了。 …… …… 城中城内的城门关闭了,大管家站在那儿,左手牵着缰绳、握着刘贵妃那价值连城的出城令,右手拿着一本佛经,有些滑稽。 身后那五百名白家山庄的精英看着大管家的模样,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很难受。 大管家叹了口气,然后一脸郁闷的一跃上了马,收好了价值连城的出城令,然后骑一匹马,牵一匹神骏,握一本佛经,带白家山庄五百精英,一路向东,迎着夕阳和晚风。 不知为何,大管家竟感觉手中的佛经有些空荡荡的,似乎少了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 …… …… 琉璃宫内,琉璃满园,争相斗艳。 自从皇家年宴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贵妃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因祸得福,姬羽力拔山河,表现太过出众。 天子对刘贵妃的宠爱更甚从前,不仅请狂士居的老怪物过来布下了强大的四季阵,而且又从西楚各地重新移植了几片不同新品种的琉璃花来。 一时间,琉璃宫内琉璃花常开不败,招蜂引蝶。 也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道理,更添了几许艳色的琉璃宫内,刘贵妃竟愈发迷人了,而皇后对其的嫉妒之色也更浓烈了几分。 但碍于刘贵妃身后的势力,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隐忍,亦或许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后宫佳丽三千,天子不可能日日作陪某一位妃子。 天子不来的日子,后宫佳丽们的生活总有些无趣,与其对着宫中那些精于尔虞我诈的虚伪面孔,不如对着一只傻傻的畜生。 于是,张山在看出了主子的心思后,似乎从某位大物那里讨了一只灵猫来。 灵猫顾名思义,自然是一只猫,可这只猫,却有些不同。 第六十六章.糊涂又明白的一盘棋(感谢推荐和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刘贵妃没有坐在琉璃宫的庭院里看遍姹紫嫣红,而是在软塌上逗弄着那只在整个东华大陆都极其稀有的灵猫。 灵猫的身形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像一只普通的白猫,肥肥胖胖的,看上去煞是可爱。 白猫在刘贵妃怀里打滚撒娇,吃尽了刘贵妃的豆腐,还要顺带用爪子抚一下猫脸卖个萌。 不过这确实很讨人喜,不知为何,刘贵妃对这只灵猫爱不释手。 如果此时有人能够看到刘贵妃软榻上的场景,估计除了鼻血狂飙之外,还有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因为这只灵猫竟然拥有一张鬼脸,看上去很是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张山没有回来,而是在为那位大人物办事去了,只是差人把灵猫送了回来。 因此,琉璃宫管事的换了一位气质颇为不凡的中年妇女,司职掌侍侍女,掌管琉璃宫内的一切琐事。 刘贵妃与这位掌侍侍女并不熟悉,但张山找来的人,她是比较放心的。 比如,此时这位掌侍侍女便能不通报,便能来到软塌的帘幕前。 刘贵妃并未睁开双目,而是抚摸着灵猫那肥硕的脑袋,慵懒地问“什么事儿?” 掌侍侍女恭敬而答“白家山庄大管家求见。” 城中城在城门关闭后,便与外界俨然成了两个世界。 饶是你是天子的儿子、王爷的掌上明珠,但你若在城中城内是个叫花子,那么你进了城中城便只是个叫花子。 如果你原本只是个叫花子,在城中城内却是某一条街的管理者,手握兵马,那么你进了城便只是个管理者,手握兵马。 因此,城中城内的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在城门关闭那一刻,便只属于那个世界,若想传出来,只有等城门再开启后。 因此白家山庄五百名精英送姬羽回城中城的事情,刘贵妃自然是不知道的。 白家大管家对姬羽的态度转变她也不知道。 在刘贵妃看来,饶是姬羽恢复了白元的修为,让其破境凝气,也与她刘贵妃没什么关系。 就算姬羽和白家山庄结成了稳固的盟友,和她刘贵妃还是什么关系。 那么白家山庄的大管家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探姬羽的底? 或者说,白家山庄是来试探自己与姬羽的关系牢固,有什么打算和算计? 哼,白破云这老狐狸,果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想到这些,刘贵妃骤然警惕起来。 她本就是一个心思缜密而谨慎的人,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很敏感,因此她才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活得很久,把贵妃这个位子坐的这么稳。 怀中肥硕的灵猫感觉到了刘贵妃身上气息的变化,发出了不满的一声叫声,听上去很诱人,却总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想着这些,刘贵妃心思急转之下,微微一笑“请他进来。” 掌侍侍女闻言,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在她的带领下,白家山庄的大管家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无论是对刘贵妃还是姬羽,或者是来白府山庄的贵人、老爷,他都能藏喜怒哀乐于内,摆出这幅讨喜的笑容。 毕竟练了几十年的“人前一面”之功,可不是吹的。 “小人参见娘娘!”大管家朝着刘贵妃恭敬行李。 刘贵妃的声音还是那般慵懒,但似乎天生带着一股诱人的狐媚,让人闻之不禁心旷神怡。 “不知白破云庄主近来身体可好?”她如此说道。 大管家毕恭毕敬地说“老爷身体极好,小人此番前来,是替九皇子殿下来还娘娘的两件东西的,同时替白家山庄向娘娘问安。” 刘贵妃吃了一惊,没想到大管家并不是为了白破云而来,而是为了姬羽而来。 那么她之前所有的揣测、算计、推演尽然全部都是错误的? “那匹神骏已经被琉璃宫的下人收去了马厩,而这第二件东西,小人也替九皇子完璧归赵,不辱使命!” 正在她沉思期间,大管家已经将她那块烫金色的出城令从衣袖里掏了出来,弯着腰、双手呈到了软塌的帘幕前。 那令牌上的大大“刘字”还是很夺目,就宛如天空中太阳的耀眼光辉。 刘贵妃的玉手伸出了帘幕,漫不经心的从大管家的手中拿过了那块令牌,仔细抚摸了一会儿,方才收了起来。 她刚才抚摸令牌的时候眼中神色很深,那一瞬间她想了许多,并且重组了一下所有事情的经过,最后万般算计、推演竟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 ——白家山庄大管家前来,竟是为了向自己示好,并且表面对姬羽的心意? 想到这些,刘贵妃有些不解,也觉得有趣。 这时候,大管家接着说“我们白家山庄过去对九皇子有些误会,如今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永结同好,既然贵妃娘娘和九皇子关系亲密,我们白家山庄也愿与贵妃娘娘结个善缘。” 这一次,她没有推演算计错,白家山庄的用意果然在此。 对于刘贵妃来说,与白家山庄结个善缘,交个朋友,自然是一件美事。 在遇到一些不太方便的小事情时,也可以让白家山庄代劳。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即使姬羽出神入化的恢复了白元的修为,助其破镜凝气,但姬羽始终只是一个归源境的蝼蚁,白破云何至于此? 难道说是,姬羽背后的绝世神仙境强者给了白破云什么震慑? 想着这些,刘贵妃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精光,笑眯眯地说“本宫也对你们白家山庄没什么成见,而且羽儿能与你们永结同好是他的福缘,本宫也愿与白家山庄结个善缘。” 跟着,她拍了怕手“来人,将本宫珍藏的珍宝聚灵珠取来,交由大管家带回去替本宫送给白破云庄主,略表本宫心意。” 大管家闻言,宛如遭了一记惊雷。 这聚灵珠可聚天地灵气,让方圆十里化作修炼福地,可谓珍贵无比,在整个西楚更是不超过双手之数,而刘贵妃竟然要送一颗给白家山庄? 她为何要要对白家如此恩厚,难道仅仅是为了姬羽,或者说是这是一种收买? 就在大管家沉思着这些的时候,那名掌侍侍女已经双手端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 那锦盒上面雕刻着极其玄奥、古朴、复杂的花纹,让人一看便觉不似凡物。 大管家猛然回神,后背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冷汗打湿,他慌慌忙忙朝着刘贵妃跪了下去,颤声道“此物贵重,还请娘娘三思。” 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越大的利益背后,往往便藏着更可怕的陷阱。 这些人都是西楚的人精,深谙世道,怎么会轻易入坑。 而大管家虽然贼精明,但是刘贵妃,又岂不是只善于玩弄权术的狐狸? 第六十七章.那位师兄(感谢支持和推荐) 只是看大管家的神情举止,听着大管家的话语,刘贵妃便已经揣测出了大管家心里的一切想法。 “是太过贵重,还是不想收啊?大管家!” 她那银铃般动听的狐媚之声从帘幕后悠悠飘了出来,自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冷厉,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感觉到刘贵妃语气的变化,那只灵猫的气息,竟然也在变化。 大管家也是身怀修为的人,立即便感觉到了帘幕背后有一道飘渺却又十分诡异的气息传了出来,而且他也听出了刘贵妃话里的冷意。 心思急转之下,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解释道“小人只是白家山庄的一个管家,无法代替白家山庄做主,收不收娘娘的厚礼,自然还是老爷说了算。” 刘贵妃淡然道“白破云庄主会收的,你只需将本宫愿与你们白家山庄结个善缘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便可,当然还有这颗聚灵珠。” 她的语气温和了下来,那灵猫的气息自然也温和了下来。 大管家感觉压在自己心头那如泰山般的恐怖感骤然消失后,当即松了一口气,再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声道“小人遵命!” 刘贵妃说“那就拿着聚灵珠回去吧,记得代本宫向白破云庄主问好。” “小人遵命!”大管家说着,站起了身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颗比天门山还重的聚灵珠,躬身退了下去。 待到大管家离开后,掌侍侍女有些犹犹豫豫地问“娘娘,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刘贵妃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只肥硕的灵猫缓缓抱在胸前,然后起了身,踏着莲步走出了帘幕,向殿外走去。 那只灵猫微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在那两座波涛汹涌的上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靠了下去,然后发出了一声舒服的猫叫声。 掌侍侍女不得甚解,不知道这位主子要干啥。 抱着灵猫的刘贵妃来到了殿口,看着殿外满园风景和阳光,感受着风中那醉人的花香,眼里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 贵重么? 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贵重,但她不觉得。 张山没有回来,却送了一只灵猫回来,这层含义很深。 所有人都不知道,但她却知道了。 皇帝这么高调的宠爱,看似是福,实则是祸。 时间已经不多了,她真的很需要更多有能力的盟友。 …… …… 大理寺内,简朴的小院内,那颗青松下,依然是那对师徒。 范毕之说“听说你那曾经的学生姬羽又做了几件了不得的大事。” 卢温说“大理寺撒出去的网已经收到了准确的信息,姬羽确实是恢复了白元的修为,还助其破境凝气。” 范毕之咂了咂嘴巴“西楚狂士居的疯子都不曾做到的事情,真不知道这个小娃儿怎么做到的。” 卢温说“地字阁那边的探子来报,说那日姬羽归阁时,白家山庄大管家亲自率五百精英一路相送。” 范毕之朗声而笑“看来小娃儿的前途越来越广了,你拿着老夫一线天中的‘竹令’,以慰问、关心弟子之名,去一趟地字阁,看看小娃儿吧。” 卢温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老师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曾未将此子拉入老师门下是学生的无能,这一次学生绝不会再让老师失望。” “独孤!”范毕之看了一眼身旁的青松,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负手离去。 …… …… 大管家策马回到了白家山庄,有些心不在焉。 即使是守门的那些下人讨好的跟他打招呼,他也视而不见。 刘贵妃送的礼太过贵重,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太过奇怪,令人不得甚解。 凡事,越是反常越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必定藏有大玄机。 这个玄机对白家山庄是好是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管家很茫然,所以不知道跟老爷从何说起。 一路神游,不知不觉来到正厅,竟发觉老爷心情是极好,摆了一副棋,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未等大管家说话,白破云却是先开口了“怎么了,琉璃宫之行不顺利么,一脸郁闷的样子?” 大管家叹了口气,苦着脸说“就是太顺利过头了。” 白破云微微有些诧异“喔,此话怎讲?” 大管家将那个里面乘放着聚灵珠的锦盒从衣袖中拿了出来,恭敬地递到了桌案上,然后将此去琉璃宫的经过和细节全部说给白破云听。 白破云听完了大管家的叙述,陷入了沉思。 他在推演和算计。 良久,他舒展了眉头,问“你说张山没在琉璃宫?” 大管家点了点头。 白破云又问“你说刘贵妃的帘幕里有一只很恐怖的东西?” 大管家又点了点头。 白破云顿时只觉豁然开朗,朗声大笑“天将倾,我欲取道。” 大管家虽然听得很迷,但却也不敢直接发问。 就在这时候,白破云别有深意地说“佛经还未归还吧,去把佛经还给一阳寺的老方丈。” 大管家点了点头,然后退出来正厅,准备继续跑腿。 他挺郁闷的,好像自从白家山庄和这个九皇子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后,他便成了一个铁打铁的跑腿的了? 想着,他不禁拿出了衣袖里的那本佛经来看一看。 不知为何,一番翻阅之后,大管家心头还是那种奇怪而诡异的感觉。 ——这本佛经,明明就是缺了什么东西。 …… …… 尚武阁人字阁内,校场四角,都看得见弟子在辛勤炼体。 却是有一名短发女子,很特殊。 就跟当初的九皇子姬羽一样,偏生不炼体,坐在树荫下跟着一名同门师弟在那儿吹牛。 那师弟不仅要忙于盯着大太阳炼体,还要兼顾取悦她,挥汗如雨,看上去着实可怜。 而她呢,就这么蹲在树荫下,歪着脑袋侃侃而谈,淡金色的阳光落在眼里一片玫瑰红中,格外妖娆迷人。 她正是如今人字阁新一代的弟子领袖,虞阿冷。 自从当初她带这些新入门弟子听姬羽说过几堂课,她便确立了在这些新进弟子中的地位。 而且,她确实很优秀。 就如同姬羽一般,因为她的存在,人字阁又出现了一个不炼体,便可以吸纳、承受天地灵气的怪胎。 师弟们都知道,虞阿冷最爱碎碎念的那个名字,叫姬羽。 而在所有人都不注重的角落里,木桩前,正有一个人正在发奋苦练。 他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杀气,仿佛那木桩就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他每次出拳或出掌、出腿,都是那般的凌厉,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在挥刀砍向敌人那般,专注而冷血,让人不寒而栗。 在那眼中的一片杀气背后,竟是无比浓烈的怨毒之气。 很多人字阁的新进弟子都对这名师兄不太熟悉。 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王乐,似乎曾经因为与一位叫姬羽的天骄师兄比斗,身受重伤,还掉了两个小境界。 如今回到尚武阁人字阁后,便沉默寡言,只知修炼。 他不曾与人争执,也在重返人字阁时,乖乖的向阿冷师姐行了三礼。 但很多弟子都知道,这位师兄不甘那一次的失败。 他之所以如此刻苦,是因为想要发愤图强,想要报仇雪恨。 六十八章.一剑、一红衣(感谢推荐和支持) 在大管家送还佛经后数日,白家山庄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家正厅内,四品中郎将王之秋很是不解和生气地看着白破云。 那些不解和生气,完全是来自于被盟友、或者说是一条战线上的人的背叛。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白破云竟然会姬羽合作,姬羽竟然也能恢复白元的修为,甚至助其突破凝气境。 面对这位曾经盟友的咄咄逼问,白破云只是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说“王之秋,身为左中郎将,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王之秋怒极反笑,说“就因为他能够重新恢复你孙子的修为,让其破境凝气?” 白破云笑了笑“西楚狂士居的老怪物做不到,那些武道中赫赫有名的老家伙还是做不到,偏生就他做到了,还不足以证明他的潜力么?” 王之秋冷笑“我不管他有什么潜力,他治好了你孙子,让你孙子把失去的重新都夺了回来,可惜乐儿呢?” 白破云有些不悦,蹙了蹙眉头“王之秋,莫非你的家事也要老夫承包?” 王之秋怒不可遏地问“你确定真要跟那个小崽子一条战线?” 白破云别有深意地说“不是和九皇子一条战线,而是和九皇子、刘贵妃结个善缘。” 王之秋朗声而笑,眼里怒火简直都要喷涌出来了“好一个刘贵妃,你真以为她是后宫之主,和她们一条战线,小心引火烧身。” “道不同,不相为谋,王某告辞!” 说完,王之秋负气转身阔步离去。 白破云看着这位四品中郎将的背影,抚摸着桌案上的茶杯,眯着眼睛笑了笑“老夫知道皇后要对付刘贵妃,可是那又如何呢?” …… …… 那一日,姬羽在扔下他要闭关的话后,回到美人河东的伶人馆后,还真就扔下二十颗天清筑灵丹后,便还真的去闭关了。 从不修炼的姬羽去闭了关,韩星和伶月都觉得有些茫然。 伶月自然是知道自家公子从不修炼的懒散,而韩星也听说过人字阁时期所有人都在辛勤炼体,结果姬羽却几乎足不出户。 没了姬羽,伶月和韩星的日子便异常平静,除了日常修炼便是打理伶人馆的一些琐事。 而地字阁城中城内,那些新进弟子或者地榜上排名末端的弱者,该流浪的还是流浪,强者则精心经营着自己的地盘,力求进取。 这份平静,随着白元的到来,才被正式打破。 在进入地字阁的那一刻,白元很是郁闷。 他虽然现在只是入武阶段凝气境中期,但是好歹也是神品根骨的英才。 而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白破云,这一次却出奇的严厉,甚至是逼迫和警告。 ——“若你进地字阁,不跟着九皇子,你便不是我白家山庄的子孙,你若再被人打废,我绝不会管你!” 他虽然曾经被宠成了一个大纨绔,但绝对不是那种特别叛逆的孩子。 无论是对白家山庄,还是对白破云,他都怀有着深厚的感情。 让他与白家山庄断绝关系,无疑是他最大的软肋,比把他杀了还难受。 因此,他对白破云妥协,并拿他去世的娘作了保证,方才前去参加人字阁的考核,进了地字阁城中城。 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就凭姬羽治好了我,帮我重塑了根骨,破境凝气,我就要跟着他了么?他有什么资格? 想着这些问题,白元极度郁闷地进入了地字阁。 对于这个白家山庄少爷的到来,很多方势力已经到来,抛出了橄榄枝。 虽然外界的地位影响不了城中城内的局势,但是城中城内只是两年,两年后,无论成王败寇,你总要返回外界不是? 说到底,这看似是两个世界,其实到底还是不可分割的。 而且白家山庄,在西楚地位不低,尤其是白破云也算是武道中的一个庞然大物。 终究城中城内不少纨绔,想要红着眼去巴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一日姬羽策马而归,白家山庄的态度刺激了他们。 白元百无聊赖地看着城中城内各方势力的招揽,没什么兴趣。 在他看来,自己怎么都要进独孤靖这种地字阁最强者的圈子。 可是他已经拿自己去世母亲的名义发过誓了,只能跟着姬羽那张废柴,在城中城内受尽冷眼和嘲笑。 一想到这里,白元就无比的恼火。 就在这时候,那些围绕着他嘘寒问暖的各家势力代表纷纷散了开来,分侍两旁。 一个披着甲胄的少年昂首阔步地带着人马走了过来。 在地字阁内,能够让群雄让步的,唯有美人河西的紫楼,和美人河东的伶人馆。 白元看着那个气宇轩昂的少年,眼神里涌起了淡淡的恭敬。 他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地字阁城中城内地榜第一的独孤靖。 独孤靖走到了白元身前,和煦地笑着问“白破云老爷子安好。” 白元冲着独孤靖行了一礼,说“多谢独孤少爷惦念,爷爷他很好!” 没有人觉得对地字阁群雄中的霸主行李是一种耻辱,白元也是如此。 独孤靖朗声而笑,说“我独孤家对白家山庄向来钦佩不已,如今听闻少庄主入阁,特来迎接,还希望少庄主能够加入紫楼,与我做个兄弟,让我独孤家也与白家山庄结个善缘。” 在地字阁内,能得到独孤靖这句话的有几人,能让独孤靖如此对待的有几人? 白元倍感荣幸,很想答应,但却想到了自己对爷爷的保证,和爷爷话里的严厉,顿时皱起了眉头,神色很是郁闷。 独孤靖见状,误以为他有什么难处,朗声说“少庄主误用担心,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我独孤家要交的朋友,在地字阁内,还无人敢多说二话。” 白元闻言,经过一番犹豫和挣扎,欲要说出自己不能答应的实情。 就在这时候,一剑、一红衣随风飘入,迷了人眼。 独孤家吃了一惊。 那些地字阁中群雄势力的代表也吃了一惊。 白元有些呆呆的,似乎没想到当初人字阁内的那个小侍女,如今到了城中城内,竟然有如此仙姿。 来的人是伶月。 “白元,公子说你是我们的人,可有此事?”她的声音还是如剑一般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别样的冷冽。 独孤靖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 在年宴上,姬羽完全抢了他的风头,踩了他的脸。 如今白元入阁,姬羽还要跟他抢人? 虽然他跟姬羽在酒楼生死交手之后,便是死敌。 但是,他还是不喜欢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来总抢他的东西。 白元自然看出了独孤靖神色中的不悦,于是心底更加犹豫了起来。 他不想得罪独孤靖,也不能违背自己对爷爷的承诺。 第六十九章.烛光明暗现爪牙(感谢推荐和支持 他很想否认这件事情,但无论如何却都开不了口。 想着要给自己最恨的大仇人去当跟班,他就恼火的不行。 独孤靖也察觉到了白元那一脸犹豫和不情愿的样子,当即便看穿了其中几分玄机。 他看向伶月,冷冷地说“你不会真以为姬羽那废物一年后能赢我?” 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大象看蝼蚁的神情。 这幅画面,这句话对白元来说更具有视觉冲击力了,让他本就摇摆不定的心开始偏向独孤靖。 伶月说“一年后,等着退出地字阁吧!” 独孤靖笑了笑“咱们拭目以待?” 伶月说“如果你不是独孤观澜的侄子,你会死的很惨。” 独孤靖闻言猖狂大笑“有时候,能拼家世,不也是一种本事?” 独孤观澜拥兵数百万,镇守边关,为军部二大权贵之一,谁敢动他?动他就要承受独孤家上百万大军的怒火,你又不是神仙境的绝世强者,能够一剑百万师。 而且,独孤家的兵力,何止百万? 伶月说“即使你是独孤观澜的侄子,你也会被从神坛拉下来。” 独孤靖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宛如一条毒蛇“我很期待这一天。” 伶月没有再理会独孤靖,而是转头看向了旁边不知所措、一脸挣扎犹豫的白元,说“你怎么选,若你跟着独孤靖去,便是我们的敌人,再见面,我们不会手下留情。” 不知是想起当初姬羽打废自己的狠辣,还是因为变成废人那段日子太过可怖,白元闻言脸色一片苍白,整个心房都泛起了不寒而栗的寒意。 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也终于倾向了某一方。 “我爷爷叫我入地字阁跟着你们,我便跟着你们。”白元的声音很低,但却能让伶月和在场的一部分听到。 很多人都吃了一惊。 有些难以置信,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也就释然了。 白破云和白家山庄的人视白元为未来。 西楚狂士居的老怪物,武道的各方强者都恢复不了白元的修为,可是姬羽却做到了。 而且听说白元在人字阁考核中,练功石反应出来的光辉,竟然是神品根骨的光辉。 而且白元的修为还直接破境凝气了。 虽然不知道姬羽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这一切已经足够让姬羽在白家山庄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是,为何白破云如此看好姬羽,认为白元跟着姬羽,就不会被独孤靖打废呢? 人们很是不解。 独孤靖听到这句话的目光很冷。 因为他看重的善缘和人,竟然被一只蝼蚁给抢走了。 伶月感觉到了独孤靖的杀意,于是转过了头,问“怎么,想打一架?” 独孤靖蹙了蹙眉头,他喜欢伶月,下不了死手,怎么打? 而且,他还不知道伶月有多强。 看到这情形,明显是独孤靖被伶月压了一头,围观的各方势力代表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这冰山女神真狠! 白元也有些不解,即使是喜欢,为何独孤靖如此忌惮伶月? 伶月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白元一眼,便转身离去。 白元心领神会,憋屈、郁闷、恼怒、又好奇地跟了上去。 独孤靖没有发话,他的那些人也不敢拦这红衣剑仙,于是纷纷让开了道。 半晌,伶月与白元渐行渐远后。 独孤靖冷声道“伶月,一年之约,就是我娶你之日!” 伶月身形顿了顿,隐约冷笑了一声,然后带着白元继续向前。 而那些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化身狗仔,脸上满是获取了大新闻和大八卦的模样。 …… …… 姬羽依旧在闭关,尽管伶月和韩星都对此抱有怀疑态度。 他是真的在全心全意的开始冲击入武阶段。 入武阶段对于前期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因为在破气境的时候,是需要孕育出灵树的。 灵树的好坏,决定了经脉的强弱,更决定了之后灵果的优劣。 本来姬羽不应该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担心的,可毕竟这身体太不一样,体内的一片灵海有利有弊,也不知道孕育出的灵树是大是小? 所谓的闭关,便是吸纳天地元气冲击入武阶段,研究这具号称武神躯的新身体。 可惜韩星在没有任何人的监督下,便静不下那颗躁动的心来。 在几日修炼炼化天清筑灵丹、打理伶人馆的枯燥生活后,他决定出去游戏人间一番。 自从他跟了姬羽和伶月,已经不是之前那副叫花子模样,也变成了一个多金的主儿,酒楼歌馆也是坐的起、玩得起的。 夜里的城中城,灯火通明,给人一种瑰丽的感觉。 在自家酒楼调戏粉头、歌女、戏子,会被伶月砍,于是韩星便拿着楚币,去别家调戏。 比如蜀香楼那一条街上的红锦阁便不错,妹子水嫩的能够滴出水来,可撩、可娇喘、可抚媚、可卖萌。 韩星一想到此处便觉得心猿意马。 像往常一般,他准备走近道去往红锦阁所在的这一条街。 近道是一条小巷,挂着几个不太明亮的灯笼,给人一种阴暗诡异的感觉。 但是都是正武之道的修道人,怎么会敬畏鬼神之说。 即使韩星在修道上一向是个毫无意志力、贪图享乐的懒鬼。 他还是不会害怕什么鬼神。 有风起,烛光忽明忽暗。 韩星不禁仰头看了一下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灯笼,打了个寒颤,嘀咕道“这什么鬼天气?” 忽然,前方烛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出现了几个人,约莫只看得清轮廓。 韩星浑身为之一凛,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的思绪飞快转动,在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自从进入地字阁,他就是个战五的渣渣,基本没有得罪过什么有能力的人,如今对方竟然带着一帮人专门在这儿堵着自己。 说明是对自己专门展开了一番调查,摸清了自己这几日的生活习惯。 这看似是一件小事情,但在地字阁城中城内,却是要花费不小的力气,显然韩星并不值得对手去花这个力气。 那么说明,对方的矛头,其实是直指公子的。 敲山震虎?做了这么多年的无赖,第一次做老虎的韩星,感觉压力山大。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韩星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你们想干嘛?我们有什么仇怨?” 那几个黑衣人拎着刀剑朝着韩星疾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哑着声音说“你们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知道么?小子,下辈子跟人的时候,看准点!” 此话一出,韩星整颗心都沉了下来。 这件事,绝对跟前一段时间独孤靖和伶月抢人有关,而且这些人,说不定就是独孤靖的嫡系爪牙。 第七十章.卷星(精品,求推荐) 韩星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但是并不意味着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只会坐以待毙。 在他细微的观察之下,在他的身后,还有着一些爪牙,对着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今晚他的出行,就像一头夜行的小兽,在不知不觉中,便掉进了一个充满杀机的陷阱里。 逃跑已无可能,狗急尚会跳墙,那么就破斧成舟的去和那些黑暗中的鬼拼命吧,至少这样,战死也会值得,也会有那么一点光荣。 这才配得上,身为一个西楚三户州人的骄傲。 劣势抢攻,这是聪明人都知道的道理。 于是韩星率先发动了攻击。 到达聚气境后,灵气控制已经有了一定的熟练,再发动需要灵气的武技时,已经不需要吟唱或者蓄力了。 就在那些提着刀剑的“鬼”快要接近韩星的时候,韩星忽然灵气暴涌,右拳猛然挥出。 使用的依然是韩家武学,名为聚灵拳! 但已非那日对战姬羽所用的聚灵脚可以比拟。 此时,他挥出的那灵气所化的巨大拳影已经朝着那几名“鬼”席卷而去。 那几名“鬼”中,为首提刀的那一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跟着扬起了手中的锋刀,刀身上泛起了浓浓的灵气,然后犹如开山一般朝着那灵气所化的拳影斩了下去。 真正的杀伐面前,往往胜负只在扎眼间。 刀落,那灵气所化的拳影就如同豆腐一般被切了开来,不堪一击。 韩星蹙了蹙眉头,这个结果并不出他所料。 既然对方已经摸清了他这几天的出行规律,那么必然所派之人的实力都是碾压他的。 还好他很聪明,一直留着一张底牌。 这些“鬼”皆是心思狠辣之辈,在为首那一人破开拳影后,这些“鬼”没有多余的废话,便是纷纷运起灵气朝着韩星出刀了。 毕竟在尚武阁地字阁内,如果直接杀人牵扯到外面,会引起太多繁杂之事。 所以这些“鬼”取巧避开了致命点,却又偏重要害,只废人,却不杀人! 在尚武阁地字阁内杀人,虽然尚武阁不会表示什么,但能进尚武阁的谁没有点背景,就是最怂的那个,背后的世家也没有多少人想得罪。 玩弄权术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只愿多一个朋友而非多一个敌人的,除非是他们身后的大物想要置你于死地。 比如独孤靖和姬羽。 开始独孤靖是因为白破云和王之秋。 后来是因为太子。 所以无论白家山庄与姬羽和好与否,独孤靖和姬羽在地字阁的矛盾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调和的。 如果只是废了对方,虽然会很拉仇恨,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会为了一个废物拼命? 就在那些刀光剑影要落在韩星身上的时候,只见韩星衣袖一抖,瞬间一道银光闪过。 “铿锵”一声,火星四射。 那些提刀剑的“鬼”吃了一惊,有些不解。 待他们退了两步,定眼一看。 才发现韩星手里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杆银枪。 枪长七尺三寸,似设有机关术,能伸缩,上雕刻点点星痕,意不明。 但那些“鬼”却认得这杆枪。 这杆枪名为卷星,乃是韩家祖传的一把不俗武器。 见已经逼出了韩星的底牌,为首的那只“鬼”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确认过眼神后准备展开真正的杀招。 灵气忽起,一时间暗巷上空的灯笼更加漂浮不定了。 刀光起,剑影出。 韩星只是全力握住枪柄,然后顺着四周划出了一个圆弧,一时间撞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散落如星辰,点亮了四周的黑暗。 以长枪划圆形,立矩,本是枪术中最高明的一招,奈何韩星修为不济,用的出好招,却不能发挥出好的实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骤然而停,如星辰般的火星消散,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和无声的寂静。 长枪卷星脱手而飞,化作一道银光斩落了几个灯笼,一时间原本光线惨淡的暗巷更加黑暗了。 韩星力竭,但是那些“鬼”没有。 仿佛更加浓郁的黑暗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杀心和力量。 为首那只“鬼”率先运起灵气,以一招反手刀用刀柄打在了韩星的要害之处。 到底是个西楚的铁血男儿,再怎么不济也没有惨叫,只是一声痛哼。 跟着,他那些同伴,纷纷效仿。 数记蕴满灵气以刀柄的重击纷纷朝着韩星砸了下来。 在承受为首的那一人的重击后,韩星已经没了反抗之力,一口鲜血喷了为首的那只鬼一身。 跟着,又是几记重击,韩星大口吐了几口鲜血,然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敢保证,他从小到大还没流过这么多血,更别说吐这么多血了。 在他被击倒的那一刻,四周的“鬼”纷纷围拢了过来。 就仿佛猎物落网,,猎人开始收网一般。 韩星头晕目眩,好像就此睡过去,但他真的害怕,自己就这么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为首的那只鬼站在韩星的面前,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花哨的转着手中的寒刀,准备再运起灵气给韩星脊椎来那么一下。 彻底让韩星变成不能言语的废人。 这样,就很难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了。 韩家要查,也无从查起。 比起打废敌人后还要做个利益上的巨大交代,他们更喜欢让敌人背后的力量无从查起。 在看到为首那只“鬼”那个不经意的习惯性动作的时候,韩星从心底到灵魂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些“鬼”是谁的人了。 也知道这为首的这只“鬼”是谁了。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为首的那只“鬼”手起,正准备刀落。 “住手!” 忽然,一声暴喝震颤了所有人的灵魂。 即使是为首的那只“鬼”,手也抖了一下。 所有的“鬼”目光都朝着暗巷口的光明里看去。 韩星想要看,却没有力气去看。 或者说,他已经绝望? 暗巷口的光明里,一位白衣男子牵着马负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面容严肃,就像学堂里的老师,或者人资格、一线天的那些师长? 为首的那只“鬼”发出了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他的声音低沉,回荡在人的心田,揪起些恐惧来。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顿时一道凌厉之意激荡在小巷四周的黑暗里。 一念动,便是血溅五步的杀伐。 那些“鬼”们纷纷感觉到了自己与白衣男子天上地下的差距,知道自己等人与白衣男子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于是,为首的那只“鬼”眼珠子一转,说“你是何人,竟敢插手我们地字阁的家事。” 这个“家事”就别有深意了。 白衣男子自是睿智,听出了这话里的深意,捋了捋胡须,朗声而笑“老夫前人字阁师长,现大理寺卿范毕之学生,一线天先生,卢温。” 第七十一章.出关(求推荐、收藏和支持) 那些鬼闻言全身为之一震,看着卢温先生的眼神有些不解。 卢温面色严厉“虽然地字阁内弱肉强食,讲的便是凡尘生存残酷之道,要人们之道生命诚可贵,修道价更高的道理,但是身为同门师兄弟,你们竟然如此狠毒,难道要吾亲自出手整治你们么?” 虽然,师长不过问地字阁内一切事物,是地字阁的潜规则。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鬼”也不敢跟师长对着干。 只得眼里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然后不甘心地退到了四周浓郁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鬼”全部走后。 卢温牵着白马来到韩星身前,看着地上那覆着银色光滑的一杆长枪,微微一笑“原来是韩家小子,你父亲倒与我算个朋友,听说你在地字阁内跟着姬羽混,吾正要去寻那小娃儿,如此倒也算有缘。” 说着,他轻轻一扬手,心念微动,一股灵气所化的清风便托起了韩星,将其温柔的放在了白马背上。 清风散去,卢温先生牵白马而行。 …… …… 夜晚的伶人馆生意火爆,笙歌艳舞,与紫楼的生意平分秋色。 一袭红衣的伶月挎剑靠在顶楼的阑珊前,看着楼内纸醉金迷的景象,神色淡然,不为所动。 直到,一个白衣男子进入了伶人馆。 并不是男子的气质或者容貌怎么了,而是因为在他的肩头扛着一个人,那个人她很熟悉。 伶月脸色微微一沉,按着剑柄阔步朝楼下走去。 一张俏丽的脸,满是浓霜。 白衣男子步入伶人馆后自是很从容,扛着个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伶人馆内的粉头、歌姬看着这个白衣男子,皆有些好奇。 红衣挎剑走了过来,冲着白衣男子微微行了一礼“卢温先生,许久不见。” 白衣男子抬了抬手,眼里满是赞赏“请起,进步巨大,表现优秀,继续努力,登顶剑道,不是问题。” 伶月点了点头,直起身来。 这时候伶人馆那些人才知道,来的竟然是尚武阁内的师长。 但他们还是很疑惑。 伶月看着卢温先生肩头不知生死的韩星,冷声问“谁干的?” 卢温先生说“一群蒙面人下的黑手。” 伶月蹙了蹙眉,说“我知道了,多谢先生出手,把他交给我吧,至于谢礼,待公子出关,自会奉上。” 卢温先生将韩星交给了伶月,诧异地问“姬羽在闭关?” 伶月点了点头。 刹那间,卢温先生回忆起姬羽在人字阁的点点滴滴,有些茫然。 伶月背着韩星,见到卢温先生如此神情,疑惑地问“先上找公子有事?” 卢温先生坦诚地点了点头。 伶月说“公子闭关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关,如果先生有时间等的话,可以暂且在伶人馆住下。” 卢温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跟着,伶月背着韩星准备去往住处。 他们住的地方,很高。 伶月的身形很娇小。 韩星虽然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但还是比伶月看起来高壮太多。 这样的一个少女,背着这样一个少年,显得很不搭,有些怪异,至少让人看上去很是楚楚可怜。 卢温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上前问“那个,还是我来吧?” 伶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谢谢,不用,公子交给我的人,我没看好,自然要负责到底。” 在很多人看来,伶月的语气有些无礼,甚至是充斥着一种疏远。 但是卢温知道那不是,因为伶月修的是剑道。 入住伶人馆后的白元也听到了下方的动静,推门而出,在看到来的竟然是曾经人字阁教过自己的卢温先生,不免吃了一惊。 卢温一脸尴尬地跟着伶月上了高楼,来到了伶人馆特殊住宿区域。 他看到了惊立在门口的白元,微微一怔,略有所悟,然后走了过去,拍了拍白元的肩膀说“既然入了伶人馆,就多努力,往事已做云烟,当放下。” 师长训话,弟子当尊。 白元立即回神,躬身朝着卢温先生行了一礼,说“多谢老师教诲!” 卢温先生点了点头,说“你爷爷,很有眼光,为白家山庄选了一条光明大道。” 他的话别有深意,白元似懂非懂。 就在白元一脸茫然的时候,卢温先生已经跟着伶月来到了一间干净宽敞的房间里。 窗台上,有着数盆仙人掌和一颗月桂树,翠色浓郁,月桂芬芳。 伶月说“这房间是我们几个房间内比较有意境的,本来是为公子准备的,可惜他说不想看见那盆月桂花,于是便闲置了下来。” “里面也备至了很多茶,也许会有你喜欢的。” 卢温先生点了点头,敲了敲桌案,若有所思地问“你家公子,为何突然闭关?” “起初,我以为是那一年之约。” 伶月想了想说“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按照公子的性格,不太像,您也在人字阁做了他一年的先生,他做事不是总这般出乎意料,天马行空么?” 卢温闻言,捋了捋胡须,朗声而笑“姬羽小友,非常人也!” 伶月在一片笑声中,欲要离开房间。 卢温感觉到她情绪低迷,收敛了笑容,正色问“你准备去报仇?” 伶月摇了摇头“韩星是公子看重的人,公子自己会守护,而我只是守护公子而已。” 卢温听着这句话,看着伶月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 韩星被人阴成了重伤,生死未仆的消息终究是在地字阁城中城内传了开来,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一时间内,凡是想向伶人馆抛出橄榄枝,或者想要投其大树好乘凉的,人人自危。 独孤靖已经对伶人馆、姬羽有了雷厉风行的措施。 而伶人馆一直没有什么回应。 这在西楚人看来很软弱,在尚武阁看来很窝囊。 一时间伶人馆和姬羽的名声瞬间扫地。 曾经的一年之约彻底成了个笑话。 而人们笑谈时拿来打趣冷嘲热讽的最多对象,也俨然间成了姬羽。 可是,伶人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姬羽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有心人的利用下,伶人馆怂了,姬羽怕了,独孤靖无愧于地字阁第一,谁能与人争锋的流言,在有心人的操控之下,宛如波涛一般席卷了整个城中城。 一时间,将独孤靖的风头,再次推向了,一时无二,似乎只要伶人馆一倒,姬羽一亡,各方势力便可以名义上得到归顺和统一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姬羽出关的那一天。 韩星已经醒来几天了,但是只能喝点粥,极其虚弱,而且似乎四肢尽断,灵源尽毁,跟当时白元的情况差不多,甚至比白元还要惨上几分。 那个容貌几近完美的赤衣少年负手站在床榻前,没有什么表情和情绪,平静得有些诡异。 天光洒了进来,房间的空气莫名有些冷。 第七十二章.一剑,杀一条街!(求收藏、求推 伶月步入了房间,冷意扑面,不禁蹙了蹙眉头“公子,您闭关期间,韩星他……” 话还未说完,便被姬羽打断了。 “谁干的?” 关是听他这声音,便会情不自禁的打个寒颤。 伶月刚要把自己的揣测说出来。 而床榻上的韩星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姬羽,只是极其虚弱地说出了四个字“小心,夏冬!” 姬羽看向伶月“照顾好韩星。” 伶月点了点头“我会的!” 姬羽挑了挑眉“借剑一用。” 伶月有些不解。 姬羽接着说“要杀人,自然得有剑,我无剑,自然无可杀人!” 伶月恍然大悟,不过却有些犹豫,公子向来说一不二,说是要去杀人,便真是要去杀人。 就在这时候,卢温阔步走了进来。 清风拂来,吹散冷意。 “姬羽小友,这里毕竟是地字阁城中城,虽然在里面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但终究与外面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枉造杀伐,终是结下一片不详因果。” 卢温先生和煦地笑着说,言语里满是温和的劝诫之意。 姬羽没有理会卢温先生的话,而是就这么看着伶月。 伶月知道公子什么意思,于是眼中闪过一抹坚决,将自己的佩剑取下递给了公子。 姬羽接过佩剑,阔步出门,在与卢温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说“先生,人之所以修道,不是为了超越自我,求长生,得玄力,不为凡事羁绊,不为常人控制,不为天地所束缚,顺心而为,广游于天地间,求个大自在么?” 卢温闻言,微微一怔,看着少年持剑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性略有变化。 …… …… 冬去春来又入夏,星云街上的人依旧很多。 火锅在炎热的夏天,失去了风采,可是星云街还有更多的产业吸引着城中城内的人。 在独孤靖的默认下和夏冬的努力下,其实不仅蜀香楼,整条星云街都是夏冬的势力范围和产业。 这些事情,是姬羽后来在伶人馆内听那些酒客闲谈时知道的。 人海茫茫的星云街,在一片炙热的阳光里,迎来了一个少年。 他的出场便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因为他生得极美,就像一片晴空里的那一轮太阳,让人无法直视。 因为他挎着一把剑。 因为他的出现,原本燥热的空气里莫名的多了几分冷意,人们忍不住紧了紧自己那薄薄的衣衫。 街上的行人知道,他是姬羽。 城中城内的人都知道韩星的事情十有八九跟独孤靖脱不了关系。 但是他们还是有些不解。 姬羽难道挎着一把剑来星云街是找夏冬的麻烦? 他又是何时学的剑? 但没有多少人看好姬羽,毕竟夏冬可是地榜二十三,听说近几日的苦修,夏冬又提升了几名,直接位于地榜十五去了。 姬羽才入地字阁不到半年,怎么可能就赶超夏冬呢? 何况,夏冬又不是一个人。 姬羽来到了第一家店铺前。 那是一家卖凉品的小吃店,在星云街并不起眼,但因为入夏以来,凉品大卖,因此生意极好,率属于夏冬产业。 众人的视线随着姬羽的移动而移动。 他停在了这家凉品小吃店的门口,扣剑,出鞘。 同时,他的身子动了起来,剑光缭乱。 在一片震惊与惊呼中,这家凉品小吃店化作了废墟。 在看到剑光时,那些顾客、老板、伙计便吓得纷纷而逃。 然而,终究是姬羽的剑太快,很多人躲闪不及,被废墟掩埋,不知生死。 他没有什么表情,收剑,继续前行。 第二家店是一家饮品店。 通过特殊功法,激发冰属性的灵气,再搭配瓜果、汤汁和水制出来的东西很好喝,城中城内的人在夏天时很喜欢这种店。 但是姬羽不喜欢,因为这是夏冬掌管的产业。 依如刚才那般,他衣袖随风微动,那把剑便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出鞘,然后生出一片剑光来,那家店便化作了废墟。 有很多不知所以的人被废墟掩埋了。 但姬羽并不觉得他们无辜,因为没有人觉得韩星是无辜的。 害我手足者,当诛九族! 他出剑实在太快了,没有人看得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又是怎样舞剑的,只见那把剑出鞘,然后是一片剑光,然后又入鞘。 就这么简洁。 周围的人震惊的无法言语。 他们根本不知道姬羽何时学的剑。 而且剑道竟然还强的如此可怖。 难道是他的小侍女伶月教的? 不过很快,人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姬羽这剑术,好像比伶月还强悍。 当然,人们更惊讶于姬羽的修为,一个归源境后期的人,怎么可能催发出如此强大的剑光。 姬羽消失了数月,但这最多让他突破凝气或者聚气。 但是凝气和聚气,怎么可能催发出这么强的剑光来? 该死,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境界? 很多人看得都很茫然。 没有人去救那些废墟中的人。 没有人指责这霸道的杀戮和极具破坏力的行径。 人们心头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他们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跟着那一人一剑,一路杀之而去。 …… …… 姬羽所过之处,皆是一剑,便为废墟。 如此斩十三座楼阁,杀出一片血海来。 他来到了蜀香楼的面前。 他觉得有些可惜,蜀香楼的蜀味火锅挺好吃的。 可惜,这不是他的产业,而是夏冬的产业。 想着,姬羽摇了摇头,再次出剑。 这次不是一片剑光,而是一片剑莲。 整座蜀香楼没有化作废墟,而是化作了碎屑随风而散。 而楼内的人,则是全部倒在了血泊中,无一幸免。 人们惊讶的发觉,蜀香楼内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很多都是夏冬的爪牙和一些巴结夏冬的泥腿子。 看着风中那些碎屑,看着那血流成河的惨景,围观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从脚底凉到心底。 此子,惹不得! 围观者们做如是想法。 就在这时候,整个星云街都微微颤动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声音,是马蹄声! 众人惊觉四顾,接下来才是正戏,因为赶来的,正是夏冬的所有人马。 现在他们已经不再不看好姬羽,反而对这场恩怨很是感兴趣。 不知道地榜上赫赫有名的夏冬,对上这恐怖如斯的姬羽,当如何? 夏冬带着百名爪牙持刀剑策马上前,看着星云街上的惨象,那大片大片刺目的红让他心胆俱寒,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和莫名的冷意,让他浑身不舒服。 这究竟是地狱,还是人间? 第七十三章.血,染了一条街(求推荐、收藏) 目光辗转之下,最后落在了那个原本他并不重视或者说是在意的少年身上。 那张脸依然很好看,好看的他很不喜欢。 姬羽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 周围那些看了一路杀伐,有些心惊胆颤的人顿时很迷茫。 什么为什么? 但是夏冬却不迷茫,笑眯眯地说“凡事,要讲究证据。” 没有证据,这个锅他可不接,毕竟韩星背后还有个韩家,虽然他丝毫不惧,但很麻烦。 姬羽说“我不需要证据。” “喔?” 夏冬说有些不解,但脸上却满是戏虐的神情“你以为你今天斩十四楼,杀这么多人,地字阁内没有人会追究你,或者敢追究你么?”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想起了某个难以言表的噩梦。 姬羽没有理他,继续问“独孤靖叫你做的?” 夏冬眼角的笑意顿时更深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姬羽挑了挑眉“动我手足,你想死么?” 顿时,全场一片哗然。 夏冬则是脸色阴沉了下来,说“别以为,你斩十四楼杀出一片血海来,我就会怕你!” 再没有多余的废话,不回答,杀了便好! 想着这些,姬羽忽然衣袖微动,袖口上的花纹随着手臂繁杂的动作飞快的蠕动了起来,顿时数道剑光闪烁。 只是一瞬间,他们并不知道姬羽出了多少剑。 但夏冬怎么说也是破气境初期的人物,在看到第一道剑光生出的时候,便横刀立马,将体内灵树中的无比磅礴、精纯的灵气抽调了出来,生出了璀璨的刀芒。 但周围的人不知道这些细节,只看见了剑光一片,刀芒生,然后是火星四溅。 即使是白日里,那些火星也是如此耀眼。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这大概是他们此生听过最难听也最具杀伐的噪音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没有人知道姬羽到底出了多少剑,击打在夏冬的那把刀身上,只见刀芒、剑光、火星、一片刺耳的刀剑之声后,夏冬便倒飞了出去。 那把刀,更是变成了一堆铁屑。 至于那匹马,更是已经千穿百恐,死的不能再死了。 为何,他如此之强? 这是看到这幅画面之后每个人的想法,也是夏冬心情的真实写照。 他的那把刀,绝不是凡品,却被斩做了铁屑。 他在做梦么? 一时间,夏冬有些茫然。 但是,杀伐仍未停止。 姬羽轻点脚尖,如光似影一般朝着夏冬掠了过去。 赤衣飘动,一声剑鸣,生出的并不是剑光,而是剑莲。 他不仅想要杀夏冬,而且想要让夏冬带来的那些爪牙,全死。 这一刻,夏冬真正感到了惊恐,曾经他不曾正视过的蝼蚁,终于是咬死了大象。 “防御!” 随着夏冬的一声暴喝,那些爪牙纷纷亮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一时间刀光剑影,肃杀之气充斥着整条星云街。 是骑兵的冲锋阵势! 四周的人心头微微一凛。 在东华大陆,最强的不是个人,而是军队。 虽然这些只是一些毫无章法的爪牙,比起西楚的精锐军队,只是类似于江湖客临时组成的杂鱼,但终归只要学到了一些基本的军阵,都能够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传言龙兴原大秦最强的青龙骑,在冲锋的时候可以拖着满天星辰变化,已非人力可违。 这样的军队,达到一定的数量,要斩杀堪称绝世神仙境的强者也很简单,但对于军队来说,缺的从来都不是数量。 夏冬的爪牙在一片剑莲里发起了冲锋,虽然有些乱,但也好歹是个军阵。 周围的灵气开始变化,也许是这些爪牙太不入流,一时间却是人仰马翻。 但毕竟勉强结出了军阵冲锋,因此挡了些剑莲,没有太大的伤亡。 见姬羽强的变态,根本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对抗的。 夏冬顿时脚底抹了油,想要逃走。 就在这时候,姬羽身形微动,再次出手,一道剑光逼开众人,直奔夏冬而去。 夏冬见状刚要捏出一道法诀就此遁走,然而却不知姬羽为何竟如此之快,眨眼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那把颇为不凡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夏冬不敢动,爪牙们不知所措,全场寂静无声。 前些日子韩星出事的时候,伶人馆和姬羽没反应,城中城内颇多嘲讽。 ——这么怂,这么窝囊,自家人被弄的生死未仆了,没什么动作也就算了,站出来说句话都不敢。 如今,这些人的脸是被打得啪啪响,人家不仅站出来说了话,还有了动作,杀了一条街。 空气里被莫名的冷意充斥,酷夏如冬。 姬羽一脸平静地说“别想着搞小动作,否则遗言你都没机会说。” 夏冬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额头挂满了晶莹的汗珠,但他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很冷。 “你想要杀我?”他瞪大了眼睛问。 姬羽挑了挑眉“你时间不多了。” 夏冬顿时急了“你不能杀我,我舅舅是当朝太尉,你杀了我,不仅要接受地字阁执法人的问责,我舅舅也不会放过你!” “这就是你的遗言?” 姬羽觉得有些无聊,于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这件事,跟独孤靖有多少关系?” 夏冬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几番犹豫后,他低声说“我不能说。” 姬羽闻言,心中已经知晓答案,说“这些就是你的遗言么?” 夏冬有些惊愕地看着姬羽。 周围的人也很震惊。 难道他真的要杀了夏冬? 他就不怕得罪当朝太尉? 不怕在夏家的压力下,城中城内执法人的问责? 就在这时候,那把长剑割开了夏冬的喉咙,鲜血如泉一般涌了出来。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这么倒了下去。 似乎到死他还在不明白,姬羽怎么敢杀他,怎么又下得去手杀他? 直接的杀伐与刚刚间接的杀伐有所不同,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太过震撼。 他居然杀了夏冬! 此时,空气中的寒意,已经远没有心间的寒意那般浓烈。 姬羽并没有去在意那些旁人,而是看向了那些吓破了胆,脸色苍白,转身就逃的爪牙。 “想跑?”姬羽的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戏虐。 他难道还想杀? 四周的人很是震惊,很想上前问一句,你是魔鬼么? 但他们不敢,因为惹那清美无双的少年生气,少年会问你一句“你想死么?”,然后你便真的死了。 那些爪牙没有回首,毫不犹豫转身便逃。 就在这时候,长剑再次出鞘,依然是剑莲不是剑光。 没了军阵的守护,那些爪牙变成了不堪一击的豆腐,瞬间便被剑莲给切做了两段。 四周围观的人们眼里的景象,莫不是一片青莲,一片血花,与赛过整个严冬的寒意。 第七十四章.终于到来的问责(求收藏、推荐) 夏冬死了。 他的那些爪牙全死了。 原本一片繁荣的星云街,成了一堆废墟和一片血光。 就像是地狱,亦或者是那些刚刚经历战火侵袭的长街。 全场寂静无声,就连人们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一些,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 伶月的那把剑真的很好,杀人不沾血。 这样,至少在姬羽此时杀完人之后,不用擦剑,再收剑,而是可以直接收剑入鞘。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张张紧张、苍白而恐惧的脸,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总喜欢流言蜚语,喜欢传话,不管人家叫没叫你们传。” 顿时,那些人心里咯噔一下,无比警惕地看着姬羽,心想你不会想要连我们也杀吧?你这个魔鬼。 姬羽接着说“但我现在希望你们帮我传一句话给独孤靖,别瞎改,否则后果很严重。” 那些人连忙点了点头,心想我们刚刚看了你一路像个魔鬼的样子,已经知道招惹你,后果真的很严重了。 在确认过眼神之后,姬羽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告诉独孤靖,一年之约便是一年之约,别踩我的底线,很多事情我是在给独孤观澜面子,而不是因为他!”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身后那些人,继续震惊,继续面面相觑。 这一番杀伐,是他重生以来动作最大的一次。 右手腕的手镯又在发热了,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 城中城内应该有着什么隔绝的屏障,那几个逆徒应该发觉不了玄机,师弟也应该没有发现什么,一时半会不会察觉到他还活着。 或者说,即使知道他还活着,也不会发现他在哪儿。 还是修为太低,得赶快提升修为,或者将这世间格局搅乱,亦或者弄个保镖? …… …… 回了伶人馆,姬羽还剑伶月。 伶月接过剑,感觉到一股血腥和冷意。 今天定发生了很多杀伐。 于是她问“杀了多少?” 姬羽答“杀了一条街。” 伶月蹙了蹙眉头,这事儿有些麻烦,可能会被问责。 白元也听到了楼下的谈话,忍不住身心一颤,曾经被姬羽打废的画面,不禁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正在炼气打坐的他,不禁有些恼火,朝着榻前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卢温先生从房间走了出来,化作一道冷光,来到了姬羽身前,焦急而震惊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你杀了一条街?” 姬羽点了点头“夏冬死了。” 卢温宛若遭了一记惊雷,呆立在那儿。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苦笑道“老天还真是成全我,本想来照拂你一二,还真的就照拂了你二三。这件事很麻烦,问责是肯定的,我得速速返回大理寺,将此事告诉我老师范毕之先生,以求得一丝转机。” 姬羽深深看了卢温一眼,说“为何?” 卢温先生说“范毕之先生真的很欣赏你。” 姬羽想了想,说“代我替他说声谢谢,有时间我会来大理寺喝一杯茶。” 卢温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如此,极好!” …… …… 事情很严重! 伶月看出了端倪。 当天,卢温便匆忙离开了伶人馆,骑一匹白马,踏上了返程 姬羽一人一剑,杀了星云一条街的事情,很快便在城中城内传了开来。 城中城内的人一片震惊,地榜上无数高手胆寒,所有的目光都聚向了独孤靖。 而那些善于流言蜚语的人,自然很好的将姬羽要他们带给独孤靖那句话传了开来。 曾经无人正眼看待的蝼蚁,终于是触摸到了天空。 在无数人的注视与期待下,独孤靖没有任何反应,亦如曾经的伶人馆和姬羽。 …… …… 一月后,夏已末,快至秋。 炎热散了些许,凉风入境。 地字阁城中城内,除了各方势力的地盘和产业,还有一些特殊的中立存在。 ——比如这家叫做“问茶”的茶楼。 谁能想到,本应该疯狂报复,或者进攻伶人馆,以显自己不可侵犯威严的独孤靖,此时便正在这间茶楼的雅间内喝着一杯名为“浮生”的清茶。 茶水入口苦涩,辗转入腹后,便觉得很甜。 他的对面放着一个垫了软垫的椅子,似乎是为了某位即将到来的客人而准备。 半晌后,有人走了进来。 赤衣飘飘,一张美脸。 来的,竟然是姬羽? 原本应该相见便砍个你死我活的二人,竟然要在这座茶楼的雅间内,像老朋友一般喝一壶茶? 姬羽坐下,问“你怎知道,我要找你?” 独孤靖说“那不像你的性格,虽然你在我眼中只是只蝼蚁,但这蝼蚁终究有咬死大象的潜力,于是我对你的关注,便比其它人多了些。” 姬羽点了点头,说“我找你,是想让你一年后,带一句话给独孤观澜。” 独孤靖不屑地笑道“你怎知,你一定会赢?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姬羽说“这不是一种自信,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独孤靖说“我不屑和你在这儿做口舌之争,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夏冬的舅舅,很记仇。” 姬羽说“你告诉独孤观澜,天将倾,权欲取道。” 独孤靖听了这句话,摸着手中那个瓷质茶杯,陷入了沉思,不再言语。 姬羽说“深冬见。” 跟着,他站起身,欲要离开。 就在这时候,独孤靖开口了。 “你竟然有资格,成为本少的敌人了!”说着,他顿时有些自嘲地笑了。 姬羽顿了顿脚步,回了一句“你不是我的敌人,太子才是!” 独孤靖闻言浑身一震,看着姬羽的背影,他心中生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你竟然是,想要造反? …… …… 执法人是什么? 问责又是什么? 尚武阁内有人饿死,有人冻死,但却极少有人被明目张胆的杀死。 因为尚武阁内的弟子,无论怂的狠的,背后基本都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直接明目张胆杀了,终究是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而且,杀了背景过硬的,尚武阁在一定的压力下,还会展开问责。 传说问责很可怕,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因为在尚武阁城中城内,人们的印象当中,姬羽好像是第一个如此明目张胆杀人的。 而且还杀了这么多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眨都不眨一下眼睛,就把太尉的外甥给杀了。 在独孤靖依然没有任何行动,或者声明的时候。 人们的视线,自然转移到了“问责”这件事情上。 终于,在入秋的第一个夜晚,伶人馆内,迎来了问责的人。 姬羽看着房间中那位正襟危坐、身着特殊制服、戴着特殊面具的人,眼神很是平静。 在城中城内,神秘的执法人降临时,便是末日,哪一个能不紧张、不恐惧,为何此子能够如此平静? 执法人,有些好奇“你不害怕?” 姬羽有些不解“我为何要害怕?” 执法人怔了怔,随即朗声大笑“我知道你是九皇子,也知道你知道自己杀的是太尉的外甥,可是你知道,此事一系列的后果么?” 姬羽说“那又如何?” 执法人蹙了蹙眉头,微微有些不满“那又如何?呵,你可知道这夏家可不是江湖里的白家,也非白家可比的。” 第七十五章.借剑(求推荐、收藏) 姬羽没有说话,更生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而那执法人似乎终日寻不到诉说的对象,有些喋喋不休“夏家是仅次于独孤家的西楚名门望族,夏太尉门生众多……” 话还未说完,便被姬羽打断了“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那执法人有些惊愕“你真以为你是天子的种,就没人敢动你?” 姬羽摇了摇头“是你不够格。” 那执法人怔了怔,随即捧腹大笑。 这个笑话,很好笑。 姬羽却是神色不变“你是夏家的人吧,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就算你夏家是九天上的神仙世家,是龙兴原大秦的皇室,夏冬动了我手足,我也要杀之!” 执法人收敛了笑容,神色有些冷“真是个聪明的人,不过杀之而后快的蛮夫行为,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声落,桌案碎去,烛光熄灭。 执法人藏在桌案下的那双手显露了出来,那是一双戴着特质利爪为武器的双手。 利爪在月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执法人的境界应该已经到了兵甲以上,可以生出灵识,让兵器认主,一念伤敌十丈,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是为了杀人而来。 没有了佛经,没有了“源”,无上真法也挡不住境界间差距。 姬羽没有武器,只有右手腕上极不普通的镯子。 执法人扑了上来,宛如一头猛虎,面具后的双眸,闪烁着狰狞的光芒。 灵气涌动,犹如藏匿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就在这时候,姬羽扬起了右手,他的速度很快,不是进攻,而是防御。 明明姬羽的修为低了执法人很多,但姬羽的速度执法人偏生却有些看不清? 执法人只处了两招,一招目标是喉咙,一招目标是心脏。 可偏生诡异的是,无论是夺命的利爪,还是那些磅礴的灵气,竟然全都落在了姬羽右手腕的镯子上。 金属的刺耳撞击声不绝于耳,四溅的火星子点亮了黑暗,吞没了月光。 那极不普通的镯子开始发热,利爪依旧架在镯子上。 姬羽床榻后面的墙壁轰然倒塌,执法人将他扑飞了出去。 凌空摔落,执法人体内忽然爆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就宛如身体中忽然升起了一颗耀眼的星辰。 跟着,他吐出了那颗星辰。 星辰飞速来到他脚下,托起了飞速摔落的他。 跟着光芒消散,竟然是一把飞剑? 他不只是兵甲境以上,而是到达了果成境以上,因为他养出了灵果,能将兵器纳入体内蕴养,炼化为灵兵。 姬羽连御空都做不到,更别说这些。 没有立足点的他只能飞速下降,看起来很是狼狈。 执法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微微一笑,跟着心念一动,御空朝着姬羽极速而去。 灵气疯狂涌动,聚集在他脚下的飞剑之上,那飞剑再次起了变化,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彩,生出一片火焰来。 火焰迅速包裹了飞剑,然后凝结变化,竟化出了一只火鸟来。 光亮洒下,照亮了周围几座屋舍和长街。 执法人踏火鸟而行,来到姬羽十丈之内时,那火鸟宛如生了灵智,竟脱离了飞剑,朝着疾速下坠的姬羽扑了过去。 火鸟至眼前,眼看就要被烧死。 姬羽忽然双袖卷清风,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周身飞速聚集、流动。 一时间因火鸟而升温的区域,顿时迎来了寒冬。 气温骤降,姬羽忽然很诡异的凌空站了起来,跟着衣袖一挥,那些灵气迅速包裹了火鸟,火鸟顿时成了冰冻鸟。 而姬羽也从原本的摔落,变成了飘落。 执法人浑身一凛,踏剑而问“你怎么会南离神诀这种内功心法?你跟东华大陆的修行大宗天宗是什么关系?” 姬羽飘落至下方屋顶,负手而问“你猜?” 就在这时候,伶月和白元也听到了动静,接踵而至。 只是一瞬,伶月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而白元则是眼神有些复杂。 执法人冷哼一声“管你和天宗有什么关系,就算你背后的绝世神仙境强者又如何,这里是西楚,不是龙兴原。” 说着,执法人瞬间化作了一道剑光,朝着姬羽飞速破空而来。 剑罡凌冽! “借剑!” 忽然,姬羽暴喝一声。 跟着,伶月心领神会,将自己的佩剑用力朝着姬羽扔去。 执法人并不准备击飞那把剑,皆是蝼蚁,多了一把剑,又能如何? 只是一个呼吸间,执法人便来到了姬羽身前。 飞剑离脚入手,生出一片璀璨的剑光来。 执法人在屋顶不停的对着姬羽出剑,顿时瓦屑纷飞,令人眼花缭乱。 他出剑的速度极快,只看得见一片剑光和碎瓦,火星若隐若现,就跟姬羽打夏冬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如今角色互换。 不过,比起夏冬当时的狼狈不堪和不知所措,姬羽就显得很从容。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是用一只手在应对。 无论执法人怎么出剑,那剑光如何的强悍,最终都只是在姬羽右手腕那只极不普通的镯子上,留下一道小火花,很快便被剑光和瓦屑淹没。 如此进攻不得效果,执法人却并没有收剑,因为他看到了姬羽越来越苍白的脸。 见困兽之斗,执法人眼里闪烁出骇人的凶光,隐隐有些兴奋。 就在这时候,剑至,姬羽那一直负于身后,空闲的左手忽然扬了起来,一把接过那伶月从远方高处扔来的佩剑。 执法人还是不以为然,继续加快了出剑的速度。 剑光越来越盛,也越来越快,一间好好的屋舍一间被拆得有些残破,四周则被那照得宛如白昼。 动静越来越大,终于是有了更多的人围观。 那些从夜里爬起来睡眼朦胧的人也不乏精明者,只是一会儿,便猜出了和姬羽打斗之人的身份。 这些人刚刚提了神,还没来得及为这激烈的打斗兴奋感慨,便陷入了震惊中。 姬羽接过剑后,左右手互换,右手持剑,开始反击。 执法人发出轻蔑的冷笑,瞬间捏了一个坚决,顿时一大片剑光生出。 只是一剑,却胜过之前千万剑。 在万众瞩目下,以最华美的姿态将需要被问责的反抗者击败,是执法人最大的爱好、乐趣和习惯。 那剑光范围极大极强,来不及跑也来不及退。 姬羽持剑迎了上去,只是很简单的一剑,便撕裂了那道剑光。 屋舍倒塌,化为一片废墟。 而屋舍中的人,早在最初瓦屑纷飞的时候,已经吓得不知抱头鼠窜到了哪里去。 姬羽落地,有些微咳。 四周围观的人一片震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杀了一条街的姬羽,竟然能跟执法人抗衡? 第七十六章.我从来不怕麻烦(求收藏,推荐) 执法人持剑落地,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自己那样强大的一击,竟然被姬羽用如此方式便破了开去。 他很想问一问这个少年究竟是跟谁学的剑。 不过只是下一刻,这个想法便被他抛之脑后了。 ——因为死人的秘密,不必有兴趣知道。 执法人再次出剑,或许是因为加强了灵气的灌输,这次的剑光中多了缕缕火焰。 与此同时,姬羽也出剑了,他的速度竟然较之执法人更快,而生出的也并非剑光,而是剑莲。 剑莲的花瓣便是最锋利的刀剑,只是一瞬,便把执法人卷着火焰的剑光撕成了碎片,化作点点光星散落在夜风里、长街上。 执法人很是不解。 姬羽不过是凝气境的修为,为何能三番五次的破除自己的攻击,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不合常理,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短短的时间内,执法人思考了很多的问题。 然而,白了脸的姬羽却是在破开剑光后,直接朝着执法人攻了过来。 一道剑光起,两道剑光生。 在一片剑光里,又是“铿锵铿锵”不绝于耳的声音和隐约间四溅的火星。 一把剑从剑光中飞了出来,跟着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谁赢了? 围观的人很是好奇,探头探脑的模样,又有些畏惧。 姬羽是杀了一条街的魔鬼,执法人也非善类。 只是片刻间,人们便发觉那把剑是执法人的剑,便是震惊得再无法言语。 剑光消散,寂静无声。 执法人浑身是血,断了一臂跪在那里。 众人见状倒吸了口凉气,尤其是那一滩血和血中的一截断臂,太过于冲击视觉,令人胆寒了。 执法人艰难地抬起头来,还是很不解。 他沙哑着声音,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极其虚弱地说“我为何会输?” 也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姬羽。 “你跟谁学的剑?”良久,他忽然问出了那句他早已想问,却又不屑问的问题。 姬羽说“我教过很多人。” 执法人还是很不解,但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你不能杀,我是执法人。” 姬羽说“在我眼里,你只是条夏家的狗。” 执法人接着说“杀了我,你就是得罪整个城中城内藏在黑暗里的那些执法人,他们才是地字阁中真正的鬼,你会有真正的大麻烦。” 姬羽说“不能一次性解决的,才叫麻烦。” 跟着,他衣袖微动,剑光一闪,那执法人便难以置信地捂着喉咙,倒在了血泊里。 姬羽怎么敢杀执法人! 这不仅是那名死去的执法人的想法,还是周围所有看客的想法。 他真的是个魔鬼。 伶人馆高处残墙后的白元,看着下方的画面,微微有些颤抖、胆寒。 伶月蹙了蹙眉头,有些担心,因为麻烦真是越来越大了。 姬羽收剑,就此离去,无甚留恋。 仿佛刚刚,他只是随手杀了一只鸡或者一只狗。 长街四脚、暗中的人看着姬羽的背影,充斥着浓浓的敬畏。 这种敬畏甚至要远远大于那位于城中城地榜的独孤靖,因为前者是强者,后者则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魔鬼。 一年之约的天枰,似乎正在悄悄变化着。 回了伶人馆,里面没了歌舞升平,每个人都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个持剑入门的赤衣少年。 并不是因为那张脸,当然他的脸确实生得极好看。 而是因为刚刚那场战斗,他们透过小窗看向后街,看的触目惊心。 他是第一个在城中城内大开杀戒的人。 也是少有的接受问责的城中城内弟子。 更是第一个敢与执法人正面相抗,不落下风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杀了执法人! 这些事情,他们平时想都不敢想,何况是做了。 哪怕此时这位赤衣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步履有些沉重,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但没有一个人敢不敬畏,没有一个人能不敬畏! 他叫姬羽,他一言不合就杀人。 每个人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便觉得有些胆寒。 伶月从楼上跑了下来,红衣飘飘。 她有些担心地问“你受伤了?” 姬羽坦诚地点了点头。 屋顶上那一场防御,终究因为修为境界差距过大,吃了不小的亏,不过没什么大碍。 伶月有些犹豫“你把执法人杀了,会有些麻烦。” 姬羽说“我从来不怕麻烦。” 伶月没有再说什么,她相信公子。 姬羽忽然问“你能不能在城中城内弄到灵石,只要一级的就好,还有一些天材地宝。” 伶月答“城中有一座拍卖行,在特定时间开放,不过率属于尚武阁,情况特殊,尚武阁内所有人都可以参与,包括天字阁内那些变态。” “交易的价格按照楚币计算,不过由于天字阁中的人也能参与到其中来,如果需要的材料比较贵重的话,想要凑齐比较慢。” 姬羽点了点头,说“尽力、尽快就好。” 伶月想了想,问“公子还要继续闭关么?” 姬羽点了点头“但不闭死关,有任何事情,通知我。” 跟着,他将那柄长剑还给了伶月,然后径直上楼。 看来,我的确很缺一把武器啊! 他如此想道,顿时,右手腕的镯子又开始滚烫了起来。 “别闹,小望,总还不能用你,那两个逆徒发现,我会死的。” 他说了一句谁都没有听懂的话,而那只镯子,却逐渐冰凉下来。 …… …… 姬羽杀了执法人的事情,不仅传遍了城中城,还通过一些师长、暗探通过特殊渠道,反馈给了西楚密切关注着尚武阁动静的各大势力。 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饶是御书房的天子,也有些头痛。 天子苦笑着问“当时,多少人看到那场战斗,羽儿是如何杀死执法人的?” 那黑暗中的一抹轮廓没有回答,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半晌,他回答道“城中城内伶人馆附近的人都看到了那场战斗,很多人还看的很清楚,九皇子与执法人由伶人馆内打到后街,九皇子单手防御……” 话说到这里,天子疑惑道“单手?”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答“是的,所有人都这么说,单手好像九皇子也因此受了伤。” 天子问“后来呢?”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后来,九皇子借剑于伶月,再由后街屋顶与执法人相战到地面,一招破执法人剑技,一招败执法人,斩其一臂,将其重创……” 天子再次打断道“几招败敌?”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似乎自己都觉得这个情报,有些玄乎,就像是一个童话故事那把。 “两……招。” 天子忍不住发焦急地问“确定?”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卑职不知道,但所有人都这么说。” “好一个所有人!” 天子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眼中闪过一抹锐芒“看来,此子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一下了。” 第七十七章.骑着一匹枣红马(求推荐、收藏) 未央宫内,在得知城中城这个特殊的消息后,母子二人既惊又喜。 杀了执法人的确会有很多麻烦,而且在有很多强势的仇家的情况下,这种麻烦会无限扩大。 皇后和太子在觉得抓住一击可以让姬羽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除了兴奋更多的是骂一句白痴,以显示出自以为高智商的优越感。 当然,在未央宫内,此时除了这对母子外,还多了一个身披甲胄的男子,他无疑才是最开心了。 此人正是四品左中郎将王之秋。 他躬着身,无比激动而兴奋地说“老天有眼,乐儿的仇终于得报了。” 皇后微微一笑“这都是小事,盯住琉璃宫的一举一动,然后号召夏家,与本宫一同施力给尚武阁,将姬羽推向火坑的时候,顺便将琉璃宫一起拉进去。” 王之秋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若想要借此事直指琉璃宫,扳倒刘贵妃,那么刘贵妃身后的人,会不会有些不好交代?” 皇后眼里闪过一道冷芒“这里是西楚三户州,而不是龙兴原。” 王之秋,若有所悟。 …… …… 白家山庄,一望无际的碧湖前,白破云正在垂钓。 他很平静地听完了大管家对地字阁城中城内事情的叙述。 这场谈话,跟御书房内的对话也差不多。 不管是白破云还是当今天子,亦或许更多的人,在听到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后,都会感到非常的惊讶。 ——一个城中城内的弟子,竟然单手招架住执法人的攻势,而且借剑后两招败敌,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而白破云却没有再去深究那些细节,而是问“那天,你去一阳寺还的那本佛经,无阳大师怎么说的?” 大管家思考了一会儿,将无阳大师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儿“看不出来那小施主还真是个不凡人,倒是老衲眼拙了。” 白破云眼神深邃“不凡倒是不凡,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不明智。” …… …… 比起外界的风起云涌,城中城内却要平静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伶人馆和姬羽身上。 杀了执法人的人,值得万众瞩目。 包括那站在紫楼高处的独孤靖。 从客观上来讲,在问茶的那番举动,独孤靖虽然不喜欢姬羽,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个颇为不凡的智者,但如今姬羽的做法,却与此形象背道而驰。 杀执法人,不仅将自己推向火坑,还让琉璃宫成为众矢之的? 而这些注视,终于随着数日后,城中城拍卖行的开启淡去了许多。 正如伶月所说,城中城的拍卖行十分特殊,不仅地字阁的各方学员势力能涉猎其中,就连天字阁那些师兄们,也能参与。 拍卖行拥有天、地二阁弟子的最新信息。 在拍卖行开启前一天,行长会派出人马,送一张拍卖行特制的入场券到那些有能力、有资格参加拍卖行的人手中。 那么何为有能力,有资格呢? 其一是名下有一定的产业,比如伶月占有美人河东,主要产业代表为伶人馆。 其二是有一定的积蓄,也就是楚币要达到一定的数量。 在拍卖行开启那天,伶月持一剑,骑了一匹枣红马,前往拍卖行。 这件事情太小,不值得说,因此她并没有告诉公子。 一袭红衣的少女,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倾城了。 在她刚刚踏入拍卖行的那一刻,便迎来了万千目光,一些是她认识的,一些是她不认识的。 那些不认识的,自然是来自天字阁的师兄。 伶月在人字阁通过考核的时候,便以剑道无双著称,虽然还未能入天字阁,但却在天字阁已经颇有名气。 当天字阁的师兄们看到这位佳人时,无不感慨向往与其能够发生一段美好的情缘。 但转念一想到姬羽杀执法人的事情,这些天字阁的师兄们便止住了脚步,生出些许感慨来。 拍卖行的管事负手走了出来,在上下打量了伶月一番,确认了伶月手中的入场券后,态度立刻变得恭敬有礼。 “请问伶人馆馆主,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这份尊敬既是来自于伶月和伶人馆本身的实力,也是来自于对那一言不合杀了执法人的疯子的敬畏。 没错,在城中城弟子眼里,姬羽完全就是个魔鬼。 而在城中城的师长眼里,此人是个残忍至极的疯子。 伶月将公子之前写好的那张纸张递给了拍卖行的管事,那张纸张上写着他们需求的东西。 “帮我留意这些东西。”她如此说道。 拍卖行管事微微扫了一眼纸张上的东西,一脸认真地说“这些东西,有些很贵重,你也知道我们拍卖行特殊,天字阁那些人也可以参与,要想弄到不容易。” 伶月眯了眯眼睛“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凑齐,因为事关人命。” “人命关天我知道,”拍卖行的管事点了点头“我尽力,但最后鹿死谁手,便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伶月说“你们只需帮我留意便可,另外,我要一间甲间房。” “没问题。”拍卖行管事微微一笑,然后领着伶月进了门。 …… …… 过了炼体阶段,修行者便不再需要炼体,只需要白天打坐吸纳天地灵气,然后夜间冥想,寻求修为境界的提升和突破。 因此,城中城内的拍卖行为了不影响尚武阁内弟子的修行时间,一般都会在开启后尽快举行。 只是无论是甲字间、乙字间、还是丙字间,外窗都没有窗子,看着如同夜里一般。 主持拍卖的管事站在一楼,声音通过传音阵法准确地传达每个房间,拍卖的画面也会通过虚镜同时呈现在每个房间里。 第一次来到拍卖行的弟子难免会有些吃惊,但伶月却提不起任何兴趣,曾经生活在无花宫的她,虽然不算有什么过人的阅历,但也见过不少常人不能见到的景象。 只是,她还真没见过公子这般特殊的人。 开始拍卖的东西是一些普通的山精、丹药,并没有出现公子所需求的天材地宝和大量的一级灵石,伶月觉得很是无聊。 愿意花重金购买这些的,都是城中城那些中小势力以及有野心的大势力,想要培养自己手下的人马,然后兵强马壮。 但在伶月看来,这些都是很没意思的行为,城中城不过两年,在这里再如何兵强马壮,去了天字阁还不是重头再来? 后来几轮的拍卖中,终于出现了一些并不稀有的天材地宝,但皆是公子所需,伶月以伶人馆的财力,终究是顺利完成竞拍。 到了第九轮的时候,拍卖的物品是一株寒谷草。 寒谷草产自龙兴原的昆仑雪山,不仅可以炼制出较为珍贵的寒谷丹,而且还对修炼寒属性灵气的修道者颇有裨益。 伶月是真的看不出来,这东西能治伤? 但公子需求,她便一定会竭力去办。 于是在管事公布价格的时候,伶月便开始了竞拍。 第七十八章.一壶老酒(求推荐、收藏) “甲三,出一万楚币。”管事的声音响彻整个拍卖行,回荡在每个房间内。 在西楚,修极寒灵气的不多,因此没有多少人对寒谷草有巨大的需求,伶人馆出的价格又是极高,这寒谷草,看来也非伶人馆莫属了。 想到这里,管事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小剑仙,无论是他们拍卖行本身还是身后的人,都是极其看好的。 只是那件事,终究牵扯太大。 正在管事思绪有些神游的时候,他忽然得到了传音阵法中另一个价格,脸色微微一变。 “甲五,出一万五千楚币。” 管事此话一出,楼内先是一片安静,跟着全场哗然。 伶月竞拍,就跟出剑一般,凌厉直中要害。 只是一个价格,便能斩杀全场。 一万,已经是寒谷草在市面上的极限价值。 这一万五千楚币,岂不是亏着血本在喊? 此人究竟是急需,还是起了针对之心? 跟着,管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甲三,出两万楚币。” 众人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株寒谷草而已,值得么? “甲五,出两万五千楚币。” 当伶月听到管事说出对方这个价格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冷,在整个尚武阁内,能与她争锋相对喊价的,除了独孤靖外,便是天字阁的人。 …… …… 城中城内,店铺万千,常年被各方弟子所率领的势力所掌控,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的中立店铺所在。 “有一家铁匠铺”便是这样的存在。 该铁匠铺因为老板实诚,手艺精湛而广为城中城内弟子称赞。 老板陶景也曾是尚武阁的弟子,奈何资质天赋有限,便最终止步于城中城内。 但却因为对这座世外小城,有了感情和回忆,不愿再离开尚武阁,做了城中城内一位执法人,当然这只是他暗地里的身份。 明面上的身份,则是这间铁匠铺的老板。 不过,他确实有一手打铁的好手艺。 陶景在城中城内生活了许多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但还真没见过这提一壶酒,要打一杆六尺四寸长枪的。 这客人一身赤袍,很好看。 陶景知道,他就是前几日在城中城内杀了一条街,杀了夏太尉外甥,还杀了执法人的狂徒姬羽。 “这枪打太短,不好。”陶景一边忙碌,一边说了一句很敬业的话。 “好与不好,皆是杀人用。”姬羽笑了笑,饮了一口老酒“你又没用过长枪杀人,怎知它不好?” 陶景怔了怔,略有所悟。 若是以往,他听到一个少年跟他说这样的话,皆会笑着感慨一句年少轻狂。 但此时他听到姬羽如此说之后,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冷。 因为这个少年,说的都是真的。 拥有不俗修为的铁匠,自然能够打得出一手好兵器,而且效率极高。 数个时辰后,六尺七寸的长枪出了炉。 姬羽手中的老酒也喝了半壶。 陶景看着少年的模样,不知道想起了谁,忍不住有些多话“这枪刚柔并济,是把好枪,应该不会过刚易折。” 姬羽听懂了这句话,接过枪,随意舞了两下。 枪不好,但勉强能用,便很满意。 在小小的城中城,能找到什么趁手的极品武器? 衣袖挥动,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在了桌案上。 陶景有些奇怪,这些东西他是怎么带进城来的? 而且,他的侍女既然是伶人馆的老板,他应该不缺楚币,这一片金叶子,可远远的超过了这一杆长枪的价格。 正在陶景神游的时候,姬羽已经扛着长枪、拎着老酒站起了身。 “多情,多事,都不是好事儿,好好做你的执法人,别做我的敌人,我不想杀你!” 陶景看着赤衣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震惊,一股寒意从脚底席卷至心头,只是为何少年的背影,是那样的寂寞? …… …… 甲三间内的伶月气得浑身颤抖,剑心失衡。 自从甲五间那位神秘人开始针对她之后,便占着雄浑的财力,抢走了她许多急需的东西,如此下来,公子所要的东西,不过才凑齐了一半。 不过伶月能够被誉为剑道无双的天骄,自然心性非常人能比,只是一瞬她便平静了下来。 末了,她只是说了一句“你们都该死!” 能够与她抗衡这样占上风的,绝对不可能是独孤靖,那只有是天字阁那边的师兄。 拍卖已经结束,管事第一时间竟是来甲三间内跟她道歉? 伶月很是不解,即使是因为伶人馆,也不可能让拍卖行的管事如此。 虽然他不是执法人,但他也是属于尚武阁核心人员。 想不通的事情伶月从来不想,而是自己去寻找答案。 她看了一眼管事人,淡淡地说“这不怪你,鹿死谁手,凭个人本事。” 管事人笑了笑说“那人针对你一次,也不可能针对你二次,这次凑不齐,可以等下次。” “不是我等不及,是我怕公子等不及。”伶月叹了口气,然后就此离去。 不过,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伶月临走前冲着那管事说了一声谢谢。 管事看着伶月的背影,露出了欣慰而复杂的神色。 …… …… 拍卖行结束后,参与拍卖的人会从门口就此离去。 有人失落,有人欣喜,不同神色的面孔,象征着他们此番不同的机遇。 但是,在很多人来到拍卖行门口的时候,便怔住了。 他们大部分都是地字阁的弟子。 在拍卖行门口不远的官道上,一个好看的不像话的赤衣少年正靠着一根六尺四寸的长枪饮着一壶老酒,酒是最后一口。 少年看着空荡荡的酒壶,有些微恼,一把便当垃圾扔了出去。 顿时,人群微微有些骚动。 “这个魔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要杀谁?” “鬼知道,我想进去躲一会儿。” …… 听着这一声声惊恐的议论,有天字阁的师兄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他是谁?” 一名地字阁的弟子心惊胆颤地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 那名天字阁的师兄恍然大悟,说“原来他就是姬羽,脸真好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如传言那般变态,一言不合就杀人?” 然而,地字阁大部分胆怯的弟子已经开始朝着拍卖行里面退去。 就在这时候,人群如潮水一般向两旁散开。 一支队伍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飞扬跋扈。 他们是天字阁的师兄,由太子在天字阁的几大爪牙之一的豺狼所率领。 豺狼并不真的叫豺狼,只是此人凶狠阴险,才在天字阁内得了这个称号。 地字阁的弟子自然都对师兄们恭敬有礼,让道乃自然之事,而天字阁内的同门,则是对太子的爪牙充满了畏惧。 豺狼们这一帮人,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盒子,盒子里的东西,自然是姬羽需要的另一半天材地宝和一级灵石。 第七十九章.你们都想死么?(求推荐和收藏) 姬羽扛着长枪走到了豺狼的面前,拦住了这一帮人的去路。 顿时,拍卖行前一片哗然。 “他干什么,他不会想杀了天字阁的师兄吧?” “谁知道呢,他都杀了城中城夏冬了,还杀了星云街很多的人,又杀了城中城的执法人,难免他不会再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我朝天子如何圣明,怎生出如此恶魔来?” …… 然而,地字阁弟子的这些议论声在天字阁的师兄们耳里,却是些幼稚的笑话。 “你们懂什么,豺狼此人绝非一个执法人可比的。” “要说那执法人能被杀了,肯定是顾忌其弟子的身份,没有全力出手。” “就是,豺狼在天字阁凶名在外,乃是太子几大爪牙之一,岂会比地字阁的执法人弱?” …… 面对天字阁师兄的嘲讽,那些观看过姬羽与执法人相斗的地字阁弟子还想辩解几句,但一想到某句尚武阁的老话,便止住了心思。 ——和师长辩解会挨骂,和师兄辩解可能会挨打。 天字阁,侍奉太子的真正存在,职责很荣耀,乃是守卫西楚皇陵,师兄们哪一个不是鼻孔朝天的样子,只有那太子和他的爪牙,才镇得住这群妖魔鬼怪。 豺狼等人停住了脚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结果便听到了这样一个问题,便全都怔住了。 “抢我的东西,你们都想死么?” 半晌后,豺狼等人回过神来,看着姬羽扛着长枪,挑眉很认真说出这句话的样子,捧腹大笑。 这实在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你以为我是执法人?”豺狼咧着嘴说。 他咧嘴的样子看起来很凶,很像一只豺狼。 因此在每次面与人争锋相对的时候,他都喜欢咧着嘴说话。 “不,”姬羽摇了摇头“你比执法人垃圾。” 豺狼听了这话,很生气,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在他很凶的时候,还敢踩着他脸说话的人,全都死绝了。 “杀了他!”没有多余的废话,豺狼下了一道很简洁的命令。 跟着,他周围的人一拥而上。 到了天字阁内,已经能接触到一些品级极高的武功绝学,更有人把灵气融合了各种属性,例如冰、雷、火等等。 豺狼周围的人纷纷祭出了杀招,一时间灵气涌动,将方圆十丈以内的空间都充斥成了五彩,五彩之中又有雷电、火焰、冰焰,交织不断,自是一番奇景。 虚实难辨,双拳难敌四手,当如何防御? 皆一力破之,何须防御? 姬羽想起很久以前一段有趣的谈话,嘴角微微上扬。 随着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两个小酒窝的缓缓浮现,他出手了。 铮!一道刺目的枪芒划破了空间中的五彩,跟着又是数道枪芒闪烁而出。 那一瞬间,没有人知道姬羽出了多少枪,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枪为何会这般快? 只见枪影闪烁,枪芒不断,那些闪电便被撕成了碎片,消散在了风里。 那些火焰被割裂成丝,最终湮灭在风中。 至于那些寒冰灵气,更是被枪芒刺的千疮百孔,如渺渺炊烟一般散去。 五彩,被密集的枪芒和枪影淹没。 无论是地字阁的弟子,还是天字阁的师兄,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此人,为何会如此强悍? 他到底,与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一瞬间,五彩便被枪芒和枪影吞没,就像一片天幕垂了下来,掩埋了一片长虹。 而除了豺狼以外,他的那些同伴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枪芒和枪影中。 豺狼看着这一幕,有些惊惧。 不过,能在天字阁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他,岂能没有一点本事。 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豺狼,暴喝一声“去死吧!” 他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让人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着他右手一个拔刀的动作,他腰间的那把佩刀猛然出鞘,刀芒如血,直接朝着那一片枪芒和枪影刺了出去。 看着豺狼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行为,无论是地字阁的弟子还是天字阁的师兄,皆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了一番。 ——豺狼是真的很像豺狼。 随着那道血红色刀芒的刺入,终于撕碎了那密集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枪影和枪芒。 “铿锵”一声巨响,刀口、枪尖撞在了一起,火星四溅。 地字阁的弟子和天字阁的师兄们终于能够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接下来,他们立刻又呆住了。 只见豺狼那把血红色的刀和姬羽那杆不知名的长枪架在了一起,而原本豺狼身边的那些人,则是流着鲜血倒在地上。 有的痛苦的呻吟着,有的已经再不能说话——下了黄泉。 地字阁的师弟们只是一瞬便回神了,对于姬羽如此变态,自从星云一条街的一片血光里,和斩杀执法人那段惊艳的画面,他们觉得姬羽简直就是个妖孽、变态加魔鬼。 地字阁内,怎么就出现了这般可怕的人物了呢? 就在这时候,刀、枪分离。 豺狼再次挥刀,那血红色的刀芒却宛如变戏法一般,斩出了一朵浪花来,美得不可方物,却偏生又让人从脚底凉到心底。 死亡的美艳? 这一次,姬羽的出手就比较简单了,只是一枪。 这一枪刺出了一道白芒来,带着千军万马势不可挡之势。 因为白芒的光辉太过耀眼,很多地字阁的弟子和天字阁的师兄纷纷掩不住闭上了眼睛,或用手遮住了眼睛。 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看破光华,看到那华美无比的一枪。 血色的浪花被白芒贯穿,宛如雷霆的一刺最终落在了豺狼那把血红色的佩刀上。 “铿锵!”一声宛如雷霆般的巨响,爆炸开来。 无论是那些地字阁的弟子,还是天字阁的师兄,只觉得振聋发聩。 跟着,他们就震惊地看见,豺狼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吐血倒飞了出去。 此时的豺狼已经不再像豺狼,而像一条败狗,狼狈至极。 那把如血的佩刀也已经断成了两截,掉在了地上。 落地声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个人耳里、心间、灵魂里。 他击败了豺狼! 他击败了天字阁的豺狼! 无论是那些地字阁的弟子,还是那些天字阁的师兄,都震惊无比。 豺狼真的不是执法人。 他是太子的爪牙! 枪声破空,姬羽收枪,缓步朝着豺狼走了过去。 “我说过,你比执法人还垃圾。” 脸色一片苍白的豺狼似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声明自己不是个垃圾,可他身体才刚刚支撑起一半,便再度跌倒了下去,大口大口地鲜血吐了出来。 一副,快要活不长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掌声传来。 不紧不慢的节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悠闲和从容。 地字阁的弟子和天字阁的师兄们怔了怔,豺狼要死了,谁敢鼓掌,那岂不是和太子作对? 历朝来,尚武阁培养的最终人才们,都是为了太子,可以说尚武阁便是为了西楚太子而存在的。 与太子作对,便是与整个尚武阁作对。 第八十章.缺了一壶老酒(感谢雨露大哥的打赏 所有人几乎都在难以置信地看着一个方向,但姬羽没有。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长枪,很认真地看着即将死去的豺狼,就像身经百战的战士,看着已经被自己一剑刺死的敌人那般。 ——面对死人,确实不需要有什么情绪。 无论是那些人字阁的弟子,还是地字阁的师兄,在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后,便都是一副释然的表情,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是那么的合理了。 那人身披甲胄,从姬羽身后越了过来,直接来到了豺狼身边,英武得像个百战之士。 看着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西楚的大将军独孤观澜和霍启云。 姬羽知道,来的人是独孤靖。 很长时间不见,独孤靖又变强了。 而且他本来就很强。 ——在蜀香楼的那一次,若不是他错误估算了姬羽的战斗力,可能姬羽已经死在了那颗水珠下。 而那让独孤靖错误估算的原因,完全是这武神躯和那神异无比的深广灵海。 独孤家的人,向来都很会伪装。 姬羽这般想着。 豺狼说不出话来,他每一用力就觉得五脏六腑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蹦碎,然后他就会很疼,疼到说不出话来,然后吐血。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对独孤家很努力的做了一个唇语——救命! 豺狼真的还不想死,哪怕他成了败狗,也不想变成死狗。 败狗还有重新变成豺狼的机会,但死狗就什么都没有了。 独孤家看见了这个唇语,但他却视若不见,只是冷笑。 “一年之约,你真的很够资格。” 豺狼听的很迷,他不是城中城的弟子,自然不知道这一年之约是什么东西。 天字阁那些师兄也跟他一样迷。 地字阁的那些弟子却听得很明白,并且深表赞同。 但姬羽知道,独孤靖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酒楼上那番话。 于是,他说道“我一直以来,认为我有能力,才会去做那件事情。” 独孤靖摇了摇头“但是还不够。” 姬羽说“记得我叫你带的话,你辨不出来,你叔叔能辨。” 独孤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跟谁学的剑?” 姬羽说“我跟我师傅学的剑。” 独孤靖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你跟谁学的枪?” 姬羽说“我跟我师傅学的枪。” 独孤靖又问“你师傅是谁?” 姬羽蹙了蹙眉头“你的问题真多,师傅就是师傅。” 独孤靖朗声而笑“好,一年之约,我输了,我退出尚武阁,并且为你鞍前马后,你输了,你死!”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觉得热血沸腾,他们皆以为独孤靖是在说狠话。 姬羽知道独孤靖不是在说狠话,而是在说酒楼上那件事情。 之所以为何要说的这么高深,故弄玄虚,让别人听不懂,是因为这句话不能让人听懂,否则会有大问题。 于是他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好!” 一年之约,再次加筹码,堵上了未来和生死。 无论是地字阁的弟子,还是天字阁的师兄,都对这场一年之约,很是期待。 但豺狼并不热血沸腾,也不期待,因为他就要死了。 可是独孤靖身为与自己一条战线、甚至是共侍一主的人,非但不救他,还要在这儿跟敌人畅聊,仅仅是为了装逼? 豺狼很是恼怒地看着独孤靖,眼神里,隐藏着几分警告的味道。 独孤靖看见了这个眼神,然后俯下了身去,似乎是要救豺狼,不过最终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只是在豺狼耳旁说了一句话。 然后豺狼就这么瞪大了眼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就此失去了生机。 他没有闭眼,因为死不瞑目。 地字阁的弟子和天字阁的师兄们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豺狼又看了看姬羽。 杀了夏太尉的外甥,得罪了官宦世家夏家。 杀了执法人,得罪了尚武阁一线天中的一些老家伙。 杀了豺狼,得罪了太子。 与独孤靖交恶,得罪了独孤家。 即使你是九皇子,即使你天纵奇才近乎妖孽也不能这么嚣张吧,这你还在西楚怎么混呢? 不过,豺狼虽恶,但也毕竟是天字阁的强者,太子的几大走狗之一。 天字阁的师兄们看着地上,一片血光里那几具同门的尸体和惨状,眼中生出些许同情来,有寒意直卷心头。 姬羽没有理会这些人怎么想,怎么看。 他扛起了那杆六尺四寸的长枪,转身离去,步伐极慢,走的从容而潇洒。 看着这一抹惊艳了时光的赤衣背影,人们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乎缺了一壶老酒。 独孤靖忽然转过身,冲着那个背影冷笑喊道“杀了夏冬,又杀了执法人,还杀了豺狼,你的麻烦会很大。别在一年之约前就被人干掉,否则我会很失望。” 姬羽渐行渐远,没有回答,就此离去。 他知道,独孤靖不是在挑衅,而是话里有话。 他也知道,豺狼是独孤靖杀的。 因为独孤靖在俯身蹲下去的时候,捏住了豺狼的命脉,这个动作和隐蔽,很小心,其它人都没有看到,但姬羽看到了。 他也知道独孤靖对豺狼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 天将倾,独孤家的野心、刘贵妃的野心、皇后的野心、太子的野心……用这一群鬼的野心,终究可以堆砌出一座阎罗殿来。 想着,姬羽摇了摇头似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问世间谁最懂人心,就是我啊我!” 那张清美的脸上,一时间多出了些调皮来。 他右手扛着六尺长枪,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似乎想要找什么,却发觉左手竟是空荡荡的,似乎真是缺了一壶老酒。 …… …… 豺狼等人的尸首被天字阁的师兄们带回了天字阁,具体葬在何处或者火化、水葬,还需要看太子殿下具体安排。 但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和姬羽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不过他们在收拾豺狼等人尸首的时候,忽然发觉少了一些东西。 豺狼等人在出拍卖行时,所得的那些天材地宝和一级灵石全都不见了,可惜是何时不见的呢? 天字阁的师兄们,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 …… 事情持续发酵,就像酿熟了的酒一样,起初酒香只在坛口,跟着开始扩散到数丈范围内,最后随风散到方圆几里去。 在各方势力的压力下,由尚武阁高层主持、西楚皇室牵头的第一场“问责大会”,便在尚武阁一线天召开了。 参加这次大会的势力,甚至多余皇家年宴,而且会议涉及势力极广极强,这可以说是西楚有史以来,最盛大、最严肃、也最严重的一次会议了。 而会议的主要内容则是,九皇子姬羽,究竟有没有修了邪门魔道的武功和真法? 第八十一章.天空之城(跪求推荐和收藏) 只有到过天字阁的人,才会发现,其实尚武阁天字阁就是位于西楚皇陵的一座巨大军营。 而一线天,则是在西楚皇陵一处深谷中的一座高阁。 高阁凌空而建,用寒铁打造的铁链从四面八方拴住了高阁,它就像一只八爪章鱼一般,用无数的触须伸进深谷崖壁四面的岩石里,好让自己不坠下去。 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座天空之城一般巍峨的存在。 而通往高阁的路,有很多条,但每一条却只有一根铁链。 这样一线天,还真的就是一线天了。 西楚四面八方的高手来到深谷谷底或者崖上,不过只是一会儿,谷底的也调动体内灵气,飞檐走壁来到了崖上。 来到铁链前,这些人没有一丝犹豫或担忧,直接蜻蜓点水一般顺着铁链便入了阁。 高阁很美,就像一只盛开的鲜花。 而这些从铁链四面八方涌入高阁的人,则像一只只顺着巨大藤蔓飞入巨花的一只只翩翩蝴蝶。 忽然有碎石从山崖上滚落深谷,那原本轻轻随风摇晃的铁链忽然加剧了几分,无论是深谷还是崖上,都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当然,并不是因为地震,而是因为有铁骑正在赶来。 没一会儿,天子在皇家八百轻骑的护送下,出现在了崖上。 然而,深谷和崖上的轻微震动还未停止,因为还有骑兵赶来。 少顷,在对面的山崖,又出现了一支轻骑军,扛“霍”字军旗,不用想都知道,是来自御殿神勇大将军霍启云的部队。 不过领兵前行的人并不是霍启云,而是其门生紫阳公主。 遥遥相对,紫阳公主下马对着天子行了见礼,天子也冲其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 姬家这一代的后辈都很好,水儿跟自己很像,必然是一代明君,紫阳巾帼不让须眉,将来继承霍启云衣钵,减少一位外姓手握大军权的人物。 羽儿又是一个妖孽,未来成为坐镇西楚一方的绝世强者、锋刀,握大军,征伐四方。 天子、紫阳公主下马,然后顺铁链蜻蜓点水一般的入阁。 …… …… 高阁之内,天光从四面八方的天窗中泄了进来,那张朱红色的长桌周围坐满了人,也站满了人,还空着些许座位。 不过大部分的官员都围绕着一名身着朱红色官袍的男子,在那说着闲话家常,眼里、脸上难以掩饰的阿谀奉承之意。 男子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两鬓染了霜色,可笑起来还是带着一壶老茶般的温柔,让人倍感亲切。 他正是夏冬的舅舅,当朝太尉夏幽。 这时候,天子和紫阳公主并肩走了进来,无论是那些西楚官场上的人物,还是一线天、或者武道中的那些尊者,纷纷过来行见礼。 谁都没有发觉,夏太尉在行见礼的时候,眼中闪过的冷芒,因为他看见天子就想起了某件事情和某个人,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天子和紫阳公主便是最后来的人,独孤大将军等一些人物因为忙于边关军务战事没有时间来参与这等琐事。 ——他并不需要把夏太尉动用最大力量的号召放在心上,因为他叫独孤观澜。 太子没有到,因为他在天字阁军营中看着豺狼的尸首发呆,想一个很深的问题。 这把刀,用还是不用? 神威候到场了,不知道是卖夏太尉的面子,还是别有用心。 在天子和紫阳公主入座后,这场各怀鬼胎的大会便开始了。 这场会议的召开,夏太尉为主要意愿,自然他应该第一发言。 “大家都知道,我那外甥夏冬,虽然顽劣不堪,但却也资质不错,进入尚武阁后,又步入地字阁,位列地榜二十三,近日来,修为又有精进,名次又前进了几名。” “可是,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九皇子,在前一段时间,与地字阁多名弟子,在城中城星云一条街被全部屠杀,敢问九皇子手里,可是拿着的是尚方宝剑?”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情绪,就仿佛死的那些人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一般,但所有人却感觉到了冷意。 恍惚中,夏太尉两鬓的霜色,却也越来越浓了。 他这话一出,想要讨好夏家、或者卖面子给夏家的那些人,纷纷开始附和发言。 “夏太尉只说了其中之一,老夫便来补充一二,此子在人字阁时期,便接连打废白家山庄少庄主白元,又重创左中郎将王之秋之子王乐。” “对,”另一个人附和道“在屠杀夏冬等人之后,面对城中城执法人的问责,此子不但不接受问责,反而虐了执法人。” “还有,”又一个人附和道“此子前几天,又在拍卖行前虐杀了天字阁豺狼一行人,好像是为了抢一些天材地宝和灵石。” …… 在以夏太尉为首的一干人等的发言下,这些人得出了一个最终的结论,姬羽一言不合就杀人,杀性过重,残忍至极,又抢丹药,手段可谓卑鄙。 如此行径,与邪魔外道何异? 与妖魔何异常? 当夏太尉等人说出了这个结论的时候,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天子,似乎是很好奇天子会如何定夺,或者选一个什么样的立场。 然而,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天子却是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思考,亦或许他在等待另一方的人开口?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候,大理寺卿范毕之开口了“诸位所言,未免太过武断。” “喔?”夏太尉依旧是那副亲切的笑容“范大人,何出此言?” 范毕之说“人字阁,白元主动挑衅姬羽,才会被其所废,而王乐更是吃了凝气丹,以王家绝学猛虎啸攻之,故而被其重创,都是技不如人,怨得谁?” “至于夏冬和豺狼做了什么,他们心里自己清楚,韩星又是怎么被废的,我想大家都可能有了一定的想法。” 这时候,一个与夏太尉交好的官员拍案而起,怒瞪着范毕之“我看范大人这些话,未免太过袒护,你又不是九皇子,这些话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 范毕之依旧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悠悠道“我说了不算,那你说了也不算,你也不是九皇子。” 那官员被反噎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王之秋站了起来,说“二位大人何必为此小事伤了和气,这些做法上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我只想说一句话,九皇子太过诡异。” 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哪里诡异了呢? 不炼体就填满了灵源,跨境废白元,伤王乐。 又以低境界完美斩杀、夏冬、执法人、豺狼,此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众人沉默的神情,王之秋似乎对此很满意,咧嘴笑了“九皇子一直以来拥有着与境界不符合的实力,我怀疑,他是修炼了妖魔功法!” 第八十二章.论魔(跪求推荐和收藏) 一盆脏水,泼得极好,掀起了千层浪。 就连一直以来淡定自若,宛如一颗老树的范毕之,都忍不住脸色微变。 东华大陆,虽然诸国林立,地域广袤,修道者众多,所学之术繁杂,但却容不得半点妖邪,更是视那些北溟大陆的妖人为生死大敌。 无论你是天子的儿子,还是掌门的私生子,只要你修炼了妖魔功法,那么你将被整个东华大陆的人驱逐。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天子,大部分希望天子能够很快的做出决定,抛弃九皇子,而少部分人,则希望天子能够站出来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候,御林军总指挥使说话了“如果是妖魔,那绝世神仙境的强者,又怎会对其生出照拂之心?” 白破云跟着发言道“我也不相信九皇子修炼了妖魔功法,毕竟他虽然废了我的孙儿,后来又行了悬壶救济之事。” 白破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王之秋就觉得很是火气。 他冷嘲热讽道“当初西楚武道、一线天中的尊者,狂士居中的能人异士,还有我国的无数医者都治不好你孙子,现在偏生姬羽治好了,听说还助其破境,真不知道是不是用的妖魔功法。” “而你孙子,也因此变成了妖魔之体,你怕外人知道,方才如此维护九皇子?” 王之秋泼脏水的功夫很厉害,白破云目光极阴极冷。 他很生气,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左中郎将血口喷人的功夫倒是一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儿子掉了修为,不人能补救,心生嫉妒的恶意中伤呢?”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白破云的语气很冷,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强,宛如最锋利的剑,直接刺进了王之秋的心里。 王之秋脸色一片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此时能够给他一个秒杀白破云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 一场争吵,刹那间冷场,并不是因为双方达成了某种共识,而是因为矛盾已经提升到了某种地步,争吵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得用武力! 空气中,莫名多了些浓浓的火药味。 天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再不说的话,肯定会成为一场乱战。 当然,即使是在场的很多人他都不想得罪,他还是想保住姬羽这个老姬家的妖孽。 可惜,还未等他开口,一线天中的某位大人物便开口了。 这位大人物,正是有意收伶月为关门弟子的吞剑人。 “不知,各位可听说过辰月天宗?”他笑着问。 笑的意思有很多种,吞剑人的这种笑,是从容和自信。 ——因为他认为,他的一番谈话过后,一场论魔,便可以结束了。 听到“辰月天宗”这个名字,无论是那些西楚武道中的人,还是那些西楚皇朝的官员,纷纷变了脸色,就连天子,都不能自持。 白了脸,是因为敬畏,或者说恐惧。 龙兴原大秦以虎狼之师,只能让诸国表面畏惧。 而辰月天宗,却能让人畏惧到骨子里。 ——因为辰月天宗不仅强的变态,而且有个好习惯,一言不合就杀人。 听到这个门派,在场的每个人的心头,都像被压了一座大山一样。 对于这幅画面,吞剑人早有预料,眼中闪过一丝自豪的神情。 不过这丝自豪的神情一闪即逝,没有一个人能够捕捉到。 他接着说“姬羽在打白元的时候,用的是真法听风问雨。” “在打王乐的时候,用的真法是一叶落水。” “举鼎时扣鼎的手法,是点江山。” 听了这些话,王之秋冷哼一声“不知道您老所说的这些,与辰月天宗有什么关系?” 吞剑人哈哈而笑“当然有关系,而且有大大的关系,这些真法,正是辰月天宗的无上真法。” 顿时,全场一片寂静,只闻吞剑人那豪迈如刀剑纵横的笑声。 沉默也有很多种意思,此时夏太尉为首的一帮人沉默,自然是因为事情严重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九皇子背后有绝世神仙境的人物。 九皇子用的功法是辰月天宗的无上真法。 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实则联系起来推测出的那个结果,能够让人灵魂颤抖。 绝世神仙境的人西楚一个都没有,可是辰月天宗却有三个。 杀伐证道的屠夫。 行走天下的夫子。 一剑三千里的白衣剑仙。 夫子已经消失多年,不知所踪,天下版本不一。 但屠夫和剑仙都在。 无论是屠夫和剑仙,谁惹得起? 惹了把西楚杀个遍怎么办,就像当年北溟大陆要进攻东华大陆的大军,被一个人拎着一把三尺寒刀,杀了几个来回。 那剑仙更不用说了,一剑三千里。 人家要想杀你,坐在家里,一念一把飞剑就已经割断了你的头颅,你到头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姬羽真的是辰月天宗绝世神仙境布下的棋子,谁敢得罪? 毕竟,谁也不想灭族。 于是,每个人的心情都莫名的沉重了起来。 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王之秋抬起头,死死地看着吞剑人,问“你怎么知道的。” 吞剑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笑道“老夫曾见过辰月最美的风景。” 这笑是自豪。 每个看过辰月天宗最美的风景,在回想往事的时候都会这样笑。 吞剑人会,姬羽也会。 为了那天宗满山的月桂,为了那七座山上不同的明月,为了瑶台峰上的仙曲。 吞剑人是西楚一线天中的顶尖强者,一般而言,他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没有人会不相信,但一旦相信,就得对姬羽的行为做出让步。 王之秋不甘心,不甘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于是他冷笑道“你看过辰月天宗最美的风景?吞剑人,虽然你已经是我西楚武道巅峰的几位人物,但我还是很不相信。” “如果你有资格,看过辰月天宗最美的风景,又为何会屈身来西楚一线天做一个皇家供奉?” 这句话,有些长天宗之气,灭西楚威风,但没有一个人会生气或者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吞剑人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脸已经比北冥大陆的风雪还要冷了,空气中莫名地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铮! 一道刺耳的嗡鸣忽然划破了阁内的寂静,剑光闪烁。 没有看到那把剑是从哪里来的,更没有看到它是怎么出现的。 因为在那道剑鸣响彻高阁后,那道剑光已经横在了王之秋的脖子上,只要几毫米的距离,它就可以割下王之秋的头颅。 众人吃了一惊,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吞剑人,为何也会一言不合就想杀人? 难道仅仅是证明自己曾见过辰月天宗最美的风景? 神威候当然知道,并不是这样,他看着吞剑人和可能变为一具尸体的王之秋,顿时觉得很有趣。 第八十三章.吾为上官氏(求推荐、收藏) 半晌后,王之秋回过神来,感受着喉咙前的刺痛和寒意,惊慌失措地问“难道你想杀了我?我是朝廷命官,四品左中郎将,天子还坐在那里。” 吞剑人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又如何?” 刺骨的寒意席卷了王之秋的心头,每个人都感觉很冷。 他很想问一句,你难道为了证明你曾看过辰月天宗最美的风景就要杀了我? 但是,他没有问。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问了,那把剑就会真的割开他的喉咙。 于是,他求助地看向了夏太尉,夏太尉却视若无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吞剑人不可惹,他真的会一言不合就杀人。 这时候,吞剑人开口了“老夫曾出身辰月天宗星澜峰,只是因为不成器,而做了一个辰月天宗的逆徒,被逐出了师门,修行境界跌落太多。” “这些往事,本不想说,可你今天却非要让老夫说。” “老夫说这些往事的时候,就会想到老夫是个逆徒,很对不起师傅他老人家,于是便会很难过很伤心,很想杀人。” “老夫又不想滥杀无辜,因此那个让人我想杀的人,就得死!” “今日看在陛下在这里的面子上,饶你狗命,再有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哼!” 吞剑人的声音也和他的脸一样冷,不过最终没有人再能欣赏他的脸,因为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缓步离席了。 跛足驼背的老人,在某一刻身影变得无比高大起来,恍惚间那背也不驼了。 末了,他只是扔下一句“再提醒你们一点,伶月所学的剑术,是辰月天宗的道剑《瑶歌剑经》,据伶月所述,乃是九皇子所教。” “开始,老夫不信,但后来,老夫信了。” 声落,击起千层浪。 在众人震惊无语的情况下,跛足驼背的老人来到了高阁出口,化作一道剑光,放声大笑,就此离去。 他人虽走,但那笑声还在深谷、崖上、高阁、苍穹之间回荡,听上去,竟隐隐有些悲戚? 众人还是没有回神,因为那震惊太大,就连神威候也变了脸色。 因为瑶歌剑经,乃是辰月天宗瑶台峰的镇峰剑诀。 但九皇子竟然教给了伶月。 这句话若放在以前,说出来没有人会信,但现在却从吞剑人口里说了出来,又如何能让人不信? 种种推论,姬羽身后的绝世神仙境强者,极有可能是辰月天宗的屠夫或者白衣剑仙。 这样的人,不管是在龙兴原、西楚,或者哪怕北冥大陆,他们都惹不起。 因为别的绝世神仙境强者可能不会因为一只小蝼蚁而跟另一只大蝼蚁计较,而且更不会为此违背东华大陆诸国原则。 但是,辰月天宗向来是个只在乎心情,不在乎原则的门派。 它若不爽,便可杀你个天昏地暗,不管三七二十一。 它若不想杀人,你求着它,把整个世界送给它,它也不会去为你杀一个人。 这就是辰月天宗,本心为天。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天子是很满意的,至少不用他站出来得罪众人去保姬羽,姬羽身后有辰月天宗,你们有本事去把天宗干翻呀! 想到这些,天子笑了笑,问“现在,对于羽儿入魔一事,可还有什么异意?” 范毕之说“既然吞剑人老前辈已经做了详细说明,辰月天宗是什么门派,大家又心知肚明,能学其中的无上真法,自然不能以常理推论。” “而且,九皇子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性格,确实是符合天宗教义,身在其门,练就其心,本就无可厚非。” 白破云附和道“不错,之前九皇子虽然打废过我孙儿,但也是我孙儿有错在先,若他们没有主动去招惹九皇子,又怎会被杀?” 这时候,夏太尉冷哼道“一个外甥,为了陛下的大计,我夏家也牺牲得起,只是希望陛下记得,夏家的牺牲。” 说完,他便愤然离席了。 辰月天宗太重,压得他只敢生气,不敢亮出刀剑。 随着夏太尉的离开,那些原本力挺夏太尉的人,也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这时候,神威候却开口了“陛下,虽然九皇子秉承天宗心性,为我西楚添一绝世天骄,本就无可厚非,但是杀了执法人,而不有个交代,不合规矩。” “若无规矩,终究有些不好,有些人会不服气。” 有些人不服气,是哪些人?很多人。 天子沉吟了片刻,说“那就派一位一线天中的爱卿,去问羽儿,要个说法吧!” 一线天中的人,自然高于执法人,最合适不过。 而且天子这番话,也有一定的深意。 自从卢温先生把姬羽在人字阁的表现一一禀告给范毕之的时候,范毕之就很喜欢这个少年,开始一心想收为弟子。 后来力拔山河举鼎,地位和前途的变化,导致师徒无缘,不过他还是想与这个少年做个忘年之交。 如今有了与少年结缘的机会,范毕之哪里会放过。 “若陛下不弃,臣愿为前往。”他起身冲着天子行了一礼说。 天子见状,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欣然道“范爱卿快快请起,那就有劳了!” 范毕之见天子答应,自然是心花怒放,又是一阵谢语。 …… …… 一场各怀鬼胎的会议,就这么因为吞剑人的几句话、一次强势出手和一个辰月天宗的名头,便无疾而终了。 当然有人很不服气,但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等着更大的风暴降临。 辰月天宗,连大秦虎狼之师都不敢得罪,何况一些西楚的权贵呢? 天子和神威候策马并肩而行,八百轻骑跟在身后,浩浩荡荡。 天子问“关于辰月天宗,上官兄怎么看?” 上官并不是神威候的姓,而是他的名字就叫上官。 ——姓上,名官。 神威候先祖皆为草寇平民,只有他一人封候拜将,此家族也因他而成为名门望族,后世当以他为荣。 但他却不允许他的子女姓上,而是把他自己的全名变成了自己子女的姓,长女上官婉,此子上官相思,诸如此类。 曾经有狂士居的狂徒对此提出疑问时。 神威候桀骜而答“吾当开创一流传万世之姓,吾当为祖,故当以我为姓。” “是为上官氏!” 在西楚,能与天子策马并骑的人不多。 能让天子私底下不称爱卿,而称兄道弟的,在整个西楚官场,也只有上官道。 他既拥有独孤观澜的霸气,也拥有霍启云的亲和。 他手下没有千军万马,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手下拥有多少兵马、具体势力是什么,就连当今天子都拿捏不准。 只知道,他握着先帝的“清君侧”。 第八十四章.骑一大匹黑马(求推荐、收藏) 神威候听了天子的问话,微微一笑“吞剑人向来脾气很好,也是个老实人。” 这几句话有几层意思,需要天子细细揣摩一番。 可偏生就在这时候,天子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了明,眼前一片黑。 若不是神威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恐怕他就要直接摔下了马去。 “陛下,你怎么了?”神威候有些不解。 天子摇了摇头“我没事。” 只是一瞬间,那种奇怪的感觉便消失了,就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可这世界上,哪有那般清晰的错觉? …… …… 伶人馆内,姬羽和执法人打斗弄坏那面墙被伶月托人来修好了。 不过此时姬羽并没有在房间内,因为他正在替韩星布阵疗伤。 韩星的伤跟白元的伤差不多,异曲同工,不过就是韩星伤的有些重,自然废了姬羽不少力气。 经过一周的时间,灵气携着天材地宝的药力将韩星体内的伤势修复的了个七七八八,而姬羽也通过一些小技巧,为韩星接好了骨头。 此时的韩星,脸色虽然还是有些白,但已经开始有了血色,能够与姬羽说笑。 当然,姬羽还是希望他闭嘴多休息,因为他的话总是很多。 比如此时,他便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羽哥,我怎么发觉你这么全能呢,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啊,你的剑又是跟谁学的啊,你的枪又是跟谁学的啊……” 姬羽扶了扶额,忍不住打断道“你多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站起了身,背着那杆六尺长的枪,便走了出去。 身后,依然是韩星那喋喋不休的声音“羽哥,伶月姐已经告诉我了,你为我杀遍了星云一条街,又杀了夏冬,还杀了执法人,最后你又杀了豺狼,真他娘的酷。” “一年之约,你是不是要杀了独孤靖啊,等兄弟我伤好了,到时候请你吃火锅,我们哥俩细谈……” 走出了房门,韩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至听不见。 伶月一直站在门外等着姬羽。 “受不了了?”伶月问。 她不用回头,便知道姬羽来了,修剑的人,视力和听觉总是很好。 姬羽点了点头“太吵。” 伶月笑了笑“他确实话太多。” 姬羽说“我认为一个重伤刚刚痊愈的人,应该少说话。” 伶月说“那除非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姬羽似乎是想到韩星没有舌头不能说话的景象,顿时乐了。 伶月忽然问“你不觉得奇怪么?” 要是一般人,肯定听不懂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但是姬羽与伶月朝夕相伴,自然能懂。 他回答道“是奇怪,不过我进行了一番推演和算计,知道最终的结果,只是要我给一个交代。” 伶月瞪大了眼睛,自从修剑后,她是一个极少流露出情绪的人来,当然除了在姬羽面前。 “好像你很擅长推演算计?” 姬羽坦诚地点了点头“我师弟说我是天下算力第一,唯有他可比肩。” 伶月听着很是迷糊,不解地问“你师弟?” 姬羽又点了点头。 伶月感觉自己现在才真的是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她忍不住又问“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姬羽微微一笑“公子就是公子啊!” 伶月闻言,也开心地笑了。 是啊,公子就是公子啊,还能是什么人。 …… …… 数日之后,骑了一匹大黑马的范毕之终于来到了伶人馆。 卷两袖清风的他并不喜欢这等烟花之地,但他很喜欢姬羽这个少年。 在姬羽的房间内,姬羽亲自为范毕之沏了一壶上好的、产自滇地的普洱茶。 范毕之喝得很开心,笑着说“这是老夫此生喝过最好的茶了,小友泡这壶茶的手法,也应该是来自于那无上真法,一叶落水吧?” 一片叶子落到水里,自此有了茶。 这个很简单的道理,便是无上真法一叶落水的原理,只是世人总是太精明,搞不清楚这个简单的道理,便没有几个人能够修成。 但是姬羽不是一个精明的人,他是一个聪明的人。 因此,他没有回答范毕之的话,因为不必回答。 范毕之已经对这壶茶爱不释手了,喝了又想喝,他很想天天都喝到这样的茶,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再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范毕之不舍地放下了茶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却又实则重要的问题“敢问小友和辰月天宗什么关系?” 姬羽挑了挑眉,这个问题他不喜欢。 因为,他不想听见辰月天宗这个名字,那会让他想起很多不愉快、不愿想起的往事来。 所以他拒绝了伶月特意为他准备的那盆月桂,即使那棵树真的很香。 但范毕之不知道这些,他误以为是姬羽的师长,那位绝世神仙境的大物,叮嘱姬羽不可与旁人说这些事情。 当然,范毕之并不在意姬羽回不回答这些,因为他误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乐一个很完美的额答案。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老夫来,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人想利用你在地字阁的所为,想要你死,好搅动风云,尤其是夏太尉。” “当然,这些各怀鬼胎的人最终失败了,因为吞剑人的强势,你应该见过这位老前辈,在皇家年宴上。” 闻言,姬羽有些吃惊,他知道这一次事情的最终裁定竟然只是敷衍式的只要一个说法,肯定有人帮了他,但他并没有想到,会是那位老人帮了他。 范毕之从卢温那里得知,姬羽是个很难有什么情绪的少年,如今见到姬羽如此吃惊失态,他心里竟隐隐有些自豪? 于是,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吞剑人老前辈不仅是个老实人,而且一直以来脾气极好,很少有人见过他动怒。” “但是,那天一线天关于你的会议上,他主动为你说了话,且与王之秋发生了口舌之争,而且一言不合要杀人。” 一个很少动怒的人,突然一言不合要杀人,这是件很怪异的事情。 然而,姬羽脸上的惊讶之色在范毕之开始诉说的时候,便已经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只剩下空前的平静。 “吞剑人老前辈为我说了什么话?”他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范毕之说“吞剑人老前辈说出了辰月天宗的事情,并且力证你没有修行妖魔功法,修行的乃是辰月天宗的无上真法。” “而且还说,是你教了伶月瑶歌剑经,伶月才能修出如此的无双剑道,那本剑经是瑶台峰的镇峰剑诀” 姬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是的,已经不需要再多言,能认出他功法是辰月天宗的人很多,但是能知道瑶歌剑经是瑶台峰镇峰剑诀的人很少。 除非那个人曾是辰月天宗的弟子。 可是,如果吞剑人是辰月天宗的弟子,为何又会跑到西楚一线天来? 而且,自己竟然对此人完全毫无印象? 第八十五章.想起一首歌,想起两个人(求推荐 到了最后,那个问题也没有答案。 范毕之骑了一匹大黑马离开了,他很开心。 因为姬羽答应他,以后会经常去大理寺找他喝茶。 不过,是找他喝茶,还是沏茶给他喝,这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范毕之很奇怪,姬羽最后给出的交代,竟然是那样的一句话。 ——他们都姓夏! 范毕之向来以学识渊博、睿智过人、才思敏捷著称,可惜他虽然看懂了这句话,但却又不明白这算什么交代?天子听了这话,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在种种困惑之下,这位大理寺卿来到了御书房前。 当值的小太监一见到范毕之,连忙微笑着行了一个见礼,然后钻入御书房内去禀报陛下去了。 范毕之也极有耐心,牵着一匹大黑马负手而立。 没一会儿,小太监便走了出来“陛下有请,范大人。” 范毕之点了点头,然后卷两袖清风入御书房。 天子正坐在案前,看着那些奏折。 边关战事吃紧,北凉虎视眈眈,南有蜀地鬼方异族不断进攻,当今天子自然是劳心有劳力。 他并未抬起头,也未放下奏折,便知道是范毕之来了。 也许是因为范毕之修行了某种特殊的功法,他无论走到哪里,便都是给人一种清风满堂的感觉。 在范毕之给天子行了见礼后,天子问“羽儿给了一个怎样的交代?” 范毕之说“九皇子只说了一句话。” 顿时,天子觉得有些有趣,终于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位先帝的托孤重臣,不禁感慨岁月不饶人。 “什么样的一句话?” 范毕之答“他们都姓夏!”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很深,只要清楚情况的人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便能明白。 天子自然能想明白,否则他又怎么能坐到龙椅上来。 略微沉思了一番,他朗声而笑“这小子,真有意思。” 范毕之原本还有些小小的紧张,在听完这番话后,他便不再紧张了。 因为他知道,天子不仅明白了这句话,而且还有了很理想的交代答案。 于是,范毕之也笑了“九皇子,是个非常不凡的人,西楚之兴,便在此子,望陛下能够放开眼光,不要太过拘泥!”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天子专宠于太子,对其它皇子基本没什么心思,就当空气一般,否则又怎会出现尚武阁八百武者为太子办事的局面。 至于姬羽,则是天子想要为太子打造的一把锋刀。 而如今范毕之的话,正是直指于此。 天子听到这话,却是直接沉下了脸来。 但他没有因此发怒,忠言逆耳利于行。 半晌之后,他敲了敲桌案,悠悠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范毕之知道,这是天子在送客了,于是躬身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臣就告退了。” 天子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去看那桌案上的奏折。 范毕之自然知道天子已然没有心思看奏折,而是在想一个很深的问题,正是他所提到的那个问题。 他退出了御书房,满堂清风也随之不见。 他并不是希望九皇子姬羽能够得到天子的栽培,甚至去接那龙椅,他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怎会甘心为别人的刀呢? 那么姬羽甘心么? 范毕之不知道,天子自然也不知道。 看着范毕之离去的背影,天子的嘴角勾起了很深的弧度。 若他不愿,朕自能让他心甘情愿! …… …… 一场由问责大会引起的大风波,最终却只是逼出了一个交代来。 而天子最终做出的交代,却是震怒的要查那名执法人的身份,也查出了当时拍卖行中的事情经过,并将太子招来,询问豺狼所行之事,是谁授意。 然而,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所为,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夏家。 此事还牵扯出了人字阁时期,针对九皇子的那把大火和刺杀。 当然,这件事情跟白家有关,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天子偏偏要往此时的夏家身上揽,夏家再没点表示,恐怕真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夏太尉虽然位高权重,但能与天子真正抗衡的,在西楚还是那几个人。 而且,因为韩星的事情,韩家也公然站了出来,将事情经过捋了个明明白白。 有了天子的全力支持,自然是公理自在人心。 在各方压力的情况下,这件事情最终却以夏家公然道歉而结束了。 其中巨大的转折,不知道让多少人目瞪口呆。 随着夏家的公然道歉,天子也不在全力给夏家施加压力,这场大风波,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可这些细节,地字阁的弟子们哪里知道。 他们眼看着姬羽杀了夏冬、执法人、豺狼,却一点事情都没有,依然每天在伶人馆内逍遥自在,心里除了震惊便是不解。 不过,还是有有关系能够探听到消息的不凡弟子,最终得知了这件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 对于天子对九皇子的维护,和夏家最终无奈的道歉,终于是在地字阁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放在了姬羽和独孤靖的一年之约上。 这关系到了地榜第一和城中城内王牌势力的交替,究竟谁输谁赢,大家各执一词。 不过,也有一些人很好奇,一年之约,姬羽会不会也像当初对待夏冬、执法人、豺狼那样,直接杀了独孤靖? …… …… 又一年小雪,伶人馆内歌舞升平。 韩星已经痊愈,并且修为再有精进。 不知为何,自从那日与范毕之谈话后,姬羽竟然接受了向来不喜的月桂花,房间内放置了数盆,花香满室。 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接天的雪幕,那些稀稀疏疏如柳絮般飘舞的小精灵,姬羽有些感慨。 这是他重生此身体的第二年,这一年姬羽十一岁。 吞剑人到底是天宗的哪一辈弟子,他最终还是没有想出来。 只是往事浮现,除了难以抑制的疼痛和难过之外,终究还是会想念那满山月桂。 也不知道,瑶台峰上那名眉目如剑的姑娘,有没有再为师弟拔剑而舞,唱一首歌。 师弟是不是依然背着那把铁剑,坐在一块巨大的磐石之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一樽雕像一般。 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个动了情,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动情。 他想了想,不得甚解,最终摘了一片月桂的叶子,扔在了窗外的风雪中。 就在这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一片叶子落入风雪中后,竟然化作了点点荧光,渐渐消散,顿时花香弥漫了美人河东岸。 美人河岸美人花早已凋谢,却有花香,行人无不迷惑、不解、称奇。 而姬羽却是转身走出了房间,因为他知道,某人想要来找他,进行一场风雪中的谈话。 第八十六章.一场风雪中的谈话(感谢诸君推荐 美人河东岸的长街,一座座充斥着烟花酒色气息的楼阁之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白。 北风呼啸而过,便卷起一些如柳絮的薄雪来,也不知会带到何处去。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街上还是有着络绎不绝的行人。 无论如何,人们对酒色的喜爱,终究是不会变的。 茫茫人海中,有一把伞,当与其擦肩而过的时候,人们总是忍不住要多留意几眼。 伞很普通,不过是取自西楚的湘妃竹打造,可是伞布上的那幅画,却极不普通。 画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背景。 背景图画的是镜花水月,给人一种极深的禅意,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觉得心旷神怡,我心清宁。 而的哥阶段,是主图。 主图是飞舞盘旋的五爪龙,游走翱翔于镜花水月间,栩栩如生,隐隐之中,竟有帝王之威,让人见之便生敬畏之心。 还好,那伞布上的五爪龙并没有眼睛,否则便好像要飞出来,直冲九霄的样子。 当朝太子也只敢身着四爪龙的配纹,而只有当今天子,才可享有五爪龙的待遇,此人好生大胆,竟敢在伞布上画上如此栩栩如生的水墨五爪龙。 可惜龙没有眼睛,便是死的,镜花水月作景便是虚妄,如此一来,便终究也说不上什么大不敬和谋逆之心了。 行人们看到这样的一把伞,都不禁开始揣测伞下的是什么人? 因为伞下人的面容,早已经被伞遮掩,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些颜角。 当然,这把伞下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姬羽,因为姬羽的伞是茫茫人海之中不出奇的最普通,他的伞只是一把白伞,上面连一副画儿都没有,难免显得空洞。 踏着风雪前行,一把最普通的伞和一把最不普通的伞在某个街角相遇。 虽然他们看不清彼此的容颜,但却都停下了脚步。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那把伞,但是都与姬羽不同,在姬羽看来,那副画的意境,应当是困龙! 当然特意挑了这样一把伞来与自己谈话,其中深意已然是不言而喻。 姬羽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不过,还未等他先开口,那人便开口了“一年之约,你会不会赢,我不会妄下定论,但我只想知道进入天字阁后,你怎么选?” 姬羽说“我说过,为了打败你,才能把皇姐带回来。”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用打败我,你也能将姬千云带回来。” 姬羽笑了,有些讥讽“你想让我成全你的威名?” 那人的声音依然平静地像一滩死水“本来你就是一把锋刀,难道你不想做?” 姬羽说“你握不住我这把刀,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握住这样一把刀。” 那人忽然笑了“你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姬羽说“你见过一把这样的刀么?挥出去的时候,又仿佛是空的。” 那人不解“空的?” 姬羽说“空空蒙蒙,缥缈虚幻,仿佛根本不存在,仿佛到处都在。” 那人恍然而悟“一刀,即是天地。” 姬羽说“是的。” 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仿佛连风雪和空气都要冻结“如此,我倒真希望你能死在独孤靖手上,亦或者你杀了独孤靖也很好。” 说完,他如何笑了起来,那声音本是嚣张、桀骜的,但听在人耳里,却是带着满满的肃杀和冷意,让人灵魂都忍不住颤抖。 很多人驻足围观着这二人。 那把无画白伞本来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可当它和这把镜花水月作景、五爪飞龙作画的伞并列的时候,却又变得极不普通起来。 而且二人的对话,也牵扯了很多的事情。 很快,一些人便认出了无画白伞之下的,便是如今地字阁中的“煞神”姬羽,只是那有画白伞之下的,又是何人呢? 姬羽说“恐怕,你会失望。” 那人笑道“是吗?独孤靖,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你以为他不如豺狼?” 姬羽摇了摇头“不,豺狼比执法人垃圾,独孤靖比执法人还要强。” 那人说“尽管如此,你还是认为你会赢,然后到天字阁,与我作对?” 姬羽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和他有个约定。” 那人闻言,不再多话,而是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负手,撑着伞,踏着风雪,渐行渐远。 到了一定的距离,人们终于看清了那人身上的纹饰,不免吃了一惊。 因为来的人,竟然是当今太子。 想起之前那场争锋相对的谈话,很多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与当朝太子作对,你想造反么? 想着这个可怕的问题和猜想,很多人情不自禁地转向了那个撑伞的少年。 少年依旧是一席赤衣,只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身影稍微挺拔了一些,亦或许是在地字阁那些事迹,让少年原本矮小的身影,变得高大了起来。 太子和姬羽的谈话,这些行人并没有听懂几句,他们只是期待着姬羽会不会一怒之下与太子在这长街相战,结果,却没有。 那些原本打算看好戏的人,难免有些失望。 既然无热闹看去,大家自然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原本驻足围观的人群,只是一瞬,便散开了。 “困龙,有意思!”姬羽喃喃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然后踏着风雪朝伶人馆而去。 …… …… 小雪过后便是大雪,又到了尚武阁招新的日子。 这本没有地字阁城中城什么事情,但是招新一过,人字阁通往地字阁考核开启的时候,自然是有许多师弟师妹要涌入其中。 而一些需要向其背后势力表达善意的地字阁师兄们,总会对其抛出橄榄枝,拉拢和示好之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是这些事情,本该是与伶人馆无关的。 可是,在姬羽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那副浓黑如夜的墨色棋盘的时候,伶月却推开了他的房门,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人字阁的新进弟子,有没有需要招揽的?” 姬羽放下了手中的光粒,然后靠在椅子上想了想。 他想一个眼里有一片玫瑰的小姑娘,那一头短发,还有那咧嘴笑起来的一口白牙,却让他如今还在记忆犹新。 于是,他吐出了三个字“虞阿冷!” 伶月问“没了?” 姬羽点了点头“其它的人,你问虞阿冷吧,他自然会告诉你,你到时候说我的名字便可。” 伶月想起了近几日的那些传言,忍不住问“太子那边,没事吧?” 姬羽说“不过一条困龙而已,自然是没事的。” 伶月又问“一年之约,你会杀了独孤靖么?” 姬羽挑了挑眉,伶月向来不是话很多的人,可今天竟然变得跟韩星一样。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开始关心这些问题?” 第八十七章.不再是少年(求推荐,感谢诸君支 伶月别有深意地说“因为独孤观澜,不是夏太尉。” 独孤观澜自然不是夏太尉,因为他拥兵数百万,即使是天子也对其忌惮无比,不敢多加得罪,而夏太尉虽然控制着一些地方兵马,也不过几十万而已。 姬羽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他笑了笑说“独孤靖不是敌人。” 这句话就像一句很好笑的玩笑话,荒诞不经。 但是伶月没有笑,她看着姬羽,很认真地问“为什么?” 姬羽说“因为独孤靖不想做一条狗。”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甚至牵扯到了当时豺狼死时,独孤靖俯身低语在其耳畔那句不为人知的话,和一些大逆不道的秘密。 伶月听不懂,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有些话是不能问明白的,因为即使在伶人馆,谁也不能保证隔墙有没有耳。 就在伶月要退出了房间的时候,姬羽忽然问“白元那小子,是不是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伶月怔了怔,没想到姬羽现在竟然会关心这个。 半晌后,她笑了笑回答说“他进入地字阁后,你正好做了许许多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之后他便极少出门,终日在房内闭关修炼,一副拼了命要变强的样子。” 姬羽觉得有些有趣,于是准备去见一见那个曾经被自己废去一身修为的少年。 …… …… 房间内,白元正在打坐冥想。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打断了他的冥想。 他吃了一惊,难道是有人来伶人馆找事的,找到了他这个最弱的头上,亦或许是为了让白家山庄远离姬羽,给出的警告? 然而,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这些想法全部都被斩断了。 因为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姬羽。 他有些不解“你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以往的那些事情和心中的怨气,他说话的声音难免显得有些生硬,一副拒千里之外的样子,可偏生面对的人,又那般让他恐惧,因此他难免又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只是听着这句话的语气,看着白元那张脸上逞强背后的落寞,姬羽便看透了白元的心思。 他说“刻苦、勤修自然是好事,但也该有一条正确的路和目标,否则南辕北辙,只能适得其反,在通天武道上越走越远。” 白元没有说话,当你最讨厌的人成为如日中天,并且成为你的老大,能够随意对你指手画脚的时候,没有人会舒服。 看不惯,又干不掉,还能说什么? 只能沉默。 姬羽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而是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本功法来,放在桌案上。 “这本法诀,很适合你,好生修炼,我知道你恨我,那么就拿起你的武器,击败我!” 最恨之人的恩赐,就像一种同情的施舍。 白元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可惜,他忍不住桌案上那本功法的诱惑。 因为,这一年的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变强,超越姬羽,然后将其打败。 他当然也知道,伶月的强大,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姬羽,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有个传言是伶月的剑道,是姬羽教的。 白元站了起来,有些踌躇不安地走到了桌案前。 他看着桌案上那本薄薄的功法,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欲望,就像一个饥渴大汉,看到了一个全身裸露无比诱人的妙龄女郎一般。 他看到了那本功法的名字——星澜诀。 只是一眼,他的神识便侵入了其中。 他看见了很多难以想象的景色,一片深藏着无数星辰的大海,大海之上是无尽的夜色,在天与海之间,飘起了风雪。 那风雪,不似凡尘所有。 因为那雪花,很大,就像一朵朵巨大的白花,从天空飘落了海上。 又仿佛,从深蓝的海面上,冉冉升起,归入了天空。 天与海之间的寒风,仿佛无数的刀影,割开了雪花,也割开了那深广的海面,生出了无数汹涌的波涛。 这是一个刀与冷的世界,刀客本冷血。 白元回过神来,激动的浑身颤抖,他忐忑不安地抚摸着那本功法上“星澜诀”几个大字,只感觉了一条宽阔的通天大道就在眼前。 这是一条刀客的路,简称刀之道。 一本功法,如果写出了刀客的通天之道,那么这本功法便是这世间顶级。 良久,白元终于不再那么激动。 他抬起头来看着姬羽,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彩,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真的打算,把这本刀诀传授给我?” 姬羽负手看向窗前,那里也有一盆芬芳四溢的月桂,翠色浓郁。 “你很适合这本功法,好好努力,未来说不定能持刀杀出一片通天大道来,登临东华圣位。” 说着这话,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看似是谦谦君子,但却心冷性冷的人。 那是一个刀客,一刀便能卷满天风雪的刀客。 小辛,现在的你应该如愿爬上了掌门之位吧? 白元很激动,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发了半天呆,他终于回过神来,接受了这个天上掉下仙果的好事,恍惚中,热泪盈眶。 寒风卷微雪从窗口入室,白元朝着姬羽跪了下来,叩首三次,每一次都用尽全力,撞击的地板闷闷作响。 这是东华大陆最大的礼。 遇天子皆跪拜不三扣首。 只有拜师、父母逝世或者叩谢生死大恩的时候,才会行如此大礼。 姬羽扬了扬手,示意白元起身“璞玉尚且需人雕琢,但前提你得是块璞玉,因此你无需谢我,你得好好谢谢你自己。” 这句话他曾对很多人说过。 这一世,伶月是第一个听到他说这句话的。 白元是第二个。 他站起了身,沉默了半晌,说“我确实很不喜欢你,很讨厌你,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我恨不得有一天我能一刀剖开你的胸膛,取出你的心脏,血花溅的满地都是。” 姬羽听了这些话,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反而浅浅笑了“然后看到我在难以置信、惊惧有加的神情中,倒在血泊里,就此死去,你就会感到很解气?” 白元点了点头“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发了疯、拼了命想要变强的原因,因为我想让你体验到你带给我的恐惧,可惜你给了我这本法诀。” 姬羽眨了眨眼睛,问“就因为这本法诀,你就不再想要杀我了,因此你失去了努力、拼搏的动力?” “不!”白元摇了摇头,说“我非但没有失去努力、拼搏的动力,我还要比之前更刻苦,更拼命,因为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说着,他的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彩。 那是坚定,而自信的目光,比以往少了些许阴暗,但依旧很冷。 因为他想要成为一个刀客,也很适合成为一个刀客。 刀客们,都很冷。 姬羽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朗声而笑“好,我等你!” 白元的这种目光姬羽曾在另一个少年身上看过,他们说的这句话也何其相似。 只是,那曾经对姬羽说着这句话、流露出这样的目光那个人,终究不再是少年。 第八十八章.我见佳人多倾国(求推荐、感谢诸 大雪后七日,城中城内迎来了新一批人字阁的师弟和师妹。 宝石蓝的天空被乌云割裂成了无数碎片,太阳早已经不知道躲到哪一床乌色的云被里去了,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在天地间作响,宛如一把把锐利的锋刀,吹的人脸生疼。 各方势力代表都来到了人字阁通往地字阁的门口,独孤靖的人没有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月后便是一年之约,他在做着什么十足的准备? 伶人馆没有来,不过大家对此并没有什么不解,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按照姬羽和伶月的性格,根本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于是,各方势力的代表,都对此次吸纳新人有着极大的信心。 门开了,也许是这一期人字阁的弟子比较优秀,亦或许是人字阁内新老混杂的原因,来的新人比较多。 这可乐坏了各方势力的代表,这样一来,他们能淘到的金子可见更多了。 比如,现在他们的眼神便落在了新进弟子为首的那个女孩身上。 起先,他们便注意到了那个女孩一头刚过耳垂如墨的短发。 ——东华大陆之人皆以长发为美,而这女孩偏生留了一头极短的头发,干净利落,却也很吸引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那女孩的脸。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颊,比伶月的还要美上几分,跟姬羽那煞神的几乎可以相提并论,那皮肤就如同汉白玉脂一般,吹弹可破。 让人只是一眼,便觉得不能自拔,陶醉其中。 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那双眼睛上。 他们此生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眼里有一片玫瑰海。 这女孩子的眼神,会勾人。 各方势力代表,看得是神魂颠倒,沉醉其中。 这大概是他们此生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就在各方势力代表欲要上前说话的时候,那女孩子先是迅速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在没有找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时,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来。 不过只是一瞬,这一缕淡淡的失望便从那一片玫瑰中消失了。 她微微偏了偏头,问“我问你们,姬羽师兄,可在地字阁城中城?” 那些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虎躯一震,那是来自灵魂里的战栗,那些鲜血,那些被杀死的人,那一副副激斗、狠辣的场景,仿佛又被这美貌无双的女孩从尘封在心底的记忆里勾了出来。 女孩看着他们那一张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有些不解“怎么了,难道姬羽师兄已经不再地字阁了?” 没有人愿意说话,就像在东华大陆的漫漫历史长河中,当朝的人总难以启齿某位暴君先帝。 见那些人只是脸色越来越白,女孩有些生气,鼓起了那微红的腮帮子,气呼呼地说“你们都是一群木头呀,问着都不会说话。” “因为他们不敢说!” 随着一个清冷的女声,有人策马而至。 那各方势力的代表纷纷让开了路,分侍两旁,头低得低低的,不敢多言,生怕一句话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修道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修道是为了更强,然后长生。 失去了生命,便什么都没有了。 一席红衣飘飘,一杆银枪闪闪。 来的是伶月和韩星。 短发女孩眯了眯眼睛,看向骑着高头大马的伶月和韩星,问“为何他们不敢说?” 伶月说“都是被公子杀破了胆的人,又如何敢直言公子名讳。” 各方势力的代表闻言,头低得更低了,两颊燥热无比,但是一想到那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魔鬼,他们心里确实生不出什么反抗之心来。 可短发女孩不知道这些,她偏着头,咧嘴笑道“你口中的公子,是不是姬羽师兄?” 她笑起来更好看了,有一口很白的白牙,让人过目不忘。 很多人在低着脑袋不经意瞥到她的笑容时,便都痴了,可他们却不敢抬起头来看,谁知道伶月是不是如姬羽一般,也一言不合就杀人? “是的,”伶月点了点头问“你就是虞阿冷?” 短发女孩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看得出,她很开心。 “你真漂亮啊!” 这时候,一个傻傻的声音响了起来。 伶月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朝旁边一看,说话的人正是韩星。 原来他刚刚并不是保持沉默,而是因为看着虞阿冷竟然看得失神了,因为伶月看见了他那正滴答滴答往下滴的口水,犹如一痴儿! “丢人!”伶月一脸嫌弃地转过脸去。 虞阿冷却是冲着韩星眨了眨眼睛“你们是不是姬羽师兄让你们来接我的啊?” 韩星早已被她一个动作便迷得神魂颠倒,再也说不出话来。 伶月点了点头,说“正是,你们有多少人?” 韩星的口水已经滴湿了衣襟,不过他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依然沉迷在虞阿冷的美色中。 虞阿冷拍了拍手,以他为首的那些人全都走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些曾经跟随王乐的弟子,比如那名叫做符邦的沧桑少年。 他虽然是少年,却看上去像个久经风霜的男子,而且在他的眼里弥漫着浓浓的痞子气,就像一个匪头儿。 伶月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这位叫做符邦的人,而是他没有想到,虞阿冷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投奔公子。 看来,在自己走后,公子在人字阁也做了很多事情。 她当然不知道,姬羽只是当了几天的小先生而已。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蹙了蹙眉头,觉得好生麻烦。 虞阿冷是个心思敏锐的女孩子,在察觉到伶月的神情后,她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在她看来,也许这位跟随姬羽师兄的师姐,是觉得自己这一群人去了,这么多张嘴,开支很大。 只要一进入地字阁城中城的弟子,都会知道,城中城内什么都不缺,可是偏生就最缺楚币。 未等伶月开口,韩星又回过了神来,他擦了擦口水,痴痴傻傻地笑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美若仙子,我们家公子求之不得呢!” 他话音刚一落下,一道剑光闪烁,原来是伶月的剑已经架在了韩星的脖子上。 感受着颈前那赛过万年冰雪的冷意,那死亡的触感,韩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怒瞪了伶月一眼,在心里委屈地咒骂了一句黑寡妇,然后闭口不言。 当然,他是闭不了口的,因为虞阿冷太美,他一看见那张脸和那双蕴着一片玫瑰海的眼睛,便不自觉的要流口水。 伶月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带了这么多。而且我想,公子也一定想不到。” 第八十九章.少年草寇(感谢支持) 虞阿冷听到这话,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姬羽师兄想不到的事情。” 伶月想了想,说“这世界上公子想不到的事情确实很少,不过这件事情,他一定想不到。” 虞阿冷越听越开心,就仿佛一个小孩得到了无数的冰糖葫芦那般,那一片玫瑰海的眸子里,压抑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伶月见状,摇了摇头,暗道看来,公子真的很会骗女孩子。 想到这里,她叹息了口气,挥了挥手“带着你的人跟我来吧!” 虞阿冷点了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符邦看着周围那些各方势力头目敬畏的面容,心里生出了些许向往来,大丈夫当如是也! …… …… 伶人馆。 姬羽正在房间内看着那个浓如夜色的棋盘发呆,棋盘上散着很多光粒,宛如一片夜空中,挂着无数星辰。 见到这番情景,本该心情愉悦,可姬羽却很是苦恼。 因为他的修炼,再次遇到了难题。 深广的灵海,的确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可他终于走到了那他曾偶尔推测出,却不敢相信的地步——他的体内,并不能孕育出一颗灵树来。 孕育灵树前,需要散播种子,而姬羽现在却发觉他体内,无种子可散。 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 就因为如此,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境界了,究竟是聚气还是破气,亦或者更高? 整当他心烦意乱,懊恼不解的时候,伶月推门而入。 一般情况下,伶月接到了人,会直接开始着手安排布置,根本不会来找他,因为这种小事情,伶月向来不会来打扰他的。 可惜今天不一样,伶月竟然为这种小事情来了,那小事情自然便不是小事了。 于是,他卷袖收起了那棋盘,问“出了什么事?” 伶月苦笑道“虞阿冷带的人太多。” 用剑的人自然不喜欢人太多,因为吵。 剑心清宁,自然不喜欢太吵。 在姬羽看来,虞阿冷带来投奔自己的人数,应该不多。 但他决定推门出去亲自看一眼当初那个很有眼缘的小姑娘,然后顺便亲自安排一番。 于是,姬羽跟着伶月出了房间,来到了伶人馆外。 看着虞阿冷身后那三四十名新进弟子,饶是姬羽再如何淡定自若,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想他一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如此场面,还真特么没见过。 姬羽转头看向了伶月,苦笑道“看来,人是真的多。” 伶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姬羽转头看向了这些新进弟子,说“阿冷跟我来,其它人,听候伶月和韩星安排。” 他当然没有忽略韩星,即使韩星站在角落里,背着一杆闪闪银枪,在那儿看着阿冷流口水,宛如一个大大的痴儿。 也许,在被美色迷倒的情况下,只有姬羽的话能够拉回他的心神。 在姬羽声音落下的时候,韩星浑身一颤,如梦初醒,急忙擦去口水,一张无耻的脸上浮起了讨好谄媚的笑容“羽哥,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姬羽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入门。 就在这时候,一个粗犷而带着几丝痞气的声音从那群新进弟子中传了出来。 “难道,神勇千古无二的羽哥,眼里只有颠倒众生的美人,却看不见我等七尺男儿的才华。” 不去看,关听着这声音,便能联想到“匪徒”两个字,可是姬羽还是回头去看了。 在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人面前,敢于毛遂自荐的人很少,因为需要极大的勇气,而拥有这份勇气的人,值得他回头去看。 听到的话,是匪徒的,看到的脸,是草寇的。 这个很有勇气的人,叫做符邦。 姬羽说“你想证明你自己?” 符邦斩钉截铁地说“阿冷师姐很强,但我符邦也是个男儿。” 姬羽说“毛遂自荐,固然需要巨大的勇气,但若只有勇气,而无相匹的实力,就是螳臂当车,蠢!” 符邦点了点头“我知道。”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衣袖一卷,一把抽走了韩星背后的银枪卷星,风驰电掣的朝着符邦刺了过去,如卷漫天星辰,银光闪烁。 这一刺,虽然不如当初击断豺狼血色佩刀那一刺生猛,但却也有一半的力量。 符邦不慌也不乱,只是十分认真地看着那如卷星辰一般刺来的一枪,看着那些闪烁的银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生死当前,若不认真,只有死路一条。 符邦一直是个很低调的人,虞阿冷没有见过他出手,和他朝夕相伴的那些兄弟没有见过他出手,甚至他当初怎么会跟随王乐的,都有些模糊。 就在那卷着星辰的一刺要到达符邦身前的时候,符邦忽然抽出了背上的第一把刀,他有三把刀。 火星四溅,这一刀斩得极快、极准、极狠,斩落了无数的星光,但却也不能阻止卷星银枪如猛龙一般的前进。 跟着,符邦抽出了第二把刀,刀光直接落下,“铿锵”一声刺耳、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再次削落了一些星光。 在两把刀的阻挡之下,卷星银枪攻势开始变弱,星光散落,火星激射、但依旧未能拦下来。 就在这时候,刀芒再次闪烁,符邦竟然是用嘴衔着第三把刀横斩在了卷星的枪尖,三刀而至,星光终于是散尽,卷星银枪终于停了下来,寸步再难进。 那三把刀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市井可见,比起卷星银枪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三把刀,便只是跟普通市井随处可见的砍柴刀差不多,而且锈迹斑斑,就算是那些砍柴人都嫌弃得慌。 就算是姬羽,也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那个草寇一般的少年,竟然能使出三把刀架住自己的枪,更没想到,这草寇般的少年,能拥有这样三把刀。 别人看不出来,他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三把刀是极其不凡的。 而且,他惊讶地发现,这是他重生以来,见过第一个不需要他指点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叫做符邦的少年,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修行问题。 姬羽收回了卷星银枪,就这么看着左右手各一把刀,嘴里衔着一把刀的符邦。 符邦气喘如牛,脸色一片苍白,口里隐隐喊着一口鲜血,看来为了架住姬羽这一枪的攻势,他虽然竭尽了全力,还是受了一些伤。 半晌后,姬羽说“你很不错,勇气和实力皆具备,倒是我眼拙了。” 三道刀光闪烁,符邦收了刀,白着脸半跪于地“多谢九皇子殿下抬爱!” 姬羽笑了笑“那符邦,虞阿冷随我入馆,其余弟子,听候伶月和韩星安排。” “是!” 众人字阁弟子有些羡慕地看着符邦,但他们心里却生不出一点儿嫉妒来,因为无论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绝不可能拦下姬羽那卷星一枪,即使姬羽只用了一半的力量。 第九十章.荧惑 就这样,符邦、虞阿冷跟着姬羽入馆,而其余新进弟子皆听从伶月和韩星的安排。 在姬羽经过韩星身边的时候,他将卷星还给了韩星。 而韩星此时没有再看着虞阿冷流口水,而是看着姬羽眼里闪烁着小星星,心中期许着自己何时何日也能刺出这样的一枪来。 入了馆,来到姬羽的房间。 闻着满室花香,虞阿冷觉得是种享受。 而符邦则是看着窗台前那几盆月桂眼前一亮,宛如发现了宝贝一般流露出惊喜之色“南离月桂,花香十里,想不到殿下还有如此闲情雅趣。” “你竟然懂这个?” 姬羽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这个说话语气里满是匪气,面相如草寇的少年,竟然懂得花草。 符邦笑了笑说“家父以前酷爱花草,所以我也略懂一些,也因此有些他奶奶的武者竟然笑话老子。” 就在这时候,虞阿冷却是开始歪着脑袋,围着符邦转悠了几圈,一直盯着符邦那张如草寇一般粗犷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儿。 虞阿冷在人字阁是出了名的机灵鬼、小妖精,即使符邦有三把刀,能够接下姬羽卷星半枪,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你干什么?” 虞阿冷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想看看我们的符邦师弟怎么这么会伪装,在人字阁内,都没能看出你拥有这样的潜力,竟然能接住姬羽师兄半枪。” 符邦红着脸笑道“都他娘的是运气好,也多亏殿下手下留情。” 姬羽敲打着桌案,打断了符邦与虞阿冷的对话,说“你可听说过我?” 符邦点了点头,说“听说过,一言不合就杀人,说您跟历朝暴君有过之无不及。” 毕竟上次问责事件引起的风波还是比较大的,姬羽魔鬼般的形象,还是传遍了西楚皇城,例如那尚武阁人字阁。 听了这话,姬羽有些好奇“刚刚你一点都不害怕,我会一枪刺穿了你。” 符邦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你不会!” 姬羽笑了“为何?” 笑有很多种意思,他这个笑,是因为觉得有趣。 符邦说“你在人字阁时期,帮阿冷师姐还有很多师兄弟指点过迷津,教过几天圣贤书,解决了很多师兄弟们修行上的难题,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传言中乱杀无辜的魔鬼么?” 姬羽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你分析的很到位,心思细腻且缜密,头脑睿智,而且修行上连我都看不出问题,你缺的只是资源。” 符邦这样的人,自然知道,姬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接下来会做什么,于是当即就跪拜了下去,朝着姬羽行了大礼“多谢殿下抬爱。” 衣袖扫过桌案,只见案上忽然出现了数颗天清筑灵丹,还有一颗银色的丹药。 符邦自然识得天清筑灵丹,也明白其中价值,激动得不能说话,浑身微微有些颤抖。 但他,却不知道那颗银色丹药是什么。 姬羽说“这些天清筑灵丹够你炼化一段时间,这颗银色丹药,称为“百兵胆”,能够帮助你凝练刀意,铸刀心,炼刀魂。” 符邦虽然不认识这颗“百兵胆”,但是从姬羽的话里,便能听出其中价值,是怎样的不可估量。 他此时的心情,跟白元差不多,但他没有跪在地上给姬羽行磕头三叩首的大礼。 半晌后,符邦回过神来,对着姬羽行鞠躬礼,说“谢谢殿下!” 姬羽抬了抬手,看向在一旁嘟着嘴的阿冷,笑道“放心,怎么可能没有你的。” 说着,他再次挥了挥衣袖,桌案上出现了十几颗天清筑灵丹。 虞阿冷见只有天清筑灵丹,再没有什么其它特殊的丹药,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姬羽师兄,你偏心。” 姬羽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位能够勾魂夺魄、眼里有一片玫瑰海的小姑娘。 虞阿冷说“你给符邦师弟除了天清筑灵丹,还有‘百兵胆’,而我你却只给了天清筑灵丹,不是偏心,又是什么?” 姬羽哭笑不得地说“你练的是南蛮巫术,与符邦他们皆有不同,现在你又没达到需要孕育灵树的阶段,我还能给你什么丹药。” 说着,他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不过一提到孕育灵树这个梗,他就很是郁闷,一个身体内的灵源深广如海,导致修炼速度慢于常人也就算了,还他妈孕育不出灵树来。 难道,借体重生就是一个坑? 听到姬羽这话,虞阿冷那双勾人的眼睛顿时一亮,就仿佛一片玫瑰海里泛起了无数星光,点点闪闪,变得更加动人。 “真的吗?你可不许骗人。” 姬羽想了想说“我坐着的时候,从不骗女孩子。” 虞阿冷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才骗女孩子。” 姬羽一脸认真地说“抱着的时候。” 顿时,虞阿冷“扑哧”一下笑得前仰后伏。 她觉得姬羽师兄好生有趣。 但是她并不知道,姬羽说的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真的。 当然,姬羽也并没有解释,而是开始直入正题“你和符邦初来地字阁,需要很多的锻炼,到时候你们就去接管星云一条街,到时候我会叫伶月帮你们安排。” 符邦恭声答“殿下放心,吾定不负所望!” 虞阿冷也正色道“姬羽师兄,放心,我一定会打理好的。” 姬羽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叫伶月和韩星给你们安排客房吧,然后叫他们来见我。” 虞阿冷和符邦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姬羽杵着脑袋,看着符邦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三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陷入了沉思。 前世行走天下,今生第二年,他看人从来没有看不透的,当然,得除了师弟那几乎除了长生、怕死之外便再无欲无求的混球。 可是符邦他竟然也看不透,他在这个犹如草寇的少年身上,看到了欲望之火。 那火如同天空中的荧惑,若隐若现,仿佛有一天会直击紫微,但那种感觉,只是一瞬,便熄灭了。 宛如浮生一梦,真实却又不真实。 就在这时候,伶月和韩星推门而入。 伶月说“我决定让他们去星云一条街,那里在你一场杀伐过后进行了重建,新街,难度不大,适合他们所有人的成长。 “我将伶人馆的老人调回来,然后派一个亲信在那儿辅导监督,既给了他们适当的自由发挥空间,也能在他们走上歪路的时候,及时进行纠正。” 姬羽摇了摇头“不用,符邦和虞阿冷有这个能力,处理好星云一条街的实力,等独孤靖离开地字阁,他们便接手美人河东岸,我们转移紫楼。” 伶月沉默了片刻,问“你是不是很看好,那个叫做符邦,如草寇一般的少年?” 姬羽点了点头“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荧惑。” 第九十一章.又一年惊蛰 伶月吃了一惊“你看到了荧惑?” 荧惑犯紫薇,天下大乱,她不能不惊。 姬羽点了点头“是的,但那种感觉一闪即逝,就好像到头来却只是浮生一梦的错觉一般。” 伶月说“今天他居然接住了你半枪,真让人吃惊。” 姬羽说“他的刀,很不普通。” 伶月点了点头“是的,我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能同时挥出三把刀,架住你的长枪。” 姬羽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原来,他背三把柴刀的用意,竟在这里。” 伶月问“那三把柴刀,看似跟废铁差不多,但我却感觉到了极不普通。” 姬羽点头道“自然是极不普通的,那三把柴刀,绝非凡品,比起卷星来,都不差。” 伶月说“看来,这个符邦,有些意思。” 姬羽笑道“确实有意思,不过你已经孕育出灵树,已经达到了武夫三等的兵甲境,天清筑灵丹,已经对你没有太大作用。” 伶月点了点头“所以,我将我的天清筑灵丹都给了韩星。” 姬羽衣袖一扫,桌案上顿时又出现了一些丹药。 这些丹药不再是天清筑灵丹,而是一些泛着浓郁翠色不知名的丹药。 伶月感受着那些丹药里浓浓的灵气和生机,只觉得心旷神怡,体内的灵树隐隐有所悸动。 她不解地看向了姬羽。 姬羽笑着说“这些丹药名为青木丹,炼化了可以使灵树固而不倒,成为整个灵源世界的支柱,枝繁叶茂,吸纳天地灵气时,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可谓对灵树裨益巨大。” 饶是伶月曾出生无花宫,也未曾听说过这世上有这种丹药,能够蕴养灵树的丹药,其珍贵可想而知。 她没有去拿那些丹药,而是低下了头,有些踌躇不安地说“这些丹药,公子你也应该没有多少吧?” 因为太过珍贵,自然就少,因为少,自然公子就没有多少。 姬羽摇了摇头,说“丹药,我不缺,可惜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很苦恼的问题。” 伶月茫然地问“什么问题?” 姬羽苦着脸说“我忽然发现我孕育不出灵树来。” …… …… 虞阿冷和符邦带着新进弟子们去接管了星云一条街,因为打着的是伶人馆的招牌,各方势力的人马,自然也不敢前来惹事。 且不说地榜第二那深不可测的小剑仙伶月,就说那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姬羽,就让人心惊胆颤。 伶月得到了许多的青木丹,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给韩星的。 在将这些丹药交给韩星的时候,伶月还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多努力。” 可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相信,韩星是真的会去努力。 而各方势力的招新却是鼻子都快气歪了,因为人字阁内的精英,几乎都被阿冷带着投奔了伶人馆。 可他们偏生,却又不敢得罪伶人馆。 唯一敢得罪伶人馆的紫楼,却又毫无动作,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夜,仿佛在看不见的黑暗中,酝酿着什么。 很多人猜测,独孤靖是在为一年之约做准备。 想到这一年之约,城中城内的弟子无不觉得热血沸腾,若独孤靖击败了姬羽,那么他的名声,将是与天高试比高的程度。 当然,如果姬羽击败了独孤靖,那么姬羽将接替独孤靖,成为城中城地榜第一人,那么伶人馆也将吞并紫楼,成为城中城最大的势力。 当然,更多的人,自然希望是前者。 冬去春来,和煦的春风从高远的天空吹来,游戏人间,吹绿了美人河畔美人花的绿叶和青草,浓郁的生机,开始从美人河畔向整个城中城蔓延。 当然,这春风,也从紫楼吹了一封信向伶人馆而去。 一年之约的具体时间,为了变得有意义,在独孤靖的意志下,紫楼决定改到惊蛰日,并且与伶人馆进行了协商。 而伶人馆也欣然同意,于是那万众期待的一年之约的具体时间,便定在了冬去春来的惊蛰日。 …… …… 正月启蛰,言发蛰也。 平静书斋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 万物复苏,蛇蝎出洞,又到了一年一度动物交配,爱情、欲望发芽的日子,原本歌馆酒楼这等风尘之地应该生意火爆,高朋满座。 可今天,却是出奇的荒无人烟。 少年踏着满岸浅绿,背着一杆极不起眼的六尺长枪,走在美人河河畔。 本就耀眼的赤衣,在淡金色天光的沐浴下,变得更加夺目,那衣袖上一条条金色的花纹,就宛如蛟龙一般活了过来。 一张干净的脸,正如美人河那清澈的河水一般,不染风尘。 他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脸上是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他并不是像去与人一决生死的人,而像一个乘着春光好时节,去找老友喝一壶老酒的侠客,快意恩仇,鲜衣怒马。 可惜,有鲜衣,却没有怒马。 风流倜傥,不过如此。 无论是城中城内那些新进弟子,还是那些老牌师兄,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难免是有些惊讶的。 姬羽这种形象,与传言中那个杀人如麻,不分红白的恶魔形象,很不符合。 而且,他还生了一张举世无双的好脸。 美人河东岸和西岸虽然各有势力,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两岸,却有一座石桥相连。 石桥老旧,已到不惑之年,其实是不获之年——难以获得维修的年龄。 可是即使是风中残烛,那石桥也不能被美人河的江浪冲倒,而桥上的那些青石板,却也是焕然如新。 而在大桥的下方,却悬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刀,古刀随风摇曳,那一根老旧的红绳,也不知何时便会忽然支持不住断去。 姬羽来到了桥上,靠着六尺长枪,后背是春风江浪和满岸翠绿。 伶人馆的人在姬羽来到老石桥上的时候,便纷纷策马而至。 带头的自然是伶月、虞阿冷、韩星、符邦。 围观的人很多,就像美人河河畔那些还未开花,只是生出绿叶来那数不清的美人花。 跟着,人群中一阵骚动。 姬羽知道,是独孤靖来了。 他没有抬起头来,他也不需要抬头。 比起伶人馆来,紫楼的声势自然是要比较大一些,因为紫楼的人,皆披着甲胄,就像一支少年军队一般,到哪,都是一副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 独孤靖披着甲胄和红袍,挎着一柄重剑,走上了石桥。 他每一步都会激荡起无数的尘埃,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独孤靖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他真的越来越强了。 地榜第一,如日中天,敢于正视他的人,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第九十二章.折花 走到桥中,独孤靖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倨傲地问“你没有喝酒?” 姬羽摇了摇头“在面对比较重要,严肃的事情时,我不喝酒。” 独孤靖笑问“怎么?怕饮了酒,打不过我。” 姬羽又摇了摇头“不,因为这是给予你最大的尊重,你这样的对手,值得我这样。” 独孤靖有些不解“喔?上次在茶楼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敌人么?” 姬羽说“对手,不是敌人。” 独孤靖闻言,朗声而笑“倒是我,着相了。” 话音刚落,忽起烈风。 石桥周边的江浪,宛如被无数巨刀劈开了一般,向两边激荡汹涌,说不出的玄妙诡异。 在这幅情景刚刚生成的时候,一声刀剑出鞘的尖锐破空声,清清楚楚的响彻在每个人耳旁。 跟着,一道摧残的剑芒生了出来,直接凌厉地斩向了姬羽。 就像一头老虎,扑向一只兔子。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动了,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速度有多快,只见他化作了一道赤影,跟着枪芒激射,破空而出,直接刺向了那道剑芒。 只是一枪,只是一剑,枪剑相撞,光芒如银尘般散落,转而之的是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刺目的火星。 一触即分,二人换了位置,背对而立。 剑依然是那把闪烁着寒芒的重剑,而枪身上,却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如果一用力,难免不会蠕动、蔓延,最后毁去整杆枪。 无论是独孤靖,还是姬羽都没有回头,二人都保持着刚刚擦肩而过的姿势。 独孤靖说“可惜了,你的枪不行。” 姬羽朗声而笑“是你的眼力不行,回去多跟独孤观澜学学吧!” 独孤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话,他能走到今天,并不是一味的靠着叔叔独孤观澜,自己的努力和实力也占了极大的成分。 于是他没有再多话,而是一跃而起,来了一个倒空翻,直直朝着姬羽刺出了一剑。 顿时剑光纵横,朝着姬羽笼罩而来。 一直抱着六尺长枪一动不动的姬羽再次动了,他长枪一扫,带起一道白芒,直接朝上刺去。 剑光被这犀利的一刺,突然击散,而剑尖和枪尖也顶撞在了一起,就像两头苦苦对峙的老蛮牛。 然而,就如同独孤靖说的那样,那把枪确实不太好。 在独孤靖巨剑的压力下,那把六尺长枪枪杆开始弯曲变形,而枪杆子身上那些裂纹也开始密集起来,蠕动、蜿蜒着朝四周延伸而去,好像随时都会化成粉末一般。 可惜,就算姬羽脚下的青石板开始不断龟裂,那座老石桥已经有摇摇欲坠的模样,那杆要碎的长枪却依然未碎。 姬羽忽然收枪,独孤靖哪肯错过这等好机会,当即剑尖朝着姬羽脑袋斜刺而来。 在剑光就要刺穿姬羽脑袋那一刻,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出来了一道如月牙儿一般的枪芒。 枪芒很是刺眼,只是一个接触,一个“铿锵”的刺耳撞击声,独孤靖和巨剑都忍不住倒飞了出去。 飞至桥头,独孤靖卸去那斩月一枪的冲击力,然后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看着那把将碎未碎的长枪,独孤靖发出了讥讽的笑容“我说过,你的枪不行。” 姬羽说“我也说过,你的眼力不行。” 闻言,独孤靖冷哼一声,以身合剑,化作了一道剑芒朝着姬羽飞速而来,剑气激荡,破开了桥边江浪,也斩开了那些看不见的春风。 当然,谁也看不见,桥底那把悬刀正在剧烈的颤抖着,是兴奋、还是不安,亦或许是恐惧? 这时候,姬羽的眼中也闪过了一道锐芒,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化作了一道惊艳的赤影掠了出去,并且卷起一道璀璨如虹的枪芒。 这一次的交手,二人均没有了试探,而是你死我活般的较量。 周围的人看得无比的专注,几乎心神全都侵入在了其中。 伶月和虞阿冷俏脸涨得有些通红,攒紧了手中的缰绳,有些紧张。 天不热,韩星额头却挂满了黄豆大的汗珠。 符邦一副欲欲跃试的兴奋模样,好像巴不得自己能拔出三把柴刀加入其中的战斗。 紫楼那边的人一脸憋屈的模样,似乎想要为独孤靖呐喊助威,却偏生又不敢开口,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无论是谁,都看不清桥中的具体战况。 因为那里的枪芒和剑光太过密集。 在赤影和剑芒接近的那一刹那,便生出了无数的剑光和枪芒交织在了一起,周围的江浪似乎被那激荡的灵气搅动,开始汹涌,生出数个巨大的漩涡。 而老石桥上的青石板也惨遭牵连,被不断交织的枪芒和剑影掀飞,并化作碎石屑散落在风间、碧绿的江水中。 剑光散落,枪芒碎去。 那些四溅的火星,宛如尘埃散落在地上,化作虚无。 那些观战的人,终于看清了老石桥上发生的事情。 独孤靖的红袍已经被长枪刺得粉碎,而姬羽的脸色也有些微白。 最后一道剑光和枪芒交织,姬羽和独孤靖身形交错。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炸了开来,观战的大部分人因受不了捂住了耳朵。 巨大的冲击波激荡起了万丈江浪,也令岸边百花折腰。 至于姬羽那杆手中的长枪,早已经承受不住力量,化作了碎屑,随风落入江中。 看见姬羽的武器被独孤靖击碎,无数人摇了摇头。 二人本来势均力敌的,如今这一人失去了武器,自然胜负也就在刹那间分了出来。 伶月和虞阿冷脸上的紧张的神色更浓了些。 韩星满头大汗,似乎热的不行。 符邦蹙了蹙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紫楼那边的人,有些激动,有些期待,只要独孤靖击败了姬羽,紫楼便是城中城内独一无二的最强势力,未来在天地论武之前统一城中城,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姬羽和独孤靖的身上,所以他们并没有察觉到,那老石桥的悬刀,竟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了江中。 而老石桥上的裂纹,开始飞速蔓延,仿佛一只巨大的魔鬼,在无形中,欲要将老石桥撕得粉碎。 独孤靖知道姬羽的枪碎了,也感受到了四周那些目光。 他心里有些得意,虽然这与计划中的不符合,但击败了敌人,总是有着极大的自豪感。 而且这位敌人,在城中城一年之内,做了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总还是个了不起的敌人。 于是,独孤靖很是自豪地说“我说过,你的枪真的不行!” 此话刚出,那老石桥终于被密密麻麻的裂纹分割成无数的碎片,散落在了江里,就像是某人的荣耀一般。 第九十三章.河中蛟 就在这时候,独孤靖的脸色忽然变了,仿佛遭了一记重创一般。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那碎去的老石桥,而是因为他的胸口很疼很疼,就像被人扎了一刀一般。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就好像一个大病将死之人一般,虚弱无力。 随着他的脸色变化,他难以置信地摸向了自己的胸口,却触到一片冰凉的锋利和冷意,还有一些浓稠的温热。 不知何时,他那胸口竟然多了一杆枪头。 他刚刚摸向胸口的右手上面,染了大半刺目的鲜红。 周围的人看着原本欲要胜利的独孤靖,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那杆破枪的枪头,是何时插进独孤靖胸口来着? 这个问题,他们当然想不通,因为就连独孤靖自己都想不通。 感受着胸口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独孤靖只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他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若不是杵着那把巨剑,可能他已经倒下了。 “我早说过,是你的眼力不行!” 姬羽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因为这是未来城中城王者的声音。 即使一些人千百个不情愿,但他们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独孤靖败了。 即使百般强撑,独孤靖的嘴角还是流下了一缕鲜红,他苦笑道“我确实,眼里不行,该回去找我叔叔多学学。” 如此一来,便是决定答应那个计划了。 想着,姬羽负手转过身来,笑道“记得,天将倾,权欲取道。” 独孤靖强忍着伤势,站了起来,艰难地转过身,看着姬羽,斩钉截铁地说“放心,我独孤家向来一诺千金,只是殿下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姬羽蹙了蹙眉头,如果独孤靖敢变卦反悔,他不介意直接将其杀了,反正都要成为敌人,何必还留什么退路。 独孤靖说“一年之约时候,本少还说过,若一年之约你胜了,我独孤家给你当牛做马,做跟班小弟,绝无怨言。” 姬羽舒展了眉头,忽然笑了,原来独孤靖不是要变卦,而是要说这个。 “如果可以,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我这个人,从来不收小弟。” 独孤靖也笑了,说“希望你能接回姬千云。”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无论是那些紫楼的人,还是其它势力的人,都疑惑不解地看向独孤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真诚因为对对手的敬佩而送上的祝福,还是别有用心,想反太子的水? 姬羽点了点头“边关生活愉快。” 独孤靖说“有时间,老找我喝一杯老酒,如果你不想与我喝酒的话,咱们可以喝一杯清茶。” 姬羽说“我会来找你喝一壶老酒的。” 围观的人却是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年之约,生死相向的敌人,怎么感觉像老朋友一样,难道这一年之约就是个骗局? 可是骗局也用不着这样啊,难道是苦肉计? 但目的又何在? 韩星对伶月这些自己人向来是没心眼的直肠子,有啥说啥。 在看到这一副画面后,他想都没想,直接问道“伶月,阿冷,符邦,你们三个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伶月说“公子自有打算。” 虞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符邦眼里闪过一道睿芒“此花开后百花杀!” 就在这时候,那原本归于平静的江水,忽然剧烈的翻滚了起来,就仿佛在江底有一个巨大的火炉,把这碧绿的江水煮沸了一般。 顿时,所有人都不在关心独孤靖和姬羽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而是看向了这条忽然发生异变的美人河。 不断翻滚宛如沸腾了一般的美人河河水之下,仿佛一直潜藏着的什么东西忽然醒来了一般,一股恐怖的威压朝着两岸席卷而来。 姬羽蹙了蹙眉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别人或许感受不出美人河底究竟散发着怎样的气息,但他却是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即使那一缕气息很是微弱。 “退!”姬羽忽然暴喝道。 地字阁城中城的弟子们虽然很是不解,但还是纷纷照着姬羽的意思纷纷朝后退去。 因为他击败了独孤靖,他是城中城未来的地榜第一,未来的王者。 就在姬羽暴喝声落下的时候。 就在城中城那些弟子退开的时候。 美人河清澈的河面仿佛沸腾到了一个极点,就仿佛无数朵水花在清澈的水面不断绽放开来。 这情景虽然无比诡异,但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但此时,却无人有心情欣赏这美景。 因为在那些水花凋谢之后,水中钻出了一头巨大的怪物来。 亦或许那并不是一头怪物,而是一头类似龙的生物。 那怪物直接钻出了水面,仿佛要翱翔九天一般,也不知道最终是缺少了腾云驾雾的本事,还是缺少了一对翅膀,在破开水面数百丈后,它忽然停了下来。 它也并不想停,是因为升不高了。 它的大半身子还隐藏在美人河中。 因为它身子的扭动,美人河波涛滚滚,就像在对着天地示威一般。 城中城的弟子终于看到了这怪物的样貌。 这只怪物与传说中的神兽龙长得极其相似,但却又有些地方不一样。 龙的眼睛是鼓出来的,而这怪物却没有。 龙有两直角,而且是分叉的,但这怪物头上连一只角都没有。 凭着这两个细微的特征,很多城中城的弟子便揣测出了这怪物的身份。 这巨大的怪物,竟然是一条蛟! 蛟属于妖兽,并不产于东华大陆,而是产自东华大陆以北的北溟大陆。 因为北冥大陆与东华大陆的一些江河共通,因此北冥大陆的一些妖兽也会顺着溟海,不小心跑到东华大陆来。 这些妖兽妖力极强,犹如那些北溟妖人一样,生性残暴,且性喜食人,乃是为害一方的大恶。 所以,无论是东华大陆的修道者,还是朝廷中人,亦或许是那些普通人,都对着北溟的妖人、妖兽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西楚远在三户州,一般而言,实力不是通天的妖兽,一般过不了龙兴原,便会被龙兴原那些强者给击杀了。 可是,一只实力并不算通天,也并不是极强的蛟,究竟是怎么来到了西楚,还跑到这个美人河里来的呢? 然而,来不及多想,那蛟便开始迅速的扫视,准备选定猎物了。 它的眸子里闪烁着没有一丝感情的寒芒,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在看一群蝼蚁。 亦或许是兽王在挑选砧板上的事物? 就在这时候,姬羽已经化作了一道赤影朝着对岸飞驰而去,他飞速赶去的地方,竟然是虞阿冷所在的地方? 致敬读者的话! 看到很多同僚太监了,写书坚持真的很难,也看到很多同僚匆匆完本的,开了新书。 但我这些都不想,一号就要上架了,明天晚上八点,上架的事情会重点说,这里说一说这本书,与我! 收藏一千四,还在掉,前面也有出现过喷子。 但是我真的觉得这本书好!为何这么说,存稿足够,写到一百多章还有无数的故事可以写,有很多的情节和有趣的事情可以想。 没有崩! 一切都按照,我心里预期的那样,写了出来,发展了下去。 细节上有不足的地方,因为第一次写玄幻。 我是一个以写书为理想,为梦的人,自然不会太监。 我是一个以写书为理想,为梦的人,自然不会水,不会故意写的很垃圾,或者为了字数去掉质量。 我是一个以写书为理想,为梦的人,自然希望我笔下的世界能够活过来。 这本书,我有很多喜欢的人物。 比如长得无比美的九皇子姬羽。 比如红衣剑仙伶月。 比如眼里一片玫瑰的虞阿冷。 比如那个明明可以聪明,却要糊涂、无赖而且很怂很懒贪图享受的韩星。 比如,那个背着三把刀的匪寇少年,符邦。 他们会活过来,我坚信! 为了情节完美,为了不崩,我每天都做着很深的思考。 我都在想情节。 有写书梦的我很宅,却有一个女朋友,姓董,我便叫她董小姐。 我是个喜欢民谣的人,尽管民谣很穷,只有肺腑的感情。 每次和她打电话,和她说话,脑海中闪烁着我书的情节时,便会不自主的说错话,便是说话不过脑子吧。 然后她便生气。 她身体很差,我很心疼她,我真的不想惹她生气,可是我很无奈啊,我的压力也很大,我也有我的苦衷。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写书很累,生活很累。 就像很多读者,在看我的书,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我的书比较生气,开始破口大骂。 我也很无奈啊,我并不想让你生气,我有什么办法呢! 这世界上,完美的人在哪里,如何让人人都欢喜,我不知道! 说的太伤感了,说点好听的。 感谢读者的不离不弃,感谢很多每日投推荐票的小朋友,希望你们看着这书能欢喜,也能喜欢。 特别感谢无聊大哥,和雨露大哥。 为何这么多读者,特别提他们呢! 无聊大哥每天推荐票,都追着看,期间有很多鼓励的言语。 雨露大哥,跟我直接有过联系,对我的鼓励也很多,虽然有时间忙,偶尔一天忘了推荐票。 但是,他打赏了五千币。 当然,也不是说,我说这些为了这点钱,就在这儿打感情牌。 雨露大哥和无聊大哥,最主要的是他们对我期间有过鼓励,叫我坚持,给了我一些建议,也说了很多中肯的话。 什么对新人最重要,不是你打赏多少币,而是你说这本书对于新人来说,已经不错了。 为何,因为是别人肯定了你的努力啊! 就像,你第一次雕木头,也许你雕得很丑,但是有人说,新人第一次,做到这一步,不容易。 你便满心欢喜。 我的欢喜,也是如此的简单。 我是个简单的人。 无敌是本不太简单的书。 第九十四章.斗蛟(感谢各位读者支持) 高高在上的河蛟,也在此时迅速选定了猎物,跟着张开血盆大口,风驰电掣一般朝着猎物席卷而去、 而它选定的猎物,竟然也是虞阿冷。 忽然出现河蛟这种大妖兽,地字阁城中城内造成了严重的恐慌和混乱。 而其中也有一些乱中仍然保持镇静的人,这种人自然很少。 而能在乱中保持镇静的同时,还能细微观察全局的人,无疑更少。 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 符邦正是这样的人。 独孤靖本来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奈何他先前与姬羽交手,乱了心神,受了重伤,此时哪里还能聚精会神细致入微的观察全局。 因此,在场的人只有符邦发现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姬羽可以提前知道,河蛟会选虞阿冷作为猎物? 能够对妖兽了如指掌的人,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一生屠杀过大量妖兽,几乎每天都活在与妖兽战斗中的人。 而另一种则是与妖兽为伍,修行过妖魔功法,全心全意研究过妖魔的人。 那么,姬羽究竟是哪一种人呢? 河蛟的速度很快,但姬羽的速度却更快。 虞阿冷想要策马而逃,但奈何胯下之马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早已经吓得腿软,屈膝在地,怎么鞭打都不敢一动分毫。 就在那卷着黑气的血盆大口要咬到虞阿冷的时候,一道赤影忽然卷走了虞阿冷。 最终,那头河蛟只是吞下了虞阿冷的那匹马,连骨头都不剩。 倒是血雾散落,也不知道那些被鲜血浇灌过后的美人花,到花季的时候是不是会更加鲜艳。 虞阿冷惊魂未定,她虽然身怀南蛮巫术,但却缺乏实战经验,刚才若不是她手忙脚乱,只记得胯下之马,也不会如此狼狈,甚至险些丧命。 暂时脱离了险境,姬羽也并未松开虞阿冷,而是紧紧地搂着虞阿冷的水蛇腰。 而虞阿冷似乎也还在沉浸在刚刚的惊险中,并未回过神来,那一双蕴着玫瑰海的眼睛,也是那般的空洞。 对于姬羽那等艳福,本应叫无数城中城内男弟子发狂才对,可偏生在感受到那河蛟的恐怖之后,却生不出半点嫉妒来。 因为换做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处在刚刚那种情况,绝对没有那样的勇气和实力。 在这世界上,实力往往能征服一切。 当然,独孤靖也有这个实力去做那件事情,也有那个资本去嫉妒姬羽,为此而发狂。 然而,他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并不爱虞阿冷。 就算虞阿冷再美上十倍,能够夺去天地的光彩,他还是不会多看虞阿冷几眼。 因为他的心里,已经住下了伶月。 一个少年的心房很小,是住不下两个人的。 因此在那河蛟袭向虞阿冷的时候,独孤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在伶月身上了,只要那河蛟敢对伶月有什么不鬼,他便会立即出手。 当然,自始至终,那河蛟就仿佛发了疯一样,眼里只有虞阿冷。 独孤靖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但姬羽知道,因为虞阿冷身上,有南蛮大巫的灵血,对这河蛟来说,可是人间大补。 咀嚼下去的,应该是个拥有大巫灵血的人,结果却是一匹废马。 河蛟的心情很是不好,它目光转动,四下寻找着刚刚好不容易寻找到的人间美味,便看到了它的人间美味,正在姬羽怀里。 即使河蛟再傻,此时也应该明白了,刚刚之所以没有吃掉这人间美味,便是因为这一席赤衣的蝼蚁捣的乱。 就在河蛟冰冷如寒霜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虞阿冷身上的时候,姬羽忽然暴喝道“韩星,卷星!” 韩星应了一声,猛然将卷星银枪扔了过去。 与此同时,河蛟也化作了一道飓风,卷起万丈江浪,朝着虞阿冷袭来。 而那美人河畔无数的美人花,顿时被掀得个七零八落,若是花开之际,当是个仙女散花的美景。 虞阿冷在姬羽怀中,袭击虞阿冷,自然也跟直接要杀死姬羽没什么区别。 亦或许是之前姬羽这个宛若蝼蚁的人类,竟然从它嘴皮子底下救走了猎物,让它身为伟大妖兽的尊严,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虞阿冷也在此时回神,感受着腰间的温暖,她那张倾国的俏脸微微一红,但心中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很是温暖和期许? 她右手悄悄捏了一个法诀,顿时一只闪烁着幽蓝火焰的蝴蝶在指尖翩翩起舞。 然而,就在这时候,姬羽沉声道“走!” “走”字落,姬羽松开了虞阿冷,指尖化作一道赤影,斩出一道枪芒,携着万点星光,朝那掀起满江风浪的河蛟而去。 河蛟身形巨大,让这宽阔的美人河都显得拥挤狭小,姬羽在其面前,自然是渺小如一粒蒲英。 那万点星光,纵然声势如虹,比起满江风浪来,也不过是几许浮尘。 因此,河蛟看着那不仅不逃,反而义无反顾扑来的蒲英和浮尘,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浓浓的轻蔑,这万丈江浪,便能淹死这蝼蚁。 不过,它还是觉得活吞了这个刚刚挑衅过它尊严的蝼蚁比较解气。最好一口下去,能够让其的鲜血浇灌大地。 万丈江浪扑来,一粒蒲英,终究也不是大海的一叶扁舟。 就算是一叶扁舟,面对万丈江浪,还是得舟翻人亡。 可是那赤影星芒还是没有退缩,更没有迟疑,在与万丈江浪接触那一刻,一道银芒携着万点星光斩出了一个月牙儿。 顿时,星月当空。 兴许是因为这幅画面太美,万丈江兰不忍扑灭这幅美景,只好在接触到那星月的时候,分裂了开来。 给人的感觉,又仿佛豆腐遇到锋刀,直接被切割了开来。 江浪在被割裂后纷纷泄了下来,再也没有了神威。 那星月也就此落下,化作了点点光尘,散在了风里。 一席赤影微做停顿,再次斩出一道白芒,生万点星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那河蛟刺了而去。 见万丈江浪被斩落,河蛟眯了眯眼睛,咆哮一声,整个城中城都晃了三晃。 跟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的獠牙宛如一把把巨大的锋刀,然后朝着那一袭赤影、白芒、万点星光撞了过去。 那些城中城的弟子看着这幅画面,很是惊恐,要是他们在一个回合可能就被秒杀了,也不知道姬羽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能够这么刚! 也许,这就是他是个魔鬼的原因? 河蛟硕大的脑袋与赤影撞在了一起,白芒瞬间散去,星光落下,卷星银枪和姬羽都显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而河蛟也未能咬死他,一个庞然大物,一个风中蒲英,一触即分,然后再次发动进攻,纵横交错,竟然打出了势均力敌的样子? 在与河蛟交错分离的时候,姬羽一边飞去,一边宛如陀螺一般飞速的旋转了起来,灵气涌动,顿时一道道卷着星光的圆弧斩了无数道出来。 第九十五章.剑启青云(下个月上架) 在与河蛟交错分离的时候,姬羽一边飞去,一边宛如陀螺一般飞速的旋转了起来,灵气涌动,顿时一道道卷着星光的圆弧斩了无数道出来。 这攻击范围颇大,就仿佛一个小宇宙正在不断爆炸,激射出无数的星辰来。 但是,这比起河蛟随意卷起万丈波涛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河蛟看着那卷着星光一波又一波袭来的圆弧,怒吼了一声,顿时江浪涛涛,城中城内一阵晃动,那些圆弧就此碎去,宛如透明的瓷片一般,散落在了风里,最终化作了灵气,重归于天地间。 伶月见状,扣剑出鞘,欲要一跃而上,却被脸色苍白如纸的独孤靖给拉住了。 “你做什么!”她回头怒喝。 独孤靖说“那是北冥大陆的大妖河蛟,你上去会有危险。” 伶月冷笑“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公子一个人苦战,这就是你身为曾经地字阁地榜第一的勇气?” 独孤靖浑身一颤,那一个被如剑一般刺中的,是一个热血男儿的尊严,是一个少年的骄傲。 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伶月卷剑光冲天而起,朝着与河蛟激战的姬羽而去。 独孤靖咬了咬牙,眼中闪烁着浓浓的火焰,为了尊严,为了骄傲,他提起重剑,宛如飓风一般,朝着河蛟冲了过去。 枪芒,星光闪烁,为这虚无的高空点缀了无数光彩。 河蛟大发神威,兴风作浪,力压赤影、枪芒、万点星。 就在这时候,一剑西来,刺破江浪,直接朝着河蛟的脑袋而去。 剑光冷冽,充分的体现了精、准、狠三个字。 这样的剑,在整个西楚只有伶月才能刺得出来。 所以姬羽没有去留意,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但他手里挥动卷星的速度却是没有半半分,枪出如龙,如星辰卷大地。 一剑刺下,并非是血肉模糊的画面,而是擦出了刺眼的火花,此时伶月才明白,这河蛟的皮,原来如此的硬而厚。 一个小小的蝼蚁竟敢趁机偷袭自己,河蛟很是愤怒,咆哮一声,化作怒龙卷起一阵飓风朝着伶月而去。 伶月并没有一丝慌乱,而是横剑于前,顿时生出无数剑光和剑影来。 然而,姬羽的卷星越刺越快,枪影、星光闪烁,卷起阵阵火星,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但是无论如何,卷星都无法刺破河蛟的皮。 姬羽知道,这是因为他没有达到伤甲境。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懊恼。 就在那河蛟张口与伶月的剑光和剑影作斗的时候,独孤靖持巨剑而来,朝着河蛟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独孤靖虽然修为极高,但自然也不可能达到伤甲境。 因此他完美的利用了他重剑的优势,是砸而不是砍,或者刺,用狂暴的力量,让河蛟受到一定的伤害。 虽然这伤害很小,但不得不说方法却很有效。 卷星银枪最大的特点,便是锋锐和轻盈。 但兵器锋锐,总有度。 具体能够发挥出怎样的实力,还是得看所持兵器的人。 如果姬羽达到伤甲境的话,一切自然又不一样了。 这头大妖兽河蛟,占着自己超高的防御力,硬生生的将独孤靖、姬羽、伶月压向了下风。 城中城内的弟子,看着微微有些动容。 这时候,虞阿冷忽然双手翻飞,掌间之间竟生出无数泛着幽蓝火焰的蝴蝶。 这些蝴蝶慢慢组成蝶群,托着虞阿冷朝着那大妖兽河蛟飞去。 韩星欲要说什么,但又怕自己表现的太懦弱,于是咬了咬牙,策马朝着河中怒蛟奔驰而去。 城中城内,那些原本惊恐万分的弟子纷纷动容,有的策马,有的靠着非凡的跳跃力朝着那巨型河蛟杀之而去。 一番轮攻之下,姬羽、独孤靖、伶月、虞阿冷四人落至河面上,蜻蜓点水一般站立着。 他们注视着那凶狠无比的河蛟,河蛟自然也俯视着他们。 前者看后者,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敌意。 而后者看前者,则是如同看着那些卑贱的尘埃和浮萍一般。 跟着姬羽卷星银枪一扫,顿时星光散落河面,又卷着清澈的河水朝着那河蛟直接杀之而去。 随着他脚尖轻点河面,河面起了浅浅的涟漪。 星河如龙,以银芒为首,朝着河蛟的头部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伶月也卷着冷冽的剑光冲天而起,那并不是一道剑光,而是九道,九道皆携着雷电之威,劈江斩浪! 至于虞阿冷,则是双手翩翩而舞,顿时不知从哪里招出了无数闪烁着幽蓝火焰的蝴蝶,然后带着她冉冉升向高空,朝着那河蛟的脑袋而去。 独孤靖则是一剑掀起滔天江浪,然后又是一剑,卷起一道惊天水珠朝着河蛟而去。 四道力量,其中三道都是地字阁弟子中的顶尖力量,还有一道是来自于南蛮的神秘巫术。 姬羽卷星一枪杀出的那一道星河,被河蛟轻而易举的便撞碎了。 至于伶月的那些剑光,竟然全都被河蛟吞到了肚子里去。 独孤靖的剑虽然砸中了河蛟,但也只是最多让对方愤怒的咆哮一声。 而虞阿冷的那些诡异蝴蝶,虽然点燃了河蛟那坚硬的鳞甲,却似乎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独孤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可怕的妖兽,只觉得头皮发麻。 伶月蹙了蹙眉头,觉得好生麻烦。 虞阿冷有些吃惊,显然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南蛮巫术,竟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办?”独孤靖看向了姬羽。 姬羽击败了他,自然在场的人,只有姬羽值得他如此询问。 姬羽蹙了蹙眉头“这就是伤甲境以前,和伤甲境以后的区别,都使出最强的杀招吧,否则看来真的会很麻烦!” 独孤靖点了点头。 姬羽忽然看向了伶月,说“用瑶歌剑诀!” 伶月点了点头。 跟着,她以寒剑指天,凌空虚踏九步,每一步生出一道剑影凌空而立。 九步,九剑。 红衣飘飘,宛若仙子。 歌曰“天光清如月,呼作寒剑来,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顿时宝石蓝的天空中的柔云开始迅速凝聚,成了一大片厚厚的黑云,飞速移动到伶月的上方。 一条条刺目的光亮在黑色的云海里翻滚,舞动。 九步踏完,九剑皆生。 歌声落下,云海中刺目的光亮凝聚为一,撕开云海,直接朝着伶月落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雷电,而是传说中强者飞升、羽化时候落下的渡劫天雷,是天地之威。 就在粗壮的天雷落下来的时候,伶月举剑而舞。 被撕裂的黑色云海深处,恍惚中竟有一座玉台,台上隐约有白衣飘动,接着有动听的歌声从玉台上传来。 歌声缥缥缈缈,犹如仙乐,令人心神沉醉。 第九十六章.他有三把刀 地字阁城中城的弟子,看着天空中、天雷下舞剑的红衣小剑仙,又听着虚空中恍恍惚惚传来的仙乐,恍惚中皆看到了一片仙境,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随着伶月的剑舞,那些剑影也开始随着舞动了起来,然后纷纷回归了剑身。 九剑归一,天雷落下。 顿时,伶月整个人都被天雷刺眼的光辉包裹。 河蛟终于露出了一丝认真的神色,那张偌大的丑脸上,闪过了令人胆寒的狰狞。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伶月大发神威起了好胜的竞争心思,虞阿冷竟然扬起了双手,也开始跳起了舞。 与伶月仙子般的剑舞不同,虞阿冷的舞是倾国倾城的,是魅惑众生的。 在她开始起舞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失去了光彩。 也就是那一刻,她那娇美无双的躯体内,绽放出了极其恐怖的光华,那光华很细,就仿佛成千上万的蛛丝一般,同时激射开来,无尽的延长,里面带着毁灭和杀伐。 她的舞,是寂灭! 最终,那些蛛丝一般的光华,全都朝着河蛟席卷而去,仿佛要将河蛟杀个千疮百孔。 独孤靖之前就被伶月激起了自尊和骄傲,此时已到了不得不出全力的时候,哪还能不表现一番。 他巨剑悬空,然后对着剑柄重重一拍,顿时河面上卷起了万丈波涛,这些波涛宛如一条条怒龙朝着独孤靖聚集而来。 就仿佛,独孤靖是他们的主人一般。 跟着他张开了双臂,那万丈波涛不断的在他的意志控制之下,朝着他的胸前不断凝聚,最终形成了一个拳头大的小水珠。 水珠玲珑剔透,其中有山竹草木,自成一世界。 就是这般渺小的水珠,竟然蕴着恐怖的威压。 与此同时,姬羽也出手了,依然是惊艳的赤衣翻飞,可惜他出枪的速度极快,让人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样出手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这一次不是枪影。 他刺出了一片鱼龙。 他的身前就好像是一汪深水,鱼龙舞于其中。 一枪鱼龙舞! …… …… 御书房内,天子正在提笔疾书,批阅奏折。 最近也许是因为太过劳累,他总是觉得头昏目眩,几次都险些就此晕死过去,太医也来诊过脉,却也查不出什么病根来,只说劳累过度。 御膳房也整理出了一些大补品,却也没什么作用。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浮现了一抹轮廓,声音有些焦急“陛下,城中城出事了!” 天子放下了笔,蹙了蹙眉头,问“出什么事了?羽儿又惹事了?”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是,也不是!” 天子眉头蹙得更深了“说明白点!”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九皇子与独孤靖约战城中城美人河桥头,两人一番激斗,结果不仅打碎了老石桥,也将老石桥的镇妖刀,击落在了河中。” 天子脸色微变,他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头妖兽,跑了出来?”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没错!” 天子神色冷峻“已经有多少伤亡了?”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有些犹豫“没……没有伤亡?” 天子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没有伤亡?”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是的,因为……九皇子、独孤靖、伶月、以及南蛮少女虞阿冷的带领下,城中城弟子与那河蛟僵持交战,不分胜负。” 天子恍然大悟,叹了口气说“倒还真是小看了他们!”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言语中带着惜才之意“九皇子一直给陛下惊喜不断,不是么?” 天子点了点头,也欣慰地笑了“是啊,没想到他母亲虽然可恨,他倒也算是朕的好儿子。”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只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天子有些不解“你今天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说“因为在九皇子身边,出现了一个不弱于九皇子的人物,他背着三把砍柴刀,以凝气境的实力,接下了九皇子半枪。” “而且,就在刚刚,一直刀枪不入的河蛟,竟然被那三把刀,给伤了。” 天子又一次震惊了,只不过这一次震惊,终于不是因为九皇子了。 他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黑暗中那一抹轮廓答“符邦!” …… …… 地字阁城中城内,美人河已经被河蛟的鲜血染红了大半。 这头刀枪不入的大妖兽,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姬羽立于水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光却落在脸色一片苍白的符邦身上。 独孤靖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的目光,也在符邦身上。 伶月的神色很冷,紧紧地盯着符邦。 虞阿冷也是如此。 此时,地字阁城中城内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在那个面如草寇的少年身上,包括那头狰狞、重伤的大妖兽。 符邦左右手各持着一把刀,口中衔着一把刀。 那三把刀上沾着刺目的鲜血,有那大妖兽的,也有他自己的。 一枪鱼龙舞的姬羽没有给大妖兽造成显著的伤害。 一剑引天雷的伶月没有给大妖兽造成显著的伤害。 释放出无数寂灭蛛丝光华的虞阿冷没有给大妖兽造成显著的伤害。 水珠凝聚小世界的独孤靖也没有能给大妖兽造成显著的伤害。 无数地字阁城中城内的弟子更没有给大妖兽造成显著的伤害。 可是符邦做到了,他以三把刀,重创了那只恐怖的大妖兽。 此时,那只大妖兽很是愤怒,刺目的鲜血从它的皮肉里不断喷涌而出,倾泻而下流向水面。 将那清澈的水面渲染了几丝妖娆。 河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并不是因为过度消耗,而是因为气愤。 它这只伟大的北溟大妖兽,竟然被一个蝼蚁般的人类给伤到了。 而且伤到它的,还是三把难以启齿的破柴刀。 这简直是在把它河蛟的尊严扔在地上,往死里践踏。 河蛟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也染上了浓浓的鲜红。 跟着,它开始吸气。 如果曾经只是从先生们口中听其描述吞云吐雾,可能地字阁城中城这些弟子都没有什么感受。 但如今看到这河蛟在高空呼吸吐纳,云雾缭绕的景象,他们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吞云吐雾。 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生出这些想法来。 他们只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 这两个人,一个是姬羽。 另一个是背着三把柴刀的符邦。 九十七章.我是汝父(看书愉快!) 古书记载,龙欲要翱翔九天时,会吞云吐雾,龙要呼风唤雨时,也会吞云吐雾。 这河蛟吞云吐雾,实在不是什么好值得激动和欣赏的事情。 因为它这是不再打算拖延时间,而是要一口气,解决掉所有人。 一阵吞云吐雾过后,那河蛟低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将美人河中的河水吸去了大半。 “跑!” 就在这时候,姬羽动了。 他化作一道赤影,直接朝着虞阿冷掠了过去。 就在他来到虞阿冷身前的时候,那河蛟便已经张开嘴朝着虞阿冷喷出了浓浓的玄霜。 玄霜成扇形扩散而来,速度极快,此时要想跑已经来不及。 姬羽猛然转身,拦在虞阿冷身前。 此时那玄霜已经席卷而来,寒意刺骨。 虞阿冷本想做些什么,只见姬羽赤衣翻飞,卷星银枪横斩在胸前,顿时一片星光升起,挡住了那可怖的玄霜。 其余城中城的弟子想要帮忙,却被姬羽给喝住了。 “别过来,没用的!” 只是眨眼间,卷星银枪斩出的那一片星光,便被那玄霜开始不断冻结,然后变成冰块,最终化作碎片、冰屑消散在风里。 就连卷星银枪,都开始缓缓结冰。 “走!”姬羽低声道。 这句话,他是对虞阿冷说的。 然而,此时那个眼里一片玫瑰海的女孩却是出奇的倔强,竟然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姬羽师兄我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蠢!”姬羽嘀咕了一句,他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白。 卷星长枪在迅速结冰,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抵挡不住这玄霜,直接将姬羽冻成冰块,然后化作冰屑自此消散在天地间。 虞阿冷想要帮忙,可偏生那浓浓的玄霜和刺骨的寒意,仿佛将她体内的灵力都冻结了,不能运转半分。 此时的她,仿佛就是一个废人。 她真的很懊恼,自己这么无用,竟然拖累了姬羽师兄。 就在这时候,忽悠风起,一片青叶落下。 一些人没有看到这片青叶,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姬羽和河蛟身上。 一些人注意到了这片青叶,但却没有人多想,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还是全都在姬羽和河蛟身上。 独孤靖、伶月想起了,这也许是缥缈天道真法听风问雨。 符邦想起了姬羽和王乐的那次对决,也是猛虎啸的浓炎被姬羽用这种方法破了去。 但是,今日的河蛟,可非当日的王乐。 那片青叶落在了玄霜之中,就仿佛落在了水中一般,荡起了浅浅的涟漪,跟着无数翠色的气息生了出来,开始顺着玄霜蔓延。 当日,这一次并不同于王乐使出猛虎啸那一次。 因为河蛟,不是王乐。 浓浓的玄霜并没有让那片青叶的翠色蔓延,原本一叶落水,却变成了一叶扁舟,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翻船。 姬羽当然知道,以他此时的修为,一叶落水当然对付不了此等妖兽。 “快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在与妖兽的斗争中,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虞阿冷摇了摇头,颤声道“我不走!” 即使她此时已经被冰寒刺骨,但她的声音仍然是那么的坚定。 “你是不是蠢!”姬羽有些生气。 虞阿冷大声说“我就是蠢!” 姬羽恼了“快滚!” 虞阿冷大声道“我就不滚,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完了,姬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重重地叹息了口气。 终于,那一叶扁舟还是没能战胜满江风浪,淹没在了汹涌的波涛中。 在河蛟喷吐出玄霜的强大力量之下,那片青叶化作了无数点青色的萤光,迅速消散。 卷星银枪凝结成冰的速度越来越快,马上就要蔓延到姬羽双手握枪之处。 虞阿冷,那个眼里拥有一片玫瑰海的女孩从背后抱住了他。 虞阿冷感受到了他身躯的颤抖,自然知晓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那个女孩,竟然是真的打算和他一起下黄泉。 难道是怕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终究太过寂寥? 可惜啊,我一个人曾到过比黄泉更可怕的地方。 “啊!”一席赤衣的少年怒啸一声,声惊九天,恍惚中,整个世界都颤动了一下。 虞阿冷倒飞了出去,伶月明白公子的意思,在那一刻卷着剑光蹿了出来,一把接住了虞阿冷。 姬羽爆发出来的力量太强,那个眼里一片玫瑰海的女孩太柔弱,没有承受住,直接两眼一翻,吐血晕死了过去。 这正是他的用意! 还好,伶月与他主仆这么长时间,能够懂他。 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在滔天玄霜面前那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上,少年原本漆黑如夜的眸子,有无数的绯色,一点一滴地爬了出来。 就宛如一片夜色里,狰狞的恶鬼被释放。 不懂结冰的玄霜已经蔓延到了姬羽手上,刺骨的寒冷从他指间传递到心头。 就在这时候,他那黑色的双眸,已经完全被绯色占据。 跟着,一缕缕妖娆的绯色从他指间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冰晶朝那河蛟喷吐的玄霜蔓延而去。 那些绯色在流出指间的那一刻,就像生了根发了芽一般,迅速顺着玄霜朝着河蛟蔓延席卷而去,一时间那原本可怕无比的玄霜也被绯色蔓延。 城中城那些弟子看着那自姬羽体内而出,朝着那河蛟蔓延而去的妖娆绯色,震惊无比。 那玄霜他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可那妖娆的绯色竟然能够吞噬玄霜一般? 而且,他们似乎还看见了河蛟眼中的惊恐。 “你是谁?”河蛟震惊无比的问。 它竟然能够开口说话? 在它说话的那一刻,便已经停止了玄霜的喷吐,失去了那些玄霜为路,那些妖娆的绯色也停止了蔓延。 但是,姬羽的那双眼睛,已经由黑变绯。 “我是汝父!”姬羽答。 河蛟勃然大怒,掀起万丈波涛,直接用那硕大的脑袋朝着姬羽撞了过来。 姬羽赤衣翻飞,枪出如龙,顿时刺出一片枪影和一片星光。 星光中,隐有绯色流动。 而那河蛟却是不管不顾,撞破了枪影,也撞破了星光,却没有撞破那绯色。 那妖娆的绯色,蔓延到了河蛟的鳞甲上,想要侵入其体,再不能,只能游走于鳞甲间。 河蛟巨大的头撞飞了卷星银枪,直直地顶在了姬羽的胸口。 就这样,姬羽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入了河中,再不见踪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城中城的弟子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伶月更是呆若木鸡,怔在了那里。 公子,怎么会输? 韩星也失了神。 羽哥,怎么会输? 无数地字阁城中城的弟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击败独孤靖的那一刻,姬羽便是城中城内的天,此时他们的天塌了? 第九十八章.欲问后辈谁入魔 伶月回过神来,将虞阿冷交由伶人馆的人马照顾,然后扣剑而起,化作一道红影,卷着剑光朝那河蛟而去。 结果,却被独孤靖拦了下来。 “姬羽都打不过他,你去送死?” 伶月红了眼,呵斥道“我要为公子报仇,你这个懦夫!” 独孤靖眯了眯眼睛,说“你可知,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伶月怒道“我岂是你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为了苟活,便能放弃自己的同伴。” 独孤靖问“你怎么就知道他死了呢?” 伶月说“你刚刚没看见公子被打进河里了?” 独孤靖苦笑“姬羽坠河并不代表他死了。” 伶月冷冷地说“如果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独孤靖目光坚定,依然没有放手。 就在这时候,伶月出剑了。 一道刺目的剑光朝着独孤靖的脑袋刺了过来,独孤靖没有还手,也没有放手。 那道剑光最终也没有狠下心去一剑杀了独孤靖。 “放手!”伶月冷喝。 “不放!”独孤靖斩钉截铁地说。 就在这时候,一道剑光自北而来,直入城中城内,落至伶月和独孤靖身侧。 独孤靖和伶月停止了争执。 剑光消散,一个跛足、驼背的矮小老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来的,正是一线天中的师长,即西楚皇室供奉吞剑人。 伶月和独孤靖怔了怔,刚要行李。 忽然吞剑人身形一动,竟是一记手刀打晕了伶月。 伶月就这么倒在了独孤靖的怀里。 怀抱佳人的独孤靖看着吞剑人,有些不解。 吞剑人悠悠道“待会儿无论九皇子生死,切不可让她自杀。” 独孤靖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相信他不会死。” 吞剑人觉得有些有趣,笑问“为什么?” 独孤靖说“能够击败我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吞剑人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倒是有你叔叔独孤观澜几分风采。” 声落,吞剑人再次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那道剑光在天空中拖出了长长的一道尾影,仿佛变得无限大。 吞剑人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小小妖魔,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河蛟咆哮道“叫上官小儿,出来见我!” “找死!” 吞剑人冷声而喝,顿时数道剑光朝着河蛟破空而去。 这些剑光的威力,自然不是姬羽、独孤靖、伶月这些城中城弟子可比的。 那河蛟露出了慎重之色,那看似巨大、笨重的身子,竟然灵巧的摆动了起来,江浪滔滔。 然而,那些剑光却是直接斩开了江浪,欲要将河蛟斩做数段。 就在这时候,河蛟开始了喷吐。 顿时那些江浪开始迅速冻结,将那些剑光封锁在其中。 河蛟大笑“会玩几把剑,了不起么?” 吞剑人凌空而立,衣袖飘飘,顿时嘴巴一张,吐出了一把小小的飞剑来。 飞剑血红,宛如被鲜血浸洗了千百道一般,刚一离体,便能感受到浓浓的血腥之气。 “去!”随着吞剑人一指,顿时那把飞剑化作一道刺目的红芒,划破虚空,朝那河蛟而去。 那些冰墙,便纷纷被如切豆腐一般,被那血色飞剑切了开来。 那河蛟终于意识到了,会玩几把剑,真的很了不起。 于是,它的眼底,浮现出了恐惧。 因为他知道,那把血色飞剑,是真的能杀它。 剑破长空,在那河蛟欲要潜逃的时候,便是轻而易举的刺穿了河蛟坚不可摧的鳞甲,一道血箭飙了出来,让那原本就有些鲜红的河水,更加鲜红了几分。 河蛟惊怒,在吞剑人的意念之下,那把鲜红的飞剑再次破空折回,欲要给河蛟第二剑。 可是,河蛟怎么会束手就擒呢? 它怒吼一声,整个城中城都晃了三晃。 一张血盆大口迎着吞剑人而来,当然它并不是要咬死吞剑人。 因为它喷吐出了寒意刺骨的玄霜。 吞剑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那血色小飞剑摇身一变,顿时一为二、二为三、三为万剑。 无数的血色剑影朝着那玄霜而去,顿时浓浓的玄霜被斩成了无数的霜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河蛟终于知道,这个跛足驼背、耍一手飞剑的矮脚老人,并非它不能对付的。 生死面前,又有谁能犹豫。 于是,那河蛟直接转头就钻入了河中,不再与吞剑人相斗。 “想跑?”吞剑人冷冷一笑。 跟着,那些飞剑无论是实剑还是剑影,纷纷破河去追那河蛟。 只是一瞬,那河蛟便被那无数的飞剑钉在了美人河中,一时间,那鲜血染红了,美人河的河水。 一条清澈的河,眨眼间便化作了一条血河。 “你要杀我。”河蛟虚弱地说,它再不能跑了。 一道剑光照亮了美人河河畔,吞剑人落了下来。 “你觉得可能么?”吞剑人觉得有些有趣,于是准备和这个垂死的河蛟聊聊。 河蛟说“我知道,你们东华大陆的人,遇北溟妖魔则杀之不恕,但是你杀不了我。” 吞剑人大笑,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河蛟自然知道吞剑人不信,于是它当然要表现一下。 只见它那残破、被鲜血染红的巨大身躯上,鳞片在它的控制下不断开合。 吞剑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它看见了姬羽留在河蛟之上的那些绯色。 那些绯色正在河蛟的鳞片之下,宛如雷电一般流动,然后逮着河蛟的伤口,便迅速钻入河蛟体内。 这导致,它很是痛苦。 于是,它那张原本就狰狞的脸,更加丑陋了。 “之前谁跟你交过手?”吞剑人有些震惊地问。 河蛟冷笑“除了你们人族的后辈,还能有谁?” 吞剑人当然知道是他们人族的后辈,只是先前和河蛟交过手的人太多,到底是哪一位后辈留下的呢? 察觉到吞剑人的神色变化,河蛟发出了鄙夷的狂笑“想不到,你们人族后辈之中,竟然也有修行北溟大陆魔功妖法的存在。” 它的语气,充满了讥讽。 东华大陆,世代以北溟妖魔为耻,遇而杀之不恕,如今竟然出了个身怀北溟绝世妖魔功法的后辈,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它又怎能不狂笑? 吞剑人似乎受不了这妖兽的讥讽和嘲笑,脸色越来越冷。 他寒声道“若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河蛟的笑容忽然戛然而止,它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那原本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气绝的河蛟,忽然暴起,竟是如猛虎扑兔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吞剑人扑了过来。 谁能想到连番大战之后,被数百飞剑重创,又被妖力侵蚀、鲜血染红了一条河的妖兽,竟然还能如此生猛? 吞剑人想不到,于是他现在有些措手不及。 第九十九章.夜客 就在这时候,那原本被鲜血染红的江面忽然沸腾了起来,水面生花,并不好看,因为这水鲜红如血。 河蛟也发觉了这异动,但它并不想去看。 因为此时,它只想要以命搏命。 吞剑人想要召回飞剑,却发觉那妖兽竟然以妖力将飞剑吸附在其体内。 没有飞剑,如何能凝结剑气和剑光与妖兽相斗。 飞剑被锁,乃是一名剑修的大忌。 吞剑人犯了这种大忌惮,因此他现在陷入了难言的困境。 突然,血河中的那朵花儿凋谢了。 一道赤影卷着刀芒从凋谢的水花中蹿了出来,直冲九霄。 河蛟就要将吞剑人一口吞下,剑修失去了飞剑,那些灵气,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一头大妖兽呢? 就在这时候,赤影和刀芒落下,砸在了大妖兽的头上。 大妖兽的身形瞬间凝固在了空中,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浓浓的血雾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河蛟的脑袋上喷涌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河蛟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在了美人河中。 血雾很浓,城中城的弟子都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吞剑人看到了。 隔着漫天血雾,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并非黑色的,而是妖娆的绯色。 就像刚刚河蛟给他展示出来,游走在鳞甲间如电流一般的的那些绯色魔气。 吞剑人很是震怒,他心念一动,无数把飞剑脱离了河蛟的身体。 河蛟死去后,那些飞剑没有了吸附和压制,自然就能轻易离开河蛟的身体。 万剑归一,一道鲜红如血的剑光刺破血雾而去。 血雾落下,一个浑身如血的人出现在了吞剑人视线里。 那个人墨发披肩,一身赤衣已经被鲜血浸湿。 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也被刺目的鲜血遮盖了光彩。 他蹲在河蛟的头上,手中的刀深深的插在了河蛟的头颅里,只有刀柄留在外面。 还有一些绯色的如电的魔气在朝着那把刀不断聚集。 或许是因为受了伤,也或许是因为消耗过大,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眼中的绯色,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就像大海退潮了一般。 剑至少年身前,吞剑人震怒的神情变成了错愕,那疾驰的红光也戛然而止,悬停在少年身前。 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少年是九皇子姬羽。 是那个身怀着一身辰月天宗无上真法的人。 吞剑人很是不解地看着姬羽。 然而,少年想要再说什么,已经无力诉说。 那沉重的眼皮,终于是支撑不住,耷拉了下来。 姬羽松开了那把刀,直接再次朝血河中坠去。 吞剑人眼疾手快,化作一道剑光,直接接住了姬羽。 他心中疑惑虽浓,但想起那片青山,那片月桂,看着这个少年,便是满眼慈爱。 那是长辈对晚辈才会流露出的神情来。 …… …… 美人河里为什么会有一条河蛟存在? 符邦为什么还没有到达伤甲境,却可以以三把砍柴刀重创河蛟? 为什么河蛟出世的时候,地字阁中的执法人没有相应的举措? 以及,吞剑人心中那个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发觉的问题。 最终,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大家只知道,吞剑人将河蛟打到了奄奄一息,垂死的时候,本被河蛟打落河中的九皇子,持刀跃起,终结了河蛟最后的生命。 一时间,九皇子姬羽在西楚皇城竟无人能与之争风。 因为河蛟的出现对城中城的破坏以及后续事件的影响,尚武阁只能十分无奈的,将地字阁弟子,给予暂时的休假。 姬羽,虞阿冷、伶月、韩星回了桐华宫。 院落里那颗梧桐老树的枝头发了新芽,翠色浓郁。 在被吞剑人救下的第三日,姬羽便醒了过来。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并时不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原本安静的桐华宫,却偏生多了“羽咳”。 当然,对此无论是虞阿冷、伶月、韩星并不觉得聒噪,反而每天都会主动去陪姬羽说说话。 而他的屋子里,也多了一张竹制的躺椅。 …… …… 夜微凉,星月满天。 姬羽躺在竹椅上,喝着清茶,听着虞阿冷絮絮叨叨讲南蛮的趣事。 这几天,虞阿冷对着姬羽说尽了千言万语,关是那些故事,就能让很少去过南蛮的姬羽,对南蛮了如指掌。 当然,无论是多少话语和多少故事,这个眼里拥有一片玫瑰的女孩,还是没有说出心底的那一句喜欢。 她不说,姬羽自然觉得很好。 她要是说了,姬羽会觉得很麻烦。 姬羽虽然从来不怕麻烦,但是他不喜欢这种感情上的麻烦。 如往常一样,不知道第几个故事说完了,姬羽喝了一口清茶,轻咳了几声,淡淡道“我累了。” 然后虞阿冷便会很识趣的站起身,切切不安地问“我讲的故事会不会太无聊。” 姬羽摇了摇头“很有趣。”他依然咳得很厉害,看来这一次他受的伤,极重。 虞阿冷却是欢呼雀跃,惊喜得不能自已,一张倾国的容,写满了激动“那明天我再来讲给你听?” 姬羽不喜欢吵,也不喜欢一个人对着他唠唠叨叨,但当他看到那一片玫瑰海里洒了无数星光的时候,他便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他怕因为他的一声拒绝,那片点满了星光的玫瑰海会碎去。 于是,他点头答应了。 顿时,虞阿冷的嘴角的笑容仿佛要甜出蜜儿来了一样。 她就这么,哼着南蛮小曲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姬羽的房间,宛如一个活泼的小精灵。 唉,女人。 姬羽心中叹息了一声,掩嘴微咳。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上床或者躺在竹椅上就此睡去,因为他知道,今夜有客。 夜渐深,星月都藏进了云被里入了睡。 一道剑光落在姬羽房间内。 姬羽睁开了双目,掩嘴轻咳。 烛火已灭,剑光消散的那一刻,那人的身影便显现了出来。 可惜没了剑光,也无星光和月光,屋里却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身形样貌。 那人自然也看不到姬羽。 沉默了片刻,那人问“你知道我要来?” 姬羽说“是的。”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只是他有些咳。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那人问“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姬羽说“是的。” 那人忽然笑了“既然知道,你准备给我一个怎样的交代?” 姬羽说“眼见为实,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会信么?” 那人说“自然是不信的。” 姬羽说“那不就完了?” 那人说“但,你总该给个交代。” 这句话刚一说完,忽然一道剑光起,亮了满堂。 在那一刻,姬羽看见了那人,那人也看见了姬羽。 第一百章.忆往昔(要卷尾高潮了!) 虽然,那人身形矮小,负手而立,自由一番气度,但却遮了面。 可是姬羽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出手,更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于是,姬羽的手中出现了一片青叶。 随着他松开夹着青叶的手指,那片青叶直接飘了出去,落在了剑光里。 顿时那道剑光起了涟漪,只听“铿锵”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剑光消散,铁剑落地。 那人用的不是飞剑,而是一柄不凡的铁剑。 “一叶落水!”那人眯了眯眼睛说。 跟着,铁剑生光,再次升空朝着姬羽刺了过去。 姬羽衣袖一挥,洒出杯中茶水,以灵气为风,瞬间将那些茶水化作了无数的水珠,就像雨露一般,然后朝着那人激射而去。 其威力,竟然比最精锐的弓箭手射出的箭还要强上百倍。 “铿锵!”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在水珠不断的打击下,那剑光便化作点点亮尘散在了黑暗里,无声落下,自此消散。 最终,剑光消散,铁剑蹦碎。 “听风问雨!”那人的语气有些颤抖,似乎很是激动。 房间内再度归于黑暗,谁也看不见谁。 忽然,一道红光闪烁。 姬羽知道,那人召唤出了飞剑。 如鲜血一般的剑光照亮了房间。 这一幕有些熟悉,他看着那一片血光里那双浑浊的眼睛,觉得更熟悉了。 剑光破空而至,即使隔得有些远,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剑意。 当然,姬羽知道这并不是那人的全部实力,应该只是九分之一。 于是,他扬起了手,一指点在了那剑光上面,就像蜻蜓点水一般。 在那一刻,这个世界都是那么的安静。 顿时,血色的剑光散了,飞剑失去了光彩落在了地上。 那人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颤声道“点江山!” 姬羽没有说话,当一个垂暮的老人在抓住时光长河中某些珍贵的东西时,你并不应该打扰,应当保持着最崇高的尊敬。 即使,这个老人很有可能是他曾经某个不成器的小后辈。 良久,那人长吐了一口气,颤声道“辰月永兴,当荣万世!” 他的声音就像剑一般,激荡在空气中,金戈铁马。 如果有光,此时那双浑浊的眼睛,应当是清明蕴着泪花的。 姬羽想着,缓缓敲打着桌面。 有什么东西也拨动了他的情绪,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味道,他并不喜欢这样。 半晌之后,那人回过了神来“你果真是我大天宗选中的人。” 姬羽没有说话,便算是默认了。 那人说“虽然不知道你身上为何会怀有最顶尖的妖魔功法,但我相信天宗师长们的眼光,就算夫子不在了,还有剑仙和屠夫,不是么?” 姬羽没有说话,他在回忆。 回忆此人,究竟是辰月天宗哪一位后辈。 剑意在风中激荡,那人说“无论如何,别在别人面前,流露出那些东西来,否则,会被杀!” 这些事情,姬羽自然知道,因此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走了?” 那人说“走了!” 姬羽忽然道“吞剑人!” 那人有些疑惑“嗯?” 姬羽说“你是辰月天宗,葵月一脉夫子门下第二背弟子,闲乘月!” 看不见的黑暗里,某人浑身一颤,宛遭雷击。 一双老眼昏花的浑浊眼睛里,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数滴饱含往昔的泪水。 少顷,吞剑人,或者说闲乘月有些哽咽着说“你是谁?” 姬羽依然还是咳得很厉害。 他说“我是一个满身因果的人。” 闲乘月笑了“小友真有趣。” 跟着,他化作一道剑光就此离去,消失在了无尽的夜空中。 姬羽看着窗外月不见星却稀的夜空,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小月啊,只是想不到,当初那件事情,竟然让你变成了这样。” 说着,他那双眸子底,流露出了几分伤感来。 …… …… 城中城那头河蛟,天子以及满朝文武都没有问,自然也没有人出来说,大家都好像提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事后有很默契的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可是终究是自古皇家是非多,天子亦或许是因为劳累过度,亦或许是因为其它原因,竟然莫名其妙的病倒了。 西楚皇城的无数太医、民间的医道高手纷纷涌入皇城,却皆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狂士居的大佬,东华大陆赫赫有名的西楚狂人苏九允亲自去了一趟天子所在的养心殿,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子,中蛊了! 东华大陆,巫蛊之术,传于南蛮一带,一时间,居住在桐华宫的虞阿冷自然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而不久,便传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下蛊的疑似未央宫的皇后独孤洛。 一时间,未央宫便成了众矢之的,整个西楚皇城,皆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 …… 一颗翠绿的参天梧桐,和依稀传来的轻微咳嗽声,预示着此处正是独一无二的桐华宫。 姬羽的伤还是没好,只是脸色稍微回复了一点血色。 此时,伶月、韩星、虞阿冷都在他的房间内。 那一个眼里一片玫瑰海的小姑娘,自然是没了讲故事的心思,那眼中的点点星光都化作了焦虑,她踱步走来走去,来回转圈圈,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天子中了巫蛊矛头直指未央宫和她,她又怎么能不急? 姬羽喝了一口清茶,悠悠说“这段时间,阿冷就别处去了,最好呆在我房间内。” 虞阿冷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着姬羽。 姬羽解释说“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虞阿冷闻言,顿时眼中的不解纷纷化作了春风,在那一片玫瑰海上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姬羽,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姬羽有些不习惯,忍不住问“我脸上有花?”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难免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又跑了出来。 虞阿冷点了点头,说“有,还是两朵。” 姬羽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尽管有些郁闷,还是笑了。 他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那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真的就像两朵好看的小花。 …… …… 事情就像坛子中的美酒,持续发酵中,一经风来,便是迅速扩散,波及甚广。 春分时节,深夜时分,神威候上官策马率神威营十万将士连夜闯宫,兵围养心殿,打着的正是清君侧的旗号。 当然,进去养心殿的,本该是神威候一人的。 但是,却还多了一个怀抱着灵猫的佳人。 这位佳人,自然正是皇后的老对手,琉璃宫的刘贵妃。 上架感言 第一次上架,很多东西不太懂,也是第一次写书,写玄幻。 但我感觉,作为第一次写成这样,不崩不乱,故事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挺好的。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人,上架前一千四的收藏,欲哭无泪。 按照十比一的订阅比,应当是一百四十订阅。 一百四十订阅,算一百订阅,在首订一百的基础上,每多两百,便会加更一章,上不封顶! 首发六章,六六大顺嘛! 打赏加更 长老一更、掌门一更、宗师两更、盟主三更。 上架后日更四章,也有可能万字更新,看忙碌情况,因为要过年了,总是很忙碌,但不会掉下四更!性命保证,不然我就真的是个死太监! 至于为什么不是开始所说的过万,是因为随时会有加更。 我也不能水字数,必须保证质量。 我估摸着收藏一千四成绩肯定死扑,但是我还是抱着,这书到最后能收获很多粉丝。 柠檬出品,必属精品! 订阅加更,若以后有欠着的,请你们记着,我会尽快补上! 第七十七章.城上少年,抚琴唱空城(求订阅! 此二人,前者是汉室宗亲,文儒之士,又是十三州州牧中最弱的一位。 至于西凉州,地处荒芜,文卓虽然有西凉铁骑纵横西北,但本身只是一个花钱买官的土豹子,跟大财主忽然翻身为军阀,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人,即使有身为豺狼的野心,何静也有能够降服豺狼为鹰犬的信心。 于是,在距离大雪还有五日的时间,大将军何静召西凉州州牧文卓、益州州牧刘岩前往司隶州商议入东都护主一事。 当然,这些并不影响益州事态的发展。 在离去之前,刘岩已经找到了代替陈任成为二十万远征大军主帅的人,此人的名字叫做严颜,乃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不仅资历上乘,而且与陈任,同为益州名将,被后汉十三州的诸侯们称为益州双雄。 当然,身在前线苦苦寻思着能够一举以最小的伤亡,攻下庐山郡的陈任,自然不知道这些。 因此,当他看到严颜带着百名亲兵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露出了一脸错愕而不解的神情。 至于严颜这名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于是,在他看到张任那张错愕的脸时,直接问出了这件事情中的几个关键问题。 “老夫且问你,首战时,为何姬羽带百人可突围到我二十万大军中,不仅销毁了我二十万大军所有的攻城器械,还能在伤亡数十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陈任闻言,顿时呆立在那儿沉默了,他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荒诞的事情需要荒诞的话来叙述,但如果对方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不会相信荒诞的话,于是不如沉默不说。 严颜见陈任站在那儿不说话,不回答自己,于是脸色有些难看。 他瞪大了眼睛,接着问“那第二站,姬羽率不到千人,烧毁我二十万大军三分之二的粮草,竟然有伤无亡?” 陈任听着严颜那满含怒火的质问,这段时间与姬羽交战以来所有的憋屈都顷刻间爆发了出来。 他有些恼火地抬起头来,看着严颜这名久经沙场的老将,问“你不相信我?” 严颜冷哼道“如此荒唐之事,莫说老夫不信你,就是这天下人谁会信你,州牧大人派老夫来接替你主帅的位置,你还有何话可说。” 到底,还是没能封锁住消息,不过几天时间,益州那边便知道了。 陈任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苦笑无言。 严颜看着他满脸苦涩的笑容,冷声道“清者自清,你也不必摆出一副如此神情来,虽然老夫接替了你主帅的位置,但还是让你做个副帅,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陈任很是郁闷,他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地灵秘境中某件东西,一个小小的益州名将,他还看不上眼。 严颜见陈任依旧脸色难看的沉默着站在那儿,冷哼了一声,然后带着亲卫兵策马进了军营。 他并没有看见,陈任在最后双眸里流露出那如豺狼虎豹一般冷芒。 …… …… 庐山郡,中军大帐内,姬羽依旧在翻阅着那本从金县带过来的《后汉书》。 这本书所述的不过是地灵秘境中,后汉王朝的建立以及一些史事,还有那些民风民情,实在是无趣得很,也不知道姬羽为什么有耐心能看个几年。 就在这时候,符邦、大管家、白无常三人阔步走进了中军大帐。 刚一入帐内,符邦便大笑着说“羽哥好消息好消息,益州州牧派了另一位益州名将来接替陈任主帅的位置,我觉得这把火还差点东西。” 姬羽放下手中的后汉书,抬起头来笑着说“益州双雄之一的严颜老将军自然是宽仁之心,不是亲眼目睹,却还想着给陈任一个机会,我们当然要再焦点油。” “我想,严颜肯定会测试,我们是不是如同与陈任交战时那么生猛?” 白无常不解地问“所以,这一战我们要主动示弱,要装怂?” 姬羽摆了摆手,说“不,那是拿我们士兵的生命开玩笑,去叫人架一把琴在城头,我要弹一曲空城。” …… …… 如姬羽所说的那样,严颜刚刚接手这益州二十万大军,便开始整合军队,制定进攻战略,他确实是想亲眼见证一下,陈任究竟有没有鬼。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名将,严颜自然是有一颗无比公正的心的,不会因几句风言风语,便会将陈任定义为十恶不赦的叛徒、内奸。 于是,在他来到益州二十万大军总营的下午,便亲自率大军,准备攻打庐山郡。 当然,陈任自然是要自告奋勇的跟着的,为了找到地灵秘境中那把东西,他必须拥有足够的人力和权利。 此时,这个益州名将的位置,还不能丢。 结果,来到庐山郡城下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庐山郡郡城城门大开,城上摆着几个香炉,缕缕炊烟袅袅直升向九天。 姬羽就这么穿着一袭玄衣坐在城头,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桌案,案上搁置着一把琴。 那把琴很精致,做工精美,让人只是看一眼,便觉得风雅。 而可以看见庐山郡内,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就像是一座充斥着孤魂野鬼的死城。 门口几个顽童在那儿拿着冰糖葫芦和纸风车追逐打闹,荒凉中却又有热闹,怎么看怎么诡异。 阴郁的冷风中,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之气。 严颜蹙了蹙眉头,觉得这有些莫名的装腔作势。 可是陈任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肯定是姬羽又设了什么坑,准备坑他们。 也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开始抚琴,弹的曲子,正是杀意十足的《十面埋伏》。 忽有风起,庐山郡城中尘埃飞扬,疑有伏兵。 严颜不喜欢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于是扬起了右手,准备下令大军进攻。 结果就在这时候,陈任制止了他,一脸认真地说“别冲动,里面可能有埋伏,我了解姬羽,他绝对不可能做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你看似他的举动荒唐,其实这荒唐的背后,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套在等着你,你要是不小心,就会钻入套中,万劫不复。” “之前,我的军粮被烧的过程,就是这样的。” “此人思维天马行空,不可以以常理思之!” 严颜笑眯眯地问“你这么了解姬羽?” 这句话别有深意,陈任听懂了,于是很是恼火。 他说了这么多,没想到严颜竟然把关键点放在了这个上面。 “你若是不信我,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到时候吃了亏,入了套,遭受了大损失和大打击,丢了性命,我可不管。” 第七十八章.深冬夜里一场盛大的追击(求订阅 严颜闻言,本来一点儿也不在意的,也有一些在意了,若是贸然进攻,真的中了埋伏,又当如何? 像是他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是沉稳无比,谨慎得很,因此才能胜多败少,基本不中敌人的套。 此时,有个很像套的东西在那儿,他敢不敢钻? 年轻时,意气风发,热血冲动时,或许他会搏命一次。 如今老了,自然是磨平了年少的锐气,又怎么会轻易在这种事情上搏命。 于是,严颜犹豫了。 陈任见状,冷笑了起来。 严颜自然也察觉到了陈任的这个表情,于是转过头来,冷冷地说“你别使脸色给老夫看,老夫撤军之后,自会叫人来探明城中有无埋伏,到底怎么回事。” “如若与你说得不一样,看你到时候还能摆得出这幅嘴脸不?” 陈任没有说话,他依然在冷笑,这里面没有套才怪,难道谁会大开着城门让你去打,尤其是姬羽这种人,简直就是一只鬼。 严颜说完了那句话,没有再理会陈任,而是大手一挥,带着大军朝着营寨那边策马返回而去。 陈任跟在其身后,神色很冷,大概此一生中,他没受过的委屈在这段时间受尽了。 城上,看着大军渐行渐远,姬羽的十面埋伏也演奏完了。 在曲尽的那一刻,空气中的万般杀机终于散去,那诡异的空城也不再诡异,只剩下荒凉。 姬羽看着四十里外益州二十万大军的军营,唇角微微上扬。 火上浇油,好戏即将上演! 益州二十万大军军营,中军大帐中,严颜听着探子的回报,脸色愈发凝重。 看看似诡异、里面有着十面埋伏的空城,真的只是一座空城,若当时没有陈任阻拦,他必定已经攻入城中,生擒姬羽了。 若不是陈任那几句话,怎么会让他心中生出撤退之心。 想到这里,再想着刘岩大人说的那些话,这陈任,十有,还真的有可能是跟姬羽一唱一和,想要吃下整个益州。 想到这里,严颜冷冷一笑,对着那名探子说“秘密召集除陈任以外的所有将领,来我中军大帐集合秘密开会,不许给陈任将军知道。” 那名探子点了点头,恭声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退下。 宽阔的帐中,因浓烈而严肃的杀气,气氛有些紧张。 黄昏吃过晚饭之后,夜幕降临。 虽然没有地处地灵秘境北方,但是益州的冬天,也是极为寒冷的。 吐一口气,便是白雾。 陈任一边喝着清茶,一边看着兵书,似乎正在思索对姬羽的应对之法。 就在这时候,一名将领悄然走入了陈任的帐中。 昏黄的烛光下,陈任抬起头来,看着那名将领有些不解。 那名将领看了看帐外,然后小心翼翼来到了陈任身旁,低声道“将军快走!” 陈任怔了怔,然后冷笑道“竟然怀疑我是奸细、是叛徒了,总参谋呢?” 成英光看着四周的士兵,以及如今的主帅严颜,有些不解。 严颜笑道“成参谋,很感谢你对州牧大人的举报,但介于你与陈任之间的关系,我们现在必须要暂时n一下你的。” 成英光有些诧异“我向州牧大人的举报,我举报了什么?我一直在前线,哪里有回去见过州牧大人。” 他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又荒唐。 严颜却不这么看,冷冷地说“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承认自己大义灭亲的壮举,大概太残忍,老夫都懂,所以你不必解释。” 成英光很茫然,但是他笑了,被严颜荒唐的话气笑了。 他说“第一,我确实没有去见过什么州牧大人,第二我也不知道我举报了什么,大义灭什么亲。” 严颜却是直接闭目,不再理会成英光的言语。 成英光很想直接动手,但是他却是无法同时对付上万大军,他又不是天宗唐九。 何况,陈任有陈任的底牌,虽然老祖宗封锁了地灵秘境,但是陈任若真的动用了那张底牌,还是能强行离开地灵秘境的。 不过,想来不动用那张底牌,陈任自然也能脱身。 在陈任问完那句话的时候,无数士兵手持刀剑,鱼贯而入,来到了帐中,杀气腾腾地看着陈任。 陈任看着这些自己在地灵秘境带过许多年的士兵,如今对自己刀剑相向,苦笑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奸细,是内奸?”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后,叹道“将军,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但清者自清,还请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 陈任叹息道“原来空城真的是空城,姬羽,到底还是你步步为营赢了,大概如今的局面,都是从火烧军粮后,你步步为营算计的离间计。” “我输了,只是,你真的是九皇子姬羽么?” 那些士兵自然是听不懂这些话的,他们面面相觑之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拿着刀剑,对着自己曾经的将领,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可惜,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又有军官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将军,清者自清,兄弟们会证明你的清白的。” 陈任环顾四周,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放声大笑,眼里锐芒闪烁“呵呵,我陈任不是一条需要摇尾乞怜的狗!” 语尽,他一把抄起身旁的百鸟朝凤枪,跟着枪出,亮芒现,鸟影浮动,百鸟齐鸣。 这帐篷纷纷四分五裂,跟着陈任宛如一只大鸟一般飘向了浓郁的夜色中。 一些弓箭手拿起了弓,又放了下来,终究是有些不忍。 无数声叹息之后,一场盛大的追击开始了。 又是几声吆喝几声劝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又不知道是多少声叹息。 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陈任席卷而来。 可惜,这些箭矢都并非是什么破气箭,而是普普通通的弓箭,于是并没有给陈任带来什么伤害。 那亮芒鸟影不断游荡之下,那些箭矢便都断在了地上,散在了浓郁的黑夜里。 陈任看似跑的潇洒,实则心中很是郁闷,自己所有的委屈、和狼狈都在遇到姬羽之后受尽了吧! 曾经的自己,无论是在东华大陆,还是在地灵秘境,何时陷入过这种处境中。 他本想就此离开地灵秘境,但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准备继续留在这里,先脱离益州,然后再寻找机会和姬羽好好斗上一场。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目的刀芒照亮浓郁的夜色,严颜出现了。 “陈任,别浪费力气了,清者自清,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人怀疑了,若你真的不是奸细不是叛徒,就跟我回去,到时候亲自前往州府,与州牧大人解释清楚,我们也会调查清楚。”他如此说道。 第七十九章.林中少年,一把神仙剑(求订阅! 陈任冷笑道“严颜,你认识我多年,你认为我陈任是那种会向人摇尾乞怜的狗么?” 严颜说“这不是摇尾乞怜的问题,这是公道自在人心。” 陈任不屑一笑,然后再次如同一只大鸟一般飞向了浓郁的夜色中。 也就在这时候,严颜出刀了,刺目的刀芒照亮了方圆数十丈之外的黑暗,刺耳的刀鸣让身后大军中无数士兵震耳欲聋。 只是眨眼间,那道夺目的刀芒,便追上了夜色中的陈任,陈任b还击。 他手中的百鸟朝凤枪在眨眼间便卷着万千鸟影,化作了一道亮芒朝着那刀芒刺了过去。 顿时,刀枪相撞,发出了“铿锵”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撞击后的灵气如同波涛一般朝着四方席卷而去,卷曲无数尘土和草木,那些士兵急忙结成军阵开始抵挡。 借着这股撞击力,陈任反倒飘得更远了。 严颜有些恼火,不过陈任始终比他低了一个境界,只是眨眼间,他便驭着刀芒再次追上了陈任。 一时间,又是刀枪相交,一触即分。 境界的差异,让陈任每一次交手,都能震到肺腑,虽然并不能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但长此以往,总会受些内伤。 刀芒鸟影,在数次追逐和交手之后,终于脱离了军队来到了密林里。 至于那大军为何没有上,只不过是面对带着自己打了四五年战的将领,实在是下不去手。 第二是,严颜虽然是个久经沙场的名将,但是在与人单挑的时候,却是有着名将的尊严,在胜负未出的时候,决不允许别人插手。 顺着密林深入,便是来到了庐山郡外不知名的一座野山上。 也不知道那些士兵,能不能寻着那已经消失了许久不见的刀芒和枪影找到他们。 战斗越来越激烈,枪芒鸟影和刺目的刀芒在寂静的夜里编织出了无数绚烂的画面。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耀眼的小火花闪烁不停。 陈任和严颜出手的速度,正在不断加快。 就在这时候,有乐声响起。 竟然是有人在吹叶子,而且曲调与此时的战斗情景很是相符。 那刀枪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曲调也越来越高昂。 仿佛这首曲子,就是为了这场精彩的战斗而演奏的。 在亮芒鸟影和刺目刀芒再次交锋之后,严颜和陈任忽然调转攻击方向,竟然是朝着浓郁的夜色中、密林某一处一起攻了过去。 而那个位置,正好是乐声响起的地方。 卷着百鸟之影的亮芒和那刺目的刀芒就在要到达那树荫深处的时候,那树荫深处忽然亮起了一抹清如秋水的剑光。 虽然剑光只是一抹,却点亮了方圆几里的黑暗,一声剑鸣,响彻山野。 在明亮的剑光下,严颜和陈任看见了一张生得极美的脸。 姬羽含笑持剑潇洒落到了地上,此时他手腕上的两只镯子,不见了那只看似普通,却又给人极不普通感觉的那只。 严颜怔了怔,然后转过头看向了陈任,眼中有不解。 张任冲着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笑着说“此人便是姬羽。” 严颜恍然大悟,说“果然生得极美。” 张任说“离间计用得不错。” 姬羽含笑而答“真是有趣,所以现在你们是化敌为友,准备共同对付我们了么?” 张任看着姬羽手中那把清如秋水的寒剑,有些震惊地说“想不到你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把剑,我真好奇你究竟是谁。” “天宗诸峰镇峰剑法,你十之皆会,手中之剑的气息,竟然不弱于绝世神仙境的强者。” 严颜恍然大悟,说“原来你们虽然认识,但真的不是朋友。” 陈任挑了挑眉,说“奸细、叛徒这类龌龊的事情,我陈任还不屑于做。” 姬羽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有什么话,你们还是去黄泉路上,慢慢谈吧!” 他看着陈任和严颜的目光,就仿佛看着两个死人。 严颜冷笑道“你以为你有一把神仙剑,就无敌于天下了,就你这蝼蚁一般的修为,如何能够驾驭住这绝世神仙境强者蕴养而成的神剑,你当老夫没修过道么?” 姬羽冷声说“蝼蚁刚刚看到天,就能说了解天么?” 语尽,剑出,清如秋水的剑光一泄千里。 严颜从没有见过如此强势的剑气,就在那剑光生出的时候,他便急忙驭刀朝一旁闪躲而去。 不过,他的心里很是震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姬羽,不仅能够驾驭住这把神仙剑,而且隐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把剑本来就是他蕴养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姬羽的修为不过兵甲境而已。 也就在这时候,陈任手中的百鸟朝凤枪再次刺了出来,亮芒中没有万千鸟影,只有一只巨大的nn,和一声清冽的凤鸣。 这一刺,将严颜躲避不及那一缕秋水般的剑光给刺散在了夜风里。 否则只是一剑,严颜便是重伤的下场。 陈任冷冷地看着姬羽,说“我现在怀疑,你根本就不是姬羽,因为这世间有种方法,叫做夺舍。” 姬羽歪着脑袋耸了耸肩,说“我也知道,你不是陈任。” 说着,他再次出剑了。 不知何时,方圆几里之内生出了无数浓烈的剑气,天地间下起了美丽的梅花雨。 七梅剑法,七梅染青天。 剑气化梅! 陈任一把抓起严颜的衣袖,然后卷着手中的百鸟朝凤枪,化作了一只由白光凝聚而成的巨大nn翱翔于空,欲要逃离。 而那些梅花,只能稍微撕裂一点儿那只nn的光羽,却是难伤nn腹中的陈任和严颜。 也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变幻了剑法。 六龙剑法,六龙回日之高标! 不过,清如秋水寒剑所化的剑光,并不像是太阳,而像是如太阳一般耀眼的月亮。 六条卷着烈焰的火龙,由逐日而行,变成了逐月而行。 绝世神仙境强者蕴养出来的神剑,并非一般的飞剑可比的,只是眨眼间,便追上了那只在浓郁夜色中迅速奔逃的nn。 跟着,六条火龙咬死了nn,严颜、陈任坠落到了地上。 姬羽如同一只大鸟一般,飞起又飘落,来到了陈任和严颜的身前。 他微笑着说“严颜老将军,益州双雄之一,忠肝义胆,我料你是不会投降的,看在你是名有气节的老将,请说出你的遗言。” 严颜一张沧桑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决然,喝道“难道你没听说过,狗急尚且还会跳墙,人之将死,还能不挣扎一下么?” 语尽,刀芒生,宛若惊鸿,朝着姬羽斩了过去。 紧跟着,姬羽再次出了剑,剑气如潮,秋水般的剑光如海,朝着那刀芒刺了出去。 听潮剑法,听潮卷红尘! 一场蜉蝣撼大树的决斗,在山野上演。 第八十章.这一夜,神威候丧子(求订阅!) 刀光剑影,最终还是那如潮一般的剑气和清如秋水般的剑光,斩断了刀芒。 严颜的半边身子,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血线。 然后,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倒在了血泊中,寂静无声的死去。 死不瞑目! 一个回合的激斗,这位身为益州双雄之一的名将严颜便下了黄泉。 陈任在一旁死死地看着姬羽,心里满是恐惧和惊骇,后背额间全是晶莹的冷汗。 这世间,很少有人不怕死。 在严颜倒下的那一刻,姬羽便没有再多看那个老将一眼,此时的他,在打量着这位不是陈任的陈任。 陈任吞了吞口水,惊恐地问“你究竟是谁?” 梅妃再优秀,但她的孩子也不可能这般bn。 姬羽笑了笑说“你不也不是陈任,我应该叫你上官任才对。” 陈任眯了眯眼睛,对于姬羽能够看穿他的身份,很是不解。 姬羽接着说“当然,我也知道神威候不是神威候,你说是吗?” 陈任闻言,脸色微变,别过头去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姬羽笑着说“你下黄泉之后便会知道。” 陈任闻言,眼中闪过一道锐芒,大笑道“姬羽,这一次你可自信过头了,你以为你跟老祖宗达成什么共识,封锁了地灵秘境,就可以阻止我离开了么,真是太天真了。” 姬羽赞赏地点了点头,说“不错,竟然能想到这些,至少对得起神威候家的公子这个身份。”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真以为自己能轻易离开,你离开一个给我看看。” 陈任轻蔑地笑了笑,然后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玉佩来,那块玉佩很是精致,让人看上去便觉得不凡。 他将那块玉佩握在了手中,然后捏碎了它。 玉佩化作了粉屑,消散在了夜风里。 陈任脸上的轻蔑和讥讽更浓了,他就要化作袅袅炊烟离开地灵秘境了,他会将姬羽身上的诡异告诉家父。 家父也会告诉辰月天宗。 不知道辰月天宗的人知道姬羽手中握着这样一把剑,然后还学会了他们诸峰镇峰剑法十之,该是怎样的惊愕。 这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就在这时候,令陈任惊愕的事情发生了,那玉佩消散在了风里,而他却没有化作袅袅轻烟离开地灵秘境。 姬羽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你以为你是那块玉佩,捏碎了就会随风而逃。” 陈任满脸骇然,难以置信地咆哮道“这怎么可能!” 姬羽笑着指了指那高远而寂静的夜空,说“天在那儿呢!” 陈任毕竟是神威候之子,只是一瞬间,情绪便恢复了平静,他看向了姬羽,开始了这样一场谈判。 “你要怎么才能不杀我?”他如此问道。 姬羽说“你父亲和我是敌人,你死我活那种。” 陈任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姬羽说“我猜得没错的话,当年梅妃的事情,跟你父亲有莫大的关系,你父亲身边还有一些隐秘的人物。” 陈任不可置否地苦笑着点了点头,说“如果我能为你解惑,你会不会放过我?” 姬羽反问“如果是你生死之敌的儿子,你会放过他么?” 陈任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我懂了。” 他红了眼眶,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冷。 很多人还未看遍人间风景,便会故作伤感的感慨说人间不值得,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要离开人间的时候,还是会有诸般不舍。 姬羽说“我就想知道,你作为上官府最小的公子,你死了,那号称西楚最恐怖的神威候,会不会有些伤心难过?” 陈任深吸了口气,仿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咽了下去一般,说“大概会吧!” “刚刚,严颜老将军说过的那句话,我再送给你,姬羽!” “狗急尚且还会跳墙,你认为人死之时,不会再挣扎两下么?” 语尽,他虽然眼眶还是发红,但双目中的悲色已不再,转而之的是生死搏命的瑞明。 他手中的百鸟朝凤枪化作了一道刺目的亮芒,卷着一只翱翔九天的nn鸟影朝着姬羽刺了过来。 一声清冽的凤鸣响彻山野,震惊九霄。 “有趣,这世界上,总有人想要螳臂当车,难道真的是与天斗,其乐无穷?” 姬羽说着,手中清如秋水一般的寒剑忽然朝着那道刺目的亮芒斩了下去。 剑光如海,剑气如潮。 听潮剑法,听潮卷红尘。 最终,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彻方圆几里。 如海的剑光将那只nn斩做了两半,而陈任的喉咙间,也多了一抹鲜红的血线。 他如释重负地倒在了血泊里,就此不再醒来。 姬羽看着那具在血泊中逐渐冰冷的尸首,有些感慨地说“虽然我也喜欢与天斗,但是人总是要先活着,才能斗。” 言罢,那把清如秋水的寒剑“啪”的一声,又变回了一只平淡无奇的镯子,套在了他的右手腕上。 看上去极其普通,却又给人极不普通的感觉。 无星无月,玄衣少年踏着浓郁的夜色,哼唱着那首古老的离歌,就此远去。 这一夜,益州双雄死于地灵秘境庐山郡周围某一处山野。 这一夜,西楚最深不可测的神威候,失去了最小的儿子。 次日清晨,庐山郡两万大军包围了益州二十万大军的军营,这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于是红着眼睛、顶着黑眼圈、无比疲惫的二十万益州大军,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庐山郡士兵,很是茫然。 就好像一只小哈巴狗,正在对着一只斑斓猛虎狂吠不止一般。 他们很想嘲讽一下对方,问一问对方的自信哪里来的。 结果就在这时候,敌军里面策马走出了一个背着三把刀,长相无比吓人的少年。 他的手里提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那画面很是血腥、可怖,但还是没有他的长相吓人。 不过,在看清楚那两颗头颅的面容时,这些士兵纷纷怔住了。 这两章脸他们无比熟悉,正是严颜老将军和陈任将军的。 这怎么可能! 昨夜严颜老将军不是追陈任将军去了么,怎么就被敌军傻了呢? 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迷茫,自己的处境是如此的荒唐,就好像梦一场。 就在这时候,益州二十万大军军营中,发出了一声惊怒的咆哮。 一抹晶莹的冷光,从军营的某个角落冲天而起。 悲愤之情,游荡在呼啸的冬风里。 “姬羽,你竟然敢杀了我家少爷!” 这一声怒喝,响彻了方圆几里,震得人耳发聩。 第八十一章.山雨,两碗酸辣牛肉面(求订阅、 就在这时候,一席玄衣随着呼啸的寒风飘然现身,就宛如一只黑色的巨大水鸟,落到了庐山郡士兵和益州二十万大军之间。 众人看见了那张极美的脸,知道来的人是姬羽。 姬羽看着天空中那道闪烁不停的冷光,笑道“这世界上,没有我不敢杀的人。” “那你就去死吧!”那道冷光中传出了一声怒号,跟着化作了一条长龙一般朝着姬羽席卷而来。 姬羽左手腕上那只火红色的鲜艳镯子,“啪”的一声化作飞剑,跟着燃烧起了火红的剑光。 一眉剑现,姬羽握剑于手,顿时剑气如潮,剑光如海。 只是眨眼间,便使出了听潮剑法,听潮卷红尘。 也就在这时候,伶月、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判官七人纷纷出手。 道强悍无比的灵气朝着那冷光所化的长龙席卷而去,与长龙相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惊雷一般的轰鸣声。 撞击生成的灵气如海浪一般朝四周扩散而去,无论是庐山郡的士兵还是益州那二十万大军纷纷出手防御。 一时间,方圆几里尘土飞扬,草木尽折。 冷芒破碎,成英光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如同一只断线的风中倒飞了出去,到了数丈之外才稳住了身形。 一向沉稳的总参谋,一向老辣的神威候府大管家,此时运筹帷幄的风度已然不在,只剩下狼狈和疯狂。 他的唇角挂着一抹刺目的鲜红,披头散发的模样,宛如一条红了眼的疯狗。 他又如何能不红眼,死的可是神威候的小儿子,上官任! 他死死地看着姬羽,说“原来是你,叫人扮成我的样子,演了一出如此妙的离间计!” 姬羽笑了笑说“你的样子确实很好用,若是不扮成你,这离间计还不会这么成功。” 成英光大笑“很好很好,你不是姬羽,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咱们走着瞧!” 言罢,他便化作了点点晶莹的冰光,随风消逝,就仿佛化作了风中碎雪,人间蒸发了一般。 姬羽知道,这并不是人间蒸发,而是用了某种秘法。 益州二十万大军将士面面相觑。 主帅严颜死了。 副帅陈任死了。 总参谋跑了。 接下来他们的命运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姬羽看着这二十万大军,却是眼神炽热,因为他想到了两个字,扩军! 在司隶州折返益州的官道上,刘岩坐在自己的私人马车上,哼着不成调儿的小曲,心情很是愉悦。 此次司隶州之行,可以说是刘岩的一大际遇,从大将军何静的谈话来说,怎么也是有意将那个入东都护主的名额给他的。 毕竟比起文卓来,他更加安全一些。 如果能入东都护主,虽然不能手协天子,以令诸侯,但是至少地位和实力上,将是一个质的提升,说是鲤鱼跃龙门,也不为过。 就在刘岩做着如此美梦的时候,一名斥候策马拦住了他的返程。 他掀起了马车的帘幕,走出了马车,看着那名斥候,蹙了蹙眉头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在他想来,前线严颜完全有代替陈任的资格。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陈任要n,有严颜在,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 那名斥候神色肃穆,低着脑袋,无比紧张地说“严颜、陈任二位将军,战死庐山郡前线,那二十万大军,杀一半,降一半。” 轰隆! 这句话,就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击在了刘岩的脑海与心间。 原本司隶州之行的喜悦荡然一空。 脸色几番变化,红、青、白三色之间反复,最终成了难看的酱紫色。 刘岩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就这么晕死了过去。 十万大军,是个不小的数目。 想要让这支军队磨合,融入到庐山郡军部来,需要攻心。 于是,在刘岩病倒、昏迷,无力再对庐山郡发难的日子里,姬羽、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判官等人,每日都会在这十万降兵身上花功夫,花心思。 当然,也有一些人,主动提出来了解甲归田。 因为政策亲民,姬羽在民间的名声确实是极好的,而这些降兵每天游走在庐山郡各处,与百姓相谈的时候,看尽庐山郡民生时。 才发觉,在姬羽这一帮人的治理下,庐山郡是呈越来越好的趋势的。 以往驻守益州的时候,他们从没有机会体验到与民耕的快乐,但在庐山郡,他们体验到了。 这让他们找到了回到自己家乡一般的感觉,很是舒爽。 渐渐的,由开始的b,到慢慢喜欢上现在少了雨打芭蕉的庐州郡。 没有了幽怨的风雅,庐州郡是一个欢愉的郡城。 当这十万降兵开始慢慢磨合、融入到庐州郡里来的时候。 姬羽又着手继续削弱庐州郡内各县的那些鬼,开始了第二次向各县县主的征兵运动。 当然,执行人还是那个长得比匪寇还匪寇的符邦。 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判官等人,在一旁辅助。 山雨客栈内,留发的少年僧人正在和小乞丐坐在桌案前,津津有味的吃着一碗酸辣牛肉面。 益州的麻辣火锅和酸辣牛肉面,在整个地灵秘境世界中都是出了名的。 若没有姬羽那片金叶子,大概此时这对兄妹也享受不到如此的美食。 小乞丐一边吃着碗中大片大片的牛肉,一边感慨地说“想不到,这庐山郡真有奇迹,看来你对算命看风水这件事情,越来越精通了。” “两万大军,与益州二十万大军对峙,斩益州双雄名将严颜和陈任,杀十万大军,收十万降卒,这姬羽可真是传奇。” 她碗里之所以有这么多片大片的牛肉,是因为少年僧人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全都夹给了她。 当少年僧人听完了这些话,眉宇间流露出点点自傲来,说“我这妙法莲华经可不是白读的,我一直算的很准的好么?” “只是每次,你要我算的时候,你总是不配合我,我问你你老说一些假的,我怎么可能算得准嘛!” “姬羽这个人,如果不这么传奇,怎么可能入庐山郡便引来了nn,这个人不简单,我告诉你,可能比你那神仙哥哥还强。” 小乞丐顿时不乐意了,放下了碗筷,怒瞪着少年僧人,噘着嘴一脸不乐意地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神仙哥哥优秀。” “若没有他的金叶子,你能坐在这里跟我吃酸辣牛肉面么?你这人,亏你还天天念叨着什么我佛慈悲,结果自己心里一点儿感激都没有。” 第八十二章.满身风雪他从益州来(求订阅!) 少年僧人一脸憋屈地说“跟你吃酸辣牛肉面,那我的牛肉还不全给你了。”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喝道“你说什么!” “朱重,我告诉你,就你不剃度,不忌酒肉,心有美色,还当什么和尚,还装什么和尚,不如干脆还俗算了!” 少年僧人辩解道“小重阳,你可知道有句号叫做,佛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别人的佛,在口中,在眼中,而我的佛,在心间,在灵魂里。” 小乞丐顿时撒娇道“哎呀,朱重,你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既然你对姬羽这么推崇备至,现在他正好在招兵,你干脆别当什么劳什子和尚了,去从军算了。” 少年僧人一脸惊慌失措地说“不要,万一我去从军,战死在了战场上,谁照顾你?” 小乞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倒也是喔,你要是去从军了,一不小心战死了,就没有人照顾我了。” “不过,听说州牧大人得知前线战事是这个结果的时候,气得吐了血,现在还一病不起呢!” “姬羽如今在这个时候,扩充兵马,真是其心昭然若揭。” “不过,州牧大人毕竟是皇室宗亲,最近似乎又得到了大将军何静的青睐,你说姬羽能不能吃下这偌大的益州,会不会被撑到?” 少年僧人看着窗外高远而湛蓝的天空中,那些正在化龙的云气说“拿下益州,也是姬羽称霸逐鹿天下的开始吧!” 小乞丐叹道“天下大势,谁人说得清,他现在在益州内是创造了颇多奇迹,可你要知道,天下很大啊!” 少年僧人听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怎的,脸色微变,杵着脑袋附和道“是啊,这天下,可是很大的啊!” 小乞丐并没有看见,少年僧人那在桌案下,攒紧了拳头的右手。 大雪,终于到来。 空荡的世界,被披上了一层华美的银装。 有人孤独,有人暖。 接天的雪幕,成了这一日最美也最盛大的风景。 有一人,策马单骑满身风雪从巴山蜀水来。 郡守府,上上下下都在忙于招兵工作,而那满院芭蕉换了月桂,自然是幽怨作清美,花香十里,风雅更盛。 那一人一骑来到日渐昌盛的郡守府门前,神色肃穆地看着两名守门士兵,躬身行了一礼,十分客气地说“我见你们姬羽将军有急事,还望两位兄弟能够进去通报一声。” 兴许是上一位同行在这里摸熟了规矩,亦或许是此一时彼一时的原因,这次的益州来使,显得很有礼数。 作为尚武阁内的弟子,在尚武阁怎么混,但是该有的素质还是会有的,毕竟是整个西楚的精英都集中在了那里。 于是,两位看门的少年对着这位来使行了一个见礼,笑着说“稍等!” 跟着,其中一人便转身入了府中,前去通报了。 而这人也是个极有耐心的风雅人,在门口踱了几步,打量了郡守府前的装潢,感受着风中的月桂,感慨道“月桂比芭蕉好,人生在世,还是少些伤心。” 那名少年古怪地看了这位信使一眼,心想这算是拍马屁么? 就在这时候,另一位看门少年已经通报了回来了,他看着信使笑着说“请跟我来。” 入了郡守府,来到了正厅里。 “将军,人到了。” 说完,那名看门士兵便躬身退了下去。 信使看见了一个生得极美的玄衣少年,正在品茶,不禁有些感慨,传言非虚啊,此子果然生得极美! 姬羽放下了手中那卷已经翻得有些破旧的后汉书,抬起头,微微笑着说“来者是客,请坐。” 说着,他扬了扬手。 信使冲着姬羽行了一个以下敬上的见礼,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说道“将军,之前的事情,州牧大人觉得与你有些误会,所以” 姬羽挑了挑眉,打断了信使的话“误会?那二十万大军和益州双雄齐致,若本将军没有能力吃下这二十万大军,你现在还会来跟我说这些么?” “既然做了敌人,就别说朋友的虚伪话。” 信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其实,我们州牧大人的意思是,愿意与姬羽将军化干戈为玉帛,他马上就要入东都护主了,到时候这一走,整个益州送给姬羽将军又何妨?” “只是希望将军到时候,能够给予州牧大人最大的支持。” 姬羽笑问“州牧大人要鲤鱼跃龙门,与我姬某有何关系?” 信使眼珠子转了转说“姬羽将军,难道不动干戈获得整个益州,不好么?” 姬羽说“这算是给我一巴掌,又给我一颗糖么?” 信使摇了摇头,说“姬羽将军,不废一兵一卒的功伐,才是上策。” 姬羽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觉得我答应与你们家大人这场结盟,也毫无意义,因为你们大人,活不到跃龙门那一天。” “到你们大人离开人间那一天,我自会取益州,不用你们故作人情、善意的施舍。” 这两句话很冷,也很是刺耳。 但信使却从话语里抓住了化干戈为玉帛机会,于是强忍着怒气,试探性地问“如若,我家大人无事,那盟约可算数。” 姬羽说“我想,不会有那一天的,如果你家老爷真的能够出乎意料的没事,那么盟约便算数。” 信使闻言一喜,虽然这场谈话很不愉快,谈话的内容也很不愉快,但是结果总是完美的。 他站起身来,朝着姬羽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将军成全!” 满身风雪来,益州信使与郡守府的高层在益川源吃了一顿开心的麻辣火锅,饮了几盏庐山郡的青山酿后,便携着那个完美的谈话结果,返回到了益州。 走时,一身麻辣香,想必日后他的人生定会更加精彩。 姬羽也并未因为答应了益州州牧化干戈为玉帛的请求,便停止了扩张自己的军队。 而且,那些在二十万大军兵临庐山郡的时候,纷纷开始有所动作的各县之主,是被姬羽他们削兵权削的最厉害的对象。 与此同时,刘岩终于在了大雪后第七天,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日子里,踏上了前往东都护主的旅程。 他将益州大军的主力全都带走了,此时的益州,不过是一座空城。 然而,姬羽却并没有立刻前往益州,占据州城。 他在等,等刘岩离开人间。 要想从益州前往司州的东都洛阳,要么从荆州,要么从雍州。 荆州地大,十路诸侯虎视眈眈,于是为了安全起见,刘岩选择了雍州这条路线,而雍州又临近于西凉州。 第八十三章.土丘、白花、北望(求订阅!) 跨过雍州,便是司州,而且雍州占地面积不大,只是益州的四分之一。 刘岩轻率重军,又有何静大将军的牵制和支持,想来十路诸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怎么样。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弃了官道,选择了偏僻的山道。 像刘岩这种一辈子谨慎习惯了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行什么张扬的事情的。 于是,这是一场低调的东都之行。 然而,令刘岩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他如此低调,还是在这偏僻的山野之道上,遇到了一群拦路者。 当刘岩拉开马车的帘幕时,看见了山林两道,布满了弓箭手、nn手。 在山野大道上,全是披着重甲的骑军,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布置,只是对方为何知道他又走哪条路? 刘岩很是不解地看着周围的敌人,脸上写满了警惕,生死之前,没有人敢不认真,哪怕他是一直在后汉深藏不露的刘岩。 就在这时候,那些身披黑甲的骑军纷纷朝着两旁如潮水一般散了开来。 一人单骑策马走了出来,身着紫金蟒袍,身肥体胖,满脸横肉,虬鬓束发。 他的长相很是吓人,仅次于符邦,但与符邦是截然不同的狰狞,符邦像是天下最大的匪寇,他则像是天下最大的魔王。 刘岩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你,文卓,怎么自己争取不到这个鱼跃龙门的机会,就想要来抢的么?” 文卓说“这里才出益州的雍州山野,你在此死去,有什么证据就指明是我干的,谁不知道你们益州在内乱,为什么不能是你们益州庐山郡的姬羽干的?” 刘岩冷笑道“你以为何静大将军是傻子?” 文卓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像是个傻子。” 刘岩闻言,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他是一个谨慎而儒雅的人,但并不代表他懦弱没脾气。 就在这时候,他心念一动,数道亮芒从他拂动的衣袖中飞了出来,竟然是无数把飞刀。 宛如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围着他翩翩起舞。 可是这些小精灵并不如同表面那般可爱,而是会杀人的。 文卓唇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趣地看着被无数闪烁着冷芒的小小飞刀围着的刘岩,仿佛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这样的目光,让刘岩很是不舒服。 再怎么说,文卓也只是一个靠着金钱上位的暴发户,有什么资格用那样轻蔑的目光来看着他? 于是,刘岩有些微恼,一脸严肃的冷声说“虽然西凉铁骑,为天下四大雄师之一,即使以我益州精锐士兵相比,仍然是地下与天上的差距。” “但,这世界上,与天相斗,蜉蝣撼大树的事情,时有发生,也总有人成功。” 文卓眯了眯眼睛,嘲讽地笑道“你觉得,螳臂能当车?” “能不能当,要试过才知道!” 随着刘岩斩钉截铁地一声冷哼,他大手一挥,那些益州精锐士兵便纷纷持着兵戈舍生忘死地朝着敌军扑了上去。 跟着,文卓那边的西凉铁骑开始冲锋。 山道旷野里潜藏着的nn手和弓箭手开始放箭。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金戈铁马、肃杀之气笼罩于整个山野。 也就在这时候,刘岩衣袖拂动,数把闪烁着冷芒的飞刀出现在了他周身,宛如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在围绕着他翩翩起舞。 可是,看到这些闪烁着冷芒的飞刀的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可爱,只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文卓的手中,也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两个南瓜锤。 锤又胖又大,就如同他整个人一般。 这是刘岩被放逐到益州做州牧后,第一次出手。 那些闪烁着冷芒的飞刀,在他翻飞的衣袖之间,化作了无数道细小的闪电,疾驰而出,朝着文卓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文卓手中的巨锤,也泛滥起了浩荡如海的灵气。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姬羽所用的听潮剑法一样。 但比起听潮剑法来,多了些霸刀与暴戾。 卷着雷电的数把飞刀眨眼间便来到了文卓身前,文卓左右手各一把的南瓜锤,也卷着磅礴如海的灵气,朝着那些飞刀砸了过去。 大风忽起,天地变色,草木尽折,激战开始! 比起在雍州山野激烈的战斗,益州庐山郡却是风平浪静。 郡守府,依然在疯狂扩张着兵马。 山雨楼内,依然是少年僧人和小乞丐那些无趣、毫无营养,却又别有玄机的对话。 两人桌案上的食物,已经由酸辣牛肉面变为了益川源的麻辣火锅。 这是兄妹二人,来到庐山郡这么多天,第一次吃上第一顿正宗的益州火锅。 少年僧人夹着一片秀色可餐的肥牛丢入了口中,边嚼边说“听说,姬羽特别爱吃这家的麻辣火锅,郡守府有什么大活动,都会去益川源吃一顿。” 小乞丐一脸不乐意地说“原来,你是因为崇拜姬羽,所以想要和尝尝他爱吃的东西,才会如此破费?” 少年僧人得意洋洋地说“你没看到,我写的那些佛经,字画已经有了买主了么,以后的生活何须太过拮据?” “若我朱重敛得天下财,到时候莫说你想顿顿吃麻辣火锅,就是想吃北海鲲,想吃天上鹏,我都给你弄来。” “若我朱重得这万里山河,必然与你共享江山。” 小乞丐闻言,却是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哥哥,你又在吹牛皮了,就不怕不小心给牛皮吹破喽,就你还敛尽天下财,还得万里江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喽!” 说到这里,她忽然神色一变,一本正经地问“不过,哥哥,你说的北海鲲,天上鹏真的存在么?” 少年僧人怔了怔,有些感慨地说“真的存在啊,只不过在天外天!” 山雨客栈内的谈话,自然传不到外面来,就是偶尔有经过那房间的人听到了,却也只会当作疯言风语。 更何况,整个庐山郡郡守府都很忙,军部也很忙。 在符邦等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各县之主纷纷缴械投降,献出了自己的兵马。 而在效仿大秦二十级军功爵位制的影响下,庐山郡各县百姓,要来郡城从军的,也数不胜数。 毕竟这年头,若是生意场上失利,要想飞黄腾达,那就从军,战功换富贵,很是公平。 所有人都在忙碌,姬羽却是单骑、拎着一壶老酒策马出了城,来到了城外的旷野上,向北而行。 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土丘上,他不知地从哪里摸出了一朵很是好看的白花,放在了小土丘上。 寒风骤大,却不知为何也不能让那小白花移动分毫。 姬羽向北而望,神色有些伤感,就像一个参加葬礼的人一般。 当然,这份伤感,却有些虚幻,有些不真实。 他喝了一口老酒,朝着北方高远的天空,幽幽叹息道“我要取益州了,你果然还是不在人间了,我看命数,向来很准的。” 第八十四章.我见青山多伤怀(求订阅!) 雍州山野,激战已经结束。 益州精军,被杀的被杀,少数比较没骨气的吓破了胆,做了降兵。 不过益州人也是自尊心极强之辈,那些降兵自然不敢看此时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州牧大人。 很难想象,传说中文儒、懦弱的刘岩,竟然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看来凡事不是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一是真的。 死亡涌上心头的时候,刺骨的寒冷席卷四肢,渐渐化作了莫大的恐惧,吞噬着刘岩的感官,他脸色苍白地看着文卓。 此时的文卓,依然意气风发,西凉铁骑虽然有所折损,但这一场战,终究是大胜。 不仅全歼了刘岩的主力,还赢得了,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文卓拎着两大柄南瓜锤缓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舒适惬意的笑容,就像野心家要去抓住自己成为君王的nbn一般。 当然,这nbn是要染满无数人的鲜血的。 刘岩颤声道“你不能杀我,不然大将军何静不会让你进京护驾的。” 文卓笑了笑说“我是比你更像豺狼,但是我没有十路诸侯那般恐怖啊,你说大将军会选十路诸侯,还是选我?” 刘岩脸色有些发白,说“你要怎么样,才肯不杀我?” 文卓说“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进京护主,鱼跃龙门。” 刘岩间谈判失败,忽然大笑了起来,吟唱高呼“既知生,焉知死!” 跟着,那几把悬停静止,光芒早已消散的飞刀,忽然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团耀眼的雷电朝着文卓疾驰而去。 所过之处,风卷残云。 文卓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凶狠之色,就宛如斑斓猛虎赫然发怒一般,那两柄南瓜锤卷着如海一般的灵气朝着那一团雷电砸了过去。 犹如猛虎扑兔,犹如风雨吞舟。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雷电湮灭,那些飞刀成了无数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就像一捧玻璃被巨锤砸成了玻璃渣一般,散落得到处都是。 与神识共融的灵器被毁,刘岩受了极重的反噬,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一时间,他脸色更加苍白,就如同一张风一吹便会破的纸一般。 此时,任何挣扎只是徒劳,身为益州州牧,虽然没能位列天下十路诸侯,但也算是一方人物,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并不会如同一般人那般惊慌失措的崩溃大喊。 他只是十分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一个人准备入睡一般。 死亡逼近,然后降临。 益州州牧刘岩,在前往东都洛阳护主的路上,与三十万精锐大军,尽数战死在了雍州山野。 而传于世间的消息是,这是一场益州内部权力之争的算计、残杀与斗争。 而行这一切歹事的,自然是忽然崛起,一路杀伐以下诛上,上位的姬羽。 大将军何静在万分心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刘岩入东都护主的事情,交给了文卓。 于是,在冬至这一天,文卓带着西凉铁骑狼子野心一般的入了东都,去见那当今乱政、大权在握的十常侍,以及那傀儡天子。 也就是在这一日,姬羽率三十万大军,入主益州,成为益州的新主,这一举动,更加坐实了他在雍州山野伏杀前任州牧刘岩的传言。 入主益州的第一件事情,姬羽便是戒严和颁布政令。 当然,戒严是姬羽亲自带着军部干,而颁布政令则是判官带着一些门客和智囊干。 但是,益州还有很多郡县,他就这么白白地捡了整个益州,自然是有很多人不服气的。 于是借着那个姬羽在雍州山野伏杀刘岩的事情,很多郡守和县主纷纷联系大将军何静,从大将军何静那里,批得了讨诏。 于是,益州之内,州城之外,庐山郡之外,各大郡守、县主,纷纷组成了讨伐联军,浩浩荡荡前往益州,准备共同对付姬羽。 而庐州郡内,也有一些县主见风使舵,跟着去凑热闹,希望能够浑水摸鱼。 一时间,刚刚平静了不久的益州,再次风起云涌。 庐山郡山雨客栈内,少年僧人和小乞丐正在收拾东西。 小乞丐有些不解地问“益州州城就要大战了,益州三分之二的郡守和县主都在集结大军讨伐姬羽,你现在偏要去益州凑热闹,你是不是有病?” 少年僧人蹙了蹙眉头,训斥道“你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长,我告诉你,我们去益州,就是为了目睹这场旷世大战!” “世界那么大,当精彩上演的时候,我们总要去看看,才不枉此生来人间不是?” 小乞丐有些不解地问“你既然如此崇拜姬羽,想要跟着姬羽跑,你干脆去从军当他的兵好了?” 少年僧人感慨道,说“你知道的嘛,我不能修行的啊,我去战场肯定是后勤兵,若是上了战场,肯定是找死。” “若我死了,你可就没有哥哥了,谁带着你个小尾巴、小邋遢!” 小乞丐噘着嘴有些微恼地说“谁是小尾巴,谁是小邋遢,明明是你死皮赖脸的要照顾我。” 少年僧人叹息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乞丐收拾好了行李,瞪大了眼睛,一脸认真地问“哥,你不能修行,应该很难过的吧?” 少年僧人苦笑道“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们后汉能修行的人本就不多,我只是万千普通人中最平凡的那一个。” “只是,人生在世,终究想要去看一看,那天有多高啊!” 小乞丐看着少年僧人又在说那些很空很空让人难以理解的话,不禁抚额,感觉头疼。 益州,一座比庐山郡还要宏伟和繁华的城池,在这里味道极好的麻辣火锅,便不像庐山郡那样,只有益川源一家了。 在这里,还是能看得见芭蕉,但还能看见很多比芭蕉快乐的东西。 姬羽看见了青山,想起了一句话。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多年前,他还在是如今这般年少的时候,踏着青山走上了通天大道。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见青山,难免伤感。 益州的青山,虽然没有当年那些青山高大、抚媚,但终究皆是青山。 这是姬羽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睹物思怀。 带着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判官七人登城,向四野眺望,豁然开朗。 益州州城的城墙,比庐山郡郡守的城墙更为高大、坚固而有气派,至少姬羽以一把一眉剑再难一剑摧之。 他问“大概,会来多少兵马?” 符邦答“至少比我们的兵力,多一倍。” 姬羽笑道“六十万大军么,当初我们两万打二十万,如今三十万打六十万,难度倒是降低了不少。” 第八十五章.生活在光亮里的洛阳人(求月票! 伶月说“这六十万联军,可不如当初那二十万同仇敌忾,都不过是因为临时利益组织起来的杂鱼。” 韩星笑了笑“既然他们不能铁板一块,我们只要有足够的力,便可一举破之。” 自从那一日韩星说出了一条良策后,他便开始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积极参与发言,果不其然,在行军打战这件事情上,他所说的所做的,总不会让人失望,甚至还总有惊喜。 这一句话,又说到了点子上。 姬羽说“这些人不过都是趁着乱世捡了便宜的掌权者,多少都有些吃软怕硬,都很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利和诚可贵的生命。” “又有几人敢富贵险中求,搏命与天斗?” “到时候,他们六十万大军也好,九十万大军也罢,我们只要用最强的姿态迎接,便好了。” 小寒,又一场雪,让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盛大的银装。 但是,这并不影响益州州城内的百姓,他们依旧每天做着应该做的事情,吃着自己喜欢的口味的火锅。 清晨时分,讨伐姬羽的大军满身风雪的来到了州城六十里外扎营。 人数并不是六十万,也不是九十万,而是中间的七十五万。 当然,即使是七十五万大军兵临益州城,却还是营造不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终究只是杂鱼罢了。 可是,这还是引起了益州城内不小的恐慌。 益州的人,并不太了解姬羽,只知道姬羽来到益州后提出的各种政策,确实是为民着想,也能够提高民生、经济,以及促进从军的积极性。 可是,给益州带来灭顶之灾的大战,却让人不禁怨声载道起来。 可就在七十五万大军扎营城外六十里的时候,姬羽提着一壶青山酿,带着七名心腹登上了城头。 而那三十万大军,也出动了其中的二十万前来守城。 当然像这样的联军,自然是不可能一来就攻城的,因为蛋糕只有一个,而且又不能分开来吃,那么利益分配就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利益分配都成了问题了,又有多少人会埋着脑袋不断付出。 于是联军里的各郡郡守,各县之主,纷纷策马来到城下,希望与姬羽谈一谈。 城上人,看着城下数十人,潇洒从容。 一名实力最强、最为刚硬的郡守策马而出,做了联军那边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姬羽将军,本来刘岩大人入东都护主,不仅是他一个人的飞黄腾达,也是我们整个益州的飞黄腾达。” “结果你却因为私心权欲,埋伏于雍州山野,杀了刘岩大人,也杀了随刘岩大人而行的无数益州好儿郎。” “你就算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至少,也得给我们益州人一个交代。” 姬羽笑问“你有什么证据,指明伏杀刘岩的事情是我做的?” 顿时,那名郡守语塞了,吞吞吐吐了半晌,他涨红了脸,终于找到了应对的说辞“你见过谁在杀人作恶后,会留下证据的么?” “而且,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雍州山野伏杀刘岩大人的事情,不是你所为?” 姬羽朗声大笑“我,不需要证据。” 语尽,还没等那些郡守和县主反应过来,他左手腕上的那只火红色的镯子便化作了一把飞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刚刚与他对话的那名郡守而去。 顿时,那些郡守和县主纷纷骇然,这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尤其是之前跟姬羽谈话,现在正要面对破空而来的一眉剑的那位郡守,更是震惊无语,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这还没谈完呢,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然而,面对着一眉剑那骇人的火红剑光,他已然来不及多想,只能全力应对。 而其余一些郡守、县主看着与一眉剑苦战的这位同僚,难免不会生出同气连枝的心理,想要上前去帮忙。 也就在这时候,一眉剑的剑势忽然变化,风雪中隐隐有梅香四溢。 七梅剑法,七梅染青天! 一时间,剑气化梅。 那些以假乱真、鲜艳无比的梅花,游荡在风雪中,可偏生又带着极其强悍的杀伤力,若是一不小心,便可能被数片花瓣杀死在血泊中。 一时间,其余人都有些自顾不暇了,又如何能相助于那名正在和一眉剑苦战的郡守? 东都洛阳,是一座繁华的城池,这里有瑰丽的皇宫、别有风情的长街、温馨的阔巷,还有能同时有五辆匹马所拉的车马并驾齐驱的官道。 即使是在烽火狼烟的乱世,这里的人的日子总要比其它各州百姓的日子要强上太多。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尽管那是个傀儡天子。 锦衣玉食的洛阳人,永远不担忧战火会烧烧到这里,因为他们不相信有人会不爱惜皇城,因为皇城就是权力。 没人会践踏自己握住的权利,直到他们迎来了这样一只不能以常理而论的豺狼。 文卓率大军进入东都洛阳那一天,天地间飞舞着鹅毛大雪。 充斥着肃杀之气的西凉铁骑,戎装整齐,气宇轩昂,不亚于十常侍手中的皇城羽林卫,顺着官道直奔皇城。 文卓高昂着脑袋,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他的王途开始了! 生活在光亮里的洛阳人,在看到这支军队,并没有如同其它烽火狼烟的各州百姓们那样,流露出敬畏和惊恐。 有的只是在看热闹的有趣,和对这支军队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后汉王朝百年风雨,全都刻在了这巍峨的皇城上。 光武大帝崛起那一年,领着身穿鲜花一般美丽盔甲的大军,击败了新政的王莽,重新拯救了汉室江山,前汉变作了后汉。 于是,原本凋零的皇城又如同迎来了初春的花朵一般,再次美丽的绽放。 如今,这朵鲜花又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 很多人,会以光武大帝为偶像,终其一生奋斗,想要做乱世、天下的大英雄。 可惜,身为十常侍之首、如今大权在握的张让却不这么想,比起光武大帝,他更喜欢新政的王莽。 而如今,他正在朝着王莽的步伐靠齐。 站在皇宫那华美的屋檐下,看着那些落在庭院里的点点纯净的白,张让迎来了文卓。 于是两个生得极为难看,更贴切的来说是狰狞的人,在这皇宫里,讨论起了一个生得极美的人。 张让问“姬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文卓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见过姬羽,但是听说他是一名百人乱军少年,崛起于金县,杀庐山郡郡守王一叶后,开始走入众人的视线。” “后来,刘岩认为此人是不安定因素,派益州双雄之一的名将陈任率二十万大军亲征,后又派益州双雄之一的严颜亲往。” “当时,姬羽只有两万大军,却能够斩杀陈任和严颜,杀十万益州精军,收十万降卒。” 第八十六章.韩星点兵(求订阅!) 张让闻言,有些感慨,说“真是乱世出英雄,如今除十路诸侯以外,并州的吕温候,益州的姬羽,红巾军的张角,真实乱啊!” 文卓一脸讨好地说“张让大人,能有什么为您们服务的,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他那阿谀奉承的样子,就像一条哈巴狗,哪里还有当初在雍州山野,伏杀刘岩时的半分英武与霸道,简直判若两人。 张让嘴角浮起一丝讥讽地冷笑,说“文卓,你不是大将军叫你率大军进城来对付我们的么?怎么又要为本公公上刀山下火海了?” 文卓笑呵呵地说“良禽择木而栖,大人承天而行,若与大人为敌,那不是逆天之举么?凡人逆天,那是自不量力,自取灭亡。” 张让大笑,说“那边,何静那边怎么办呢?” 文卓眼珠子一转,像一条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说“在下,愿听诸位大人安排。” 益州州城城上,姬羽负手而立,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悬停在风雪中,映照出一片血光来。 联军的郡守和县主们,基本都受了重伤,那些剑气所化的梅花,杀伤力太过强悍,看似柔弱美艳,却能折兵戈,杀人于无形。 七梅剑法,是天下最漂亮、最华美的杀人剑法,杀人于无形。 之前与姬羽争辩那个郡守,已经倒在了落梅之中。 落梅下那鲜红的血液,在这天地的一片茫茫的白之间,格外的刺目。 看着那片刺目的红,看着那些落梅,就如同整个冬天,都包裹了自己的心灵,那是刺骨的冷。 姬羽看着城下那些脸色苍白的郡守和县主,笑问道“各位郡守和县主,还想问本将军什么问题,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比本将军有资格,做这个益州之主?” 各位郡守和县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他们很想反驳,或者说是怒骂姬羽,但是他们不敢,因为他们不想变成之前与姬羽进行争辩的那位郡守的样子。 倒在落梅和血色里,就此死去。 姬羽已经重归了一剑万物的通明境界,自然能识得他们的想法,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给你们个机会,带着你们七十五万大军,与本将军一决雌雄,若败了,你们全都死!” 那些郡守和各县之主沉默了,他们很想点头肯定,以七十五万大军,与姬羽决一死战,但是他们不敢,他们害怕那把火红色的飞剑眨眼间便夺取了他的性命。 就在这时候,姬羽挥了挥衣袖,风轻云淡地笑道“所以,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回去好好准备,以免到时候刀剑逼命的时候,还是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恶心样子。” 那些郡守和县主虽然很不爽这句话,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为了生,他们只好像条夹着尾巴的狗,在心里怒骂不断,表面只敢沉默着,就此在风雪中远去。 姬羽扬了扬手中的青山酿,神色淡然地说“召集大军,一举击溃敌军,总指挥,韩星来,我等几人,为主将。” 韩星惊慌失措地指着自己的脸,不确定地问“我,羽哥,你没搞错吧?” 姬羽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相信自己,你行的。” 跟着,符邦、伶月、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判官纷纷效仿姬羽的动作,说了如出一辙的话,然后相继离开。 留下韩星在那儿,一脸呆滞,像个傻子一般。 但若论到行军打战,韩星是傻子的话,人世间再无智者了。 文卓入东都洛阳,并没有按照大将军何静之前与之商量的那样,进行护主并铲除十常侍,反而做了十常侍的狗。 这让大将军很是恼火,暗骂自己瞎了眼,竟然选了这样一个出尔反尔、狼心狗肺的东西。 于是,大将军何静将目光瞄准了十路诸侯,并且准备让文卓尝试到,敢背弃他大将军何静的代价。 文卓将目光投向了,十路诸侯中,最强的并州刺史丁源。 与此同时,文卓也在十常侍的安排下,在洛阳城内,获得了一片位置极佳的军营,和府邸。 也就在他获得府邸的第二天,文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西凉铁骑、文府高手,都没有发现这位来者,是怎么来到文卓面前的。 坐在正厅高堂之上、紫檀木椅上的文卓,放下了手中的情报卷册,抬起头来,看着那位一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 神秘人就这么站在大厅中,泰然自若地笑道“我从益州来。” 文卓笑问“姬羽的人?” 神秘人摇了摇头答“不,我是姬羽的仇人。” 文卓说“这倒是有趣,不过你觉得你冒昧闯进我的府邸,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阁下也太过自信了吧?” 神秘人笑道“我相信,文卓将军不会想杀我的,因为我能让文卓大人,不会吹灰之力,解决掉丁源、何静以及高不可攀的十常侍。” 文卓朗声大笑,问“你觉得,我凭什么信你?” 神秘人别有深意地说“因为,你不想当一条狗。” 文卓沉默了,因为他确实不想当一条狗,因为他是豺狼。 益州,各郡主和各县主,回到了军营中,立刻开始整合士兵,没有一个人因为畏惧而退缩或者退出,因为姬羽的做法,已经完全践踏了他们的尊严。 生死虽重,但尊严也不轻。 毕竟他们也是这乱世中,各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于是,在各郡守和各县之主的统一之下,七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军营,来到了高耸的益州城下。 兴许是身后有了很大的阵仗,心底也有了底气,之前如同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此时竟然主动跳出来几只开始叫阵了。 姬羽却是并未理会,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符邦、伶月等人,笑问“我们来比一比,谁杀敌多如何,输的人,请客益州火锅,且饮十杯青山酿如何?” 符邦、伶月等人齐声说“没问题!” 姬羽看向了在身后沉默而谨慎、一脸认真的韩星,说“你这个总指挥,就当个见证,不过要指挥不利,见证不公,那么你就要请两顿益州火锅,饮二十倍青山酿。” 韩星苦着脸说“羽哥,我尽力,你能不能别这么对特殊化。” 姬羽笑着说“因为你比较特殊!” 跟着,战争的号角吹响了。 七道灵器的耗光照亮了天空,朝着城下那茫茫一片敌军而去,恍惚中竟然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七色的长虹,很是好看。 韩星握紧了手中的卷星银枪,就仿佛握紧了某种力量,开始指挥这场战斗。 第八十七章.他披着龙袍,却没有灵魂(求订阅 当七把灵器和七道身影拖着美丽的长虹,来到敌军面前的时候,给那七十五万大军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无论是在地灵秘境,还是那东华大陆,这修道者对于凡尘俗世来说,都是如同神仙一般的存在。 当凡人看见神仙,怎么能不生出些许情绪来? 姬羽所持的剑,依然是那把火红的一眉剑。 而用的剑法,则是那能够剑气如潮,剑光如海的听潮剑法。 听潮卷红尘,一片如海的剑光起,一片如海的剑光落。那些如潮的剑气,一道接着一道,纵横在整个战场。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有离得那些剑气、剑光近的,反应不过来的,当场被剑光、剑气切成了血人,倒在血泊里,就此死去。 玄衣飘飘,剑气纵横,宛若剑仙。 亦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剑仙? 伶月的剑意,没有姬羽那般强悍,也没有姬羽那般潇洒,她的剑光和剑气是那般冰冷,宛如天地间无情的雷电。 又如冰原上千年不化的冰雪,带给人的,不仅是刺骨的寒冷,还是死亡般的冰冷。 人们见到那些泛着无情雷电的剑光,除了心底满满的绝望,再也生不出其它情绪来。 他们就这般绝望着,惊恐的,被那些卷着雷电的刺目剑光吞没,然后就此不再醒来。 绽放在茫茫雪地上的鲜红的花朵,将死亡的美演绎得淋漓尽致。 符邦三把刀尽出,一片刀花接着一片刀花,杀人这件事情对天底下最大的匪寇来说,自然杀不出什么艺术感来。 那些刀光、刀气,自然也就没有姬羽的那般磅礴气势,也没有伶月的那般华美。 符邦杀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秋收的时候,一个人挥舞着三把镰刀在迅速收割着稻谷。 很难看,但效率却很高,因为简单。 姬羽看着符邦杀人的画面,心想师弟如果看到这个少年杀人的样子,大概也会喜欢的,因为师弟一直信奉大道至简,人生至简,万物至简嘛! 战场上不断的生死相搏,龙贾的巨剑越来越娴熟了,一道如泰山般的剑气压了下来,跟着又是一道如泰山般的剑气砸了过去。 顿时,重者当场五脏六腑碎裂、口鼻流血而亡,体内骨骼多处变形,死状十分惨烈。 轻者人仰马翻,如同稻草人一般被飓风吹得到处都是,最终横七竖的落在地上。 龙贾挥舞巨剑所用的剑法,就是飓风一样的剑法。 几次战斗下来,夏侯元的赤龙斧也是用得得心应手。 此时他挥舞斧子的手法,就如同在舞龙一般,而斧身上那条衔烛之龙,也终于在他的舞动下活了过来。 赤芒卷龙所过之处,那衔烛之龙张开了血盆大口,见人便咬,鲜血四溅,很是残暴。 虽然杀伤力范围面积不大,但是只要被赤芒沾到,便是身首异处,丧生在血泊中的下场。 白无常杀人依然有些bn,他手中那把小刀飞快的转动着,很难让人看清楚那把刀的样貌,只看得见飞速旋转的刀影、刀芒以及那小刀的破空呼啸之声。 而被他所杀之人,要么被抽筋,要么被剔骨,要么被扒皮死无全尸,简直惨不忍睹。 于是,很多战士并不想与白无常交手,本来人生在世,活得就不太好看,才会为这些小小的郡守和县主卖命。 死还要死得很难看,岂不悲哀? 于是,白无常就在敌军眼里,真的成了一只人见人憎的恶鬼。 判官没有什么表情的挥舞着手中的巨大笔毫,墨如龙! 或许在他的眼里,杀人跟写字,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七个人,姬羽、伶月、符邦也就不说了,剩下的四个人也是以一当百的猛将,打得敌军落花流水。 联军的郡守和县主们在大军后方看着战场上的情形,是一阵胆寒。 这样下去,还打个屁! 于是,在确认过眼神后,这些郡守和县主,纷纷开始下令那些弓箭手、和nn手开始放箭,而那些弩车也纷纷开了出来,并启动! 七十五万大军,虽然破气箭很是稀少,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这些郡守和县主,正是想要用这铺天盖地的箭矢中,那少量的破气箭,来牵制住那七位在战场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魔神。 尤其是那一袭玄衣和火红的剑影,简直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便是死亡游荡大地,血流成河,累累白骨。 就在弓箭手、nn手和弩车准备放箭的时候,韩星下令益州州城开了大门。 三十万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如狼似虎的扑向了敌军,喊杀声震颤整个天地和那游荡在四野的风雪,士气高昂。 紧跟着,随着此起彼伏、无比密集的“嗖嗖”箭羽破空之声,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姬羽这边席卷而来。 一场激战,在茫茫风雪中、空旷的白原上进行! 对于整个地灵秘境来说,东都洛阳的皇宫是个神秘的地方。 而皇上所在的御书房和紫微殿,则是更加神秘也更加充满魔力的地方。 能够出入这里的人,必然是后汉当世大权贵。 而能随意出入这里的人,则更是地灵秘境中,如此多娇的江山里,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文卓跟着张任,像一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来到了紫微殿,看见了那在后汉满身荣耀,却又如同傀儡一般的天子。 后汉灵帝,不过跟姬羽岁数差不多的少年,没有姬羽生得那般极美,也没有姬羽那般强悍近乎bn的实力,更没有朱重那与天斗的乐观和决心。 哪怕一点不甘,都在这个少年身上看不见。 身着金色龙袍的他,神色平静,眉清目秀,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傀儡,对周围的事物,生不出一点儿情绪来。 低眉顺眼的文卓,看着这样的天子,觉得这样的皇位,让给他,他也不愿意做,还不如做张让,来得痛快。 体态玲珑、抚媚多姿的皇后,正在给灵帝喂粥。 身披凤袍霞冠、而且又充满成熟、美丽美丽的女人,就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对男人充满了魔力。 很多男人只要看上一眼,便想征服这朵花。 文卓也想,但是他没有流露出一点儿真实的情绪来,依旧伪装得很像一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 张让和皇后眉来眼去一阵子后,对着灵帝行了一个极其简单而轻浮的见礼,说“陛下,这位是西凉州的文卓大人,特来京探望陛下。” 灵帝一边打量着文卓,一边喝着皇后手中的粥,然后挤出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微笑。 张让接着说道“陛下,当今十路诸侯并起,狼子野心,大将军在司隶州,既要防范十路诸侯,又要抵御那来势汹汹的红巾军。” 第八十八章.踏雪再踏血(求订阅) “臣虽手握十万羽林卫,但周遭豺狼虎豹林立,总觉得这司州洛阳皇城朝不保夕,于是想请陛下下一道圣旨,将文卓大人和他的西凉铁骑留在皇城。” “这样一来,既能壮大洛阳皇城的城防,且也能让文卓大人,多与皇室亲近,聊表一下自己的忠肝义胆。” 这些话,张让说出来,并对灵帝表示出请求的意思,只是给灵帝面子,灵帝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个身披龙袍没有灵魂的少年,麻木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不是笑容的笑容。 但文卓很是开心,通过张让,他得到了留京的特权,这边是他王途的第二部。 也亏得那个叫做李儒的神秘人,给他出谋划策,才能让他这么快便踏上了平步青云的路途。 只是说起来,为何那个叫李儒的神秘人,会跟姬羽是仇人呢? 益州州城外,铺天盖地的箭矢宛如瓢泼大雨一般落了下来。 也就在此刻,那些修行者和盾牌兵纷纷拼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并保护自己的同伴。 一眉剑化作了一道火红色的剑光冲天而起,磅礴的剑气如同海浪一般朝着四周扩散而去,然后化作了梅花雨,与那漫天箭矢交织在了一起。 梅花切断了箭矢,也有箭矢刺碎了梅花。 符邦双手合十,脸上终于收起了那玩世不恭、匪气十足的笑容,然后双手合十,那三把刀就这么悬空而立,发出了剧烈的颤抖。 那刀芒也在颤抖中越来越亮,就像天空中的太阳那般刺眼。 于是,他的三把刀,变成了三个刺眼的太阳。 但却不是圆的,只是三束刀芒。 然后,符邦合十的双手缓缓向上伸展,动作很是优美。 跟着,那三束刺目无比的刀芒冲天而起,在风雪间划出了耀眼的冷色长虹。 无数人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三把刀来到天空后,随着符邦的手势变幻,竟然飞速的舞动了起来,然后生出一片又一片的刀花来。 那些刀花在天空中不断绽放,开完一朵又是一朵,向四周方圆十丈不断蔓延。 那些闪烁着夺目光亮的花瓣,在绽放后又凋零,有的吞没了些许箭矢,有的被箭矢刺破,然后逐一凋零。 一袭红衣的伶月,在一片杀伐中止住了脚步,看向了天空如雨幕一般的箭矢。 她松开了自己的佩剑,然后如臂使指,剑起! 化作一道比风雪还冷的剑光,直接朝天空而去。 跟着,方圆十丈内的天空云气迅速变幻,厚厚的黑色云海不知从何方飘了过来。 深厚的云层里,那浓墨的柔软深处,有无数刺目而耀眼的雷光在不断酝酿着。 在终于达到某个点的时候,无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九天。 无比耀眼、蕴着浓浓天地之威的雷电不断坠落,形成了一张巨大的雷,朝着伶月那柄佩剑落了下来。 在雷形成落下的那一刻,黑色的云海深处传来了仙子的歌谣,那歌曲很美,但却是灭世之曲,让闻者心底浮起无数的绝望来。 瑶歌剑法,仙尘瑶歌斩天雷! 雷如同黑暗里的恶鬼,蜿蜿蜒蜒在天空里迅速蔓延,撕裂了大片大片的箭矢,而大片大片的箭矢,也同时撕裂了雷。 毁灭,在呼啸的寒风风中游荡。 随着姬羽为首最强三人的杀招尽出,开始挡住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其余修行者也纷纷驭着自己的灵器,开始于那漫天箭雨相斗。 他们不仅是在保护自己,而且还是在保护那些与他们并肩而战的伙伴。 这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在战斗中感受荣耀,在荣耀中感受幸福,明白人间七情! 司隶州,乃为东都洛阳出司州后最大的屏障,要想攻取洛阳,就得攻下司隶州。 乍认识这两个州的人,可能会误以为它们是一个州,其实不然! 大将军何静,统率着百万精军坐镇这里,不仅是为了抵御那来势汹汹的红巾军,还为了震慑其它十路诸侯。 但是,在这一天,大将军何静为十路诸侯中的并州刺史丁源打开了大门。 大将军府正厅,身披甲胄戴红袍的何静,看着这位十路诸侯中最强的一位瘦小老人,眯了眯眼睛,笑道“丁刺史有吕温候,可谓是震慑四方啊!” 丁源对着何静躬身行了一礼,说“再怎么震慑四方,丁源也不过是后汉的臣,率的是后汉的军,一切事宜愿听大将军调遣。” “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孤身来到这后汉军营,与大将军说上二三,聊表心意。” 何静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问“想必,文卓进京的事情,是我安排的你也知道了?” 丁源点了点头,说“属下知道。” 何静又问“那文卓进京后,投靠了十常侍的事情,做了张让的狗,想必你也知道了?” 丁源接着答“这事情,属下也知道了。” 何静说“等红巾军起义不再这么来势汹汹的时候,我打算清君侧!” 几句话,终于将话题拉到了正轨来。 当然,对于能参与清君侧这件事情,丁源自然是很期待的,因为这代表着他,能够从并州刺史再进一步。 像乱世诸侯这一群人,怎么甘心自己在权利这条道路上止步不前呢? 于是在听到大将军何静这句话的时候,丁源的内心是激动的,但这些情绪他又不可能流露出来。 于是,他只是一脸平静、面无表情、一身浩然正气地说“属下,愿为大将军分忧,愿为汉室分忧!” 当然,大将军何静也不可能因此相信丁源,他表面客气和蔼,其实内心自有心思。 于是就这样,两个老狐狸各有算计的联盟共识便达成了。 益州城外的旷野上,天地间依然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鲜血侵染在那些柔软而冰冷的白色中,渐渐成了褐色,刺目的血腥气游荡在刺骨的冷风中,让其更加冷得刺骨。 无数尸体倒在地上,敌人的居多,也有自己的。 姬羽提着火红色的一眉剑,漫步在这样充满死气的旷野上,踏着那柔软的白,也踏着那刺目的红,朝着不远处的郡守和县主们走去。 那些郡守和县主此时盔甲残破、浑身浴血、披头散发的站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已然是强弩之末。 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微缩,那一双双的黑色眸子里,倒映的是那个生得极美、提剑阔步走来的玄衣少年。 风雪中飘荡的玄衣,和那缥缥缈缈的剑意,此时俨然成了死神索命的镰。 就在这时候,有睿智的郡守紧张地说“姬羽将军,你不能杀了我们,我们都是各郡县的管理者,你把我们全杀了,会很乱。” 第八十九章.物是也人非(求订阅) 姬羽闻言,笑道“还算,有一个聪明人。” 跟着,无数郡守和县主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盯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就仿佛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看见了一只金灿灿香喷喷的烧鸡。 不过,接下来姬羽的一句话,却又是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他笑着问“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如此,还不足以有让你们活命的理由,你们别忘了,你们之下,都有一位副官,一位二把手,他们可以取代你们,你们并不是无可代替。” 这些郡守和县主们,听着这句话,顿时沉默了。 这时候又有聪明的人开始发言,说“姬羽将军,不管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我们愿意买我们自己的命!” 此话一出,又是无数附和。 姬羽微嘲笑道“买你们的命?你们买得起么?” 顿时,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聪明人接着说“将军尽管开价,我们能付出多少是多少,买不起想要活命也得买。” 姬羽笑了,说“家眷全部迁到益州城外,每年上交五千精兵,和一定的粮食和物资,交不出来,便不能与家人见面,你们家人的生活,也会大打折扣,你们自己想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凡人皆有七情,如今姬羽抓住的便是人心的七情,和这些人的心头肉。 人们在被敌人抓住致命的弱点的时候,总是会显得很慌。 于是,这些郡守和县主们纷纷慌了。 不过,那位聪明人是最先镇定下来的。 他双目坚定,斩钉截铁地说“将军,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有一人率先,妥协,自然就有着无数人跟着附和。 可也有一些人,不想生死操于人手,于是准备与天相斗,享受一下无穷的欢乐。 于是,在那些人突然出手暴起的时候,一眉剑化作了一道火红色的剑光,瞬间杀出,眨眼间便取数人性命。 大概,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快的剑,也没有见过这般狠的剑! 鲜血在他们眼前绽放,生命亦在他们眼前流逝,那最后一点儿有胆的,也变成了没胆的。 没有一人心中不恐惧,没有一人神经不交织着那刺骨的冷。 生死操于人手,还是就此死去,这个很难抉择的问题,在这一刻,忽然变得简单了起来。 兴许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来势汹汹的红巾军遭到了十路诸侯的联合顽强抵抗,终于是再难将那红色的革命继续渲染蔓延。 何静见十路诸侯终于坐不住让红巾军不断的吞噬地盘和利益,开始联手对付红巾军,当即松了一口气,他也迎来了进宫清君侧的机会。 于是,在大寒这个天地仿佛要将万物冻结的日子。 何静和丁源,率百万大军离开司隶州,前往司州东都洛阳。 而在洛阳城内,张让的府邸上,文卓依旧像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一样匍匐在大厅里,为张让擦着鞋子。 张让很享受这种待遇,他剥了一块橘子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悠然道“何静和丁源要进京,你去迎接,但不可以放他们一兵一卒进来。” “入东都者只能有丁源和何静。” 这是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他并没有在请求,而是命令。 文卓笑眯眯地问“大人,那么如果只有一个人进来呢?” 张让眼珠子转了转,只是顷刻间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那就一个人好啦!” 益州七十五万联军,惨败于姬羽之手,能够活下来的各郡守和各县之主,纷纷将家眷迁往了益州城内,终于生死操于姬羽之手。 姬羽也成为了真正的益州之主,自此益州之内,一手遮天,一个声音。 而在大寒天寒地冻的那一天,州府内迎来了一鸟,一人。 当nn从遥远的云端翱翔而来的时候,小乞丐和少年僧人正在排队入州城。 这大概是他们第二次,追随姬羽的脚步,见到了传说中的神鸟nn,于是难免惊喜无比。 在天空中拉出一道燃烧着的绚烂火焰,将那些在刺骨的寒意中被冷色渲染的白云,烧成了看上去便觉得炽热的火烧云。 姬羽站在州府,头上依旧戴着那根黄鹂钗,兴许想的也是跟黄鹂有关的东西。 一年前的郡守府,一年后的州府,一年又一年,物是也人非。 当nn降临的时候,姬羽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就像一个老朋友来了一般。 可是nn却没有他那么平静,那只浑身燃烧着滚烫火焰的大鸟,只要一看到他这张风轻云淡的脸,便觉得很是讨厌。 但它依旧没有忘记此行的任务,于是它很是厌烦、恼怒地张开了那张巨嘴,然后喷吐出了滚烫而炽热的云气。 只是一瞬间,云海便蔓延了整个小院,不过与以往略有不同,这些云气不是稀薄的、或者浓浓的白雾,而是那种如同火烧云一般颜色的云雾。 姬羽,自然知道云海中隐藏着什么,但他却不知道数量有多少。 于是,他笑着问“你这次发多少灵石给我?够不够我布置出一个大四季阵来,让益州风调雨顺。” nn发出了一声嘲弄的鸣叫,眼里满是戏虐,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不是一向话极少么,怎么如今又多了起来? 姬羽说“你这个信使一点儿也不完美,小心我找你主人投诉你!” nn闻言,瞳孔微缩,一张精美的鸟脸上,露出了些许慌乱来。 不过,它可是神鸟,只是一瞬间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恼火地看了姬羽两眼,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了姬羽。 主人说地灵秘境中,灵石不好找,他现在为了你,封锁了地灵秘境,它又不可能去外面找,只能暂时给你这么多。 布下一个大四季阵,让益州风调雨顺,那是足够了。 姬羽点了点头,说“替我跟你主人说一声谢谢。” nn嘲弄地鸣叫了一声,看着姬羽的目光,还是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也不知道,那句话它会不会带回去。 但姬羽知道,它一定会带回去的。 nn于院墙上展翅,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满院赤金色的云海便被它吸入了腹中。 最后,它扇动着翅膀,卷着满身火焰冲天而起,回归青天。 姬羽衣袂飘然挥动,数道飘然的剑气落在了院中,犹如深广的大海瞬间淹没了小院。 跟着,那院中数箱灵石就此消失不见。 想来,来年的益州,必然是风调雨顺,一年两收乃至一年四收。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步入了院落里,朝着高台之上刚刚将那些灵石收起来的姬羽躬身行了一礼,说“将军果然不凡,能够与凤为友。” 第九十章.擅长做狗腿的狗腿(求订阅!) 姬羽看到那张沧桑的脸后,便知道判官此行的目的,于是他没有开口说话,他在等判官先开口。 判官当了郡守府大管家多年,又跟了姬羽这么些时间,自然也能揣摩透姬羽一些简单的心思。 于是他笑了笑说“将军,现在您已经是益州之主了,您的皇图霸业现在才真正开始,在下不过蝼蚁之力,恐怕难助将军逐鹿中原。” “特来请求将军,让在下回到庐山郡,当个郡守或者什么能够为民请命的郡官就好了。” “在下一生为了很多人,但从没有为庐山郡纯纯粹粹的真正奋斗上几年,心中难免有颇多遗憾。” 姬羽浅笑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呢?” 判官怔了怔,然后发出了无声的苦笑,他确实没有什么资本,让姬羽答应他的请求。 姬羽也不在意他的神情,接着说“回去后,当了庐山郡郡守,让庐山郡越来越好,这样翠柳下辈子生活在庐山郡,至少不会太累。” “也不会让那些跟翠柳一样的女孩子,太累!” 说着,姬羽负手转身回了里屋,无甚留恋。 判官看着那个玄衣背影,满脸震惊,激动的无法言语。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冲着姬羽所在的那间华屋,就这么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然后在那冰冷的青石板上叩头,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响亮的闷响。 额头逐渐青了,鲜血顺着额头滴在了青石板上,然后流入那些青石板的青草里,染红了深埋在地下的草根。 他也并不介意,如此磕了十个响头之后。 判官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这间小院,心里留下一道祝福,然后就此离去。 此后,益州再无判官,而庐山郡则迎来了一位新的郡守。 大寒后两日,初晴。 洛阳城入城口,文卓率西凉铁骑镇守,等待着什么。 在洛阳人眼中的文卓,完全是个庸才。 因为没有哪一个军官,在镇守城门准备迎接大将军何静的时候,会摆一张太师椅在那儿,本人坐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热茶。 有些苍白的暖色阳光洒了下来,却没有多少温度,那淡到没什么感觉的暖意,近乎可有可无。 城外此起彼伏、密集的马蹄声、脚步声忽然响起,尘埃飞扬,风起兮,君来兮! 大将军何静、并州刺史丁源,率百万大军来到洛阳城外,一时间那泛着可有可无的阳光也瞬间没有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 就连那些居安不思危、锦衣玉食的洛阳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那令人压抑的肃杀和莫名的紧张。 而文卓和那些西凉铁骑,却依然神色悠扬,仿佛这百万大军,不过尔尔。 大将军何静和丁源策马来到了文卓身前,皆没有说话。 丁源是等大将军何静先开口,然而何静自然不可能先开口。 他那高傲的嘴脸,是想让这条曾经背弃他,如今张让的看门狗难堪。 然而,文卓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他将手中的那杯茶递给了一名下属,然后站起身来,如同一条低眉顺眼的狗一般,倒贴似地来到了大将军何静的身前。 他脸上的笑容,仿佛甜出蜜儿来一般。 “不知大将军远道而来,卑职有失远迎啊!” 看着那张肥肥胖胖满脸横肉的脸,看着那个甜如蜜的卑微笑容,大将军何静发出了不屑而轻蔑的冷笑,说“看来,你确实很适合做狗腿子。” 这样刺耳、侮辱的讥讽话语,在文卓耳里,却仿佛成了天底下最动听的赞美。 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不知廉耻地说“大将军,属下做的黄焖狗腿可好吃了,若大将军有兴趣,改日可到府上尝一尝,小饮几杯。” 大将军何静闻言,当即冷哼了一声,他不想再跟文卓这样一个完全没有尊严、没心没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人继续交谈。 因为太过恶心。 于是,他不准备再继续和文卓的话题,而是打算带着丁源和大军策马入城。 就在这时候,文卓却偏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着那张恶心到令人作呕的讨厌嘴脸和笑容,大将军何静眼里满是恼怒和不解。 文卓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着解释说“陛下有令,只准何静大将军和丁源刺史入城,其余大军须在城外等候。” 何静闻言,冷哼道“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张让的意思啊?” 文卓想了想,眯着眼睛说“当然是陛下的意思,数百万大军入皇城,何静大将军就不怕流言蜚语?” “就算您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但入京面圣,还带这么多大军,难道说,大将军您在害怕什么吗?” 何静是一个骄傲的武夫,于是这句激将法起了作用。 只见他满眼怒火地瞪着文卓,冷笑道“本将军行事,自然不会前怕狼后怕虎,没有半分胆识,也不会让你这等龌龊小人,有半分看不起。” 言罢,他转头看向了丁源,问“丁刺史,不如就将大军留在外面,你与我进京面圣,且让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看看,我等有何惧哉?” 丁源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说“我还是与大军留在城外好点。” 何静听懂了这句话的第一层深意,觉得这样也极为稳妥,于是点头同意了。 跟着,他单骑策马入城,丁源与大军留在城外。 恍惚中,丁源看着何静纵马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而文卓则是冷笑,心想人家丁源可比你聪明了,大将军,我看不过是个没脑子的一介武夫罢了! 除夕时,大四季阵成,益州迎来了一个无比温暖的除夕。 在欧也止水等匠人团队的努力下,更多的修道者获得了灵兵,而这三十万大军的装备依然在努力的改良、加精。 当然,这三十万大军的人数也不会停滞不前。 在州城大街小巷贴满了红对联,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新门神的一片炮竹声里,姬羽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当烟花挂满夜空的时候,姬羽和张角并排坐在屋檐之上,看着夜空里那一朵朵绚烂绽放又消逝,饮酒感慨。 张角说“你引得两次nn临城,确实不凡,想不到神君大人竟然对你如此青眼有加,我知道你不是我们世界的人。” 姬羽笑了笑说“我也知道,这地灵秘境是一个世界。” 张角也笑了起来说“你很聪明,你知道神君大人为何不再给出提示了么?” 姬羽说“进入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任务和奖励,起初只是未封锁时怕某些世家大弟子,玩符把里面的情况告诉外面。” “让外面那些大人物发觉里面的诡异,即使对一些事情进行干扰。” “后来的奖励,只不过是他对我的一种妥协和帮助,当然他封锁地灵秘境也是对我的一种暗中相助。” “只是,他也在帮助另一个人,若我输了,那么另一个人就会成为他牢固的盟友,若我赢了,那么我就是他牢固的盟友。”11 更新延迟通知 今天意外断网更新可能延迟,但不会断更放心! 第九十一章.谁又能甘于平凡(求订阅!) 张角笑着问“听说你有一把神仙剑?” 姬羽没有回答,只是饮酒,看那空中烟火,天上不太明的月。 张角接着问“其实,神君如此看重你,多半是因为你那把神仙剑,只是那把神仙剑你是怎么得来的呢?你的修为明明不高,可你的剑意很强。” “而且,你对剑的领悟,竟然隐隐接近神君大人,我从没有见过如此一个修道者。” 姬羽依旧没有回答张角的话,因为有些话,不能回答,或许也不该有答案。 张角却是满不在乎,这个话题不行,又折转到最初的话题“你知道,你要回到西楚该怎么做?” 姬羽挑了挑眉,饮了一大口烈酒,说“杀了不是上官的上官,地灵秘境的禁制就会解开,我就见得到你口中的神君,然后西楚人从西楚来,便会回到西楚去。” 张角怔了怔,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上官不是上官?” 姬羽笑着反问“我怎么不知道,上官不是上官?” 一阵沉默,张角开始喝闷酒,显得很郁闷。 过了良久之后,他说“我可能要死了。” 姬羽有些不解“你不是跟江起云这些人是一样的么?是地灵秘境中的一方守护者,他都在小天地内画地为牢得长生,你怎么可能要死了?” 张角笑了笑,说“江起云这些人是执法人,而我们是棋子,推动这个世界格局的棋子。” “换而言之,他们是执法人,我们是神君的使徒,使徒完成的使命,也就走完了自己的命运。” 姬羽点了点头,饮了一大口烈酒说“这样啊,可惜,人为什么要妥协于命运呢?” 益州城内的除夕夜很是热闹,家家户户桌案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经济富裕的,甚至还烤了一头金灿灿的猪。 然而,青山楼内的小乞丐和少年僧人所吃的,就比较寒碜了。 两碗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很多、蛋也很多、面也很多。 兄妹二人,看着两碗面,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发呆。 最终,还是小乞丐忍不住,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不满的n道“哥,我们明明已经不是n了,为什么除夕夜,人家都吃的好丰盛好丰盛,我们就吃两碗西红柿鸡蛋面?” 少年僧人说“因为优越的生活来之不易啊,记得我们才失去家那一年,过年就是两个馒头,然后你啃着一个半馒头,我啃了半个馒头,看着人家小面馆里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发呆。” 小乞丐问“所以为了缅怀,你准备过年带我吃一碗西红柿很多、蛋很多、面也很多的西红柿鸡蛋面?” 少年僧人点了点头说“缅怀一下过去,我们是从多么不易的日子走到了今天,并且在这烽火狼烟的乱世活了下来。” “然后,以此明悟,寻找方法,踏入修道者的世界,亲自去看一看这天有多高。” 小乞丐说“你不是,早就放弃这个想法了吗?” 少年僧人苦笑“人生在世,谁不想活得更加精彩一些?谁又能甘于平凡?” 洛阳的除夕,比整个地灵秘境各州都要热闹精彩。 当那些烟花将夜色照得比白昼还好看的时候,一些大户家里开始莺歌燕舞,一些中户人家开始饮酒作乐,一些普通人家吃着佳肴饮着美酒说着后汉世俗中的那些趣事。 安静而祥和,亦如盛世那般,只是终究少了些盛世的味道。 而皇宫内,极具奢华的宴会才刚刚开始。 文卓如同一只哈巴狗一般跟在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后面。 而那身披龙袍,没有灵魂的傀儡少年,就坐在高堂之上,坐在那凤袍霞冠的女人身边,怎么看都像是别人手中的玩物一般。 今夜的宴会,大将军何静也会出席,因为这场宴会本就是为他而准备的。 随着朝廷命官的入席,宴会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那些命官并没有急着去找灵帝行礼,而先是与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行礼。 文卓自然也沾了十常侍的光,他虽然现在是一条狗的姿态,但那些朝廷命官却还是对他尊敬无比。 因为这条狗的背后,是穷凶极恶的豺狼和猛虎。 大将军何静披甲佩剑到场,神色高傲。 无数官员急忙起身相迎。 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没有动,灵帝和皇后自然也没动,文卓更不会动。 何静入场,冷冷地扫了一眼张让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满脸卑微笑容的文卓身上,一声重重地冷哼,眼里满是厌恶和恼怒。 随着大将军何静的到场,该来的官员也都来的差不多了。 张让坐在灵帝左下方,而何n在灵帝的右下方。 十常侍的其余人按照身份依次而坐,文卓就坐在十常侍之下,与身边的人聊得很是欢畅,可谓左右逢源。 不知为何,看着文卓越是如鱼得水,何静心里越是不痛快。 就这样,随着灵帝和皇后的几句开场的客套话,宴会开始了。 各官员应着自己的需求,开始巴结该巴结的人。 但是文卓没有,因为他知道,今夜是一场杀机四伏的鸿门宴。 因为要制造这场杀戮的,正是藏在这宴会大厅各个暗角里的西凉刀斧手。 那些西凉刀斧手都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经过精挑细选、身具修为的修道者士兵。 酒过三巡,该拉拢的拉拢了,该阿谀奉承的也阿谀奉承了。 就在这时候,一首舞曲完,大将军何静拍案而起,沉声道“陛下,如今十路诸侯终于开始反扑红巾军,司隶州前线已无甚威胁,臣想回京驻防。”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了,只剩下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说话,都在看着何静和十常侍,尤其是张让。 灵帝看了张让一眼,然后眼珠子一转笑着说“何爱卿,皇城内不仅有张大人的百万羽林卫,还有文卓爱卿的西凉铁骑,已经是铜墙铁壁,何爱卿无需多虑,只需要镇守好这皇城屏障的司隶州,便能让这皇城固若金汤。” 何静冷笑道“恐怕不是这样吧,臣观陛下身边,豺狼虎豹环伺,若是没有这些奸人,这后汉王朝,又如何会衰落到这一步?”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张让开口了,他饮着杯中清酒,悠悠道“大将军的话,别有深意啊,我等便是天天伺候在陛下身边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将军说我们这些人,就是环伺在陛下身边的豺狼虎豹么?” 何静朗声大笑,说“张让大人,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红巾军起义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没点儿数么?” 第九十二章.北方的星辰染了血光(求订阅!) 张让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关于红巾军的起义,民间流言颇多,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导火索是十常侍夺得大权,压榨民间百姓,造成了民生疾苦的民情后,才逐一爆发的农民起义。 而其起义领导者张角所宣扬的红色太平道中,除了叙述了红色太平道中所宣扬的美好太平盛世外,其余的道义,矛头都直指后汉当世的十常侍。 于是,后汉民间,渐渐把后汉的衰败、红巾军的起义、十路诸侯的并起这些事件,统称为“十常侍之乱”。 这件事情,自然没有人敢当着张让等人的面提起,但今天何静却说了出来。 龙有逆鳞,触之必亡! 那个在下人面前高傲、在与自己同等人面前却又十分和蔼的大太监,此时的脸色异常的冰冷,双目里写满了杀意。 “大将军,你可知道,人生在世,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何静满不在乎地笑道“张公公的意思是在威胁本将军啰?” 张让大笑道“威胁倒说不上,只是在提醒,将军说错话了而已。” 何静挑了挑眉,呵斥道“老子怎么说话,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了?” 张让无声冷笑,跟着将手中酒杯抛在了地上。 何静脸色微微一变,一路摸爬滚打坐到大将军位置上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 在张让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便明白了一切。 于是,佩剑出鞘,剑光照亮了厅堂。 也就在这个时候,厅堂的各个角落,忽然钻出了无数的西凉刀斧兵来。 那些黑色的铠甲和锐利的刀斧,闪烁着森森寒芒,让人感受到死亡般的刺骨寒意。 一时间,整个厅堂都混乱了起来。 恰在此刻大将军何静振声喝道“都别慌!” 这声音通过他那高深的修为,传得极远,十分响亮,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 给人听上去,就像草原上雄狮的怒吼。 大将军何静,本就是一个雄狮一般的男人,但这个雄狮似乎头脑不太发达。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原本混乱的厅堂皆不乱了,那些锦衣玉食、只知享清福却又没本事的官员,躲在角落里抱团取暖,瑟瑟发抖。 而那些稍微有点能力的官员,皆在防范着四周,就像一只警惕的猫,随时在寻着机会逃命去。 何静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文卓的身上,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原来,现在是你在助纣为虐!” 文卓笑眯眯地说“大将军,此言差矣,这不叫助纣为虐,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何静冷笑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凭你们这些杂鱼,就想对付老夫,还太嫩了!” 说着,一声清冽的剑鸣响彻厅堂,朝着文卓门面刺了过去,宛如一道惊雷。 文卓惊慌失措,向着张让等人逃去,看上去很怂很窝囊。 但谁也没看到,当他跑到十常侍之乱身后,眼中闪过的一抹阴冷邪芒! 比起洛阳除夕夜的刀光剑影,益州的除夕是安静而祥和的。 张角走了,他告诉姬羽他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姬羽劝说张角应该试着反抗一下自己的命,但是没有成功。 一个自己都放弃自己的人,谁也拯救不了。 张角走后,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来到了州府的屋顶,陪姬羽纵酒。 白无常看着姬羽头上那只黄鹂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醉的缘故,竟然红了眼眶。 半晌后,他饮了一大口青山酿,问“将军,你为什么会同意让判官回到庐山郡,当郡守去。” 姬羽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因为他喜欢庐山郡。” 白无常沉默了,没有说话。 如果一个人,把某一件东西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自然很适合做这件东西的主人。 因此,判官自然是最适合统治庐山郡的人。 想着这些,姬羽忽然问“谢必安,你为什么不回庐山郡去,还要跟着我征战四方?” 白无常笑了笑说“我啊?翠柳生在乱世,所以才会造此不幸,若是个没有斗争的太平盛世,这个丫鬟大概就能存够钱,自己给自己赎身,然后去看看这个世界。” “更何况,黄鹂钗到哪,我谢必安就到哪嘛!” 夜空中星象,荧惑犯紫薇,北方星光如血。 姬羽饮了一口青山酿,似乎有了几分醉意,喃喃说道“洛阳的杀机,好重。” 符邦眯了眯眼睛,说“好几头豺狼虎豹入了京,杀机怎么能不重。” 姬羽笑道“符邦,你的亲卫兵要回来了,那本n,你可以传授给他,带他走入这修道者的通天大道了。” “至于怎么引上这条路效率最高,最好,你自己看着办!” 符邦有些怪异地看了姬羽一眼,想不通姬羽怎么会知道樊宽要来找自己? 不过,他还是恭声答道“是,羽哥!” 樊宽本就天生神力,体格异于常人,而这本叫做开山的绝世n,倒是与之很是适合。 又一年金县的除夕,满天烟火点缀着夜空,百姓们欢声笑语。 若不是欧也止水等匠人离去,恐怕师爷已经带着匠人们,按照民众们的愿望,为姬羽建一座雕塑在县衙院落里放着,任人朝拜了。 只是,没有欧也止水那样优秀的匠人,只怕雕刻不出姬羽将军那般完美无瑕的脸。 于是,这雕塑只怕欧也止水一天不带着匠人团队回来,一天便造不成,朴实的金县人难免有些愧疚。 怀着这份愧疚,很多人在除夕夜,土地爷的面前,为姬羽将军祈着福。 但是,孝子樊宽没有。 并不是因为他对姬羽没有半分感激之心,而是因为他的母亲,终于挨不住严寒,倒在了床榻上,奄奄一息。 此时,他不将对土地公的祈福用在挽回老母生命的事情上,又如何能将土地公的祝福送给远在天边的姬羽将军? 对于那些乱世中的大英雄来说,是先国而后家,而对于樊宽这样的孝子来说,是先家而后国。 熬好了汤药,端进了里屋,来到了老母床榻旁,樊宽坐了下来,开始细心的将碗中的汤药吹到一个合适的温度,然后开始小心翼翼的喂药。 樊宽一边喂药,一边嘴里念叨着、重复着这样几句话。 “碎碎平碎碎安,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一个二十老几的顶天立地男子汉,此时在床榻旁红着眼眶,满脸悲伤的不断重复着这些话,怎么看上去都有些傻和拙。 可是除了那些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人外,任这世上哪一个人,看到这一幕画面,都不会觉得樊宽傻和拙。 心中只会有泪流满面的感动,再也生不出其它的情绪来。11 第九十三章.把夜色当草原的狮子(求订阅!) 母亲喝了好几口汤药,然后拍了拍樊宽的肩膀,一脸欣慰地说“宽儿是真的长大了,倒也有当年那个死鬼的几分英姿,只是宽儿比那死鬼优秀多了。” “娘”樊宽泣不成声地擦着眼泪,再也说不出个下文来。 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快要油尽灯枯的母亲一边给樊宽擦着眼泪,一边抚摸着樊宽那一根根倒立起来的头发,温柔而慈祥地笑着说“宽儿,姬羽将军们那帮人,是一帮好人。” “母亲身体什么样自己清楚,我可能熬不过今晚了,以后的路,还要宽儿自己走了。” 樊宽再也忍不住,激动得不能自已,浑身颤抖着拉住了母亲的手,脸上满是大悲之色“娘您别这么说老天爷保佑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 他想说的还有很多,但却因为太过难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有些结巴,于是好长时间下来,就说了这么半句话。 可惜,还未等他把话努力说完,便被母亲打断了“宽儿,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离开了谁不能活!” “母亲走后,你就去投靠姬羽将军他们,那个叫符邦的少年英雄不是很看重你么?你就跟着他,去为这天下而战。” “未来的路,娘希望你越走越辉煌,至少比你爹那个死鬼优秀百倍。” 樊宽哽咽道“娘,宽儿,宽儿只想在您身边照顾您,不想建什么功立什么业,更不想什么天下,宽儿只希望您能长命百岁,让宽儿服侍你一辈子。” 母亲温和地抚摸着樊宽的后脑勺,慈祥地笑着说“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青山。” “宽儿,如果有一天,你跟着姬羽将军们有大出息,让天下恢复了太平,别忘了告诉娘,宽儿是个大英雄。” “娘真的很希望看到宽儿做大英雄的那一天,那一天的宽儿,想来应该会很帅,可惜娘看不到了,真的,看不到了” 母亲一脸惋惜地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双目涣散,就这么低下了头去,失去了生机,除了最后有些遗憾和不舍外,走得很是安详。 樊宽看着闭上了双目,没有了呼吸的母亲,感受着后脑勺那只突然垂下去、苍老而又温暖的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这一夜,孝子丧母,金县除夕夜的喜庆,完全被这浓浓的大悲,冲得荡然无存。 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 东都洛阳,星辰血光笼罩着繁华的大地。 原本歌舞升平的繁华宫殿,瞬间被无数灵气给冲毁成了废墟。 一道刺目的剑芒冲天而起,大将军何静踏剑立于虚空之中,看着四周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 他的盔甲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头盔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披头散发。 它不再是一头雄狮,也不再像一头雄狮,甚至连一头受伤的雄狮都不像,此时他就像被强敌环伺的一只疯狗。 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也化作了十道刺目的光束,来到了何静四周,将何静包围。 看着这位上一刻神威满身的敌人,忽然如同一条被痛打的落水狗,张让的心情,别提有多么的舒爽了。 他春风得意地笑着说“怎么样啊,大将军,本公公有警告你说话的资格了么?” 即使狼狈,何静的目光也如同虎狼一般凶狠,他唇角微微上扬“老夫,告诉你,你个阴人,不配!” 如同雷霆一般的暴喝响彻方圆,何静忽然出剑。 璀璨的剑光点亮了浓墨的夜色,只是眨眼间便朝着张让刺了过来。 张让微微慌乱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便镇定了下来。 他扬起了那双苍白毫无血色,如同恶鬼一般的右手,然后夹住了那道璀璨的剑光。 n了几十年童子功的张让,修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比大将军何静差到哪里去。 而且十常侍可不是只有张让一人。 当张让夹住了何静的佩剑时,其余九名叱咤宫廷的大太监,纷纷出手,朝着何静各个要害部位攻了过来。 文卓没有出手,他只是带着西凉士兵在下方静静的观战。 依旧是一副很怂、很怂的一条狗的模样,可不知为何,何静总觉得文卓今天那脸上的笑容,与以往有些不对劲。 然而,此时被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等宫廷超级高手围攻,饶是是何静,也有些吃不消。 随着何静的一声暴喝,一点寒光万丈芒,剑气纵横,也剑意纵横。 顷刻间,何静不知道出了多少剑,十常侍不知道出了多少招,竟然以何静重伤,十常侍皆轻伤的结果而收尾。 就在这时候,张让给文卓使了个眼色。 文卓当即大手一挥,那些西凉军的弓箭兵和nn兵,纷纷开始放箭。 他们放的箭不是一般的箭,而是破气箭。 虽然数量很少,但是西凉军擅骑射,很是精准。 何静一边要应付十常侍,一边还要应付这从四面方而来的暗箭,自然很是吃力。 于是,他爆发了,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这句话是一句真理。 一声宛如狮吼一般的暴喝,让周围所有人震耳欲聋,何静浑身是血,满眼血红,看上去就像一头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疯狗。 在与十常侍交手的时候,他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间而回,然后举起了剑。 一道剑芒通天而起! 在他没有防御的情况下,几支破气箭射中了他。 然而,这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那道刺目的剑光已经连接了天空,投射出了一头巨大的狮子下来。 那道狮子便是剑光通天后,又坠落下来凝聚而成的。 雄狮在夜色中奔跑,光明不断吞噬着黑暗。 十常侍脸色微变,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在张让的眼神示意下,十常侍开始结阵。 然而,那头雄狮却是来势汹汹,把整个夜色当作了它的草原。 它在尽情狂奔,快如闪电,只是眨眼间,便与刚刚阵法成型的十常侍撞了个满怀。 顿时,比太阳还要夺目的剑光吞没了十常侍,而何静身上的破气箭,也越来越多。 他终于支撑不住,一口浓浓的鲜血喷了出来。 未等那刺目的剑光散去,何静竟然是转身摇摇晃晃的踏剑化作一道美丽的流光就此开逃! 因为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又中了数支破气箭。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文卓并没有去追逃跑的何静,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那个狼狈、摇摇欲坠的背影,就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第九十四章.一个悲伤的人踏上了征途 待何静御剑逃离后不到几个呼吸,那一片b开来如海的剑光终于在十常侍的奋力挣扎下,如同萤火一般渐渐消散。 十常侍之中,除了张让重伤外,竟然有六人当场死在了那一片狂暴的剑光里,尸骨无存化作了一滩血水。 与何静一战,十常侍竟然六人战死,四人重伤。 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宛如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张让,气急败坏地来到了文卓身前,虚弱的怒喝道“人呢?” 文卓悠然笑着问“什么人?” 张让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怒不可遏地问“人被你放走了?” 文卓满不在乎地说“人家逃得比兔子家爹还快,怎么追?” 张让冷声道“我命令你,现在就给我去追!他受了极重的伤,不可能跑远,你发动你的西凉大军现在去寻,怎么都寻得到!” 文卓笑眯眯地说,不过这次的笑容,却不再卑微,反而宛如豺狼。 “张大人,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给人当狗腿。” 张让是何等人物,听到这句话,哪里还不明白文卓是什么意思,他眯了眯眼睛,悄无声息的和文卓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笑问道“你以为,本公公受了伤,就是你个蝼蚁能够撼动得了的了?” 退到了自认为安全距离的张让,不仅没有进行警惕和防御,而是主动出手,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攻向了文卓的要害。 在他看来,文卓不过是一条低眉顺眼的狗,之所以当上西凉州州牧,还不过是占着家里磅礴的财力,能有什么本事? 而且,就算他如今重伤,但十常侍还有四人。 就在张让忽然出手的时候,其余三位大太监也纷纷出手。 正在此时,文卓忽然朝后一退,跟着两道磅礴的灵光闪烁,一双精致的南瓜锤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而且,潜伏在普通士兵中的那些西凉将领,也纷纷跳了出来,拔出自己的兵器,为主而战。 与张让等人,战到了一起。 一时间,战斗再次打响。 而躲在废墟旁瑟瑟发抖的朝廷命官和权贵们,却是有些懵了,不过他们再懵,还是只能在那儿发抖,甚至是哭泣。 而有点本事的,早已经找机会溜走了。 至于那个身披龙袍的傀儡少年,只是安静地躲在皇后怀里,看着这瞬息万变的战场。 他想起了多年前,先生教过他的一句话。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夜里的洛阳城,是黑夜无法吞没的。 除了星月明亮的时候,还有那些街头巷尾明亮的、点着烛火的灯笼,将光明燃在夜色里,将整个洛阳皇城变得无比瑰丽。 那与白昼时的洛阳一样,同样是光明的美,却又截然不同。 大将军何静在这样的洛阳长街中,宛如一条浑身是血、将死却又求生欲爆棚的疯狗,披头散发的狂奔在灯火摇曳的大道之上。 他身上中的破气箭并没有拔除,他奔跑的身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跌倒在血泊里一般。 那血迹顺着他的奔跑,在洛阳城那由精致的石板铺成的长街,拉得很长很长。 他受了极重的伤,此时连提剑杀人都很吃力,更别说什么御剑飞行了。 他想,只要自己逃到城外去,便可以求得一线生机。 因为自己的百万大军,就在城外。 只要回到了百万大军中,这洛阳城又有何人能一剑当那百万师呢? 只是洛阳城中发生了如此大事,为何丁源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是有人封锁了消息,还是视而不见呢? 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以前看不明白的问题,都会看得很是明白,以前无法拥有的智商,都会突然拥有。 于是,何静想到了很多自己以前想不到的问题。 就在这时候,一条巷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满脸络腮胡,生得极为高壮,身披甲胄,手持一柄长柄大刀,看上去英武不凡,宛若门神画里的那些神灵。 西凉人的一些特征,在此人身上一览无余。 何静停止了奔跑,他很是安静地看着身前这位披甲将军,眼神里满是警惕,还有些不解。 西凉这样的强者不多! 那人却是毫不在意,咧嘴一笑,报了身家姓名“末将西凉州牧文卓手下,华雄是也!” 何静有些无力地笑了“原来你就是西凉猛虎华雄,你这样的猛将,跟着如同一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一般的文卓,值得么?” 华雄大笑“何静大将军,你虽然武勇,但是智商真的不咋高,今夜,你和张让们都得死!” 此话一出,何静恍然大悟,再联想到之前最后几次察觉到文卓的神情,忽然发觉,原来自己都没有真正看透文卓一个人。 他仰天长叹“看来老夫,引文卓进京,真是一件糊涂事!” 华雄说“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何静双目中闪过一丝斩钉截铁的坚定,说“若是老夫是轻易放弃之人,恐怕做不到这大将军的位子上。” 华雄笑了笑,没有再多言,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让出先机,这是武夫对武夫的尊重,为将者对同僚的尊重。 何静此时本就是强弩之末,再有什么矫情和傲气,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蠢驴。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出了剑。 刺目的剑光比那街头巷尾摇曳的烛火还要明亮百倍。 华雄见状,双目里蕴着炽热,此时此战,他很是期待! 除夕夜过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金县的时候,晨风中都游荡着让人心醉的美好。 樊宽在建墓立碑,很多金县的乡亲们在帮忙。 那些看着樊宽长大的老人,忽然发觉樊宽是真的长大了。 他的脸上少了稚嫩阳光的笑容,多了些成熟稳重的刚毅。 师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樊宽的身旁,踮起脚尖努力扬起手,拍了拍樊宽宽阔的肩膀,安慰道“节哀!” 樊宽面无表情地说“我准备去益州,找姬羽将军和符邦大人。” 师爷眼里闪过一道锐芒,笑道“这很好啊,早该如此了。” 樊宽说“娘想看人间太平,娘想看我长出息。” 师爷笑道“放心,姬羽将军他们总不会让人失望的。” 樊宽咧嘴笑了笑,只是这笑,终究没有多少温度,只是自然反应的表情。 “我也是如此想的。”他说。 师爷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假若,符邦大人有一天和姬羽将军为敌,你选哪一边?” 樊宽怔了怔,然后大笑了起来,这实在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笑完之后,他难以置信地问“符邦大人和姬羽将军,怎么可能闹翻?” 师爷自嘲地笑了笑,说“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奇迹在人间。” 在晨曦温和的光里,孝子樊宽背井离乡,前往益州。 一个拥抱着大悲伤的人,踏上了征途。11 第九十五章.野心家踏上洛阳之巅(求订阅!) 洛阳的晨曦,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 就像人世间的女神,刚刚睡醒一般。 皇城,战斗还在继续。 文卓与如云的西凉猛将,却还是未能拿下这几位练了无数个年头、童子功深厚的大太监。 张让浑身是血,苍白着一张如鬼的老脸,气喘吁吁地说“文卓,你可真的是很蠢,你杀了本公公,不仅要面对百万羽林卫,还要面对何静的百万大军。” 文卓笑问“我为什么要面对百万羽林卫,又为什么要面对何静的百万大军?” 张让闻言,想到了某个阴狠的可能,当即脸色大变,宛如疯子一般咆哮了起来“文卓,你个卑鄙小人,本公公要将你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候,这个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垂暮老太监,忽然气息暴涨,竟然是在绝境中,又有了可怕的突破。 再加上三位风中残烛同出一脉的武功,即使如今十常侍只剩下四人,而且还都是快要气都喘不上来那种,但文卓们还是对付的很是吃力。 破气箭已经在何静身上浪费了太多,总有些修为n的修道者要对付。 这东西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然是能省则省。 于是就在这时候,一个披着黑袍的神秘人踏着晨曦来了。 张让这些人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仿佛来得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惜普通人怎么可能从视线的尽头,顷刻间就来到了他们的眼前么? 那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的修为境界比他们高出了至少一个大境界。 张让等人很难想象,文卓身边怎么会有如此这般的强者? 于是,他盯着那位已经离自己不过咫尺的神秘人,问“你是谁?” 那神秘人说“在下,文卓大人门客,李儒!”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沧桑,就宛如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 张让蹙了蹙眉头,问“你这样的强者,跟着区区一个文卓,不觉得可惜。” 神秘人笑道“大人可知,世间常有千里马,而伯乐不常有!” 张让换恍然大悟,点了点说“这个,本公公很能理解,那边战吧!” 说着,他同另外三位大太监忽然化作了三道流光,朝着那黑袍神秘人杀之而去。 那黑袍神秘人双手轻扬,顿时灵气化琉璃,琉璃一世界,绚烂中却又带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若是姬羽在这里,肯定会认出这个名叫李儒的神秘人,正是当初跟在陈任身边的益州二十万大军总参谋,成英光。 晨曦的光从视线的尽头洒了过来,何静没有看见光明,却看见了绝望。 他的剑断了,他的身上又多了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不断的流,刺骨的寒冷从肌肤钻入心里,吞噬着人的生命。 他就要死了,可是他并不害怕,只是有些后悔,有些遗憾。 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看出文卓是那样一个人,后悔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武夫,竟然就这么单骑入了虎穴。 有时候,活着真的很重要啊! 何静看着华雄,眯了眯眼睛,说“权势是头猛虎,你一旦骑上去,便再难下来,除了找食物喂饱它,别无他法,如果有一天,你喂不饱它了,那么你就会成为它的食物。” “回去告诉文卓,我在地底等他!” 华雄挠了挠脑袋,一脸认真地说“那或许,可要百年之后了!” 语尽,他手中那柄长刀划出了一道冰冷的寒芒,划过了何静的正面。 跟着何静倒在了血泊中,神色安详,却又死不瞑目。 华雄朝着何静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就此离去。 这一日,后汉外戚、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何静死于除夕后第一日晨曦。 十常侍输了,能够挡下姬羽六龙剑法全力一剑的人,在后汉很少,但成英光算一个。 而且,在他从益州逃离的这几日,修为也再度精进。 那灵气所化的琉璃,自成一世界,如水一般,能够融万物,穿万物。 而要破这位大太监的童子功,又算得了什么? 纵观天下万物,不过一物降一物。 当初姬羽能破成英光的琉璃世界,不过是靠着那六龙剑法的真火融了风雪,方才破了琉璃龟盾。 如若琉璃之中是水而不是遇火则化的风雪,那么肯定吃亏的是六龙剑法。 要想治柔克万物的水,只能用最强的水,或者能够冻结世间的寒。 对,不是冷,而是寒,像北溟大陆那种仿佛连人间都要冻结的寒。 很显然,张让等人并没有这些本事,于是他们输得很彻底。 十常侍四人眨眼间,便被成英光以琉璃灵气斩杀三人,只剩下一个倒在血泊里,还有几口残气的败狗张让。 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宫廷大权客了,而只是一个已经快要死了的,不是男人的老男人。 张让很是茫然地问“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自然是问成英光的。 面容和身躯全部都笼罩在黑袍里的成英光,悠然说道“在下,文卓大人门客,李儒!” 其实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了,这是第二遍。 张让闻言,朗声大笑“唉,看来本公公真的是老了,竟然没有看出文卓你的狼子野心来。” “也罢也罢,来吧文卓,踏着本公公的尸骨,走上权利的巅峰,站在洛阳之巅,感受俯视天下众生的感觉,感受掌握人间的感觉!” 到了最后,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宦官,已经有些疯癫,但他还是没有恶语相向,反而说了这样一番豪言壮语。 这大概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吧! 文卓一脸感慨地举起了手中的一双南瓜锤,然后就这么砸死了这个让后汉天下陷入乱世的罪魁祸首,然后朝着权利的巅峰而去。 看着倒在血泊里失去生机、血肉模糊的张让,文卓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他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那些无能而懦弱的朝廷蛀虫们看着这瞬息万变的一切,暗自心惊,也感慨万分。 两头猛虎死了,一条狗披上了虎皮,这真是让人觉得玄乎其玄的事情。 但无能还能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自然墙头草的功夫是极其到家的。 于是,他们一窝蜂似地朝着文卓涌了过来,低眉顺眼地说着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就像迎接即将走上皇位的新君。 但是文卓本就是过来人,又怎么会因为小小的花言巧语所打动。 他一脸平静地朝着那位身披龙袍的傀儡少年,和那位身披凤袍霞冠的妖娆女子走去。 来到了灵帝和皇后的身前,文卓微微俯身,振声道“十常侍祸乱宫廷,大将军何静欲清君侧,结果力不能敌,属下以弱弑强,不辱使命,成功清君侧,杀环伺之豺狼!”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卑微和谄媚,反而有点儿像,丛林中的斑纹大虎,或者高坐在阎罗殿上的阎罗。11 第九十六章.心中有梦,则为正义(求订阅!) 对于这样的事情,灵帝早已经烂熟于心,或者司空见惯,只见他没心没肺地一笑,然后抬手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文爱卿功不可没,赐其为京兆尹、司州州牧,掌管洛阳、司州军政大权!” 文卓闻言,当即眉开眼笑道“臣,谢主隆恩!”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谢恩时,应该是感恩涕零,跪拜叩首的,可惜文卓只是大笑。 此时,他已经具备了面君不拜的能力和权利。 灵帝和皇后没有什么感觉,反正当今乱世,天子不过一傀儡,只要逆来顺受,便可保全性命。 那些无能的墙头草官员,纷纷围了上来,一时间文卓被祝福声和奉承声包围。 做了很长时间的狗,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做人,而且还可以养很多的狗,让很多人做够,那种感觉是难以言语的美妙的。 此时的文卓,正在享受着这种感觉,如果把人比喻做一个贪婪的酒鬼,那么权利就是世间最好的美酒。 可以不要命,但还是要奋不顾身去尝一尝权利这杯美酒。 就在这时候,华雄提刀策马而至。 文卓却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在那个披着凤袍霞冠的妖娆女人身上。 “杀了吗?” 华雄点了点头说“杀了,主公,但我想以大礼葬之?” 文卓冷笑“大将军的葬礼够不够大?” 华雄怔了怔,然后点头说道“够大!” 文卓目光转向了灵帝,说“那陛下以为,以大将军之礼安葬何静,如何?” 这是一个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于是那个双目空洞没有灵魂的灵帝笑着说“文爱卿以为如何,便如何!” 文卓大笑,然后摆了摆手说“那就以大将军之礼,葬之!” 而那击毙十常侍,为文卓出谋划策的成英光,此时却是来到了某一座宫殿的屋檐。 身后披着淡金色的晨曦光辉,他向西南眺望而去,如醉酒之人一般,喃喃自语道“少主,你究竟何时认识姬羽的呢?” “你和姬羽,为什么会在进入地灵秘境之前便认识了呢?而你为什么,又会敢断定自己很了解他呢?” 这些问题,除了姬羽和上官任外,其它人回答不了。 只是成英光并没有得到回答,他只听到了晨曦间轻轻呼啸的微风。 洛阳城外,接近两百万大军在城外扎营。 当然,其中有一百多万大军是何静的属下,而剩下的才是并州刺史丁源的大军。 此时的并州大军主帅营中,可并不止丁源一个人,还有一个身高七尺有余、面若玉冠、英气逼人的少年。 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火红色的百花战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威风面。 让人只用看上一眼,便再也生不出几分相抗之心,勇武之气、王霸之气外露。 他正是并州刺史丁源属下,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吕温候! 吕温候与丁源并肩而立,比那丁源高出了整整一个头来。 二人站在一起,吕温候不像丁源的下属,倒是丁源,反倒像极了吕温候的下属。 这种感觉很不好,也很不相称。 但丁源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看着皇城外宽阔的原野,有些感慨“何静死了,看来这天下的局势又要有变了!” 吕温候笑问“你当初为什么不救下何静,反而要成全文卓和西凉大军?” 丁源说“既然会败在人家手里第一次,那么就会败在人家手里第二次,救与不救有何差别?救了还要我折损兵马,出人出力。” 吕温候说“不救你就可以将所有的骂名转给文卓,然后到时候回并州调集兵马,击溃文卓,坐拥大权和美名?” 丁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算是默认了。 吕温候见状,不屑的冷哼道“你们这些权术家,都是些小人行径。” 语尽,他阔步走出了帐篷,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很是不耻、恼火丁源的行为和打算。 若是丁源不坑何静,及时救援,何静诛杀十常侍,清君侧一事本该有可能是成功的。 丁源眯了眯眼睛,看着吕温候那高大、英武、霸气的背影,有些不悦地说“你心中的正义和英雄,终究只是你心中的。” “当今乱世,民不聊生,苟且偷生尚不易,又有几人敢谈、能谈那虚无缥缈的英雄梦,和天下大义?” 吕温候渐行渐远,那爽朗的声音缥缥缈缈从远方传来“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丁源看着吕温候离去的方向,目光有些冷! 大将军何静死了,十常侍死了,文卓忽然封了京兆尹、司州州牧,身任两官。 虽然这两个官职既比不上十常侍尊贵,也比不上大将军位高权重,但却是司州和洛阳第一要职,而且皇帝又落到了他的手中。 文卓,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张让。 整个后汉天下都震惊了,十路诸侯都乱了阵脚。 他们还在跟红巾军做斗争,结果后方就起火了,还易主了? 而且堂堂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何静死了,那在宫廷叱咤风云的十常侍也死了。 这死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可惜,为什么和大将军一起进宫面圣的并州刺史丁源没有事情呢? 而就在这时候,洛阳那边传出了消息,大将军何静率大军入宫清君侧,中十常侍阴险之计,丧生皇城官道。 而文卓在得知此事后,怒而杀十常侍,完成了何静大将军用生命没有完成的壮举,因此天子龙颜大悦,为其加官进爵。 当然,这样冠冕堂皇的版本,十路诸侯和红巾军们一点儿也不关心,无论是十常侍死了还是何静死了,或者说文卓也死了,都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他们所忌惮的是大将军何静死后的司隶州,和那如今无主的百万大军。 然而就在这时候,丁源返回并州,调集兵马,并发出谴责文卓设计谋害何静大将军,栽赃十常侍,一箭双雕,夺取大权,如今手挟天子,祸乱超纲。 这消息一出,十路诸侯和红巾军还是比较震撼的,但就算丁源率大军对文卓开展了名正言顺的讨伐,他们还是没有参与。 因为他们很忙,忙着吞噬大将军何静死后的百万大军,忙着去争夺那号称皇城屏障的要地,司隶州! 丁源如今已经是十路诸侯中最强的一路,再去分割什么司隶州,再去和其余势力争着去吞噬那百万大军,显然没有太大的意义。 若想成大事,就要有壮举。 于是,占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吕温候,丁源准备与文卓抢洛阳、抢天子。 s:书友们,我是火红的楚柠檬,推荐一款免费a,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九十七章.赠君一席慈母画(求订阅!) 除夕之后又立春,和煦的春风染绿了益州的山野,也将温暖带给了益州人民。 任整个后汉天下风云如何变幻,但益州却是出奇的平静。 州府的心思始终都在民生、经济、生产和招兵等事情上,而原本的三十万大军,也迅速增长到了四十万大军。 这也让伶月、符邦等城中城的弟子意识到大秦帝功制的巨大魅力,其最终能成为横扫龙兴原的强国,绝对与此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在益州城内,一条名为玉林街的尽头,开了一家名为“蜀水”的字画店,店主是一个留发的少年僧人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僧人写,乞丐画。 即使他们二人不是什么名家,弄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大作,但蜀水店内的字画向来高的出奇,于是生意有些惨淡。 不过也有故意卖弄风雅的富人,取巧弄几幅回去,挂在家里,逢亲朋好友来访做客时,便张冠李戴宣称说是自己苦练而出的佳作。 当然,这些富人每行此举,效果极佳,必受夸奖,于是“蜀水”字画店内的东西,竟然开始慢慢成为了益州上流社会的一种奢侈玩物。 厄运数十年,由一片金叶子开始,这对落魄的兄妹,终于迎来了人生的曙光,开始走上坡路。 但是在这一日的清晨,“蜀水”字画店却迎来了这样一个并不富有的客人。 少年僧人和小乞丐都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的人。 饶是来的这人穿着和打扮都极为普通或者说是朴实,少年僧人还是放下了茶杯,温和地笑着起身相迎。 他来到这位客人身旁的时候,才发觉原来这位客人生得这般高大,自己不过才刚刚过对方的腰间。 于是,气氛难免颇有些尴尬。 索性,那位客人并没有与他搭话的准备,而是专心看起那些他精心写的、小乞丐精心画的字画来。 就在这时候,他的视线忽然落到了一幅不太出众,也是少年僧人和小乞丐念母时画的一副慈母像,上书这样一首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落尾处,还写了“岁岁平安”四个字。 这位客人似乎被勾起心间某些伤心的往事,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哑着嗓子问“小先生,这是你写的吗?” 少年僧人怔了怔,这个称呼喊得他很是舒心。 于是,他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些,因为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笑,所以自然。 “不错,正是在下偶有所发写的。” 那位客人死死地盯着那副字画,眼睛很红,说“我想买下它,不知小先生可卖?” 少年僧人笑着说“当然卖,不过我看您与它有缘,不如赠予你如何?” 那位客人有些悲伤地笑了笑,说“小先生字画有灵,入目三分,能通心意,乃为无价之宝,说是赠予我樊宽,却是让我樊宽欠这小先生的恩情欠大了。” “我樊宽家穷,一生劳碌,如携一百盘缠来投靠姬羽将军,不如先付小先生五十两银子,待我建功立业发达时,再还小先生大恩?” 少年僧人怔了怔,一是因为他并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高壮不凡的客人,竟然会是来投奔姬羽将军的。 二是他难得白送字画,对方却视做大恩,要涌泉报之。 不过他日夜诵读佛经,心如止水之境,也若有所悟,若有所得。 只是一瞬间,便平复了所有的情绪。 他笑着说“既然是缘,又何谈如何相报,难免俗气,樊大哥认为如何妥当,便如何安排。” 樊宽笑了笑,一边掏银子,一边说“想不到益州也有小先生这般的可爱人。” 语尽,五十两银子便摆放在了桌案上。 少年僧人同时也去下了那副字画,双手呈上交给了樊宽。 樊宽接过了字画,一脸激动和感激地看着少年僧人,他还想说什么,但想起少年僧人之前说得既然是缘那句话,便止住了。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僧人和小乞丐,仿佛要将此二人印在脑海里一般。 一眼尽,樊宽拾起字画,转身而离。 走到店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咧嘴笑问“小先生既然叫了我一声樊大哥,那樊宽斗胆请问小先生尊姓大名。” 虽然是咧嘴而笑,但他的笑容里还是有些大悲之容,而且他的眼眶还是很红。 但少年僧人却是一点儿也不介意,这样才显露出真性情来嘛! 他温和地笑着说“免尊、大,姓朱名重!” 樊宽抱拳行礼,斩钉截铁地说“樊大哥记下重弟了!” 言罢,他飒然转身离开了店铺,再没有回头。 小乞丐看了看樊宽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少年僧人那含笑的脸,挠了挠脑袋,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问“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个守财奴竟然做了一桩亏本的买卖?” 少年僧人闻言,却是摆了摆手开心地笑道“不亏不亏,一点儿也不亏!” 那模样,不知怎地竟透出几分天真无邪和憨傻来。 益州州府,看门的依然是当初庐山郡郡守府那两个城中城的少年。 他们还是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至少每天可以看人间不同的风景。 就在这时候,樊宽背着行囊,攒着那副从“蜀水”字画店求来的字画,冲着两位看门人行了一礼,说“我想见姬羽将军和符邦大人,麻烦两位兄弟帮我通报一声。” 那两名城中城弟子揉了揉眼睛,欣喜道“樊宽?” 在金县的时候,樊宽当过一段时间符邦的亲兵,也和这些城中城的少年厮混过,由于他人品不错,因此深得这些城中城的少年喜欢。 樊宽点了点头,笑着说“不错,是我!” 可惜,他的笑容里,依旧蕴着满满的大悲之色。 城中城的少年们在金县认识樊宽,自然知道樊宽为什么不跟着符邦来庐山郡,甚至是益州。 如今樊宽既然来了,而且神情竟然如此,其中原因他们自然猜得到。 两位少年踮起脚尖拍了拍樊宽宽阔的肩膀,笑着安慰道“节哀!” 跟着,其中一名少年转身入府通报。 不一会儿,他便回来了,冲着樊宽招了招手“走吧,我带你去正厅见姬羽将军,正好将军他们正在开会呢!” 跟着,樊宽便随着那名少年入了州府。 而此时的看门人,显然只剩下了另一位少年。 他看着天空怔怔发呆,喃喃自语道“樊宽这样一个孝子,那年我们见他母亲还很安康呢,怎么就走了呢?” “也是,天有不测,人有旦夕祸福嘛!” s:书友们,我是火红的楚柠檬,推荐一款免费a,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九十八章.我有一卷功法名开山(求订阅!) 州府正厅,宽敞明亮,几株月桂花摆放在角落里,浓郁而让人心旷神怡的花香游荡在和煦的春风里。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依次坐在正厅中,手中端着一碗清茶,神色肃穆。 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姬羽坐在主座上,正在与六人商讨着什么。 就在这时候,那名看门的城中城少年带着樊宽走了进来,然后先是朝着六人行了一礼,然后又朝着姬羽行了一礼。 这时候,会议停止了,姬羽放下茶杯,抬起头来,同时也抬手示意那位少年不必多礼。 他看着高壮的樊宽,露出了温和如春风的笑容,说“你来了啊,坐!” 他的声音也很温柔,那种语气给人的感觉就是没什么架子,和蔼可亲,就仿佛老友重逢的感觉。 不知为何,看着姬羽那满面春风的笑容,听着那句温柔如老酒的话,樊宽心中的大悲伤,忽然减去了几分。 他有些紧张地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当然那个座位靠符邦靠得很近。 姬羽说“樊宽,你家里的事情我知道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还请节哀!” 樊宽重重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将军放心,我答应了娘,要跟着将军好好干,打他娘的一个太平盛世出来,然后荣归故里,让娘好好看看她儿子有出息的样子。” 姬羽笑了,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人,能力有多大没关系,但总要有大理想和大抱负,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樊宽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还是收到了姬羽的赞赏,于是发自内心开心地笑了。 朴实的真性情,总是讨喜的。 姬羽唇角微扬,问“你可想修道?” 樊宽怔了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问“我也可以么?” 姬羽挑了挑眉说“众生皆有道缘,只看如何寻得它,又如何修得它?” 樊宽想了想,激动地问“修得大道,能否让家母起死回生?” 姬羽摇了摇头,说“就算这世间最强的人,都不可能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修得大道,便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够实现自己心中所想,心中所愿。” 樊宽眼中闪烁起了如点点星辰的光芒,那是希望与渴望。 他问“将军,您能带我入道么?” 姬羽笑了笑说“我不能,但符邦能。” 樊宽闻言转头看向了那个天下长得最像匪寇、背着三把刀的少年,神色既激动,又感动,隐隐之中,还夹杂着一些期待。 姬羽看了一眼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五人,然后率先起身悄然出了正厅。 其余人心领神会,纷纷效仿。 一时间,整个正厅内只剩下符邦和樊宽两个人。 樊宽又红了眼眶,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颤声说“符邦大哥,我想修道,我想有出息,我想让娘为我骄傲!” 说着激动之中,他竟然是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有恳求之意。 可惜,他膝盖还未能落地,便被符邦闪身给制止住了。 符邦将他缓缓扶了起来,说“当初你做我亲兵的时候,我不是就跟你说过么?我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樊宽怔了怔,然后感动得泪流满面,颤声说“对,大哥,我们是兄弟!” 符邦大笑“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我教你如何入道,如何修道。” 樊宽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好,大哥去哪,樊宽就去哪!” 符邦说“你天生神力,体格异于常人,我从姬羽将军那求得一卷n,很适合你n。” 樊宽闻言,神色激动地问“什么样的n?” 符邦大笑“这世上所有的n,最强的可称绝世,而我手中的这卷n,正是绝世n,名曰开山!” 除夕后刚刚平定nn没几天,文卓刚刚以狠辣的手段上位没几天,洛阳又迎来了新的危机。 并州刺史丁源,率百万大军,扎营二十里万,亲征讨伐窃国奸贼文卓。 看着城外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阵势,锦衣玉食的洛阳人除了有些心惊外,依旧没有太大的感觉。 这种场面他们见多了,反正谁打进来,也不能在洛阳滥杀无辜、放火、烧杀抢掠,毕竟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的皇城。 把皇城烧了,打下洛阳来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面对十常侍、何静这般人物都没有一丝底气不足的文卓,此时却有些心虚和焦躁。 因为丁源手下,有一个bn吕温候。 益州姬羽的发家史堪称传奇,但后汉民间也不过认为其只是具备了与吕温候一较高下的资格,可见吕温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丁源能够位列十路诸侯之首,大概和吕温候有着离不开的关系。 看着在府中正厅来回踱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文卓,成英光倒是悠然得很,端着一杯清茶,慢慢的品。 也不知道成英光喝了几口清茶,文卓终于坐不住了,焦虑地问“李儒先生,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啊,那吕温候,可不是何静和张让之辈!” 成英光放下了茶杯,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你见过这个吕温候出手?” 文卓叹了口气,说“当年红巾军起义才爆发的时候,这吕温候可是差点杀了天公将军张角的。” 成英光眯了眯眼睛,说“原来你一点儿都不担心丁源的百万大军,而是在担心这个吕温候。” 文卓冷哼道“丁源那百万大军有何可怕的,若没有吕温候,他怎么可能做到十路诸侯之首,不过一届粪草!” 成英光捋了捋下颚有些花白的胡须,笑问“若我告诉你,丁源和吕温候到现在,是越来越不和了,其中隐隐还有着不可调和的裂隙,你还担心么?” 文卓眼睛一亮,说“只要有裂隙,就可以让二人反目为仇,甚至让吕温候为我所用,还请李儒先生赐教!” 成英光朗声而笑“老夫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让敌人最锋利的刀,心甘情愿被你握住,不过你让你西凉一猛将与吕温候交手一次,我便大概有应对之法了。” 文卓想了想,问“华雄如何?” 成英光反问“你手下,难道还有比华雄还勇猛的人么?” 文卓摇了摇头,说“没了。” 成英光摊了摊手“那不就得了,明日敌军叫阵,你让华雄单挑吕温候,战中情形和战后情形一分析,老夫便有应对之法了。” 文卓当即喜笑颜开,对着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成英光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s:书友们,我是火红的楚柠檬,推荐一款免费a,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九十九章.人还散尽,一骑绝尘(求订阅!)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商人、农夫回到了家里,士兵回到了军营,顽童在父母的怀抱中熟睡,温馨随风扩散,暖人心。 姬羽的房间永远是那么孤清,点一盏烛,读着那本读了不知几遍的后汉书,不问窗外夜风和星月,就这么平淡的渡过每一个夜晚。 可是,今晚的夜晚,终究不能平淡。 因为这是上一次他说话惹伶月生气,在城墙上表态让伶月心寒后,伶月第一次主动来到他的房间。 姬羽放下了那本被翻阅得已经快要不成样子的后汉书,笑问“怎么,今天有时间来我房间?” 伶月没有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是直入主题,问“你为什么不亲自教樊宽修行,而要让符邦来?” 修剑,性格越来越像一把剑的人,向来都是这般直接,师弟就是这样。 姬羽并没有逃避这个问题,而是一脸认真地回答说“樊宽是符邦选中的人,当然应该由符邦来教。” 伶月又问“那你又为何会给符邦绝世n开山,传于樊宽?” 姬羽说“符邦本就有资格索取这本n,而且樊宽也很适合这本n。” 伶月的唇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那我可以理解做,你是想要n之美?” 姬羽叹了口气,说“随你怎么想吧!” 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 伶月笑得很开心了“原来,你也不是真的无情!” 当正午的太阳绽放出最绚烂、最耀眼的光芒时,并州百万大军兵临洛阳城下开始叫阵。 而锦衣玉食的洛阳人,竟然夸张的开始开了赌局,赌丁源一方的将领和文卓一方的将领能够过几招。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文卓势力的高层全部都来到了城头,包括成英光。 兴许是占着人多势众,兴许是占着拥有吕温候这样的恐怖角色,并州叫阵的人说得话很是刺耳难听,文卓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是他踏上权利之路,来到洛阳城巅峰,第一次遭此羞辱,但是他忍了。 因为他只要一想到能得到吕温候这样的狠人,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文卓和成英光确认过眼神后,华雄走下了城楼,持刀、单骑、策马出城。 看着那名并不起眼的并州将领,华雄没有丝毫犹豫,策马过去就是一刀斩下。 一道摧残的刀芒盖过了天上的骄阳,那名将领也同时出了手。 不过很可惜,他所斩出来的刀芒实在太暗了,与华雄比起来就像萤火和皓月的区别。 于是,人仰马翻,只是一个回合,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一串长长的、如同小小星辰一般的火花,那名并州将领便被华雄斩于马下了。 这让身后有百万大军的并州军方感受到了耻辱,于是怒发冲冠。 一位年轻的热血将领策马而出,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华雄杀之而来。 这位将领虽然年轻,但是却比上一位长了不少的本事。 至少那把长枪能够挥出点花哨的枪芒来。 可惜,太过花哨,终究华而不实。 依旧是凶狠的一刀,刀芒依旧赛骄阳。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一串火花,一声凄厉的惨叫和马鸣声。 那名年轻的将领便和他的战马倒在了血泊里,再也醒不过来。 战场之上,不同修道者斗法,都是生死立见,瞬息万变,旗鼓相同者相斗,也是万分凶险,半步差池,便有可能丢了性命。 又上了几名并州将领,可是结果都一样,华雄只需要一刀,便可将其斩于马下。 毕竟他也是能够杀死何静大将军的武将,岂是随便派上一些小鱼小虾可比的。 如此一来,并州这边气势越来越低迷,就仿佛百万人都不是华雄一人的对手一般。 眼见气势达到了巅峰,华雄振声喊道“在下听闻并州吕温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早想领教几招,不知可敢出来一战!” 他的声音很是雄浑,宛如暴风雨中的雷声,清澈的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旁,随这旷野的风,飘得很远。 即使如今气势低下,即使华雄表现出了如此强悍而恐怖的实力,即使并州军方将领的尊严被华雄一再按在地上蹂躏。 但是,在华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他们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华雄,就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当然,更多的是在像看一个傻子。 就在这时候,并州百万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散了开来,就仿佛蛟龙出海的感觉。 不过出的不是大海,而是人海。 终于,在尽头的人海也散开的那一刹那。 一骑绝尘从后方杀了出来。 那人快如闪电,就像九天猛然炸裂出来的一束光,直击地面。 只是一个眨眼间,便来到了华雄身前,还未等华雄反应过来,那道闪电便撞在了华雄的胸口。 华雄当即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吐血倒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很多人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文卓的修为不弱,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成英光修为比文卓还要强上许多,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知何时,在华雄那匹战马的身前,多了一个这样的少年。 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火红色的百花战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跨下一匹大黑马,威风面。 让人只是正视一眼,都觉得心惊胆颤。 没有人敢直视他,他往那里一站,就仿佛天空中的太阳一般,惹人注目,却有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不是吕温候,又是何人? 文卓眯了眯眼睛,眼里满是炽热和渴望,得此猛将,还筹不能得天下? 而成英光却是仿佛找到了杀死姬羽的希望,于是眼神也热切了起来。 只是一击,强悍如华雄,还没来得及还手,便成了快要断气的败狗。 并州大军发出了此起彼伏、如浪潮一般的欢呼声,响彻白云飘飘的天空。 他们的战神,从没有让他们失望过,每一次的战斗,每一次的出场,都是如此的惊艳。 然而,华雄却是没无惧色,直视着大黑马之上气宇轩昂的吕温候,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神情。 吕温候顿时放声大笑,说“生死之前,面不改色,是条好汉,不过你这么看着我,是在不服气么?” 华雄摇了摇头,说“不,在下服气了,所以愿凭你处置。” 吕温候说“我这个人,一向敬重英雄好汉,在当今天下敢于正视我的人不多,在被我击败后还敢于正视我的人,更少,因此,你足以骄傲,也有活下去的资本。” 华雄有些吃惊,难以置信地问“你竟然不杀我?” s:书友们,我是火红的楚柠檬,推荐一款免费a,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章.他写了心中一只蝉(求订阅!) 吕温候唇角微微上扬,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杀好汉!” 说完,他扛着方天画戟,策马转身,就此潇洒离去。 并州大军的欢呼声还在继续。 华雄爬了起来,朝着吕温候策马而去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振声大喊道“今日之恩,来日必百倍相还!” 并州士兵看着跪在地上叩首的华雄,并没有流露出嘲讽之色,反倒流露出几分敬佩之情。 不过,随着吕温候的纵马离去,并州的士兵也犹如潮水一般,迅速退离。 文卓神色复杂地看向了成英光,问“如何?” 成英光捋了捋下颚花白的胡须,别有深意地叹息道“此人,是一个心怀英雄梦的人呐!” 文卓听不懂这些,于是蹙了蹙眉头,神色更加茫然。 成英光笑了笑说“跟我来!” 跟着,文卓便随他走下了城楼。 地灵秘境中过去数年,西楚不过数日。 自从独孤皇后去世后,太子在尚武阁天字阁内,日日纵酒笙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失去斗志的废人模样。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自赐死皇后独孤洛的愧疚,西楚天子竟然没有因此对这位太子失望,反而宠溺更胜从前。 至于地字阁,则是比较平淡。 只是不知为何,白元受了极重的伤,正在闭关调养之中。 当然,白元自己也很是茫然,他不知道为何最后那个黑衣人要放自己一命,而且还说是看在与自己爷爷有旧交情的份上。 这西楚与爷爷有旧交情的人不多也不少,但与爷爷有旧交情,自己从没有见过,也不认识的,则是近乎为零。 毕竟他可是白破云,最疼爱的曾孙。 在修行星澜诀之后,白元的心性明显有了一些变化,比如这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他便不去想。 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养伤和修行上。 而对于地字阁的平静,人字阁却再次发生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王乐,通过了人字阁通往地字阁的考验,而且通过考验时,测出来的灵根竟然还是神品灵根。 因此不少人揣测,是否是因为左中郎将王之秋的忽然失踪,到了王乐,于是王乐整个人发生了质变。 但无论如何,他都以无比惊艳的身姿进入了地字阁。 与大多数新进弟子第一次进入地字阁的一样,王乐对周围的每一景、每一物都充满了新鲜感。 但与那些新进弟子不一样的是,他即使对地字阁的一切,拥有着高度的新鲜感,但却提不起一点儿兴趣来。 他的双目很是空洞,就像是深广的大海一般,不起一丝波澜,至于背后藏着多少风暴和波涛,就不为人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王之秋去了哪里,亦或许某些高层知道,但那都不重要,因为他也知道。 并且知道,王之秋为什么没有回来。 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 那就够了! 王乐抬起了头来,看向了美人河东西两岸最标志性的两座建筑。 紫楼、伶人馆!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冰冷,就宛如北溟大陆的寒。 地灵秘境,洛阳城外,并州百万大军中军大帐。 丁源坐在桌案上,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烧鸡,一边听着属下的报告。 不过随着属下的报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华雄连斩己方数将,而吕温候一击将华雄打于马下,明明轻而易举就可以杀了对方,可最后竟然放了对方。 这叫什么? 想着吕温候最后那句话,丁源不禁有些恼火,将手中握着的笔毫一把怒摔出去,暴喝道“你特么不杀好汉,那特么好汉杀不杀我呢?” 那名禀告的下属见状,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吕温候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丁源却是第一次如此愤怒。 他想着,这些消息应该对李儒大人很重要吧? 洛阳,文府内。 成英光看了看间客传来的消息,拍案大笑“如此一来,便有大好良机了。” 文卓闻言,原本端起来的茶杯又放了下去,火急火燎的来到了成英光身前,眉开眼笑地问“李儒先生,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成英光燃起了一道琉璃灵火,烧了那一封很小的信,然后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吕温候和丁源,貌合神离!”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文卓心花怒放,双目中绽放出了两抹炽热的光彩来。 成英光说“唯有宝马和美人,方能配英雄,我们虽然没有能够配得上吕温候的女人,但是却有令吕温候动心的宝马。” 文卓蹙了蹙眉,问“你说得是赤兔?” 成英光挑了挑眉,问“怎么舍不得?” 文卓自然不会舍不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洛阳城外,勾心斗角,益州城内,厚积薄发。 招兵之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经济、生产、民生、农业搞得风生水起,再加上大四季阵的辅佐,相信再过几年,益州的实力一定会超过十路诸侯,乃至当今天下第一州司隶州。 只是几年,终究太长。 姬羽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了一株菩提树在院子中栽了下来,没有多久,那颗菩提树便发了春芽。 恍惚中,益州州城内的灵气竟然浓郁了一些。 正在符邦院子里打坐悟道的樊宽也就在那一刹那件,明悟了什么,一时间天地灵气,万川归海,纳于他的灵源之内。 孝子踏上了修途! 过了新春,“蜀水”字画店的生意略微有些惨淡,兴许是因为又一个年头,那些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商人要抓紧赚钱,没了买字画卖弄风雅的时间。 可就在益州州城内灵气忽然变得浓郁那一刻,留发的少年僧人放下了那卷佛经,抬起头来,看向了店外高而远的天空,有些不确定的喃喃自语道“禅息?” 小乞丐有些不解地说“哥哥,你又在胡言乱语说什么?” 一时间,少年僧人觉得很是心痒,因为他的心中忽然蹦进了一只蝉来,此时他要将这只蝉放到合适的地方。 于是,他没有回答小乞丐的问题,而是提了一只笔毫,拿了一块墨盘,兴冲冲地出了门。 小乞丐看着少年僧人远去的背影,微恼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然后,继续画她那副山水画去了。 少年僧人提着笔墨,来到了益州州府那朱红色的院墙下,然后开始满脸兴奋的提笔疾书。 所书不过二十字,不过一首诗,不过心中一只蝉。 而少年却仿佛描绘了自己心中伟大的、梦的蓝图一般,骄傲、自傲又兴奋。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二十字写完,心中的蝉已经放出,就是不知道又有几人能听得见这蝉鸣,看得见这一场浮生大梦。 但人生得意须尽欢,便足矣!11 第一百零一章.牛面不如(求订阅) 耕牛乃农耕之具,神农之宠,杀之大罪,食之大罪。 这条法令跟东华大陆的大秦令以及很多诸侯国的法令如出一辙,毕竟是从东华大陆造出来的虚境,很多东西还是以东华大陆为模版,为蓝图。 可惜洛阳城内,却有着这样一家酒楼,专卖耕牛,还得皇室特批。 当然,有了这道特批,只要后汉存在一天,那么这家酒楼就能卖一天牛肉。 不过,这家的牛肉确实很贵,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的原因,大部分锦衣玉食的洛阳人都吃不起。 只有那些在洛阳城内,或者说这个后汉,勉强算得上个人物的,才能入店吃牛肉。 文卓自然是去得起的,而且他还经常去,因为西凉出生的他,在离开西凉后,从没有吃过如此正宗的酱牛肉。 酱牛肉,在配上洛阳正宗的女儿红,可谓人生最得意。 近几日来,文卓的心情有些郁闷,因为他要失去了那匹神马赤兔。 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养了几十年才培养出来的神马,骤然要放弃,谁心里都会难过的吧? 酒是良药,能抚平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于是,文卓再次来到了这家叫做食神居的酒楼,要了两碗酱牛肉,要了两壶女儿红,开始边吃边喝起来。 那酒店的小二,自然知道文卓是洛阳城里的大人物,不敢怠慢,所以在菜色和酒香上,也比服侍其它客人用心了几分。 就在这时候,一个锦衣少年走了进来。 一时间,酒楼内鸦雀无声。 并不是这个少年长得极好看,虽然他确实面若玉冠,但是他身上那股气势,却是比他的样貌,更加令人震撼。 试问谁人能让漫天神佛低头? 在遇到这位少年之前,没有人相信,但是现在,整个酒楼内的人都相信了。 文卓自出生以来,除了密林中那头奇兽之外,再没有人让他心底有生死之感。 但在见到这位少年的那一刻,文卓心底浮起了这样的感觉。 于是,他有些警惕,就像一只野兽,遇到了另一只能够杀死自己的野兽。 谁能想到,那个少年竟然还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他的对面,这让文卓更加的不自在了。 就好像,一只猎豹,被一只猛虎盯上了一般。 文卓吞下了口中的酱牛肉,一脸认真地问“空桌也有好几张,你为什么偏要和我坐一桌,我们又不认识?” “坐一桌也就算了,你还要吃我的肉,喝我的酒,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这样自来熟,不觉得这样很是不妥当么?” 少年一边开心地吃着酱牛肉,一边喝着女儿红,挑了挑眉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话可真多。” 文卓摇了摇头,说“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少年咧嘴笑道“那真好,那说明我是一个敢于说真话的人,可惜你敢说真话么?” 文卓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笑着问“我为什么不敢说真话?”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笑的问题,他文卓狼子野心,有什么真话不敢说? 少年又吃了一大块酱牛肉,喝了一大口女儿红,拍案大笑“好,那我且问你,当今京兆尹、司州州牧文卓,是一个怎样的人?” 文卓略微沉思了一下,答“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我想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个心思狠辣,卑鄙无耻的人。” 少年闻言,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然后点了点头,非常赞同地说“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喔?”文卓有些诧异,问“为何?” 少年笑了笑说“因为,这世界上总有些人,明明是狼,却要披着人皮,而你不一样,你是狼,但你不披人皮。” “当千夫所指的时候,你会大声告诉人们,你是狼!” 文卓顿时眉开眼笑,高兴地喝了几大口女儿红,又吃了几大片酱牛肉,说“你也是第一个,说我光明磊落的。” “不过,你却是来杀我的!” 说着,文卓重重地叹息了口气,仿佛这是一件很惋惜的事情。 少年挑了挑眉,笑道“错了,在我说你光明磊落的时候,便放弃了杀你的想法,我不杀你了!” 文卓有些不解,问“为何?” 少年说“因为,我觉得你也是条好汉,而且我们都喜欢吃酱牛肉,都喜欢喝女儿红。” 文卓点了点头,说“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可是你回去怎么交代呢?丁源可不是我。” 少年那双英武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自傲,说“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我只需要向自己的心交代。” 文卓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某件事情,说“你的马不太好?” 少年忽然放下了酱牛肉和女儿红,一脸认真地问“难道,你有更好的马?” 宝马和美人,果然是最令英雄心动的东西。 文卓说“正好有一匹,回头我送给你,乃是我在西凉培养多年才弄出来的神马,应当配得上你!” 少年沉默了会儿,问“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你为何要白送我一匹如此神马?” 文卓直视少年的眼睛,别有深意地说“因为,这世界上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吕温候进了一趟洛阳城,吃了个满足的酱牛肉,喝了个痛快的女儿红,但却没有能杀死文卓,还牵了一匹名为赤兔的神马回来。 对此,丁源很不满。 不知从哪里,他知道了洛阳城内,吕温候和文卓的谈话,以及两人所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一匹名为赤兔的神马从何而来。 他有一种吕温候背叛了自己的感觉,尽管吕温候此时依然在他并州大营内,依然是他的将领。 但是他一看到吕温候骑着那匹名为赤兔的神马,那种相配的感觉,他就觉得吕温候背叛了自己。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思想便是肥料,越想着种子越生长得厉害,犹如千年一瞬,一瞬便是苍天大树,再难以抑制。 于是,丁源来到了吕温候的军帐中。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吕温候正无精打采的吃着一碗香葱打卤面。 面很淡,葱很香,但比起那爽口的酱牛肉来,实在是索然无味。 丁源看着他这个样子,便觉得十分恼火,冷嘲热讽地笑着说“怎么,嫌弃我并州军营的打卤面,没有洛阳城内的酱牛肉好吃?” 这句话别有深意,吕温候也听得懂。 可是他还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这并州军营的打卤面,的确没有洛阳城内的酱牛肉好吃。” 那一瞬间,丁源只觉透心凉,失望也绝望。 第一百零二章.惊蛰,来了入春的一只佛禅(求 人在失望的时候,会很沮丧,至于在绝望的时候,便是沉默,没有什么言语。 于是,丁源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索然无味吃着面条的吕温候,然后转身走出了营帐。 一个下属让手握重拳的领导对其失望和绝望,这件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下属被开除都算是轻的了,一般来说,他得死! 走出吕温候营帐的丁源看着高而远的蔚蓝天空,一脸感慨地说“难道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声蕴着满满失望的叹息后,丁源就此拂袖离去。 在离开的时候,他折下了吕温候营帐前的那颗歪脖子柳树的柳枝,心中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 益州,疯狂的军备扩充,再加上欧也止水一帮匠人团的辛勤,一支七十万的大军,终于要打造成型。 若是能过百万,便能有位列十路诸侯的资格。 但即使没有过百万,有姬羽这一帮恐怖的人在,不过百万却也能够发挥出百万的实力。 因为军部的疯狂扩军,益州州府一直很忙。 姬羽准备亲自带着人去军营校场,制定点儿比较效率的操练计划。 可惜,就在他刚刚带着人策马出了州府的那一刻,便看见了朱红色的院墙上有四句话,准备的来说应该是二十个字,一首诗。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顿时,姬羽策马来到了这一处墙角,认真地看了起来。 韩星扶了扶下颚,若有所思地说“这几句话写得倒是极好,字也很美,只是谁给他的权利来我们州府乱涂乱画了?” 可惜,没有人理他。 因为只要有点心境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一首诗里面,隐隐约约的禅息。 可是,韩星除了打战的时候,平时哪里有什么心境。 其它人感受到了禅息,符邦看到了禅境。 而姬羽,却是看到了一只蝉,也找到了一只蝉。 于是,他转过头挑了挑眉说“笔墨!” 跟着,一位城中城的弟子疾速奔回州府内,取了笔墨前来,双手呈上交给了姬羽。 姬羽握住那支巨大的笔毫,然后蘸了蘸墨汁,开始在那首充满禅息的诗句后面写下了这样四句话。 依然是二十个字,一首诗,说得还是菩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惊蛰时分,万物始荣,一只佛蝉入春来。 洛阳城内外,风云依然在,暴风雨却停了。 华雄连斩并州数将,被吕温候击败后,便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锦衣玉食的洛阳人们,不仅没有半分庆幸,甚至觉得这无趣得很! 而文卓更是夸张,每次去“食神居”都会叫人送几斤酱牛肉、和几女儿红捎到并州军营,给吕温候去。 这吕温候,竟然也一点儿不避嫌,照单全收。 而在此时食神居顶楼的包间内,有一位崖间最为特殊。 一位戏子和一位厨子坐在里面,津津有味的烤全羊。 在桌上,摆放着的不是地灵秘境中的任何一种酒,而是东华大陆大秦人最爱喝的“西风烈”。 吃着香喷喷的烤羊肉,喝着东华大陆最烈的酒,厨子有些感慨地问“你不魏国呆得好好的,来这里做什么?” 戏子大笑“因为这里的菜实在是好吃,酒也不错,我来尝一尝。” 厨子冷笑“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戏子挑了挑眉说“我要是骗得了你庖子,那还会让大秦如今愈发强盛?” 若是姬羽在此,听到庖子这个称呼,肯定会想起一个人来。 那就是东华大陆,天下第一厨庖丁。 厨子叹了口气,吃了一大块烤羊肉,说“我可没这么你说得这么厉害,我就是个厨子而已。” “那我也只是个戏子!” 戏子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跟你扯这些,你且看着吕温候是个什么人物?若真是个人才,咱们得想办法带出去,说不定能给大秦制造点麻烦。” 厨子指了指窗外的天,说“就算吕温候是个人才,现在这里封锁了,你能说动那位,让我们出去么?” 戏子叹了口气,说“这地灵秘境,那位多年来都没有封锁过一次,如今突然封锁,而且又是在西楚尚武阁这一批弟子入内的时候,我觉得有鬼。” 厨子笑了笑说“我也觉得有鬼,不知道,你认为鬼会是哪一只?” 戏子挑了挑眉,说“你觉得,那位西楚尚武阁弟子,姬羽何如?” 厨子若有所思,答“可与吕温候一战!” 并州军营,吕温候营帐内。 他正在吃着文卓特意托人送来的酱牛肉,喝着可口的女儿红。 就在这时候,一名亲卫兵忽然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吕温候见状,隐约猜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而那名亲卫兵还是气喘吁吁,一脸焦急地说了出来“将军,快走吧,丁源大人,要杀您!” 吕温候摆了摆手,十分霸气地说“不用,我去找他!” 跟着,他提起了角落里,那杆闪烁着寒芒的方天画戟,阔步出了营帐。 那名偷偷通风报信给他的亲卫兵愣在了那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从没有人能有吕温候这么霸气,行为也这么霸气。 半晌后,那名亲卫兵终于回过神来,而帐中却空无一人,不禁怅然若失。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他冲出了营帐,去寻吕温候的身影去了。 然而,吕温候是何等人物,早已经来到了丁源的营帐中。 这大概是二人发生矛盾后,吕温候第一次来找丁源,让丁源微微有些惊讶。 不过想着自己做的决定,也许是走漏了风声的可能,丁源惊讶之后,很快便警惕了起来。 吕温候这样的人,自然是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于是,他看着丁源,笑眯眯地问“你想杀我?” 丁源闻言,原本就紧张的神情更加紧张了。 吕温候见状,放声大笑“原来是真的。” 丁源依旧没有说话,他必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是他发现了吕温候的神武,并将其请到麾下来,自然他是最清楚吕温候的恐怖不过了! 吕温候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地说“念在你对我有知遇之恩的份上,我不还手,让你三招!” 丁源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心中求生欲暴涨,不过很快他便按灭了心中这个冲动的想法。 因为尽管吕温候开出了如此诱人的条件,但他还是没有信心,能在吕温候手下活命,更别说战胜吕温候,或者杀死吕温候了。 一时间,丁源心中生出些许悔意来。 第一百零三章.戟出,气如龙(求订阅) 他抬起那张老脸,有些悲伤地说“我们,能不做敌人么?” 与吕温候这样的人为敌,换做整个后汉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因为在整个后汉,能差点杀死天公将军张角的人,近乎于无。 吕温候说“可是,你想杀我。” 这个回答已经掐灭了丁源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想杀我的人,又怎么能不是敌人呢? 不过,很快,丁源又找到了新的希望,他抬起头来,看着吕温候说“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并州百万大军,你如何应对?” 他的眼里,有光。 不过,吕温候还是以一句话,便熄灭了这光。 “真好,我还没试过一戟镇百万的感觉,如今正好试一试。”他如此说道。 当希望和光熄灭的那一刻,显露出来的是黑暗的狰狞。 图穷bs见,一道灵气撕裂了中军大帐的帐篷,一把寒剑出现在了丁源的手中。 此时丁源看着吕温候的目光,很冷。 他不需要战胜吕温候,也不需要杀死吕温候,只需要闹出大动静,等百万大军前来支援,便可以平安脱身。 在洛阳城外,并州大营不远处的山上。 一个厨子和一个戏子正在山巅下棋。 厨子说“并州大营要死人了。” 戏子说“这下可以看到吕温候出手了,觉得如何?” 厨子说“吕温候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 戏子问“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神武体吧?” 厨子想了想,说“应该有可能!” 戏子叹了口气,说“看来,文卓要称霸后汉了。” 厨子摇了摇头,笑道“十路诸侯,可不是形同虚设,何况益州姬羽,红巾军张角,江东之虎这些人,放在东华大陆,也不是小蝼蚁。” 戏子略微沉思了一下,问“原来天地境的含义是,自成一天地,也画地为牢,如此一来,我倒不那么相信大秦神武皇帝是天地境的修为了。” 厨子乐道“大秦神武皇帝本来就不是天地境,别忘了,当初白衣剑仙唐九入咸阳,大秦神武皇帝不也没吃下来? “后来才会承认天宗为大秦国教,后来才有了夫子传道诸国的事情。” 戏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 忽然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要怎么带吕温候离开,并说服吕温候离开呢?” 厨子打了个哈欠,落下一颗黑子,说道“不急,一切顺其自然。” 一瞬间,白子被杀死一大片,黑白棋子局势,骤然逆转。 并州百万大军军营,将士们手持武器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中军大帐汇集而去。 来到中军大帐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幅情景。 那主帅所居的精致、奢华的帐篷早已经四分五裂,成了无数块破布散乱得到处都是。 吕温候抱着方天画戟,神色淡然地看着那倒在血泊里、已经完全失去生机的丁源,若有所思。 似乎,他在想,为何丁源这么弱,全力出了三剑,未能伤他分毫,却被他一戟就给杀了。 那些并州的百万将士看着这一幕,起先是难以置信,紧跟着是无法接受,最后是红了眼眶的愤怒和不解。 有情绪激动的部将冲着吕温候愤怒的质问道“为什么?” 吕温候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们,有些茫然“什么为什么?” 那名部将神色激动地说“为什么,要杀了丁源大人。” 吕温候恍然大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因为他要杀了我!” 当然,这句话也很理所当然,因为人家要杀了我,所以我杀了他。 于是,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无声的寂静,可这样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气氛难免紧张。 半晌过后,百万大军中的另一名部将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说“吕将军,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就算真的是丁源大人想要杀你,他对你也有知遇之恩,你何苦如此狠辣?” 吕温候挑了挑眉说“你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么?” “难道,你们也想杀我?那我可不会留情面的,对于敌人,我向来不会留情面。” 顿时,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吕温候对于并州军人来说,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一位不可战胜的战神。 但是,今天他们只能仰望的大山,他们不可战胜的神,却将他们的首领丁源杀死了。 尽忠与信仰之间,总是很难抉择。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忠肝义胆,拿起了兵戈,对着吕温候出了手。 其中,一些是修道者,一些不是! 只见,吕温候手中方天画戟一挥,顿时一道宛若流星的寒芒划破原野,无数声金属断裂声响起,鲜血四溅! 染红了那些绿草,也让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夹杂了一丝丝浓郁的血腥气。 更多的人心中有了动摇,忠义与情谊迫使他们放下了信仰,拾起了另一种信仰,扬起了手中的兵戈,冲向了吕温候。 也有弓箭兵和nn兵,拉了弓放了箭。 箭如雨,刀光剑影。 一道戟芒如龙,龙战于野! 洛阳城,文府内。 成英光看着手上的情报,大喜道“文大人,吕温候反了,他杀了死了丁源。” 文卓拍案而起,激动地问“真的?” 成英光点了点头,笑着说“那还能有假,走,我们去带我们的战神回洛阳。” 文卓大笑点头,随着成英光出了府,召集大军,出城去寻那正在与并州军厮杀的吕温候。 并州百万大军军营,乱战还在继续。 吕温候吹了一声口哨,哨声直达九天。 神马赤兔宛如一道赤光一般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撞开了大军,来带了吕温候身前。 吕温候一跃上马,提起方天画戟,跟着再次挥动了起来。 戟出,气如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不知道并州人海一般的大军,多少人丧失了生命,只知道他们那高不可攀的大山,那不可战胜的战神,化作了s他们的魔神。 方天画戟挥动如芒,每一次都能带走一大片士兵的生命。 吕温候也大大小小受了一些伤,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疲惫或者畏惧,他只觉得很是兴奋。 那种兴奋是从血液里流经到骨髓深处的,就如同野兽在猎食,疯子在杀戮。 无声的死亡固然可怕,但是有声的死亡更令人胆寒。 可惜饶是如此,那些士兵还是前仆后继的上来送死,只因为那军人虚无缥缈的一个宗旨,四个字。 尽忠职守! 亦或许,这宗旨并不是虚无缥缈,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因为它存在于每个真正的军人的心中。 第一百零四章.洛阳信使自清高(求订阅!) 血流成河,伏尸如山! 战斗还在继续。 并州百万大军繁荣的军营,完全变成了修罗炼狱。 只听得见死亡,只看得见死亡,也只闻得见死亡。 吕温候的伤越来越重,可惜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疯狂,就好像一个只知道战斗的木偶,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这样的吕温候,才是最恐怖的。 尽管那些士兵依然英勇,依然不畏生死,前仆后继。 就在这时候,冲杀声响了起来。 西凉骑军趁虚而入,打乱了并州大军对吕温候的人海战术。 看到这一幕,很多并州士兵只觉得透心凉,对吕温候也很是失望。 他们早已经听说了吕温候私底下勾结文卓的传言,但没有眼见为实之前,他们哪里会相信。 可是如今,已经眼见为实,他们只感觉到了失望和愤怒。 心中那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崩塌了,心中那个不可战胜的战神不复存在了。 只剩下一个可耻、可恨的背叛者,一个恶心的、卖主求荣的家伙。 吕温候并没有理会那些鄙夷的目光,而是继续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 戟声如龙啸,令人胆寒,也令人胆颤。 战争中的他,是麻木的,不会去理会太多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文卓拎着两柄很沉的南瓜锤杀到了吕温候的身旁,一脸担忧而关切地问“吕英雄,您没事吧?” 吕温候手中的方天画戟依然没有停下,还在疯狂地挥舞着。 但是,他苦笑着回答了文卓“你如今率大军前来帮我,看似是救我,实则更加让我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文卓闻言,哈哈大笑道“吕英雄说这话可就有点不像你了,我们不是应该凡事顺心而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君以一席话,点破梦中人。 吕温候顿时心中豁然开朗,双目中闪过一道锐芒,手中的方天画戟出招更加伶俐狠辣了几分,所杀之人又多了无数。 很显然,文卓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去。 关于那天,锦衣玉食的洛阳人第一次感觉到了胆寒。 他们此生从没有闻到过如此血腥气浓郁的清风,也从没有见过如血一般的旷野,更没有见过那堆积如山的尸骨。 这样的杀戮,锦衣玉食的洛阳人们听说过,但却没有见过。 当人们亲眼看见修罗地狱的情景,不管他胆子有多大,总会恐惧的。 无关武勇,乃人之本性。 关于那场并州百万大军军营内乱的纷争,传出了很多个版本,但吕温候的恐怖,却存在于每个版本之中。 至于最终,十路诸侯和整个后汉天下所听到的版本,却是并州刺史丁源企图谋反,吕温候弃暗投明,斩丁源,投效朝廷。 这个消息自然在后汉天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们都知道,吕温候投效的不是朝廷,而是文卓。 文卓乃西凉州州牧,坐拥西凉铁骑,入洛阳本就是虎狼之师,有横扫天下之势,如今再得并州和并州军,以及那骁勇无敌的吕温候,这天下又有谁能与之相抗。 虽然,有些传言中,姬羽能与吕温候一战,但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文卓收并州,得吕温候,十路诸侯终于回过了味来,明白了自己等人忽略了一只恐怖的豺狼,他们养虎为患,养出了一个更大的敌人。 然而,文卓在得到吕温候和并州,势力大增之后,并没有急于对付十路诸侯,而是向天子请诏,发出了英雄帖! 号召十路诸侯以及天下群雄联合起来,扑灭这来势凶猛的红巾军起义。 英雄帖发出的那一日,整个后汉天下都震惊了。 而作为如今掌控益州的姬羽,自然有资格收到这英雄帖! 春分,风拂大地,益州又一年的农耕开始了,金县的粮产一直居高不下,庐山郡也颇有建树。 这让追随姬羽的那些老人很是欣慰。 不过,当那一封从洛阳来的英雄帖到来的时候,益州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宰相门前三品客,洛阳信使自清高。 当这位修为颇为深厚的信使来到了益州州府门口,看到那两名看门的披甲少年时,头昂得极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让这两位看门少年想起了一年多前,他们还在庐山郡郡守府看门的时候,那位清高的益州来使。 想了想,他们这看门的地位也在不断变高,接触的来使的地位也在不断变高。 洛阳信使淡淡地扫了一眼两名城中城的少年,就像在看两条看门狗一般,满脸自傲地说“叫你们州牧大人,出来见我!” 两名少年听着这话,想起了那句很熟悉的话,于是便说了出来。 “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州牧大人。” 洛阳信使怔了怔,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他们,惊呼道“这怎么可能,益州没有州牧,那你们告诉我这不是州府?” 两位看门少年对视了一眼,笑着解释说“这确实是州府,不过确实没有州牧大人,益州只有将军,没有州牧。” 洛阳信使再次愣住了,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了神来,颇有些恼怒,怒喝道“你们敢耍我?” 说着,他不等两位看门少年回答,便出了手。 他觉得,他身为堂堂洛阳信使,有必要代替这小小的益州州牧教训一下府前看门人,竟然如此不守规矩。 平日里,他无论走到哪里去,哪怕是那十路诸侯府前的看门人,都对他们恭敬有礼,而如今这两名看门少年,竟然敢跟他在这儿玩脑经急转弯? 这是在考验他的智商,还是拿他当猴耍? 满蕴着灵气的一掌打出,却被两个看门少年齐手一招给制止住了。 洛阳信使再次愣住了,他不是应该一掌拍飞两个不知礼数的看门狗的么?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自己这样一掌,两个少年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接下了? 这两名少年,不过十几岁,却隐隐有着与自己相仿的修为,这怎么可能? 自己修了几十年道,好不容易才达到破气境,这两个少年才十几岁就达到了这个境界?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两名看门少年冷冷地看着他,齐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州府不斩来史,请前辈自重!” 不斩来使?自己堂堂破气境强者,就如同阿猫阿狗一般,需要被人的施舍才能活命,这是什么鬼话? 想着,洛阳信使不禁更加恼怒起来。 他悄然运转此生修了几十年的n,准备调动体内灵源,好好给这两位看门少年一个教训。 可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了旁边朱红色的墙角,传来了浓郁的禅息。11 第一百零五章.夜空里,那双无情的眼(求订阅 禅息入心,心清神宁。 如同一把扫帚,将心中不净的五根,全部都清扫了一遍。 让其心中,除了清宁,只剩下清宁。 禅息与那姬羽院中那株菩提树所散发出来的意境,交相辉映,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初到州府的人,察觉不出来。 但在州府站上那么一段时间,那奇妙的感觉便会愈发浓烈。 于是,那清高的洛阳信使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向了那朱红色的墙角。 他看见了四十个字,句话,两首诗。 更准确地来说,他是看见了两只蝉,一个春天。 一种奇妙的感觉流经他的心田。 清高不复! 洛阳信使回过神来,冲着那两名看门少年深深的鞠了一躬,十分客气地说“我见你们将军有急事,还望两位小哥能帮忙通报一声,在下不胜感激。” 那两名看门少年感受着洛阳信使前后态度的转变,微微有些惊讶。 但他们也没有过于刁难,回过神来后,其中一名少年说了一句“稍等”之后,便转身入了府中,前去通报了。 而另一位少年,则是在思考着,洛阳信使为何态度忽然转变。 此时的洛阳信使,却是微微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个姬羽,果然很是不凡,如此禅息,他只在后汉国寺中感受到过一次,如今却没想到,这小小的益州府,竟然也能感受到。 而且,两个破气境强者,只是看门人,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只是传说那姬羽生得极美,无论男女,初见第一眼都会失神,不知道是真是假。 洛阳信使正这般想着的时候,那名前去通报的少年已经折返回来,对着他行了一个见礼,然后抬手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微笑道“请跟我来!” 洛阳信使微微点头,然后随着这名少年进入了州府。 清风禅息,恍惚中,他不是走进了益州州府,而是走进了一个春天! 来到益州州府正厅,洛阳信使见到了传说中能与吕温候一战的姬羽。 他看见了那张脸,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好看,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失了神。 可是,姬羽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只是看着手中那卷破得不成样子的后汉书,喝着一壶苦涩的清茶。 头上精致的黄鹂钗,略显可爱。 那名看门少年,在将洛阳信使带入正厅后,便行礼躬身而退。 半晌后,那名洛阳信使回过神来,觉得颇为尴尬,不禁老脸一红,挠了挠脑袋,干咳了两声说“臣从洛阳来,特来给将军送英雄帖。” 姬羽依然在,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这位信使。 “我和张角,算是朋友。” 本来,洛阳信使看到姬羽如此专注的,心里还有几分敬佩的,可惜当他看到姬羽读的是那毫无营养、毫无趣味的后汉书后,却是再也不敬佩了。 那后汉书有何可读的,后汉那些事情,一个后汉人哪个不知道? 不过,在他听到姬羽的那句话后,他就更加不淡定了。 你和张角算是朋友,这叫什么话? 朋友还有算是的么? 而且,这个时候你说这些,你是想告诉天下人,你也是红巾军么? 想着这些,洛阳信使心中生出了许多不解来,于是迷惑地看向了姬羽。 姬羽终于放下了那卷后汉书,重重叹息了口气,十分惋惜地说“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又何必为难他?” 那洛阳信使闻言,更是震惊得无法言语。 少顷,他回过神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问“你刚刚说,张角要死了?” 姬羽叹息着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张角告诉我的。” 洛阳信使蹙了蹙眉头,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有些荒唐。 当年吕温候与张角一战,也只是差点杀了张角。 如今张角好好的,怎么又快要死了呢? 姬羽没有替他解惑,而是言归正传,问“接到英雄帖后,当如何?” 洛阳信使一脸严肃,双目中闪过一道锐芒说“接到英雄帖的天下群雄,当往司隶州会合,与手携天子圣旨的文卓大人,共同讨伐犯上作乱的红巾军。” 姬羽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而是扬起了手,对着府外喊道“带客人,下去客房休息,好生招待!” 跟着,几位州府的下人走了进来,将这洛阳信使带出了正厅。 洛阳城重新归于平静,锦衣玉食的洛阳人,很快便忘记了那天旷野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景象,重归于酒楼笑谈中。 现在的文卓是西凉州、并州、司州三州之主,同时手携天子,权势滔天。 一个京兆尹,一个司州牧,肯定已经不符合文卓了,他需要再进一步。 而要加官进爵,文卓从来不喜欢玩虚的,于是平定红巾军将成为他加官进爵的最大功绩。 进了洛阳城,做了文卓手下的头号战将,吕温候不仅得到了,没有上级的约束,而且还能随意去食神居吃酱牛肉,喝女儿红,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而且,他还是和文卓一起吃喝。 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难觅一知音。 喝了一大口女儿红,吃了几大片酱牛肉,文卓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滚圆的肚皮说“温候啊,你有几分把握,能杀得了张角。” “如果我们的战功不如其它十路诸侯,会落天下人口实的。” 吕温候喝着女儿红,咧嘴笑道“这张角不难对付,我在担心一个人。” 文卓怔了怔,想不到天底下,还有吕温候担心的人物。 于是,他问“谁?” 吕温候叹了口气,说“益州姬羽,陈任我认识,严颜我也认识,能够以两万大军对二十万大军,还斩陈任杀严颜,确实不容易。” “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能杀了刘岩。” 文卓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说“是的,毕竟被折了臂膀的刘岩是很好杀的。” 吕温候叹了口气,说“此人突然崛起,又很神秘,只怕是个变数。” 文卓眯了眯眼睛,问“要不要,群雄宴上,试一试他?” 吕温候挑了挑眉,说“这个可以。” 跟着,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里的益州,是一片睡着了的青山,以星月为被,彰显着朦胧之美。 在州府的屋檐上,姬羽总是在看着某一片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想起了哪些人。 就在这时候,符邦和伶月飘然来到了屋檐,很是自然地坐到了他的左右两侧。 大概,也只有这两个人,比较懂他吧? 符邦仰躺了下去,双手枕着脑袋,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笑着问“羽哥,你不会,真的打算要尽朋友之义吧?” 姬羽说“自然是不能去帮红巾军的,不过要不要对红巾军出手,这个得看情况。” “出于我个人私心来说,那老家伙帮了我这么多,他好不容易培养的人,我是不愿意去对付的。” 此话一出,符邦和伶月纷纷抬起头来,看向了那高而远的夜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情的眼睛,正在俯视大地。 第一百零六章.高调降临,群雄宴(求订阅!) 英雄帖发出之后,天下群雄、十路诸侯纷纷奔赴司隶州。 没有谁,想顶替着国难掌兵而不出的骂名,更没有人想被泼上与红巾军同流合污的脏水。 文卓住进了司隶州的州府。 州城之府,本为袁楚所占,但袁楚为了讨好文卓,心甘情愿的献给了文卓,因此得到了文卓的夸赞,声称回去之后要向天子请诏,为袁楚加官进爵。 当然,事情没发生之前,一切都是空头支票。 十路诸侯、天下群雄,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司隶州州府而去。 文卓如今挂的是天子之师,师出有名,没有人能反对,也没有人敢不从。 但是,在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都到齐了的第二天,姬羽才率着十万大军,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司隶州。 军中多为少年,自然被司隶州那些守门的老兵所看不起。 于是那些老兵拦下了这位其貌近乎完美的少年将军,进行了一番刁难。 “你从何处来,进城找何人去,带这么多大军,干什么?” 虽然是很正常的查问,但是语气却冰冷的仿佛居高临下的质问。 姬羽不喜欢和这样狗仗人势的狗说话,于是他没有回答,只是掏出了那张刺目的英雄帖! 那守门的老兵看着那张英雄帖,又看了看姬羽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脸,瞬间便明白了他的身份。 想着那个能与吕温候一战的传言,不禁嗤笑一声。 不过,他们还是准备放行,不管怎么说,对方再怎么不济,也是堂堂益州之主。 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对着姬羽行了一个一点儿也不恭敬的礼,说“大军不可入城,可带两名亲卫入内,将军见谅,这乃是文卓大人的规矩。” 姬羽挑了挑眉,笑问“若我不遵守这规矩,当如何?” 那守门的老兵闻言,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守城兵,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姬羽说“我又不是你们文卓大人的下属,他的规矩,只是说给他的下属听的。” 说着,他便欲要纵马入城。 可是,那守城的老兵却偏生还是挡住了他,眯了眯眼睛,冷声说“请益州州牧大人,莫要为难我等,否则只能兵戈相见了。” 姬羽挑了挑眉,说“这里没有什么州牧,只有将军!” 此话一出,也预示着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那些守城的老兵也别无选择的出了剑,一时间刀光剑影。 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红色的剑光忽然出现,划破长空。 刺耳的剑鸣,震惊了整个司隶州州城。 就仿佛战争和杀戮的信号一般。 姬羽能胜张角,区区几个守城老兵,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于是在刀剑相撞,发出无数的刺耳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之后。 那些守城的老兵纷纷吐血倒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砸塌了好几间邻近处的屋舍。 折刀断剑,散落在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无人拦,自然策马带军入城,一路疾驰而去。 而那些守城的老兵,早已经在废墟中,昏迷不醒。 司隶州州府中,文卓正与后汉的天下群雄、十路诸侯相谈正欢,忽然听到了这一声清冽的剑鸣,于是神色皆变。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是后汉天下群雄、十路诸侯会盟的日子。 而在这样的日子,有人竟然在他们会盟的地方闹事,这不是不给后汉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面子么? 而且,文卓这个英雄帖、群雄会的发起人,更是觉得脸上无关。 于是一阵沉默之后,文卓拍案而起,怒喝道“我倒要看看是谁,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顿时,附和声一片“文兄,我们随您一起前去!” 于是,群雄宴上的天下英雄和十路诸侯一起出了司隶州州府,来到了州府门前,向那一声剑鸣之处看去。 大地在颤动,州府在摇晃。 是无数铁骑到来的声音,是大军驾临的前奏。 文卓眯了眯眼睛,这时候是什么人竟然带大军闯司隶州州城,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吕温候向前跨了一步,挑了挑眉,或许对于他来说,战斗就是他生命中的意义,唯有战斗能让其血液沸腾,神魂兴奋。 过了一会儿,在天下群雄、十路诸侯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只军队。 为首者是位玄衣怒马,其貌近乎完美的少年。 他的头上有一只黄鹂钗,左手腕和右手腕上各有一只桌子。 左手腕上的那只火红刺目,右手腕上的那只则很是普通,隐隐之中却又透着一股极不普通的味道。 十路诸侯、天下群雄都知道,那是姬羽。 成英光没有在,否则他的眼睛一定能喷出火来。 文卓则是舔了舔嘴唇,就仿佛一个饥渴大汉看见了一个裸的、无比充满力的妙龄女郎。 而吕温候,只是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微上扬。 姬羽身后是他的诸位属下,而在诸位属下之后,则是骑军,骑军之后是步军,步军之后是后勤兵。 吕温候打量了姬羽半晌,然后转过头,看见了一席红衣的伶月,微微失了神。 恍惚中,他撞见了九天跌落凡尘的仙子。 文卓也看见了伶月,瞪大了眼睛,一副猪哥模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到了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面前,姬羽勒马急停。 身后十万大军,也整齐一致的停下了脚步。 益州姬羽,可与吕温候一战,是真的么? 司隶州州府门前的人们,看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文卓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挑了挑眉说“你就是益州州牧姬羽?” 符邦说“益州没有州牧,只有将军,所以你该称为姬羽将军。” 文卓闻言,蹙了蹙眉头,登上了权力之巅,站在了洛阳之顶,能跟他这么说话的都已经死了,这个长得无比吓人、比天下匪寇还像匪寇的人,是杀还是不杀呢?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吕温候一击蠢蠢欲动了。 如果把吕温候比作一只野兽,那么他一定是只最好战的野兽。 最终,文卓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如今他最大的敌人,应当是红巾军张角,先让这些跳梁小丑蹦跶几天吧,一切与大局为重。 于是,他笑眯眯地冲着姬羽行了一个地位相平的见礼,振声说“将军能从益州远道而来,为天下而献身,文卓感激不尽,请!” 说着,他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姬羽翻身下马,回首看向了符邦、伶月等人,说“你们将兵马安置城中,我去去就来!” 语尽,他便随着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入了司隶州州府。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率大军寻找城中客栈、酒楼等落脚地。 文卓和吕温候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伶月身上,直到那一袭红衣渐行渐远,消失不见,他们方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而更多的人,则是目光集中在姬羽身上,有不屑、有疑惑、有轻蔑、也有着期待。 第一百零七章.再撞见,已故风景(求订阅!) 司隶州州府比起益州州府来,要宽阔些许,而且临近洛阳的权贵们,比起风雅来,更酷爱奢华与气派。 这一点,倒跟锦衣玉食的洛阳人有些相似。 来到了正厅,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依次而坐。 而文卓自然是坐在主座上,吕温候坐在他的旁边。 姬羽随意坐到了角落里,他对这一场会议并不关心。 在文卓的组织下,天下群雄、十路诸侯的联军,就像当初那些益州内各郡县讨伐姬羽的联军,无法做到铁板一块,那就是杂鱼成群。 成群的杂鱼,想要扑灭红巾军很难,不过文卓那边有吕温候,应该会是最凶的一支队伍。 吕温候,体质很是特殊,他竟然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万物一剑,若有的东西在自己所知的万物之外,又如何一剑? 文卓与十路诸侯、天下群雄谈笑风生,可谓左右逢源,与每一个人都聊得很是欢畅。 但吕温候却没有说话,他始终都在看着姬羽,一脸笑容和兴奋,眼里隐隐在期待着什么,目光很是炽热。 姬羽却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把玩着左手腕上那只刺目的、火红色的镯子,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一眉呀一眉,我何时才能将你养到如小望一般呢?” 荆州北,黄沙郡! 郡如其名,风起时,黄沙飞扬,方圆数丈之外,无法视物。 如今红巾军的总营,便在此处。 那四野挂着的鲜红旗帜,如血一般刺目,象征着起义烈士用生命做斗争的不易、艰巨与伟大,那是红巾军的信仰。 在红巾军总营的中军大帐中,张角脸色一片苍白的坐在里面,一副油尽灯枯之象,他手里握着一卷崭新如故的书。 这本书其实天天都被他翻阅着,但却不像姬羽手中的后汉书,经历蹂躏之后破破烂烂。 因为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太平要术。 那位近身服侍张角多年的道童,看着他手握太平要术唉声叹气,一脸惋惜和遗憾的样子,有些不解。 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以一己之力退敌方大军,水淹火攻,意气风发创造了不可一世的红巾军起义的天公将军,竟然会有这么颓废,这么丧的模样。 半晌不得解的小道童,有些心急如焚,不禁问了出来“仙师,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如此感伤?” 张角叹了口气,说“油尽灯枯日,却不得授之以衣钵,自然很是惋惜很是感伤,想着太平要术,也乃当世精妙之法,可悲可叹,竟要从老夫这里,断了传承。” 那你不如将他传给我? 当然,这个想法小道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可是,张角虽然做不到姬羽万物一剑的心境和意境,但侵淫太平要术多年的他,想要窥一个修为低下、心境不强的小道童的心意,还是极其简单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你服侍我多年,按照常理来说,我的衣钵自当传给你,可惜你此时的心境、悟性,就算修行这无上天书,也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找个引路人,从入道开始。” 小道童觉得有些委屈,但却又偏生无法反驳,因为张角所说的都是实话,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修太平道百年,也修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踏上缥缈天道,得先观悟入道,这需要一个引路人,而且这个引路人很重要。 张角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在缥缈天道的心境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隐隐比神君大人还要强,这样的人如果得到太平要术这样的天书,会是怎样的一番风采? 想着,他眼里隐隐闪烁出了炽热的光芒,然后又看了看那在一旁朦朦胧胧的小道童,放声大笑“太平要术有了新的主人,你也有了引路人!” 小道童依然朦朦胧胧,不明所以,不是傻,也不是笨,而是真的拙。 一场勾心斗角的群英会结束后,十路诸侯、天下群雄的联军朝着荆州前线而来。 而红巾军的力量,也在不断的朝着荆州集结。 这是一场军阀与起义民军的对抗,是官僚与平民阶级的对抗。 但是姬羽并没有与十路诸侯和天下英雄同路。 他独自带着大军,来到了荆州北黄沙郡附近,找了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就地扎营,准备做那岸上人,观浑水,再摸鱼。 然而,姬羽没想到,他来到这黄沙郡附近没几天,就有一位客人找上了他。 这位客人,自然是红巾军的主帅,张角。 中军大帐中的姬羽,看着这位命数快要走到尽头,已经近乎油尽灯枯的山羊胡老道人,生出些许不解来。 万物一剑,本可关心,但此时张角的心,布满了尘垢,沉到了一望无际的浑水中,又如何观。 而此时十路诸侯、天下群雄联军压境,张角来找自己,难道是希望自己帮他? 就在这时候,张角率先开口了,说“我快不行了。” 姬羽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脸上就写着油尽灯枯四个大字。” 张角却是一点儿也不难过,反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他说“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 姬羽问“那你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张角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你的一剑万物,是这个道理,这样你就不能一剑万物了。” 姬羽笑了笑说“没有谁能够真正的一剑万物,否则岂不是达到天地境了?” 张角想了想,觉得挺对,于是言归正传,说“我来是想将太平要术,赠予你!” 姬羽闻言,挑了挑眉说“那挺好,我这个人,对于天下事最感兴趣,我从不嫌别人送我的好东西多,不过我也相信一句话,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你需要我做什么,说来听听。” 张角笑了笑,说“你这样贪婪而又肯付出代价的人,真的很少,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替我收个徒弟。” 姬羽问“资质如何?” 张角答“资质平平,不笨不傻但是很拙,不过心境干净,未沾凡尘。” 姬羽闻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那还勉强。” 张角喜笑颜开“那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他在笑,可是他脸上的生气很淡,死气很浓。 姬羽点了点头,突然有些伤感地说“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忽然要像梦境一般支离破碎湮灭,很难过吧?” 人间自有来去,谁死谁生,他亦不会有悲喜,他只是在张角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再见已故风景,自然心动,也情动!11 第一百零八章.惊鸟、风雨、星坠(求订阅!) 张角沉默了,姬羽一句话成功勾起了他那心中的悲喜。 尘垢洗去,心已明,自然可观。 姬羽知道了张角的心意,自然不再需要答案。 他站起身来,负手走到了中军大帐门口,仰头看向那瓷蓝色的苍穹,悠悠说道“一条路,总不是一个人在走,你所劈开的荆棘,总会为后辈创造余荫。” “当无数后辈再效仿他踏上这条路的时候,这条路自然很是通畅,也就能代替他走得更远,替他将梦送到彼岸去。” 短短的两句话,令张角豁然开朗。 张角万分感慨地说“你可真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倒像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姬羽眯了眯眼睛,别有深意地说“谁告诉你,看上去十几岁,就一定只活了十几岁?” 张角闻言,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 期间,他想起了很多东西,例如姬羽的剑意竟然胜过绝世神仙境强者的剑意,例如姬羽的心境和心意竟然也跟绝世神仙境的强者相仿。 难道,此人是夺舍重生? 清明时节雨纷纷,荆州前线开战了。 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和红巾军打了起来,在张角呼风唤雨的奇异本领下,诸侯联军和天下群雄即使猛将如云,精兵如海,却也未能讨到半分便宜。 吕温候的恐怖再次在战场上发挥的淋漓尽致,若不是烈火和不知从哪里来的洪水干扰,约莫他已经杀到了黄沙郡中,与张角打了起来。 张角看着那战场上威震四方的少年,想起了多年前那一场激战,不禁后背被冷汗打湿,病得更重了。 但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还是和红巾军打了个平分秋色,谁也讨不到半点儿好处。 姬羽没有出兵,更没有出现在战场。 当然,此时也没有人去关心他在哪里做什么,只要他不倒向红巾军突然向联盟军发起进攻就行了。 只有付出,没有收获,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这般人精都很心疼自己的付出,于是对这场战役有些不满。 于是,文卓在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压力下,与张角进行了第一次对话。 一个高高壮壮的大胖子,和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手持桃木杖、仙风道骨的布衣道人站在红巾军与联军之间,四目相对,气势竟是谁也不弱于谁。 文卓挑了挑眉说“张角,这一战你赢不了,投效朝廷吧,我保你平步青云。” 张角顿时笑了,说“平步青云?文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 文卓却是一点儿也不恼,继续有耐心的劝说道“你脸色这么差,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你到底在挣扎什么呢?” 张角闻言怔了怔,他忽然想起了姬羽当初对他说的那些话,于是笑着说“我不是挣扎,我是在披荆斩棘,为后辈造余荫。” 文卓闻言,怔了怔,颇有些恼怒地说“这么说,我们是没得谈啰?” 张角问“还要谈什么?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此话刚落,文卓嘴角浮起了一丝豺狼般的笑容。 从联军方向,忽然杀出了一道赤影,那赤影中包裹着一束比漫天星辰还要璀璨的戟芒。 是吕温候! 张角脸色微变,当今后汉,他最忌惮的两个人,其一是深不可测的姬羽,其二是无比恐怖的吕温候。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动作,或许他已经不能有任何动作。 因为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吕温候的方天画戟,已经刺穿了张角的身体。 可是,却没有出现血溅当场的画面,而是出现了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 张角这个人,碎在了风雨里。 不少不识货的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宛如看见了鬼一般。 但文卓和吕温候这样识货的人却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刚刚的张角,竟然只是幻影。 文卓看着凭空蒸发一般的张角,颇为恼怒,诸般算计一场空,熟了的鸭子都飞了,谁又能不生气? 于是,他阴沉着脸,大手一挥“谈判失败,撤军,明天继续全面进攻红巾军,他奶奶的!” 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又和红巾军开战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生猛。 摸鱼的人很多,姬羽只是其中一个。 厨子和戏子也来到了黄沙郡附近,他们正在一个极佳的观战点,烤着秀色可餐的美味。 香气随风起,直达青云上。 这是一片密林。 厨子舔了舔嘴唇,切了一块烤肉放到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一脸享受的夸耀道“老子做的菜就是好吃,比他娘的什么大秦皇宫里的御厨好吃多了。” 戏子也切了一块烤肉放到了嘴里,然后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听闻当年大秦神武皇帝召你做御厨,你拒绝了,为什么?” 厨子冷笑道“你会给大秦唱戏么?” 戏子摇了摇头,说“不会!” 厨子摊了摊手,举起了酒杯饮了一口,说“那不就得了。” 戏子说“张角要死了,我想不通,西楚老祖既然培养出了张角来,为什么又要让他死!” 厨子叹了口气,又切了一块烤肉下肚,说“这地灵秘境中的棋,乱得很,谁又能看得清楚呢?” 戏子说“总感觉这姬羽不对劲,好像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厨子笑道“你说,他对上吕温候,到底有几分胜算?” 戏子想了想,说“不知道,一个人深不可测,另一个人恐怖无比,这怎么比,没法比啊!” 厨子挑了挑眉,说“若那姬羽也是个人才,要不要也绑了去,造他娘个反秦双雄?” 戏子唇角微微上扬,说“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跟着,爽朗的笑声响彻密林,惊起了无数的飞鸟。 谷雨,漂泊大雨,但星月却很是明亮。 这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联军与红巾军谈判崩裂激战的第十日,荆州前线旷野,已经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每次战斗过后,总有无数的士兵要拉着几车战友的尸体,拖着重伤的残区,返回各自的地盘。 这一战很是惨烈,比当初并州百万大军军营,吕温候忽然与丁源反目那一战,还要惨烈百倍。 但是,姬羽并不关心这些。 他站在营帐门口,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空气的湿意和风中的冷意,抬起头看向了高而远的夜空。 在那里,有一颗朦胧的红色星辰,忽然坠下,在浓郁如墨的夜色里,划出了一道绚烂的光束,惊艳了人间。 不知道此时,多少看见这颗流星的人会对着天空许愿。 至少,在益州州城内,“蜀水”字画店里的小乞丐对着天空许了。 可是,姬羽知道那并不是流星,而是因为天公将军张角病逝了。 在流星滑落、消逝的那一刻,他如同一只黑色的巨大水鸟,飘入了风雨朦胧的夜色中。 第一百零九章.风雨里一场盛大的追击(求订阅 能看懂星象的人,大概都能猜测到,天公将军张角可能出了事情。 当然,在荆州前线战场的将领们,都知道张角出事了。 因为那一直阻碍着他们前行、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的烈焰、洪水以及卷着漫天黄沙的狂风,在红星坠大地,消逝不见的时候,尽全都消散了。 庇护红巾军立于不败的太平道法没有了,于是那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宛如打了鸡血一般,越发凶狠。 很快,那战局原本平衡的天枰,便朝着某一方倾斜了下来。 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开始朝着红巾军这边碾压过来。 一时间,激战变成了单方面的s。 农民起义军,终究和诸侯手中的精军,有着很大的实力差距。 若不是太平要术中的道法可以乱天象,违人意,恐怕这红巾军起义,也无法让诸侯们退避三舍,让朝廷束手无策。 吕温候无疑是战场中那个最兴奋的人。 神马赤兔在他胯下成了一道人间最美丽的流光,冰冷的戟芒成了最棒的点缀,所过之处,无不卷起阵阵风雨和血花。 如果有最精美的画师,能够将这一幕完美的画下来,那应该是一副很美的战场画。 死亡是丑陋的,如果能把死亡变得美丽的人,那么他们一定都很了不起! 黄沙郡,红巾军总营,中军大帐中。 那个小道童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他服侍了多年的天公将军,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丢下了所有的红巾军,丢下了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让小溪逆流的他,不管了。 而且,这个不负责的便宜仙师,竟然说什么给他寻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做师傅,今天晚上就会来接他? 这外面兵荒马乱的,风雨飘摇,谁会来接他啊? 小道童心里很是哀伤,甚至可以用绝望来形容,他很害怕。 乱军屠村那一年,他是张角从死人堆里抱回来的。 作为一个早在鬼门关前就转悠过的人,他的求生欲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活着,很好。 人间,很值得。 小道童很想就此逃跑,但想着便宜仙师临终前的嘱托,他便忍住了。 便宜仙师虽然便宜,可惜他是从不骗人的。 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虽然个个都号称皇室正军,但他们哪一个不是豺狼虎豹。 说直白点,不过是天下有头有脸乃至最大的乱军和悍匪而已。 失去了张角大仙这样的人物的庇护,那些不过临时受到压迫,热血上脑的农民军如何是那些精军的对手。 只是短短的几刻钟,红巾军便溃不成军,被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碾压着打。 吕温候率大军单骑破黄沙郡,开始了对黄沙郡革命者的s。 随着喊杀声、惨叫声穿过风雨,不断的接近。 便宜仙师口中的大人物师傅还是没有来,小道童脸色一片苍白,身躯微微发抖,脸上全是汗珠,而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那是久别多年未曾感受到的死亡的恐惧,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想死。 好几次,他都想偷偷溜了,但想着这些年来朝夕相伴,对便宜仙师的信任,于是他忍住了。 小道童看向了床上死得安详的便宜仙师,瞪大了眼睛,战战赫赫地说“我告诉你,如今我是拿生命信你,你要是敢坑我,黄泉路上,我非找到你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想必死后的你,已经道法全失,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老头子而已。”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趣,于是强颜欢笑了起来。 可是,喊杀声、惨叫声已经近在咫尺。 从账外吹来的丝丝风雨,隐隐都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 紧接着,有鲜红的血液流露了帐中。 小道童心中最后那一点儿坚持,也被无穷无尽的恐惧吞噬。 就在他再也忍不住,欲要站起身逃离的时候。 一只满身风雨的黑色鸟影从帐外飘了进来。 待到那鸟样飘然落地后,小道童才发觉,原来来的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很是好看,一张脸生得极美,近乎完美到不可挑剔。 小道童从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一张脸,于是微微有些失神。 姬羽问“你就是张角很多年前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小道童?” 一句轻柔却又不夹杂着丝毫感情的话,将小道童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先是不知所措了一会儿,然后惊慌失措地朝着姬羽跪拜了下去,一脸认真的重重地朝着姬羽磕了好几个响头,恭恭敬敬、严严谨谨地叫了一声“师傅”。 那模样,不笨不傻,确实有些拙。 姬羽抬手示意,说“先起来吧,此地不宜久留,不是说好的地方。” 小道童闻言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姬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手该放哪里。 就在这时候,一道杀机从姬羽后方袭来。 紧跟着,一道赛过漫天星辰的戟芒,将这红巾军总营的中军大帐,刺得粉碎。 华丽的帐篷化作了无数破布条,散乱在了风雨里。 那一戟,所对付的目标,并不是小道童,而是站在风雨中的姬羽。 小道童看着那一道快若闪电的戟芒,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满是惊恐。 想要叫,却又叫不出声来,就宛如什么东西卡到了喉咙里一般。 就在这时候,姬羽左手腕上那只火红色的刺目的镯子忽然不见了,化作了一道火红色的飞剑,发出了耀眼的剑芒,挡住了那疾风一戟。 一声“铿锵”的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火星四溅。 挡下这一击之后,姬羽迅速转身,一把揪着小道童,如同一只黑色的巨大水鸟一般,飘向了风雨的夜色中。 一眉剑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宛如一条凶恶的火龙,抵御着这夜里冰冷的风雨。 电闪雷鸣,天光之下,吕温候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只野兽在遇到世上最可口的猎物后,一张无比兴奋而狰狞的脸。 吕温候双腿一夹,胯下神马赤兔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那只携着小小道童,在风雨中飞速穿梭的巨大鸟影追击而去。 风雨不可阻,雷电为点缀。 这是一场雨夜里,盛大的追击。 黄沙郡最佳观景点的一片密林里,那厨子和戏子不知何时盖了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草屋。 二人津津有味的吃着上好的酱牛肉,喝着可口的杏花酒,观看着那雨夜里,一场精彩的追击战。 厨子吃牛肉,饮杏花酒后,问“你觉得,姬羽是吕温候的对手么?” 戏子嗤笑道“要是对手的话,他跑什么?” 厨子若有所思,说“因为他手里有一个道童,他答应了张角,要道童好好活着,并踏上修途的。” 戏子吃了一大片酱牛肉,叹了口气说“即使如此,他也逃不掉,无论是东华大陆,还是地灵秘境,我都没有见过有赤兔这么快的马。” 第一百一十章.难以想象的乱(求订阅!) 就像戏子说的那样,赤兔确实是东华大陆乃至地灵秘境最快的马了。 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吕温候便策马追上了姬羽。 姬羽也知道,吕温候有赤兔这匹神驹在,自己根本很难逃脱。 当那道戟芒撕碎风雨再次刺来的时候,姬羽瞬间反手一剑,一剑卷风雨,风雨如潮。 他竟然是在刹那间,使出了听潮剑法。 听潮卷红尘,针尖对麦芒。 戟尖与剑尖相撞,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划破夜空,灵气如海浪一般朝着周围扩散而去,搅乱了风雨,也损了方圆万物。 姬羽和吕温候一齐相对向后飘了出去。 然而,姬羽却是不愿意和吕温候继续苦战,他借着那巨大的撞击力,再次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飘向了风雨中。 吕温候唇角的笑容更深了,这次他的敌人武力不仅不弱于他,而且智商极高。 若是莽夫,定会与他苦战,到时候联军追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姬羽没有,他明明有着与吕温候正面一战的实力,可惜他还是选择了逃跑。 这样的敌人,才有意思嘛! 吕温候几个箭步来到赤兔身旁,然后一跃上马,继续提着方天画戟前去追击。 风雨骤大,电闪雷鸣,天地有杀伐,人间有杀戮。 黄沙郡红巾军总营,早已经被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大军踏为了平地。 文卓看着那中军大帐化作的碎布条,四散在地面,又看向了那具在战火中焚毁的尸首,颇有些感慨。 发动了红巾军起义,让天下群雄退避三舍,乱了后汉的堂堂天公将军张角,在病逝后,尸体竟然在被无数小卒百般践踏后,不小心被战火烧得不成样子了。 死无全尸,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吧? 此番平定红巾军之乱,在洛阳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平步青云,此后天下再无人能与他文卓比肩。 想到这里,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不过只是一瞬,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抓过旁边一个将领来,厉声问道“吕将军呢?” 那将领战战赫赫地答“吕将军去追击姬羽去了?” 文卓有些不解,问“为何要追击姬羽,姬羽不是我们盟军的人么?” 那将领想了想之前在风雨、夜色中恍惚看到的场景,解释说“那姬羽好像从中军大帐中带走了一个人,吕将军要拦下他,他却跑了。” “于是,吕将军被骑着神马赤兔前去追了。” 文卓眯了眯眼睛,这可就有意思了,那张角尸体被烧得看不出样子来,姬羽却带走了一个人,难道是偷梁换柱,这张角根本没有死? 华雄看着主公的神情,当即上前一步说“吕将军武勇过人,应当不可能有事,主公勿要多虑。” 文卓闻言,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那华雄你认为,姬羽和吕将军,哪一个更厉害一些?” 华雄见过姬羽,但没有见过姬羽出手。 可是传说中的姬羽却是神乎其神,于是他心里有些没底儿。 “应当是,吕将军更厉害一些吧!” 文卓挑了挑眉,问“应当?” 空气里,隐约多了几分冰冷的杀意,风雨成霜。 华雄闻言,浑身一颤,低下头去,战战赫赫地说“属下,不知道!” 文卓听了此话,放声大笑,笑声豪迈,刚刚的杀意转瞬间便荡然无存。 华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当即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真是好险。 黄沙郡附近,益州军大营。 伶月来到中军大帐,却没有发现姬羽的身影,于是找了守门的两个亲兵质问了一番,却依然无所获。 姬羽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听见中军大帐的厉声呵问,符邦、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五人也纷纷赶到。 符邦看着伶月那满脸焦虑,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不解。 他问“伶月姐修的是道剑,平日里皆心如剑,剑如止水,情绪基本不起波澜,今日不过是两位兄弟没发觉姬羽去向,何至于如此动怒?” 其余四人纷纷附和点头,他们从没有见过伶月如此反常,如此失态的样子。 伶月深呼吸了几口气,企图剑心归宁,然而终究只是徒劳。 剑心已乱,想要瞬间平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难以言语的焦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心很乱,我担心公子,出事了!” 韩星、龙贾、夏侯元和白无常四人觉得这实在是荒唐,姬羽的实力谁人不知,张角都不是姬羽的对手,这后汉又有几人能伤得了他? 不过,符邦却是瞳孔骤然收缩。 伶月是跟姬羽学的剑,剑意是姬羽所授。 从某种角度来说,伶月的剑意脱胎于姬羽,姬羽的剑意是母剑意,伶月的剑意是子剑意。 母出事,子难平,是很合理的事情。 于是,他如此问道“有多乱?” 此话一出,韩星、龙贾、夏侯元和白无常四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符邦,有些难以置信,心想伶月姐疯了,你也跟着疯? 伶月的眼里有慌乱,不过神色却是无比认真。 她说“难以想象的乱。” 符邦脸色微变,看来姬羽是真的出事了。 风雨越来越大,电闪雷鸣交织在浓郁的夜色中,时不时将黑夜点缀成白昼,就仿佛老天在发怒,要灭世一般。 有人在狂风暴雨中激战。 火红色的剑光一会儿卷风雨如潮,一会儿化六龙逐日将风雨蒸发为白雾般的水蒸气,一会儿化作平淡无奇的火红色剑光。 天地间,却忽然多了梅花如雨。 吕温候手中的方天画戟比天上的雷光电还要耀眼,速度之快,密集到可以将姬羽的剑光封得死死的。 前世今生,能让他觉得如此难缠的对手不多,但吕温候绝对算一个。 吕温候那大红色的百花战袍已经被切成了粉碎,散在了风里,他盔甲已经破碎了数处。 但是姬羽要比他严重一些。 那个拥有着一张生得极美的脸的玄衣少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红的血液顺着雨水不断滴落地面,在这忽明忽暗的夜色里,消失。 并不是他的修为不如吕温候,而是在他的怀里,正护着一个比他稍微年幼几岁的小道童。 他答应过,张角,要护住这个小道童的命,要做这个小道童的师傅,怎么能让吕温候杀了这个小道童呢? 就像很多年前,他与那位故人策马同游来到人间,说要天下太平的时候。 终究被某些无耻小人利用,让他背信弃义。 也就是那一天,他终于确立了符合自己的人间信条,寻找到了真正通往太平的路,并为之努力。 故景重现,一如当年模样。 那种有些无力的感觉,让姬羽很是恼火。 他眉头微挑如剑,很是愤怒。11 第一百一十一章.曾记否,镇魔井里鬼一只(求 老天爷发怒,能遮风雨的草屋有些危险。 但厨子和戏子并不在意,似乎这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草屋,还是固若金汤,十分安全。 厨子仰头看向屋外那满是怒容的天空,感慨道“老天爷发怒,真是恐怖啊!” 戏子微微一笑,说“他们已经相战了一个时辰了,姬羽受伤要重一些,因为要顾忌那个小道童,吕温候倒是没什么大碍。” “想来,这一战,应当是姬羽死,吕温候胜。不过那姬羽也是个人才,我们要不要救一救?” 厨子摇了摇头,蹙着眉头说“不对,你说得不对,我的感觉也有些不对,我总觉得那姬羽好像不是姬羽,他的身体内,压抑着另一个恐怖的灵魂。” 戏子挑了挑眉,说“你的感觉,准么?” 他的样子难得的无比严肃。 厨子一脸认真地说“若无精准的感觉,如何能控得住最佳的火候和调料,做得出如此好菜来,论感觉,天下难有比我还准的人。” 戏子问“那你刚刚说,你感觉他身体内压抑着另一个恐怖的灵魂?” 厨子叹道“是啊,真的太像了,太像大能夺舍重生了。” 戏子说“这怎么可能,夺舍之术乃是妖邪之法,天下何人敢修,而且又只存在传说之中,又有何人能够修成。” 厨子笑道“你们魏国很少接触天宗的人,可能不知道一些事情。” 戏子有些惊讶,说“你何时接触过辰月天宗的人了?” 厨子眯了眯眼睛,说“难道你忘了,我的刀法如此精湛,可是因为当今辰月天宗掌门,屠夫。” 戏子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可是这姬羽不是姬羽,体内有一只恐怖的灵魂,与辰月天宗,又有什么关系?” 厨子正色道“你可听闻过,辰月天宗镇魔井里有一只鬼!” 戏子闻言,脸色一片苍白。 只是一瞬,他的脸上便挂满了汗珠,双目里全是惊恐,仿佛真的看见了一只无比吓人的恶鬼。 那是天下的禁忌,那是辰月天宗的禁忌,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就算知道,亦无人敢提。 风雨并未减反而越来越大。 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姬羽携着小道童立于树梢,手上紧握着闪烁着火红剑芒的一眉剑,挑眉相问“打了一个时辰,胜负未分,倒是两虎相争,两败俱伤,还打么?”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衣袖流入了一眉剑那火红的剑身,染得那剑锋更加刺目妖娆。 这大概是他重生以来,受伤最终的一次了。 吕温候,神武体,真是好生难缠。 吕温候看着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衫的姬羽,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狰狞而兴奋的光芒,这种目光给人的感觉有些bn。 竟然是你越是挣扎,越是痛苦,我就越兴奋,我不会一戟杀了你,而要让你慢慢在痛苦中死去? 姬羽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于是在感受到吕温候根本不可能停战的意愿之后,他再次出了剑。 一抹寒意生出,那是如同北溟大陆一般的寒冷。 一眉剑的剑光也随着改变,吕温候平生大概从没有见过如此冷的剑光。 风雨开始冻结,大地开始凝霜。 方圆十丈,风雨化风雪。 日出星澜,雪万里! 如果宁惊鸿或者吞剑人见到此剑法,必定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姬羽此时所用出的剑法,正是辰月天宗九峰中第三峰,星澜峰的星澜剑法,或称星澜诀。 他传授给白元的,亦是此法。 一剑携漫天风雪刺来,吕温候神色终于警惕而凝重了起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接不下这一剑,肯定会重伤,更严重一点,甚至会失去生命。 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双目忽然变得血红起来。 一缕缕妖娆而诡异的鲜红气息,顺着他体内,开始朝着方天画戟缠绕而去,如同细薄,又如同无数的织线,将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与方天画戟联系在了一起。 涛涛杀意侵染漫天风雪,宛如洪荒凶兽降世,让人心胆俱裂。 那方天画戟上如血一般的鲜红雾线终于织成了一副朦胧的画,那副画虽然看不太真切,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像饕鬄。 戟出,血雾般的线画也随之朦胧而动,就宛如一只巨兽在旷野里奔腾,杀戮,朝着那卷漫天风雪的一剑而去。 这已经不是人力在战,而是修道者夺天地万象之力,在战! 风雨中的摇摇欲坠破草屋内。 戏子颤抖着抱紧了身子,然后喝了一大口杏花酒,颤声道“真他娘的冷,早知道这么冷,我们应该弄个火堆在这里升火烤肉,就不会这么冷了。” 厨子挑了挑眉,说“南魄剑律的星澜剑法,这小子居然也会,我越来越相信,我那个荒唐的感觉了,不过你觉得是饕鬄冷还是日出星澜比较冷?” 戏子想了想,说“应该饕鬄比较冷吧,我讨厌那东西,什么都吃,也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敢吃。” 厨子摇了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两个都冷!” 宛如一颗巨大的陨石坠落,四野一片荒芜,而在刚刚发生过战斗的地方,有一个方圆十丈的巨大深坑。 很难想像,是怎样的撞击力,才能弄出这么大一个坑来。 雨水从四面方朝着深坑内汇聚,夹杂着鲜红的血液。 吕温候坐在深坑不远处打坐调息。 他头上的三叉束发紫金冠不知道去了哪里,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样子,就仿佛一只在地狱徘徊的恶鬼。 他的唇角,还有着没有擦干的血迹。 那件看上去便觉得威风面的兽面吞头连环铠,也碎作了无数碎片,随着漫天风雪消逝。 纵横后汉这么多年,吕温候从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更没有人能击毁他的兽面吞头连环铠,但是姬羽做到了。 “生怕最大的敌人么?”吕温候喃喃自语说。 就在这时候,文卓带着西凉大军穿破风雨赶至,浓密的铁蹄声将方圆几里内渲染上了几分金戈铁马之势。 这大概是文卓第一次见到吕温候受伤,而且还受这么重的伤,于是眉头紧蹙了起来。 他问“吕将军,怎么回事儿?” 吕温候没有睁开眼睛,他正在压抑着体内疯狂的伤势,说“姬羽,很强!” 这句话别有深意,文卓听懂了,看了一下那些正在被风雨洗刷的战斗痕迹和血迹,当即大手一挥,下令道“追!” 跟着,文卓率西凉大军顺着那些还未被风雨洗刷的血迹和残痕,追进了在电闪雷鸣中,忽明忽暗的夜色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当小人遇到真小人(求订阅! 黄沙郡,除了风起卷漫天黄沙,雨打沙坑晚点坑之外,当然还有着一种能在黄沙里生长的特殊植物,沙竹。 在葱葱郁郁的竹林里,一只黑色的巨大鸟影,正携着一名小道童在风雨中疾驰。 小道童被姬羽抱在怀里,泪流满面,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悲伤。 姬羽察觉到了他脸上的情绪,虚弱地笑着问“怎么,怕我死在这里?” 小道童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不断抽泣。 姬羽的血已经顺着衣袖染红了他那破旧的蓝白道袍,起初是炽热的,紧跟着逐渐冰冷下来。 那种冷是刺骨的冰冷,就像张角安静的离去的时候,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在账外s时一样。 那是死亡的冰冷。 便宜仙师死了,这个被便宜仙师传得神乎其神的师傅,也要死了,小道童怎么能不难过? 他也知道,刚刚姬羽如果不是为了护着他,根本不可能被吕温候伤得这么重。 姬羽苦笑不再安慰小道童,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慰小道童了。 吕温候受了极重的伤,需要打坐调息,不能再动,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还要拼命跑路,姬羽体内的伤势正在不断加重,正如小乞丐说的,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就算没那么严重,这具身体也就废了,他得再去寻找契合度极高的新身体,那样会很麻烦。 小道童越哭越伤心,终于忍不住满是悲腔地说“师傅,你停下来休息休息吧,你再这样下去,可真的要死了。” “我才拜你为师,你可不能死的。” 姬羽干咳了两声,虚弱地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可是,小道童却看见了他那每一声咳嗽声,所带出的血花,在忽明忽暗的竹林里,是那般刺目。 有人将死未死,草屋将塌未塌。 屋中人将醉未醉。 戏子倒在榻上,懒洋洋地说“到底,还是日出星澜胜了饕鬄,辰月天宗的道法,果然是当世巅峰,天下无任何宗派,可与之比肩。” 厨子啃着一块牛骨肉,叹了口气说“不然,辰月天宗为什么能养出这么多的绝世神仙来呢?不过那姬羽要死了,我们救还是不救。” 戏子眯了眯眼睛说“死不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了,毕竟他身旁那些人,也不是庸才。” 厨子有些不解“只是,他身边那些人,怎么寻到他呢?” 戏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出剑的手势,别有深意地笑着说“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剑意想通么?” 姬羽受了重伤,还带着一个小道童,即使化身鸟影疾驰电闪雷鸣的风雨夜色中,也不可能有多快的速度。 西凉铁骑又是后汉天下四大雄师,于是寻着那些将被洗刷却有为被洗刷的痕迹和血迹。 文卓和西凉大军,理所当然地追上了姬羽。 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恶鬼的姬羽,携着小道童,站在一蓬沙竹的顶端,手持闪烁着火红色刺目剑光的一眉剑。 他紧紧地盯着文卓,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里的恶兽,只要逮着机会,就能咬死对方。 文卓本以为,姬羽偷梁换柱带走的,是张角本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资质平平,会点儿浅薄道术的一个小道童,于是他生出许多不解来。 姬羽并不打算给他解惑,因为此时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余力,他必须以高度警惕的状态盯着文卓,以保证能在文卓发动西凉铁骑冲锋的时候,以最高效、最神速的方法杀死文卓。 文卓没有动,因为他察觉到了生命的危险,于是他决定拖一拖,反正姬羽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能及时调息治疗,伤势会越来越严重。 等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再不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到时候西凉铁骑,就可以开始冲杀了。 于是,他说“我们本是同盟,若你不忽然出现在天公将军张角的营帐里,带走这个小道童,你不会落到如此处境。” 姬羽没有回答,他的剑意越来越浓,仿佛只要一动,便能将文卓身上刺出百十个窟窿。 文卓接着说“你就要死了,何必还跟我耗着呢,你这样跟我耗着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咱们谈谈,你愿意出多少价钱,买你的命。” 说完,他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其实他并不想杀死姬羽,毕竟在后汉,能护着一人同时还能将吕温候击成重伤的人,可不多。 常言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如此之人,能为他文卓所得,那么十路诸侯、天下群雄,又有何惧哉? 这个形式的话,姬羽曾经对很多人说过,但他从没有想过,今天会有人来对自己说。 因此,哪怕他不想说话,哪怕他此时需要把所有的精神力气全部放到文卓身上,他还是笑了起来。 文卓顿时沉下了脸来,看来还真是刀剑声里出nn。 于是,他准备给姬羽点儿颜色看看。 就在他准备挥手下令,让那些弓箭兵和nn兵放箭的时候,六道身影携着绚烂的光辉照亮了夜色,来到了姬羽身旁。 正是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 符邦左右手各提着一把刀,扛在肩头,咧嘴一脸痞气地笑着说“原来文卓大人喜欢做以多欺少,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呐,我喜欢!” 文卓从来不畏人言,别人怎么说他不管,他只要成功、达到目的就好了。 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个长得比天下匪寇还像匪寇、拥有三把刀的少年说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时,他觉得如此恼怒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比自己还要龌龊、肮脏的人,来嘲讽自己的龌龊、肮脏。 紧跟着,他就听到了那个少年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我跟你是一类人呀!” 文卓看着那张颇为兴奋的天下最狰狞、最凶恶的脸,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甚至可以说是恼火。 他不喜欢这个人,更不喜欢这个人说的话。 他很想下令自己的弓箭兵和nn兵用破气箭将符邦射成筛子,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因为姬羽那边,就算姬羽不动手,也有两个人有很大的把握,能在西凉大军动手的时候,将他给杀了。 此时,他的心里可谓是很不爽。 为什么姬羽手下,人才济济,而他手下,只有一个吕温候? 要再说有什么人,那就是李儒和华雄。 当然比起姬羽那边,华雄是勉强撑得起台面的。 小道童依旧在姬羽的怀中,伶月搀扶着姬羽,看着文卓,冷声说“文大人,请问现在你是准备和我们交恶,还是一切当作一场误会呢?”11 第一百一十三章.当热闹变成荒芜(求订阅!) 本来要想杀死姬羽,就得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拿自己的几分生命危险做赌注。 如今,姬羽手下的高手尽数到齐,这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了。 十路诸侯、天下群雄还在身后虎视眈眈,现在要真的和姬羽鱼死破,无疑是黄虎相争,让其余人坐收渔翁之利。 文卓这种人,断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于是在权衡利弊之下,他决定放弃眼前这个诱人的机会。 且不说那六人皆是修道强者,就说那个他很讨厌的背着三把刀的少年,和那个让他垂涎三尺的红衣剑仙,就让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压力。 于是,文卓最终只是笑呵呵地说道“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若我早知道姬羽将军只是来带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那我也断然不会如此越矩。” 伶月接着问“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文大人。” 文卓笑着抬手示意道“请便!” 跟着,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护着姬羽和他怀中的小道童,便一跃卷着自己灵器的光辉,消失在了夜色风雨中。 文卓看着伶月那一袭红衣飘飘的背影,那双豺狼虎豹一般的双目中,写满了浓浓的n。 黄沙郡附近,益州十万大军中军大帐内,姬羽坐在主座上,脸色很是苍白,每一次掩嘴咳嗽,他的掌中和衣袖上总会出现一些若有若无的血丝。 淡如梅,血腥味却很是刺鼻。 小道童老老实实地站在他旁边,悲伤地哭泣着,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愧疚与自责。 伶月惊讶而心痛地问“谁能将你伤得这么重?” 当然,在她这些情绪背后,隐隐还有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姬羽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说“吕温候。” 来到地灵秘境也有数年,吕温候这个人,他们早已经如雷贯耳,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强悍,能将姬羽伤到这种程度。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闻言,皆是蹙起了眉头。 姬羽在他们眼里,早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无敌的存在。 无敌的存在即使要护一个人不受伤,也不可能差点护死,那样就不是无敌了。 而打破他们心中姬羽无敌的存在这份形象的,正是吕温候。 由此可见,吕温候是何等的恐怖。 稍微调息之下,微微压住了体内的伤势,姬羽补充道“吕温候的伤,比我还要重!” 此话一出,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怔了怔,心里稍微舒适了些。 这样,才勉为其难的合理了一些。 而伶月也不知道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竟然冷冷地丢下了一句“你好好养伤”之后,便欲要执剑转身出门。 就在这时候姬羽眯了眯眼睛说“符邦,拦住她!” 跟着,符邦三把刀尽出,拦住了伶月的去路。 伶月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姬羽。 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四人也看向了姬羽,一脸茫然,如同丈二的和尚一般,有些摸不着头脑。 姬羽挑眉如剑,有些微恼,说“你不是吕温候的对手!” 浩浩荡荡的红巾军起义在天公将军张角病逝后,便被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迅速给扑灭了。 如狼似虎的联军们一路杀伐,杀破了农民起义军们的胆。 经过此事,后汉人民才明白,农民起义军终究是临时军队,和军阀、朝廷麾下的正规军队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红巾军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也给后汉天下带来了极大的影响,至少后汉是真的乱了,想要再恢复成以前那样的天下很难。 司隶州州府内,如狼似虎的联军们夜夜笙歌,庆祝着这一次巨大的胜率。 当然,他们也没有庆祝多长时间,便纷纷向文卓声称事务繁忙,告退离开了。 因为红巾军迅速瓦解后,其留下来的那些无主之地,可是一块块肥肉。 无论是天下群雄,还是十路诸侯,皆要忙着去瓜分那些肥肉去,谁有功夫陪文卓在司隶州州府内吃喝玩乐,声色犬马。 然而,当天下诸侯和十路联军离开去瓜分那些肥肉之后。 文卓则率着西凉大军,返回司州洛阳去了。 连带着一同随之离去的,还有之前占司隶州州城的幽州刺史袁楚。 吕温候是第一次随大军同行没有策马,而是乘坐了马车。 因为他受了极重的伤。 文卓看着旁边正在闭目调养的吕温候,心想自己若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妄图搏命杀姬羽,此时是否还有命? 这般想着,他越觉得姬羽是整个后汉天下最不安定的一个因素,得除了。 在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纷纷散去,继续忙着争抢地盘之后,姬羽也乘着马车,随益州十万大军踏上了返途。 密林中,草屋不知何时塌了,人也不知何时醉了。 酒尽肉尽,倒塌的草屋却没能压死这两个醉鬼。 而这两个醉鬼,也奇迹的没有睡在雨后那泥泞的土地上。 当正午暖暖的阳光洒在厨子和戏子身上的时候,这两个醉的不省人事的人,终于醒了过来。 厨子看着屁股底下化作一片废墟的草屋,感慨道“到底还是塌了,到底姬羽还是比吕温候强。” 戏子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说“我大魏可不比西楚差,怎么就养不出如此怪物来。” 厨子撇了撇嘴说“如此怪物也不见得是好事,万一是镇魔井中的那只鬼,何人敢收,不怕屠夫的剑,不怕南魄的剑,还能不怕唐九的剑么?” 戏子摊了摊手,叹了口气说“试问东华大陆,谁敢得罪辰月天宗,当年大秦不是叫嚣着要讨伐天宗么,虎狼之师出了百万,结果被唐九一剑吓破了胆。” 厨子挑了挑眉,说“确实如此,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到达果成境界后,皆可纳灵器于体,即使天宗n的是缥缈天道。” “但依旧可以纳剑于体,可是为什么唐九始终要背着那柄铁剑呢?” 戏子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谁知道呢?也许只有上云知道,可惜上云不见了。” 厨子眯了眯眼睛,说“要不我们再观察观察,不行姬羽和吕温候我们都带走?” 戏子拍手大笑“好啊,我他娘的就喜欢玩大的。” 厨子笑着站起了身,说“走了走了,去看下一场好戏了。” 戏子也站起了身,勾搭着他的肩膀,然后并肩远去。 屋毁人离,密林无喧闹,成荒芜。 第一百一十四章.蝉鸣声中,你叫多宝(求订阅 立夏,益州又一年夏种。 州府内汤药不断,以往经常出现在军部校场或者农田之间的姬羽将军,却是不见了踪影。 原本清静满是禅息的州府,却充满了一股刺鼻的汤药味,行人路过州府门前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捂住鼻子。 于是,益州内渐渐流传起了姬羽将军病重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是今生姬羽第一次以汤药调伤。 当然这些凡俗汤药,也只是治外而不治内,内伤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来调养。 如今姬羽体内,花已残,大海也是千疮百孔,看着都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这样的伤,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受过了。 想到吕温候,姬羽挑了挑眉,喃喃自语念了一句“神武体!” 正在按照姬羽吩咐,读着一卷名为道藏的奇书的小道童闻言,忽然转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姬羽,不明所以。 那卷道藏并不是后汉的书,而是东华大陆的书。 当小道童拿到这卷书的时候,曾满脸好奇地问过姬羽,说“这是谁写的?” 当时姬羽颇为感慨地说了两个字“夫子!” 小道童不知道夫子是谁,但那本书里记载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小道童猜测,夫子肯定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期间,伶月、符邦、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也曾来看过姬羽,但却也没有能给姬羽什么帮助。 毕竟,姬羽都觉得难缠的伤势,他们又能如何? 当然,伶月自然没给姬羽好脸色看,当初她要提剑私自去杀吕温候为姬羽报仇的时候,二人起了激烈的争执。 最终,若不是因为姬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当场翻白眼晕死过去,可能那场争执会继续上升。 除此之外,就连如今庐山郡的郡守判官,和金县的县令师爷,都特意赶来探望过姬羽。 日子平淡如水,益州蒸蒸日上,可是天下却不那么平静。 文卓率着西凉大军回了洛阳,吕温候第一时间自然是前往文府养伤,而文卓第一时间则是进宫面圣。 再次来到气势恢宏而庄严的紫微殿,文卓颇有些感慨。 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他是一条狗。 如今,他却是一个昂首阔步,权势滔天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那个披着龙袍的傀儡灵帝,神色麻木的坐在龙椅上。 凤袍霞冠的皇后正在给他喂食葡萄,举止优雅而充满力。 文卓走到了君王的台阶之下,没有俯首,更没有跪拜,只是笑眯眯地说“陛下,臣幸不辱使命,联合天下群雄、十路诸侯,成功剿灭了红巾军之乱。” 灵帝微微一笑,说“文爱卿真是劳苦功高,自从大将军何进和张让公公死后,朕一直无得力之辅臣,朕想请文爱卿来辅佐朕振兴汉室,不知道文爱卿意下如何?” 一般人,哪怕是张让和何静曾经在面临这个时刻的时候,皆会谦虚推脱一番,可惜文卓没有。 他哈哈大笑着说“臣也正有此意!” 仿佛,这件事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窃国者侯,但是成为了侯的窃国者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窃国者,更不会把自己窃国的事迹当成一种荣耀,甚至放到光亮里来。 但是文卓做到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做得理所当然,就仿佛自己不是在窃国,而是在救国一般。 于是,灵帝怔住了,即使他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却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的枭雄。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 当今乱世,掌权者不断更替,而他却能在此间好好的活下来,必然有着自己的专长,而不是一位没有智商的庸才。 回过神来的灵帝笑着说“当今朝中官职,唯有太师一职当得起文爱卿的功绩,不知文爱卿对此奖赏可有异议?” 封侯拜将,还要问权臣可满意,这个皇帝的憋屈程度,已经超过了西楚天子无数个倍儿。 文卓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灵帝看过这么多权臣枭雄,自然明白了文卓的意思。 文卓对于这个结果,满意也不太满意。 灵帝略微沉思了一番,加了一个更大的筹码“那太师加护国公,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何如?” 文卓喜笑颜开,说“如此,甚和臣心意!” 灵帝笑着说“日后洛阳、司州军政大权都由文爱卿来打理,百万羽林卫也交由文爱卿之手,振兴后汉之事,还望文爱卿,多多费心了。” 文卓朗声大笑“好说好说。” 这无疑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了,当今灵帝在他面前变成了一条不太卑微却很是恭敬的狗。 至于那个妖娆而充满力、身披凤袍霞冠的少女,何时弄去床榻上好生尝尝? 不过,还是姬羽属下那个宛若红衣剑仙的少女更加诱人,让人心底会升起情不自禁的征服感,什么时候,掳来好生一番? 后汉灵帝年间,立夏时,文卓因联合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大破红巾军,平定红巾军起义有功,武至当朝太师,文至护国公,权倾朝野,风头一时无二。 当这条消息如同风拂大地一般迅速传开来后,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不仅养虎为患,还将这只虎送上了权利的王座? 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好生后悔,自己当初竟然会答应文卓的请求,联合起来对付红巾军,铲除了红巾军,没有人能牵制文卓。 那不是给文卓铺路又是什么? 然而,这世界上永远没有后悔药,能看透世事的人很少,所以当未来到来的时候,总有很多人措手不及。 红巾军散去,文卓异军突起,一家独大,成为了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最大的利益阻碍者,于是他门成了最大的敌人。 只是,这样巨大的矛盾,还缺一个导火索。 一段时间的调养,益州府内的汤药喂终于淡了些。 姬羽的伤势也好了一些。 这期间,小道童天天贴身照顾着他,把他服侍得好好的。 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在那一座很冷的青山之上,他的那些徒弟,和一起吃过的麻辣火锅,一起杀过的那些人。 人都是该死的人,只是师弟后来认为不该死,于是有了矛盾。 那些徒弟们也都很优秀,但却不知道欺师灭祖的事情做不成,于是都成了逆徒。 每每想到此间,姬羽就颇有些遗憾和感慨。 看着资质平平,很拙的小道童,姬羽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童挠了挠脑袋,一脸尴尬地笑着说“我是张角仙师从死人堆里抱出来的孩童,无名无姓,张角仙师只让我近身服侍,却未曾正式收我为徒,因此未曾赐我姓名,只是教了我几招小溪逆流的奇怪法术。” 姬羽有些不解“小溪逆流的奇怪法术?” 小道童老脸一红,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那是为了张角仙师方便抓鱼吃,他才教我的。” 姬羽朗声而笑,张角农夫出身,乃为自然悟道,做法也自然有趣。 这时候,屋外传来几声悦耳的蝉鸣,那正是大自然的声音。 姬羽拂袖端茶,悠然说道“此后,你的法号便叫多宝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十日观树,蝉上枝头(求订阅 文卓在权倾朝野后,并没有食言,同时也为袁楚请了一道圣旨,其因为参与平定红巾军出大力而有大功,封为北侯,占后汉东北三州。 袁楚本为名门望族之后,袁家在北方势力极其庞大,再加上这道名正言顺的圣旨,袁楚便成为了文卓之外最大的权客。 只是,一山终究难容二虎。 文卓色胆包天,终于安耐不住,通奸了皇后。 那傀儡灵帝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哪还敢管文卓如何对待皇后,就算文卓此时把皇后杀了,他也只能鼓掌叫好。 毕竟,他那些皇兄和皇弟可是很觊觎他这个皇位的,即使坐在上面只会成为一个傀儡。 傀儡皇弟傀儡皇弟,但终究是皇帝。 可谁知道,那皇后却偏偏是袁楚的妹妹袁艺,也不知道是宫中哪一位心机城府颇深之人,将这个消息偷偷的传了出去,让袁楚知道了。 于是在小满时分,袁楚单骑策马提剑,入了护国公府,找那文卓要一个说法去了。 文卓自从升任太师和护国公之后,文府自然要比以前气派了百倍不止,其恢弘程度,竟然直逼灵帝寝宫。 此时文府正厅之内,只有四个人。 一人是追随文卓多年,实力虽然不算n,但却忠心耿耿的华雄。 另一人,自然是身披黑袍,足智多谋,自称李儒的神秘人成英光。 最后一人,正是与姬羽激战后,还在伤病期的吕温候。 他没有戴三叉束发紫金冠,更没有披甲,而是穿了一身猛虎白袍,披发于肩,但仍然看上去有着威风面的狂野。 三人一番谈笑风生,正在分析的自然是天下大势,和那忽然消停了的益州。 益州虽然羸弱,但却拥有着一位可以差点杀死吕温候的姬羽,所以他们不得不重视。 何况成英光所扮的李儒,还跟姬羽是你死我活的仇人。 就在这时候,袁楚提剑闯入了文府,来到了正厅中,怒目而视文卓。 成英光笑而不语,觉得有些有趣。 吕温候则是端着茶杯,唇角微微上扬,一张面若玉冠的脸上,隐隐有些兴奋。 文卓则是笑眯眯的、一脸客气地说“袁老弟,你这是干啥呢,这么大火气,我老文可没有招惹你啊!” 袁楚冷笑道“休要和我装糊涂,你和袁艺是怎么回事儿?” 文卓眯了眯眼睛,说“袁老弟,你我兄弟,我不就睡了你妹子嘛,你妹子跟着我这个当朝太师、护国公,岂不比那傀儡皇帝强。” “虽然我不是皇帝,但胜过皇帝,跟了我,她才算是享受到了真正的皇后待遇嘛!” 袁楚被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颇为恼怒地说“你只顾着你自己,可想过我妹今后天下人如何看待她?她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天下人?” 文卓双目中闪过一道锐芒,说“天下人怎么看,何不取决于我?我说谁是天子,谁就是当今天子,我今说袁艺母仪天下,她就母仪天下。” “谁敢不从?尔等怕我文卓的刀不够锋利吗?” 袁楚怔了怔,讥讽地冷笑道“天下健者,岂唯文公?” 说完,他手中寒剑化作一道寒芒,瞬间割下衣袍一角,然后朝着文卓深深的行了一礼,就此转身离去。 那一片衣袍随风飘落到正厅的地板上,是那般的刺目。 割袍断义? 文卓眯了眯眼睛,看着那片落在地上,未沾尘埃的衣袍,神色很是冰冷。 成英光微微笑着捋了捋自己下颚的黑胡须,然后朝着文卓比了一个割首的手势。 文卓摇了摇头,叹息道“袁楚家为北方名门望族,我们司州虽然为皇城州,又有凉州做后盾,但是轻易杀了袁楚,整个北方会很乱。” “北方一乱,我们在洛阳的日子,可不好呆,专用武力可不能凭天下,否则这皇位,就是吕将军来做了。” 吕温候哈哈大笑“如今,我对这些可不敢兴趣,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杀死姬羽。” 说着,他舔了舔嘴唇,那表情简直与一头凶恶的野兽无异,满脸嗜血的兴奋。 这一日,袁楚与文卓割袍断义,天下第一大诸侯和第二大诸侯,就此反目成仇。 皇后袁艺,被袁楚强行带回袁家。 一时间,天下局势,更加风起云涌,隐隐之中,将有大变。 然而,不管天下如何,益州就像世外桃源一般,始终平静的宛如一汪深广的大海,只是背后是否藏着无数风暴与浪涛,那就未可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益州州府那浓烈而刺鼻的汤药味终于渐渐消散,近归于无。 至少,姬羽可以随意在益州城内活动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去校场和农田微服私访,因为他的伤势还是没有痊愈。 那些破碎的灵花和千疮百孔的灵海,要想愈合,还需要时间。 也就在这时候,他终于开始认真地担任起了师傅这个角色和责任。 其实,关于师傅这个身份,他是很擅长的,前世的他也教出来过不少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是今生,真正有名有实的弟子,多宝算是第一个。 本来,当初赐名多宝的时候,小道童颇有意见,最后因为姬羽一句很现实的话,小道童便闭嘴了。 你资质平平,还很拙,除了认真努力外,一无是处,赐名多宝,以后你才会多宝缘,积福分,得大道。 不过虽然对这个不是太好听的道号没了意见,小道童却对姬羽布置下来的任务有了意见。 院落里那颗菩提树看十日? 有没有搞错,这棵树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有你手里那本后汉书好看? 虽然在听到这任务的时候,多宝心里满是意见,颇为不满和烦躁,但当他在院子里这颗瘦小的菩提树前坐下,开始观树的时候。 心中那些杂七杂的情绪,便全部都被抚平了,就只剩下一片宁静。 那种感觉,就仿佛婴儿睡在了母亲的怀抱中一般。 树下吃喝,除了入厕以外,多宝一直在观树,就算是睡觉他也是靠着这颗瘦小的菩提树睡觉的。 期间,姬羽也来看过几番,但没有出声打扰。 正如他所说,小道童是个除了认真、努力之外一无是处的孩子。 但也是他的认真和努力,才能完成十日观树的深意。 如此,十日过。 在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正午,多宝忽然看见,一只可爱的蝉,爬上了枝头的青叶,于是他若有所思,露出了很拙的笑容。 也就在此时,正在房间内和符邦下棋的姬羽,忽然推开了窗,朝窗外一指,浅笑道“你看符邦,十日观树,他到底还是开窍了。” 符邦咧嘴而笑“认真和努力固然重要,但这颗菩提树,也不是一般的树,说到底,还是因为羽哥你,是他最好的引路人。” 姬羽笑了笑,问“樊宽何如?” 符邦说“羽哥勿用担心,已经达到聚气境界。” 姬羽有些感慨地说“真是神速,果然璞玉经雕琢,自然光彩出重。”11 第一百一十六章.心有佛,满天佛(求订阅!) 自家妹妹被玷污了,袁楚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在芒种时分,所有农夫都开始夏季农活的时候,他颁布了对文卓罪责的讨诏。 文卓手携天子已令诸侯,专权数州,手握肥土、重兵。 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对此早已眼红多时,怨言颇深。 当袁楚的罪责讨诏发出的时候,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纷纷响应,无不想联合在一起文卓,然后再瓜分文卓手中的肥土、重兵。 就像当初,他们对待红巾军的那样。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文卓怎么对付红巾军的,如今袁楚就怎么对付文卓。 于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纷纷率大军赶往荆州前线会合,组成了浩浩荡荡的讨文联盟。 而盟主,自然是在后汉北地德高望重的袁楚。 割袍断义,反目成仇,天下局势再次变化。 当然,最令盟军忌惮的,并不是文卓手中的凉州铁骑和皇城羽林卫,而是战神吕温候。 红巾军起义一战中,吕温候在战场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恐怖表现,已经深深的印在了盟军们的脑海和灵魂里。 与这样的人为敌,又有几人能有勇气,又有几人能不战栗? 于是要对付文卓,首先得对付吕温候,破气箭能够挡住吕温候,但吕温候又不是孤身一人,战场乱战,谁能保证将士们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吕温候身上。 更何况,有那羽林卫和凉州铁骑保驾护航,只怕想要集火攻击吕温候,完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如果文卓那边要斗将,一个吕温候出马,就可以让盟军颜面扫地。 就在这时候,很多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益州的姬羽,传言此人可与吕温候一战,他还真没让人失望,果真就与吕温候战了一战。 而且,还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论天下群雄,谁能牵制吕温候,恐怕当今唯有益州姬羽了。 于是,在盟军诸位首脑的会议上,在酒桌前,袁楚饮了一杯烈酒,颇为感慨地说“你们谁,能前去请益州姬羽来助我们讨董一臂之力?” 就在这时候,十路诸侯中号称江东之虎的猛人,孙坚站了出来,主动请缨道“那能与吕温候势均力敌的少年,想必也是当代一世英豪。” “我孙坚虽然不才,但却喜欢结交天下豪杰,为了江山社稷也好,为了我个人的敬佩之心也罢,我孙坚愿前往益州,当一当这个说客。” 袁楚大喜,拍案而起道“那就祝孙将军马到成功啰!” 于是,在这一场酒宴之后,孙坚单骑策马,前往益州,准备说动姬羽帮助盟军,制衡吕温候。 观树十日,看见了一只蝉后,多宝的心境隐隐有了变化。 接着,姬羽领着多宝来到了州府外,朱红色的院墙脚,他和那位神秘人所写的两首诗面前,温和地笑着说“十日内,看懂这两首诗。” 与上次一样,只不过上次是十日之内,叫他看懂那棵树。 交代完这个任务后,姬羽就离开了。 多宝满是感慨,真是便宜仙师介绍来的师傅,好生不负责任。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他的心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再也生不出其它情绪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努力而认真的多宝,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第一首诗,然后默默地照着墙上的诗句念了一遍。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他那稚嫩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澈而悦耳,就像入夏时那些蝉鸣。 跟着,他又看向了第二首诗,然后也低声念了一遍。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念完之后,多宝心中忽然浮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跟着他开始仔仔细细地盯着朱红色的院墙,盯着那些苍劲有力、笔走龙蛇的字看了起来。 字很美,于是看着也不至于枯燥乏味,反倒有些舒爽的感觉。 与观树时一样,多宝除了入厕外,吃喝、睡觉都在这墙角。 偶尔,姬羽会来探望探望他,但从不出声打扰他。 因为是州府外面的院墙,很多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小道童,竟然如此痴傻。 看着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王蛋,在州府院墙上乱涂乱画的字迹,竟然可以看个几天几夜,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但若是这些益州州城内的行人知道,这院墙上乱涂乱画的,不是一个不要命的王蛋,而是两个,其中一个甚至还是他们益州的姬羽将军,不知如何感想。 毕竟,自从与吕温候一战后,姬羽在后汉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 因为以上种种,行人们在经过州府院墙的时候,对小道童会有颇多指指点点,甚至冷嘲热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五日,另一位少年的到来。 这位少年,正是益州城内,赫赫有名的“蜀水”字画店老板,朱重! 多宝看着这位穿着褪色蓝色僧袍的少年留发僧人,眼里满是不解。 而少年僧人则是看着朱红色院墙上的两首诗,颇多感慨“看来,还是姬羽将军比较厉害,我心服口服啊!” 听了这句话,多宝若有所思,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两首诗,一首是你写的,另一首是我师傅写的?” 少年僧人怔了怔,然后笑着说“不错,第一首正是我这愚笨的和尚写的,第二首嘛,虽然我没看见姬羽将军亲手写下来,但料想整个益州,能写出此诗的,也只有他了。” “你小子运气倒是好,居然能拜姬羽将军为师,多加油,多努力吧?” 多宝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地问“你是俗家弟子么?” 少年僧人笑了笑,说“我不是俗家弟子,但我留发,吃酒肉,还好色!” 若一个和尚做了这些事,肯定是生怕佛祖从天上一巴掌下来给他拍死,只敢偷偷摸摸的,哪像少年僧人这般,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出来。 就仿佛自己所做之事没有破戒,反而是修了几本高深的佛法。 于是,多宝很自然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后,他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你既然修佛,眼里,还有没有佛祖了?” 少年僧人朗声大笑“我心中若有佛,天下皆为佛,我心中若无佛,满天神佛皆是魔!” 语尽他拂袖而离。 多宝看着少年僧人那迈着轻快步伐、渐行渐远的身影,听着远方依稀传来的飘渺、畅快的笑声,若有所思。 他神色凝重地坐了下来,继续盯着墙上两首诗,喃喃自语地念叨着少年僧人离开前左后的那句话。 “我心中若有佛,天下皆为佛,我心中若无佛,满天神佛皆是魔!” 如此这般,重复着,重复着。 一百一十七章.朱墙,两只欲要入春的蝉 益州州府的屋檐上,姬羽、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七人坐在屋顶上,看着墙角自言自语疯疯傻傻的多宝,皆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笑有很多种意思,他们的笑,则是宠溺。 毕竟多宝是姬羽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谁人能不宠? 经过这么多天的时间冲刷,伶月心中的怨气也已经消了大半,约莫是不知道怎么主动与姬羽开口说话,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姬羽悠然道“符邦,写下第一首诗的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个年纪如此年轻的小和尚。” 符邦一脸感慨地说“没想到,地灵秘境里,也有着如此人才呢!” 姬羽叹道“有些可惜了,这小子的悟性极高,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者,但是却偏生没有灵源,无法修道。” 符邦说“在东华大陆没有灵源的人很少,但地灵秘境,很多啊!” 姬羽唇角微微上扬,问“你也在怀疑那个问题,对不对?” 符邦点了点头,说“不错,还是羽哥看得明白。” 跟着,二人放声大笑。 他们二人说话,很少有人能听得懂,就算是伶月,也只能听懂一部分。 不过,在他们结束这短谈话的时候,那蔚蓝的天空中,云海深处,恍惚中有一双无情的眼睛睁了开来,俯视众生。 黄昏时分,少年僧人回到了蜀水店,店中又卖出了几幅昂贵的字画。 小乞丐见少年僧人悠然回来,先是惊喜万分,但紧跟着她就沉下了脸来,冷冷地说“好你个朱重,有了钱就开始嫌弃我了,出去玩都不带我!” 少年僧人却是满脸沮丧地坐到了椅子上,说“玩什么啊,我只不过是去州府看看,顺便想办法引起姬羽将军的注意,但是,唉!” 后面的话不用说,听到他这满是失落的一声叹息声,小乞丐便能猜到结果了。 她挠了挠脑袋安慰道“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引起姬羽将军的注意呢?” 少年僧人苦笑说“姬羽将军收了个小道童做徒弟,我去助那小道童参禅入道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有人查探了我体内的情况,但他却没有出现,我想约莫他是放弃我了。” “那就说明,就连姬羽将军,都对我体内没有灵源不能踏入修道界这件问题,没有丝毫的解决办法。” 小乞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不就是不能修道嘛,这些年我们虽然不是修道者,但是也杀了很多修道者的呀,修道者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少年僧人闻言,宛如一盏即将熄灭的明灯重燃了一般,双目“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他看向小乞丐,一脸激动地说“对啊,去他娘的修道者,修道者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我们杀了很多嘛!” 跟着,兄妹二人喜笑颜开,开始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第十日,多宝看那院墙上的诗和字,已经不再是诗和字,而是两只可爱的夏蝉,欲要入春去。 后汉这一年,夏至前一日,多宝因为朱重句话,观字十日,参禅入道,得大意境。 夏至到来,酷暑席卷大地,整个后汉迎来了高温时代。 冰镇果汁和一些修道者突发奇想,用寒冰灵气创造出来的冰饮,在天下各州、郡、县火热大卖! 这一日,孙坚轻装策马来到了益州,买了一大杯冰镇西瓜汁,却看见了这样一家小店。 店名“蜀水”别有意境,店中字画别具一格,隐有仙韵。 孙坚下了马,端着冰镇西瓜汁,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店中。 店中有一名小乞丐正在努力作画,而在那把很是破旧的躺椅上,正睡着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留发少年。 不过,在孙坚走进店中的那一刻,少年僧人便醒了过来。 他阔步来到了孙坚身前,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温和地笑着说“随意看。” 孙坚环顾四周,满目琳琅,最终视线落在了一副竹林、溪水、金龙鱼的画像上。 竹林杂乱丛生,却隐约的构成了一道拱门,拱门四周云雾游走,恍若仙境。 一条条金龙鱼游走于薄雾四散的溪面上,有一条金龙鱼跃出了水面,朝那竹林隐约构成的拱门跳跃而去,别有深意。 而整个画,又像是一个充满着权利的玉玺,给人一种巨大的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拿。 少年僧人看着孙坚那满脸n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说“看来这幅画,与客观有缘,不如在下就做个顺水人情,赠予阁下可好?” 孙坚怔了怔,转过头来问“这画,是小先生画的?” 少年僧人点了点头,笑着答“正是在下。” 孙坚朗声而笑“小先生心境超全,字画之中别有深意,我甚是喜欢,当然小先生白送,那可是礼太大,孙某可收不起。” “再怎么,孙某也要给小先生一个价钱。”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案上。 少年僧人也在此时将那幅画取下来,给了孙坚。 孙坚收画入袖,然后对着少年僧人俯身行了大礼,就此转身离去。 出了门,他忽然回首看了一眼“蜀水”字画店,然后重重地叹息了口气,方才一脸惋惜的离开了。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在“蜀水”字画店内,少年僧人,也曾发出了与他如出一辙的叹息声。 益州州府,没有太多的规矩。 因此两名看门的城中城少年,可以穿着轻装,不披甲,甚至他们还每人端着一杯西瓜汁。 若是在其它后汉大人物的府前,出现了这种情况,看门人可是要挨板子的。 孙坚策马来到了州府门前,看到了这一副画面,怔住了。 在他想象中,姬羽的府邸应该是无比严肃、充斥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的,却没想到如此亲和。 紧跟着,他在那朱红色的墙角,看见了两只欲要入春的蝉,于是呆在了那儿。 两名看门的少年也不急,悠闲地喝着冰镇西瓜汁,等着孙坚率先开口。 半晌后,孙坚回神来,一脸欣喜而激动的击掌感慨道“好诗,好诗!” 两名看门少年相视一笑,心想姬羽将军写的,能不好么? 跟着,孙坚冲着他们二人行了一个见礼,然后十分客气地笑着说“两位小兄弟,能否入府通报一声,我找你们姬羽将军有急事?” 两名看门少年对视一眼后,其中一名少年冲着孙坚微微点头一笑“您稍等,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言罢,那名少年便转身入了府中。 孙坚则来到了那朱红色的院墙墙角,继续打量起那两只欲要入春的蝉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生活总要有点惊喜(求订阅! 益州州府并不像孙坚想象中那么繁华精致,但却充斥着一股别样祥和、宁静。 就像是一座佛法无边的古刹。 就算是那杀人如麻,流浪天下的恶徒走进其中,也会放下屠刀。 来到了姬羽所在的小院,孙坚看到了那株瘦小的菩提树,当即便明白了小院中那若有若无的禅息,是怎么来的。 于是,他看向了那名城中城的看门少年,问“你们家将军,修佛么?” 那少年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地说“我家将军不修佛啊!” 孙坚咂了咂嘴巴,心中感慨着好生神奇。 跟着,那名少年带着他进入了姬羽所在的华屋。 入了华屋,里面的布置很是质朴,没有半分奢华,但禅息满堂,意境满屋,何陋之有?又如何不奢华? 此时,姬羽正坐在太师椅上读者那卷不知被翻了几千遍,几万遍的后汉书。 而多宝,正在桌案上,津津有味地抄着道藏。 虽然写出来的字不如“蜀水”字画店中那般好看,但却也看得出这个小道童十分努力认真。 那名看门的少年对着姬羽做了详细禀告后,躬身退出了里屋。 一时间,华屋内只剩下姬羽、孙坚和多宝了。 孙坚在打量完多宝后,目光转向了姬羽,那是一个生得极美的玄衣少年,以一只精致的黄鹂钗束发,左右手手腕上各戴着一只镯子。 左手腕上那只,火红的刺目。 右手腕上那只,平淡中却又透着不凡。 这大概是孙坚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于是微微有些失神。 但一想到这个少年,曾和吕温候有过两败俱伤的激烈一战,并非空有其表的花,孙坚便觉得一股尊敬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冲着姬羽行了一个恭敬的见礼,问“在下江东孙坚,见过姬羽将军。” 姬羽放下了书卷,浅笑看着他,说“如今,我伤未痊愈,吕温候伤也未痊愈,要对付他,不难。” 孙坚怔了怔,有些不解,自己还未说,怎么姬羽好像全都知道了的样子呢? 姬羽接着说“所以,你不用求我,好好看看益州的山水便回去吧,吕温候自有人对付,等你折返盟军总营的时候,便会看到结果了。” 孙坚更加茫然了,心想当今后汉天下,除了你一一人,还有谁能抗衡吕温候? 姬羽说“当然,此次对付吕温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孙坚暗暗心惊,后背冷汗直流,心想难道此人会读心术不成? 姬羽笑道“读心术是什么东西,那是江湖人玩的把戏,我玩的,是道法!” “夫承天地,万法自然!” 孙坚闻言,联想起这州府之中古刹一般的禅息,再想到那颗颇为不凡的梧桐树,最后又想到了朱红色院墙上那两首诗,那两只欲要入春的蝉,恍然大悟。 他躬身朝着姬羽行了一礼,万分感慨地说“原来姬羽将军拥有如此高深的道法,那张角号称天公将军,和姬羽将军比起来,倒是班门弄斧了。” 姬羽摆了摆手,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张角的太平要术,自有其道,主要是他大器晚成,又无天命相助,否则自然是一地仙。” 孙坚略微沉思了一番,向着姬羽再次行了一礼,说“孙某受教了,多谢姬羽将军,不过我在袁盟主和天下英雄面前,信口开河,若如今请不到姬羽将军,恐怕很难下台。” “还请姬羽将军,看在我不远千里单骑而来的份上,能够跟我走一趟。” 姬羽微微一笑说“我去了,也是无用,那三人自会对付吕温候,如此,你还要执意请我前往么?” 孙坚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姬羽挑了挑眉说“我在益州逍遥自在,我带伤跟你去盟军战场,会遇到很多变数,这世界上,要想让人付出,必要有大回报。” 孙坚挑了挑眉,说“你想要什么?荆州西,或者雍州南,我可以与袁盟主商议,待到伐董结束后,我们盟军想办法割让于你。” 姬羽闻言,咧嘴而笑“成交!” 这世界上,任何战争都是伴随着巨大的利益的,如果没有利益的战争,那就不算是战争,充其量只是热血上脑,杀死智商的冲动。 但是姬羽没有这些冲动,在孙坚提出了等同的利益后,他单骑与孙坚前往了盟军,以客卿的身份,在无人可牵制吕温候的情况下,出手牵制吕温候。 当孙坚前往益州的时候,无论是盟军的探子,还是文卓的探子,都在盯着益州的动向。 当姬羽和孙坚离开益州的时候,盟军欢喜,文卓忧。 夏时的洛阳城,多了很多迷人眼的风景。 其中最美的风景,莫过于那些洛阳水灵灵的姑娘身上的衣物,变得愈发清凉。 那些出来的,如同羊脂玉般的肌肤,勾动着行走在洛阳城内,所有男性同胞的柯尔蒙。 洛阳的夏天,却是洛阳城中男儿们的春天。 护国公府正厅内,文卓正在焦虑的来回踱步,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吕温候在听到姬羽要帮盟军压阵,对付自己,满脸兴奋的回去养伤闭关去了。 毕竟在整个后汉,能做他的对手的,唯有当今姬羽。 对于一个好战分子来说,这世上若有这样一个对手,当真是最人生最美好的一件事情了。 成英光则是看着文卓,似笑非笑,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于是,文卓再次忍不住发了问“军师,你倒是想个办法呀,这姬羽若坐镇盟军,我们拥有吕温候的优势就完全发挥不出来了。” “那样惨烈的战,说实话,我很不想打!” 成英光捋了捋胡须,大笑道“文太师,你莫不是被姬羽与吕将军一战给吓怕了,如今姬羽是带伤千里赴盟军,而他和孙坚只是两个人,途中给他来点应付不了的意外,你不敢?”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文卓双目猛然一亮,说“可是,现在完全不知道多大的意外能杀死姬羽,太大的话,盟军那边肯定会想办法阻止。” 成英光笑道“那你不会用死士不断的尝试么?千里之遥,一人带伤,他们行路速度会很快么?” “难道,这么长的路和时间,你还不知道多大的意外,能够让他停住人生的脚步么?” 文卓恍然大悟,击掌大喜,然后朝着成英光行了大礼,放声大笑道“多谢李儒先生,我文某得李儒先生,真是如鱼得水啊!” 成英光并没有回答他,在那黑色斗篷下,一双浑浊的双目里,闪烁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冷芒,就仿佛一头凶兽,露出了獠牙。 这一次,能否杀得死你呢?九皇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一次比一次还凶猛的伏击(求 姬羽离开的益州,似乎没什么变化,官府该干嘛干嘛,百姓该干嘛干嘛,依旧平静得如同那深广的大海一般。 伶月坐在屋中的椅子上,沐浴着初夏的晨光,把玩着一只看上去普通却,又给人极不普通的感觉的镯子。 就在这时候,符邦推门而入,然后视线落在了那只镯子上,狐疑地问“羽哥把镯子交给你了?” 伶月点了点头,说“他离开前一夜,我告诉他单骑去与盟军会合,我不放心,然后他就把这只镯子给了我。” “说若是他出事,这只镯子自有感应。” 符邦说“其实,羽哥挺信任你的,也对你挺好的。” 伶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符邦接着说“其实你对他也很好的,我觉得你应该理解一下他的苦衷。” 伶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会的。” 不过,只是一瞬她便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向了符邦,诧异地问“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还没主动来找过我,如今登门拜访,只怕是有事相求吧?” 符邦打了个响指,邪笑道“不愧是天天在羽哥身边的人,就是比一般人聪明,没错,我来是想请你教樊宽剑法。” 伶月有些不解,指了指自己那张美丽动人的脸,问“我,教樊宽剑法?” 符邦点了点头说“不错,刀剑本同源,樊宽所学绝世n,开山乃是一本无比精妙的刀法,如今你再教他学剑。” “他从开山领悟出来的东西,必然会更加精彩,也必然能给我们带来大惊喜。” 伶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好吧,不过事后若公子要怪罪,你可要自己承担。” 符邦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符邦向来是一人做事一人担。” 益州虽然和荆州东西相邻,但是两州都地域寥落。 要从益州州城到达荆州北黄沙郡,自然旭要经历一番长途跋涉。 而姬羽又是一个负伤在身的伤员,需要乘车马,不能长时间奔波,如此一来这一趟千里之行,是很艰难的。 就宛如苦行僧步步跨越天南海北的蹈红尘之行。 黄昏时分,车马在一处偏僻的山道停了下来,车夫吓得瑟瑟发抖。 姬羽执一眉剑负手而立,眉宇间全是杀意。 孙坚横刀策马,手中刀如燃烈火,势如猛虎,让人见之不寒而栗。 在他们四周,是几十名黑衣人的尸体。 这是还未出益州山道的第一波伏击,但全部都被姬羽和孙坚联手轻易解决了。 那车夫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幅画面,因此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很想放弃这两名顾客。 但会想起来,刚刚姬羽和孙坚杀敌时的狠辣和凌厉,那些要呼之欲出的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最终,在姬羽一片金叶子的下,那些话彻底的烂在了车夫的肚子里。 姬羽和孙坚都知道,这是第一次伏击,但不会是最后一次伏击,而且伏击的力度会越来越猛烈。 于是,他们也让车夫做好了心里准备。 那车夫内心本来是拒绝的,但那片金叶子在一些后汉小地方,终究可以买一座不错的大宅子。 而且,他所面对的两个人,一个人的剑很锋利,一个人的刀也不钝。 杀起人来,比秋收割稻子还猛,这让他如何敢将心底那些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没有会跟钱过不去,更没有人会跟命过不去? 五日过,第二波伏击到来,人数比上一次翻了一倍,姬羽没有再出手,因为孙坚这头江东猛虎能够应付得过来。 而那凡夫俗子的车夫,自然是吓得躲到了车马中,如果不是因为顾忌某些原因,他可能已经一把抱着姬羽的大腿,没骨气的痛哭了起来。 虽然是乱世,但是真正能随时看到杀人如麻的情景的人,还是有限,而能够看到杀人如麻的情景又不害怕的,则更是少之又少。 杀伐过后,空气中多弥漫了一些血腥气。 孙坚的那柄刀不错,是一把很好的灵兵,杀人不沾血。 车夫擦了眼泪和鼻涕,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赶路。 可惜,又是五日过后,第三波伏击来了,人数又翻了一倍。 姬羽仍然没有出手,他只是坐在车马中,闭着双目养神,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车外是怎样的凶险。 而那车夫只是一骨碌钻进马车,没有哭泣,但身体依旧颤抖,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车外的风越来越炽热,呼啸越来越明亮,血腥气越来越浓烈,惨叫声并不多。 因为很多刺客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已经被孙坚一刀夺去了生命。 姬羽此时才发觉,地灵秘境中天赋颇高的修道者并不是很稀缺。 虽然比不上西楚,但也不少。 一刻钟过去,风依然滚烫,刺鼻的血腥气已经浓密到了让人呼吸都不舒服的地步,但是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却停止了。 刺客尽数毙命,孙坚有些疲惫。 车夫几个深呼吸后,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说道“下一次,我开始出手。” 孙坚怔了怔,然后点头笑道“好!” 那车夫却是在心底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想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伏击一次比一次凶猛。 姬羽也一次比一次出的力多。 孙坚越来越感觉疲惫。 车夫也越来越勇敢。 终于在大暑到来的时候,他们赶到了黄沙郡的附近,也迎来了最后一次伏击。 这是一次必杀的伏击。 如果这一次伏击失败,那么他们将再没有机会阻止姬羽进入黄沙郡,与盟军会合。 因此,之前所有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为这一次的伏击做铺垫。 车夫一骨碌钻进了马车,姬羽也从马车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看着对面手持凉刀的轻骑,姬羽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孙坚,问“就算盟军并非铁板一块,尔虞我诈,都到了黄沙郡附近,敌军这么大阵仗的伏击,也不知道派人来支援一下?” 孙坚闻言,苦笑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而在近千凉州轻骑的前方,那个身着一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这时候却开口说话了“姬羽,你会后悔你的自傲,竟然敢千里走单骑去跟盟军会合。” 这个声音姬羽认得,而且很熟悉。 于是,他有些诧异地说“成英光?” 神秘人冷笑了两声,说“你现在,应当叫我李儒。” 姬羽说“名字不过一个代号,再怎么也掩饰不了你是我手下败将的事实。” 顿时,成英光的那藏在黑袍底下,原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阴沉了,他说“其实,我很好奇,我家小公子,怎么会在很早就认识你了。”11 第一百二十一章.原来相逢曾相识(求订阅!) 听到这句话,姬羽也瞬间沉默了。 他开始在脑海中翻寻着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很快他便有了答案。 原来梅妃和上官之间,有着很多秘密。 而且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和上官家的小公子,曾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很多谜底,因为他并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所以窥探不见,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不过他也发现,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是真的有很深的心机,一直在装傻充愣保命,不过最终还是难逃宫中险恶人心,没能躲过去。 至于孙坚,则是看了看成英光,又看了看姬羽,很是茫然,心想你们之前竟然不仅认识,还发生了许多故事。 成英光见姬羽没有说话,冷笑着接着说“姬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带伤之躯,再加一个江东匹夫,如何对付我披甲千骑,和我这个神勇境的强者。” 跟着,不等姬羽和孙坚有所回答,成英光大手一挥,凉州千骑开始冲锋。 一千凉州精锐骑军的冲锋,虽然还是达不到东华大陆大秦铁骑冲锋时,能够拖着满天星辰移动的巨大的威力。 但也能如同这黄沙堆积而成的旷野上,最凶猛的飓风,卷着漫天黄沙而来。 姬羽想要去摸一摸右手腕上的镯子,这才想起小望在伶月的手中,自己根本没有带出来。 想着,他重重叹息了口气,不得不握紧了一眉剑,默默的捏出了听潮剑法。 听潮卷红尘,一时间剑气四溢,汹涌如潮,斩三千红尘。 与此同时,孙坚也扬起了手中的那柄如燃着烈焰的虎头刀,横于胸前,隐隐之中虎影浮动。 猛虎之魂,一骑当千! 就在那凉州千骑如飓风卷黄沙一般来到了姬羽和孙坚的面前,姬羽的听潮剑法猛然刺出,一时间剑气如潮。 跟着,孙坚也挥舞出了手中的虎头烈焰刀,那猛虎魂影也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向了凉州千骑。 益州州府,樊宽正在院落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伶月教给他的一些基本剑法,然后从中领悟着剑意。 而伶月和符邦两人,则在旁亲自观看指导。 只是不知为何,伶月终究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在摸自己手腕上,姬羽留给她的,那只名叫小望的剑镯。 符邦见状,笑问“怎么了,还在担心羽哥,放心吧,既然羽哥都说了,他出事这只镯子会有反应,那现在没反应,肯定是没事呀!” 伶月叹了口气说“文卓最怕他去与盟军会合,肯定要想法设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他倒好,偏偏伤势未愈,还要千里走单骑?” 符邦笑着安慰道“伶月姐,放心好了,哪一次羽哥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伶月说“上一次,与吕温候激战,若不是我与他剑意相通,恐怕会很麻烦。” 符邦顿时沉默了,因为这是事实。 就在这时候,多宝走了进来。 伶月没有再提那件事情,而是有些不解地看向多宝。 自从姬羽走后,这个小道童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姬羽的小院啊! 多宝来到了伶月和符邦的面前,一脸委屈地说“伶月姐,你也教我剑法嘛!” 伶月怔了怔,问“公子叫你抄的山海你抄完了没有?” 多宝摇了摇头,说“那本书太空,还不如道藏,我感觉抄了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伶月说“那你可知道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却同时存在于佛法、道法之中?” 多宝摇了摇头,朝着伶月行了一个大礼说“多宝不知,还请伶月姐赐教。” 伶月说“你那日观得两只蝉,那留发小僧不是告诉过你,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道理了么?” “你怎么当时能在观字时有所悟,如今抄书时却无所得了呢?” 说着,她重重地叹息了口气,说“唉,看来公子说得对,你是真的很拙。” 多宝若有所悟,又朝着伶月行了一个大礼,说“伶月姐,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说着,他转过身,阔步离开了院落。 符邦看着多宝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说“真是有趣的小道童。” 伶月扶了扶额,一副颇为头痛的样子说“这么拙,哪里有趣啦?” 符邦别有深意地笑着说“伶月姐,多宝和韩星一样,都是大智若愚,只不过大智若愚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伶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练剑练得大汗淋漓的樊宽说“你这兄弟倒是资质上乘,悟性颇佳,来日未必不是个绝世高手。” “只是,不怕地灵秘境中,一切只是镜花水月吗?” 符邦眨了眨眼睛,一脸匪气地说“伶月姐难道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未知真,怎知假,真真假假又有何人说得清?” 黄沙上洒了鲜血,总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就像是死神的沙漠? 姬羽的玄衣早已经被鲜红的血水浸了个透湿,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孙坚的盔甲已经有些残破,受了不轻的伤,若不是靠着那柄虎头烈焰刀支撑着地面,恐怕早已经倒了下去。 凉州千骑冲锋,可不是普通的杂鱼集体攻击。 不过,如今在重创姬羽和孙坚后,这凉州千骑自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千骑已残,想要再次冲锋时如飓风卷黄沙那般,已然不可能。 成英光拍掌大笑,说“天宗的剑法,果然是精妙无比,可惜了,可惜了!” 说到最后,他摇头晃脑叹息的样子,就宛如一个玉商,将要亲手敲碎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一般。 姬羽挑了挑眉,说“你就这么自信,觉得你一定能杀了我?” 成英光冷声说“你手上的镯子少了一只,那应该是你的底牌之一,而且现在就算你还有什么底牌,我还有凉州轻骑上百,再加上我,你觉得你们两个还能活命么?” 他分析得很到位,于是姬羽没有继续逞口舌之能,而是转头看向了孙坚,冷声说“盟军再不来,我们怕是真的要倒在这里了。” 孙坚苦笑,心里同时把袁楚这些盟军给咒骂了个百十遍。 早知道他就带着江东大军亲自迎接姬羽了,哪还有这么多麻烦。 要怪,只能怪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不靠谱的人。 成英光看着两个穷途末路的人,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声,那是一种即将手刃敌人的n。 他大手一挥,余下的凉州轻骑再次发起了冲锋,虽然没有飓风卷黄沙,但对于现在的姬羽和孙坚来说,也是很大的麻烦。 况且,在凉州千骑冲锋的时候,成英光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也同时出了手。 比起孙坚,他更想杀死姬羽。11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敌小皇子》,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不该废话便沉默(求订阅!) 千骑冲锋,成英光出手的那一刻,天地间忽然变得寂静了起来。 以姬羽为中心,无形的剑意填满了这片空间,这片空间内的一切仿佛都化作了一把剑。 剑随人起,剑随心动。 姬羽的唇角浮起了一丝冰冷的笑容,当年在镇魔井中的那只大狗,曾看到这只笑容,于是再也睡不好觉。 孙坚震惊无比地看着姬羽,原来天下人,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位玄衣少年。 千骑冲锋,遇上了一整个空间的剑刺来,结果会是怎样的呢? 成英光跟随上官多年,在上官府也见过很多大世面,但却从没有见过今天这般血腥的场景。 凉州轻骑的盔甲,就宛如被无数把锋利的剑削中了一般,化作了粉屑。 随之,人马,皆作血雾。 那般浓烈而刺鼻的血腥气,让孙坚这种久经沙场的战将,都忍不住反胃作呕。 每一次剑意和骑军的交锋,都让姬羽的脸色更加苍白一分,他的玄衣,也就更湿了几分。 恍惚中,他嘴角噙着那一丝鲜血,越来越鲜浓,仿佛随时都会压抑不住喷吐出来一般。 重伤在身,使出万物一剑,终究有些逞强。 嘴角那一抹鲜浓的红并没有喷吐出来,但却溢了出来。 剑意松弛,万物不再一剑。 成英光眼见机会来了,顿时大喝一声,灵气化琉璃,朝着姬羽打出了无比刚猛的一掌。 这一掌若接不下,姬羽恐怕就真的完了。 可是现在这个状态的他,能够接下这一掌么? 就在这时候,一直重伤无法动弹的孙坚忽然提起了刀,那如燃烈焰的刀身,忽然更加明亮了几分,猛虎之影也更加狰狞了几分。 猛虎之魂出,拦住了成英光那来势汹汹的攻势。 黄沙郡,盟军总营。 盟军的首脑们发生了很大的意见分歧,并不是因为去迎接姬羽和孙坚,需要多大的损失,反而是因为这利益太大,不好分给某一人。 在当今后汉,能够牵制吕温候的人,唯有姬羽。 盟军的首脑们,又有几人能不想拉拢这样的人,率大军亲迎,便是最有效的拉拢和谄媚。 因此,人人都想去迎接,但不能所有的首脑都去吧? 一起去了,那等于没去,所以这块大蛋糕只能分给少部分人。 到底分给谁,袁楚这个盟主很是头疼,想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没有结果。 直到姬羽、孙坚在黄沙郡,与成英光的那场激战开始,袁楚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偷偷派自家兄弟袁书前去迎接姬羽。 到时候,盟军肯定会对他有颇多意见,但那又如何呢? 能够将姬羽这样的人才拉拢过来,兴许自己连文卓都可以超越。 想到这里,袁楚的心中是兴奋而激动的。 但凡这些已经身在权利中,享受过权利的人,是没有人会对权利不感兴趣的。 激战还在继续,一眉剑的攻势越来越弱,而成英光出手却越来越凌厉。 若他那致命一击没有那该死的孙坚突然出手挡下的话,姬羽本该是一具尸体了。 于是,在盛怒之下,成英光下令凉州轻骑对付孙坚,自己则亲自对付强弩之末的姬羽。 当然,孙坚也是强弩之末了,因此成英光很乐意看到孙坚被凉州轻骑剁成肉酱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有号角声和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响起,黄沙因为大地的颤动而迅速流动,看起来就像细微的水流一般。 有大军来了! 成英光微微心惊,不小心失了一下神。 就在这时候,姬羽手中的一眉剑忽然加紧了攻势,瞬间割伤了他的右臂。 感受着右臂上那火辣辣的疼,成英光很是愤怒,不敢再大意。 他怒喝一声,琉璃灵气瞬间化作两条不断游动的水龙,朝着姬羽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姬羽也使出了听潮剑法,一时间剑气如潮。 袁书到了,成英光跑了。 听潮剑法打碎了琉璃灵气的那一刻,成英光借着巨大的冲击力便逃走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凉州轻骑,自然被袁家大军剁成了肉酱。 袁书跟袁楚样貌有几分相仿,但二人气度截然不同。 袁楚身上有着雄主霸气,名门望族的贵气,可是袁书就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富家子弟。 一剑万物,万物通明。 姬羽知道,袁书不过是个衣冠禽兽,因此对此人也提不起什么好感来。 不过袁书在见到姬羽后,倒是颇为热情,小跑带微笑的来到了姬羽身前,笑眯眯地冲着姬羽行了一个见礼“在下袁书,久仰姬羽将军大名。” 姬羽苍白着脸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伤上加伤,他不想废话。 而且,废话的对象还是一个衣冠禽兽,于是不如沉默。 孙坚的待遇可就没有姬羽好了,虽然同样也是关怀备至,不过来关怀的却只是袁书的几个副官。 袁书看着伤势极重的姬羽,蹙了蹙眉头,然后又合情合理的解释了盟军没有及时出兵援助的原因,将一切不利的,全部推给了袁家以外的其它盟军首脑。 姬羽当然知道实情并不是这样,于是他依旧沉默。 当袁书要给他找最好的军医的时候,被他给坚定的拒绝了。 有些伤,是俗医医不好的。 最终,姬羽还是成功的与盟军会合,只是又受了更重的伤,饶是如此,文卓还是气得咬牙。 但他也不能去怪成英光,毕竟姬羽如果真的这么好杀,又如何可能在拼死护着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小道童的时候,还能将吕温候拼成重伤。 不过,盟军看似强大始终只是一盘杂鱼,为了利益争来争去,不成气候。 千里走单骑,迟迟不支援,不知道姬羽是否会心中有所怨,不再真心全意帮助盟军? 想不通的问题,自然问谋士。 于是,文卓便将心中所惑告诉了成英光,请成英光赐教。 成英光心情不佳,于是回答的语气也有些冷“这是自然,难道别人摆了你一道,差点让你丢了性命,你还要去问那人拼命不成?” 文卓双目一亮,满是期待地问“那么,我们能不能像之前对吕温候那般,也将姬羽,招之麾下。” 这一句话,宛如点燃了成英光心中的火山。 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脸讥讽地看着文卓,冷笑道“文太师可知道,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道理。” “若是你想落得个身首异处地下场,就尽管去吧!” 说着,他脸色铁青的拂袖出了正厅,飘然而离。 文卓看着成英光那满是火气的背影,目光有些冷。 一个架子比自己还大,想要踩着自己脸玩的客卿,等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应该杀了吧? 想到这里,文卓舔了舔那有些干涩的嘴唇,模样宛如野兽。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敌小皇子》,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风中桃花里的三兄弟(求订阅 在姬羽进入盟军总营的第二天,他见到了盟主袁楚。 营帐是盟军各位首脑精挑细选给姬羽安排的,其奢华精致程度,仅次于中军大帐。 姬羽看着袁楚,袁楚也看着姬羽,四目相对。 袁楚从没有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少年,而且这少年还不是一个绣花枕头,而是能牵制吕温候的大高手,这就让人忍不住唏嘘感慨了。 而在见到袁楚那一刻,姬羽也明白了,为什么能够让文卓看重,而在与文卓反目后,还能从洛阳全身而退的,是袁楚而不是袁书了。 袁楚,比袁书的能力,强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与这样的人谈话,自然要比那没什么大本事,还是个衣冠禽兽的袁书谈话舒适得多。 于是,姬羽请袁楚入座。 这是他来到后汉,继翠柳之后,又一次泡茶给别人喝。 袁楚看着姬羽在那滚烫的一壶开水中,只是扔下了一片青叶,有些不解,问“泡茶只放一片茶叶,那泡出来的能是茶水么?” 姬羽笑着反问道“那你可又知道,什么是茶?” 袁楚怔了怔,摇了摇头说“在下不知道,还请姬羽将军赐教。” 姬羽一边沏茶,一边悠然说道“一片叶子落到了水里,自此便有了茶,这边是茶的由来。” “万物本源为真,我以本源之法沏茶,沏出来的茶,自然是人间最真的茶,来袁盟主尝一尝。” 说着,他给袁楚倒了一杯热茶。 袁楚端起了茶杯,悠悠的将茶吹到可入口的温度,然后浅尝了一口,当即就愣住了。 这大概是他此生中喝到过最好喝的茶了,回想起刚才姬羽的话,再想一想孙坚告诉自己的那些情况。 袁楚放下了茶杯,起身对着姬羽行了一个大礼,十分恭敬而感慨地说“早听闻孙将军说,姬羽将军道法超绝,心境超然,如今一见,果然不假,袁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姬羽抬手示意袁楚不必多礼,浅笑道“既然孙将军已经跟袁盟主有过交流,对付吕温候一事,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袁楚有些不解地问“姬羽将军,若是那三人不出现,或者那三人出现了,却又对付不了吕温候,当如何。” 姬羽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 袁楚依旧不放心,问“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若有万一,我当亲自出手对付吕温候。” 说到这里,姬羽忽然话锋一转,朝着账外一指,说“不过,那三人已经来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袁楚闻言,愣了愣,然后将信将疑的起身走出了营帐,向着盟军总营入口处看去。 一时间夏风卷桃花扑面,袁楚果真看到了三个人。 在看到这三个人之前,袁楚并不知道一个人的胡须,还可以养到比佳人如瀑布一般,披散开来的墨发还要精致的地步。 也更不知道,一个人在一般情况下,脸还可以比熟透了的红苹果还要红。 他更想不到,一个人不仅可以比碳还黑,眼睛比铜铃还大,看上去不怒自威,有点碜人。 只有一红、一黑中间那个人,看上去像个谦谦如玉的君子,稍微正常一些。 两个奇葩一个正常人的组合,去打吕温候? 袁楚有些狐疑地回过头来看向了姬羽,却见姬羽浅笑点头。 最终,袁楚叹息了口气,出了营帐去迎接。 在盟军军营的门口,一黑一红并不说话。 那个如同谦谦君子的男子,却是恭敬地对着守门的士兵行了一个见礼,谦卑地笑道“麻烦两位大哥前去通报一声,就说幽州刘玄听闻袁公举义旗,伐无道,特来投奔!” 那看门的士兵看了看刘玄三人的穿着,讥讽地冷笑道“你在幽州任和官职?” 刘玄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在下,不曾为官?” 那看门的士兵又问“那你以何为营生呀?” 刘玄说“我以卖草鞋为生,我二弟以卖绿豆为生,我三弟则是开猪肉铺、酒坊为生,家里有良田百亩,倒也富裕。” 二弟自然是红脸长须那位,三弟自然是脸黑眼大那位,二人皆身高六丈有余,看上去很是魁梧。 那看门的士兵满眼讥讽,说“大哥,你是还没睡醒吧?我们袁盟主是什么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时候,黑脸大眼的那个男子勃然大怒,喝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兄弟三人嘛!” 虽然盟军被很多人看作无法做到铁板一块的杂鱼,但终究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军队,岂是一届布衣可比的? 于是,那守门的士兵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几分,说“你们不过一届布衣,有何让人看得起的资本?” 红脸长须的那个男子阴沉着脸,问“你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三人一届布衣啰?” 空气中,莫名的多了几分浓浓的味。 眼看矛盾就要爆发,刘玄急忙拦住了自己那颇为冲动的两位兄弟,再次对着看门的士兵们行了一礼,说“麻烦两位兄弟前去通报一声,我们真的是来投奔袁盟主的。” 那士兵顿时不乐意了,眯了眯眼睛,怒瞪着刘玄,满眼轻蔑地说“就你,也配来投奔袁盟主!” 然而,此时本该生气的刘玄三兄弟,却没有生气,而是目光一转看向了那些看门士兵的身后。 那些看门士兵也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于是纷纷转过身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盟主袁楚来了! 顿时,那些看门士兵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战战赫赫地朝着身后来人行了一个恭敬的大礼,说“属下参见袁盟主。” 这时候,刘玄三兄弟也对着袁楚行了一礼,恭声道“参见袁盟主。” 姿态不卑不亢。 袁楚点了点头,问“你们三人都是从幽州来的?” 刘玄点了点头,先是指了指红脸长须的男子说“这是我二弟关飞。” 跟着,他又指了指那个黑脸大眼的男子,说“这是我三弟张翼。” 最后,他朝着袁楚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兄弟三人,听闻袁盟主举义旗,替天行道,特来投奔袁盟主,出一份微薄之力。” 袁楚看着这三人的穿着着实寒酸,忍不住有些头疼。 若是盟军其它首脑,看着他带着这样三人去中军大帐,那还不把他笑话死。 人要脸,树要皮的真理,不管在凡俗世界还是修道者的世界,不管在东华大陆还是地灵秘境,都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不过袁楚毕竟不是袁书那样的庸才,很快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既然是姬羽看好这三人能战吕温候,不如将这三个人交给姬羽,到时候三人战不了吕温候,也好借机让姬羽出手牵制吕温候啊? 想着这里,袁楚脸上顿时浮起了淡淡的笑容,他看着刘玄三兄弟,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我想,比起我这个盟主,这位贵人显然更适合你们的投效!”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敌小皇子》,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刺耳如同乌鸦般的笑声(求订 立秋之后的正午,即使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挂在蔚蓝的天空中,也不会显得太过燥热。 因为秋风,总是凉爽的。 高耸的泗水关城墙之上,华雄正向盟军大营眺望。 这是一场非常棘手的战斗,他所承受的压力非常巨大,因为第一战虽然不用打好,但却不能打得太差。 但是他所面对的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盟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整个后汉,还要不能打得太差,压力如何能够不大。 这时候,有探子登城来报“华雄将军,有敌将单骑策马赶来。” 华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喃喃自语道“叫阵吗?我倒要看看除了姬羽,你们盟军有多少猛将?” 凉人好战,华雄自然也好战。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余猎便来到了泗水关之下,手举长枪叫嚣道“华雄小儿,可敢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华雄看着气势高昂,满脸嚣张的余猎,唇角微微上扬,回应道“有何不敢!” 语尽,他提刀转身走下了城池,然后从一位亲卫兵那里接过了自己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提刀策马出城而去。 当泗水关那两扇巨大的、朱红色的城门打开的时候,华雄看见了余猎,余猎也看见了华雄。 凉人生得粗犷而魁梧,余猎观华雄,如观山熊。 华雄提刀策马出城之后,泗水关那两大扇城门又闭合了起来,一时间旷野上只剩下华雄和余猎。 当然,更远的地方自然有盟军准备着华雄一死,大军就发起进攻,踏平泗水关。 余猎看着华雄,冷笑道“我答应袁盟主,十个回合取你狗头。” 华雄扬起了左手,伸出了三个手指,说“三个回合,就够了。” 余猎大笑“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我三个回合,确实就够取你项上人头!” 华雄唇角微扬,说“三个回合,是我取你项上人头。” 余猎大怒,提枪策马,调转体内灵气,枪出如芒,开始了第一回合的进攻。 与此同时,华雄也暴喝了一声,挥刀怒斩向余猎,刀芒如虹。 激战开始! 泗水关上鼓声如雷,盟军大营亦是如此。 在盟军大营之外,不仅有军队列阵,各位首脑也立马观看着远方的战局。 袁书自然是在向袁楚和各位诸侯讲述着,余猎生平的骁勇战绩,说得各位诸侯心花怒放,感慨一良将即将斩华雄于马下。 关、张二人,也开始对这场战局进行了讨论。 关飞捋了捋那墨色长须,笑道“三弟,你观余猎可是这华雄对手?” 张翼摇了摇头,说“初战二人皆勇,未可知,不过我看那华雄隐隐略占上风。” 关飞一脸感慨地说“那华雄,真是好生骁勇。” 这时候,刘玄上前了两步,冲着马上一身玄衣如墨的姬羽躬身行了一礼道“不知将军对此日此战,有何看法。” 姬羽笑了笑说“三个回合内,华雄斩余猎!” 此话一出,无数诸侯纷纷怒目相向,哪有大战时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若不是看在姬羽是盟军唯一牵制吕温候的底牌,恐怕他们早已经将姬羽拉下马来当场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砍杀了才是。 袁楚和袁书等人见姬羽口出此言颇为不悦,又见其犯了众怒,自然也觉得很是尴尬和无奈。 就在这时候,远方泗水关下战局忽然出现了变化,那余猎手中的长枪被华雄一道刺目的刀芒给打飞,跟着又是反手一刀朝着余猎头部斩来。 余猎脸色大变,想要拔出腰间佩剑,已然来不及,那如长虹一般耀眼的刀芒如同切豆腐一般,很是轻松的便斩下了余猎的首级。 人头落地,鲜血四溅,华雄纵声大笑,笑声是如此的刺耳,就仿佛在嘲笑着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联军如此无能! 余猎战华雄。 第二个回合。 华雄斩余猎! 盟军顿时气势低下,很多诸侯想起了前一刻姬羽的那句话,不禁觉得好生羞恼,纷纷再次怒目看向了姬羽,心想此人莫不是个乌鸦嘴? 但是一想到那恐怖的吕温候只有此人能够对付,诸侯们又纷纷忍气吞声,咽下了那心中的怨气。 就在这时候,一名叫做张复的诸侯站了出来,对着袁楚恭敬的行了一个见礼,说“袁盟主,我有上将庞风,可斩华雄!” 此时,华雄已经策马带着西凉大军来到了盟军几里之外,举刀高呼“尔等鼠辈,可敢出来与我华雄一战!” 袁楚没有丝毫犹豫,急声道“那还不令其出战?” “是!”那名叫做张复的诸侯应了一声后,急忙请出了自己的上将庞风。 那是一个很魁梧的大汉,手持巨斧,跟夏侯元所用的武器是一样的,但却比夏侯元的要大上几个型号。 但姬羽知道他很快就会死了,于是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华雄怎么说也比夏侯元还强上那么一线,可这个庞风距离夏侯元可还有些距离,怎么可能是华雄的对手呢? 刘玄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看到姬羽的神情,便知道那庞风跟余猎的下场不过是一样的。 一番豪言壮语后,庞风提斧策马出战。 来到了华雄面前,庞风还未开口,华雄却率先开口了。 他伸出了两个手指,笑眯眯地说“只要两个回合,你就可以与人间告别了!” 这个笑话实在好笑,于是庞风大笑了起来“小小娃娃,口出狂言,待我手中巨斧,教你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随着华雄一声不屑的冷笑,庞风出手了。 巨斧化作了一道巨大的冷芒,飞速卷向了华雄。 生死之战,所攻之处,皆是能够一击毙命的要害之处。 庞风手中的巨斧挥动速度极快,就宛如一道疾风,可是华雄手中的长刀速度更快,就宛如一道闪电。 疾风对上闪电,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比余猎的战况还要惨烈、打击人,只是一个回合,只是一次交手,庞风便被华雄斩于马下了。 华雄刺耳的大笑声再次从战场传了过来,很是刺耳,比那黑乌鸦的叫声还要难听。 盟军的诸位首脑脸色很是难看,就宛如一块黑炭。 当然,还是不可能有张翼那么黑。 姬羽的神色自然很是平常,甚至可以说是无聊。 他曾经见过人间最精彩的打斗,再见到其它战斗,难免乏味。 就好像你曾经拥有过这世界最美的女神,再看其它女孩,自然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 华雄的叫阵声又从远方战场传了过来,一口一个鼠辈叫的诸侯很是恼火,但斗将接连失利,连请战的部将都没有了,袁楚又如何敢出兵开战。 未战,先失势,大凶也! 张翼和关飞自然是想要请战的,但是被刘玄给制止住了。 最终袁楚沮丧地挥了挥手,十分懊恼地呵斥了一声“闭寨!” 跟着,盟军如同夹着尾巴的哈巴狗一般,纷纷随着袁楚等诸侯转身返回了大营。 这一战,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打过最丢人的一战。 但,唯有姬羽神色悠然。11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敌小皇子》,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三十一章.终于下定决心的袁楚(求订阅 厨子一边吃着酱牛肉,一边喝了几口女儿红。 他闻着风中隐隐约约有些浓烈的血腥气,有些感慨地说“这吕温候,真是战场上的凶兽,你说好生培养一番,能否让大秦头疼?” 戏子想了想说“大秦如今横扫龙兴原,很快就要踏上兼并东华大陆的道路了,我们时间有限啊!” 厨子摆了摆手说“不用担心,东华大陆一天,地灵秘境一年,时间多的是,让这吕温候多经历一下鲜血的洗礼,也是好的。” 戏子说“那西楚九皇子姬羽也在盟军那边,你说这一次他会不会和吕温候打起来。” 厨子挠了挠脑袋,又吃了一大块酱牛肉,方才心满意足地说“约莫会吧,毕竟若姬羽不出手,盟军如何能破虎牢关?” 戏子也有些馋了,于是吃了好几块酱牛肉,方才追问道“那我且问你,若这一次,姬羽和吕温候再打起来,你以为谁会胜出?” 厨子想了想说“这个很难说,吕温候是神武体,不过九皇子姬羽的底牌秘密也很多。” 戏子双目一亮,舔了舔嘴唇,满脸兴奋地说“那我们将这两个人带去好好培养一番,岂不是能好好的搓一搓大秦的锐气?” 厨子约莫是有些醉了,脸红脖子粗,眼神迷离地想了想,然后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或许吧!” 虎牢关的第一次激战,路诸侯的联军大败,死伤惨重,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马,折损了无数名将。 就连武安国,最终也没能逃得性命,死在了吕温候的方天画戟之下。 当这些战报传到盟军中军大战的时候,盟军首脑为之震怒。 在安排了伤残士兵、将领、诸侯下去好生修养之后,盟军再次召开了紧急会议。 袁楚坐在盟主之位上,神色很是难看,吕温候斩杀袁府上下百口人的残忍手段,他已经知道了。 他恨不得拔剑杀了吕温候,然后喝文卓的血,吃文卓的肉,可惜却只能想想,又做不到。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袁书起身叹息道“白马公孙,也算是一代名将,但却与吕温候交手不过一个回合,便败了。” “人中温侯,马中赤兔!” “吕温候如此英雄,姬羽不出,何人可敌。” 他如今对拉拢姬羽已经失去了信心和兴趣,如此说只是为了大军能攻破虎牢关,为袁氏一族取得更大的利益。 此话一出,诸侯纷纷附和。 只有袁楚是沉默的。 待到一番沉思之后,袁楚叹息道“难道,真的要那一介布衣的三兄弟,为将出阵,去战那吕温候?” 顿时,各路诸侯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孙坚主动站了出来,说“我觉得姬羽将军说得没错,赏罚不分高低,建功立业不分贵贱,无论是什么出身,我们都应该给其一个机会。” 袁书也在此时站了起来说“不如,就让那一届布衣的三兄弟试一试,反正如果不行,姬羽就该亲自出手了。” “民间多有传言,当初姬羽之所以会和吕温候两败俱伤,是因为姬羽拼命护着一个手无寸铁、毫无修为的小道童。” “如今,姬羽没了累赘,可能还强于吕温候。” 此话一出,各路诸侯纷纷赞同、附和了。 袁楚也拍案做了决定。 无论盟军怎么迁移,姬羽的营长永远跟盟军的中军大帐精致程度不相上下。 此时刘、关、张三兄弟站在营长内,看着太师椅上正在悠然喝茶的姬羽,不明所以。 这是姬羽第一次主动召见他们。 在知道白马公孙路诸侯联军被吕温候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刘、关、张三兄弟早已经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每一次看到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的内心都是如此炽热的。 于是,刘玄主动站了出来,恭敬地笑着问“姬羽将军,不知道您召我们前来,有何事?” 姬羽反问“现在你们还是不相信,想要建功立业,继续呆在盟军,比跟我回益州得到的将会更多?” 此话一出,刘、关、张三兄弟当即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了。 沉默,代表着默认。 姬羽笑了笑,接着说“放心,机会已经在路上了,就看你们抓还是不抓了。” 这句话别有深意,听得刘、关、张三人茫然地抓了抓脑袋。 当然,刘玄明白的自然比关、张二人要多一些,但他心里还是没有底儿。 就在这时候,帐外传来了袁楚的声音“姬羽将军,我等有事找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姬羽说“方便!” 跟着,袁楚带着盟军首脑入内。 来到了帐中,他们便看见了刘、关、张三兄弟,先是一愣,随即行了一个见礼。 向着刘、关、张三兄弟行了一个见礼后,他们又到了姬羽身前,行了一个客礼。 行完客礼后,袁楚说“我想对付吕温候。” 姬羽转头看向了刘、关、张兄弟,笑问“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你们抓还是不抓?” 刘、关、张三兄弟显得有些紧张,稍微一愣神的功夫之后,方才一起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抓!” 虎牢关雄伟的城墙之上,吕温候负手而立。 一场振奋人心的大胜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儿开心,反而有些不解。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程度,姬羽还是没有出手?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盟军的大军如潮水一般涌出了军营,在最前方,是三个很是面生的将领。 可以断定的是,吕温候并没有见过他们。 难道这是盟军的又一张底牌? 呵,姬羽还不出售,又派一些恼人的杂鱼来了。 大军如海潮一般来到了虎牢关城下,那三名将领中,面黑眼大的那位凶神恶煞的策马而出,开始叫阵。 “温侯小儿,还不快给爷爷出来受死!” 盟军的杂鱼都这么爱口出狂言? 吕温候挑了挑眉,拿了方天画戟,转身走下城墙,接过部将手中赤兔马的缰绳,飞身上马。 在虎牢关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策马单骑出城。 这是张翼第一次面对天下无敌的战神吕温候,他没有害怕,眼中反而充斥着浓烈的战意。 吕温候看着张翼的神情,知道这人不简单,与之前的那些杂鱼,似乎有些不一样。 于是,他问“你是何人?” 张翼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说“俺乃燕人张翼是也,特来取你狗命!” 他的声音很是狂野,给人听起来的感觉,就像一个山林野人在咆哮。 吕温候笑了笑说“你的武器不错。” 张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说“记住爷爷这把武器,叫做丈蛇矛,就是爷爷今天用他,取了你的狗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振奋人心的三英战温侯(求订 吕温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说“盟军的人,怎么能叫的狗这么多?” 张翼听见吕温候骂他是狗,当即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神情很是吓人。 他猛然暴喝一声“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找死!” 言罢,张翼手中的丈蛇矛挥舞如虹,朝着吕温候斩了过来。 那呼啸的风声,就仿佛旷野上最凶猛的飓风。 吕温候眼里闪过一丝凝重,跟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也如同闪电一般挥向了张翼。 顿时,丈蛇矛和方天画戟不断相撞,又分离,再相撞,再分离 无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彻虎牢关外的旷野,那些刺目的小火花,散落消逝又生出。 无论是虎牢关上的战鼓声,还是盟军的战鼓声,皆越敲越响,越敲越振奋人心。 除了那些修为n的人外,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得清吕温候和张翼出手的速度和招式。 在那些修为达不到一定程度的人的眼里,他们只看得见一道道冷冽的寒芒不断交织,最后密集成一片寒芒。 其间夹杂着无数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绚烂的小火花。 这画面很美,杀机也很浓。 姬羽自然看得出来,张翼一个人不是吕温候的对手。 很快就连那些看不清吕温候、张翼出手速度和招式的人,都感觉到了张翼逐渐出现了劣势,开始被吕温候压着打。 如此一来,很快张翼就会败下阵来。 就在这时候,关飞对着盟军诸位首脑行了一礼,说“我去为三弟助阵!” 未等盟军诸位首脑回答,关飞便手持青龙偃月刀,策马而出,加入了战局。 一时间,吕温候以一敌二。 有了关飞的加入,战局的局势瞬间扭转,原本要获胜的吕温候,又没有了任何优势。 两边的局势,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虎牢关那边的大军看得热血沸腾,而盟军这边则是目瞪口呆。 原来这世间除了姬羽,还真的有人能够牵制吕温候,尽管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但是姬羽知道,这并没有真正的牵制住吕温候。 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两边如雷的鼓声更加气势响亮。 吕温候竟然凭借着一手毫无破绽的方天画戟攻击手法,再次将战局天枰的平衡,给敲碎了。 关飞和张翼二人,逐渐占了下风,如此下去,他们二人还是会败。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顿时,盟军的诸侯们发觉,他们还是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吕温候并没有因为关飞和张翼的联手,就被牵制住。 他们暗自为关飞和张翼捏了一把汗,因为关飞和张翼已经露出了败势。 与此同时,虎牢关大军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天下无敌的战神,依然是天下无敌的战神。 他们的主帅吕温候,威震四方,无人可挡! 就在这时候,刘玄向着盟军各位首脑行了一礼道“我去助阵我两位兄弟!” 未等盟军诸位首脑回答,刘玄已经持双剑,策马而出,加入了战局。 在刘玄加入战局之后,战局的天枰再次恢复了平衡。 这下子,轮到虎牢关的大军紧张,盟军的大军呐喊助威了。 吕温候那张英武的面容上,难得的浮起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谨慎。 这种神色除了他与姬羽相战之外,皆不曾出现过。 在虎牢关不远处的一座高地之上,戏子和厨子并肩而立。 他们看着远处三英战温侯的戏,可谓看得津津有味。 戏子一脸感慨地说“真想不到,这地灵秘境中,人才比比皆是,原以为吕温候只有姬羽对付得了,如今杀出来这默默无闻的三人,竟然也能让吕温候陷入苦战。” 厨子说“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辰月天宗那几位老怪物,虽然武力n,但也都是些非常有脑子的人。” “说白了,当初夫子他们,也不专门是靠武力来将辰月天宗推上东华大陆的巅峰的,还是用了很多高深的智谋。” 戏子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他问“要不,这三兄弟也收编了,组个抗秦小分队?” 厨子翻了翻白眼,冷声道“看见人才就想收,谁知道这地灵秘境还有多少人才,你既然这么惜才,不如说动西楚也抗秦好了,到时候整个地灵秘境都是抗秦用的,人才培养基地啊!” 戏子闻言,叹了口气说“我倒也想啊,西楚人自比狡兔,不出三户州,比乌龟还乌龟,说动他们抗秦,还不如叫他们别娶老婆!” 厨子眯了眯眼睛说“其实,西楚有武库这种特殊的存在,若他们也有秦人那么彪悍的话,楚应该是秦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戏子笑了笑说“我想是因为西楚老祖只能呆在武库里,不能出来的原因,要是他们也有大秦神武皇帝这样的绝世强者坐镇。” “楚人,未必就真的是那什么劳什子狡兔了。” 厨子点了点头说“是啊,不过那些都是楚人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来关心关心当前吧!” “你觉得,三兄弟能打赢吕温候吗?” 戏子笑眯眯地说“这不过是五五开的局面嘛,何来输赢!” 虎牢关前,刘、关、张三兄弟正在与吕温候激战。 盟军大军的士兵看得热血沸腾,情绪激昂,恨不得与敌军厮杀三百回合! 而虎牢关之上的将士,则是暗自为吕温候捏了一把冷汗,此时的吕温候,可谓是险象迭生,但还是没有能露出败绩来。 但是,吕温候却是忧心忡忡,若此时再来一个猛将,或者是姬羽直接出手,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死。 这样的结果,他可承受不起。 好战但不代表不怕死,搏命是因为自己有着机会活下去,也有着信心能够稳稳的抓住这个机会。 如今可不一样了,被刘、关、张三兄弟稳稳拖住的吕温候,只要再来一个与关飞水准差不多的猛将,他就得身首异处了。 更何况,盟军那边可还是有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姬羽。 于是吕温候胆怯了,他方天画戟猛然攻势一变,朝着最弱的刘玄闪电般的刺出了一戟。 这样一戟,刘玄自然是接不住的,于是便闪避了开来。 也就在这时候,吕温候双目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冷芒。 跟着,他纵马提戟,一招天魔乱舞打出,瞬间荡开了关、张二人,然后转身朝着虎牢关内逃去。 刘、关、张三人见状,策马提着武器疾驰而追。 一边追,一边异口同声地大喝道“吕温候小儿休走,与俺三兄弟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吕温候怎么可能理会他们,在虎牢关大门再次打开的那一刻。 吕温候如同一只兔子一般,一下子便骑着赤兔马蹿进了虎牢关内。11 第一百三十三章.闲饮酒,坐看月(求订阅) 刘、关、张三兄弟追到了虎牢关朱红色的大门前,那大门却已经重重的关上了,只能无奈地看着吕温候就此逃去。 气得刘、关、张三兄弟,在虎牢关大门前破口大骂。 此时,盟军的气势已经达到了,喊杀助威声直冲云霄,鼓声如雷。 至于虎牢关这边,鼓声已停,守城的大军脸色涨得通红,颇为失落而恼怒。 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天下战神,吕温候败了。 可是,以多胜少,岂不卑鄙? 但是,败就是败了,胜就是胜了,再多的理由都会成为结果。 对于后汉的人来说,他们注重结果胜过注重过程,而且不屑找理由。 而,对于盟军来说,此时气势已经达到了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地步,再不进攻,更待何时? 于是,随着袁楚的令旗一挥,盟军大军如潮水而出,前方将领无数,策马奔于旷野。 攻城器械也从盟军大营的四面方涌了出来,就像是滔天洪水倾斜而来。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的、壮烈的攻城战。 原本气势低迷的盟军大军,在刘、关、张三兄弟大胜吕温候的那一刻,纷纷化作了洪荒猛兽。 虎牢关之上的守军脸色苍白,身躯微微颤抖,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大军,于是眼底流露出了自然而然的恐惧。 大概是,正常人,看到如海潮一般数量庞大的野兽攻击而来的时候,都会害怕的吧! 吕温候站在虎牢关的城墙之上,蹙了蹙眉头,看着城下那些正在不断冲杀的骑兵,那些不断在靠着云梯企图登上城池的步兵,也在看着远方那些不断缓慢如龟爬的攻城器械。 这一战有些艰难,他挑了挑眉头,也并不畏惧,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觉得颇为有些头疼。 若是刘、关、张三兄弟不出现,他也不至于这般头疼,毕竟还有姬羽这个头等大敌。 就在他欲要下令开始全面防御与敌军激战的时候。 一道清风扶起了他两鬓的墨发。 吕温候有些微微诧异地转过了头,只见姬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头。 那些虎牢关的守军也有些茫然,虽然他们不是修道者,但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出鬼没的,还真没见过几人。 姬羽依旧穿着一身玄衣锦袍,左手腕上依旧戴着一只刺目的火红色的镯子,而也依旧以一支精致的黄鹂钗束发。 他说“虎牢关守不住。” 吕温候笑着说“还没守,怎么知道守不住?” 姬羽说“放弃虎牢关,很快盟军就会瓦解,你现在死守虎牢关,损失会很大。” 吕温候依旧在笑,他笑起来依然很霸气,也很好看。 “你这是在帮我吗?”他如此问道。 姬羽点了点头,说“算是吧!” 吕温侯问“为什么?” 姬羽说“我们从来不是敌人,你退出虎牢关,让盟军为了利益不断斗争,然后瓦解盟军,我则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吕温候问“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姬羽说“荆州西,雍州南。” 吕温候挑了挑眉,眼睛转了转,说“现在你孤身来找我,难道不怕我突然对你痛下杀手,阴死你吗?” 姬羽明白了吕温候的意思,此时虎牢关大军守军的注意力,都在他这个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身上,那些破气箭,恐怖的人海战术,再加上一个吕温候,杀死他不太难。 也就在这时候,他心念一动,一眉剑便脱离了他的手腕,由一只镯子化作了一把飞剑悬浮在半空。 顿时,一个方圆之内,便是剑的世界。 吕温候感受着方圆内的浓密剑意,咧嘴笑着说“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你明明修为跟我一样,也不高,却能够拥有如此强的剑意。” “一剑一世界,就算在整个后汉,都找不出来这样的人吧?” 姬羽说“更准确的来说,这叫万物一剑。” 吕温候挑了挑眉,问“我怎么信你?” 姬羽说“若我真的想坑你,我还不如和盟军一起进攻,到时候刘、关、张三兄弟加上我,还不能杀你么?” “你一死,文卓如何与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的盟军抗衡?” 吕温候双目猛然绽放出两道精光来,惊喜道“原来,你是怕浑水变清水,你忽然不好摸鱼了。” 盟军集合在虎牢关前,布好阵,准备攻城的时候,吕温候却率着五百万守军,悄然撤退了。 当然,盟军们并不知道期间是姬羽一席谈话劝退了吕温候,因此更不可能知道姬羽和吕温候说了些什么。 于是,盟军们很是茫然。 但最终,他们也只是归结为刘、关、张三兄弟战寒了吕温候的胆。 袁楚这些老奸巨猾的人自然想的要多一些。 在他们看来,姬羽和刘、关、张联手,完全能够杀死吕温候,到了这个地步,吕温候再不撤退,是准备战死虎牢关么? 拥有着一身本事的人,都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力量来之不易,人生难得精彩,谁愿意空有能力,而没有什么作为,便自此与人间告别。 攻下虎牢关,也就意味着司隶州彻底沦陷到了盟军手中。 失去了这道雄伟的屏障,盟军接下来的进攻不过是如水漫大地,席卷四方,瞬间便将整个司隶州吞噬了个七七。 当他们进入司隶州州城的时候,盟军的各位首脑颇有些唏嘘感慨。 上一次在州城的会盟,与此时的情形竟然如出一辙。 只不过,上一次召集大家会盟的,是今天被讨伐的文卓,而所讨伐的对象是红巾军张角。 而此时,盟主却换成了袁楚,那文卓却成了讨伐对象。 乱世之中,局势往往皆是瞬息万变,今天的盟友,也许会变成明天的敌人。 当然,当盟军们在司隶州夜夜笙歌,高唱着要平定洛阳,诛杀文卓老贼,救出天子的时候,姬羽却是独自坐在某一处幽静府邸的屋顶,看着天上月,饮着壶中酒,不知道想起了谁,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些什么。 相比起司隶州的喜庆,洛阳的气氛则是有些沉闷。 当然,这沉闷只仅限于官场,锦衣玉食的洛阳人们却还没有感受到莫大的危机正在一点一滴的迅速逼近着! 在月光里,富丽堂皇的护国公府中,文卓目眦欲裂。 吕温候坐在座位上,却是满脸轻松。 而成英光,也是如此。 就好像,如今巨大的危机,只是针对文卓,而不是针对他们二人。 这让文卓有些恼火,阴沉着脸所“敌军既有刘关张,又有姬羽,我们就要完了,两位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吕温候说“何必着急,李儒先生已经想出了对策,不是吗?” 文卓闻言怔了怔,急忙转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了成英光。 第一百三十四章.三兄弟仕途的开始(求订阅! 成英光也在这时候,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文卓,笑眯眯地说“文卓将军,盟军不过杂鱼一群,如今还未瓦解,只不过抛出的利益不够大。” 文卓眯了眯眼睛,说“需要怎样的利益才够大?” 成英光说“前汉建都雍州长安,经两汉之乱之后,光武大帝建立后汉王朝,方才迁都洛阳,不如我们如今弃洛阳,迁长安,偷梁换柱,以假天子,真玉玺,一座皇城,让其抢之。” “你想盟军共有多少人,十路诸侯加上天下群雄,谁不想坐拥洛阳,握天子,携玉玺,称雄于乱世,到时候盟军还是盟军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文卓拍案叫绝,感慨道“我得李儒先生,犹如如鱼得水啊!” 这句话其实是他第二次说出口了,归结看来,第一次是他才得到成英光,惊喜之余,想要收买人心说的。 这第二次说出口,是在他对成英光起过杀心之后,这一次自然是因为他看到了成英光更新更多的利用价值,才如此说的。 简而言之,他对成英光的杀心,暂时没有了。 不过,他很快又问出了另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们迁都长安,要不要带着洛阳的百姓?” 成英光嗤笑一声,看着文卓,就仿佛看着一个没有智商的傻子。 他说“带着洛阳百姓离开,你怎么不把整座洛阳城搬走呢?带着那些百姓,你还怎么逃离,你是想被盟军追上,然后被人海淹死?” 文卓一时间智商短路,并没有想得那么全面,却遭到了成英光如此的眼神,于是心情有些糟糕。 一场迁都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司隶州的夜晚,比起瑰丽的洛阳,宁静的益州,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死寂。 作为皇城的屏障,作为登上权利巅峰的必经之路,司隶州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腥风血雨的洗礼。 在诸侯们夜夜笙歌,拉拢人心,犒赏将士的时候。 姬羽忽然带着刘、关、张三兄弟来到了司隶州州府正厅。 此时的正厅,盟军的诸位首脑,正在举办着酒色并举的欢宴。 袁楚看着忽然走进来的姬羽,以及身后的刘、关、张三兄弟,有些不解。 要知道,从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一开始在司隶州举办宴会,他们就派人去请了姬羽几次。 无一例外,皆被姬羽给婉拒了。 自此,每一场宴会,他们没有再派人去邀请姬羽,因为那无非就是多此一举。 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虽然虚伪至极,就像永远戴着一张面具活在这人世间,但是却永远不会做什么画蛇添足的蠢事。 姬羽说“我要离开了。” 不仅袁楚,在场的盟军首脑皆是有些震惊。 袁楚说“如今文卓老贼尚未伏诛,姬羽将军却要就此离去,到时候吕温候再次发难,我等该如何是好?” “还请姬羽将军看在天下大义的份上,继续留下来助我们擒杀文卓老贼。至于姬羽将军事后想要的地盘,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加一加。” 姬羽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我在盟军的作用不大,再待下去,不过是空手套白狼,我想可能你是误会我了,离开的只是我,而不是刘、关、张三兄弟。” 这下,所有的人再次大吃了一惊,包括刘、关、张三兄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姬羽,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过,三兄弟除了难以置信之外,其实还是多少有些遗憾的,比起让他们跟着其它人飞黄腾达,他们更愿意跟着姬羽。 要知道,和姬羽相处的时间越长,越会发现这位少年将军的不一般。 姬羽这句话自然是别有深意,袁楚等人急忙蹙了蹙眉头陷入了沉思。 可就在这时候,姬羽接着说“刘关张牵制住吕温候,你们的兵力又是文卓的数倍,文卓拼不起,没有我,你们也一样会赢!” 当然,其实姬羽真正离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很快,盟军就要四分五裂了,他不想趟这趟浑水,于是想趁早抽身离开。 袁楚转头看向了盟军的其它首脑,意思有两个。 一是让不让姬羽就此离去? 二是,刘关张留下,此后归顺谁? 还未等其它人发表意见,姬羽便开口了“刘、关、张三兄弟跟谁,由他们自己选吧,总之不能选我,我要回益州了,他们还要留下来帮你们对付吕温候。” 一句话,瞬间就把诸侯们想要商讨的两个问题都给解决了。 无论这是不是袁楚的本意,但是此时无数诸侯看着刘、关、张三兄弟那炽热仿佛要一般的目光,都已经彰显着,姬羽的一句话,已经将诸侯们的答案,一锤敲定了。 此时诸侯们哪里还管姬羽离开还是不离开,得到刘、关、张三兄弟,就等于得到了吕温候这样的猛将,他们如何能不心动,又如何能不心动。 刘、关、张三兄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选择上司的机会,而选择的对象竟然是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于是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十分紧张地转头看向了姬羽。 却见姬羽微微点头,浅笑道“不用紧张,想要追随谁,就直接开口。” 刘、关、张三兄弟略微沉思了一番,最终看向了白马公孙,说“我们愿追随公孙将军,建功立业!”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白马公孙和刘、关、张三兄弟之间不断徘徊,有些不解。 在他们看来,刘、关、张三兄弟根本和白马公孙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最后会选择白马公孙呢?难道是姬羽特意安排的? 心里最不舒服的莫过于袁楚了,要说白马公孙莫名的壮大势力后,谁最吃亏,那必然是他啊! 因为他和白马公孙,都是北方,而且还是领土相邻的两个诸侯。 白马公孙则是双目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对于他来说,得到刘、关、张,那么他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袁楚和文卓。 虽然文卓现在是天下公敌,但能够成为天下公敌的又有几人。 于是在诸侯们各怀心思的沉默中,姬羽拂袖退场。 自此,刘、关、张三兄弟在后汉,开始了他们平步青云的道路。 风平浪静的益州,经济、农业生产、军事理论、地方治安蒸蒸日上。 百姓们自然也对州府中的官员感恩戴德,尤其是姬羽在益州的名声,简直到达了如日中天的高度,父母官的称呼,也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蜀水”字画店的生意也如同益州的情况一般,一天比一天好。 少年僧人和小乞丐,已经由贫困阶级,步入了奔小康的地步,又由小康阶段,达到了小富阶段。 第一百三十五章.风中杀意,书中佛莲(求订阅 当少年僧人和小乞丐吃过晚饭,喝了几口闲茶,继续开始字画创作的时候。 日落月升,星光点点,夜幕吞噬大地,整个益州都陷入了沉睡。 昏昏暗暗的灯火,点点黯淡的烛光,能够照得亮厅堂,照得亮宽敞的官道中的黑暗,却照不亮那些抚媚的青山。 就像姬羽脑海中的辰月天宗,那些青山,始终凡人无法看清全貌,山腰之上终年隐藏在云雾中,普通人极难一睹真容! 就在这时候,夜风入室,少年僧人猛然停笔,仿佛遭了一记雷击一般。 小乞丐察觉到了少年僧人的异状,于是抬起脑袋来,懵懵懂懂地问“哥哥,怎么啦?” 少年僧人眯了眯眼睛,说“今晚夜不黑风不高,却也是个杀人夜啊!” 小乞丐笑了笑说“要不,你把他写下来,我把他画下来,好不好?” 少年僧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说“好啊!” 跟着,少年僧人和小乞丐开始拉出两张雪白的大宣纸来,一人写,一人画,就好像那些在考场上奋战的考生一般。 姬羽单骑策马来到益州,夜色已深,整个益州州城都已经睡熟了。 但“蜀水”字画店依然开着门,昏暗的烛光从里面散落到街面来,在一片黑暗里,透露着一丝丝诡异和不一般。 姬羽的心,骤然警惕了起来。 徐徐而来的夜风之中,隐隐有着冰冷的杀意,刺骨如同北溟万年不化的冰雪。 疾驰的马停了下来,因为姬羽勒紧了缰绳,也因为前方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一个厨子,一个戏子。 厨子油光满面,肥头大耳,背后背着一把解牛刀,气宇轩昂,仿佛除他之外,天下再无厨子的感觉。 戏子戴着一张黑色脸谱,身材消瘦,手中一把寒刀散着几分冷芒。 那刀本不像刀,就像是京剧中的表演道具,可当那几分冷芒附在上面的时候,它却比任何刀都更像刀了。 姬羽知道厨子就是东华大陆大名鼎鼎的庖子,可是这位戏子又是谁呢? 勒马急停后的姬羽紧蹙着眉头,注意力提起了十二分,身心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弓弦,随时会弹射开来,至于左手腕上那只刺目的、火红色的剑镯,也随之高频率的震动了起来,那剑鸣声就宛如不断炸响的轻微雷鸣。 厨子和戏子相视一笑。 戏子感慨道“好强的剑意。” 厨子说“九皇子姬羽,西楚落水重生,自此青云直上,屡屡创造奇迹,宛如修道界的那些天才怪物一般。” “不过,我并不认为这是落水重生,我怀疑你是辰月天宗镇魔井的那只鬼。” 姬羽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有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于是不如沉默,沉默是金。 二人见姬羽不说话,倒也不在意。 戏子唇角微微上扬,说“你一个人上,还是我们一起上?” 厨子说“我先上,情况不对你再上。” 姬羽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有些不悦。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喜欢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种感觉,很令人恼火、厌恶。 于是未等厨子和戏子商量完,一眉剑由镯化剑,落在姬羽手中,跟着厨子和戏子只觉夜风扑面,一道火红色的刺目剑光如闪电一般刺了过来。 这样的修为,这样强度的刺击,其实并不能对东华大陆大名鼎鼎的庖子有什么威胁,但是那浓密的剑意,那万物一剑的心境,却让庖子不得不重视。 刺的不是什么要害部位,而是庖子的右臂。 与庖子这样的超级强者交战,那才是真正的蜉蝣撼大树。 蜉蝣想要一击将大树连根拔起,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即使这只蜉蝣不是一般的蜉蝣。 既然不能拔其根,那就先剃其枝! 庖子面不改色,忽然伸出了右手,然后扬起了两根手指头,夹住了姬羽一眉剑那如闪电一般疾驰而来的剑光。 萤火之光怎可与皓月争辉?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容,你的剑是很快,但却在老夫的眼里,就有些慢了。 然而,他还未笑过三秒,那笑容便僵硬在了他的脸上。 而姬羽嘴角,却是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很冷,几乎跟戏子手中那把刀一样冷。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庖子心底浮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再慢一步就要掉进一个深渊里,那深渊里满是恶鬼,他们在等待着你踏进去,然后咬食你的血肉。 于是,庖子心惊胆颤地松开了一眉剑。 也就在他松开一眉剑的那一刻,一眉剑那火红色的剑身,忽然激发出了恐怖的剑意,席卷方圆十丈之内,一时间屋舍倒塌,青砖龟裂。 辰月天宗,荒剑法! 荒,唯我独尊! 当一眉剑剑身激发出来如大海一般磅礴的剑意,席卷方的时候,庖子也拔出了他背上的那把解牛刀,横立于前,阻挡着那疯狂的剑意。 “蜀水”字画店,自然也在十丈之内,也要面临着被这一场激战给弄到屋毁人亡的地步。 但当那些剑意如滔天巨浪疯狂扩散而来的时候,少年僧人满脸紧张,然后将手伸入到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 然后,小乞丐一脸认真地大喝了一句“三、七!” 跟着,少年僧人从衣襟中掏出了一本破旧的佛经来,然后朝着前方空中某一个位置扔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那些被剑意搅的支离破碎的夜风在作祟,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那本佛经迅速的翻动了起来,就宛如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操纵着。 也就是在那佛经飞速翻动起来的时候,有一缕缕金光从其中生了出来,就像一段段柔软的丝绸,向着四方飞速蔓延。 然后那些金光之中,又生出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金莲,让人有种眼花撩连的感觉。 因为那金莲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跟天上的繁星,雨天时的雨滴一般。 不过,只是顷刻间,那些金莲便绽放了开来,再次生出了美丽的光华。 金莲绽放生出的金色美丽光华,又不断凝聚,向着四周扩散,逐渐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屏障。 佛莲屏障! 小乞丐感受着外面那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恐怖剑意,战战兢兢地问“哥哥,这样真的没事了吗?” 少年僧人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大脑袋,说“傻瓜,还会有什么事情,当初修道者要杀我们,不也被这些金莲吞噬了修为,然后被我用柴刀砍去了脑袋?” 随着少年僧人的一句话,小乞丐不知道多少往事浮上了心头,那原本一颗焦躁不安的心,当即就静了下来。11 第一百三十六章.死局里找到的生门(求订阅! 厨子的那把解牛刀看上去普普通通,却是能够挡住姬羽的剑意风暴,虽然不如蜀水小店内忽然绽放的佛莲屏障那般坚固,但终究也让厨子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一波如此声势浩荡的进攻,只是让厨子出了一身热汗。 戏子挑了挑眉,攒紧了手中的寒刀,随时准备出手。 不过他更多的目光是落在那间如今开满了佛莲的蜀水字画店上,地灵秘境之中,究竟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人。 那个少年僧人,明明是个没有灵源的废人,可偏偏怀着一本佛法真经,而且还让那本佛法真经认了主。 莫说这件事情在这小小的地灵秘境,就算放到整个东华大陆去,也是能够震惊天下的大事了。 不过那个少年却是出于自保而做出了如此行为,却好像并没有要干预战场的样子。 于是戏子没有再关注蜀水字画店中的那一对兄妹,而是再次看向了使用荒剑法之后的姬羽。 厨子在大汗淋漓的挡下荒剑法之后,并没有忙着出击。 他笑着说“你对辰月天宗的道法如此了如指掌,我对心中的怀疑,也就越来越肯定了。” 姬羽没有说话,一眉剑向后一拉,跟着夜风席卷而来。 厨子和戏子两鬓的头发都被吹得飞舞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候姬羽再次卷着一眉剑火红、刺目的剑芒朝着二人杀之而去。 没有多余的吟唱,在剑出的那一刻,如潮水一般的剑气,便在四周的灵气中生成,然后朝着一眉剑汇聚而去。 就仿佛一眉剑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而四周的剑意,就像深广大海中的波涛,不断向着那漩涡汹涌而去,然后汇聚。 厨子紧紧握住了解牛刀,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头牛。 不管是姬羽,还是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或者是那如潮水一般汹涌的剑意,都成了一头待宰的牛。 整个世界亦是如此。 当一眉剑携着如潮水一般的汹涌剑气,来到厨子眼前的时候,厨子挥舞起了手中那把其貌不扬的宰牛刀。 没有刺目的刀光,也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技巧,他在挥刀应对姬羽的听潮剑法的时候,竟然就如同在解牛! 厨子的神情很是镇定,就跟他在宰牛的时候一样,哪怕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可能是天宗镇魔井里那只恶鬼,现在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头牛。 仙人斗法,天崩地裂,凡人哪敢涉足。 益州州府内,许多人都已经睡去了,但是伶月没有。 因为那只叫做小望的镯子,此时正在不断闪烁着极其黯淡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剑镯的光芒越来越亮,伶月的心中越来越不安。 就在这时候,符邦忽然推门而入,一脸紧张地说“伶月姐,我感受到了两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出现在了我们益州。” 伶月心里“咯噔”一下,无论是那只叫做小望的镯子的反应,还是心中那深深的一丝不寻常的预感,在符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已经证实了,益州果然出事了。 伶月欲要一跃而起,宛如一支脱弦的箭蹿出屋去,结果就在这时候,那只叫小望的镯子发出了剧烈的嗡鸣。 一股剑意直袭伶月心间,伶月顿时怔住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只叫做小望的镯子便化而为剑,然后来到伶月和符邦之间,剑身一颤,一声清冽的剑鸣后,化作了一道清如秋水的剑光,卷着伶月和符邦,向着益州入城处而去。 但是,伶月明白了小望的意思。 蜀水字画店依旧被佛莲包裹着,金光闪闪,很是好看。 姬羽依旧在和厨子激战,无论他用出怎样的剑法,都会被庖子视做一头牛,然后解开,于是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当然,虽然情形上看着是僵持,其实姬羽是吃亏的。 因为厨子的修为境界本来就极高,甚至可能已经超出了,除了西楚老祖宗以外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因为万物一剑的话,可能姬羽早已经被厨子像一头牛一般给解了。 忽然,厨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冲着正在一旁警惕观战的戏子大喊道“快,出手助我,否则来不及了!” 戏子闻言,浑身一震,瞬间出手。 在他朝着姬羽疾驰而出的那一刻,戏子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再由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紧接着是个人、十个人一直到十二个人后,他的身影才停止n。 十二个人,在接近姬羽的那一刻,拔出了十二把刀,向着姬羽砍了下去。 他们挥斩时的花哨极多,就仿佛此时正站在戏台上耍大刀一般,很具有观赏性。 但是姬羽知道,那十二把刀看似挥舞得极慢,实则极快,而且几乎封锁了你所有的死穴,任你如何防守,都会被其中一把刀砍中要害。 再加上一个刀法高深莫测的厨子,姬羽一时间陷入了死境。 如果没有完全的解决办法,他可能会死在这里,如果魂火不灭的话,还能从找下一具身体。 但一具合适的身体也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因此他不想冒这个险。 心思急转之下,他立刻开始寻找破局之法。 死局皆有生门,那么今天我的生门在哪里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只是一瞬间他便寻找到了自己的生门,并且以一剑万物的手法,将剑意送到了生门里去。 也就在这时候,十二把刀已经要落了下来,屠夫的解牛刀也已经要捅向了他的心脏。 一眉剑发出了剧烈的颤抖,就仿佛感应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一般。 那是野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反应。 剑气四溢,充斥着方圆十丈,席卷荒。 姬羽所用的,既然是攻击范围较广,剑意最激烈的荒剑诀。 厨子和戏子眼中闪过了一丝轻蔑,他们二人联手,就算是天宗的一些老怪物出来,用这荒剑法都未必挡得住,何况是这姬羽。 即使你剑心、剑意皆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剑万物,那又如何? 就在这时候,护住蜀水字画店的佛莲宛如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竟然化作了浓浓的金色光浆喷涌而出。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洪水决堤一般。 厨子和戏子一时间皆变了脸色,并不是那佛莲屏障碎去后的金色光浆有多么恐怖,而是他们感觉到了,那金色光浆竟然能够快速吞噬灵气。 厨子和戏子对视了一眼,放弃了眼下很有可能杀死姬羽的机会,纷纷出手妄图挡下那如同滚滚巨浪一般的金色光浆。 第一百三十七章.小乞丐眼里的奇迹(求订阅! 十二把刀、十二个人同时出手,不是进攻,而是防御,没有人能够击碎水,他们只能挡住水。 那些金色光浆,虽然不是水,但如今跟水的性质也差不了多少。 尽管那东西很难看成一头牛,但厨子还是将那些金色的光浆看成了一头牛,然后出了刀。 他们并没有看见,却感受到了,在那金色光浆的巨狼背后,有人。 不错,少年僧人正推着一本老旧的佛经飞速狂奔,而在那佛经的前面,正是宛如滔天巨浪一般的金色光浆。 恍惚中,他推的并不是佛经,也不是什么光浆,而是一片金色的大海。 小乞丐约莫看得有些痴了,恍惚中竟然失了神。 妙法莲华经终究不是大日如来真经那般顶尖的佛家真法,在戏子和厨子联手全力防御之下,除了只是让他们有些力竭之外,还是没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当金色的海洋尽数散尽的时候,手持妙法莲华经的少年僧人有些怅然若失,眼里尽是懊恼,约莫是不甘心,自己那么努力,却还是未能伤到这两名修道者。 但若是东华大陆知道,一个不能修行的废柴少年,竟然凭着一本佛经和其中真意的守护,便将厨子和戏子这样东华大陆的顶尖高手拼到有些力竭,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在金色的海洋化作点点萤尘散落,随风而逝之后。 厨子和戏子对视了一眼,在确认过眼神之后,戏子对付姬羽,而厨子则是转身去对付少年僧人和小乞丐。 当小乞丐看到厨子瞬间出现在少年僧人身前的时候,惊恐地长大了嘴巴,呼喊道“哥哥小心,他的境界在上三等巅峰上下。” 厨子怔了怔,约莫觉得有些有趣,一个不能修行的和尚,却能催动佛家超一流真经中的无边佛法。 一个还未修行的小乞丐,却能够看穿自己的修为,这地灵秘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但他并不准备心慈手软,很多大人物都很惜才,但是现在却不是他们惜才的时候。 杀了姬羽,确定这是只镇魔井的鬼,然后再联系一下辰月天宗,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到时候东华大陆的格局将会再次变化,他们反秦事业的里程碑,将再次跨出一大步。 戏子感受着姬羽剑意中的紧张,唇角微微上扬,笑着说“怎么,都怒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呐?” 姬羽没有回话,他此时的主要身心则是放在厨子的身上。 少年僧人和小乞丐是为了帮他才入局的,他不能让他们因此而死。 人命可贱可贵,但此时的两条人命,实在是太过贵重。 戏子连同他本体在内的十二道身影,握着那十二把寒刀,正准备出手,一时间寒芒闪烁。 就宛如舞台上最绚烂的灯光,纵横交错。 但没有谁会欣赏此时此刻这最美的光华,因为这些皆是死亡的瑰丽。 与此同时,屠夫也出手了,他的动作自然没有戏子那般优美,出的招也没有戏子那般华美,他杀人,就如同解牛。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冽的剑鸣唤醒了沉睡的益州。 清如秋水的剑光,一泄千里,照亮了寂静如墨的夜空,就宛如一条长长的银河,缓缓流淌,无限延长。 姬羽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小望来了! 清如秋水的剑光所泄洒下来的剑光,竟然是姬羽的身前,也就是戏子本体所在的地方。 一时间,他本体不得不退开了一步。 但他本体一退,那十一个分身也接着朝后退去,如此一来,那原本很是完美的包围圈,便也不再完美了。 火红的一眉剑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剑意消散,剑光黯淡。 一望无际的剑光里,那柄叫做小望的飞剑,来到了姬羽的手中,与此同时他闪身而出,朝着少年僧人和小乞丐那边而去。 也就在此时,厨子的解牛刀正要撕碎那本佛经内散发出来的微弱佛光。 佛光散了,佛经没有被毁,但却宛如暂时昏迷过去了一般,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没有了佛经,少年僧人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看着迎面而来的那把解牛刀,他闭上了眼睛,是因为放弃,还是因为信任? “不!” 小乞丐在后面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虽然他们这对兄妹经常在斗嘴,但是却拥有着经历了无数生死的深厚感情。 更何况,他们还是血浓于水呢! 在厨子鬓角被吹起的那一刻,戏子也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每个人的速度都快得出奇,就像在旷野上奔驰的那些神驹,又仿佛刹那的流光,或者游走的疾风。 清如秋水的剑光,照亮了五张脸。 小乞丐看见了姬羽,姬羽也看见了小乞丐。 小乞丐失神惊呼道“神仙哥哥!” 姬羽也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失神,此时的情况,失神就是死。 小望所激发出来的剑意,比起一眉剑来强上不是一星半点,那简直就是小水塘与一望无际、无比深广的大海的区别。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了起来,火花四溅。 姬羽的右手在不断舞动着,没有人看得清他出剑的速度,也没有人能够看得清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打斗。 因为小望的剑光,实在是太明亮了,就宛如刚刚少年僧人从妙法莲华经那些佛莲所化的光浆一般。 伶月和符邦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道旁的废墟上,只是片刻的注视,他们便加入了战斗。 拥有三把刀的少年再一次全力出手,三把刀尽数出鞘,纵横交错的刀气宛如大漠上狂暴的飓风,肆虐于野。 一片片刀花在四周不断绽放又凋谢,那是很美的情景,就像当初佛莲绽放那样。 相比起符邦的华美来,伶月的剑法就要简单许多,只是剑光卷天雷,层层叠叠,一道又一道。 少年僧人拉着小乞丐飞速退开,来到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废墟上。 少年僧人气喘吁吁地问“你认识姬羽将军?” 小乞丐一脸不解地说“神仙哥哥是姬羽将军?” 少年僧人忍不住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那不是废话么,刚刚若不是姬羽将军剑意传递信息给我,我能那么拼命的帮他么?” 小乞丐一脸鄙夷地说“肯定是当初神仙哥哥许诺了什么好处,你这样利益熏心的人,怎么可能做有功不受禄的事情?” 少年僧人摊了摊手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好处,只是姬羽将军说,若我愿意出手,他愿意帮我踏入大道。”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僧人,宛如撞见了奇迹。 就仿佛当初,初到庐山郡,看到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美丽的、叫做nn的火鸟一般。11 第一百三十八章.花开刹那,天地永恒(求订阅 打斗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这么僵持不下,符邦和伶月皆受了不轻的伤,嘴角噙着一丝鲜血,眼里满是倔强。 两个倔强的人,因此他们是姬羽身边,最优秀的两个人。 戏子和厨子自然也不会毫发无损,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在这地灵秘境中,本该无敌的存在,却对付几只蝼蚁,受了些伤,也是心里难以接受的。 战斗停了,并不是因为谁胜了谁,而是因为大家都需要谈一谈。 这样下去,厨子和戏子虽然修为n,但姬羽手握重兵,而且他手里还有那把叫做小望的、恐怖的、可怕的、深不可测的剑。 剑光清如秋水,即使周边烛火尽灭,也不会显得太过黑暗,而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脸、神情或者眼睛。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话的,但有些人的眼睛,还是会说话。 例如,姬羽。 厨子和戏子在东华大陆,是武道上三等巅峰上下修为的存在,已经是位列一流高手的超级人物。 但此时,他们看不透姬羽那双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深邃,就像一望无际的大海,无比深广,在那蔚蓝的背后,是幽蓝,幽蓝的背后又是什么。 是否有着洪荒猛兽,还是珊瑚成群,都是未可知之数。 所以,姬羽到底是不是镇魔井中那只鬼,厨子也不知道。 戏子挑了挑眉说“你这把剑不错,我隐约有些印象,但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姬羽说“或许,你只是听说过,还未有资格见过它,但是你现在见过了它,还没死,应该感到荣幸。” 厨子笑着说“你说话,可真不像什么一个区区的西楚九皇子,倒有点儿像,那些辰月天宗的老怪物的口吻。” 姬羽说“所以,你们想杀我,仅仅只是为了,证明我到底是谁?” 戏子摇了摇头,说“如果你真是我们心中猜想的那个身份,杀了你,然后我们可以搅乱东华大陆的天下。让格局,重新变幻一下。” 姬羽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原来,你们是想反秦。” 戏子唇角微微上扬,说“没错,不过现在我们杀不掉你了,这场大局我们布不了了,真是不甘心啊!” 在“啊!”字出口的那一刻,姬羽只觉得夜风拂面,跟着戏子就忽然宛如一道流光一般蹿了出去,目标竟然是那毫无修为的少年僧人,和小乞丐。 姬羽目光很冷,一身玄衣飘然而出,手中寒剑不过三尺,但却剑气纵横。 隐隐有梅香传来,沉默的厨子、伶月、符邦纷纷抬起了头,空中飘起了梅花雨。 不过那些梅花雨无论如何,都是朝着戏子席卷而去的。 戏子的速度很快,但那些梅花雨更快,还未等他来到小乞丐和小和尚面前的时候,便有些许梅花要落到他身上了。 没有办法,戏子只能出手,将那些梅花荡开来。 剑意入体,即使他修为高深,也会很难受,因为那把叫做小望的剑,是一把绝世神仙境强者蕴养出来的剑。 少年僧人看着那把即将洞穿自己身体的寒刀,并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之色来,他的眼里有一团火。 火里有很多东西,其中不甘最为浓烈。 那一瞬间,少年僧人仿佛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正在压抑着体内发狂的灵魂的,可怖的野兽。 刀欲要刺进他身体的时候,一把晶蓝的剑拦住了那把刀,剑光清如秋水,撞击声也很清冽动听,但却有泛着刺骨的寒冷。 比东华大陆北溟万年不化的冰雪,还要冷。 姬羽不喜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的人,于是他并没有打算再和这两位东华大陆的一流高手谈下去。 剑光在拦下戏子的刀时,乍然而离,又猛然而斩,一轮新月让冉冉生出,朝着戏子席卷而去。 小望这把剑所斩出的剑光,自然不是一眉剑可比,戏子无比警惕起来,手中的寒刀挥舞也变幻了无数个角度。 若仔细一看,你定会发觉,无论那个角度,似乎都是在封锁小望剑光的进攻,然后可以顺势进行反击。 也就是说,此时姬羽面对的虽然是戏子一个人,但却如同在面对无数个东华大陆的一流高手一般,这个人很难缠。 厨子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就连符邦和伶月们也不知道。 但是,符邦和伶月也没有出手,他们在盯着厨子,只要厨子一出手,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先拦下厨子,让姬羽先杀了戏子。 就在这时候,那高远而寂静的夜空,仿佛有一双无情的眼睛睁了开来。 戏子和厨子浑身一颤,感受到了什么,仰起头来看去,有些不解,心想在这一方天地,我们的实力被你大大压制还不够,难道我们还不能想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还要管? 但一丝意志很是坚定,就算是在地灵秘境之外,戏子和厨子也不可能和天地境的超级存在对抗,何况还是在人家天地境超级强者的一方世界里。 于是,在又是一刀一剑相撞后,戏子直接向后飘飞,御刀而去。 厨子和戏子自然很是有默契,在戏子随着一道刀芒远去的时候,他也御刀而起,化作了一道不太刺目的刀芒就此离去。 姬羽没有追击,除非他能够破境上三等,否则根本不可能留下厨子或者戏子。 但是厨子和戏子,也没能肯定他是不是镇魔井那只鬼。 但有些事情,传出去,终究不好。 于是,他决定让自己,能真正和厨子、戏子好好谈一次。 姬羽冲着符邦、伶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少年僧人和小乞丐,最终视线落在了小乞丐身上,微微一笑,说“没想到居然是你?” 小乞丐羞红了脸,有些受宠若惊,大概是没想到姬羽竟然还会记得自己,她眨了眨那双无比干净,就如同山间最清澈的清泉一般的大眼睛,说“神仙哥哥,我也没想到你就是我哥哥的偶像,益州的姬羽将军。” 按照一般人,此时有人说到这句话,少年肯定是因为年少的骄傲和锐气,出来掩饰一下,但是少年僧人没有,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姬羽,双目中闪烁着淡淡的,n的光华。 亦或许,更准确的来说,那并不叫n,而叫野望。 姬羽说“你命里本无道,若要强求,就是逆天而行,逆天而行便是要夺生死,改命途,乱阴阳,你可惧生死?” 少年僧人面不改色,负手而立,斩钉截铁答道“如果人生百般平淡无趣,苟延残喘再活多久,也毫无意义,还不如流星刹那间的光彩,能够更让人间留恋。” 此时,他的那双眼就宛如一望无际的雪原,开出了一朵空洞白净的玫瑰。 花开刹那,天地永恒! 第一百三十九章.渴求多年终入道(求订阅!) 当少年僧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姬羽猛然出剑。 那把叫做小望的飞剑,附着清如秋水的剑光,宛如一道让人猝不及防的闪电,朝着少年僧人的丹田刺了过去。 符邦、伶月怔了怔,有些不解,但却没有什么惊骇之情。 姬羽不可能滥杀无辜,而且他开始和少年僧人的对话,也并非夹杂着什么仇怨,反而隐隐有指导、引路之意。 倒是小乞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这一幕,神仙哥哥要杀她的亲哥哥,她到底帮谁呢? 一时间,小乞丐犹豫了起来。 不过,那把叫做小望的剑,最终也没有真正的刺进少年僧人的丹田,倒是那道清如秋水的剑气,进入了少年僧人的丹田。 少年僧人当即脸色一变,青红、白紫、炭黑等颜色一起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的五官开始扭曲,就像一坛五味陈杂的老醋在迅速发酵。 那一瞬间,小乞丐有一种浓烈的错觉,哥哥快要死了? 但是少年僧人那双空洞白净的双目中,依然闪烁着无比倔强的光彩,就仿佛一块磐石,不可动摇,不可摧毁。 这样的坚定,天地不能撼! 一条大道的轨迹悄然改变,少年僧人体内的丹田中,被一道惊人的剑气开垦着,就像是最好的农夫正在拿着一把最好的锄头开荒。 当然,开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锄头挥舞可不是一下,而是无数下,因此他要承受的痛苦,自然是难以想象的。 这块荒田,就是他的丹田。 符邦似乎看出了什么玄机,眯了眯眼睛,说“逆大道,偷天换日,想不到羽哥还会这种手法。” 其实,这些话别有深意,但他没有说出来。 伶月当然也没听出来。 在东华大陆,一个人会这些手法,并且施展于人的话,定会被判定为与北溟妖魔为伍的奸佞,群起而杀之。 天蒙蒙亮,益州才真正的醒了过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益州的大军,姬羽的下属。 没有人出声打扰,但很多人都有些愧疚地低下了脑袋。 他们的主帅在这里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然而他们却没能迅速赶来,及时相助。 当然,其实这也并不怪他们,在益州军队疯狂扩充开来的时候,州城内的军队其实已经近乎于无,大军早已经转移到了距离州城较远的郡、县、镇郊区练兵,既不打扰民生,也方便了军营的独立性,性。 并能在复杂的地域里,训练出能够适应不同地形的兵种。 随着时间的推移,秋风凉爽。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让那些逐渐发黄的植被,变得金黄欲滴。 益州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也染了一层淡金色。 少年僧人的脸上全是汗水,不知是热还是冷,他的那件破旧僧袍,早已经湿了个透,此时如果脱下来一拧,肯定是水泄一地。 小乞丐也很紧张,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蜀水”店门前,紧紧地盯着少年僧人和姬羽,就仿佛一樽雕塑,一动不动,只是有心跳,有呼吸。 终于,到了某一个点,就仿佛水到渠成,万事俱备,东风也至。 最好的农夫收起了那把最好的锄头,荒田变成了一块超一流的良田。 剑气自少年僧人丹田散去,益州上方的灵气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疯狂朝着少年僧人上方汇聚而来,最后如同一股飓风一般,朝着少年僧人体内,疯狂钻了进去。 就好像海纳百川,又如同落叶归根。 这是一个很壮观的景色,但姬羽却神色凝重,就宛如看着一把即将出炉的剑一般。 这是最后的锤炼,如若抗不过去,那么就算宝剑出炉,也是剑毁人亡,如若挨过去,那么便是一把竟是神剑。 起初的疼痛,是万蚁噬心。 现在的疼痛,就像无数把大锤,在你的体内拼命敲击。 那种沉闷的痛,每一次都要让少年僧人几乎昏厥过去,但他都忍了下来,他紧咬着牙齿,牙根已经出血,双手握拳,指甲紧紧嵌在了手心肉里。 有鲜红的血液滴落地面,有晶莹的汗水滴落了地面。 秋风凉爽不,少年僧人不知道,四周都有谁少年僧人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少年僧人还是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此时正在入道,而且到了关键的时刻,如果挨不过去,或者说是放弃,或者说是心神一乱,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不仅自此再无踏上通天大道的可能,就连生命也要失去。 他死了,小乞丐怎么办?重阳姑娘岂不是要变成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想到这些,他的心便愈发坚定了起来,那张扭曲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明净,一尘不染,越来越坚定的目光,让人想起了一句老话。 人定胜天! 半个时辰过后,天空中的灵气漩涡终于消散,少年僧人无力地坐在了地上,身下是一滩水迹那是他的汗水。 少年僧人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干裂,就好像一个脱水了的人一般,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说什么,去做什么。 但他的脸上,还是布满了欣喜之色。 因为他感受到了,他体内那充盈的灵气,那是天地间的奥妙,也是天地间最美的韵律,在他体内缓缓的流淌着。 渴望了多年的愿望,一直想要奋斗跨入的世界,终于在今天跨了进去,谁能不激动,谁又能不激动? 姬羽看着少年僧人,宛如看着一把刚刚出炉的绝世神剑,浅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转身拂袖离去。 就在这时候,少年僧人忽然说道“姬羽将军,多谢,今日之恩,来日,重必定将百倍相报。” 姬羽摆了摆手,说“好生休息,来之不易的机会,得有个好身子去把握。” 少年僧人不再多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全是感激,如海。 司隶州漫长的酒色生活结束后,诸侯联军们自信满满的准备挥师进攻洛阳。 而这一次,孙坚为了弥补上一次华雄之耻,毛遂自荐做了先锋。 锦衣玉食的洛阳人还是没有感到什么危机,因为在他们看来,无论谁打入都城,也不敢在都城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身为天子脚下的百姓,无论何时他们都是安全的。 直到有一天,洛阳城起了大火。 冲天的火光,染红了洛阳城蔚蓝的天空,将那些柔软的云,也烧出了一片鲜艳的霞光来。 火烧云随秋风游荡。 下面,是锦衣玉食的洛阳人,恐慌的呼声。 那一日,文卓携灵帝迁都。 守护洛阳城的军队,锦衣玉食的洛阳人的守护神,皆化作了人间恶鬼,将屠刀,挥向了他们,烧杀抢掠在这座从乱世开始,便一直处于平静中的雄城开始。 第一百四十章.洛阳城火红的天空 孙坚带着先锋部队策马来到洛阳城下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情景。 失去了约束的羽林卫和西凉大军,宛如后汉乱世最凶恶的匪寇和乱军。 那些锦衣玉食的洛阳人,在这样一群恶鬼面前,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就成了一头死猪,任人宰割。 连最基本的抵抗都不会,更别说更进一步的反抗了。 有些人生而华丽,万千光辉,可当你撕去这些东西的时候,会发觉他们其实连猪狗都不如。 狗急还会跳墙,但锦衣玉食的洛阳人似乎不会。 救还是不救? 对于孙坚来说,一般地方的百姓在惨遭s的时候,他都会出手拯救一下,更何况如今被s的,还是堂堂洛阳城的百姓。 于是,孙坚手中的虎头烈焰刀一挥,当即率军进城,准备拯救一下水深火热中的洛阳城。 在跨入洛阳城之后,孙坚下令道“阻止那些正在烧杀抢掠的御nn和西凉大军,降者不杀,若不降还冥顽不灵者,杀无赦!” 命令一下,先锋部队如同潮水一般纷纷冲进了洛阳城,化作了洛阳城的守护神,与那些正在作恶的羽林卫和西凉大军交战在了一起。 孙坚策马单骑深入,每每看到正在作恶的西凉大军或者羽林卫,便随手劈出一道烈焰来。 顿时,数名羽林卫和凉州大军就此倒下,虽然没有当场失去生命,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孙坚的亲兵在解决完一些凉州大军和羽林卫后,纷纷跟了上来,继续深入洛阳城中。 他想要去追击文卓,以洗之前华雄之耻。 数骑前后、并列奔驰,在洛阳城扬起稀薄的尘埃,披着漫天的火光。 夜,被染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绚烂,满天星辰和那一轮圆月,也变得黯淡了下来。 即将来到洛阳城的尽头,孙坚看见了文卓大军的车队。 他那双如同猛虎一般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并不是野兽看到猎物的神情,而是野兽看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的神情。 就在这时候,从远方一道赤影携着刺目的冷芒,如闪电一般疾驰而来。 这样的速度,很少有人能反应得过来。 孙坚自然反应不过来,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凭着直觉将猛虎烈焰刀迅速横在了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做出了防守状态。 这是一种身经百战才能磨砺出来的不能,就像猫捉老鼠,老鼠打洞,鱼游于水一样。 闪电一般的赤影携着寒芒而来,寒芒闪电般地刺了向了孙坚,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是孙坚凭着战斗的不能,早已经做好了防御。 可是,那一道如闪电一般的寒芒会刺向他所防御的地方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除非那是在演戏。 不过,就在这时候,奇迹发生了。 也不知道是进攻之人故意而为,还是怎么,那道寒芒竟然鬼使神差的刺向了,孙坚横在某个要害部位的猛虎烈焰刀。 赤影停了下来,寒芒消散。 一人、一马、一戟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人是吕温候,马是赤兔,戟是方天画戟。 此时,吕温候的神色也有些诧异,他满眼不解地看着自己手中威武的方天画戟,似乎在想,为什么会发生刚刚那一幕。 到底是他出了问题,还是方天画戟出了问题? 不过,吕温候是何许人物,只是一瞬间他便有了答案。 这并不是他本人出了问题,也不是方天画戟出了问题,而是因为他出手,也是凭着战斗的本能,而孙坚防御自然也是凭着战斗的本能。 这种本能都是身经百战磨砺出来的,自然有着共通之处,其实跟姬羽所达到的一剑万物的心境,是一样的道理。 既然共通,那么就存在着某种默契,于是便发生了刚才诡异的一幕。 但孙坚接住了吕温候的一戟后并不好受,整个人倒退出去了几丈,脚下宽阔的青石板已经尽数龟裂,碎去。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鲜血,但眼里还是有着疯狂的倔强,就像当初少年僧人入道时一样,只是比之略差了几分。 吕温候并没有接着进攻,而是深深地看了孙坚一眼,略微有些敬佩,说“江东猛虎之魂,果然名不虚传,能接下我一戟的人不多。” “失去了生命,也就什么都没有了,回去吧,别做蜉蝣撼大树、螳臂当车的蠢事。” “加油,再过个七年年,你也能位列后汉当世高手,至少不会比那日与我相战那三人中,红脸长须的那位差多少。” 孙坚笑了笑说“吕将军既然武道天赋如此之高,那么敢问将军,一个武者若不能在直面生死,面不改色,不心生退意,算什么武者?” 吕温候怔了怔,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懂了!” 跟着,孙坚唇角微微上扬,握紧了那把猛虎烈焰刀,然后一跃而起,在那长街之上,宽阔的官道之中,斩出了一道刺目的烈焰来。 那熊熊烈焰之中,恍惚下,竟然有一头无形的猛虎,直扑吕温候,面容狰狞! 夜晚的益州,朦朦胧胧,星火点点,就宛如一个刚刚睡着了的美人一般。 州府正厅,姬羽坐在主座上。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依次而坐。 “符邦,这一次要不你去当一次信使?”姬羽看着符邦那张比天下匪寇,还要像匪寇的凶恶嘴脸说。 符邦笑了笑,咧嘴说“只要羽哥不怕我礼数不全,一切符邦愿听羽哥安排。” 姬羽说“礼数全不全不重要,话带到就行了,不过你也别把人杀了。” 符邦笑得更痞子了一些,说“羽哥嘱咐我不杀的人,我一定不会杀!” 姬羽微微点头,说“你去问袁楚,到底给我荆州西还是雍州南,得到答案之后,我便会动手,别指望敷衍我,若是想要敷衍我,我两地都取,到时候盟军也别怪我姬羽翻脸不认人!” 符邦点了点头,朝着姬羽躬身行了一礼,斩钉截铁地说“放心,羽哥,符邦定会替您讨个满意的答案来。” 语尽,背着三把刀的少年飒然转身离开,如同一头凶猛的雄狮钻入了夜色的草原里。 在符邦离开后,姬羽看向了其余在坐的所有人,说“召集大军,准备进攻雍州南!” 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有些不解,满脸疑惑地看着姬羽,不明白他才派符邦前去送信,为什么直接就要进攻雍州南,这不是在害符邦么? 伶月性格如剑,当然便是有话直说“公子,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妥当?”11 第一百四十一章.灵帝是不是灵帝(求订阅!) 姬羽唇角微微上扬,说“你们以为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那些老狐狸,会给我们荆州西么?” “他们跟西楚那些权客是一样的,都是人精,若给我们荆州西,无非就是打开我们呢东进的路子,不如给我们雍州南。” “如今文卓迁都长安,失去雍州南,就仿佛一把剑悬在文卓的后方,无疑是想让文卓与我们两虎相争。” 几句话说下来,在场的人恍然大悟,得到雍州南,无疑是个套儿。 所以,以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的尿性,绝对不可能给你一块饼,只会给你一个套。 于是,伶月不解地问“既然明知道是套儿,为什么我们还要去上套,冲在前面,帮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对付文卓?” 姬羽却是眼中闪过一道如剑的锐芒,别有深意地说“谁说,文卓就一定是我们的敌人,而不能是朋友呢?” 此话一出,不仅是伶月,就连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几人都怔住了。 谁说,文卓就一定是我们的敌人呢? 洛阳城的大火越烧越烈,一片夜空被照得宛如白昼一般。 此时,站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里,就宛如站在无尽的光明里。 但这样的光明,并不是真正的光明。 初秋微凉的夜风,被大火烧得滚烫,游荡在整个洛阳城。 站在此间,只觉热息扑面,极不舒服。 孙坚看着远方正在不断消失在视线的大部队,眼里的神色极为复杂。 此时他的嘴角身上沾着许多鲜血,那一身很是威武的铠甲已经碎去了大半,虎头烈焰刀刀身上如燃烈焰的刀光也黯淡了些许。 当然,那些鲜血自然只可能是他的,而不可能是吕温候的。 但是,他永远也忘不了刚刚那一场激战,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手持尖刀,在与整个天地战斗一般。 他有些遗憾,也有些摇摆不定。 不再追击,便是没有尽忠职守,可是再追击下去,吕温候已经用英雄惜英雄的手段告诉了他,他们之间天上地下的差距。 那意思很明白,蜉蝣撼大树,自寻死路! 但他也有些恍惚,他主动请缨作为先锋部队,自然是为了洗刷华雄之耻,如今耻辱尚未洗刷,却还在有一战之力,放走敌人。 这算是,通敌么? 就在这时候,一名亲卫兵走到了他的身边,双手乘着一个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说“将军,我们在皇宫里,发现了这个,还有一个身着龙袍的孩子,但我们不敢确认究竟是不是陛下。” 孙坚怔了怔,难道文卓并没有把天子带走? 心思急转之下,他急忙接过那个盒子,然后打开一看。 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那个小小的匣子里,放着一个玉玺,玉玺周身光彩流动,就仿佛无数条蛟龙正在围着这一个小小的四方,游动飞舞,气势浩然。 恍惚中,那并不是一个玉玺,而是一方天地。 在那天地之内,有着无数的蛟龙,翱翔于天地间,腾飞于四海内。 孙坚抗拒不了,忍不住拿起了那个玉玺放在手中,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那一瞬间看仿佛他握住的不是一方玉玺,而是整个后汉,甚至更大。 他抓住了,整个世界的权利。 玉玺底部,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印入了眼帘。 承天! 一时间,孙坚心中的一切n被无限放大,就要吞噬他所有的感官和理智。 就在这危急的情况下,他神色痛苦,下了不知道多大的决心方才咬破了舌尖,一时间那差点丢失的心神终于勉强稳定了一些。 他闭上了眼睛,急忙将那玉玺放回了盒子中,不再去多看一眼。 玉玺落入盒中,封盒! 孙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一头即将掉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小兽刚刚逃得了性命一般。 平稳了自己的心虚和心神,他看向了那位双手乘着玉玺的亲兵,神色严肃地问“那名少年在哪儿?” 袁楚带着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大军,来到了雄伟的洛阳城内,看着一座皇城,竟然被妄图损毁,他们哪里还不明白文卓的心思。 当即把文卓的祖宗十代全部问候了一遍,磨牙允血的样子,好像不食文卓的血,不吃文卓的肉,一点儿也不解恨的样子。 这时候,袁书一脸愤慨地说“文卓狗贼,竟敢做出焚烧皇城这等滔天大罪来,真是该死!” 紧跟着,附和声一片。 袁楚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这如同白昼,甚至比白昼还要明亮的夜空,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候,孙坚带着几名亲兵策马而至。 而在孙坚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身着龙袍的少年,那少年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但却有些怯弱。 看到少年第一眼的人,第一想法便是,这是一个怯弱的傀儡。 袁楚面见过灵帝许多次,他知道,从衣着、样貌以及一些感觉来看,这少年就是灵帝。 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少年虽然跟灵帝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又某些地方不一样,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袁楚又说不出来。 其余人自然没有袁楚这样敏锐的心思,他们看着那不知道是不是灵帝的灵帝,双目中闪烁着炽热而热烈的光芒。 比当初刘、关、张三兄弟,选择主公的时候,还要热切一些。 袁书第一个回过神来,痛呼道“文卓老贼,好生可恶,焚烧皇城,s皇城百姓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将陛下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紧跟着,又是一片附和声。 但袁楚没有动作,其余人哪里敢有什么动作,无论如何,此时袁楚还是盟军的盟主,也是十路诸侯、天下群雄中最强的一位。 孙坚带着灵帝来到了袁楚和盟军的面前,单膝跪地,振声道“禀盟主,孙坚未能拦下文卓车队,罪该万死,但却有幸找到了身处火海中的陛下。” 袁楚摆了摆手,说“那文卓有吕温候护驾,除非你带着刘、关、张三兄弟,不然还真拦不下。” “凡事,力所能及,有个限度,不怪你,但你找到陛下,算是大功一件。” 说着,他翻身下马,对着灵帝行了一个见礼,不太恭敬。 他笑眯眯地问“陛下,文卓老贼,为何不带着你逃走啊?” 这个问题别有深意,很显然,袁楚怀疑这是不是真的灵帝。 但那灵帝却是怯怯地看着袁楚,就好像还未从惊吓中走出来一般,战战赫赫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回答不出来,也自然在情理之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天下最动人的风景(求订阅! 一阵极其漫长的沉默,被大火烘烤的有些炽热的空气中,莫名的多了几分紧张。 袁楚依旧在看着灵帝那双怯弱、心虚的眼睛,就像看到了一张受伤的小兽,但是袁楚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位身披龙袍的少年可怜。 有时候,可怜是最大的伪装,骗取的就是同情心。 就在这时候,白马公孙策马而出,然后翻身下马,来到了袁楚身旁,一脸温和地笑着说“袁盟主,陛下才刚刚从火海中脱离出来,受了大惊吓,又如何能回答你的问题呢?” 袁楚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转过头看向了白马公孙那张温和如三月春风的脸,说“你又不是陛下,你怎么知道,陛下回答不了?” 白马公孙挑了挑眉,说“若是你才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才从一片绝望中挣扎着出来,你能淡定自若,回答一个手持刀剑,握千万大军的人物的问题么?” 四目相撞,争锋相对! 一时间,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在炽热的风里,多了些浓浓的味。 这时候,袁书急忙跑出来打圆场,说“大哥,公孙兄弟,你们都别忙着争吵,现在陛下回答不出来,那并不代表以后回答不出来嘛!” “这个问题,咱们可以慢慢的问,又不是什么急于一时的事情。” 袁楚收回目光,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一些,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袁书知道。 白马公孙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灵帝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陛下,您受惊了,请先跟臣回府上好生修养几天吧?” 灵帝眼珠子转了转,那张青涩而稚嫩的脸上,依然是怯生生的表情,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兽。 在几番犹豫之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随白马公孙而去。 袁楚看着白马公孙带着灵帝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双目之中,隐隐有着无数的刀光剑影,很冷很冷。 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迎来了很忙很忙的一段时间,被大火焚烧后的洛阳城需要花大力气修缮。 被烧、杀、抢、掠吓坏的、锦衣玉食的洛阳人也需要好生安抚。 曾经文卓的护国公府,如今已成了袁楚的府邸。 想着曾经在文卓身边鞍前马后、称兄道弟的日子,直到后来为了袁艺与文卓割袍断义,再到如今,明明是一段很漫长、转折颇多的往事,却恍如昨日一般。 被大火烧毁后,即使经过重新修缮,护国公府也不可能如同以前那般精致、华美。 这大概就是破镜难重圆的道理。 袁书随着袁楚来到了正厅,袁楚为袁书沏茶。 袁书受宠若惊,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有些坐立不安。 他这种状态很正常,因为从小到大,都是他为袁楚沏茶,这是袁楚第一次为他沏茶。 袁楚沏好了茶,温和地笑着说“我沏的茶虽然没有姬羽好喝,但总还能入口,来坐下尝尝。” 恍惚中,此时的袁楚不再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中最强的一位军阀,也不再是堂堂千万盟军的大盟主,而只是袁书的哥哥。 袁书很是不安,但他还是坐了下来,端起了那杯茶,然后悠悠地喝了起来。 茶水并不是总还能入口,反而有些可口,让人喝了一口忍不住还想尝第二口,虽然比不上姬羽沏出来的茶,但也当得起好喝二字。 袁书喝完了杯中的茶,然后放下了茶杯,抬起头来,一脸紧张地笑着问“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很严肃的那种?” 袁楚叹息了一声,双目里,颇有些感慨之色流动在其中。 他唇角微微上扬,笑眯眯地说“应该是,你有什么重要的话,对我说吧?” 袁书怔了怔,有些不解,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袁楚收敛了笑容,负手转身,看向了大厅外蔚蓝的天空,和那些如蛟龙一般飘渺的云气,一本正经地说“以往发生什么事情,你我都是一致对外,唯独前些夜里,我与白马公孙争锋相对,你竟然出来做和事佬。” “在一般人眼里,可能会想着你是害怕我与白马公孙开战,其实你无非是想让白马公孙牵制我,然后好自己跳出我,独自发展。” “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大道险且漫长,终有分别日。” 袁书宛如遭了一记惊雷,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袁楚。 并不是因为袁楚这些话,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或者说是误会,而是因为袁楚说的都是事实,他很不解为什么袁楚会知道他的心思。 就在这时候,袁楚忽然转过身来,看向了袁书,笑着说“你我兄弟多年,又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 此话一出,袁书顿时愣住了,随即也笑了,不过他没有否认。 都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有什么好否认的。 也许是被袁楚的一些话,戳中了良心,或许他本就做了对不起自己血脉至亲的事情,心里有着浓浓的愧疚,也可能是回忆起了那些简单、真挚、纯净的往昔岁月。 心里无数感动涌起,犹如万鲤朝天。 袁书红了眼眶,然后站起身,朝着袁楚行了一个大礼,就此拂袖离去。 风中散落了几滴晶莹的泪,无声消散。 袁楚没有回头目送离开的袁书,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眶,笑着自言自语道“今天的风沙有点大,呵呵!” 真挚的感情,大概是这天下最动人的风景了。 夜深,风微冷,星云惨淡。 孙坚站在屋外,凝视着院中的一口井,紧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盒中玉玺,应该便是后汉赫赫有名的镇国之宝,传国玉玺,这样贵重的物品,他是断然不敢私拥的。 那一夜握住玉玺的敢,现在还宛如一条毒蛇盘旋在他心中,仿佛只要他敢对那玉玺生出半点非分之想来,便会露出獠牙,咬向他的心脏。 可是这样的一件物品,交给谁呢? 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也就算了,虽然号称群雄,但哪一个又有什么真正的英雄气概,倒是枭雄气概要多一些。 但又不算是真正的枭雄,因为他们的格局,真的不够大,心里的东西,也不够深广。 思来想去,孙坚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姬羽。 或许,只有把那件物品交给姬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就在这时候,孙坚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洛阳城都这样了,怎么会有如此的脂粉气传来,难道是哪位诸侯又掳掠了一位红粉佳人,从外面经过? 他有些不解,但也没太在意。 但当他闻过那奇异的香味后,竟然有些心烦意乱,心底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11 第一百四十三章.江东猛虎之死(求订阅!) 少顷,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外面火光闪烁,似乎是有人率大军包围了小屋。 难道有人要对我动手? 孙坚心头猛然一紧,心底那股不安和心烦意乱的感觉,仿佛正在一步一步实现一般。 就在这时候,有人扣响了房门。 孙坚握紧了腰间虎头烈焰刀的刀柄,但却没有调动体内的灵气,他现在只是摆出了警惕和防守的姿态,若让来人感觉到他要进攻,让万一本没有的事情,变成一场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门开了,孙坚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脸,那是袁书的脸。 不知为何,那张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是和蔼,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但是孙坚心里的不安却愈发浓烈。 就像看到了一只,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但孙坚还是强忍着那不安的强烈悸动,躬身朝着袁书行了一礼说“不知道袁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袁书一脸感慨地说“我来这里,看一看孙坚将军,和你说点儿心里话。” 孙坚怔了怔,心想我跟你之间的关系,似乎还达不到这个份上吧! 当初,华雄一事,就是以袁书为首的诸侯,颇多为难,让他本就扫地的颜面,一而二再而三的受到侮辱。 现在来讲情谊,不免虚伪。 就像咬了你一大口的一条恶犬,此时又在向你摇尾乞怜,是怎样的一种恶心? 于是,孙坚沉默了。 袁书见孙坚不说话,也并没有太在意,接着说“我听闻孙将军手里有一方传国玉玺,为何不上交给袁盟主而私藏乎,难道孙坚将军回到那江东后,想自立为王,或者”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只要听了他前面的话的,还能联想不到他后面的话的么? 孙坚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了袁书,心中有怒火和杀意,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而之前袁书的一切针对,就是那压抑已久的岩浆。 四目相对,针锋之意,显而易见。 “袁书大人诬陷和泼脏水的功夫,真是一流啊!”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孙坚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袁书挑了挑眉,说“那玉玺在没在你手中,你自己心知肚明。” 孙坚眉头微挑,想着自己之前那一场追击战中,与吕温候的一战,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自傲来,说“袁书,你莫不是以为,我是个软柿子?” 袁书说“喔,孙坚你已经老了,恐怕提不动刀了。” 说着,他眉开眼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两个小月牙,微扬的唇角像抹了蜜一般。 孙坚闻言,全身莫名泛起了刺骨的寒冷,就像整个人掉到了冰窖中一般,他忽然发觉,他的灵气竟然调动不起来了,那虎头烈焰刀,提起来也有些吃力。 他猛然惊醒,就宛如一个刚刚被蒙在鼓里的孩子看破了阴谋,原来之前那奇异的香味,并不是什么红粉佳人的脂粉气,而是传说中的噬灵香。 孙坚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说“你这个卑鄙小人!” 袁书仰头大笑,说“孙将军,我知道当初你若不是与姬羽将军千里走单骑,受了重伤,华雄并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啊,我怎么敢掉以轻心,自然要认真的对付你一下。” 孙坚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此时的他像极了一条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疯狂嚎叫的、倔强的如同磐石一般的败狗。 袁书说“所以,孙将军,您还有什么遗言,时间不多了。” 他的双目有些哀伤,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送葬者。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那如同一只倔强的落水狗的孙坚,哪里来的力气和决心,眼中闪过一道如同惊雷般的亮芒,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一般,躬身,蓄力,然后一跃而起。 手中的猛虎烈焰刀也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彩,生死之际,疯狂涌上心头的求生欲和不甘,让他突破极限,斩出了平生最强的一刀。 然而,这在袁书眼里,终不过只是回光返照。 于是,袁书唇角微微上扬,浮起了一丝轻蔑而讥讽的笑容,那斩出最强一刀的孙坚,似乎只是一条疯狗在狗急跳墙时的垂死挣扎。 随着他大手一挥,四面方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浮上墙头,搭弓拉箭,所持弓箭,皆是修道者最忌惮的破气箭。 而那刀已经临近袁书的脑袋,就在这时候袁书步子微微一移动,竟然是朝一旁化作了一道道虚影飘了出去,速度极快。 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身法,适合逃命,一步便是一丈。 “嗖!嗖!嗖!”破气箭从四面方扑面而来,然后射中孙坚那凌空而跃的虎躯,射中那个回光返照的倔强之人。 然后那把虎头烈焰刀也不知道是不是护住心切,竟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呼啸,紧跟着刀焰长了几分,竟然是直接切入了袁书的胸膛。 袁书大惊失色,吃痛惨叫一声,急忙又是一步退开一丈,然而那虎头烈焰刀刀身上如燃烈焰的刀芒,竟然是暴涨了几分,直刺袁书胸膛而来。 此时的袁书胸膛,还在滴血,一道极深的刀伤,在他胸口前赫然刺目。 正是刚刚,虎头烈焰刀突然爆发所伤。 也就在这时候,孙坚身上扎满了破气箭,从一个狗急跳墙、回光返照的疯狗,变成了一只临死的刺猬。 袁书最后看见的是,一双不甘、绝望、又愤怒的眼睛,和一只浑身鲜血的刺猬。 在孙坚倒下的那一刻,虎头烈焰刀那如燃烈焰的刀芒,也瞬间黯淡了下去,就此消散。 堂堂江东猛虎孙坚,死于噬灵香的卑劣手段里,死于万箭穿心的惨境之下。 洛阳城之外,一片山林里。 两个人并肩飒然而行。 左边的那个负手前行,是个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的男子。 最奇特的是他的双目,就宛如一双鹰的眼睛那般锐利,仿佛只是看人一眼,便能诛其心。 清澈消瘦的容,宛如山间的清风,又例如天上的清泉,或者那些如龙一般飘渺飞翔的云气,既有囊括四海之气,也有看淡天下的大意境。 此人,断然不凡! 只是一眼,便让人觉得,他定是站在世界高处那么一小搓人。 至于右边的那个男子,却少了左边那个男子囊括四海的大气概,也少了那种让人一看就知道很高的高度,也没有逼人的英气。 反倒多了几分女儿家的阴柔,虽然卑躬屈膝,面容白哲、五官精致仅次于红楼闺人,但眼中所闪烁着的那几分狠辣,又如一条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毒蛇、蝎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一点儿喉结。 他是一个宫中的太监。 能带太监随行,左边那位身怀君临天下之气的男子,必然是某位宫中人物? 第一百四十四章.背着三把刀的说客(求订阅! “小貂,你觉得我当孙政,你当周瑾好,还是我当孙政,你当周瑾好?”男子昂首阔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被称作小貂的男子弯着腰跟随在其后,一脸谄媚地笑着说“萧公子,当然还是您当主子,我当奴才。” 卑躬屈膝的太监,并不像一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而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或者更贴切的来说,应当是一只笑面虎。 被称作萧公子的男子笑了笑,如春风拂面,说“别什么奴才不奴才的,朕”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急忙改口道“我身边,没有什么奴才,只有锋刀和利剑。” 被称作小貂的男子,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极其虔诚的笑容,说“那臣愿意做萧公子,最锋利的刀和剑。” 被称作萧公子的男子挑了挑眉,双目中闪过一道锐利到能切断青山的亮芒,说“现在孙坚已死,我们要加紧速度,取得传国玉玺后,等地灵秘境开启,便离开。” 被称作小貂的男子说“萧公子,传国玉玺固然易得,可是这地灵秘境,恐怕难开,总觉得西楚老祖宗这一次开放地灵秘境,有些不对劲。” 被称作萧公子的男子笑了笑说“管它,我们加快速度,不然到时候传国玉玺被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至少我们选的江东孙家,还不错。” 被称作小貂的男子笑着点了点头,故作憨厚老实状态,说“一切,全听萧公子安排。” 跟着,被称作萧公子的男子瞬间一步踏了出去,一步咫尺天涯,千里一步。 如同一阵疾风掠过,被称作萧公子的男子,瞬间没了身影,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那被称作小貂的男子,亦是如此,一步便如同疾风般,身影凭空消失。 孙坚的死,袁书说了一个很好听的罪名,那就是藏匿传国玉玺,有谋反之意,然后他自然而然成为了替天行道的英雄,与袁楚伐董一样。 至于传国玉玺到了他手里,就是代为保管。 盟军中,江东子弟在孙伯符、孙政、周瑾等人的率领下,退出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并与袁书结怨。 当然看在袁楚的面子上,以及此时盟军还在是表面上的铁板一块,江东大军并没有立即反水发起进攻。 但盟军的每一位诸侯都知道,只要盟军一散,江东大军就会对袁楚宣战,孙伯符和孙政,就会报其杀父之仇。 当然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此时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那么就是迁都雍州后,大军还要继续攻打雍州的话,那么之前的地盘如何划分? 如今江东大军又退出了盟军,如此大军可还有意义,而且天子又该归于何人之手? 当他们知道白马公孙已经悄悄将天子,送往了自己的地盘青州后,气得破口大骂,但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天下群雄、十路诸侯白马公孙的实力仅次于袁楚,如今又得刘、关、张三位联手可对抗吕温候的大将,更是水涨船高,锋芒毕露,极少有人能与之抗衡。 但表面虽然咬不动,但嫉妒起来了,怨恨起来了,总想在背地里阴一下。 尤其是袁楚,更是恨白马公孙恨得咬牙,都是北方诸侯,而且地盘相近,当他与你势均力敌,甚至实力要超越你的时候,开始展露出庞大的野心,换做任何人都受不了。 人心涣散的盟军,终不过成了一盘散沙,终归要随风散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此时,坐在大厅里的袁楚很是忧愁,因为袁书也即将离他而去。 曾经一起长大、血浓于水的兄弟,终于也要为了各自的利益,不相同的道路,分道扬镳。 这人间的人情味,还真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就在这时候,秋风入内,高墙上写着大大的袁字的红色旌旗被折断,掉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不祥之兆? 袁楚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衰落在地上,沾了些许尘埃的袁字旌旗,心情更加糟糕了。 就在这时候,大厅内忽然传来了一个潇洒、悠闲、而充满痞气的声音“袁盟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家将军派我来,向你问好。” 袁楚大惊失色,猛然转身,却看见了一个背着三把刀的少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大厅中,亦不知何时坐在了他刚刚所坐的那把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神色悠然。 这倒是挺随便的。 袁楚心底冷笑,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笑眯眯地问“不知道,你家将军是哪位啊?” 他这句话,试探性很明显。 符邦微微挑眉,有些玩味地看着袁楚缓缓吐出了两个字,说“姬羽!” 听到这个名字,袁楚宛若遭了一记惊雷。 一雷惊醒梦中人。 他忽然想起了,在姬羽的身边,有六名属下,异常生猛,尤以一名红衣女子,和一名背着三把刀,长得比天下匪寇还匪寇的少年,最为出色。 其实力,甚至直逼姬羽。 想着这些,袁楚不禁对符邦肃然起敬,行了一个恭谨的见礼,笑道“姬羽将军派符邦英雄前来,想必是问那荆州西与雍州南的事情?” 符邦点了点头说“既然袁楚盟主是明白人,我话也不多说了,我们拿荆州西是毫无压力的,可惜现在文卓迁都长长安,要是拿雍州南,我们自然是要与文卓针锋相对的。” “这自然就是说,我们选择雍州南,就要与文卓为敌。” 这两句话,看似是在说选择荆州西和雍州南的得失,其实别有深意。 袁楚听懂了于是,眼珠子一转说“若文卓敢出兵进攻姬羽将军,别的不说,我袁氏一族,以及与袁氏一族交好的各位大人,定会出手全力相助。” 符邦闻言,眯了眯眼睛,就像一只豺狼,看见了一块到嘴的肥肉一般,笑着说“一言为定?” 袁楚双目中也闪过一道无比锐利的光芒,说“一言为定!” 符邦见完成了任务,然后站起了身来,负手朝厅外走去,边走边环顾四周感慨道“好好的一座皇城,烧死了真龙气,此后恐怕再无后汉人啊!” 袁楚闻言,怔了怔,有些失神。 不过他是堂堂名门望族的袁家家主,自然心思非常人可比,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心神,准备叫住符邦,商谈另一件关乎他袁家大军的大事。 于是,他说“符邦英雄,袁楚还有一事相求,还麻烦你能够转告姬羽将军。” 符邦转过身来,唇角微微上扬,略有兴致的打量着袁楚,问“何事?” 他那神情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反而像一个,深谙世事的老狐狸。 第一百四十五章.荆州西还是雍州南?(求订阅 袁楚腰微微弯了一些,一脸严肃地说“希望姬羽将军能够看在袁家的友谊上,在今后袁家有战事的时候,能够一点帮助。” “当然,我们袁家也不借兵,只借人!” 这两句话依然别有深意,但是符邦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挑了挑眉,唇角微扬的幅度更高了,当得起奸诈二字,说“袁盟主应当知道,这世间一切的交换,都存在着一定的利益价值。” “就好像做生意一样,你们袁家与我们非亲非故,我们自然不可能无偿帮你,其中利益得失,还希望袁盟主好生考虑。” 袁楚微微点头,咧嘴露出了一个无比亲和的笑容,就像老友交谈一般,说“放心,符邦小英雄,既然要借什么样的人,我自当会给姬羽将军一个满意的答案。” 符邦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正厅外面,张开双臂,不知道是要感受着这金色的秋阳,还是这护国公府的清风和灵气。 只是下一刻,他就一跃而起,就像一只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鹏鸟,飞离了护国公府。 益州接雍州南前线,百万大军集结,如云气从四面方集结而成黑色的云海一般,其中蕴着无数的惊雷、闪电和风暴。 姬羽策马位于大军之前,看着雍州南第一道防线乌山关那高耸、巍峨看似坚硬如同老龟之壳的城墙,面无表情。 只是那双清美如山中仙湖一般的眼眸中,荡漾着如同那把叫做小望的绝世神剑,所激发出来的剑意,锋锐无比。 伶月的脸上布满了如浓霜一般的冷色,策马来到姬羽身旁,问“公子,何时开始进攻?” 姬羽唇角轻扬,如同柳枝在清如明镜的湖面轻轻掠过一般,说“等符邦来了,我们就开始进攻。” 伶月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疑惑不解之色。 但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四人却是有些茫然,他们并不知道,姬羽的算力,在东华大陆,近乎天下第一。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天空滑过,然后坠落,就像一只展翅的雄鹰向地面滑翔而来。 最终,落到了姬羽的面前,看着那三把刀,所有人都知道,来的是符邦。 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四人看着姬羽,满脸的震惊。 姬羽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问“谈得怎么样?” 符邦躬身朝着姬羽行了一礼,恭敬地说“羽哥,袁楚说,只要我们攻下雍州南,若文卓要对付我们,袁家以及整个支持袁家的势力,都会全力相助我们。” 其它人闻言,纷纷一愣,紧接着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但是姬羽不一样,他知道袁楚之所以提出这么大的善意,一定有求于自己。 于是,他问“袁楚一定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吧?” 符邦说“袁楚说,当他袁家与人为敌的时候,希望能跟羽哥您借人,不过我告诉他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价值,即使是借,也要付出一定的利益和代价,他说他会给羽哥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姬羽点了点头,然后双目中如同剑芒一般的亮芒,一闪而逝,大手一挥,高呼道“全军,随我一起拿下雍州南!” 声落,百万大军开始冲锋,一时间,飞沙走石,就连天空中那有些阴沉的云海,都显得有些压抑起来。 姬羽左手腕上那只刺目的火红色的镯子,瞬间化作了一柄火红色的飞剑,然后落在了姬羽的右手中,正是那日被打得黯淡无光的一眉剑。 此时的一眉剑,经过小望剑意的蕴养,明显修补好了之前的损伤,剑光和剑意甚至更强了几分。 当姬羽握住一眉剑之后,忽然如同一只黑色的巨大水鸟,一跃而起,飘向了乌山关的城头。 那守城的将领也并非没有脑子,在看到那如同黑色水鸟一般飘来的身影,双目微微一凝,然后大手一挥。 顿时,铺天盖地的破气箭,朝着那只黑色大鸟向空中疾速飘行的身影席卷而去。 就在黑色鸟影要被万箭穿心的时候,方圆十丈内剑气纵横,下起了梅花雨。 那些看似柔软、鲜艳的梅花花瓣,只是瞬间便被那些破气箭切成了粉末。 而黑色鸟影,正携着那些梅花雨,搅碎箭雨,朝着乌山关之上而来。 那名守将神色变了变,没想到来人竟然如此之强,竟然能以剑气化梅,将那些铺天盖地,拦他来路的破气箭全部化为粉碎。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想到了一个主意,正准备挥手叫那些士兵将弩箭换上破气箭,用nn对付这只黑色鸟影。 这时候,那只黑色鸟影距离他已经只有十丈之遥。 就在这时候,还未等他发号施令,那黑色鸟影忽然投掷出了一把火红色的飞剑,朝着他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来,剑气如潮。 听潮剑法,听潮卷红尘! 眨眼间,那把火红色的飞剑所化的剑光,卷着如潮的剑气,便已经来到了那守将的身前,然后洞穿了那守将的胸口。 如潮的剑气,刺目的火红色剑光,带着那名守将向后继续疾飞,最后订在了他们身后的城墙上。 那城墙上坚硬如同龟甲的砖石,开始迅速龟裂, 黑色的鸟影轻轻飘落,姬羽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离开了守将逐渐冰冷的尸首,然后回到了姬羽的手中,四周的守城士兵和将领心惊胆颤地看着姬羽,宛如看着一个长了很多张嘴,会的怪物。 但那张脸,偏生生得极美。 他们看着那张脸,便知道了来的是何人。 那可是能重创天下战神吕温候的绝世人物。 传闻当初盟军伐文卓的时候,姬羽就是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盟军的客卿。 可是,本着军人的职责,他们战胜了心底的恐惧,提着武器,能够运转灵气的运转灵气,不能运转灵气的蕴足了蛮力,纷纷朝着姬羽从四面方扑了过来。 万蚁能否推到大树? 答案是未知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棵大树的绿荫中藏着什么。 更何况,姬羽还不仅仅是一颗大树那么简单,他是一只长满獠牙的鬼。 雍州,长安。 一座与洛阳一样繁华的城池,前汉的皇都,这里人民先祖时期包括后辈,都曾经历过战火,于是与锦衣玉食的洛阳人,性格截然不同。 长安人,民风彪悍,江湖气很重,书香气也不轻。 文卓重新修建了一座府邸,前护国公府被烧了,再修一座护国公府,显然不太吉利。 于是,他将自己的府邸,命名为“太师府”。 此时的文卓正坐在那把太师椅上,一只手杵着脑袋,一只手拍着脑门,一副头疼无比的样子说“真他娘的晦气,盟军现在军心涣散,又来了个姬羽从后面在捅刀子。”11 第一百四十六章.夺取雍州南后的谈判 不知为何,吕温候一听见姬羽这个名字,就像一只打了鸡血的野兽,无比兴奋,杀戮上头,当即红了眼。 他舔了舔嘴唇,看向了正在拍着额头一脸苦闷叹息的文卓,兴奋地说“文卓大人,请派我率大军去对付姬羽,一定不负你所望。” 文卓闻言,怔了怔,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他不是不相信吕温候的实力,是如今姬羽属下齐聚,这样的战斗力,一个吕温候还真不行。 就在这时候,端着茶杯一脸睿智的成英光说话了“吕将军,我们都知道你想和姬羽一较高下,可是姬羽身边如今还有个伶月和符邦呢!” 说起伶月,那个宛若红衣剑仙一般的少女,吕温候和文卓皆有些心猿意马、心驰神往,眼中爱恋之色,由淡转浓。 不过只是一瞬间,文卓便稳住了心神,一本正经地问“那敢问李儒先生,我当如何解决此困境。” 成英光打了个响指笑着说“谈判!” 文卓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问“谈判?” 成英光点了点头,说“对,就是谈判!我看姬羽如今虽然开始攻打雍州南,但其人绝不会给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当刀使,所以我们还是有谈判的余地的。” 文卓闻言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于是问“李儒先生,那么我们应当派谁去跟姬羽谈判?” 成英光想着之前与姬羽交手的经历,思索了一番,说“姬羽此人,自有傲骨,也有傲气,当然是你和吕温候亲自去比较妥当。” 文卓闻言,有些吃惊,转头看着成英光,问“李儒先生不与我们同去?” 成英光摆了摆手,笑着说“你和吕将军都离开了皇城,总要有一个人留守后方,更何况文卓大人你还不擅长谈判么?” 文卓闻言,沉默一会儿,最终是点了点头,下定决心,决定亲率大军,带吕温候,去前线,与那当今后汉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谈一谈。 在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的努力修缮之后,洛阳城再次焕然一新,只是有些地方烧灼损坏的痕迹,终究是再难轻易抹去。 就像那些锦衣玉食的洛阳人,内心最深处的伤痕。 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在经过激烈的争吵,和地盘划分始终不如意的情况下,一拍两散。 当然,很多人对白马公孙是非常不满的,毕竟这一次大战,白马公孙得的便宜最大,吃到的蛋糕最多。 不仅得到了刘、关、张三位可挡吕温候的猛将,还得到了那身披龙袍的傀儡天子。 不过,他们更多的则是将目光投到了袁楚身上。 身为盟军首领,高举义旗、大喊着替天行道的袁楚自然不可能去占领司州洛阳,只于是他选择了并州。 但是,更多的明眼人却看得出来,其实袁楚之所以放弃洛阳,是不想面对上文卓,而选择并州,是为了牵制下一位选择洛阳的人,也是为了筹谋与白马公孙未来的版图。 很显然,白马公孙成为了袁楚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过,在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看来,这是很尴尬的事情,一个堂堂的盟军盟主,在组织讨伐之后,竟然所得的好处,不如盟军中的一位诸侯。 当然,让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更震惊的事情,则是在盟军一拍两散后,袁书也和袁楚分道扬镳,自己掌握扬州北部以及豫州单干去了。 袁书的离开,无疑削弱了袁楚所掌握的力量,名门望族的袁氏大家,一分为二,势力自然大受影响。 离开洛阳的那一天,袁楚率着大军出了洛阳城,看着身后旌旗招展,隐约繁华如故的曾经皇城,一阵感慨。 他和袁书,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兄弟,血浓于水,终于在这座充斥着权利和n的城池中,分道扬镳。 再相见,可还有故情? 眼中一抹坚定如剑的光芒,斩断了情思微红,袁楚纵马奔驰于野,身后上百万大军随行,波澜壮阔之景,令天下有抱负的男儿,见之热血沸腾。 雍州南,乌山关上。 守军们看着鲜血染玄衣,一把飞剑纵横天下、容颜近乎完美的少年,心惊胆颤,就宛如看着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那把火红色的飞剑,来无影去无踪,转瞬便杀了守城的人,一时间益州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更可怕的是敌军那六位神态、衣着、样貌、体型、性别、年龄各不相同的将领,人人皆是修道高手,杀起他们这些士兵来,简直就如如屠鸡犬。 当然,最终撞开乌山关城门的,不是什么攻城机械,而是那位来自金县的孝子樊宽。 一刀虽然没有斩出开山、摧城的威力来,但却让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化作了一堆废墟。 姬羽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脸色苍白如纸的披甲战士,轻笑道“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了,现在放下兵器投降,还能有一条活路。” 那些士兵有些动摇了,因为他们面对的,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神灵。 就在这时候,姬羽挑了挑眉,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自己飞到了乌山关的上空,迅速旋转了起来,剑意迅速激荡扩散。 姬羽的声音从那些剑意中传向了四方“不许伤城中无辜百姓一分一毫,攻下乌山关,留下守军清点降兵之后,全军继续前进。” 原本冲进城来的大军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就像一头正在冲锋的庞大机器,所有的零件都停止了运转。 百万大军朝着天空中那把火红色的飞剑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遵命,将军!” 那些乌山关的守军看着这一幕,震惊无语。 益州百万大军,在攻破乌山关之后,迅速席卷四方,很快就攻下了整个雍州南,距离巍峨的长安城,只间隔一个庆阳关。 然而,在攻下整个雍州南后,姬羽却没有再有动作。 与此同时,文卓、吕温候也率着百万大军,驻防庆阳关。 平凉郡郡守府内,姬羽正在与雍州南那些本土官员交代着事宜,至于益州那边完全不用担心,到时候派一个大将带兵回去看守就好。 只是,谁坐镇益州,还真是一件不太好办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一道冷风入了厅堂,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道白影身上。 那是一个身着一席绣着猛虎的白色长袍的男子,男子面容英武不凡,有威震方的武勇霸气,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勇冠三军的神将,让人心生畏惧。 此人不是吕温候,又是何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平凉宴的前奏(求订阅!) 姬羽看着吕温候,神色淡然,就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但眼眸里,却还是流露出了些不解来。 不过只是一瞬,那一丝不解就消散了,他明白了吕温候的来意。 吕温候看见姬羽,眼里满是浓烈的战意,但是他知道此时不是由着自己直接和姬羽开打的时候,于是还是朝着姬羽行了一个见礼,说“将军,我家文卓大人,想找你谈谈。” 姬羽脸上浮起了一丝亲和的笑容,说“要谈可以,叫他带着你一人,来平凉郡郡守府等他。” 吕温候不是文卓,不会想着这是不是一场鸿门宴,于是他点头爽快的答应了,在处理完公事之后,他又问了姬羽这样一个问题。 “我们,还有机会再单独交战么?” “当然有,好好修行,不要分心,时刻备战!”姬羽如此说道。 吕温候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着姬羽行了一个平礼,这才转身负手潇洒离去。 当然,在离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抱着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红衣剑仙伶月,那双英武的双目中,隐有秋波荡漾。 姬羽察觉到了吕温候眼中那一丝异样的情绪,于是也转过头看了伶月一眼,别有深意,也有着一丝玩味。 庆阳关城楼之上,文卓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一片平静的平凉郡,紧蹙着眉头,那双如同豺狼虎豹一般的眸子中,闪烁着浓浓的忧虑。 若说整个后汉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中,他最不想与之为敌的,便是益州姬羽。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吕温候骑着神驹赤兔单骑策马归来。 一时间,他的心情竟然有些紧张,就仿佛一个正在等待着圣旨的官员,而这份圣旨,自然有可能是升迁,也有可能是贬职。 吕温候入了城,来到了庆阳关城头。 文卓急忙转身相迎,一脸焦急地问“吕将军,谈得如何?” 吕温候说“姬羽说,他会在平凉郡郡守府摆下酒宴,你与我两人两骑,不得带兵马或者其它人,前去与其商谈。” 文卓闻言,顿时面色凝重,有些犹豫。 只带吕温候,不得带其它人或者兵马入内,这看上去怎么都像是一场精心为他设计的鸿门宴啊! 如果,姬羽突然带着属下的高手,要杀他和吕温候,再把大军一围,岂不是他和吕温候都插翅难逃,要惨死于平凉郡? 这是一个很难当机立断的问题,毕竟关乎生死,乃是大事。 吕温候挑了挑眉,说“文卓大人,放心,若我们两个前去,真是鸿门宴的话,我也能带您脱身。” 文卓有些不解地看着吕温候,心想一个姬羽就要你竭尽全力了,何况姬羽属下还有着无数高手,传说那个很令人讨厌的背着三把刀,叫做符邦的少年,还有那名很动人,让人魂牵梦绕,叫做伶月的红衣女剑仙,实力皆仅次于姬羽。 吕温候却是满不在乎,也不知道是没心机、城府,还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他挑了挑眉,喃喃自语道“在这个烽火狼烟的乱世,谁能没有三把刀嘛!” 文卓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吕温候前去赴宴。 宴会,便定在了深秋冬将至的霜降日。 霜降的早晨,阳光就像是虚影一般,虽然光彩依旧,给大地铺上了光明,吞噬了黑暗,但却没有多少温度。 那些铺在枯黄了的杂草上、黄叶上、田野里的一层浓霜,略微有些晶莹。 宴会在清晨时分便开始准备,整个平凉郡郡守府上上下下一片忙碌,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皆不在出席之列。 此时,他们正站在郡守府的高处,看着郡守府的一切。 并不是因为这是一场鸿门宴,而是因为姬羽担心,今天这一场宴会,有人会闯入郡守府,刺杀文卓,然后破坏姬羽和文卓的谈判。 当然,六人皆不是寻常之辈,尤其又有符邦和伶月这两个家伙在。 他们只要扩大自己的神识,笼罩整个郡守府,便可以了。 但难免无聊,自然要开始一场闲谈,看似无趣,实则有趣。 韩星挠了挠脑袋说“现在益州无主,到时候羽哥肯定会派一个人去坐镇益州,你们说他会派谁?” 伶月没有说话,用剑鞘敲了一下韩星的后背,说“有心关心那些无聊的琐事,还不如好好的n,你看看我们几个,你修为都快垫底了。” 此话一出,引得一阵哄笑。 笑过之后,符邦却是看向了白无常,说“白无常肯定是接替益州之主最完美的人选,但是按照羽哥的性格,白无常既然说了要代替翠柳姑娘,去见证天下太平,那么羽哥自然不会再派他去坐镇益州。” 韩星挠了挠脑袋,一脸好奇地问“所以,到底派谁去呢?” 伶月又是用剑鞘拍在了韩星的后背,上“n你咋不拿出你卦这精神?” 韩星转头微怒,瞪着伶月咬牙切齿地说“你又不是我娘子,管那么宽干嘛!”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跟着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纷纷别过头去。 伶月那张如同布满浓霜的冷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跟着她那未出鞘的佩剑化作了一道闪电,重重地击在了韩星的背上。 顿时,韩星痛叫一声,张牙舞爪的从屋顶摔落到了地上,其状惨不忍睹。 但关于韩星最后那个问题,符邦却没有回答。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最终将坐镇益州的那个人,就是他符邦。 文卓和吕温候策马来到了平凉郡郡守府,刚一到府门前,便感受到了平凉郡郡守府的戒备之森严,仅次于吕温候的神识,有两道。 其余修为也极其高深的修道者神识,也有四道。 这样的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真的是一场杀机四伏的鸿门宴。 二是,姬羽在防范着什么? 很显然,一个人如果真要杀你,是不会让你警惕,反而放松警惕的。 而姬羽很明显的把宴会的气氛弄得这么紧张,当然不可能是要对付他和吕温候。 那么,就是为了防范。 只是能让姬羽如此防范的,究竟是何人? 就在这时候,那两名看门少年已经上前了一步,然后一起朝着文卓和吕温候行了一个见礼,齐声说“请问,是文卓大人和吕将军吗?” 文卓和吕温候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跟着那两名看门少年又对着他们行了一礼,然后其中一名看门少年,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说“请跟我来,姬羽将军,正在正厅等候你们呢!” 文卓和吕温候点了点头,而后便随着那名看门少年进入了平凉郡郡守府。 第一百四十八章.平凉郡夜里的蝙蝠(求订阅! 平凉郡郡守府内,下人们依旧在辛勤忙碌着,在一座很高的建筑的屋顶,站着六个人,正是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 文卓和吕温候看着姬羽六名生猛的属下,就像瞭望塔一般看守着郡守府的四方,皆是蹙了蹙眉头,微冷的秋风中,洋溢着莫名的紧张感。 这一场宴会,似乎有些不简单。 随着那名看门少年来到了姬羽的房间前,看门少年轻扣房门,一道剑风浮来,房门缓缓而开。 起初文卓和吕温候看到了房门前两颗在深秋时,依然浓翠的月桂树。 紧跟着,他们看见了正在桌案前,抄写太平要术的姬羽。 房间内的装饰很质朴,根本不像是堂堂乱世诸侯的居所,倒像是一个足以解决温饱的人的居所。 当然,此时的姬羽比起足以重创吕温候的威武形象来,确实更像一个人。 那看门少年对着文卓和吕温候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吕温候和文卓心领神会,一步跨了进去。 他们二人走进房间后,剑风又起,房门自然关上。 文卓和吕温候对着姬羽行了一个见礼,然后文卓说“姬羽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姬羽放下了正在疾书的笔,微微转头,看向了文卓和吕温候,唇角微微上扬,如同柳条轻抚湖面,说“文卓大人,还记得上次我说过,我们从来不是敌人么?” 文卓怔了怔,忽然想起吕温候与姬羽激战的那个雨夜,他带兵追击而至,想要置姬羽于死地的时候,姬羽曾说过这句话。 回神后,他一本正经,一副学生受老师教诲的模样说“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姬羽敲打着桌案,一脸悠然地说“你既然能明白这个道理,那能够手挟天子以令诸侯断然没错,我也知道你率大军前来,不是为了和我开战,而是要与我谈谈。” 文卓咧嘴一笑,十分客气地笑着说“姬羽将军若是进攻别处,与我无关的地方,我文卓自然不仅不管,只要姬羽将军说一声,还要表示支持,可你进攻雍州南,这不是存心在我文卓背后悬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嘛?” “又让我文卓,晚上能够如何安然入睡?” 姬羽摊了摊手,说“这我也没办法,当初帮助诸侯坐镇对付你的时候,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答应给我荆州西,和雍州南,如今荆州西他们不给,给了我雍州南,我能不拿么?” “说到底,这笔帐,你不应该找我算,应该去找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那些人算。” 文卓眯了眯眼睛,说“但羽哥,你这样一把刀悬在我的身后,我连合眼都不敢了,何况还敢出去杀豺狼,猎虎豹,抢地盘?” 姬羽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所以,我才请你来参加宴会,然后我们谈一谈!” 文卓眯了眯眼睛,嘴角如同抹了蜜一般,甜甜地笑着说“姬羽将军,所以我也很有诚意,只带着吕温候将军,按时来参加了你的宴会!” 姬羽有节奏的、敲打着桌案的手,戛然而止,他眼中闪过一道锐芒,说“所以,现在请开价吧,然后商谈出一个你我都满意的价格。” 文卓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一场关乎长安新都命运的谈判。 下午,秋阳西下,天气渐凉的时候,平凉郡却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 宴会,才真正开始,由益州百万大军官僚阶层精心选b的n,阿娜多姿的身段,让人不禁面红心跳,一阵冲动。 待文卓和吕温候入席的时候,姬羽早已经在主座上恭候多时了。 关于这一场谈判,文卓、吕温候和姬羽都很满意。 待到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盟军自相残杀够了,文卓就会率大军东进,到时候西凉州包括雍州,都可以给姬羽。 但是在这之前,姬羽不仅不能做文卓背后的一把刀子,反而要做文卓的后盾。 当然,如果敌军要打文卓,肯定是要从雍州南,也就是姬羽的地盘经过,那么姬羽肯定是不会轻易的允许的。 当文卓开出一些特殊的条件后,姬羽肯定是不会放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任何一人从雍州南过去。 而这些特殊条件,就是每月西凉要进贡一千匹马给姬羽,每年则要分批进贡完一万西凉铁骑给姬羽,连带着一万旦马粮。 从某种意义来说,姬羽现在等于文卓的拥军。 文卓自然很是乐意,只要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只要没有姬羽和刘、关、张三兄弟,吕温候依然是无敌的存在,能够纵横四海。 到时候,他文卓东进,横扫十路诸侯和天下群雄,又有何难? 想着这些,文卓就有些心驰神往,尤其是看着场中那些正在跳着n的歌姬,他那双如同豺狼虎豹的眸子中,闪烁着浓浓的,如野兽一般最原始的n。 他心中想着,若是那红衣剑仙在其中一人而舞,倒也算是他文卓平生所见,最美的风景了。 酒肉、佳肴随着郡守府的下人乘了上来,无数坛美酒端了进来,然后开坛。 一时间,美食的香味和酒香糅杂在空气中,挑动着在坐每个人的肠胃。 姬羽拿起了餐具,然后抬起手来,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环顾四周,对着自己的那些下属和文卓、吕温候微微一笑,说“用餐吧!” 跟着,大家开始纷纷动筷。 文卓切了一大块烤乳猪的猪肉放在了嘴里,笑眯眯地说“多谢姬羽将军的款待,希望我与姬羽将军能够互惠互利,友谊长存。” 姬羽笑了笑,没有应答。 他要想出地灵秘境,必须逐鹿天下,一统后汉,还怎么跟你文卓互惠互利,友谊长存?难道跟你平分天下不成?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站在平凉郡郡守府最上方,神识依旧扩散在整个郡守府四周。 有人专门送来了美食和佳酿给他们,他们正在屋顶吃喝。 修道者到达了一定境界后,可以不惧凡俗寒暑,自然不惧深秋夜里的凉。 就在这时候,秋风猛烈了一些,几片青竹叶随风飘入平凉郡郡守府内。 就在那一瞬间,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的神识,就像一根绳子,被某人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跟着,他们六人该放下美食的放下了美食,该放下佳酿的放下了佳酿。 一道黑影在平凉郡郡守府中飞快穿梭,宛如浓墨夜色中的蝙蝠一般。 六人对视一眼,在确认过眼神后,纷纷一跃而起,宛如天穹中的苍鹰,翱翔着去捕捉那只蝙蝠。 第一百四十九章.爱说可惜了的沧桑人(求订阅 六道如同苍鹰一般的身影,很快便包围了那道如同蝙蝠的身影,跟着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纷纷拔出了自己的灵兵,运转灵气,打出了全力一击。 六道灵光交错,尤以三把刀的符邦和红衣剑仙伶月的灵光最强,那道宛若蝙蝠的身影闪避不开,只得硬抗。 六道灵光交错,那宛若蝙蝠的身体里,突然绽放出一道磅礴、飘渺的气息来,然后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球状能量,挡住了六道灵光。 跟着,无论是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还是那道宛若蝙蝠的身影,皆落在了地面上。 那是一双有些苍老浑浊的身影,却身着夜行衣,蒙面,身姿挺拔,不过两鬓却有些斑白。 蒙面人扫视了一眼紧紧围住自己的六人,唇角微微上扬说“看来,你们都很不错啊,进入地灵秘境这几年,也颇有成长嘛!”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怔了怔,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黑衣蒙面人,绝对不是地灵秘境中的人,而是东华大陆西楚人。 蒙面人挑了挑眉,先是看向了符邦,那双浑浊而苍老的双目中,闪烁着玩味的亮芒,说“三把刀,确实不错,人也不错,资质悟性极高,至少可以纶美九皇子,若不是九皇子太过神秘、深藏不露,你比他还强。” “可惜了!” 当“了”字话音刚落的时候,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只觉冷风拂面,跟着那蒙面人已经出手了,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闪电般的一掌朝着符邦拍了出去,符邦瞪大了眼睛,神色肃穆,同时三把刀宛如三道闪电一般疾驰而出,并不是进攻,而是防守。 符邦的判断力是极其精准的,他知道一把刀挡不住蒙面人的一掌,两把刀也挡不住,或许三把刀勉强能够挡住。 掌落,三把刀同时发出了剧烈的颤抖和刀鸣,符邦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唇角一缕刺目的鲜红溢出,反衬在秋月之下。 这一掌的力量,并没有排山倒海的威势,也并没有天地变色的威力,但他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出手的角度也很巧妙。 让符邦措手不及,也不能完美的防御。 屋舍倒塌,符邦被埋在了一堆废墟里,不知生死。 黑衣蒙面人在击败符邦之后,再次转身看向了伶月,神色从容地笑着说“无花宫前任宫主长女伶月,天赋异禀,被九皇子授予辰月天宗瑶台峰镇峰剑法,瑶歌剑经。 “被尚武阁一线天中的师长赞为西楚剑道第一人,尤其以吞剑人十分看重。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报仇有望。” “可惜了!” 与刚刚一般,语刚尽,又是那种冷风拂面的感觉,黑衣蒙面人身影再次消失,转眼间已经来到了伶月咫尺以内,闪电般的一掌拍出。 伶月反应速度极快,只是一瞬间佩剑出鞘,携滚滚天雷,与黑衣蒙面人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撞在了一起。 “咦!”黑衣蒙面人微微有些诧异“居然不需要进行剑法吟唱,已经到了捏剑诀施放剑法的地步了么,看来资质是很不错,但还是很可惜!” 话音刚落,他猛然暴喝一声,顿时一股磅礴的灵力从他灵源内奔涌而出,瞬间便搅碎了雷光,一声刺耳而悲戚的剑鸣后,伶月倒飞了出去,口溢鲜血。 一座屋舍倒塌,伶月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尘埃和废墟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紧紧是数句话的时间,一个短暂的交手,符邦和伶月便被击败了,而且还生死未知。 跟着黑衣蒙面人再次转身,看向了剩下的四人。 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四人相视一眼,不等黑衣蒙面人有说话的机会,便纷纷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 一时间平凉郡的某间小院内,灵光交错,电闪雷鸣,屋舍不断倒塌化作废墟,巨响不断。 正厅内的宴会上,所有人都听见了巨响。 吕温候是摩拳擦掌,早已经想提着方天画戟出去一看究竟,但他也是个识礼数的人,因此强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文卓也有些坐立不安,心想究竟是何人要对付姬羽,竟敢在姬羽坐镇的宅院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此人比吕温候还要自傲? 当然,他并不相信在后汉有人比吕温候还高出一筹,在他看来,就算是姬羽也最多只可能比吕温候高一线。 酒宴还在继续,文卓终于坐不住了,忍不住问“姬羽将军,外面打得如此激烈,你就不去看看么?” 姬羽悠然笑道“既然扰了客人的清静,那么我就将这只恼人的野狗轰出去便是,文卓大人,吕将军稍等,我去去便会。” 语尽,他站起身来,数步奔出,转眼间便来到了大厅入口处,跟着一跃而起,宛如一只黑色的水鸟,飘向了夜空。 文卓怔了怔,转过头看向满眼n、满脸冲动的吕温候,哪里还不明白吕温候心中所想,心中所期。 于是微微一笑说“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吕温候闻言,欣然大悦,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还未等宴会上姬羽那边的官员们有所阻拦,已经一把拽着文卓,出了正厅,一跃进入了那浓墨一般的夜色中。 黑衣蒙面人环顾四周,伶月和符邦还在废墟中未出现,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已经如同四条死狗一般,倒在地上,难以动弹。 他们身上有很多的伤痕,刺目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也染红了他们的嘴角和下颚。 黑衣蒙面人宛如一个抓住了猎物的猎人一般,扛着武器在猎物面前来回踱步,炫耀着自己的强大。 当然,他的目光始终都在这四人身上,眼神有些玩味,就像一只猫在看着四只还未死,一动不动的耗子。 那是戏虐! 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四人,死死地瞪着黑衣蒙面人,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就在这时候,黑衣蒙面人一脸感慨地说“你们四人,虽然不如符邦和伶月,但也算是西楚英才,杀了你们也很可惜,不过老夫却是不得不杀!” “杀”字一落,黑衣蒙面人正要有所动作,就在这时候两堆废墟忽然有了动静。 砖瓦横飞,伶月和符邦的身影同时从废墟中蹿了出来,三把刀、一把剑,在浓郁的夜色中熠熠生辉,赛过漫天星辰和那一轮明月。11 第一百五十章.看看碗中天地(求订阅!) 黑衣蒙面人怔了怔,似乎没想到符邦和伶月在受到自己强力一击后,竟然还能拥有如此的战斗力。 于是当那三把刀,和一把剑同时朝着他落下来的时候,他瞬间回过神来,张开了双臂,宛如一个人在找平衡,或者说在为飞翔做准备。 有烈焰升腾,化而为凤,翱翔九天。 当然,这只凤凰也没有真正的翱翔九天,只是照亮了整个平凉郡郡守府而已。 三把刀的璀璨刀芒落在了那只凤凰之上,一片刀花和烈焰相伴。 伶月的佩剑也刺出了滚滚天雷,直击那火焰所化的凤凰的腹部。 三道强大灵力的碰撞,自然是黑衣蒙面人的更为强悍、深厚。 但那刀花落下一片又生出一片,绵延不绝。 那天雷又是如此顽固,任那烈焰如何焚烧,却怎么也烧不化。 黑衣蒙面人双目一凝,闪过一丝阴狠的冷萌,跟着他心念一动,沉吟一声,顿时连接着他体内灵气,一半笼罩着他身体,一半腾飞向上的那只火焰所化的凤凰,当即爆炸开来。 顿时,雷光、刀花尽数碎去,伶月和符邦再次倒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 黑衣蒙面人的蒙面黑布已经被那巨大的爆炸力碎去,若不是他修炼了特殊功法,天罡护体的话,刚刚他也会受一些轻伤,甚至蒙受赤身裸体的羞辱。 但很可惜,他没有。 但被几只蜉蝣震落了大树的青叶,也让他觉得很是蒙羞,于是自然恼怒从心生。 不过,黑衣蒙面人自然是人精一般的老辣人物,怎么会轻易的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写在脸上。 他那张写有沧桑浅痕的脸上,依旧挂着满面春风的笑容。 但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五人看到这张脸立刻就不淡定了,因为这位黑衣蒙面人,正是西楚手握大权的大人物,上官! 原来,此人对姬羽为虞阿冷出头顶撞他之事,还在怀恨在心,竟然潜入地灵秘境,欲要杀人泄愤。 上官看着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笑了笑说“五个西楚小毛头,一个地灵秘境中的修道者,真是可惜!” “伶月、符邦,你们二人,果真不简单,竟然差点伤到老夫,看来真是西楚后辈出英杰啊!” “只是,符邦恐怕也不算什么西楚后背。”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为何不重要了?一群死人,有什么可重要的。 就在上官杀机毕露的时候,一只黑色鸟影落在了他西侧的屋檐上。 上官转过了头,看向了那屋檐上,月光下的身影。 玄衣少年负手而立,一张近乎完美的容颜沐浴在月光里,显得有几分梦幻。 他左右手手腕上各戴着一只镯子,头上戴着一支精致的黄鹂钗束发,夜风吹得他的衣袖猎猎作响。 恍惚中,上官看见了一位教书先生的神韵,但紧跟着,他又觉得这玄衣少年不太像教书先生,更像一位剑仙。 这是什么鬼?上官稳了稳心神,温和地笑着说“九皇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他看姬羽的眼神,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在看一个优秀的晚辈。 姬羽冷漠地看着上官,双目中没有一丝感情,就像小望的剑光那般冰冷,问“你不是上官?” 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更是一句奇怪的话,就像是从心智失常的疯子口中说出来的。 但是姬羽不仅不是心智失常的人,而且还是个拥有两世生命的超然人物。 因此,这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就大有问题了。 上官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姬羽对自己的开场白竟然是这样,跟着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呵斥道“真是疯言疯语,你在地灵秘境呆傻了吗?” 他这幅模样,颇有点像被人踩住了小尾巴,狗急跳墙。 姬羽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算了,跟你这样没脑子的人物太难沟通,还是先将你赶走,找个机会杀了便是,待我回西楚,想来那真正的上官自然会出现。” 上官气喘吁吁,一双浑浊而沧桑的双目顿时变得鲜红如血,他勃然大怒道“黄口小儿,口出狂言,疯言疯语,看老夫今日如何镇杀你!” 言罢,冷风如刀,席卷四方。 跟着,上官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姬羽的身前,然后挥出了如撼山河的一拳,朝着姬羽猛砸了过来。 周围的空气,支离破碎。 这一拳,不知道比他之前对付伶月和符邦等人强上了多少倍。 而姬羽唇角只是浮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跟着右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却极其不普通的镯子忽然化作飞剑,凌空而起。 顿时一声清冽的剑鸣响彻九天,清如秋水的剑光泄了一地,照亮了整个小院乃至四周。 小望登场! 上官一拳砸在了小望那晶蓝的剑身上,一时间剑鸣再起。 不过只是一瞬间,上官便痛呼一声急忙收了手,他那拳头的拳面竟然有些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柄飞剑本身的剑意和剑气竟然如此之强? 上官道大惊失色,一脸难以置信地神情看着负手而立,宛若仙人的姬羽,惊呼道“这怎么可能?这把飞剑,你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驾驭住的?” 小望本就是姬羽前世的飞剑,随姬羽魂魄夺舍重生,化为剑镯,戴在手上。 既然是故剑,自然深情,又如何能不驾驭? 这个道理,姬羽自然是不会说给上官听的,于是他冷笑着说“我说过,你智商不行,我告诉你了,你也未必听得懂。” 上官闻言,怒极反笑“哈哈哈,小崽子,莫不是以为手握神剑,就无敌于天下了,老夫手中之宝,虽然是烂泥,比不上你这神剑,但是你以为你现在蝼蚁一般的境界,就能发挥出神剑全部的威力了么?” 说着,他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很是好看的、碧绿色的晶莹绿碗。 碗很小,不过三岁孩童喝粥吃食所用大小,但其中气息,却缥缥缈缈,隐隐透着几分不凡。 姬羽一把握住了小望的剑柄,看着上官,嘴角的笑容愈发冰冷“虽然,不能发挥小望的全部实力,但是将你这条野狗赶走,足矣!” 上官勃然大怒,西楚天子都要敬他三分,如今一个黄口小儿,一个毫无后台背景的西楚九皇子,竟然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口吐侮辱之言。 想着,他的双目已经快要红的滴出血来,那玉碗握在手中,笑容冰冷,说“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我这碗中天地!” 第一百五十一章.可曾见过一剑开天(求订阅! 吕温候和文卓赶到战场的时候,上官正和姬羽争锋相对。 感受着姬羽手中那把清如秋水的寒剑,所激发出来的强烈剑意,吕温候的双目中闪烁着浓浓的战意,一副欲欲跃试的样子,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底牌啊!” 文卓挑了挑眉,问“他怎么可以,驾驭如此强的一把剑?” 吕温候笑着摊了摊手,说“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啊!” 文卓闻言怔了怔,转过头看向了自己一旁英武万分、威风八面的吕温候,忍不住问“那么你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吕温候却是神秘一笑说“既然是秘密,又如何能说与人听?” 文卓再次愣住了,却发觉真是天下最大的道理之一。 既然是秘密,又如何能说给别人听? 而在另一边,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躺在地上,紧紧地盯着屋檐上那两道针锋相对的身影。 …… …… 上官手中的玉碗忽然绽放出耀眼的碧光,照亮了整个天地,然后无限放大,将姬羽和上官的身影都吞没了。 天地乍然而变,这是一座很高的山崖,身后是一片绿林,前方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蓝天、白云。 上官漂浮在大海与天空之间,海风拂动他的衣袖,宛若高高在上的神仙。 姬羽手持小望,冷冷地看着海上如同一只海鸟一般,漂浮于天海间的上官,问“这就是你所说中的碗中天地?” 上官冷冷一笑,说“小子,别太得意,等一下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碗中天地的厉害。” 姬羽笑了,说“我看你就一变戏法的。” 上官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呵斥道“黄口小儿,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待老夫教你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跟着,他大手一挥,海浪翻腾,一只巨大而矫健的黑影从那翻腾的海水中钻了出来,直冲天际。 如若只是见过如龙的云气,那么此时再看到这只庞然大物来,肯定会震惊地合不拢嘴,因为这正是一只矫健而巨大的玄龙。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硕大脑袋,姬羽的内心不起一丝波澜,只是想起了今生的一些往事。 例如,那日在天门山上和那小和尚所说的一个蝉,例如那句“一切当做虚妄”的话! 若要斩尽虚妄事,需用世间无情剑。 师弟,你自称修得世间最无情,说我所修世间最多情。 可你又如何知道,无情本是最多情,多情本是最无情。 上官却是洋洋得意,看着姬羽,好像在卖弄着自己一般,笑着问“九皇子,这般天地壮景,你此生都没见过吧?” 姬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蔑,说“真是鼠目寸光、智商不足的傻子,皆是戏法,何谈天地壮景,给我破!” 跟着,他一跃而起如同一只黑色的水鸟飞向了那巨大的玄龙,跟着手中那把叫做小望的寒剑顿时散发出刺目的寒芒来。 剑气四溢,蔚蓝的海水不知道受了什么牵引,竟然全都朝那把叫做小望的寒剑奔涌而去,化作了涛涛浪潮,随剑光青云直上,直刺玄龙。 那场面很是壮观,就好像与玄龙战斗的并不是姬羽,而是整个蔚蓝的大海。 这才是听潮剑法的真髓,听潮卷红尘,红尘万丈! 然而,上官却此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天地间的壮景,因为那一抹携着涛涛浪潮,清如秋水的剑光,竟然让他感觉到了浓浓的威胁。 …… …… 姬羽和上官在碗中幻境里较量,但在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吕温候和文卓眼里,只看得见原本姬羽和上官所在的地方,一片碧光忽明忽暗。 而在那碧光之上,正是那个小小的玉碗在缓缓旋转着,那些碧光的源头,正是那只玉碗。 吕温候看着那玉碗,舔了舔嘴唇,满脸兴奋地转过头看向了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问“我去击碎玉碗,能否将你们公子放出来?” 符邦摇了摇头,脸色虽然苍白,但脸上依然满是匪气和凶戾之气,说“不可,此物乃幻境灵兵,若打碎此物,虽然上官心神会受到重创,羽哥也同样会!” 吕温候沉思了一番,最后还是放弃了心中的那一丝冲动,他对姬羽是英雄相惜,当作真正的对手,并没有害对方的打算。 最终,吕温候叹了口气,继续怀抱着双手等待。 文卓看着那玉碗,心中却涌动着剧烈的欲望,他很想趁机敲碎玉碗,对于他来说,姬羽若和他没有利益关系,绝对是对他威胁最大的一个敌人。 但当他看到那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却战力依然在的六人,便强压住了这丝欲望。 好奇,想要试一试,想要赌一赌。 孰不知,这世界上,好奇心往往不仅害死猫,有时候也会害死人! …… …… 玄龙死了,他的血染红了上官脚底下的海水,他那巨大的尸首沉入了海底,不知道千百年后,会不会化作一道山脉。 但那些都是虚假的,所以这片空间只有现在,哪有什么未来。 上官脸色有些阴沉,想不到手握神剑的姬羽,竟然如此强悍。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释然了,大笑着说“九皇子,在这片空间,我就是神,你以为,你有神剑就能打败我么?” 看着颇为得意的上官,姬羽抚摸着小望,那清如秋水的剑光,便是能斩天上神仙的稀罕、暴戾力量,但遇到他的肢体,却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你难道没听说过,曾有剑仙,持三尺青锋,可一剑开天?上官府下,竟然是这般见识短浅的酒囊饭袋?” 不知为何,上官听到姬羽这句话本该恼怒异常,但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因为他看见了姬羽唇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心中升起了一丝浓浓的不祥预感来。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冽的剑鸣惊了涛涛浪潮,清如秋水的剑光携着姬羽直冲九天而去,宛若剑仙飞升。 上官脸色一片苍白,明明对方只是一只修为蝼蚁的存在,但他却深刻的认识到,也许对方是真的能够一剑开天? 想到这里,他心思当即一沉,不敢大意,心念一动,天空中风起云涌,乌云结阵,天雷滚滚。 大海暴风卷浪,惊涛拍岸,杀机腾腾。 雷落,就宛如传说中仙人飞升时所降下的天劫。 无数道雷光织成了一只好看的网,朝着那道玄衣墨影、和那道清如秋水的刺目剑光笼罩而来。 就像一只巨大的捕鸟网,朝着一只黑色水鸟落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秋水共长天一色(求订阅!) 当无数天雷落下的那一刻,雷光照亮了整个天空,但只是一瞬间,那清如秋水的剑光便吞没了雷光,代替它照亮天空。 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上官从没有见过如此美景,如此壮景,更没有见过如此锋锐的剑光。 那些天雷遇上了清如秋水的剑光,瞬间从天地威能,变成了无数的纸片,纷纷被切碎散在了风里,化作缕缕炊烟,就此消散。 上官一时间呆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继续攻击,大概,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宛若剑仙飞升的壮景。 姬羽跃上云端,竟然凌云而立,俯视着站在天海间的上官,一时间仙人和蝼蚁的身份,悄然变化。 上官忘记了愤怒,因为他已经深深的认识到了姬羽的恐怖和诡异,那把神剑在手,姬羽近乎已经成为了妖孽般的存在。 此时,他在思考着对策。 少顷过后,姬羽收回目光,宛若仙人扣天门一般,说不出的潇洒,跟着他扬起了手中那把叫做小望的剑,清如秋水的剑光,染了整个云海。 一时间,天色如秋水。 剑鸣再起,惊了整个天地,上官的双目被剑光填满,最终他看到了这样一幅情景——剑开天门! 这是传说中的事情,今日竟然发生在了上官眼前,无论如何,上官此时的内心,都是充满了难以言表的震惊的。 即使上演这一幅天地壮景的,是他的生死之敌九皇子姬羽。 如果有天下最好的画师能将这幅画画下来,那一定是西楚最动人的风景了。 …… ……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吕温候、文卓八人,看着那不断晃动似乎要失去平衡,摔落下来的玉碗,紧蹙着眉头,神色紧张。 之前那明亮的碧光也在逐渐暗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世界濒临破碎的那种感觉。 细密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一片碧光上蔓延,整个碧光就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 符邦忽然神色肃穆地说“要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不等周围的人迷茫不解地看着他,那玉碗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有些凄凉,就像是一头野兽在受到重创后,濒临死亡时,发出的刺耳惨叫。 那些裂纹终于蔓延到了一定程度,一片碧光就宛如一只瓷器一般,彻底破碎开来,爆炸成无数的碎片,散落在了风里,宛如点点萤尘。 那只玉碗,也宛如瞬间失去了生命一般,重重地从天空中摔落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碧光碎裂消散的那一瞬间,姬羽和上官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玄衣少年依然是负手而立于屋顶,气态从容,仙风道骨。 而上官则是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噙着一抹鲜红,看来在碧光破碎,玉碗摔落的时候,他受了不小的反噬。 小望依然悬空下一旁,清如秋水的剑光泄了屋顶一檐砖瓦。 姬羽眯了眯眼睛,浅笑相问“这剑开天门之景,可还壮哉?” 上官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但他的心神哪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他忌惮的并不真正是姬羽这个人,而是那把散发着清如秋水剑光的神剑。 用句通俗的话来讲,姬羽现在的状态是神剑在手,天下我有。 见上官不回答,姬羽也并不在意,笑了笑接着说“你不是上官?” 这个问题,姬羽并不是第一次问他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回答,但他也没有沉默。 上官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姬羽,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说“九皇子,既然你自信满满,不如自己去看好了,我相信若能将你手中握此神剑,并能驾驭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又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惊喜?而且,九皇子竟然对天宗诸峰镇峰剑法如此熟悉,想来天宗知道后,一定会对九皇子青眼有加。” 这些话,皆是话里有话,姬羽听出了上官口中的威胁之意,笑道“你觉得,你还有命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么?” 上官闻言,却是宛如听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了起来。 他为何会出不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有那位大人物在后面安排,即使老祖宗,也不可能太过为难他。 姬羽握住了小望的剑柄,准备继续出手,就在这时候上官忽然一步朝后而退,然后凌空一跃,瞬间化作了一只快如闪电的蝙蝠,扑入了浓郁的夜色中。 他并没有追击,因为此时的他,还不能有十足把握杀死上官,毁掉碗中天地,自然是仗着小望的几分特性,万物无非阴阳,破其阳壮其阴,一方天地自然失衡,也就支离破碎。 何况就算能打得过上官,某人还没同意,暂且还杀不得。 而且,刚刚上官逃走的时候,明显得到了那人的帮助,瞬间便消失了,就算凭借小望强行提升身法速度,都追不上。 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惋惜,上官迟早会成为小望的剑侠亡魂。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六人对上官逃走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实力,还有待加强。 只是为何,姬羽的境界越来越恍惚了呢,越发看不透了呢? 这时候,文卓和吕温候对视了一眼,然后文卓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壮着胆子问“姬羽将军,刚刚那位是何人?” 姬羽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文卓和吕温候,笑而不语。 文卓眼珠子转了转,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说“姬羽将军,你们是外面来的吧?” 此话一出,一时间,场中的气氛就变了。 …… …… 霜降日的那一场宴会,文卓和姬羽相谈甚欢,达成了长久的利益合作,彼此都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结果。 然而,当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们本以为姬羽会和文卓大打一场,没想到二人竟然合作了,难免失望,不过很快他们便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正是幽州的袁楚,和青州的白马公孙。 本来,白马公孙先斩后奏,将天子送往青州的时候,便引来了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的不满。 但是,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个个都是人精,谁可能当那出头鸟去和白马公孙碰去。 当然,白马公孙既然做出这单子事情,自然是怀着极大的野心,肯定是要吞并旁边袁楚的地盘,但是袁楚会乐意么? 于是,青州、翼州边境,矛盾不断。 但却都是一点儿小摩擦,未能真正的爆发大战斗,当然受委屈的,自然是袁楚这边。 也不知道袁楚究竟是顾忌刘、关、张三兄弟,还是顾忌白马公孙如今手挟天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故人相见如刀剑(求订阅!) 在这样的天气,吃麻辣火锅自然是一种十分舒心而享受的事情,再配上几坛好酒,那当然自是人生一大快事了。 于是良彦这一趟艰难的雍州南之行,也终于迎来了苦尽甘来的日子。 但是姬羽却并没有问他的来意,而是在酒足饭饱之后,说了这样三个字! “荆州西?” 他这三个字问得有些没头没尾,不知情的人或者反应较慢,比较憨傻的人肯定听不明白,但是良彦听明白了。 良彦思索了一下,说“我家主公已经不是盟军的盟主了,更没有权利去命令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 姬羽点了点头,一脸淡然地说“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看似是回答实则别有深意,良彦很快便品出了其中的味道。 再联想到之前袁楚的交代,良彦很快便做出了决定,他说“姬羽将军,只要您要进攻荆州西,我们袁家以及袁家交好的势力,必定大力支持。” 姬羽闻言,很是满意,唇角微扬,轻笑道“成交!” 每一场谈判,若都抱着坦诚的心态,少一些尔虞我诈,别大家都想互相占便宜,那么都会变得简单、容易、轻松、快速得多。 于是,良彦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算没有辜负主公的使命和期望。 跟着,姬羽敲了敲左手腕上那只刺目的、火红色的镯子,顿时那镯子摇身一变,化作飞剑,围绕着姬羽来回飞舞。 那模样,让人看上去,就像一条忠犬。 姬羽看着火红色的额一眉剑,然后轻轻抚摸了剑身,温柔地笑着说“去吧,把伶月叫来!” 良彦怔了怔,他本以为荆州西只是换得姬羽这样大人物一人坐镇,没想到竟然还带上一个伶月。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暗自窃喜,不过还没有喜上眉梢一会儿,他便有些担忧。 如果姬羽并不是要带上伶月同去,而是让伶月去助主公,似乎一座荆州西,又有些太昂贵了。 想到此间,良彦不禁又有些担忧,怪自己真实高兴得太早了。 翼州和青州边界仍然在激战,不过白马公孙的大军一路西进,而袁楚的大军,却是一路溃败,丢失了许多地盘。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刘、关、张三兄弟。 刘玄、张翼、关飞三人在战场上,那就是等同于吕温候的存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打得袁楚大军心惊胆颤。 但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刘玄、张翼、关飞不同于吕温候,是一个人。 大寒,大军继续西进,天地间风雪汹涌。 张翼扬起手中的丈蛇矛,指着前方视线模糊之处,朗声大笑“大哥二哥,前面就是翼州最后一道关卡,攻下此关,整个翼州便都归公孙大人了。” 刘玄、关飞一了点头。 刘玄捋了捋下颚的那一缕墨色胡须,一脸欣慰地笑着说“如此,便是匡复我汉室的第一步啊!” 看着他那副样子和神情,一般人脑海中的第一形象,便是仁慈。 一位仁慈的君主,也莫过于此。 再行数里路,天地汹涌的风雪中,模糊的视线里,隐隐有着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衣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没有受到这刺骨的寒意有半分影响,一看就是修为不俗之人。 刘玄、关飞、张翼三人紧蹙着眉头,心神紧绷,略微有些紧张。 而身后的大军大多数不是修道者,自然察觉不到这些,于是大部分尚未进入备战状态。 走得更近了一些,大军看清楚了前方风雪中站着两个人,有些违和而诡异的感觉,于是皆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这天地间,但凡不合理的事情,一定别有玄机,有些玄机是吉,有些玄机是凶。 但吉凶,自有天断。 所以刘玄、关飞、张翼并不知道那两道身影是敌是友,于是依然保持着警惕。 想来,出现在敌方地盘上的人,有百分之十的可能都是敌人。 想到这一点,张翼对着身后的将领、副官使了一个眼神。 跟着,那些将领和副官纷纷吩咐弓箭兵和箭弩兵搭弓拉箭,一些是破气箭,一些不是。 气氛空前紧张,比这天地间刺骨的寒冬,还多了几分肃杀。 更近了一些,眼前的风雪不再遮挡那二人的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刘、关、张三兄弟以及身后的大军,还是勉强看清楚了那张生得极美的脸。 姬羽! 当这两个字在众人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不仅刘、关、张三兄弟,就连身后的大军将士,也纷纷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姬羽只是一步便来到了刘、关、张三兄弟和大军一丈之外,负手而立,笑着说“白马公孙的伏击还真不错,差点杀了良彦,但还是没能阻挡我来助袁楚一臂之力。” “好久不见,刘玄、关飞、张翼,看来你们的气运还不止如此,果然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有的人天生为王,有的人落草为寇。” 刘玄、关飞、张翼在马上朝着姬羽行了一礼,当然是为了知遇之恩与点拨之恩。 刘玄眯了眯眼睛,一脸为难而痛苦地说“姬羽将军,你本是我们三兄弟的大恩人,但如今各为其主,我们也不得不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姬羽也并未生气、恼怒,只是一脸平静地说“白马公孙,不是你们最终的道,有些事情,不值得。” 刘玄点了点头,说“姬羽将军的话,我们自然是深信不疑,但是有句号叫做在其位、谋其政、尽其力,守其责!” 这时候,伶月来到了姬羽身前,看着姬羽,眼中有询问之意。 姬羽自然知道,她是在问要不要她出手,于是笑着答“不用,悟剑就好!” 悟剑,自然别有深意,常言道一朝悟道,鸡犬升天,悟剑自然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句话,伶月退后了几步,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又如风雪中一位绝世美人的雕塑。 只是那些风雪终究难以沾她身,在她周身一定的范围内,仿佛充斥着无形的剑意,抹杀着天地间那寒意刺骨的风雪。 姬羽又进一步,离刘、关、张三兄弟和身后大军只有咫尺之遥。 刘、关、张三兄弟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朝着姬羽行了一礼说“得罪了,姬羽将军!” 语尽,青龙偃月刀、雌雄双股剑、丈蛇矛同时化作一道亮芒朝着姬羽闪电一般的刺了出来。 一道清冽的剑鸣震耳欲聋。 一把火红色的飞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姬羽手中,剑身上燃烧着一缕缕飘渺的焰条,随风摇摆,将触碰到的风雪,全部化成了缕缕白烟。 空气中,多了一丝丝“嗤嗤”声,每一丝“嗤嗤”声,便有着一缕缕白烟蒸腾。 一时间,姬羽周围,倒有些云雾缭绕的感觉。11 第一百五十六章.风雪中,三分桃花(求订阅! 当刘、关、张三兄弟策马包围姬羽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如同闪电一般刺向了姬羽的各处要害,皆尽全力。 就在这时候,姬羽挥舞起了手中的一眉剑。 火红色的剑光瞬间化作了一片,无比的绚烂夺目,同时卷着无数的火焰。 一时间剑光火海,发出了无数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隐有火星溅射出来。 但那剑光和火海实在套耀眼,而刘、关、张三兄弟的武器也并不黯淡,于是那些火星自然也就被吞没了光彩,有声出现,无声消散。 脚下的厚厚的白开始不断蒸发,并不是化为水,而是化作风中的白烟,大地开始不断龟裂,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干裂。 肃杀的寒风也被烧得滚烫起来,在最前排的士兵只觉热风扑面。 他们并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因为此时的情况跟斗将相似。 贸然出手放箭,误伤了己方将领,那自己不仅要被杀头,远在家乡的亲人也得受到一定的牵连。 就在这时候,那密集的金属撞击声中,忽然出现了一声巨响,吞没了这一片天地间,其它的声音。 所有人不敢再分心,目光纷纷投向打斗之处。 只见烈焰随风流淌,逐渐散去,三匹战马不知何时,已经一命呜呼,倒在地上,焚烧成了无数焦骨。 而刘、关、张三兄弟和姬羽的打斗,明显在高处。 未达到伤甲境之前,都不能真正飞行,只能借力用力,凭借着自身身法和灵力,做短暂的飞跃,但并不是真正的飞行,不能一直停留在空中。 当初在碗中天地的幻境中,姬羽能够直上九霄,自然是靠着小望这把神剑。 就在这时候,青色的刀影间隐隐出现了一条青龙的雏形,青龙咆哮而来,撕碎了风雪。 丈八蛇矛的亮芒中也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之影,朝着姬羽的要害而去,快如闪电,势如惊雷。 雌雄双股剑的剑光越来越快,不知道眨眼间出了多少剑,只能听得见密集到没有空隙的金属撞击声。 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线照亮天地,一眉剑瞬间化作了一条狰狞的火龙,飞速旋转开来,烈焰四散,化而为莲。 …… …… 青州大军们大概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美的激斗场景。 那样的打斗画面,是超出他们想象之外的。 那一刻,他们之中那些普通人是羡慕修道者的。 只有修道者,才能驾驭这天地伟力。 只有修道者,才能激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而且修道者拥有着凡人难以拥有的,漫长、强大的生命力。 而他们之中的修道者,却是心生羡慕和向往。 要是自己有一天,也能登上漫漫修途的高处,驾驭这天地伟力,激战出如此壮景,那该是人生怎样一副美景? 天下男儿皆热血,壮志豪情当凌云。 火莲在绽放后凋谢,刘、关、张三人依然在不断出手,与姬羽交战。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那些并不显眼的密集小火花中,他们飘然落地。 一眉剑的剑身上依然缠绕着稀薄而恐怖的火焰,但是剑光却黯淡了几分。 刘、关、张三人,有着不亚于吕温候的实力,自然不是那些小鱼小虾,皆可被姬羽一剑杀之。 除非动用小望,就有碾压的优势。 虽然说如今地灵秘境彻底关闭,与外世隔绝,但多次动用小望,让那些逆徒察觉到什么,就顾此失彼了。 姬羽挑了挑眉,除了小望,还有万物一剑!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方圆十丈内的风雪,忽然改变了轨迹,隐隐之中,仿佛受到了什么控制一般,按照某种新的规律运转起来。 那是无形的剑意! 那些风雪,皆化作了一把把无形剑,随着姬羽手中的一眉剑而动,随着他的心念而动。 青州大军,震惊无语! 他们看着那战斗之地,仿佛那些风雪都不再是风雪,而是无数的剑。 …… …… 忽然,远方飘来了一道白影,疾驰在原野上。 风雪太大,青州大军虽然看不清那白影的身影,但从自己后方来,应该是友军,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伶月修为不俗,剑道天赋极强,自然知道来的不是友,而是敌。 于是,她停止了观悟,自然而然的睁开了双眼,然后站起身来,化作一道红影,瞬间拦住了那道越来越近的白影。 终于,青州大军看见了那白影的容貌,有些欣喜。 若是姬羽此时看见这白影的穿着,定会认出来,此人正是当日伏杀良彦,在平凉郡郡守府前被自己逼退的那位首领。 他是青州第一名将,姓赵名影,其真实实力,直逼吕温候,甚至与吕温候在伯仲之间。 但不知道为何,白马公孙并不喜欢此人,没有给予军部重任,只是放到了暗卫里。 赵影来到了伶月身前,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脚步,手握银枪的他,蹙了蹙眉头,说“我不打女子,不伤女子,更不杀女子。” 伶月挑了挑眉,说“打赢我,杀了我,你就能过去。” 赵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那我只好将你当做男子了?” 伶月笑了笑,扣住剑柄,说“请便!” 赵影平生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姑娘,也没有见过如此冰冷的笑容,但他还是将伶月当作了男子。 因为有句话,叫做恭敬不如从命。 剑光生,枪影现,随着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和一些不可见的密集小火星,激战再次开始。 伶月下风,赵影上风。 但靠着瑶歌剑法和超绝的剑道天赋,伶月并不会输,甚至越战越勇。 雪原上,一席白袍自是潇洒,一席红衣自是出尘。 青州大军暗地里都知道赵影将军不凡,但却没想到如此之强,看来能敌吕温候的那个传言是真的,只是白马公孙大人,为何不重用赵影将军呢? 不过,还未等他们深究这个问题,他们便再次震惊住了。 原本那红衣女子能够在与赵影将军激战中,占了下风,却未落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可是现在局势似乎有了变化。 那红衣女子不知为何愈发凶狠,竟然与赵影将军打出了势均力敌的局势? 这才是真的巾帼不让须眉了。 其实刚刚悟剑,伶月已经吸收了姬羽很多剑道中的精髓,此时这场激战,正好让她好好消化那些精髓。 于是,随着打斗的推移和激烈化,她自然越来越强。 …… …… 刘、关、张三兄弟和姬羽的激战终于快到了尾声。 当姬羽挥出一眉剑的那一刻,方圆内的风雪随之而动,无数道剑意,就像无数把剑,同时朝着刘、关、张三兄弟而去,速度之快,犹如疾风迅雷! 刘、关、张三兄弟自然不敢大意,对视一眼后,纷纷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一时间三道灵光照亮了天地,风雪中隐有桃花飘落。 第一百五十七章.墨雪,风中莲(求订阅!) 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让无数青州大军只觉得耳朵失聪,成了聋子,再也听不见一点儿声响。 他们的视线,依然在刘、关、张三兄弟和姬羽那方的战场上,只不过他们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副无比吃惊的样子,有些井底之蛙的傻气。 光线由浓转淡,逐渐黯淡了下来,战斗已经停止。 刘、关、张三兄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弯着腰,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一副力尽力竭的样子,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姬羽则是负手立于风雪中,那把一眉剑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变回了镯子,戴在了他的左手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像那些风中的雪花。 似乎是刚刚的战斗,让他消耗过度。 但是,青州大军此时已经没有了一分战斗的勇气,他们看着姬羽,宛如看着一位天地间高高在上的神灵,无比敬畏。 刘、关、张三兄弟是能够和吕温候战平的人物,那么姬羽如今能够拼着只是消耗过度的样子,便能够让刘、关、张三兄弟成为强弩之末。 那么同理来讲,姬羽竟然强过吕温候。 想着讨伐红巾军时,关于那一场雨夜激战的传说,无数青州士兵热血沸腾,若是姬羽没有护那无能小道童,是否吕温候,早已败在其剑下? 这着实,强得近乎变态。 喘了半天,刘玄冲着姬羽弯腰行了大礼,恭声道“多谢姬羽将军,手下留情。” 关飞和张翼,也纷纷随之向姬羽行了大礼。 姬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说道“我说过,白马公孙此人,不是你们的终点。”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刘、关、张三人,而是负手转身,看向了赵影。 赵影正在和伶月激战,不过他修为高深,自然察觉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一枪荡开了伶月,转过头来,一脸诧异地声“你们要放过姬羽?” 他的声音,通过灵力,传得极远,不仅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刘、关、张三兄弟的耳里,也清清楚楚的落在了青州大军的耳里。 他在逼战! 脸色苍白如纸的刘玄笑了笑说“不是我们放过姬羽将军,而是姬羽将军放过我们。” 他的声音也通过灵力传得极远,不仅清楚的落在了正在激战中的赵影耳里,也落在了青州大军的耳里。 他在避战! 赵影暴喝一声,横扫一枪,如流行斩月一般,再次逼退了伶月,然后一跃而起,朝着青州大军这边疾驰而来。 他一边疾驰,一边冷笑“刘玄兄,我们还有五十万大军!” 伶月没有追击,而是来到了姬羽身旁,一脸关切地看着姬羽。 姬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了来到青州大军前,持枪立于风雪中,意气风发的赵影,浅笑相问“你是想玩人多欺负人少么?” 赵影有些戏虐地说“人多欺负人少,又如何?” 刘、关、张三人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已经不想再战,但现在他们还是白马公孙的臣子,又不得不战。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也有些尴尬。 忽然,天地间茫茫的雪原颤抖了起来,刘、关、张三兄弟、赵影纷纷脸色一变,这是大军奔腾而至的前奏。 赵影紧蹙着眉头看着姬羽,面色很是凝重,目光中却有些不解,他想不通,姬羽既然手握重兵,为何不率大军同至,而要和伶月两人孤身前来? 肃杀之气汹涌,随着颤抖越来越激烈,姬羽的身后和茫茫雪原的四方,那些密集的风雪中,大军开始缓缓登场。 敌军的数量,远在青州大军之上。 赵影有些茫然,但他依旧紧握着手中长枪,没有丝毫惧意。 姬羽挑了挑眉,说“人多欺负人少,又如何?” 这句话刚刚赵影说过,此时姬羽再重复一遍,无疑正是打赵影的脸。 刘玄、关飞、张翼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从他们脸上的神情可以知道,他们并不想继续进行这一场激战。 赵影似乎是受到了姬羽那句话的刺激,沉着脸看向了刘玄、张翼、关飞三人,说“你们是不是想要背叛主公?” 刘玄、张翼、关飞三人无奈地苦笑。 刘玄摇了摇头说“我们不是想背叛主公。” 后面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因为姬羽是外面来的,而且其武力值极高,他们很难战胜。” 更何况,如今敌军的数量本就胜于青州大军。 姬羽唇角微扬,看着赵影,问“你可知道什么叫愚忠?” 赵影怔了怔,呵斥道“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 姬羽点了点头,说“好,那就如你所愿!” 跟着,他左手腕上的镯子忽然化作飞剑,火红色的一眉剑缠绕着飘渺的烈焰,就宛如火龙的胡须,在空中漂浮,将风雪蒸腾作缕缕白烟。 在火红色的一眉剑出现的那一刻,清冽的剑鸣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心间。 跟着,所有人就听见一句清冷的“全军,冲锋!”。 屹立在风雪中四面八方的大军,便纷纷举起了手中闪烁着冷芒的武器,朝着青州大军,冲杀而去。 一时间喊杀声,响彻整个天地间。 …… …… 这是无数人,用血与肉,和那些锋利的或用青铜、或用铁矿打造的利器进行的一场搏命的厮杀,天地间的风雪依然很大。 但那茫茫的雪原,却正在被不断染红。 姬羽的对手依然是刘、关、张三兄弟,一眉剑剑身所缠绕的火焰随着火红的剑光舞动而不断扩大,直至成为一朵朵巨大的莲,在空中不断绽放。 方圆十丈内,除了刘、关、张三兄弟在与之尽力交手,其余人皆不敢靠近,否则便要被那一朵朵巨大的莲化作焦炭,四散在风里,与人间作别。 伶月战赵影,依然如刚刚那般,二人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而青州大军,却敌不过是自己数倍的敌军,无论是那些冲锋的铁骑,还是那些看上去面容坚毅如磐石的步军,或者那些阴险躲在后面放冷箭的弓箭兵和弓弩兵。 都在以绝对的数量优势,碾压着青州大军。 大战似乎持续时间极长,其实极短,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胜负已分。 刘、关、张三兄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斗刚刚只是有些消耗过度的姬羽,自然仍不是对手,甚至比初战时落败得更快。 在刘、关、张三兄弟落败后,姬羽到底还是没有一剑杀之,反而一跃去帮伶月对付赵影去了。 也不知道他是起了惜才之心,还是别有深意。 战斗结束那一刻,就像是天地间电闪雷鸣,戛然而止,迎来了一片无声的寂静。 这样的寂静,让人紧张,也让人恐惧。 人们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鱼刺之举(求订阅!) 风雪中,除了刺骨的寒冷,还多了一些刺鼻的血腥气。 浑身是血,伤势极重,脸色一片苍白的赵影杵着长枪,站立在雪地里,不知为何看上去身影竟有些孤单。 他周身的人,不是战死就是降卒,只有他一个人尚有杀敌之心。 看着赵影,不知为何刘、关、张三人心底竟然隐隐升起了一丝敬重和惜才。 姬羽看着赵影,横剑直指,浅笑相问“如何,赵将军?” 赵影环顾四周,头上染了几分风雪,那一张苍白的脸上,浮起了几丝特别的味道,斩钉截铁地说“五十万人齐卸甲,四目无一是男儿,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有很多的情绪,有癫狂,也有凄凉。 那句话,那笑声落在了青州残存的降卒耳里、心间,这些身披铁甲的热血男儿,当即低下了头去,似乎有无颜直面赵影之意。 大笑过后,赵影直视姬羽,一副视死如归之色,说“这世上,只有战死的赵影,绝无投降卖主的赵影。” 就在这时候,刘玄眼珠子一转,来到了姬羽面前,弯身行了一大礼说“将军,赵影将军虽然愚忠,但却是天地一好汉。” 姬羽微微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但他的目光始终在赵影身上,而且极其深邃,就像是深广的大海,让人看不清、摸不着、猜不透。 于是,刘玄有些紧张,若姬羽直接杀了赵影,这后汉岂不是损失一英才,若是不杀,承了自己的面子,那么自己则可以有机会招募赵影。 有道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结果就在这时候,赵影却是一阵冷笑“刘玄,你们这些懦夫,我不需要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才不会做那卖主求荣的无耻小人!” 姬羽眼中闪过一抹戏虐,似乎想要看刘玄如何下台,亦或者,看是在嘲弄赵影的愚忠? 不管如何,刘玄直起了腰身,看向了赵影,一脸浩然正气地说“赵影将军,你是青州常山人,这些士兵里有多少你的父老乡亲?” “若战下去,五十万大军无一活口,值得吗?明知道是死,你还要让他们去送死,这就是你所说的顶天立地,这就证明了你的忠义?” “用五十万将士的生命,在堵上你自己的生命,来证明你的忠义,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在刘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赵影宛遭惊雷,那些原本低着脑袋的士兵,又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赵影。 原本一张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几分。 姬羽唇角的玩味更浓重了一些。 …… …… 在刘玄口若悬河的说教下,青州降卒无不感动,眼含泪花,而那赵影更是失去了先前的斗志,哪还有一副莽夫的愚忠样儿? 此时的赵影低垂着脑袋,手中的长枪也失去了精神气,就像是一条失魂落魄的败狗。 刘玄闭口,转身,再次朝姬羽行了一礼,一脸诚挚的恳求道“姬羽将军,恳请您能再承我们一个人情,放过赵影。” 姬羽点了点头,说“你们三人,速速离去,自求出路,别再跟着白马公孙,自取灭亡。” 伶月看向了公子,有些不解,她看不懂,公子如此帮刘玄三兄弟,到底有什么动机,而利益又在哪里,要知道公子一般很少做什么没有利益的事情。 刘玄闻言,怔了怔,抬起头看向了那张极美的脸,斩钉截铁地说“姬羽将军,请让我们跟随你一起匡复汉室,还天下一个太平。” 姬羽摇了摇头,说“我的道,不是你们的道。” 刘玄微微失神,然后弯下了腰,又行了一个大礼,谦虚地说“还请将军赐教。” 姬羽挑了挑眉,说“徐州陶老,与人为善,你们可去徐州试一试。” 刘玄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再次施礼,说“多谢将军指点。” 姬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刘玄直起了身,冲着姬羽微微一笑,算是告别,然后转身带着关、张二人朝赵影走去,在经过姬羽身前的时候,关、张二人还是朝着姬羽行了一个告别礼。 来到赵影身前,刘玄冲着赵影行了一个见礼,说“将军,您是要跟我们走,还是?” 赵影苦笑道“我不想不忠!” 答案不言而喻,刘、关、张三兄弟一脸惋惜的行了一礼,然后向南而行。 赵影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关、张三兄弟,有些感激,然后向北而去。 他已经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更没有了当日平凉郡郡守府率人伏杀良彦时的威风凛凛,那样子就像一条拖着尾巴的丧假之犬,披着风雪,渐行渐远。 …… …… 很快,翼州和青州战事,便在后汉天下传了开来。 刘、关、张三兄弟,竟然落败于姬羽,而青州五十万大军,被斩首四十万,剩余十万皆做了降卒,这已经算是大胜了。 但是,比起后面的战绩,前面姬羽的个人战绩,才是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最关注的,姬羽胜了刘、关、张三兄弟,岂不是说他比吕温候还强。 一时间,后汉天下,无数人不禁对姬羽升起了敬畏之心。 幽州州府正厅,歌舞升平,袁楚以及属下大臣,皆是眉开眼笑的朝着姬羽敬酒。 而此时的姬羽和伶月,正与袁楚同坐,可见袁楚对其之重视。 酒过三旬,佳肴吃了一会儿,袁楚笑眯眯地转过头看着姬羽,说“将军,可否帮我们破了白马公孙再离去啊?” 姬羽夹了一片烤羊肉放在嘴里,咀嚼下腹,然后笑着说“可以,但是如若把荆州西,换成整个雍州,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包括伶月。 都一脸不解地看着姬羽,心想公子,你不是答应了文卓结盟了么? 袁楚有些为难地笑着说“羽哥,如果让我去对付文卓,那不是把我推到刀口上么?” 姬羽挑了挑眉,说“那就要司州,荆州西的用处实在不大,我既然拿了雍州南,不北上岂不浪费?” 袁楚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姬羽杀了白马公孙,自己就得了青州,帮姬羽拿一个小小的司州,算什么? 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姬羽。 姬羽扬起了手中的美酒,冲着袁楚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合作愉快!” 袁楚举杯相碰“合作愉快!” 伶月恍然大悟,原来一开始姬羽就不想要荆州西,不然当初他就不会选择雍州南,刚才的一番话,只是谈判的一种技术。 想到这里,她唇角微扬,公子果然不愧是公子,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手机站: 第一百五十九章.末路的白马公孙 青州,位于后汉最东边,在这里能够看见海,但同样也能看见天地间最盛的风雪,虽然这样的风雪,在东华大陆,依然不足北溟的百分之一。 在青州没有什么州府,却有一座最高的楼阁,名为白衣楼。 白马公孙,便住在此间。 世人皆知,白马公孙手下有一支白马义从,披甲之人两万,皆白衣白马,战斗力极强,如若人数规模再上去一些,未必不可成为后汉天下四大雄师之一。 但是白马义从的训练要求,实在太过苛刻,不达到一定的修为,实在是很难完成。 此时的白马公孙,正在白衣楼顶楼,纵酒。 如同往常一般,那把紫檀木椅被下人们搬到了高楼的窗前,他就这么躺在椅子上,拎着一只酒壶,使劲往自己腹中倒酒,就像一个毫无志气的酒鬼。 但白衣楼的人都知道,并非如此。 白衣楼很高,站在顶楼,透过那些巨大的窗户,能够看见整个青州州城的全貌。 此时的青州州城,四周浓郁的夜色,全部都被染了一片明亮的火红,就连夜空,也被照得恍如白昼,天上漂浮的云,也染了一抹霞。 战火已经包围了整个青州州城,白马公孙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慌乱。 自刘、关、张三人不辞而别南行之后,在那一战中受了大锐气的青州兵马,总被袁楚的大军压着打,而且那边还一个恐怖如斯的姬羽,和一个宛若剑仙的红衣女子伶月。 这两个人,一入战场,就跟开了挂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的青州兵马寒了心,也破了胆。 白马公孙并没有怨天尤人,只是苦笑,若是当初识破那假天子,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若当初,自己赶在袁楚前面,交好姬羽,而不是费尽心思去截杀袁楚的使臣,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从四面窗户灌进高楼来的风,有些炽热。 大军很多,整个青州的外围都在燃烧。 就在这时候,赵影登上了顶楼,来到了白马公孙身后,躬身行礼道“公孙大人,请您让我率白马义从出战吧,再这样下去,青州可就完了!” 他的神情痛心疾首,语气却斩钉截铁,白马公孙知道,如果让赵影出战,那么他便是有去无回了。 于是,他并没有应允,而是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张椅子,说“你跟了我也有些年头了,来咱俩聊聊。” 赵影有些不解,但还是坐到了那张椅子上,看着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态的白马公孙,今晚的白马公孙有些不一样。 白马公孙没有去看赵影,目光始终在青州州城外,那些正在向内迅速蔓延的冲天火光上,悠然说道“赵影,你明明有着不下吕温候的能力,可知道我为什么不重用你?” 赵影却是笑着说“公孙大人,您不是讲您最重要的白马义从,交给了我么?” 白马公孙叹了口气,说“若是真正想重用你,此时的你光彩不说能和那深不可测的益州姬羽一争高下,但至少能与吕温候、刘、关、张三兄弟,差不多。” “你,可有怨言?” 赵影怔了怔,恭敬地回答道“属下没有怨言,大人如此安排,必有大人的用意。” 就在这时候,白马公孙身上的醉意忽然全无,眼中闪过一道亮芒,悠然说道“其实,并非有什么用意,你一直在找你的妹妹,可找到了?” 赵影摇了摇头,有些沮丧,说“没找到。” 白马公孙唇角微扬,比平时看起来的严谨、公正,竟然多了一丝邪气,说“找不到就对了,她被袁楚金屋藏娇,你如何找!” 赵影闻言,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呆在了那儿,一时间竟有些六神无主,至于袁楚之前对他说的话,他也明悟了过来。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苦笑道“原来,公孙大人一直不敢重用我,是害怕我知道令妹在袁楚手里,因此背叛大人。” 白马公孙挑了挑眉,转过头看着赵影,笑问“这很难理解么?” 赵影摇了摇头,说“这不难理解,因此我并不怪你。” 白马公孙摆了摆手,说“所以,走吧,我已经穷途末路了,我并未真正信任过你,你不必死忠于我,否则那是愚忠。” “忠义二字,看似简单,实则沉重,尤为复杂,二者皆有一个度,越过了那个度就没有什么高尚的魂儿了,反而会显得有些没脑子的傻。” 赵影听得朦朦胧胧,不太懂,但是他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于是他站起身来,推开那把椅子,朝着白马公孙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颤声道“大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属下又如何能不忠?” 白马公孙没有再看他,继续看着那些已经蔓延到了青州州城中的战火,说“就算你想尽忠而死,但是你已经知道了你妹妹的消息。” “杀我的人是袁楚,当然姬羽他们也有一定的参与,但袁楚才是主谋。” “现在,你妹妹正在袁楚怀里,在杀你主公的仇人怀里,你不应该活下去为你主公报仇,救出你妹妹,而要用生命来证明这毫无意义的愚忠?” 赵影闻言,脸色变了变,宛如被一只锋利的剑刺中了心脏,心间有什么东西,就像一支瓷器掉在地上,支离破碎。 那按在地面的双手,略微弯曲了一下,在那木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赵影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将那些碎片洒在了温热的风里,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说“公孙大人,保重!” 他的神色有些痛苦,也有些无奈。 白马公孙笑着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好愧疚的,若心里真过不去这个槛儿,那就代老夫,还这天下一个太平。” 赵影怔了怔,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站起身来,朝着白马公孙行了一个大礼,就此转身离去。 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白马公孙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会当作没有看见。 战火已经蔓延到了白衣楼的附近,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惧之色,只是有些感慨的,在等待着,索命人的到来。 楼内温热的风忽然冷了一些,有两道极强的剑意落在了白衣楼内。 白马公孙不用转身,便也知道,姬羽和伶月来了。 姬羽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刚刚赵影跪拜的地方,看了看地上那些粗浅的痕迹,然后将那把原本被推开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到了白马公孙的旁边。 白马公孙没有去看姬羽,依旧在看那不断朝着白衣楼蔓延而来的战火,此时青州的夜空已经是一片火红。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手机站: 第一百六十章.不错的白衣楼(求订阅) “袁楚给了你多大的利益,能让你这么卖力,更何况就算没有袁楚,你应该要想在这后汉做什么,也没太大的问题。” 白马公孙虽然语气里充满了不解,但神色却是格外的平淡。 姬羽也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神情,说“利益自然很大,我想要什么在后汉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若我一个人单干,不做点利益买卖,天下群雄、十路诸侯加上一个文卓全部来对付我,我岂不是要很难受?” 伶月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宛如一樽十分好看的雕塑,站在那些被战火烘烤的很是温热的夜风里。 白马公孙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若我早一点,向你示好,开出更高的价,你会不会帮我而不是袁楚?” 姬羽摇了摇头,笑着说“当时你拥有刘、关、张三兄弟,加一个赵影,你是不会来跟我做利益买卖的,你认为我最多比吕温候高出一线,刘、关、张再怎么也能拖住我。” “就算拖不住,还有赵影和白马义从,不是么?” 白马公孙点了点头,说“世间很难有像你看事情看得这么透彻的人了,姬羽,在以后的后汉,你必然是威震一方的王者。” 姬羽说“这个我知道。” 白马公孙叹了口气,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放过赵影?” 姬羽说“因为我和袁楚不是朋友。” 白马公孙神色里流露出些许赞赏和钦佩来,说“目光长远,想不到现在你就想到了和袁楚要成为敌人,我想你从袁楚手里,要的一定是司州吧?” 姬羽点了点头,说“不错,你也不错。” 白马公孙欣然接受了这赞赏,接着问“那你又为何放走刘、关、张三兄弟?” 姬羽说“因为他们在,对付吕温候我会轻松一些。” 白马公孙笑了,说“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你应该比吕温候更强才是,有没有刘、关、张三兄弟又有什么问题。” 姬羽摇了摇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底牌,事情并不像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吕温候的底牌我看不透,你的底牌我也看不透!” 白马公孙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那张生得极美的脸,鼓掌叫好道“姬羽,哈哈哈,想不到英雄出少年,你怎知老夫这白衣楼不一般。” 姬羽说“事出反常必有腰!” 白马公孙双目一亮,终于从那椅子上站起了身来,他昂着脑袋,一张沧桑的脸在温热的夜风里,格外的精神。 “输在你这样的人手里,不冤!” 白马公孙笑了起来,姬羽却收敛了笑容,伶月也一脸凝重的扣住了剑柄。 整个白衣楼,在刹那间,竟然活了过来,四周的墙壁和地面上,忽然绽放出了白色的光芒,点亮了白衣楼里里外外。 就连那些冲天的战火,在此时也显得有些黯淡。 而绽放出白色光芒的源头,竟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 伶月看不懂,姬羽却是明白了个大概。 就在这时候,那些光华里忽然出现了无数的白马骑军。 但那些骑军,不是真正的骑军,而是以一种特殊的灵魂状态存在,也就是说不利用某些特殊的方法,这些骑军,是不死不灭,源源不绝的。 这才是真正的白马义从? 姬羽挑了挑眉,由衷的赞叹道“这楼,不错!” 白衣楼屹立青州州城近十载,隐隐之中已经成了青州人的象征。 当袁氏大军攻破青州城,战火开始在城内迅速蔓延的时候,青州州城人民还是没有彻底失去希望,至少在他们眼里,那象征着信仰的白衣楼还没塌。 甚至,青州州城的人民,从没有想过,白衣楼有一天会塌。 当袁氏大军已经彻底占领其它地方,兵围白衣楼的时候,白衣楼倒塌了。 整个青州州城的人民,都震惊了。 那一瞬间,他们的信仰与希望,彻底如同瓷器一般,打碎在地上,化作了无数碎片,随风而散。 从白衣楼的废墟中,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郎才女貌,但那少年却是长得有些惊为天人了。 看着那张脸,想着后汉当今的一些传说,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姬羽。 姬羽却并没有理会众人的视线,只是对着一位将领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收拾残局,然后对伶月语重心长地说教起来。 “这白衣楼所用的篆文,是缥缈天道里的一些特殊手法,相当于一种特殊的阵,但是又不同于灵阵,你可以称它为战阵或者杀阵。” “这些东西,其实你学来无用,只是能在特定的场合,特殊的地点,以特殊的方式催发,太死套,但是可以作为陷阱。” 长篇大论,然而伶月似乎并没有听进去,最终只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姬羽,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公子,刚刚如果我们没有小望的话,是不是会死?” 姬羽怔了怔,他在那一双美丽而漂亮如星辰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恐惧。 就像是,当年师弟送他离开天宗,前往北溟的时候。 距离除夕第五日,青州州城破,白衣楼倒塌,白马公孙葬身白衣楼。 袁楚战局幽州、翼州、青州,实力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更加野心勃勃。 后汉群雄和天下诸侯,提防的名单里,从文卓和姬羽之后,再加了一个袁楚。 当然这是军阀的事情,一些目前还没有着落的人,管不着。 在徐州之外,有一个叫做万江镇的小镇,小镇贫寒,又经历战火摧残,所剩百姓极其稀疏,因此客栈也从两位数,减到了个位数。 又从个位数倒闭到了,只剩一家环境勉强的万江客栈。 这家客栈的环境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算勉强,对于那些稍微有点脸面的人来说,已经是鸡棚狗窝之地,不堪入目。 但刘、关、张三兄弟,还是毫无怨言的住在这里,并开心的吃了一桌子并不太好吃的酒菜,并怡然自得。 夜深了,刘玄的房间浓墨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于是他自然而然的惊醒了过来,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个人,说“你是谁?” 黑暗中那人,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身高体型,只依稀看得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说“我是今后的你!” 那声音听得出来,是一个沧桑的老人,但不知为何,刘玄有些毛骨悚然,他脸色有些苍白,十分紧张地问“你什么意思?” 黑暗中那人答“没什么意思,从今往后,我就是刘玄了。” 刘玄有些茫然,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只觉寒意刺骨。 “那我是谁?”他咬着牙,一脸警惕地问。 黑暗中那人忽然笑了起来,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听着那碜人的笑声,早已经有所准备的刘玄张开了嘴巴,拔出了雌雄双股剑,正准备召集二弟三弟,擒此贼人。 结果,他忽然发觉,自己不能动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命之交替(求订阅!) 在刘玄准备拔出双股剑的那一刻,整个万江客栈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那摇曳的窗户,定格在了最后一瞬间。 那透进来的缕缕星光,也定格在了最后的形状。 一时间,整个空间内,只有刘玄还有知觉,只有那黑暗中的神秘人还可以动。 神秘人想了想,如此说道“看在他要死的份上,让他能说几句遗言吧!” 跟着,刘玄能够说话了,但是万江客栈的时间已经陷入了某种的特定状态,他再怎么叫喊,关飞和张翼也听不见。 而且,他也知道了黑暗中的神秘人是从“外面”来的,而帮助黑暗中的神秘人的,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天”? 由起初的紧张,到恐惧,到心态近乎崩裂,刘玄最终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抬起了那nn静的脸,看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人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和姬羽,都是外面来的吧?” 黑暗中的模糊人影怔了怔,大笑道“想不到,这方小世界也有几个人才嘛,真是可惜了,抓紧时间说你的遗言,你的时间不多了。” 刘玄苍白着脸,满脸冷汗,汗流浃背,但他的神色依然很是平静,说“你和姬羽将军,谁后面的东西,更深一些?” 黑暗中的模糊人影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于是他说“九皇子姬羽,我都看不透,如何回答你?” “喔,”刘玄恍然大悟,说“原来姬羽在你们那边是个皇子。” 黑暗中的模糊人影却是冷声说道“好了,给你时间你不好好说遗言,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时间到了!” 在“了字”落下的时候,刘玄只感觉那黑暗中本就模糊的身影更加模糊了,然而只是一瞬间,一只夺命的手,便朝着他心口袭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他拔出了雌雄双股剑,看见了黑暗中,一双浑浊、苍老而震惊的眼睛。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散落进万江客栈的时候,刘、关、张三兄弟收拾好行李,并肩走出了万江客栈。 除夕将至,就算万江镇再怎么破败,总还是有几分喜庆的味道。 关飞和张翼对视了一眼,拍了拍刘玄的肩膀,问“大哥,昨天晚上你那屋好像发生了些动静,没事吧?” 从马厩中牵出马匹的刘玄摇了摇头,温和地笑着说“没什么问题啊,昨晚上我的房间里突然跑出来一只老鼠,我打老鼠呢!” 关飞和张翼闻言再次对视了一眼,笑道“若是大哥以后再遇到如此不长眼的老鼠,敢扰大哥清宁的话,交给我们兄弟二人便可。” 刘玄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笑着说“等下若见了陶老,你们可不许多话。” 语重心长的叮嘱如往常一般,关飞和张翼点了点头,然后也翻身上马,随刘玄远去。 他们皆没有看见,刘玄嘴角那不经意闪过的狞笑。 文卓自然也知晓了袁楚和白马公孙的事情,在他还来不及感慨袁楚给了姬羽怎样的好处的时候,姬羽就已经在袁氏大军的支持下,攻下了四周洛阳。 一时间,占领雍州南和司州洛阳的姬羽,竟然对文卓势力形成了包围之势,让文卓更是头疼和无语。 文卓不得不再次找姬羽谈判,企图说服姬羽放弃司州洛阳。 但是,文卓就差拿出自己西凉州来换了,仍然没有与姬羽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于是闹得有些不欢而散。 而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国贼文卓,依然是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的头等大敌。 杀死文卓,便可以得一份大功,凭着这份大功自然也有着无数青云直上的机会。 直到,除夕夜里,洛阳城内来了一位名叫王寅的后汉老臣。 洛阳城,锦衣玉食的洛阳人再次迎来了一位新主子后,见没有遭到什么苛刻的待遇,便十分庆幸的安下了心来。 对西楚皇宫都没有多大的喜感的姬羽,如今更不会对后汉皇宫,生出什么想法来。 于是,他自然而然的,便住在了被重新修缮一新的护国公府内。 当然,这护国公府并不是他占领洛阳的时候重新修缮的,而是在袁楚当初任盟军盟主,攻下洛阳时,盟军连带着整座洛阳城一起重新修缮的。 此时,在护国公府的正厅内,一袭玄衣的姬羽站在正厅中负手而立,而在他身前的,正是少年僧人和小乞丐朱重九。 少年僧人拉着小乞丐朱重九跪在姬羽身前,头低得低低的,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除了感激之外,还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姬羽蹙了蹙眉头,说“军营里,从来没有女子,如果我要为你开了这个先例,不太好。” 少年僧人眼珠子一转,有些紧张地说“草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姬羽眼帘微微一垂,说“坦言无罪!” 少年僧人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就仿佛做了一个人生中极大的决定一般,说“将军皆可带伶月姑娘在身旁,为何我妹不可以跟我从军?” “就算我妹身体薄弱,杀不了几名敌人,但也可以在军营帮厨,做几道可口的饭菜,给士兵们尝尝。不过也可能不太可口,毕竟是大锅饭。” 说完,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姬羽,就仿佛一个人拿起了足够的勇气,准备直面死亡。 小乞丐看着这个样子的哥哥,莫名有些紧张。 姬羽并没有发怒,脸色出奇的平静,就像是山间的溪泉,缓缓流淌,无比平和。 他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把伶月带在身边,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伶月身处于危险之中,你让你妹跟你去军营,战场上只有生死,你可护得了她周全?” 少年僧人怔了怔,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他抬起头来,直视那张生得极美的脸,和那双深广如大海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不管如何,我都能护我妹周全。” 那并不是因为过于膨胀而夸下海口,而是胸有成竹的自信,再联想到之前那一本佛经突然破局,姬羽知道少年僧人的底牌,是护得住小乞丐朱重九的。 于是,姬羽点头答应了,他一步来到少年僧人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下,说“修行上多努力,好好照顾你妹!” 少年僧人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如星星点点的光芒,说“多谢将军。” 就在这时候,一个宛如风中残烛、穿着官服的老人出现在了正厅,留下了一道道虚影,就好像飞速移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影子。 姬羽唇角微微上扬,这地灵秘境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呢! 3 第一百六十二章.上马杀敌,下马学佛(求订阅 顷刻间,老人便出现在了姬羽身前,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姬羽,然后目光落在了少年僧人和小乞丐朱重九身上。 “姬羽将军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啊,如此气运之人,都能为你所用。” 老人捋了捋胡须,一脸悠然的神色笑着说。 姬羽摆了摆手,示意少年僧人和小乞丐朱重九先行退下,然后看着那老人一张生满了褶子、写满了岁月沧桑的脸,笑着说“身居后汉一品官服,看来是当今后汉少有的几位老臣之一,也是文卓最忌惮的几位人之一。” 老人怔了怔,然后对着姬羽行了一个见礼,说“在下后汉三朝老臣王寅,见过姬羽将军。” 姬羽唇角微微扬起,笑着说“你是后汉三朝老臣,我是趁乱而起的乱世军阀,怎么说也不是一路人,你来找我,就算与你同行的那几位老臣不说什么,但文卓也总会有点想法,王寅不怕引火烧身么?” 老人笑容微敛,正色道“文卓不过一窃国贼,有何惧哉,老夫日日夜夜、朝思暮想,都在渴望着能够亲手砍下此贼的首级,以告慰我后汉先贤在天之灵!” 那一瞬间,老人的气势突然一变,就宛如从一颗即将枯死的老松,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姬羽看着老人眼中那两道无比锐利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说“我和文卓已经结盟,他没有什么不利于我的动作,我是不会出手的。” 老人说“我来之前便已经知晓了你的答案,所以我并不奢望你出手,只想问你借一张脸。” 姬羽有些不解“借一张脸?” 老人点了点头,说“无论此时文卓身边美人无数,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叫宫中爪牙,去寻民间最好的画师,画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姬羽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笑着问“这个红衣女子,就是我身边的伶月?” 老人斩钉截铁地说“对,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来找你。” 姬羽挑了挑眉,说“杀死文卓,对于我来说也是有着巨大的好处的,我当然很乐意帮忙,可是就算你有最好的易容术,但是伶月身上的剑意修为,要想做到如出一辙,不简单。” “这我知道!” 老人说着,忽然弯下腰身,冲着姬羽行了一个大礼,说“正因为如此,老朽还望姬羽将军能助我!” 姬羽说“要做到剑意通明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要想伪装出同等的修为来,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可是,要习得伶月的生活习惯和气质,却要看个人悟性和本事了。” 老人闻言,就像一个富商得到了理想物品的理想价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朗声笑道“吾有一义女,擅易容术,能够以假乱真,只要与那人相处数日,便能将那人的生活习惯、气质、说话语气、神情动作全部学了去。” “如同复制,如同临摹!” 与以往一样,姬羽大军的军营,并不在洛阳城内,而在洛阳城外的旷野上,临近山河。 偶尔空闲之余,军官们也会带着自己的部下,前往河边捉鱼,山上打猎,全营上下开个小灶什么的,可谓惬意。 姬羽大军,治军严明,但不死板! 在除夕的深夜,洛阳城内鞭炮声四起,一片红灯笼点亮了洛阳的夜色,红红火火。 白日里,将士们早已经上山下水,捉了无数的鲜鱼,又打了无数的野味,也收到了护国公府从洛阳城内大批够来的女儿红。 这是一个大军军营男儿,注定要醉酒高歌的夜。 龙贾负手带着少年僧人和小乞丐朱重九来到了军营大门门口,守门的几个士兵正在那儿围着一堆篝火烤鱼、烤野味,喝酒。 少年僧人蹙了蹙眉头,大概是在想这些正在玩乐的士兵,见到龙贾后,会不会立刻变得拘谨起来,不知所措然后再行军礼。 然而,接下来并没有发生少年僧人脑海中的那一幕。 那些士兵在看到龙贾后,只是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食物,或者美酒,说“龙贾将军,过来一起吃点,喝点吧?” 龙贾摆了摆手,然后扭头看了少年僧人和小乞丐一眼,说“羽哥特地交代送这位小兄弟和这小妹妹来从军,得抓紧时间办正事,哪有你们这般清闲?” 其中一名士兵,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光,笑呵呵地说“平日里,我们在操练的时候,将军若不在督军,也能去参加一些酒宴潇洒,如今除夕夜里,将军办公务,我们吃肉喝酒,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这句话自然有些无礼,但语气中的玩笑味道却还是挺浓的,于是龙贾自然不会生气,少年僧人也很能理解,这种将军和士兵的融洽关系。 但更多士兵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少年僧人身后,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宝宝模样的小乞丐身上,满脸惊讶。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将军,我们军营要招女兵么?” 龙贾笑了笑说“招什么女兵,这是姬羽将军特例进军营的,你们可不能欺负她!” 士兵们顿时皆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而可爱的笑容来,齐声道“她来了,我们军营可就她一个女娃,谁能欺负她啊!” 龙贾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少年僧人和小乞丐继续前行,穿过无数的篝火,见了无数的士兵。 终于在中军大帐旁边,一座营帐中停了下来。 那座营帐中人不多,韩星、白无常两人皆在其中,还有几名身披铠甲的军官,和几名身着官府的儒雅中年男子。 只是一眼,少年僧人,便知道他们是人,走文不走武。 韩星看了一眼少年僧人和小乞丐,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龙贾。 其它人,皆如是。 龙贾将其中一名正在围着炉火,烤肉的儒士纠了起来,笑着说“这位是朱重,羽哥亲自为他开源入道,另一位是朱重九,小丫头,羽哥叫了好生照看。” 满座皆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齐声问“难道他们二人,要从军?” 少年僧人从军并不奇怪,但小乞丐是个女孩从军,在东华大陆都算是少见,更何况在这后汉,还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龙贾摊了摊手,笑着说“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这是羽哥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僧人忽然开口了,说“难道我上马杀敌,下马学佛,也不行?” 众人微微一怔,皆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蝶舞即天涯(求订阅!) 相比于洛阳城里里外外,街头、军营的火红热闹和喜庆,护国公府内,却是一片出奇的宁静。 姬羽房间内,此时连着他只有三个人。 另外两人分别是小道童多宝和伶月。 多宝依旧在桌案上抄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而伶月则正在和姬羽谈话。 说的,正是今天白日里,后汉三朝老臣王寅所开的那个条件。 王寅的修为很高,直逼吕温候,甚至能够压制吕温候,但姬羽知道这老人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半只脚踏进棺木的人,又如何敢轻易动手。 如果没有这一身高深的修为,他恐怕已经与这地下黄土,一起长眠了。 姬羽自然早已经看穿了王寅的身体情况,但他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帮助这个在末路上徘徊的老人,伶月自然有些不解。 于是,她如此问道“为什么?” 姬羽挑了挑眉,说“如今文卓就仿佛卡在我们喉咙里的鱼刺,要么我们吞下去,要么我们吐出来,吐出来要么就放弃雍州南,或者洛阳。” “既然要放弃,我们帮助袁楚s白马公孙,岂不是白费力气,那么既然不能放弃,当然要除掉文卓。” 伶月说“我们自己又不是不能动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姬羽说“吕温候是神武体,底牌我看不透,对付他我没有把握,更何况,那日晚上与我激战的一厨子,一戏子,应该是冲着吕温候来的。” “他们应该是想将吕温候带出地灵秘境,然后做点什么大事情,要知道吕温候放到东华大陆去,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伶月想了想,笑着说“我懂了,若是王寅的义女来了,我愿意言传身教。” 姬羽笑了笑,说“谢谢你!” 伶月问“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姬羽想了想,有些感慨地看向了窗外,烟火满天的夜空,说“大概是怕,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伶月突然间有些伤感,想着这些年来,与公子一起走过的岁月,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忽然问“公子,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想,当有一天,天下知道了你是谁,整个天下大概都会与你为敌吧?” 姬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看着满天烟火间的圆月,杵着脑袋发呆。 伶月也不恼,接着说“如果有一天,整个天下都与公子为敌,我也愿意与公子并肩而行。” 姬羽闻言,浑身剧烈的颤了一下,这句话曾有人对他说过。 除夕后的徐州,再次下了淅淅沥沥的薄雪,但却没有堆积起来,只是积了些水。 徐州州府门前,刘、关、张三兄弟挺拔而立,刘玄在前,关、张二人在后。 如以前那般,依旧是刘玄朝着那州府的几名看门人施了一礼说“在下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刘玄,求见徐州陶老,还望几位兄弟能代劳禀报一声。” 关飞和张翼似乎是并不习惯自家大哥如此谦卑的样子,于是神色有些冷,转过头去看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去了。 那些看门的人扫了一眼刘玄,看着那布衣穿着,本欲要冷哼,但忽然想起此三人曾经是与那天下战神吕温候战平的人物,于是态度大变。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冲着刘玄行了一个见礼,说“还请贵客稍等片刻,容我去通报一声。” 刘玄微微点头,那人转身步入府中,小跑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那人便折返了回来,对着刘玄、关飞、张翼三兄弟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说“陶大人有请,三位请跟我来!” 刘玄微微点头,然后带着关飞和张翼,随着那人一起走进了徐州州府。 不知为何,关飞和张翼落在刘玄身上的目光,却是有些不解。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刘玄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们又说不出来。 雪后初晴,天空中的一抹彩虹格外喜庆,仿佛在预示着人们新年新气象,新运势。 就像新的一年里,的希望一般, 王寅带着一个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来到了洛阳城的护国公府。 此时,姬羽、伶月、小道童多宝正站在院中,与不远处的老人和神秘女子遥遥相对。 王寅对着姬羽故弄玄虚地笑了笑,有些自得的拉开了女子的面纱。 小道童多宝张大了嘴巴,因为他看见了一张与伶月一模一样的脸,排除这张脸,那神秘女子的身材,也与伶月如出一辙。 这是怎么做到的? 即使跟随天公将军当了多年道童的多宝,也感觉匪夷所思。 然而,姬羽和伶月皆是神色平静,仿佛此时看到的,不过尔尔。 最终,姬羽却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说“虚有其表。” 王寅愣住了,他本以为这多多少少能给姬羽一些惊喜,却没想到却被对方一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 然而,那女子却是不乐意了,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姬羽,质问道“什么叫虚有其表,若是不直接点名,你能一眼认出,我不是她?” 说着,她目光转向了伶月,充满了挑衅。 就在这时候,王寅心头突然一惊,冷喝道“不许无礼,蝶舞!” 姬羽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当然是不高兴的,换做一般人,蝶舞如此,他应该暗中支持,但是现在他不敢。 因为他所面对的人,是那个能够将白衣楼摧毁,能够重创吕温候,深不可测的少年。 姬羽却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说“若是伶月在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怒意根本不可能上脸,最多一剑杀之。” “你虽然身材、容貌跟她如出一辙,但是她那种像一把剑的气质,你学不来,而且她的剑意,你也没有,我如何能不一眼认出?” 说着,他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剑的手势。 王寅见姬羽没有生气,当即心中松了一口气。 蝶舞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问“什么是一把剑的气质?” 这次开口的不是姬羽,而是伶月“要想拥有一把剑的气质,你需要踏入剑道,并且爱上一把剑,一把只属于你自己的剑!” 王寅闻言,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笑了。 还未等蝶舞说话,他拍了拍蝶舞的肩膀,笑着说“不许对姬羽将军无礼,在当今后汉,能与姬羽将军他们比肩的人,近乎于无。” 蝶舞想起了那些传言,问“你真的重创了吕温候?” 这时候,小道童多宝忽然插嘴道“若当时,师傅不是护着毫无修为的我,那吕温候怎么可能与师傅打出两败俱伤的局面。” 蝶舞目光转向了多宝,有些惊讶地问“当时,你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未入道的小男孩?”11 第一百六十四章.猎虎的孙伯符(求订阅!) 多宝斩钉截铁地笑着点了点头,说“是!” 顿时,蝶舞不说话了,他以前一直以为,姬羽是因为护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毫无修为的小道童,才跟吕温候打出了两败俱伤的局面,是炒作。 是有人故意想把姬羽在后汉的名声,推向如日中天的地步,才传出了如此消息来。 在蝶舞看来,吕温候是天下战神,姬羽应当跟吕温候不相上下才是,怎么可能还强于吕温候。 至于前些日子,姬羽帮助幽州袁楚,进攻白马公孙,与刘、关、张三兄弟相战于雪原,胜于刘、关、张三兄弟之事,蝶舞却也觉得不太真实。 天下谁人不知,姬羽对于刘关张三兄弟来说,有知遇之恩,如此激战,其中多少水分,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因此这个问题她自然没有问,她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白衣楼,真是你一个人弄塌的?” 姬羽看了伶月一眼,说“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弄塌的。” 其它人可能不知道白衣楼有着怎样的秘密,但作为后汉三朝老臣,王寅的义女,对于白衣楼的威力,自然是看得无比真切。 但是,尽管白衣楼不是姬羽一个人弄榻的,而是和伶月两人弄榻的,还是很令蝶舞震惊。 那个和伶月一模一样的红衣少女,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怔在那里,呆若木鸡。 王寅没有说话,反而满意地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想来蝶舞在姬羽手下学艺,会很安分很安分。 就在这时候,姬羽笑着问“那你想学,如何拥有一把剑的气质么?” 蝶舞看了一眼,伶月说“学出来,就能以假乱真了么?” 姬羽点了点头,说“只要你用心学,应该没问题。” 蝶舞眼中闪过一道如同流星般的光彩,重重地点了点头,喜笑颜开道“我愿意用心学,还希望老师赐教!” 跟着,她弯下了身,对着伶月和姬羽,行了一个恭敬的拜师礼。 王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就像一朵生满了褶子、绽放开来的老花。 扬州南,东吴郡郡守府内。 孙政和周瑾站在院中,看着那颗还未步入初春,便已经春意上枝头的老杨树,怔怔发呆。 此时的周瑾,面若玉冠,英气逼人,完全是一副才子俊男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男子,竟然会是一个太监。 至于孙政还是如原来那般,眉清目秀,怀着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让人看上去第一眼,或许会觉得很普通,第二眼,自然会觉得不凡。 过了半晌,老杨树枝头一片青叶落了下来,在风中漂浮后,竟化作了两半,悠然落地。 在那片青叶的切口,是如此的光滑平整,就好似一柄无比锋利的剑,从上面整整齐齐的切过一般。 周瑾收回目光,一脸恭敬地看着身旁眉目清秀的孙政,笑着说“公子,那玉玺尚在袁书手里,我们何时去拿?” 孙政摆了摆手说“不急不急,我如今的哥哥,很快就会被袁书给阴死,到时候我们师出有名,拿回了玉玺,顺便夺了袁书的地盘。” 周瑾怔了怔,这与当初来地灵秘境的初衷不一样啊,不过他随即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主子的心思,笑着说“看来公子,真的很喜欢这种征服天下的感觉。” 孙政挑了挑眉头,说“在地灵秘境中,不过是玩个小小的游戏罢了,拿了玉玺,主要还是为了我大秦铁骑征服天下,做准备。” 周瑾说“到时候,应该就足够对付无忌那个戏子了。” 孙政眼里绽放出两道锐芒来,说“别的戏子,唱的是舞台,是个家常便饭后的消遣活儿,是给大家怡情的,无忌这戏子,唱得倒是家国与天下,好大的格局。” 周瑾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可惜,他格局再大,终究还是没有公子大。” 孙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若要攻魏,天宗那边怎么说。” 周瑾想了想,说“天宗那边有个弟子死在了地灵秘境,约莫屠夫会到西楚来进行问责调查,当然小师叔唐九依然在闭关,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出关。” 孙政眯了眯眼睛,说“无论如何也要请唐九出关,北上去牵制住洛神,否则无忌配合洛神,实在令朕有些头疼!” 周瑾点了点头,谦卑地笑着说“公子放心,只要出了地灵秘境,臣就去天宗请那小师叔出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不会让公子失望。” 孙政满意地笑了,温柔地摸了摸周瑾的脑袋,就像在摸一条自己养的猎犬。 而周瑾脸上的神情愈发温顺,那样子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孙政养得一条猎犬。 又是一年惊蛰,多宝学艺略有小成,少年僧人带着小乞丐在洛阳大军军营中,和士兵们上上下下混得很熟。 蝶舞刻苦、认真的学得了伶月七分精神气,但还欠缺些火候。 倒是王寅乐此不疲的时不时偷跑来护国公府,与姬羽将军喝几杯小酒,吃一顿麻辣火锅,增进一下情谊。 每次看到王寅,姬羽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还在欠着大理寺一壶茶。 很多地方,大大小小的军阀又开始了征战、吞并以及分割地盘。 袁楚自然没有继续扩张,在吞并白马公孙后,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当然也要高度准备,防范着如今水涨船高的姬羽。 在扬州南,也就是后汉人俗称的江东,却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何时对袁书出手,几乎成为了孙家的头等大事。 而这件大事,在经过孙家首脑的商议后,决定清明时分,便出兵手刃袁书项尚人头,以祭奠孙坚将军,在天之灵。 于是在清明之前的春分时节,孙政的亲哥哥,孙伯符带着几名亲兵,上山打猎,为这即将到来的征战,添点喜庆的乐子。 在一片茂密的密林里,孙伯符看见了一只斑斓猛虎,就如同看见了那自己的杀父仇人袁书。 确实,以前跟随袁楚,为袁楚是从的袁书,的确看不出来是一只斑斓猛虎,直至他杀死孙坚,抢夺玉玺,自己占领扬州北和豫州后,才真正的走进后汉人们的视线。 所有人才知道,袁家不仅袁楚不简单,袁书也不简单。 想着那即将到来的激战,想着为父报仇这件十分热血、快意的事情,孙伯符觉得自己应该猎到那只猛虎。 于是,他从自己亲兵手里接过了弓和箭,然后搭弓拉箭,瞄准了那斑斓大虎,然后松开了弓弦。 “嗖”的一声破空声,那支箭飞速朝着那斑斓猛虎而去,如同惊雷闪电。 第一百六十五章.楚江林启(求订阅!)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箭法,一般的后汉名将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也有些难以闪避。 但这头斑斓猛虎,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身,躲开了孙伯符的那一箭。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在孙伯符眼里,那只斑斓猛虎便是袁书,放过这只斑斓猛虎,便是讨伐袁书不利,于是便来了些许火气。 再搭箭拉弓,又是一箭射了出去。 亦如刚才那般,众人才听到“嗖”的破空声,那支箭竟然已经直逼斑斓猛虎的头颅。 那斑斓猛虎说来也诡异,竟然依旧如刚才那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微微偏头,那支破空的箭矢,再次落了空,射中了斑斓猛虎身后一颗大树之上,震得无数青叶散落下来。 更可恨的是,那斑斓猛虎竟然还朝着孙伯符舔了舔爪子,摇了摇尾巴,一脸挑衅的模样,好像在说你的箭法是真的很垃圾。 孙伯符哪里受得了如此挑衅,竟然是连搭三箭,瞄准了那挑衅的猛虎。 猛虎眯了眯眼睛,却也不惧,竟然是再次发出了挑衅的咆哮,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孙伯符哪肯放过这斑斓猛虎,在猛虎转身的同时,也松开了弓弦,三支箭羽,在一声宛如惊雷的破空声后,眨眼间便直逼猛虎后背。 那猛虎竟然是骤然加速,如同疾风一般在密林间,青草丛生的草地上奔驰。 孙伯符见猛虎,如见袁书,几番挑衅,想要从容而逃,哪那么容易。 念及此处,他心中竟与这猛虎斗起气来,拔出生父生前遗留下来的虎头烈焰刀,翻身下马,疾驰而出,如风如电,随那猛虎入了密林。 也不知道那猛虎是何异种,竟然奔跑的如此之快,让孙伯符追的好生吃力。 不过,在一路追赶中,孙伯符也逐渐冷静了下来,那斑斓猛虎实在是太过诡异,至少他此生都没有见过一匹快如神驹赤兔一般的猛虎。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孙伯符停止了追赶,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浮起了一丝浓浓的不详的预感,那是一种来自于前途可能会踏入死亡的深渊的不宁。 但当孙伯符停下脚步的时候,那头斑斓大虎也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竟然还回首看了孙伯符两眼,眼里满是挑衅和嘲弄。 原本,孙伯符心中那才刚刚被不安浇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就仿佛那虎头烈焰刀刀身上不断高涨的烈焰。 斑斓猛虎未动,孙伯符却动了,那虎头烈焰刀随着他的疾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刺目的火线,那些空气里的微微湿意,也在眨眼间被烘烤殆尽。 面对如惊雷闪电一般疾驰而来的孙伯符,和那撼山的烈焰一刀,斑斓猛虎竟是出奇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只是慵懒地看着孙伯符,就宛如在看着一个小丑。 就在这时候,清风徐来,一道残影从远方猛然疾驰而出,眨眼间便来到了斑纹猛虎身前,然后一把夹住了虎头烈焰刀。 那是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瞬间震散了虎头烈焰刀刀身上那些丝丝缕缕,无比刺目的烈焰。 顿时,虎头烈焰刀不再是一把如燃烈焰的神兵,而变成了一把普通的、闪烁着寒铁般光芒的普通长刀。 孙伯符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的脸,那是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容,可是他的眉毛却很细长,宛如两把狭长的柳叶刀,刀尖紧紧的挨在了一起,若是蹙起了眉头,之间肯定不过一指距离。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孙伯符在后汉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少年,更没有听过这个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再配上身后一头斑纹大虎,倒有几分搭景。 心中自是百般疑惑,孙伯符不解地问“你是谁?” 少年依旧夹着虎头烈焰刀的刀尖,那刀身上的烈焰竟然是宛如被断了源头一般,任由孙伯符怎么发力,也再难燃起半分。 但接下来一刻,他便听到了少年的回答。 “在下楚江河畔人氏,林启!” 后汉哪里是楚江,孙伯符不知道,因此他根本听不懂少年在说什么,只是记下了少年的名字。 但是,这些话若放在姬羽这些从西楚尚武阁进入地灵秘境的弟子耳中,自然便明白其中深意了。 孙伯符松开了虎头烈焰刀,再这般下去,他无疑便被林启给牵制住了,还不如放弃虎头烈焰刀,以退为进。 于是,在松开虎头烈焰刀的那一刻,孙伯符划掌为拳,朝着林启胸口如惊雷闪电一般砸去,一拳之重,犹如巨石。 林启却是神色不变,淡淡笑着,左手起掌,在孙伯符右拳未到达之前,便握住了孙伯符的右拳,然后手法再次瞬间变幻,竟然扣住了孙伯符的命脉。 一瞬间,孙伯符体内的灵气如泉水一般朝着林启涌去,林启的身体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吸水洞,而所吸之水,赫然是孙伯符体内的灵气。 在那一刻,时间流逝的及其缓慢,孙伯符的灵源正在飞速枯竭,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手段,竟然能够将敌人灵源内的灵气,吸纳过去,化为己有。 人在第一次遇见前所未见的事情,难免震惊,于是孙伯符瞪大了眼睛,目光里,还有些许惊恐。 当死亡降临的时候,很少有能不惊恐的,即使能够直面生死的人,在死亡突然来临的时候,心绪还是会跳动一下。 而且,如今若找不到破局之法,他就真的可能要死了。 人在死的时候会想很多的事情,孙伯符此时想的皆是杀父之仇、亲弟弟孙政以及此时的破局之法。 然而,林启所修的武功实在太过诡异,让孙伯符有些不知所措,难以应对。 在孙伯符体内灵源已经快要枯竭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破局之法。 就在这时候,林启开口了,说“请说出你的遗言。” 虽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如春日暖阳一般的笑容,但孙伯符却觉得一点儿也不暖,反而很冷很冷。 就像人在死亡时,那种刺骨的寒冷。 也不知道是因为绝望放弃了希望,还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于是孙伯符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袁书的人,为什么?” 这一个为什么,包含了很多含义,林启自然听懂了。 于是他答道“你挡了我利益伙伴的路,自然给我谋取利益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像你这类绊脚石,就该一脚踢开。” 孙伯符蹙了蹙眉头,心中思绪万千起,最终却是别有深意地说“袁书给你的利益,我能给你带来十倍、甚至百倍!”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见公子误终生(求订阅!) 整个扬州南,即江东,都举了白旗,这对孙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孙坚将军刚刚过世不久,孙伯符大人又跟着去世,只留下孙家最年幼的孙政。 可是,连孙坚和孙伯符都斗不过袁书,孙政能行么? 吴中子弟此时心中的感觉,莫过于雪上加霜,哀莫大于死心。 而整个后汉的天下群雄、十路诸侯,乃至那雍州长安城里的文卓,都在等着看孙家的笑话,都在等着袁书南下占东吴,与袁楚形成对峙之势。 接下来,是否又要上演,兄弟反目的戏码呢? 没有人看好孙政。 除了孙政身边的人,还有周瑾和他自己。 就连扬州南都是白旗招展,东吴郡内,自然更是一片白。 正厅被布置成了灵堂,孙政和周瑾以及一些孙家老人,正跪在灵牌前披麻戴孝,为那棺木中的孙伯符守孝。 俗话说,长兄如父,孙政刚刚痛失生父,如今又失长兄,应当是在场最悲伤的一个人。 于是,他的神情很是悲愤,红了眼眶,泪流满面,就好像绝望到要活不下去了一般。 但谁都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想哭,对于孙坚和孙伯符的去世,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当然,周瑾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似乎也怕位高权重的萧公子,对扮演好这个角色有什么意见,或者说是不快的地方。 而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去时不时,瞟上孙政几眼。 但他并没有察觉到孙政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似乎对这个角色很是投入。 于是,渐渐的,周瑾便放下了心来。 他看向了灵堂中那口棺木,和那两块灵牌,觉得这一尸两人真是好生幸运,莫说在这个小小的地灵秘境,就算在整个东华大陆能让他家公子跪下披麻戴孝的人,不足一个巴掌! 在莫大的悲伤过后,自然有人要站出来宣誓一番。 在东吴郡郡守府的院落里,吴中子弟中有头有脸的一流人物都来了,他们神情悲壮,仿佛死去的并不只是孙家的人,而是所有江东父老的亲属,整个吴中的大英雄。 似乎老天也为之动容,刚刚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涌来无数黑色的云海,完美的衬托了此时东吴郡郡守府小院中肃穆、低沉的气氛。 孙政站在中央的高台之上,环顾四周,说着江东一族那古老而神圣的誓言,立了血誓,清明时分,便要挥师北上,取袁书项上人头,以告慰亡父、亡兄在天之灵。 兴许是他立下的誓言太过震撼,天地都为之异动。 周瑾却知道,并非如此,而是萧公子的境界,虽然不如那人,但实力却在那人之上,他以那人的天地立誓,那人自然有些承受不住罢了。 长安城,太师府内。 吕温候自从在那一日看到姬羽和上官的战斗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n起来宛如一个疯子,没日没夜。 仿佛他的整个人生中,都只剩下了修行和战斗。 因此,他自然没有在太师府中。 此时的太师府中,只有文卓和成英光二人。 成英光一脸警惕地问“你说,那王寅总是隔三差五去找姬羽喝茶,还顺带给姬羽那边送去一些新鲜的小玩意?” 文卓点了点头,冷笑道“自从我入宫掌权以来,这老东西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见当时十常侍、何静掌权的时候,这老东西出来蹦跶一下。” “莫非是以为我文卓的剑,不如十常侍和何静的锋利?真是个吃软怕硬的老东西,还特么不识抬举。”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似乎对王寅颇为鄙夷,甚至觉得姬羽手下那个背着三把刀、比天下草寇还像草寇的少年,都比这王寅要可爱些。 成英光扶了扶额,说“关键此时我们不主动进攻姬羽,姬羽应该不会招惹我们,他虽然成为了我们喉咙里的鱼刺,但是你以为他真的敢信任袁楚之流?” “若是他贸然与我们开战,到时候群雄借机发难,他就会陷入死境,他应该很担心这个。” 文卓略微沉思了一番,觉得成英光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紧张而压抑的神色缓和了些,说“那么,他这么拼命的找姬羽献殷勤是为了什么?” 成英光想了想说“反正非奸即盗,小心防范便可!” 文卓闻言朗声大笑。 真是先言出圣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得小心防范。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寅回来后,并没有再去向姬羽献殷勤,而是去了吕温候府上。 如今的吕温候,把n和战斗看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把超越姬羽、战胜姬羽看成了人生中的首要目标。 自然是对其它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更别说则无聊且无意义的应酬之事了。 但顾忌到对方的身份是后汉三朝老臣,不想给文卓添什么麻烦,吕温候决定还是要见一见这个老人,然后找个什么借口打发走。 当然,这只是次要的,其实主要的还是王寅朝着姬羽那儿跑了这么多趟,作为他重视做今生最大敌人的姬羽,他当然时刻都希望能了解到对方的信息。 于是在王寅步入吕府的那一刻,吕温候便开始询问一些关于姬羽的事情。 王寅倒也颇有耐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不在意吕温候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就好像在调查什么一样。 要知道,他对文卓这个权臣,可没有这么好脾气。 如此一来,倒让吕温候,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在以一句“若还能与姬羽将军公平一战,真乃温侯平生之幸也”收尾后,他决定看一看王寅来找自己,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落座正厅后,吕温候开门见山地问“自我跟随文卓大人入京以来,王寅大人都没有主动登门拜访过,如今忽然造访,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王寅并没有如同吕温候预料的那般,露出半分尴尬和窘迫来,反而爽朗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老夫早听闻吕将军英雄爱美人,今得一义女,与姬羽手下那红衣女剑仙伶月如出一辙,还请吕将军前往赏之。” 伶月,是吕温候和文卓想要却不敢开口的秘密,因为伶月是姬羽的人,他们不敢抢,也不能抢。 但如今王寅竟然自称寻得一赝品并且能以假乱真,吕温候怎能不心动,想要前去一睹风采。 于是,他当即拍案而起,一脸激动地问“此话当真?” 王寅那双有些浑浊的而沧桑的双目中,竟然泛起了两道无比凌厉的光芒,斩钉截铁地说“如若有假,老夫愿为吕将军削首赔罪。”11 第一百六十七章.非奸即盗的王寅(求订阅!) 整个扬州南,即江东,都举了白旗,这对孙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孙坚将军刚刚过世不久,孙伯符大人又跟着去世,只留下孙家最年幼的孙政。 可是,连孙坚和孙伯符都斗不过袁书,孙政能行么? 吴中子弟此时心中的感觉,莫过于雪上加霜,哀莫大于死心。 而整个后汉的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乃至那雍州长安城里的文卓,都在等着看孙家的笑话,都在等着袁书南下占东吴,与袁楚形成对峙之势。 接下来,是否又要上演,兄弟反目的戏码呢? 没有人看好孙政。 除了孙政身边的人,还有周瑾和他自己。 就连扬州南都是白旗招展,东吴郡内,自然更是一片白。 正厅被布置成了灵堂,孙政和周瑾以及一些孙家老人,正跪在灵牌前披麻戴孝,为那棺木中的孙伯符守孝。 俗话说,长兄如父,孙政刚刚痛失生父,如今又失长兄,应当是在场最悲伤的一个人。 于是,他的神情很是悲愤,红了眼眶,泪流满面,就好像绝望到要活不下去了一般。 但谁都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想哭,对于孙坚和孙伯符的去世,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当然,周瑾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似乎也怕位高权重的萧公子,对扮演好这个角色有什么意见,或者说是不快的地方。 而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去时不时,瞟上孙政几眼。 但他并没有察觉到孙政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似乎对这个角色很是投入。 于是,渐渐的,周瑾便放下了心来。 他看向了灵堂中那口棺木,和那两块灵牌,觉得这一尸两人真是好生幸运,莫说在这个小小的地灵秘境,就算在整个东华大陆能让他家公子跪下披麻戴孝的人,不足一个巴掌! 在莫大的悲伤过后,自然有人要站出来宣誓一番。 在东吴郡郡守府的院落里,吴中子弟中有头有脸的一流人物都来了,他们神情悲壮,仿佛死去的并不只是孙家的人,而是所有江东父老的亲属,整个吴中的大英雄。 似乎老天也为之动容,刚刚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涌来无数黑色的云海,完美的衬托了此时东吴郡郡守府小院中肃穆、低沉的气氛。 孙政站在中央的高台之上,环顾四周,说着江东一族那古老而神圣的誓言,立了血誓,清明时分,便要挥师北上,取袁书项上人头,以告慰亡父、亡兄在天之灵。 兴许是他立下的誓言太过震撼,天地都为之异动。 周瑾却知道,并非如此,而是萧公子的境界,虽然不如那人,但实力却在那人之上,他以那人的天地立誓,那人自然有些承受不住罢了。 …… …… 长安城,太师府内。 吕温候自从在那一日看到姬羽和上官的战斗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修炼起来宛如一个疯子,没日没夜。 仿佛他的整个人生中,都只剩下了修行和战斗。 因此,他自然没有在太师府中。 此时的太师府中,只有文卓和成英光二人。 成英光一脸警惕地问“你说,那王寅总是隔三差五去找姬羽喝茶,还顺带给姬羽那边送去一些新鲜的小玩意?” 文卓点了点头,冷笑道“自从我入宫掌权以来,这老东西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见当时十常侍、何静掌权的时候,这老东西出来蹦跶一下。” “莫非是以为我文卓的剑,不如十常侍和何静的锋利?真是个吃软怕硬的老东西,还特么不识抬举。”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似乎对王寅颇为鄙夷,甚至觉得姬羽手下那个背着三把刀、比天下草寇还像草寇的少年,都比这王寅要可爱些。 成英光扶了扶额,说“关键此时我们不主动进攻姬羽,姬羽应该不会招惹我们,他虽然成为了我们喉咙里的鱼刺,但是你以为他真的敢信任袁楚之流?” “若是他贸然与我们开战,到时候群雄借机发难,他就会陷入死境,他应该很担心这个。” 文卓略微沉思了一番,觉得成英光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紧张而压抑的神色缓和了些,说“那么,他这么拼命的找姬羽献殷勤是为了什么?” 成英光想了想说“反正非奸即盗,小心防范便可!” 文卓闻言朗声大笑。 真是先言出圣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得小心防范。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寅回来后,并没有再去向姬羽献殷勤,而是去了吕温候府上。 …… …… 如今的吕温候,把修炼和战斗看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把超越姬羽、战胜姬羽看成了人生中的首要目标。 自然是对其它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更别说则无聊且无意义的应酬之事了。 但顾忌到对方的身份是后汉三朝老臣,不想给文卓添什么麻烦,吕温候决定还是要见一见这个老人,然后找个什么借口打发走。 当然,这只是次要的,其实主要的还是王寅朝着姬羽那儿跑了这么多趟,作为他重视做今生最大敌人的姬羽,他当然时刻都希望能了解到对方的信息。 于是在王寅步入吕府的那一刻,吕温候便开始询问一些关于姬羽的事情。 王寅倒也颇有耐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不在意吕温候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就好像在调查什么一样。 要知道,他对文卓这个权臣,可没有这么好脾气。 如此一来,倒让吕温候,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在以一句“若还能与姬羽将军公平一战,真乃温侯平生之幸也”收尾后,他决定看一看王寅来找自己,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落座正厅后,吕温候开门见山地问“自我跟随文卓大人入京以来,王寅大人都没有主动登门拜访过,如今忽然造访,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王寅并没有如同吕温候预料的那般,露出半分尴尬和窘迫来,反而爽朗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老夫早听闻吕将军英雄爱美人,今得一义女,与姬羽手下那红衣女剑仙伶月如出一辙,还请吕将军前往赏之。” 伶月,是吕温候和文卓想要却不敢开口的秘密,因为伶月是姬羽的人,他们不敢抢,也不能抢。 但如今王寅竟然自称寻得一赝品并且能以假乱真,吕温候怎能不心动,想要前去一睹风采。 于是,他当即拍案而起,一脸激动地问“此话当真?” 王寅那双有些浑浊的而沧桑的双目中,竟然泛起了两道无比凌厉的光芒,斩钉截铁地说“如若有假,老夫愿为吕将军削首赔罪。”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q 第一百六十八章.那个养虎的人(求订阅!) 声如剑,目如剑,一诺千金。 吕温候那张英武的脸上,当即露出了眉开眼笑的神色,笑着说道“那么就有劳王寅大人了。” 王寅笑着摆了摆手,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带着吕温候登临王府。 当然,吕温候并没有注意到,王寅在带他前往王府的时候,唇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诈笑容。 英雄难过美人关! …… …… 作为后汉三朝老臣,王寅的府邸虽然没有太师府那么奢华宏伟,也没有姬羽府邸那么多的园林布景的风水意境,但却也不会太差。 似乎是早已经对宴请到吕温候这件事情胸有成竹,在吕温候步入王寅府上的时候,忽然发觉王府之中好生忙碌,而且也来了一些朝廷中的高官。 当然,官再高也不可能与文卓、王寅之流相比,但比起吕温候自己来,却也不会差太多。 这些人,是值得他结交的。 可是王寅为何要为自己搭建一个舞台,帮自己扩一扩圈子? 难道是为了让文卓看到自己结党营私的样子,王寅好从中挑拨离间? 想着这些,吕温候顿时对结交那些人失了兴趣,他今晚前来的主要目的,便是看一看那个能够以假乱真,代替伶月的女子。 得不到本人,得到一个替身,似乎也不错? 吕温候身为文卓手下的大将军,手握重兵,又深得文卓喜爱,如今宴会之上,自然是无数人巴结的对象。 一时间,他竟然成为了主角。 虽然对主动认识这些人没有兴趣,但对于这些人的示好,吕温候却抱着一个也不得罪的态度,好意尽数收下。 或许是因为太过期待那个能够跟伶月如出一辙的女孩登场,吕温候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王寅忽然开始鼓掌,他的掌声中夹杂着有些雄浑的灵气,随着他的不断击掌,将掌声传得很远。 一袭红衣飘然入内,顿时原本就明亮的厅堂,顿时更加明亮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锦上添花一样。 满座男儿皆失了神,尤其是吕温候。 仿佛眼前的女子就是伶月,伶月就是眼前的女子。 他从没有见过两个人可以这么像,就好像是一个人一般。 王寅自然并不在意其它人如何反应,他只在意吕温候的反应。 当他看到吕温候已经目瞪口呆,一副被勾了魂儿的样子后,他便知道事情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蝶舞开始舞剑,剑起原本已经很明亮的厅堂忽然再明亮了些许,甚至可以用惊艳来概括。 当然蝶舞习剑不足半月,自然不可以与伶月那种步入剑道多年的修道者相比。 但饶是如此,她虽然因为实力问题,没有舞出伶月的剑形,但舞出了伶月的剑意。 那种剑意带着某种女子的刚烈,就像是东华大陆某座峰上时常闪烁的天雷,也蕴着女子一饮红尘酒的豪爽,还有天仙下凡的舞姿。 如此美丽的剑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剑落,那一方惊艳四方的光华瞬间消散,锦上添花的厅堂一下子变黯淡了下来,再无了方才那颠倒众生的光彩。 吕温候失了魂,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心在何处,此时他的眼里,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舞剑的红衣女子。 亦或许她叫伶月,亦或许她叫别的什么名字。 但那些都无所谓,有些人,只是一眼,便会觉得是全世界,见她一面,便心生欢喜,好像成为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王寅看到了效果,十分满意地点头笑着。 蝶舞朝着在坐的所有客人行了一个谢礼,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厅堂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如潮,蝶舞微微一笑,朝着王寅踏着莲步走去,然后乖巧的来到了王寅身旁,躬身行礼,叫了一声义父! 经过姬羽和伶月用心的培训,她的笑已经跟伶月差不多,有些冷,就像是那些宝剑出鞘时的寒光,能够照亮人的眼,却照不亮人的心。 王寅没有理会其它宾客,而是看着吕温候,似笑非笑地问“吕将军,刚才对于小女的表现如何呀?” 此时的他,俨然从一个并不出众的官场老人,成为了一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 而吕温候这个平日里行事干净利落,英武无比,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此时竟然是一脸紧张痴傻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的答“很……很好!” 但他眼里的欣喜,是光亮的,就如同坠了无数颗星辰在其中。 王寅眼珠子一转,却是笑眯眯地说“不瞒吕将军,您在后汉威名盖世,小女早已经对您多有倾心之意,若吕将军不嫌弃小女,老夫便将小女许配给吕将军做一妾氏!” 吕温候闻言,激动的无法言语,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在下,真是求之不得!” 半晌后,他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满座皆惊,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激动的吕温候,也从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天下战神,更搞不懂这王寅要干什么,挖文卓的墙角? 王寅闻言,哈哈大笑,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悠然说道“想不到老夫,竟然如那月老一般,一不小心牵了红线,造了一对鸳鸯出来。” 宴会上那些官员,哪一个不是人精,如今见到此情此景,哪里还不明白接下来应当如何。 于是,那些人精一般的官员,纷纷端着酒杯开始上前道喜。 吕温候依然处于激动、兴奋之中,他那张英武而白哲的脸,涨得通红,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在厅堂之中,格外耀眼。 “王大人!” 一句简单的称呼,却是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当然这些情绪都是正面的,关乎于爱和喜欢,以及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而王寅却是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咦,怎么还叫王大人?” 吕温候微微一怔,半晌后恍然明悟,一脸激动的大喜道“岳丈大人!” 此刻,他无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比成为后汉天下第一,战胜那深不可测的姬羽,还要幸福。 …… …… 在洛阳城宴会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江东与扬州北、豫州的袁书之间的大战,终于即将到来。 孙政和周瑾为首的吴中新贵们,开始迅速集结兵马,打着为江东猛虎孙坚、小霸王孙伯符报仇的旗号,准备挥师北上,剿灭袁书。 而此时在豫州州府正厅内,袁书却是看不到一点儿紧张。 原因无非是这个神秘而强大的陌生人,林启! 林启的底细和姬羽一样神秘,尽管没有姬羽那么强大,但却被他这个四处寻找千里马的伯乐给遇到了。 而且袁书也是出身名门望族的袁家,什么人没见过,养什么的没见过,但在后汉养虎的,他就只见过林启一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权臣的爱情(求订阅!) 他看着林启,就如同看着一座天下最丰沛的宝藏,眯了眯眼睛说“林启将军,如今孙政和周瑾集结百万大军北上,想来你既然能杀死堂堂小霸王孙伯符,对付两个毛头小子,应当没问题。” 林启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光彩流转,说“如今江东不过是强弩之末,气数将近,没有我,难道你还对付不了?” 袁书没有说话,他只是十分安静地看着这个少年和那头懒洋洋、躺在少年脚边撒娇打滚的斑斓猛虎,静静发呆。 仿佛要从这一人一虎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哪怕是自己的大哥,还是后汉的那些站在巅峰的人物,自己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人一虎,他一点儿都看不透,就好像那个来历不明,却又传奇的神乎其神的姬羽。 未等袁书说话,林启继续开口了“当然,既然握着你的几十万大军,你要和那些吴中子弟开战,我岂有不参战的道理。” 袁书闻言,喜笑颜开道“只要林将军出手,江东孙氏一族,必被屠尽满门!” 林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那只斑斓猛虎看着袁书的目光,总让人感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 …… 那一日宴会过后,文卓自然亲自去了吕温候府上,询问了一下王寅请吕温候参加宴会干什么。 却见吕温候满脸欣喜地说,王寅将将其义女下嫁吕温候。 当然,文卓不用问,专门看吕温候那一脸,仿佛成为了天下最幸福的人的表情也知道,吕温候对于这门亲事,自然是极其满意的。 他也只是在心底不屑的冷笑骂那王寅老贼,竟然想要用美人计挖他的墙角,企图让吕温候为王寅所用,也真是痴心妄想。 但文卓没想到,接下来,王寅便登门造访,请他前去参加家宴,说是有一侍女,舞剑能舞出姬羽属下那红衣剑仙伶月的几分神韵。 想着那个令他爱而不得的女子,文卓心里终是有些不甘心,再想到如今,被姬羽弄得如吞了一根鱼刺在喉咙里的恶心感觉,他心里的那丝丝不甘越来越浓郁。 就像枯木逢甘露,生机勃发。 于是,文卓毫不犹豫的,前往了王府,去参加了王寅的家宴。 这一次的宴会,不同于上一次。 上一次吕温候的宴会,涉及了些许朝臣,这一次的宴会却是只有王氏一族的族人。 如上次那般,酒过三旬,佳肴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袭红衣的蝶舞飘然入内,整个厅堂如同锦上添花一般越来越明亮。 当她开始舞剑的时候,便是颠倒众生的惊艳。 也如上一次一般,文卓也跟吕温候没多大的差别,很快便被勾了混。 剑落,厅堂再次恢复了初识时的黯淡,唯有那一红衣女子,倾国倾城,站在场中,便是满身光彩,恍若神人。 看着口水都快流成河,呆若木鸡的文卓,王寅笑眯眯地问“大人,以为这婢女如何呀?” 文卓挑了挑眉,喜笑颜开的击掌赞叹道“好啊,宛若天仙下凡,跟那姬羽属下的红衣剑仙,竟然宛若一人,让人难舍难分。” “王大人,你可确定,她不是伶月?” 王寅笑着点了点头,宛若一条忠犬,笑着说“文大人,老夫敢以脑袋担保,此女是我王府婢女蝶舞,而非剑仙伶月。” 文卓大人再次鼓掌,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说“好啊,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仙女,而且还是两位。” 王寅眼珠子一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笑着说“文大人真是抬爱这奴婢了,说来惭愧,若不是这奴婢天天把文大人当作深闺梦,心中英雄。” “一心都想要有幸见一见文大人,为文大人舞一曲,老夫也不敢冒昧请文大人,前来观舞啊!” 文卓闻言,就宛如一个酒鬼看见了人间仙酿一般,两眼绽放出两道绿光来,笑眯眯地问“不知你这婢女可有婚配?” 王寅摇了摇头说“尚无婚配?” 文卓当即起身,向着王寅行了一礼,有些激动地说“文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寅笑道“文大人你与我同朝为官,所求之事,只要老夫力所能及,定为你办到!” 文卓闻言,放声大笑了起来,说“好好好,文某所求之事也并非难事,只是对你这婢女青眼有加,还希望王大人能够忍痛割爱,赠予文某。” 王寅脸上依然挂着亲和而谦卑的笑容,说“老夫一把年纪,留此婢女在身边,也是无福消受,不如赠予文大人,也算是成人之美,让其佳人圆梦,也让文大人得其所爱!” 文卓双目一亮,心中不知道涌起了几分感动,斩钉截铁地说“王大人,以后你就是我文某人的大哥,若是这天下谁敢对你不敬,就是对我文某人不敬。” 王寅闻言,受宠若惊。 …… …… 那一夜,文卓带走了蝶舞,王寅成为了文卓心目中、眼中的亲信。 王寅是欢喜的,是激动的,但他所有的情绪并不是因为成为了文卓心目中、眼中的亲信,讨好了文卓,而是因为他心中的大计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文卓乘着车马返回太师府,看着身旁日思夜想的佳人,觉得一切恍惚若梦。 虽然此佳人非彼佳人,但一个赝品能够达到真假难分的地步,谁还会管它的真假。 不过,文卓也并不是一个脑子里只有男女情爱的糊涂蛋。 在快要到达太师府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吕温候也去王寅府上参加了宴会,要娶王寅的义女。 刚刚撞见佳人,竟然一时激动,忘了问王寅义女是何人何姓名,叫出来见一见,配得上吕将军这样的天下战神否? 想到这里,文卓不禁有些恼火的拍了拍额头。 而旁边佳人,却是如同惊弓之鸟,误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他这个在长安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的不高兴。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文卓如今是手携天子以令诸侯的窃国贼,就算一怒之下,不是伏尸百万,也是血流成河。 文卓也察觉到了身旁梦中佳人的战战赫赫,于是收敛了之前的暴戾情绪,温柔一笑道“放心,我舍得对谁发脾气,也舍不得对你!” 一个将要年过半百,手握生杀大权,声名狼藉的权臣的爱情,开始于一红衣,一剑,一舞,一回眸,一倾城。 …… …… 明月当空,如玉钩点星辰。 在长安城的某一间酒肆里,一厨子、一戏子点了几盘上好的小菜,和两瓶上好的老酒,开始了一场畅谈和对饮。 第一百七十章.不一般的剑(求订阅!) 戏子有些感慨地说“如今王寅利用蝶舞的特别,便可一计让一头猛虎,咬死一只豺狼,可谓高明,但也说不上高明。” 厨子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的是我东华大陆那些身居高位,手握权柄的人物,终不是一个小小的地灵秘境可以比的。” 戏子吃了一口肉,喝了一碗酒,说“咱们言归正传,何时带走吕温候?” 厨子想了想,说“还在不是时候,天下战神总要有个合理的退场方式,否则那人不满,我们有些难做。” 戏子叹了口气,说“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厨子抚摸着酒碗,看着那些可口的酒菜,有些踌躇地说“你只是在想这些,而我却是在想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戏子问“什么问题?” 厨子抬起头来,眼中的光芒,就如同那些屠户杀猪宰牛时,挥舞屠刀时的冷芒一般刺目、凌厉,说“姬羽,杀还是不杀?” 戏子面色一正,颇为严肃地问“你确不确定他真的是镇魔井跑出来的那只鬼?” 厨子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地说“不确定。” 莫说在小小的地灵秘境,就算在整个东华大陆,能够让他不确定的事情也并不多。 戏子也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不能确定这个答案,而是在可惜接下来他将要说出的话。 “姬羽手中有那把剑,我们便杀不死他,那把剑不止是绝世神仙境强者养出来的那么简单。”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也是一种警告。 厨子听出了戏子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说“不杀便不杀,杀了他也没什么好处,反而自找麻烦,影响我们大计。” “我庖子,才不会做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蠢事。” 戏子忽然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有些阴冷,就像是黑暗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说“虽然不可杀,但能招揽,还是可以招揽一下,天下能与秦为敌者,皆为吾友!” 他口中最后这句话,宛如一句古老而神圣的誓言,在说出来的时候,原本昏暗的酒肆里,却是满堂光彩,如星月坠落,如天神降临! 但这句话在场的只有厨子听得懂,若是别人听了这话,非以为他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不可。 所谓大秦,只在东华! …… …… 还未至清明,洛阳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对于姬羽来说,清明并没有什么要祭拜的亲人,若有,也是在那远在万里的镇魔塔之中。 但那人又没死,也不是东华大陆的人,应当不需要过什么清明。 可是,伶月是有要祭奠的、去世的亲人的,她很想过一个清明,一个在东华大陆、在西楚的清明。 但如今却身在地灵秘境,这即将到来的清明她自然是过不了了,于是情绪难免有些不佳。 不过,姬羽知道,伶月情绪如此低落,并不仅仅是因为如此。 小院中,看着那正在对着木桩子勤奋、刻苦练剑的多宝,姬羽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蝶舞成为你的替身,去做这件事情,让你觉得有些恶心。” 伶月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冷笑道“如此龌龊之事,竟然要以能够以假乱真代替我的人去做,让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像剑心蒙尘那种感觉,你能理解么?” 姬羽说“能理解,所以,不如我们去看一看,长安城这一场杀伐,也许那些携带着罪孽的血与火,能洗掉你的剑尘。” 伶月挑了挑眉,说“那就试试?” 姬羽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拽起伶月的衣袖,便朝着院外而去。 在经过多宝旁边的时候,他嘱咐道“平日里我如何处理那些琐事的,你也看了个七七八八,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也懂了一些大道理。” “若是没什么大事的话,你便替我自行决定了那些琐事,如果有大问题,就把那些大问题,送给符邦,符邦知道怎么处理。” “关于对剑道的领悟和修炼,有不懂的问题先去找少年僧人朱重八,他解决不了的,回来我会替你解惑。”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之后,多宝颇有些拙的挠了挠脑袋,说“师傅,你今天有些像,张角仙师临走那一天。” 姬羽怔了怔,这临行的嘱托,确实有些像永别的话语,就好像那些皇帝老去托孤一样,就像先生逝去对学生的叮咛。 他笑了笑,觉得这样的感觉不好,于是挑眉说“放心,下了九幽黄泉,阎王爷也不敢收我,否则他怕我抢了他的位子!” 多宝看着阳光下的师傅,发觉那一刻的姬羽,精气神格外不一样,就好像那把叫做小望的寒剑,猛然出鞘时,所绽放的光华一般。 …… ……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姬羽和伶月,两骑西行前往长安,看一场豺狼咬虎豹的大戏。 而扬州,终于是起了战事。 相比起其它地方,心绪不佳,祭奠逝去亡亲的后汉人,吴中子弟,除了披甲持刃之外,皆披麻戴孝,杀气腾腾,一副不报此仇,誓不罢休的红眼模样。 孙政、周瑾立于大军之前,在他们身后是吴中那些豪强和贵客。 周瑾本以为孙政披麻戴孝出战,会有些不适应,可是如今看其模样,哪里有半分不适。 原来陛下之所以能成就如此霸业,在修行境界上也能站在巅峰,是因为他对什么事情总是很认真,很敬业。 每做一件事情,他并不会因为自我的一些习性和矫情,就难以适应,或者难以融入。 这就是我即天地,天地即我的心性? 想着这些,周瑾略有感触。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孙政已经做完了战前动员,手中寒剑一挥,斩散了空中几轮春雨,然后大喝一声“杀!” 跟着,吴中子弟们全都齐声高喝“杀!杀!杀!” 天地间回荡着的肃杀,让人有些莫名的胆寒。 但周瑾的视线,却始终落在孙政手中的那把寒剑身上。 那是一把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剑,但给人的感觉却又极不普通,就像是那把叫做小望的神仙剑,化作镯子时候,给人的感觉一样。 …… …… 数日而过,吕温候却不见王寅前来商谈其义女与自己的婚嫁之事,不免有些奇怪,于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焦急与好奇,亲自登门拜访。 当他来到王府的时候,却是看到了这样一幅情形。 ——王寅整抱着酒坛子,宛如一个老疯子,睡在正厅的桌案下,抱头失声痛哭,宛如痛失至亲一般。 吕温候心中顿觉不妙,急忙阔步上前,来到桌案前,蹲下身,看着泪流满面的王寅,关切地问“岳丈,这是发生了何事,令你悲痛如此?”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一般的人(求订阅!) 王寅放下了酒坛子,抬起头来,看着吕温候,如同无家可归的游子忽然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顿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吕将军,伶月被文卓那老色魔,给掠走了!” 他说着一把抓住吕温候的肩膀,神色激动,眼里全是悲伤和无奈的泪水。 而吕温候在听到这句话,却是宛如遭了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任由王寅紧紧的抓着其臂膀不放。 他感受到了王寅的颤抖,那是内心莫大的悲凉、无助与无奈。 但吕温候终究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他是一头猛虎,另一头野兽抢了猛虎心仪的配偶或者到嘴的食物,那么这头猛虎的第一想法便是咬死它。 于是,吕温候准备提戟去杀了文卓。 就在他站起身,转身怒气冲冲的欲要走出王府正厅的时候,却被王寅给拉住了。 “贤婿啊,你此时去面对文卓那老贼的,是好几百万羽林卫和西凉大军,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更何况他对你知遇之恩,又送你宝马。” “你此时杀他,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么?” 吕温候回过头来看着王寅,目眦欲裂,怒不可遏地说“难道,他横刀夺爱之仇,就因为这些恩情便算了么?” 无论是在东华大陆,还是地灵秘境,杀我亲属,横刀夺爱,皆是大仇。 王寅挑了挑眉头,说“不是不能报仇,是时机未到,你先听我慢慢说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现在,不要意气用事,换来的,便是能与蝶舞的天长地久。” 听到后半句话,吕温候心动了,心中如同火山迸发一般的怒气,顿时便被剿灭了。 如果一时退让,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便是件很值得的事情。 于是吕温候,很快静下了心来,对着王寅行了一礼,说“还请岳丈赐教。” 于是,一个在官场上走了三朝的老臣,一位名震天下的战神,开始了一场畅谈。 …… …… 清明时节的长安,比起平日里的繁华、阔气,多了几分幽怨。 长安人闷闷不乐,奔走相告,上山祭祖,出城的多,归家的也多。 作为皇城,其中戒备程度,自然要比其它州城或者郡城要森严几分。 背着黄纸、祭祖物品的长安人出了城,也有背着空荡荡的竹楼、撑着油纸伞的长安人归了城。 偶尔也有几个外乡人。 可却没有人,会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披着蓑衣,让人看不清脸。 但在今天,长安城却来了这样两个怪人,于是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伶月有些无奈,低声道“本来想做最不惹眼的,现在成了最惹眼的。” 姬羽叹了口气,说“我哪知道,长安人竟然不披斗笠,不戴蓑衣,皆撑伞。” 于是,在他们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很自然的被长安城的守门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从哪里来,到何处去,把斗笠摘下来!” 长安城的士兵开口说话做事,都有些被规矩束缚的死板,或者说恪守成规的严厉,不如洛阳城守城士兵那般和蔼。 但他们来长安城并不是闹事的,于是也没有为难那些守城士兵的打算,摘下了斗笠。 他们没有回答自己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 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摘下斗笠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会知晓他们的身份。 果不其然,在姬羽和伶月摘下斗笠后,一片淅淅沥沥春雨朦胧的世界里,忽然明亮了起来,如天神降临,光彩四溢。 看着那男才女貌的两个人,看着那少年生得极美的脸,看着那女子宛若剑仙一般的容,所有人都宛若遭了一记惊雷,呆立在了那儿。 他们此时脑海里,只闪过两个传奇的名字——“姬羽”、“伶月”。 在两个名字落幕之后,他们脑海里又漂浮起了这样四个字——“传言非虚!” 那长安城的守城士兵顿时肃然起敬,对着姬羽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说“将军,请!” 没有人能不敬重这个在当今后汉的传奇人物,也没有人能够不敬重已经在后汉武力位列巅峰之人。 天下战神,在后汉所有的士兵看来,无非就两个人,一个姬羽,一个吕温候。 姬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伶月重新戴上了斗笠,拂袖入城,说不出的潇洒。 四周之人,看着那两道在风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恍惚,宛如见天人远行。 …… …… 扬州战场大战进行的如火如荼,鲜血染红了雨水,雨水也稀释了鲜血。 吴中子弟持续北上,周瑾和孙政用兵形同鬼魅,这样的打法,莫说是袁书,就是林启这个深不可测的养虎人,也根本揣摩不透,招架不住。 但这样的战争进程,终究太慢,孙政和袁书,皆有些不满意。 于是,今夜在林启的营帐里,来了一个人。 他和那只斑斓大虎,一时间皆没有了平日里的神气,如猫见鼠,战战赫赫。 烛台上的火焰忽明忽暗,就像此时林启和那头斑斓猛虎的生命一般,如风中浮萍,熄灭还是继续燃烧,一切皆在天定! 凭借着昏暗的烛光,和那远超常人的目力,林启看见了站在营帐中,悄无声息的那个人一张白哲的脸。 比起男子的阳刚,那张脸上的精神气,却多了几分女子的阴柔,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正在飞速织网的黑寡妇。 这只网,编织的正是林启的命运。 他知道,这就是那孙家的两座大山之一。 未等林启开口,倒是那人悠然说道“别紧张,我们不想杀你,何况你还是个楚人,此处又是你们老祖的天地。” 他的声音很冷,林启听了,只觉得一股浓浓的寒意从心间流转四肢。 但他知道,如若他再不展现点什么,恐怕就算活下来,也不会活得太容易。 于是林启眼珠子一转,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我知道,你们不杀我,还在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你们不是楚人,要进来,得用特殊的办法,而且只是本体的几缕残魂。” “换句话来说,你们只是投影。” 周瑾闻言,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上扬,顿时原本就有些寒意刺骨的空气,更加冷冽了几分。 他说“喔?那你是觉得,我们只是几缕残魂入内,而你们后生可畏?”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但林启是个养虎人,于是他听懂了,然后冲着周瑾深深的行了一礼,恭敬如狗,笑道“我从来不做螳臂当车的蠢事。” 周瑾眼珠子转了转,会心一笑,说“今夜,你好好的跟我呆在这军帐中,马上就结束了。” 林启闻言,点了点头,宛如一条听话的忠犬。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花一结界(求订阅!) 而在扬州北前线的中军大帐中,袁书此时的情况却有些危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孙政,但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孙政。 烛火漂浮,忽明忽暗,宛如无根柳絮。 孙政就这么负手站在军营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人,他却感觉到了整个天地。 那并不是气度的问题,而是境界的问题。 袁书在后汉见过很多人,就算是姬羽,也没有让他有如此的感觉,可以说,孙政的修为境界,是他平生仅见。 这怎么可能? 他上一次见孙政,孙政还不过是个连孙伯符都不如的毛头小儿,怎么转眼间,便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就好像鲤鱼跃龙门一般。 然而,孙政却是并不理会袁书怎么想的,他的脸上始终都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只要往那一站,就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像他臣服。 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摆架子,即使他再普通,站在哪里,依然是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 “把传国玉玺交给我,可以让你死的不太痛苦!” 一句如同清风般柔和的话落在了袁书的耳里,而袁书却是心中涌起了浓烈的不安和恐惧,那种刺骨的冷,宛如将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的一池冰水中。 就好像,孙政简单的一句话,就是阎王爷的追魂令一般。 “你究竟是谁?”袁书在巨大的恐惧下,很没有底气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当然知道孙政就是孙政,但是他还是难以相信,一只自己眼里的蝼蚁,忽然成为了自己遥不可及的大山,甚至连站在其山脚的资格都没有。 孙政眉头微挑,悠然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把传国玉玺交出来,然后不太痛苦的死去。” 袁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冷笑道“若是交出传国玉玺能活命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但如今交与不交都是死,你认为我还会考虑么?” 孙政闻言,却是毫不在意,他右手微微动了一下,顿时一瓣蓝色的妖娆花瓣从他衣袖间飘出,随风而去,最终落在了军帐外空中的某一个点上,然后慢慢消融。 就好像一瓣花瓣落在了水里,然后缓缓下沉,消失不见。 就跟姬羽泡茶时,所用的一叶落水的缥缈天道手法差不多。 一片叶子落在了水里,自此有了茶。 一瓣花瓣落在了天地灵气中,自此有了结界。 当结界生出的那一刻,开始瞬间朝着四周扩散,包裹了中军大帐,此时中军大帐内外,已经各成一天地。 就在这时候,一道霜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了袁书的体内,袁书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宛如在抽羊角风一般,凄厉的呻吟、惨叫了起来。 那是一道剑气,进入袁书体内,却是如蛆附骨,竭力撕咬。 那种痛,比死亡更可怕,生不如死! 只是顷刻间,袁书便崩溃了,他五官扭曲,惨叫道“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孙政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袁书生不如死的惨状,只是负手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说了这样四个字“传国玉玺!” 简单的四个字,却宛如惊雷一般,流淌在袁书的耳畔,声声不歇!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四个字给吓得失了神,还是实在忍受不了那生不如死,如蛆附骨的疼痛,袁书说出了传国玉玺的所在之处。 那一瞬间,疼痛骤然消散,袁书只觉得自己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那一刻是那般的美好。 孙政说“自己拿!” 依旧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宛如春雷一般落在袁书的耳里心间,袁书吓了一个激灵,急忙连滚带爬的找出传国玉玺,双手奉到了孙政的面前。 他那谦卑而恭敬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他经常欺负的那条大黄狗。 孙政接过了那传国玉玺,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然后将其收入怀中,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这大概是袁书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他喉咙间抹过,只是一瞬间天旋地转,喉间犹如热泉喷出,很浓,很黏。 与世长辞! 在最后那一刻,他想了很多。 例如,如果当初不是他太过贪心,想要杀掉孙坚抢传国玉玺,然后跟大哥袁楚分道扬镳,日后好名正言顺的自立为王,是否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种地步? …… …… 长安城,雨停了,彩虹有些淡,但却还是美如梦。 令人神往的虹桥高高的挂在天空,长安城的行人们皆忍不住要驻足看上了两眼。 在一家麻辣火锅店的包间里,一个靠窗的位置前,一个玄衣少年和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吃麻辣火锅。 此二人,正是姬羽和伶月。 伶月显然对着色香味俱全,十分爽口的麻辣火锅没什么兴趣,即使她点的是鸳鸯锅,但在那白汤里却只煮了一片青菜叶。 很显然,在伶月眼里,比起麻辣火锅,窗外那座淡淡的、高挂在湛蓝的天空下的虹桥却更加迷人。 姬羽却是正挥舞着手中的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觉即使是他夹菜的手势,也有些像是出剑。 半晌,伶月收回了目光,看着锅内那翻腾的青叶,索然无味地说“公子,若是文卓知道了我们进城,会不会有麻烦。” 姬羽吞下了一片沾满了红辣汤汁的肥牛,笑着说“又不是只有文卓盯着我们,王寅也自有他的手段,我进的火锅店,跟王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很快,王寅的人就会找到我们,然后好生安排我们一番。” “你不是觉得王寅用蝶舞做你的替身,去行那龌龊之事,离间吕温候和文卓,有辱与你吗?” “怎么事到如今,反倒担心起我们出现在长安城,会不会坏了王寅的大事?” 面对公子的疑问,伶月忽然笑了起来。 她看着公子脸上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说“我不是怕坏了王寅的大事,而是怕坏了公子的大事。” 姬羽的筷子悬在了半空中,就宛如刺出去的剑忽然被定格住了一般,不过只是一瞬,他便夹起了一片藕片,放在嘴里,笑了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 …… 太师府内,文卓看着枕边的佳人,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觉得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尽管他已经和佳人同床共枕了好些日子了。 他微微撑起了身,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佳人,舔了舔嘴唇,那模样就好像一个看见大家闺秀的饥渴老流氓。 若是什么时候,能让伶月本人睡在自己身旁就好了,而不只是一个替代品。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打消了自己心头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三章.逆流而上的鱼(求订阅!) 能得如此近乎一模一样的替代品,总好过爱而不得。 只是,想起姬羽如今攻下洛阳,就宛如让自己吞了一根鱼刺,他就有些莫名的烦躁。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屋门。 文卓蹙了蹙眉头,心想是何人何事,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在这个时候来叨扰他。 敲门声有些急促,自然惊醒了身旁佳人。 蝶舞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撑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就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小猫,惹人怜爱。 文卓稳不住宠溺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眯眯地说“宝贝,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蝶舞轻柔地点了点头,其中风景,更是醉人无比。 文卓在下人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洗漱打扮好后,阔步转身来到了正厅,打开了房门,却看见晨曦之中,成英光满脸忧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成英光这个样子,于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儒先生?” 成英光叹了口气说“姬羽和伶月,来了长安城。” 这个消息,简直宛若晴空霹雳,文卓顿时呆若木鸡的愣在了那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急促地问“现在他们二人在哪儿?” 成英光脸上忧容更胜,说“我已经派出了无数的密谈,可此时二人仍然是下落不明。” 文卓扶了扶额,觉得有些头疼,说“这姬羽早不出现,玩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还带着伶月,真不知道用意何为。” 成英光却是忽然神色凝重起来,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且问你,王寅是不是送了一个跟伶月一模一样的女子给你?” 文卓有些惊讶,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成英光顿时急了,也有些怒了,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寅此老贼早在将那女子送给你之前,就许诺给吕温候立下了婚约。” 文卓怔了怔,心中的惊讶更胜,说“你的意思是说,王寅老贼想策反我和吕温候?” 成英光点了点头,说“不错,所以我才来找你。” 文卓问“你有对策?” 成英光笑了“对,不知你可舍得?” 文卓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约莫明白了成英光的意思,说“这天下,除了权利,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 这句话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他说出来的语气,本该是斩钉截铁的,可如今却不知怎么,失了几分底气。 成英光却也不在意,眼中闪过两道锐利的光芒,说“把那女子送还给吕温候,你要记住,在俗世里有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知你可舍得?” 文卓犹豫了片刻,说“有什么舍不得的,既然如此,送他便是。” 成英光顿时喜笑颜开,道“大人英明,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通知大人。” 刚刚他一直对文卓未用敬称,如今当文卓答应将那女子送还给吕温候的时候,他方才对文卓用上敬称,其中自然别有深意。 文卓蹙了蹙眉头,问“什么事情?” 刚刚第一件事情本就让他情绪很是低落了,如今再听到还有一件事情,便觉得很是心烦,语气自然不太好。 成英光倒也不在意,直接说出了第二件事情“孙政灭了袁书,占据了整个扬州,而袁楚趁机南下,占据了豫州。” 文卓沉默了片刻,想了想说“那袁楚有没有和孙政,争锋相对,或者做出要为袁书报仇的象征性的事情来?” 成英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文卓顿时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更加不解了,喃喃自语着负手转身朝着正厅内走去“不应该呀,不应该呀!” 以他对袁楚的了解,即使袁书如此行为让袁楚寒了心,袁楚也不至于他死了一点儿都不表示一下啊? 成英光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文卓离去的背影,眯着眼睛,双目中闪烁着冷芒。 看来,文卓十有八九不可能交出那个女子了。 …… …… 幽州州府,袁书站在正厅内,高大的良彦站在他的身后,宛如他忠实的守护神一般。 他的双目微眯,看着院中那些随风摇摆的花草,沉寂的气氛中多了几分刀剑潜伏的杀机。 良彦犹豫了会儿,问“主公,我们真的不为袁书大人报仇?” 袁楚摇了摇头说“不为,袁书身边曾经有高手林启,养虎为奴,修为高深,仅次于姬羽和吕温候,甚至可以和吕温候战平。” “但是,你想,孙坚和孙伯符死后的江东是什么水平,竟然能够一鼓作气,打得袁书大军连连败退,还能在袁书身边有林启的时候,斩杀袁书,灭掉袁书的主力。” “江东,有鬼!” “而我袁书,是后汉的权臣,是十八路诸侯,又不是纯粹的修道者、抓鬼人,怎么可能去跟有鬼的江东斗。” 良彦怔了怔,忽然发觉袁书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于是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沉默了。 袁楚自然察觉到了良彦的情绪,笑了笑问“是不是忽然觉得我有些冷血?” 良彦没有说话,但沉默,便代表默认。 袁楚也不生气,接着说“袁书离开我的时候,我们兄弟的道路已经变了,是我们还是血亲,他被杀死了,我本该替他报仇。” “但有时候,为了替他报仇,而让我们辛辛苦苦努力得来的地盘,让我袁家几辈人的家业毁于一旦,那就叫意气用事。” “我袁楚,不想为了一时冲动,个人快意恩仇,而成为袁氏一族的千古罪人!” 良彦闻言,宛如遭了一记惊雷,猛然抬起头朝袁楚看去,只见此时的袁楚正负手立于浅阳之下,双目中闪烁着凌厉如剑的光芒,精气神格外不一样。 就像一条蛰伏已久的蛟龙,即将出海一般。 有光彩生出,亮了厅堂,加剧了良彦心中的敬佩之情。 …… …… 江东,孙政和周瑾负手立于岸边,看着那滚滚波涛,和清澈的江水中,正在逆流而上的鱼儿,略有感慨。 周瑾微微弯了腰,一脸阿谀奉承的笑容,说“公子,如今传国玉玺已得,我们是否应离开地灵秘境了?” 孙政看了看那高而远的天空,看了看那些缥缥缈缈的云气和如陶瓷片一般的湛蓝,说“地灵秘境是全封锁状态,如果要强行离去,必要动用那件东西。” “可是那件东西本就珍贵,在东华大陆也是少之又少,如今一动,便是两件,即使是我,也甚是心疼啊!” 他虽然嘴上说着心疼,可神色里哪有半分心疼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凤亭的反目(求订阅!) 不过,只是稍微停顿之后,他又接着说道“而且这地灵秘境中,也实在有趣,这天下之争我们既然已经踏了上来,何不走上一程?” 看着孙政眼里那神采奕奕的兴奋样子,看着那张清秀却容光焕发的脸,周瑾知道,这才是孙政不想离开的主要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最热衷的事情,就是不断的逐鹿天下,不断的征服天下。 虽然地灵秘境中,如何逐鹿,如何征服,都对他的主子没有什么作用,但他知道他的主子还是会热衷于去做这些事情。 因为逐鹿天下和征服天下的过程,对于他的主子来说,是一种最美妙的享受。 就好像蛾子最追逐中得到了光。 就好像鲤鱼在不断的跳跃中跃过了龙门。 就像酒鬼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坛上好的酒。 可抱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态度,他还是因为心底的那一丝担忧,进行了规劝,说“公子,你我二人,终究是接触着天道的人,力量与这地灵秘境中的人和西楚那些弟子悬殊太大。” “我怕若我们真的参与到其中,影响了某些平衡,上面那位发怒,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政闻言,却也并未发怒,反而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唇角微微上扬,说“我们可以,压制自己的境界,到当今后汉境界最高的那人的程度啊?” 周瑾闻言,却是暗自苦笑,亏自己还在这儿皇帝不急太监急,原来公子早就想好了一切。 …… …… 太师府内,虽然奢华精致之下,少了几分风雅的意境,但那叫做凤亭的池亭,却是别有一番风景。 满池的荷花,在夏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含苞待放,鲜翠欲滴。 偶尔几只蜻蜓飞来,点水而过,荡起阵阵涟漪。 吕温候向文卓禀报了军部的扩军、训练结果后,心情不佳的经过了凤亭。 他的心情自然是极差,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抢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谁心情又能好? 不过,在来到池边的时候,吕温候忽然看见了一袭眼熟的红影,那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蝶舞,那个跟伶月简直一模一样的女子。 而此时,正在刺绣的蝶舞,也正看着吕温候。 二人四目相对,眼眸中泛起了几缕秋水,和几片桃花。 桃花落水,别样风情,直上心头。 吕温候感觉自己的小鹿撞了又撞。 蝶舞也感觉自己的心脏,跳了又跳。 那种心动的感觉,是来自于发自内心的彼此爱慕。 吕温候再也忍耐不住,只觉脑子一热,一个箭步便冲入了亭中,一把将蝶舞冒昧的拥入怀中,激动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堂堂七尺男儿,眼中隐有泪花闪烁,那些泪花是思念,是爱,也是无奈。 几分相思苦,诉不尽,且入浊酒中。 蝶舞更是泣不成声,说“我对将军早已经倾心已久,那日相见,更是不可自拔,今生只想嫁给将军,就算不为妻,为妾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谁知道,那日家父设宴,文卓觊觎我容貌,竟然直接将我掳来了这太师府中。” “我几次本欲投湖自尽,但每每念及义父年事已高,还未能与将军道明真心实意,便不舍就此离去人间。” 她一番如泣如诉的话,直说得吕温候的心一软在软,对文卓的恨,一加再加。 听完了这些话,吕温候眼中的疼惜都快要溢出来了,他将蝶舞抱得更紧了,咬牙切齿地说“文卓老贼,当杀!” 蝶舞闻言,当即推开了吕温候,别过头去,泪流满面地说“将军,您还是走吧,小女子不想将军因为我一人,而成为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小人。” 吕温候一把抓住了蝶舞的手腕,动作虽然凌厉,但力度却是温柔,英武的眼眸中,早已被疼惜和愤怒填满。 他一往情深地说“若能为蝶舞姑娘,求得幸福,莫说让吕某成为区区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小人,就算让吕某与全天下为敌,又如何!” 吕温候的一番豪言壮语,如同九天之上最美的烟火一般动人。 蝶舞心跳加速,面红如霞,她转过了头来,深情地看着吕温候的双眸,然后竖起食指,放在吕温候唇上,示意吕温候,不必再多言,她能懂他的心意。 吕温候看着怀中媚骨佳人,看着那双蕴着两汪秋水的眼睛,忍不住就要吻那张最为柔软的唇。 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从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传来“吕温候小儿,你敢调戏我妻妾美人!” 吕温候转过身一看,正是文卓。 而随着文卓的一声暴喝,羽林卫如潮水一般正朝着这边不断汇集。 吕温候看着荷花池岸边的文卓,双目血红,目眦欲裂,欲要召出方天画戟,杀他个片甲不留。 就在这时候,蝶舞抓住了吕温候的衣袖,低语道“将军切莫冲动,此时文卓手握大军之地,若将军动武,小女子恐怕和将军都要葬身此地。” “小女子虽然死不足惜,但是将军英雄盖世,怎么能因为小女子命丧于此?还是速速离去,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相信小女子不必过多言语,将军英雄盖世,也能明白其中深意。” 吕温候咬牙切齿地看了蝶舞一眼,但那一眼却是温柔的,也是决绝的。 跟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一跃而起,如疾风一般,掠出了凤亭小院。 与此同时,羽林卫也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凤亭小院。 文卓脸色铁青,并没有和羽林卫的将领说上几句话,便一个箭步来到了凤亭之中,看到了泪流满面,衣冠不整的蝶舞。 他问“怎么回事?” 蝶舞楚楚可怜地说“我今日一个人在凤亭赏花,吕将军突然而至,与妾身聊了几句,忽然他色胆生贼心,竟然想要调戏妾身。” “妾身心里只有文大人,哪能容他胡来,于是我欲要挣脱他转身逃离,谁知道吕将军竟然动武,强迫妾身一届弱女子就范。” “若是文大人来的迟些,恐怕妾身就要被玷污了。” 文卓刚刚在荷花池边,看到的是吕温候对蝶舞拉拉扯扯,并没有听到二人说了些什么,而且蝶舞又是独自来的凤亭。 一切是非黑白,自然都由着她说。 而且,以文卓对她的宠爱,又怎么可能不信。 但文卓还是沉默了,因为吕温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太过重要,如若真为此事,与吕温候翻脸,他的损失会很大。 甚至可以说,他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就在这时候,眼见文卓不说话,蝶舞眼珠子一转,竟然是泣不成声道“若文大人怀疑小女子所言,小女子可以投池自尽,以证我清白,以证我对大人的钟爱!” 第一百七十五章.失望的成英光(求订阅!) 她此时本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但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斩钉截铁,就好像一把笔直的剑,没有回头路一般,转身欲要跳入荷花池。 就在这时候,文卓忽然一把拉住了她那如汉白玉一般的小手,一脸疼惜地说“我就算不信天下人,也得信你啊,宝贝!”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如同豺狼一般的双目中怒火燃烧“吕温候这逆臣,让你受了委屈,我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回来,还望美人,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蝶舞没有应答,只是哭泣。 看着那些晶莹如同珍珠一般们不断下坠的泪水,文卓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忍不住一把将蝶舞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一双如同豺狼的双目中,闪过一道如剑的锐芒,斩钉截铁地说“美人放心,从今往后,我文卓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一根毫毛!” 当然,他并没有看见,蝶舞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丝冷意。 就如同,伶月手中的寒剑。 …… …… 走在长安城的官道上,成英光看见了怒气冲冲的吕温候,忍不住将其叫住,问道“吕将军,发生了事,你脸色如此之差?” 吕温候乃一介武夫,并非心机城府颇深的权客之流。 再者他对成英光印象不错,也就一吐为快了,说“文卓老贼,欺人太甚,横刀夺爱不说,还欲要置我于死地!” 短短一句话,成英光便推测到了事情原委,但他却是愣住了。 他本以为,那一次谈话过后,文卓深思熟虑,应当会将那女子还给吕温候,想不到如今文卓也成了爱美人不爱江山之流。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一声,规劝道“吕将军且息怒,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吕温候挑了挑眉,双目中怒火,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正在不断跳跃喷涌,冷声道“还能有什么误会,若刚刚我不走,恐怕他已经指挥羽林卫和西凉大军与我搏杀了!” 成英光闻言,脸色也是一沉,但他并不是对吕温候有所不悦,而是对文卓有所不悦。 “温侯将军,我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回来!”他斩钉截铁的对着吕温候抱拳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拂袖转身而离。 吕温候深深地看了一眼成英光的背影,心中略微有炉火之光暖了一下,但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 …… 来到太师府正厅前,成英光看到文卓正在喂蝶舞红枣粥,一脸讨好而奉承的笑容,就像一条为了博美人一笑,而摇头晃脑的哈巴狗。 成英光不得不蹙着眉头,干咳了几声,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文卓的动作僵了僵,蝶舞也是一副羞红了脸的小女儿态,以云袖遮面。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哪一碗红枣粥,然后转身出了正厅,来到了成英光的身前。 未等文卓开口,成英光便先开口了“你没有把这女子送给吕温候,你竟然还要与吕温候翻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压抑的怒火,原本文卓在他看来,虽然不算绝顶聪明,但不至于朽木不可雕也。 但如今的情况看来,文卓正在变成一块朽木。 文卓眯了眯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那吕温候调戏蝶舞,被我逮个正着,我如今不再深究,已经是给足了他脸面。” 成英光闻言,脸色一沉,又气又无奈地说“糊涂啊,这女子本是王寅先许诺给吕温候的,后又赠予你,不过是想离间你和吕温候,如今你岂不是重了吕温候的计了么?” 文卓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蝶舞心中的人是我,我和蝶舞情投意合,就算有先来后到,也应该有成人之美。” “吕温候,我对他有知遇之恩,如今我和他喜欢一个女子,那女子既然已经从了我,他就不能退让一下?” “日后,宝马大军,地位金钱,只要我文卓一句话,他会缺么?” “更何况,将蝶舞让给我,到时候他要天下哪个美人,我都会想办法弄给他!” 成英光眼中隐隐有怒火燃烧,冷笑道“看来文大人,如今也变成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风流人物。” 文卓闻言,勃然大怒,呵斥道“李儒,你不过我一门客,一谋士,如今却对我家事指手画脚,你别欺人太甚!” “朽木不可雕也!”成英光冷笑着说完这句话,气急败坏的拂袖而离。 文卓也是怒不可遏,看着成英光的背影,目光冷的想要杀人。 但最终,他并没有动手,只是跺了跺脚,回了正厅。 蝶舞眼见文卓归来,又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刚才,你与李儒大人的话我已经听到了,若是因为我,会让你与吕将军反目成仇,小女子宁愿自刎,以赎其罪。” 文卓叹了口气,说“你说什么话,那李儒不过一个昏庸老儒,他的话你也能听?就算放弃整个天下,我文卓,也不会放弃你蝶舞!” 他目光中的坚定,宛如实质,就像是一座大山,不可撼动,也绝不会改变! 他的这句话,在正厅外还没有走远的成英光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成英光回过头来,看着这太师府威严、雄伟的正厅,似是自嘲地笑了笑,说“你也活不了几日,从豺狼变成朽木,就因为女人,果然红颜祸水,呵!” …… …… 吕温候正坐在将军府中,喝着冷茶消气,却越想越气。 他自从军开始,征战四方,从无败绩,战功显赫,是被后汉尊为天下战神的存在,何时受过如此大的委屈。 就在这时候,成英光背着行囊踏着淡金色的阳光来到了正厅,冲着吕温候行了一礼。 吕温候顿时心中的怒火被惊讶浇灭,起身相问“李儒先生要走?” 成英光点了点头,苦笑道“明主成昏君,我不走,还在这儿说着逆耳的忠言,做那逆臣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倒是委屈吕将军了。” 吕温候笑了笑,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说“李儒先生一直以来,都是尽忠职守,只是文卓太师,不懂珍惜罢了!” 成英光叹道“此时的文卓,并非当年的文卓,吕将军,好自为之!” 吕温候点了点头,说“多谢李儒先生提醒,希望日后,还能与先生再见!” 成英光摆了摆手,转身大笑“有缘自会相见!” 也必然会相见! 当然,这句话是他在心中补上去的。 吕温候看着成英光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冷芒,那道冷芒中蕴着无穷无尽的杀意,不是针对成英光,而是针对文卓。 第一百七十六章.通天的台阶 长安城城门口,一间不太起眼的客栈里,伶月正在修行打坐,而姬羽则是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如姬羽所说,他们才进入长安城,文卓便盯上了他们,但王寅也没有闲着。 在文卓那些探子到来之前,王寅的人便找上了门,给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而且也基本满意了姬羽的要求。 对于他们的到来,王寅比文卓还要紧张。 就在这时候,姬羽看见了一个背着行囊的谋士策马欲要出城,正是成英光。 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对伶月说,还是自言自语道“看来,猛虎将要咬死腐朽的豺狼了。” 伶月闻言,缓缓睁开了眼,有些不解地看着公子。 姬羽接着说道“成英光走了!” 伶月想着过往那些恩仇,问“要不要借机杀了他?” 姬羽摇了摇头,说“这里是长安,而且那两个人来地灵秘境,肯定别有深意,如若他们此时在长安,我对付成英光,必会闹出大动静,他们反而找我麻烦,我岂不是自求险境?” “就算他们不找我麻烦,到时不仅会破坏王寅的计划,文卓也必会趁机利用大军对付我们。” “这里,可是文卓的地盘,我虽然有小望,但也不可能一剑斩尽百万师。” 伶月点了点头,说“我懂了!” 姬羽没有再说话,而是挑了挑眉头,看着偌大的长安城,心想以后都城定在洛阳好,还是长安好呢? …… …… 芒种,蔚蓝的天空中,挂着一个燃烧的大火球,仿佛要将人间烤化。 一时间,一些修为低下的修道者,利用寒冰灵气特制的冰镇瓜果和饮品,成了大街小巷的热卖。 当然,这个热卖的对象,自然不是那些寒暑不侵,高高在上的修道者,而是那些普通的市井凡人。 然而,在这一天,吕温候来到了王府。 王寅正坐在座位上,喝着一杯清茶,在吕温候跨入远门,走向正厅的时候,他便放下了茶杯,起身相迎。 王寅和吕温候相遇在正厅门口,二人相互行了一个见礼,没有多余的客套话。 他将右手抬了起来,对着吕温候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跟着吕温候随之入了正厅。 入了正厅后,还是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王寅直入主题,说“今天是,文卓想要再进一步,从太师到相父的日子,到时候,我会亲自去大殿刺杀他!” 吕温候点了点头,说“你的修为,确实很少有人能够抵挡。” 王寅说“到时候,他惊慌之下,肯定会叫你护驾。” 吕温候说“那你得多带几名刺客,文卓这人不简单。” 王寅点了点头,说“这个简单,到时候你来护驾之时,便可一戟刺死文卓老贼!” 吕温候挑了挑眉,问“杀死文卓老贼,我便可和蝶舞,携手天涯?” 王寅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说“那是自然!” 于是,一场诛杀文卓的密谋,便由此定下了。 …… …… 后汉灵帝年间,夏至时分,窃国贼文卓,不甘只居太师之位,自称相父,上朝不拜,可代天子处理朝政,见其人,如见天子。 此大逆不道之名,大逆不道之举,十八路诸侯、天下群雄、民间百姓,人神共愤! 授后汉权剑倚天之日,文卓身穿紫金蟒袍,阔步入殿。 百官跟在其身后,距其七步之外。 无形之中,文卓行的竟然是后汉的天子礼仪。 ——朝臣,距天子七步之外。 高而远的台阶,就像一条通天大道。 文卓一步步带着朝臣们登临台阶,就像是在登天道,即将要成为俯视众生的大物那种感觉,很是让人陶醉。 行至道中,他忽然感觉后背发凉,寒意刺骨,只是一瞬间那种生死之间的危机感,便袭上了心头。 凭着多年身为豺狼的感觉,他猛然转身,只见那已经是风中残烛、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王寅,竟然是不知何时拔出一只短剑来,刺向了文卓的胸膛。 惊变生,那些朝臣纷纷惊呼着四散而躲,生怕殃及池鱼。 文卓也并非俗辈,双目一凝,两只眼睛绽放出宛若豺狼的凶狠来。 跟着,在那把短剑即将刺到文卓胸口的时候,文卓忽然双手一合,竟是一把夹住了那把短剑,顿时短剑再难进分毫。 他怒瞪着王寅,暴喝道“老东西,原来你真是居心叵测。” 王寅冷冷一笑,却是一改常态,浑然不惧,说“你如今把自己的左膀右臂都逼走了,李儒先生对你怎么样,你对他如何?” “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失道者寡助?” 文卓双手忽然松开,紧跟着一拍,那一系列动作完成的极快,于是那短剑在期间只是再进了分毫,便又被一巴掌,给拍停了。 巨大的反震力,让那把短剑发出了剧烈的嗡鸣,如泣如诉。 顿时,王寅连带着那把短剑都被震了开来。 狂风卷玉台,文卓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南瓜锤,此时他的豺狼之姿,完全显露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了数名黑衣人,皆拔剑朝着文卓扑了过去,目露凶光。 王寅身为后汉三朝老臣,官居当今司徒大人,自然有能力,安排这么多刺客进来,而且这些刺客修为都不低。 王寅也不是个软柿子,修为与文卓在伯仲之间。 一时间,文卓陷入了险境。 当那些剑光纵横交错,夹击而来的时候,文卓手中的双锤顿时化作了两道飓风,将那些剑光全部卷入其中。 一时间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隐约可见如星星点点的小火星四处溅射。 就在这时候,王寅再次刺出了一剑,朝着文卓胸口疾驰而来,一时间剑气如龙。 这是王寅最强的一刺。 他已经是风中残烛,而所激发出来的灵气,无疑就像残烛之上的火焰,火焰越发凶猛,那么残烛的寿命便越短。 王寅如今的力量,所依仗的,不是修为,而是寿命,每增强一份灵气,就多燃烧一分寿命。 风中残烛,烛为寿命,灵气为烛火。 就在那如龙的剑气要接近文卓那肥胖而宽大的身躯的时候,忽然出现了无数寒剑断裂的脆响。 跟着,那些刺客纷纷如同一张毫无重量的麻袋一般,吐血倒飞了出去。 最后,那两道飓风竟然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合并在了一起,勉强挡住了王寅那一剑。 飓风斩龙,两柄巨大的南瓜锤夹住了那柄直刺而来的短剑,文卓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色一片苍白。 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再加上刺客修为的不俗,只是顷刻间,便让即将成为堂堂相父的文卓,逼成了强弩之末,落水之犬。 第一百七十七章.血染玉阶 在这危急时刻,文卓脑海里只想到了那个宛若战神一般,威震四方的身影,于是他仰天长啸,喊出了那个名字“吕温候,还不快来护驾!” 情急之下,他竟然是直接将自己当作了当今天子的身份,喊出了“护驾”这个大逆不道的词语。 就在这时候,一声战马嘶鸣声响了起来,惊了这通天玉阶周围的所有人。 一道赤影,如风驰电掣一般席卷而来。 文卓看着那道疾驰而来的赤影,双目顿时一亮,一张油油的肥脸上,流露出了希望的光彩,就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看到了诸神的降临。 他转过头,看着王寅和那些仍有余力站起来的刺客,放声大笑“吕将军已至,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结果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看到一张张惊恐无比的脸,反而看到了王寅戏虐的笑容。 紧跟着,他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乱臣贼子,是你!” 文卓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吕温候是自己属下的将领,为何当他到来的时候,敌军不仅不慌不忙,反而有恃无恐。 下一刻,吕温候便来到了文卓的身前。 文卓惊慌失措地看着英武不凡,宛若神灵的吕温候,说“吕将军,快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寅这些人眼里、嘴角戏虐的笑容更甚,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文卓有些茫然,但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浓浓的,不详的预感,他忍不住目光转回了吕温候身上,却见吕温候的笑容很冷,目光也很冷。 “乱臣贼子,是你!” 跟王寅一模一样的话,从吕温候嘴里说出来,却蕴着滔天的杀意和怒意。 在这句话还未说完的时候,方天画戟已经如同闪电一般刺了出来,目标正是文卓的胸口。 文卓大惊失色,没想到最后竟然连吕温候也背叛了自己。 但他曾经是一只豺狼,即使已经腐朽,但实力善存,岂是吕温候如此便能轻而易举的杀死的? 在那方天画戟如闪电一般的戟芒要刺中他胸口的时候,两柄南瓜锤宛如飓风一般朝前挡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方天画戟忽然改变了攻势,朝着文卓胯下而去。 文卓不禁打了个寒颤,两柄南瓜锤卷着飓风向下而挡。 就在这时候,吕温候手中的方天画戟再次改变攻势,如同闪电一般的上挑,这一击,不知比之前的两次进攻,快了多少。 原来,前两次的进攻,只是虚招,最后一击才是必杀之招。 文卓想要提着两柄南瓜锤回防,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如闪电一般的戟芒,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 他那肥胖的身躯向后倒去。 鲜红而刺目的血从他喉咙中喷涌而出。 在他的眼里,有很多的情绪。 起初是愤怒,紧接着是懊恼,最后是后悔和痛苦。 大概,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听从成英光的话,将那女子送还给吕温候。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下场,就是失去生命。 吕温候没有再次看文卓一眼,他心心念念的,皆是蝶舞。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 在拔起方天画戟之后,他跨过了文卓那倒在血泊中,逐渐冰冷的尸首,来到了王寅身边,行礼笑道“岳丈大人,小婿幸不辱使命!” 王寅显然很是高兴,眉开眼笑道“吕将军,现在你可是后汉铲除乱臣贼子的大功臣,大英雄啊!” 跟着,那些原本在激斗过程中,不知道躲到哪里的官员,纷纷又从通天玉阶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为吕温候道贺,为王寅道喜。 这一日,后汉权臣文卓被部将吕温候所杀,王寅为首的老臣,开始执掌朝政。 …… …… 这世界上,似乎永远不缺夸张的事情。 例如,当天下人知道文卓去世的时候,长安人和洛阳人竟然放起了鞭炮,其喜庆程度,宛如除夕。 而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的目光,再次瞄准了长安。 当然,他们并不是特别想要这座皇城,而是想特别想要那个身披龙袍的傀儡。 得到他,谁行事就可以是名正言顺,谁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以此来获得民心,甚至可以说,谁的势力就是正统。 长安城城门附近的一座客栈里,伶月依然在刻苦修行。 姬羽却是卡着窗外奔走相告、一脸喜庆的长安人,听着那些噼里啪啦,参差不齐的炮竹声,悠然说道“文卓死了。” 伶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冷冷地说“既然文卓已死,我想我大概剑心已净,是否该离开了?” 姬羽摇了摇头,说“长安城,是我们的了。” 伶月怔了怔,有些惊讶,说“公子,你想要除掉王寅。” 姬羽笑道“不是我想除掉王寅,而是王寅,想要除掉我们。” 他话音刚落,伶月已经来到了窗前,便看见了长安城皇城内,吕温候正在点兵点将,然后率着百万羽林卫,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伶月蹙了蹙眉头,想起王寅这个后汉三朝老臣,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姬羽却是浑然不在意,笑着说“王寅这个人,也是有豺狼虎豹之心的,他杀文卓,不是为了天下,而是方便他,顶替文卓。” 伶月问“原来公子早就知道,王寅是一个怎样的人,也知道他让蝶舞来找我学剑不止是为了离间文卓和吕温候,让吕温候杀了文卓,而是想要用美人,控制吕温候?” 姬羽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地笑着说“不错,我是早就知道。” 伶月有些不解,问“既然公子早就知道,为何还要相助于他,让自己的绊脚石,变得更大一些?” 姬羽眉头一挑,反问道“可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 吕温候率大军围了姬羽、伶月所在的这间小小客栈。 长安城的不少百姓,涌在不远处看热闹,心想这又是哪位贵人犯了大事,要被砍头了? 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连王司徒这般好的父母官,也免不了俗,在上位后,便要排除异己? 只是不知道,这排除的又是哪位异己? 大军刚刚形成了完美的包围圈,吕温候还未下令,伶月和姬羽便从客栈内一脸悠闲的走了出来,那模样说不出的潇洒。 吕温候在看到伶月后,眼神有些闪躲,也有些复杂。 而姬羽,则是一脸气定神闲的从容。 未等吕温候开口,他便先开口了“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宛若穹盖的箭雨 吕温候听着这熟悉的开场白,看着那两条上挑如剑的眉毛,和那张无比自信而生得极美的脸,蹙了蹙眉头,说“姬羽将军,我本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英雄,却没想到你也是个如此卑鄙的小人。” 姬羽浅笑反问“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关你什么事儿?” 夏风拂动,吹得姬羽的衣袖猎猎作响,说不出的潇洒。 无论是那些羽林卫还是西凉大军,或者是远在不远处那些长安城百姓,能看见那张脸的,皆有些失了神,心中都在想着相同的一句话。 ——原来他就是姬羽。 吕温候冷笑,眼里对姬羽英雄惜英雄的钦佩早已经没有,只有说不出的厌恶。 “姬羽将军,你威胁我岳丈,让他用蝶舞离间文卓和我,让我诛杀了文卓,再让我岳丈到时候将长安城双手奉上给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可是,你想过我们会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么?” 他一边说着,眼中的怒火一边不断的增加着,好像那些话语,就是怒火的干柴,每说一句,便旺盛一分。 伶月闻言,蹙了蹙眉头,脸上浮起了一丝懊恼,紧紧的扣住了剑柄。 若是那王寅在此,恐怕她早已经忍不住用手中的寒剑,斩下了那颠倒是非黑白,诋毁、诬陷公子的小人的脑袋了。 然而,姬羽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兴许还觉得这些话有些有趣,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说“我行事,向来不须向任何人解释,也不想向任何人解释。” 吕温候挑了挑眉,眼中杀意浓烈,说“姬羽将军,莫不是你以为,你能一剑当住百万师么?” 姬羽问“你怎么就敢确定,我只是一个人?” 吕温候闻言怔了怔,看向了伶月,神色再次复杂了起来,不过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大手一挥,下了一道军令。 跟着,包围客栈的大军纷纷改变了阵形。 “嗖!嗖!嗖!” 无数声破空声破空声响起,就像千军万马同时松开了弓弦一般。 然而,也事实如此。 铺天盖地的箭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穹顶,朝着姬羽和伶月落了下来。 其中有多少支普通的箭矢,又有多少支破气箭,都因为数量太过密集,而分不清。 若这时候,姬羽和伶月还能挡下那些箭不死,吕温候和骑兵再发起冲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是重创,就是斩杀。 这是很好的战略措施,一波接着一波,即使他是姬羽,即使他有着很多底牌,他也不可能尽数应付过来。 就在骑军开始列阵的时候,城外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脚步声。 但也并不是杂乱,只是参差不齐,而显得杂乱罢了。 吕温候怔了怔,那是大军赶至的声音。 “快关城门!” 随着吕温候的一声暴喝,城门处和城墙之上那些不知见了何等壮景的士兵,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关城门布防。 吕温候看见了那壮景,城中的很多人都看见了城外的壮景。 那是如同大海淹没陆地一般庞大的骑军,之后不知道还有着多少步兵。 他看见了,那支军队的将领,正是姬羽属下背着三把刀的那个少年,以及另外几人。 那高挂在大军中,鲜红如血的“楚”字大旗,迎风招展,好生威风。 …… …… 就在吕温候暴喝下令,“门”字话音刚落的时候,姬羽右手腕上小望所化的那只镯子,立刻化作了飞剑。 清如秋水的剑光,顷刻间泄了一地。 他没有选择火红的一眉剑,是因为此时的情况,只有用小望,才能够基本应付,因为他还要护住伶月,不让其受伤害。 在小望出现的那一刻,伶月也扣剑出鞘,寒芒卷天雷。 一道清如秋水的剑光冲天而起,一道玄衣飘然而飞。 一道寒芒卷着闪电而起,一道红衣飘然而飞。 两人两剑,面对那铺天盖地,宛如穹盖一般的箭雨,并没有想退避之策,反而迎难而上。 那清如秋水的剑光突然散了开来,不断蔓延,成为了箭雨构成的穹盖之下的一片大海。 跟着,海浪生潮,滔滔不息,那汹涌澎湃、宛如潮水一般的剑光中,不知道蕴着怎样的剑气。 但这同时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只是顷刻间,姬羽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这大概是姬羽重生以来,将听潮剑法,发挥到最大威力的一次。 伶月仿佛和姬羽心有灵犀一般,瞬间也使出了瑶歌剑法。 在那宛如仙女从九天上传来的飘渺歌声之中,伶月那把佩剑之上的寒芒和雷光忽然大涨,跟着她斩出了那一剑。 那一剑自然不是劈向别处,而是劈向小望的剑光所构成的波涛汹涌的大海。 一时间,剑光形成的大海之上、箭雨形成的穹盖之下,闪烁起无数携带着浓浓剑气的雷光,不断切割着海面。 虽然两招的配合如此的复杂,其实一切只是发生在两息之间。 那大概是吕温候平生仅见的、最壮美的景色了。 他紧紧握住了方天画戟,准备出手干预。 不知为何,在他的心底,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姬羽和伶月,竟然可能会毫发无损的脱险,那如同穹盖一般的箭雨,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就在这时候,长安城城墙处却告急,快要守不住了。 吕温候只觉得有些头疼,扶了扶额,大手一挥,急忙下令道“支援!” 他当然知道轻重缓急,如果长安城破,还未杀死姬羽,自然是他和王寅都承受不起的损失。 但是如果长安城破了,又杀死姬羽了,那肯定是大赚。 因此所谓的支援,也并非全力支援,更多的主力包括他本人,注意力还是在姬羽和伶月的身上。 只要那宛如穹盖一般的箭雨,没能够杀死姬羽和伶月,他会率大军,发动第二波必杀的攻击。 当然,吕温候清楚姬羽是怎样的实力,因此他并不期待,这宛如穹盖一般的箭雨,就能解决姬羽和伶月。 这样的配合,姬羽曾和人有过,只是那人虽然和伶月很像,但终究在很多方面,强了伶月太多,而配合出来的效果,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饶是如此,目前配合打出的这一击,解决掉这宛若穹盖一般的箭雨,自然是没问题。 可是下面,还有吕温候和上百万大军,在四面八方,虎视眈眈。 宽阔的长安城街道,已经被士兵挤得水泄不通。 至于那些百姓,早已经不知道在何其远的地方,观看着这边。 当然他们看见了这般肃杀的美景,却也不知道为何而杀,为何要杀,又杀之为何。 第一百七十九章.天上一轻笑 在雷光、波涛汹涌的海面形成的时候,姬羽扬起了手中的小望,顿时那原本散了剑光的小望再次生出了耀眼的光芒。 当然,这次的剑光并没有清如秋水,或者那清如秋水的剑光早已经被那炽热、刺目的火焰给吞没了。 小望直接化作了一条火龙,姬羽挥剑斩大海。 顿时,那火龙随着一道凶猛的剑光跃进了海中。 在火龙跃进海中的那一刻,整个泛着无数雷光的海面燃起了熊熊烈焰,宛如焚世。 这是六龙剑法,虽然没有用出六龙回日之高标的效果,但却让那些大海不断缩小,化作无数水珠,蒸腾向上。 向着那宛如穹盖一般的箭雨而去。 在那些晶莹而透明的水珠中,蕴着丝丝雷电。 那雷电并不怎么明亮,但人们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觉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吕温候知道,这宛如穹盖般的箭雨,马上就要破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手心里全是冷汗,他要面对的敌人,是他生平仅见的强大。 这个敌人的名字,叫做姬羽! 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天空中滑翔而来,速度之快,宛如疾风闪电。 那道黑影携着三道刀芒,宛如天空下的黑鹰,又宛如一只巨大的蝙蝠。 吕温候知道,那是符邦。 符邦的目标,也正是吕温候。 只是顷刻间,符邦便闯入了大军之中,三把刀尽出,刀花不断席卷,片刻间便有无数士兵倒在了血泊里。 而那些只是被符邦顷刻间激发出来的、狂暴的刀气所误伤的。 他真正的目标,是那赤兔神驹之上,一身戎装的吕温候。 吕温候双目一凝,眉头紧蹙,方天画戟挥舞如龙,也不知道是符邦的三把刀架住了吕温候的方天画戟,还是吕温候的方天画戟,架住了符邦的三把刀。 二人,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僵持。 而吕温候说掌握的,要么就是后汉的羽林卫,要么就是西凉的铁骑。 此时符邦与吕温候陷入僵持,那些士兵也是眼中寒芒闪烁,纷纷提着自己的武器就朝着符邦捅了过来或者刺了过来。 若是他再不做点什么,只是一瞬间就会成为血肉模糊的筛子,或者刺猬。 就在那一瞬间,三把刀飞速旋转了起来。 这时候的符邦就像是一个陀螺,而那三把刀的刀芒,就仿佛一朵正在不断盛开的花儿,花瓣不断绽放然后坠落。 “铿锵!铿锵!铿锵!” 无数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响了起来,火星飞快的生出,无数兵器被斩做了两半,而那些火星由于还未消散,便又生出新的火星。 竟然给人一种,长街生辉的壮景。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出现了无数好看的烟火。 那是无数水珠撕裂宛如穹盖般的箭雨后,爆炸开来的美景。 那些化作雨水、雷电、火焰的剑气在天空中,随着宛如穹盖一般的箭雨不断消散。 无论是破气箭,还是普通的箭矢,都不断的化作了粉屑。 那个烟火绽放,点亮了人间的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粉碎机,无论什么东西进去,都会被搅做粉屑,随风而散。 天空中的烟火,和长街的烟火,在交相辉映。 …… …… 在长安城战场不远处的一座高楼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厨子,一个戏子。 二人虽然样貌气度不同,但皆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战场的情景。 戏子唇角微微上扬,笑道“此时擒杀姬羽,百分之百的把握,可杀死他。” 厨子闻言,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确实,对付那些密集、铺天盖地的箭雨,便消耗了他太多灵气,而且还有大军和吕温候,你我突然入局,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戏子挑了挑眉问“一个回合,我和你配合,是否能够将此子杀死?” 厨子沉思了半晌,斩钉截铁吐出了一个字“能!” 戏子闻言,却是一喜,一脸兴奋而激动地问“要不,我们现在杀了他?” 厨子刚要点头,忽然在那高远的天穹之上,深厚的云海背后,恍惚间睁开了一双无情的眼睛,跟着两道宛若天地般浩瀚的气息,飘然落下。 厨子和戏子感觉到了那股气息,也察觉到了那人的意思,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高远的天穹。 半晌后,他们二人收回了目光,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摇头叹息了一口气,有些惋惜。 就好像一个布衣,错过了封侯拜将的机会一般。 或者不能说是错过,而是前方有你最想做的事情,而你却无论如何也过不去,有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挡在了你的身前。 不过只是一瞬,厨子和戏子身上这种颓废便消失不见了。 戏子是最先咧嘴笑起来的,依然是一副兴奋的模样,说“这一场战斗,如若我们不插手,姬羽肯定是赢定了,我们什么时候,把吕温候带走?” 虽然颓废消失,但厨子情绪并不是很好,于是冷哼道“某人还在盯着我们呢,到时候不给这后汉前期的天下战神,一个完美而合理的退场,只怕某人又不满意了。” 戏子终于是忍不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脸铁青地说“要不是这里是他的一方天地,要不是老子是几分魂魄,我非撸起袖子和他狠狠打一架,分出个雌雄来。” “那姬羽也是,就算他有一把神仙剑,老子非得拆了他的骨头,折了他的剑!” 也不知道这是他忍了多久才能发泄出来的怨气,当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颇有些不吐不快的味道,心中那才叫一个舒爽。 而他话音刚落,厨子却隐约听见,那高远的苍穹上、深厚的云海里,传来了轻蔑的冷笑。 …… …… 长安城城门内,客栈外围。 姬羽、伶月、符邦三人激战吕温候和后汉羽林卫、西凉铁骑相战。 那客栈中的人在大战开始的时候,纷纷化作鸟兽虫鱼四散,能逃多远逃多远。 逃不远的,早已经被战斗的误伤给杀死了。 吕温候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古怪的、紫色的图腾,看上去格外妖娆、可怖,宛如妖物。 他的双眸,也从黑白分明的颜色变成了血红色。 若是此时,吕温候这个样子,出现在东华大陆,一些不是极有见识的人看了,肯定会以为他是修行了北冥妖魔的功法,吞了妖丹。 但是姬羽知道,这不是。 神武体中有一种力量,叫做鬼神! 此时的吕温候,变得非常棘手,他的实力上升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就在这时候,长安城城墙再次告急。 吕温候有些火气,但却也不得不派人支援,他的方天画戟挥舞的章法有些急躁,所以显得凌乱。 第一百八十章.你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求订阅! 于是,本来处于劣势的姬羽、伶月、符邦三人,忽然又占据了上风。 而城门处的支援也显得极其乏力,在“轰隆”一声宛如惊雷般的巨响过后,长安城那朱红色的雄伟城门,瞬间碎成了无数碎片,倒在了地上。 与上次破城时一模一样,只见樊宽拎着一把巨刀立在城门之下,脚踏朱红色大门。 在他身后是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四人。 在城破那一刻,姬羽这边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瞬间与吕温候手下的羽林卫和西凉大军相战在了一起。 一时间,羽林卫和西凉铁骑开始倒退。 吕温候手中的方天画戟挥舞招式、速度心浮气躁更胜,更加的毫无章法,一时间竟然是被姬羽、伶月、符邦三人压得死死的。 而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樊宽等人在冲进来后,却也不对其它人发难,偏生加入了姬羽等人的队伍,一起朝着吕温候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以多欺少,吕温候每一个回合,便败下了阵来,急忙策马转身而逃。 赤兔神驹,宛如一道赤影闪电一般蹿了出去。 眼见主帅奔逃,那些羽林卫和西凉铁骑顿时丧失了斗志,也纷纷边打边退。 本来当初文卓在的时候,西凉铁骑和羽林卫的组合,是一个很强悍的存在。 如今吕温候杀了文卓,不仅并州兵马退去了三分之二,西凉大军也走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士兵兵力和战斗力,不过是文卓在时的一半。 …… ……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街头的灯火与光明,早已经被战火摧毁。 还好入夏已深,星月明亮,也让这长安城算不得有多少光明,也绝非深陷黑暗中。 在那些尸骨如山的尸体上,坐着一个披甲少年,少年一张稚嫩的面容脏兮兮的,上面沾满了无数血污,就像是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花猫。 而在他旁边,却坐着一个很是干净的女孩。 女孩背着一把巨大的弓弩,与她那娇小的身躯很不匹配,不过倒也有几分英气。 她的头发是盘起来的,看上去,倒有几分男儿模样,一双眼睛清澈、干净,却也黑白分明。 这少年正是小和尚朱重八,而这女孩正是小乞丐朱重九。 小乞丐想要用衣袖擦去哥哥脸上的血污,却被朱重八一把拉住了抬起来的手,给制止住了,说“别弄脏了你的衣袖,待会儿我去河边用清水洗洗就好了。” 在他的右手里,杵着一把并不精致,也很是难看的朴刀。 小乞丐怔了怔,低下了脑袋,说“好吧,可是哥哥,你不继续跟着姬羽将军他们进入皇城了么?” “就算杀不动敌了,去看看也好啊,我听说皇城好大的,去见见世面,以后我们也不会被人说成是土豹子啊。” 朱重八扬起手,指了指四周那些与自己一般,坐在地上调息修养的战友,说“姬羽将军以后肯定就把长安当腹地和都城了,战友们都走不动了,我们也别白费力气了,还不如好好休息。” “以后长安城都是姬羽将军的了,我们还怕参观不着么?” 小乞丐挠了挠脑袋若有所思地说“也对,以后长安城都是神仙哥哥的了,我们想怎么参观,就怎么参观。” 朱重八宠溺的刮了一下小乞丐的鼻子,然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抬头看向了那繁星点点的夜空,观赏着其中的星汉灿烂,却是在想若要想怎么参观皇城,就怎么参观皇城,除非皇城是我们的。 想到这里,他眉头微挑,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 …… 长安城的皇宫,与洛阳的如出一辙,只是看上去年代感和沧桑感更胜一些。 毕竟是先汉旧皇城,为了祭奠先祖和怀着对先祖的敬畏,后汉皇室也一直没有拆过。 此时的王寅,便站在那通天玉阶之上。 他负着手,看着星汉灿烂的夜空,夜风吹得他衣袖猎猎作响,他的面容有些黯淡,脸上的皱纹如同一道道刀痕,是那般的明显。 风中残烛,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例如当年某个书生秀才,第一次踏进皇宫,走上这通天玉阶的样子,那份紧张和忐忑。 以及后来顺着玉阶平步青云时的心情,以及那些微妙的情绪,如今却是再也生不出来。 当时的他,并不喜欢这些情绪,现在回味起来,竟然如逢甘露。 回忆就像是一杯老酒,入口时苦涩不堪,令人难受,入胃后,却又回味无穷,令人陶醉。 当年,他初次成为先帝托孤重臣,位列司徒的时候,也曾和文卓那日踏上玉阶,将要执掌大权时的心情一样。 随着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大军如潮水一般拥入,火把照亮了黯淡的皇宫。 这个将要入土的老人,面色平静,看不出悲喜,也没有一丝畏惧,就好像这些大军和将要到来的人,都并非针对他而来。 在光明的尽头,一袭玄衣、生得极美的少年踏着玉阶缓缓前行。 这条玉阶太高太长,又是通往后汉权利的巅峰,于是总给人通天的感觉。 即使是姬羽,在踏上这条玉阶的时候,也有些感慨。 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热衷于区区世俗权利的人,而是因为这种感觉,就像他多年前,踏上青山的通天大道一样。 那山道比这玉阶还要高,还要长,但却同样给人一种通天的感觉。 他的手上,依然戴着两只镯子。 他的头上,依然戴着那只精致的黄鹂钗。 王寅看向了他,微微一笑,仿佛他们并不是生死相向的敌人,而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姬羽来到了王寅身旁,与王寅并肩而立,他并没有急着动手杀死王寅。 王寅是个即将入土的老人,风中残烛,后汉三朝重臣,一定对人间有着一些特殊的想法。 这样的人,应当能和他有些共同语言。 于是,姬羽笑问“其实,早在你找我,去谈合作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好了,这一切,并且想要引我入套,你也知道戏子和厨子的存在。” 王寅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谁想到,九霄之外、高高在上的那人,都要护着你,那两位大人物,自然也就无法动手。” 姬羽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说“若不是算漏了这一点,恐怕如今要面临生死的人就是我了,不错王寅,老谋深算。” “不愧为后汉三朝重臣,也不愧活了这么久,城府之深,心思之缜密,倒也算一个人物。” 面对这样的称赞,王寅却是无动于衷,反而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姬羽,你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今后站在天子身边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有很多种,可以说你的身份背景复杂,也可以说你这个人本身很复杂,也可以指其它。 所以,很多人都会听得云里雾里。 此时的夜色皇城,很是寂静,除了风声和火把的燃烧声,便是这通天玉阶之上,两位大人物并肩而立,平心静气的谈话,没有丝毫的敌意,反倒是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般的平和,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怪怪的。 姬羽挑了挑眉,摸了摸右手腕上那只名叫小望的镯子,感觉着指间那冰凉如秋水般的剑意,多少往事席卷上心头。 万物一剑,一剑万物! 他颇为感慨地看向了高而远的夜空,隐约间和一双无情、俯视众生如蝼蚁的眼睛对了上去,感慨道“人心,本就复杂。” 王寅有些不解地问“你为何已经看透了这个局,还要入局,难道就是有恃无恐占着那位九霄之上的人物会帮你,但这样你夺取长安,不过是多此一举。” 姬羽唇角微微上扬,说“如果我直接夺下长安,岂不是对付了文卓,还要站在文卓的位置上,再对付你,这才是多此一举。” 王寅眼中闪烁起了浓浓的欣赏和敬佩,说“对局势竟然看得如此透彻,姬羽,你真不像是一个十多岁初出茅庐的少年,所以我说你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姬羽想了想,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说“一个稚嫩、年轻的外表下,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是什么感觉?” 王寅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姬羽话里的深意,他想了想,忽然意识到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那腐朽的生命,并未在权利的巅峰结束,而是在踏上权利的巅峰时,被敌人终结,就像是文卓。 在面临生死之前,很多人开始时是坦然的,等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却开始恐慌,不安,甚至是想要逃避,求生欲开始暴涨。 此时的王寅开始害怕,即使他的生命已经腐朽,临近死亡,活下去也没有多少岁月,但他还是想活下去,因为人间总是让人留恋。 他低下了头,红了眼眶,又抬起了头,那张写满了沧桑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王寅颤声道“我能不能不死?” 那是一张充满了悲伤和恐惧的脸,那是对死亡最真实的情感。 姬羽摇了摇头,笑着问“你会放过,曾要将你置于死地的敌人么?” 王寅摇了摇头,低下了头去,泣不成声。 他在后汉还没有子嗣,他还没有尝过权利巅峰的味道,他在人间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又怎么舍得去死? 但是,此时又怎能不死? 一道刺目的火红色的剑光照亮了昏暗的皇宫,让一片火把的光明里有一种锦上添花的感觉。 一道鲜血在光明里喷洒,一条腐朽的生命在深夜里终结。 一条通天的玉阶,不知道曾经洒过多少权臣的血,又洒过多少重臣的热血。 一眉剑杀人不沾血,再次变化为剑镯,回到了姬羽的左手腕上。 王寅就这么泪流满面,瞪大了眼睛死去,可能在死的时候,他有很多的不甘心,也有很多的后悔。 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不甘心就能解决的,也没有后悔药可言。 上百万手持火把的将士,站在那通天玉阶之下,看着前一刻刚刚权倾后汉的朝臣,如今已经被他们的将军斩杀于此,神情有些恍惚。 姬羽没有去看那死去的王寅一眼,就好像死去的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而只是一只阿猫阿狗。 他负手朝着通天玉阶的尽头走去,就像很多后汉的大人物在阔步走向权利的巅峰时刻一样,那种即将君临天下的感觉,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间。 他们看着负手登高的玄衣少年,心中只有敬佩和膜拜之心。 四周依然昏暗,却是玄衣少年恍惚中却光彩耀人。 他不再只是乱世的军阀,而是正在走向天下雄主的年轻人,一个伟大的君王。 以后,他们也不再是乱世之师,而是名正言顺的王师! …… …… 姬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后汉众说纷纭。 灵帝印象里的姬羽,生得极美,武力近神,杀伐果断,是一个文武双全、手握大权的天骄,应当有着非凡的霸气和傲气。 可是当他第一眼见到姬羽的时候,便怔住了。 并不是因为那举世无双的容貌,虽然姬羽比他想象中生得还要美一些。 不同于文卓、王寅之流,即使再怎么伪装,都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张伪善的面容下,藏着一颗豺狼猛虎之心。 后汉姬羽,是一个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很是平易近人的人,让人莫名的有一种亲切感。 而且,他和灵帝的年龄,相仿。 灵帝双目中有了神采,凤袍霞冠的女人也不再是那具有成熟的风情万种魅力的袁艺,而换成了一个端庄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也很美,一双丹凤眼很是好看,但却比起当初袁艺更多了端庄优雅。 两位截然不同的女子,是否能走出截然不同的命运? 灵帝打量了姬羽半晌,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颇有些感慨地说“原来姬羽将军,还是和传说中不一样。” 姬羽笑了笑说“陛下不也不是一般人么?传言终不可信,人间之事,大多皆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更有甚者,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灵帝叹了口气,说“外面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姬羽摇了摇头,说“这句话不对,应该是看过世界的人,不一样。” 灵帝从龙椅上站起身,负手而立,昂起头,那一刻他不再只是一个披着龙袍的傀儡,而是真正的后汉灵帝。 当今天子,一个君临天下的少年,那一刻他所拥有的,是后汉的整个世界。 “今后站在朕身前的人,就是你么?” 如潜龙在渊,一跃冲天,在灵帝表现出这一股气势的时候,星汉灿烂的天空中,那颗黯淡紫微星,忽然明亮了起来。 隐隐之间,包围着紫微星的其余北斗星辰,竟然衔接而成,宛若蛟龙。 头戴黄鹂钗,左右手各戴着一只镯子、飘然若仙的玄衣少年,点了点头挑眉道“正是孤!” …… …… 那一夜,姬羽与灵帝在深宫里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是,那些在宫外守候的大军,和来自西楚尚武阁的少年们,依稀可以听见深宫里时不时传出的爽朗笑声。 这一场谈话自是很愉快,他们可以预见,未来姬羽站在灵帝身旁,权倾天下的样子。 偶尔也有西楚城中城的少年,偶然想起,当他们逐鹿天下,一统后汉的时候,便可以回家了。 想起这个“家”字,不知道多少少年男儿红了眼眶,心中的思乡之情,在清风明月下,泛滥了开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她 然而,当王寅身死道消的消息传入太师府的时候,有人失声痛哭,宛如痛失至亲。 蝶舞,那个跟伶月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根本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去相信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怎么最后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这是两个让人既悲痛,又无法回答的问题。 前些日子,义父还在与她商讨着如何利用吕温候诛杀文卓的事情。 前些日子,义父还在求她将一切的脏水泼到姬羽的身上。 尽管她很是不愿意这般做,因为那个光芒万丈、飘然若仙的玄衣少年,曾经走入过她的心间,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曾满心愧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吹灭了那唯一的光,然后红了眼眶,无声落泪。 然而这些种种情绪,在姬羽杀死她义父王寅的时候,便全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那些恨不是纯粹的仇恨,而有些复杂。 于是她提起了剑,准备去找曾经在她心间久住的那个玄衣少年。 就在这时候,吕温候走了进来。 她与那个满眼都是她的、英武、威风八面的少年撞了个满怀,这个少年虽然与姬羽一般,满身光彩,但却没那么让人如痴如醉又可恨。 这是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这是一个温暖人心的胸怀。 蝶舞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她和义父自私的计谋,这个少年本不用落得不忠不义的骂名。 于是,在入了这个怀抱的时候,她没有反抗,而是享受着这份温暖,也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她是一个女孩,曾经被肮脏的人玷污了身体,她看似古灵精怪,开朗活泼。 可以笑得天真无邪,但她的内心已经伤痕累累,就像一个即将支离破碎的瓷器罐。 这样的女孩,是需要一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孩的。 吕温候紧紧地搂着蝶舞,仿佛要用尽生命的力气一般,咬牙切齿地说“姬羽现在正在和灵帝在深宫谈话,我们得快走。” 蝶舞忽然推开了吕温候,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问“你怕了吗?” 吕温候摇了摇头,眉头紧蹙,目光犀利,如世界上最快的刀,也如世界上最锋利的剑,说“不是怕了,而是知道,留在这里,做莽夫,不仅杀不死姬羽,反而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既然身负仇恨和责任,就不能轻易的死去,总要做点什么。” “总要为逝去的,重要的人,做点什么。” 蝶舞怔了怔,总感觉吕温候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很快她便明白了这样的感觉是什么,这个曾经看起来比较稚嫩而简单的男孩,竟然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活着的人,总要为逝去的、重要的人,做点什么。 于是,在长安城权利变更的这一夜,有人鲤鱼跃龙门,有人成为了丧家之犬。 …… …… 当姬羽斩杀王寅,攻下雍州长安的时候,成为了下一位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的时候,后汉的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皆有些茫然,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在后汉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的眼里,自然知道姬羽很强,但是他们其实从心底只把姬羽当成吕温候那样的人物。 并不是权臣、王者,而只是一位乱世骁将。 因为在当今后汉,没有哪一位权臣、王者愿意和姬羽这样的人为敌,拥有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敌人。 但是当他们一直逃避的东西,变成了不得不面对的东西时,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们的内心痛苦不已,也开始疯狂的寻找对付姬羽的办法。 一时间,姬羽成了压在他们心里的一座,挥之不去。 十八路诸侯、天下群雄,一时间皆愁容满面,忧心忡忡。 尤其是如今割据北方,在形势上即将与姬羽分庭抗礼的袁楚,他很想趁机取并州,但却又害怕招架不住姬羽的进攻和反扑。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幽州州府。 袁楚看着自己身前,负手挺立的年轻人和那一头斑斓猛虎,怔了怔。 他是见过林启的,当初袁书得到林启的时候,特地来找他,吃了一顿家宴,向他炫耀了一下自己得到了一位不世猛将,而且此人竟然养虎。 而林启见到袁楚的第一句话,却是“我能帮你对付姬羽。” 袁楚闻言,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惊。 如今姬羽武力还在吕温候之上,已经是后汉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在后汉树立了一个不败的形象,如今有人说他能对付吕温候。 无疑就像,一个人在对市井百姓说,我能将天上的太阳射下来。 袁楚蹙了蹙眉头,一脸严肃的沉声问“你拿什么证明?” 林启笑了笑,一脸神秘,别有深意地说“不知道大人可知,我们都是外面来的。” 袁楚没有说话,顿时沉默了。 关于外面的这个说法,民间其实颇有传闻,但很多人都会当作笑谈,若换做以往,他袁楚肯定也是不信的。 但是,如今后汉忽然凭空出现的能人异士变得多了起来,不说这养虎的林启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就说姬羽那一帮人里,很多人都是生面孔,无根无源,凭空出现在后汉一般。 林启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着袁楚神情的变化,便明白了袁楚的大部分心思,于是笑了笑接着说“我和姬羽,皆是楚人,楚人最了解楚人,而且我们是同门师兄弟。” 袁楚闻言,心中那某一缕坚硬不可摧的东西,动摇了。 似乎是心痒,或者说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 …… 袁楚攻取了并州,主帅正是养护人林启。 若是在没有接触林启之前,他并不敢直接如此去冒着与姬羽争锋相对的危险,去猎取一块肥肉,分割一块蛋糕。 但是认识了林启之后,他重新认识了世界,姬羽并不是神。 外面来的人很多,姬羽也不是独有的。 既然不是独有,不是神,那么就可能被击败。 而且林启似乎,对击败姬羽这件事情,有着必胜的信心和把握。 当林启站在并州城头的时候,向西南眺望,凭借着修道者非凡的目力,他看见了一座雄伟而瑰丽的皇城。 那皇城比起新都洛阳来说,有着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年代感,那便是旧都长安了。 姬羽,便在那里! 想着那张生得绝美的脸,想着赤衣到玄衣的种种变化,林启唇角微微上扬“独孤靖那废物,靠着叔叔独孤观澜获得一个地榜第一,便自以为是。” “到头来,还不是被你教训了一顿,不过也让你以为,地榜第一之外,其它人皆不足为虑。” “若不是,本少当初在闭关,这地榜第一,轮得到独孤靖那废物?” “若不是,你有一把神仙剑,本少抡起袖子,就能捶你三条街!” 第一百八十三章.灵帝期望的意志 徐州,欣欣向荣。 陶老走在大街上,街头巷尾的百姓皆与他打招呼,不是出于恭敬,而是出于那种发自内心的友善。 就好像陶老不仅仅是他们的父母官,还和他们,是多年的老友、街坊。 徐州陶老,是一个没有架子,很是亲民的官员,就像当初姬羽在金县,亲身与民耕,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候,他路过了一个道士的算命摊子。 顿时,也不知道是起了什么邪风,那道士算命摊子桌案上竹筒内的竹签全都散了出来。 一根写有“大凶”二字的竹签落在了陶老的面前。 那两个字很是刺目,陶老看到了,有些犹豫,但只是片刻他便负手继续前行。 当官的很迷信,却又不能迷信。 就在这时候,那算命的道士站起了身,道袍袖子一挥,顿时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竹签和竹筒全部归位,漫不经心地说“行人凶煞之气缠身,贫道手中几分道缘,都忍不住要警示先生,先生不停下来问一问这吉凶祸福?” 陶老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那算命摊子面前仙风道骨的道士,觉得有些有趣。 那道士身旁,竖着两杆大旗,迎风招展,好生威武。 一杆上面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另一杆上面写着“祸福天定”四个大字,大开大合,磅礴大气。 一缕清风拂面,几分不凡浮上心头。 陶老忍不住,走到了那道士的算命摊子前,打趣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道士也有些玄乎,不仅说出了陶老的身份和名字,还说出了陶老的生平、八字和生平事迹。 陶老震惊得无法言语,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道士把自己调查的很是清楚,二是这道士可能真的是个市井半仙,能掐会算,能占能卜。 于是,抱着警惕的心理,陶老再次问了那道士几个隐蔽性的问题,那道士竟然一一全都答了出来,而且非常准确! 顿时,陶老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道士还真是个半仙。 那么刚刚吉凶祸福,那个大凶的竹签,多半是真的了。 于是,陶老很快冷静了下来,坐到了那神秘道士的对面,一脸严肃地说“我想听一听,我的吉凶祸福。” 道士捋了捋胡须,悠然笑道“如今,袁楚割据东北,姬羽割据西北,但凉州还未归姬羽,可那都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大人徐州,亦在北方,就像是在两座大山夹缝中苟且偷生的小蚂蚁。” “更贴切的来说,就像是两只猛虎之间,苟且偷生,尚得一时平安的小白兔。” 陶老蹙了蹙眉头,一脸凝重地说“我有刘、关、张三兄弟坐镇,也并非毫无爪牙的小白兔,任人宰割。” 道士闻言,眼里嘴角却是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说“若刘、关、张三兄弟镇守徐州,还要你个州牧做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陶老恍然大悟,忍不住浑身一颤。 他抬起头来,看着道士那张并不出众的面容,看了半晌,苦笑了起来。 道士却是并不在意,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没有足够的能力,要守护自己拥有的东西,不如放手。” “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莫过于此。 陶老恍然明悟,站起身来,对着算命的道士深深的鞠了一躬,行了一礼,然后掷下十枚铜钱,转身拂袖而离。 在陶老离开后,又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道士的摊子前。 这个年轻人,正是刘玄。 …… …… 长安皇宫的御花园中,碧空如洗,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天子与姬羽正在下棋,姬羽执黑子,天子执白子。 而在天子的身旁,是皇后伏寿在一旁相伴,那是一个极其符合皇后身份气质的好姑娘,少了妩媚,但却别有心机。 可是,这心机,也是为了她身旁这位,身披龙袍,渐渐有了光彩的少年。 至于姬羽身旁,自然是他今生唯一的弟子,小道童多宝。 多宝站在姬羽的身边,看着那棋盘上的两色棋子,颇为认真。 天子执白子,下得是匡复汉室的棋。 姬羽执黑子,下得是逐鹿天下的棋。 黑白两子,纵横交错,走的完全是不同的路,但却杀的不分胜负,分庭抗礼。 姬羽笑了笑说“陛下身为真龙天子,总有许多过人之处,比如这谋略和格局,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只是造化弄人,陛下生来时,大权便在他人握。” “于是,好好的一个天下,便这些人糟蹋了个够,陛下再来接管这个天下,终究有些不如人意啊。” 天子放下了白棋,因为这场杀伐大局,白色棋子终究要输。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被这腐朽的乱世和朝廷蛀虫啃食殆尽的后汉,何止是不如人意,就像一个已经快要支离破碎的陶瓷罐子。 只要一个强有力的外力,就会瞬间崩塌。 于是,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了姬羽,问“将军,您想要一个怎样的后汉呢?” 在那身披龙袍的天子威严的双目中,闪烁出了期待的神采,他很迫切的需要,姬羽的意志、理想是和他一样的。 这样,后汉,当兴! 姬羽也放下了黑子,站起身来,宠溺地摸了摸多宝的脑袋,看向了那碧空如洗的天空,说“逐鹿天下,一统乱世!” 身披龙袍的天子怔了怔,有些激动。 姬羽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却如同温和的春风,说“袁楚拿下了并州,看来是有了底牌和我作对了,多宝,敢不敢去幽州袁府走一趟?” 多宝有些犹豫,然后恭敬的对着姬羽行了一礼,一脸诚挚地说“师傅,多宝学艺不精,怕去了丢了你的脸面。” 姬羽摆了摆手,说“不用,带上伶月,你们二人去,约莫得跟袁楚开战了。” 多宝怔了怔,有些不明白,既然要开战,那还去谈个啥? 这时候,灵帝却是纯净微微上扬,说“你师傅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王师,叫你去谈判,则是代表皇家去谈的,袁楚不合作,那就是犯上作乱。” 多宝想了想,想起自己日夜所抄的书籍之中的一个词,问“人人得而诛之?” 灵帝愣了愣,随即朗声而笑。 姬羽没有说话,只是摸着自己右手腕上那只叫做小望的镯子,冰冷的剑意从指间传递到心头,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符邦带着、樊宽、夏侯元和大军向姬羽道了别,回了益州。 而需要镇守的地方越来越多,姬羽总感觉手下缺少了一些人才。 但是也有一些人才正在培养中,例如小和尚朱重八。 所以他并不急,人与人之间,很多事情是讲究缘分和一个命数的,缘分不到、命数不到,皆不可强求。 在符邦带着大军离去的那一天,多宝和伶月两人两骑,策马前往幽州。 第一百八十四章.多宝的一句话(求订阅!) 大暑,最后的夏天就像是人到了末路,所激发出来的力量往往超出常人,因此这段时间是整个夏天最热的一段时间。 各地冰镇瓜果和冰饮达到了最畅销的时日,徐州亦是如此。 然而,此时在徐州州府之中,比起商业竞争的最后激烈阶段,却是一派平和,没有箭弩拔张之势,却拥有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争执。 谦逊! 陶老自从听了那算命的道士的话,竟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整理了一下家业,准备告老还乡。 但是如今在后汉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眼里,天子落入了姬羽的手中,便已经对姬羽言听计从。 所谓告老还乡这类政治上的事情,送去长安,与其说是禀报给天子,还不如说是禀报给姬羽。 于是,现在的灵帝,只是姬羽手中的灵帝,而不是天下的灵帝。 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还是喜欢各自为主比较好。 于是,陶老并没有把告老还乡的事情上奏,而是准备叫出徐州印,便就此带着家眷和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财产就此离去。 做一个田园中人,不再参与这些权利的打打杀杀。 有些东西,你没有能力去碰,失去的便是生命。 然而,当他把徐州印双手交给刘玄,就像托付自己的孩子一般,把徐州托付给刘玄,并且说出了自己告老还乡的事情后。 刘玄却是拒绝了,他诚惶诚恐地看着陶老,叹息道“唉,陶州牧,你又是何苦如此,我们三兄弟愿意与您和徐州共存亡,你这把偌大的徐州交给我刘玄,我刘玄得之有愧。” “而且,这传出去,不是说我刘玄,逼迫陶老,方得此徐州吗?到时候天下人怎么看我刘玄,我三兄弟不是得陶老收留,不知如今还是何田地嘞!” 虽然关飞和张翼从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刘玄,但在他们眼里,此时的刘玄确实是他们的好大哥,很可爱,很宽仁。 陶老苦涩地说“若没有你们三兄弟,我徐州早就失守了,区区羸弱之城,我拿着,也不过是白白糟蹋,还不如赠予刘皇叔您,让您匡复汉室。” 刘玄摆了摆手,一脸坚决的模样说“不可,我刘玄要振兴汉室,跟谁做徐州之主,我刘玄守护谁、帮助谁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 陶老眼珠子一转,当即朝着刘玄噗通一下欲要跪下去,可还是刘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陶老,陶老的双膝方才没能落地。 陶老红着眼眶,看着刘玄,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说“刘皇叔,我陶老一把年纪,这几年治理徐州,实在是有心无力。” “早就想当这个甩手掌管,不干了,而且我一家老小,也不想日日生活在这乱世的权利之争中,早已有隐居山野之心。” “只是,苦于放不下徐州百姓,苦于无托付之人啊!” 他一番慷慨陈词,说得刘玄心动不已。 当然,也有可能刘玄早已经心动,但为了维持自己宽仁的正义形象,他终于是扶起了陶老,一脸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刘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他忽然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说“不过,我一定不会辜负陶老的希望,让这徐州百姓生灵涂炭!” 陶老闻言欣慰一笑,也不知道是欣慰徐州的未来是交到了一个宽仁的人手里,还是欣慰自己终于将这个烂摊子甩了出去。 …… …… 幽州州府,袁楚正在喝茶下棋,而下棋的对象,赫然正是林启。 在他们的旁边,正熟睡着一只斑斓猛虎。 自从袁楚得到林启后,显然消减了许多忧愁,终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对姬羽的畏惧少了一些罢了。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正厅里。 当这二人出现的那一刻,林启挑了挑眉,落下了一颗黑子,那头熟睡的斑斓猛虎也睁开了眼,冷冷地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之后,袁楚才有些暗自心惊地转过头去,这一看便愣住了。 来的人,正是一袭红衣的伶月和多宝。 未等袁楚开口,林启反而先悠然说道“红衣剑仙伶月,好久不见。” 伶月蹙了蹙眉头,看向了林启,她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一个从进入城中城便开始闭关,名字却始终挂在地榜第三的神秘人物。 伶月瞳孔剧烈收缩,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其它的情绪,而是宛如遇见了天敌。 林启却是不理会伶月那箭弩拔张的样子,反而继续悠然地喝着茶说“我原本以为,独孤靖那小子,最后会败在你手上,你才是最后的地榜第一。” “结果没想到横空杀出个姬羽来,天赋近妖,胜了独孤靖,横扫城中城。” 伶月抚摸着佩剑,冷冷一笑,说“公子再怎么样,也比某些人一直在闭关,躲在某处当乌龟,当有好处的时候,就忽然横空出世,想要浑水摸鱼的好。” 林启眉头微挑,有些不悦说“若不是姬羽手里有一把神仙剑,他这样的人,我卷起衣袖来能够捶他半条街!” 伶月挑了挑眉,冷笑道“就凭你?” 这时候,多宝忽然站了出来,扫了一眼林启,又看向了袁楚,一脸淡然地说“我们是来传话给袁大人的,作为一个部将,不知道上司谈话的时候,你不该插嘴么?” “还是,你并不是袁大人的部将,而是袁大人的上司?” 这句话,他说得很是微妙,将林启放到了一个很特殊的位置,这个位置很是尴尬。 他本不是袁楚的部将,而是以客卿的身份呆在袁府。 就跟当初,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讨伐文卓,请姬羽来做客卿对付吕温候一样。 但客卿一词,终有个客字,这样一来,来使是找袁楚的,林启还是不该袁楚还在没有说话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开始说上了。 此举,大不敬! 袁楚蹙了蹙眉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虽然贵为北方名门望族的袁家之主,也曾为后汉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最强的一路,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但,现在这样的场面,他还真没有见过。 一时间,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是真的很尴尬。 而伶月的目光始终都在多宝的身上,当多宝突然踏出一步,开始说话那一刻,她还有点担心多宝别傻里傻气的帮不上自己的芒,反倒成全了外人,让自己难堪。 结果,多宝只是一句话,便让原本傲气十足的林启,下不了台了。 但林启终究是林启,能在那两位大人物手下活命的人,岂会没点儿能屈能伸的能耐和睿智。 第一百八十五章.教出一个读书人(求订阅!) 于是,他站起身来,冲着袁楚深深的鞠了一躬,一脸歉意的行礼笑道“袁大人,林启一时冲动,不识礼数,还望袁大人莫放在心上,有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林启愿意受罚。” 袁楚本来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若多宝不说,他也绝对不会在意。 只是多宝说了出来,终究事关他袁楚的颜面,因此不能不解决,也必须解决。 所以,在林启主动道歉、低头,很是配合的维护了他的颜面,给了他台阶下的时候,他对林启简直满意到了极点。 于是,颇为喜悦地笑着说“林启将军,一见故人,情绪过激一些,我也能理解。” 他当然不会为难林启,因为现在的林启让他很是满意。 多宝、伶月也并不指望,这一句话就能让袁楚和林启发生什么事端,只是化被动为主动罢了。 这样一来,林启嚣张的气焰,便瞬间被压了下去。 袁楚没有站起身,今日非往昔,他已经不需要对姬羽抱着如同对神灵一般敬畏的态度了。 神灵是没有弱点的,但认识林启后,似乎林启知道了姬羽的弱点,那么姬羽便不再如同神灵一般,坚不可摧,不可战胜,高不可攀。 他只是扬了扬手,嘴角挂起了温和的笑容,说“代我向你们姬羽将军问好。” 伶月目光转向了多宝,她的确不适合谈判,因为她的性格太过于像一把剑,很直! 多宝并没有看向其它人,反而温和一笑,朝着袁楚行了一个见礼,说“我师傅很好,就不劳袁大人记挂了。” 如此放低姿态,反倒承认了袁楚的高调? 伶月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 袁楚倒是觉得很是受用,于是唇角的笑容微微上扬。 结果,还未等袁楚说话,多宝却是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袁大人,却是很不好。” 这句话,有点儿费解,于是在场的人都很是茫然,包括当事人袁楚。 “嗯?”袁楚紧蹙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多宝,仿佛要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多宝的笑容很灿烂,确实像一朵朝阳的花儿,说“当今乱世,文卓专政,宫廷政变,老奸巨猾的王寅利用离间计,使吕温候杀文卓,欲要手挟天子成为下一位文卓。” “我师傅为天下而思,为大义而虑,出兵护驾天子,而袁盟主离皇城如此之近,竟然不思护驾,反而趁机掠去并州,下一步是不是要再进攻洛阳,甚至皇城啊?” 伶月深深地看了多宝一眼,几日下来,这小道童倒有了几分公子的神韵。 袁楚蹙了蹙眉头,他原本正自鸣得意这小子很识抬举,将自己捧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结果接下来一句代表皇家的质问话。 便将才刚刚再次上位上风的他,打倒了尘埃里。 欲与天公试比高,但谁能比天高? 虽然皇帝只是个傀儡,但谁也不想背上大逆不道的名号,不然天下诸侯、十八路群雄都会想法设法联合起来,分割掉此人的一切。 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就算做着卑鄙无耻、毫无道义可言的事情,还是得说自己师出有名,是为天下,为正义。 于是,袁楚眼珠子一转,如此说道“姬羽将军是护驾,还是争着去当权臣且两说,而且我出兵并州,也是解救并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赶走文卓残党。” 多宝笑道“至于是权臣还是护驾,袁大人可找灵帝陛下说。不过我师傅说了当初按照他与文卓的约定,文卓死后,一切地盘都归我师傅。” “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师傅要代天子收尽王土,合情合理,还请袁大人,莫要逆天行事。” 这个“天”自然不是指地灵秘境的天,而是指那皇宫之内,身披龙袍的灵帝。 而姬羽代灵帝行事,也可以说是替天行道,因此违逆姬羽,便是逆天行事。 袁楚身在权利斗争中多年,怎么会不明白多宝话里的深意。 于是,他笑了笑说“文卓、十常侍、大将军何静当初也说过这些话,如今一看,也不过是一权臣尔。” 多宝拂袖,坦然一笑“这世上,可无后悔药。” 袁楚眯了眯眼睛,说“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又怎么能后悔,就算后悔又有何意义?” 多宝挑了挑眉,然后朝着袁楚行了一礼,说“既然袁大人一意孤行,那倒是我们叨扰了。” 袁楚长袖一挥,心情不佳,一脸不悦地说“慢走不送!” 就在这时候,林启却是微眯着眼睛,双目中闪烁出两道锐利的光芒来,如刀似剑。 “袁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会不会太便宜了点儿。” 他的声音就像是严冬的冰雪,冷得刺骨。 袁楚顿时眉头紧皱成川字,一脸为难地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结果林启却是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说“如果是不识礼数,不懂规矩的来使呢?” 袁楚沉默了,他知道林启只是在找一个对伶月和多宝出手的理由。 就在这时候,伶月忽然停下了脚步,扣住了剑柄,冷声问“什么样的礼数,才算是礼数呢?” 林启指了指自己身前大厅的空地,笑道“这里是幽州袁府,什么样的礼数,自然是袁大人说了算,你们让袁大人不悦,便是不合礼数。” 袁楚怔了怔,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如此说法,只是一瞬,他对林启的看法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伶月冷冷一笑,顿时剑意满厅堂。 袁楚有些暗自心惊,早知道这红衣剑仙虽然是一届女流,但剑法超群,很是强悍,但却没想到,竟然恐怖如斯。 林启也微微眯了眯眼睛,伶月的实力,却是很强,但还不够。 那只斑斓猛虎猛然站了起来,只是一声低吟,便震散了几分剑意。 虽然是低吟,但林启知道斑斓猛虎为了震散那区区剑意,已经用了几分力道,于是脸色不太好看。 谁知道,那斑斓猛虎才刚刚吼完,多宝却是拂袖向前一踏,念出了一个字“睡!” 跟着,那斑斓猛虎便化作了乖巧的小猫咪,竟然真的卧倒了下去。 袁楚有些目瞪口呆。 而林启眼中却是绽放出,别样的神采来,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这姬羽身上,确实有很多问题,竟然教出了这样一个读书人。” 别的读书人,都只是读出了一肚子墨水来,但是多宝却读出了字里行间的真意来。 也用这些真意,震得猛虎不敢动弹。 东华大陆早有言云,有读书人,能以书中字句,品悟大道真意。 如今林启、伶月都见识到了,而袁楚未听说过,见识到了,因此恍惚觉得自己见到了神迹。 第一百八十六章.一眉剑的火线(求订阅!) 林启眯了眯眼睛,越是出乎意料的东西,越应该就此抹杀,于是他想借机废掉那小道童,至于杀不杀伶月,又是另说。 在这个世界上,被江湖道义而约束的规规矩矩的人,往往都是一些愚蠢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王道。 杀掉伶月和小道童,无异于折姬羽的臂膀。 于是他挑眉道,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来使若主动挑衅,欲要刺杀,又如何能够不斩?” 一句冰冷的话语,落在厅堂里,敲碎了所有的约束,让不符合道义的杀人,也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袁楚默认了林启的做法,因为他本就是个权臣,是后汉乱世一方军阀,在利益和道义面前,他自然是选择前者。 林启眯了眯眼睛,欲要准备召集府外护府将士,开始一场一边倒的厮杀。 结果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红色的飞剑,照亮了原本就很是明亮的厅堂,给人一种锦上添花的感觉。 整个大厅,一片火红,包括那一张张不同神色的脸。 一个身着玄衣、头戴黄鹂钗、右手腕上戴着一只看似普通,却极不普通的镯子的少年,阔步潇洒走入了厅堂。 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离他不出十丈。 看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在火红色的剑光中,就宛如一张神仙的容,;林启和袁楚知道,来的人正是姬羽。 姬羽没有去看袁楚,目光直接落在了林启和那头斑斓猛虎的身上,微微一笑说“武夫林启,尚武阁一线天林家少主,养虎人,了不起,了不起!”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说“但是,骑虎难下,非吉兆!” 林启蹙了蹙眉头,这句话别有深意,他听懂了。 于是,他扬起了手,化掌为拳,顿时灵气汹涌,如同海潮,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拳头,朝着姬羽压迫而去。 如若被这一拳砸中,饶是姬羽,也要粉身碎骨。 一拳,可碎山石,可摧城门,可开山谷! 师弟曾言,他最擅长切断,万物皆有薄弱之处,而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这些薄弱之处,找到,并一剑切断。 师弟能,他也能! 于是,姬羽双目微微一凝,他向前猛然踏出了一步,一步却是数丈,一步之后又是一步。 而随着他的潇洒踏步,那火红色的一眉剑,竟然疾驰而出,在那灵气逐渐稀缺的空气中,拉出了一道很长,很刺目的火线。 袁楚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机,刺骨的寒冷从脚底席卷上心头,他第一次意识到,那座大山,还是如此高不可攀。 因为林启几句话,就认为可以搬动这座大山,实在太过愚蠢。 那道长长的火线,让人看上去的感觉是如此的锋利,仿佛连整个空间都能切割开来一般,而那火红色的一眉剑,更不用说。 剑拳相迎,火红色的一眉剑的剑尖,正好迎上了灵气所化的巨拳中指与无名指骨头之间的薄弱之处,然后刺了进去。 一眉剑虽然与小望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的差距,但是毕竟也是辰月天宗宁惊鸿的佩剑,又能道哪里去。 更何况,姬羽和林启的境界,相差不大。 只是一个短暂的接触,火红色的一眉剑便如同切豆腐一般,切开了那灵气所化的拳头。 灵拳便化作了无数晶莹的粉末,四散在了正厅内稀薄的风里。 一时间,火红色的一眉剑失去了阻碍,直接朝着林启刺了过去,顿时林启扬起了手,电光火石之间,他夹住了一眉剑,用两根指头。 一眉剑在被他夹住的那一刻,还前进了一些,火星四溅。 那只手,仿佛也化作了神兵利器,竟然能与一眉剑硬碰硬,却毫发无损。 一眉剑,最终在林启凌厉的双目前,咫尺之处,停了下来。 火红色的剑光,将他一双黑色的眼眸,照得一片火红。 林启双指微微一用力,一眉剑发出了一声脆响。 袁楚、伶月、多宝皆是吃了一惊,误以为林启竟然是想用蛮力折断一眉剑。 然而姬羽知道,林启并不会如此意气用事。 果不其然,那一眉剑微微弯曲之后,竟然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剑鸣,弯曲成月牙儿,又弹了回来,直接调转剑头,朝着姬羽疾驰而去。 然而,一眉剑的剑光正在消散,或者可以说,从那把剑火红色的剑光来看,便可以看出了挣扎的味道。 一把会护主的剑,便是好剑。 最终,在一眉剑汹涌而挣扎着的剑意下,那把剑还是偏离了姬羽,插在了他脚旁的地上,剑身进了泥土半截,剑光早已经消散,黯淡无比。 就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修道者,或者说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落地后的一眉剑,恍惚中发出了一声哀鸣。 林启深深地看了姬羽一眼,说“你还有一把神仙剑?” 姬羽点了点头。 林启又问“你那把神仙剑,可以对付我袁府无数高手和将士么?” “你可以试试。”姬羽一脸平静的摸了摸右手腕上那只叫小望的镯子,顿时一道剑意直刺林启心头,林启顿时脸色大变。 那道剑意刺得他心很疼,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 那是一把神仙剑,是一把可以要他命的神仙剑。 袁府无数高手和将士,他不知道能不能要了姬羽的命,反正要了他的命,却是足够了。 最终,林启叹了口气,说“希望再见面,你能别用那把神仙剑,咱们公平公正的对决一次。” 姬羽点了点头说“只要你公平公正,我自然也会公平公正的和你对决。” 林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姬羽行了一个楚礼。 姬羽微微一笑,然后拂袖转身,带着多宝、伶月就此离去。 待到姬羽三人走后,袁楚方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问“林将军,刚刚你与姬羽明明只在伯仲之间,我们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为何要放他们走?” 林启双目微微一凝,颇有些恼怒地说“我感受到了那把神仙剑的气息。” “喔?”袁楚有些不解。 林启叹了口气说“如若我们要召集袁府的高手和将士,围剿姬羽他们三人,我们绝对会在他们先死!” 袁楚闻言怔了怔,若有所悟。 原来姬羽胆敢孤身前来,是来找他们搏命的。 同归于尽这件事情,林启不敢,他袁楚同样也不敢。 虽然他们畏惧死亡的缘由各不相同,但皆做不到姬羽那般狠。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人,一般都不会是一般人物。 想着这些,袁楚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真狠!” 第一百八十七章.吕温候的去留 幽州袁府的一场谈判,姬羽和袁楚的矛盾瞬间激化。 而后汉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对这样的事情,显然十分的乐见其成,比起亲自去征战四方,搏命取财,他们更喜欢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踏上返程的归途,姬羽、伶月、多宝三人,并肩策马疾驰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上。 姬羽忽然问道“伶月,看出来多宝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了么?” 伶月想了想,说“他似乎对局势有着非凡的洞察力?” 姬羽笑道“读书破万卷,自然对人情世故也能够明白一些,看透一些。” 伶月点了点头,说“确实,不过他说话、行事的风格倒是很像你。” 姬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伶月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解地问“他能够读出书中真意,法随言出,也是你特意培养出来的吧?” 姬羽闻言,有些好奇地问“法随言出,读字出真言,出了个什么水准?” 一时间,多宝有些紧张地看向伶月、姬羽,就像一个正在被先生检查功课的书生,战战赫赫,惶恐不安。 伶月却是微微一笑,说“多宝一个‘睡’字,瞬间让林启的斑斓猛虎,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 姬羽闻言,咧嘴一笑,问“那林启一定气得七窍生烟啰?” 伶月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更甚了一些“是的!” 她是一个性格很像一把剑的人,因此平常笑起来都很冷很冷,如今竟然有了一丝暖意,就像是天地一片冰寒之中,开了一树梨花的那种感觉。 在这时光里,更添了几分惊艳。 姬羽闻言,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还不错!” 听到这句夸赞,多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憨厚的大白牙。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迎风策马三骑走,西去长安逢故人。 …… …… 陶老走后的徐州,一片平静,不仅没有迎来战火的纷争,反而有蒸蒸日上的样子。 与民耕的刘玄,在徐州名声大好,获得了亲民、宽仁的形象,颇得民心,被徐州百姓誉为一代仁主。 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徐州的人,便从陶老离去的悲伤中脱离了出来,陷入了新任州牧是位正人君子、父母官的欣喜之中。 然而,这一天,来了两人一马,彻底改变了徐州。 这两人,自然是曾经名满天下的战神吕温候,和那根红衣剑仙伶月近乎一模一样的蝶舞。 这一马,自然是神驹赤兔。 当徐州那些守城的士兵,看到手提方天画戟,骑着赤兔神驹,怀抱蝶舞这等佳人的吕温候,纷纷皆是心头一紧。 在后汉如今,最恐怖的人当属那深不可测的姬羽,但第二人,便是这威震四方的吕温候。 吕温候来徐州干什么? 竟然还是一个人来的? 他不会是要以一己之力攻占徐州吧? 要知道刘、关、张三兄弟可是能够压制住他的,他如此行事,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不仅浮上了这群守城士兵的心头,也浮上了徐州百姓的心头。 原本享于安乐、欢声笑语的徐州人,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时候,刘、关、张三兄弟策马而出,皆提着兵器。 关飞和张翼二人,看着吕温候,宛如看着生死之敌,很是紧张,双目中蕴满了浓浓的杀意。 吕温候却是没有丝毫敌意,很是淡然地看着刘、关、张三兄弟。 只是,他有些不解,这刘玄为何和以前,竟然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但有些地方却和以前判若两人。 可究竟是什么地方,吕温候自己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最终,他只是平静地朝着刘玄行了一个见礼。 而此时,张翼却是怒瞪着吕温候,破口大骂“好你个不忠不义的小人,如今又来徐州作甚,是想谋取我大哥的徐舟么?” 吕温候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说“若助纣为虐时,忽然回头是岸,诛杀乱臣贼子也算是不忠不义的话,我倒要怀疑,你心中的忠义了。” 张翼欲要与吕温候再争执几句,他的双目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就在这时候,刘玄扬起了手,制止了愤怒的张翼,笑了笑说“吕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着,他冲着吕温候还了一礼。 吕温候笑了笑,说“我吕某人,助后汉诛杀乱臣贼子,却落得不忠不义的下场,天下诸侯、十八路群雄皆视我为豺狼虎豹、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我心寒不已,但听闻刘皇叔深明大义,宽仁无比,特来投奔刘皇叔,希望能够一起为匡复汉室出力,诛杀如今的新权臣姬羽!” 关飞呵斥道“吾三兄弟欠姬羽将军不知多少大恩情,如今姬羽出兵勤王,你却要颠倒是非黑白,说姬羽将军乃为权臣,信不信我三兄弟手中的兵刃,杀了你这妖言惑众的贼人!” 刘玄再次当了和事佬,一脸老好人的模样,笑着说“别冲动,二弟,三弟,吕将军也乃后汉一方豪杰,有功之臣,其中必定与姬羽将军有什么误会,我们请吕将军去府中,上佳肴、美酒,好生说清其中误会。” 张翼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怒火,手中的丈八蛇矛都恨不得挥出去,将那吕温候捅成筛子。 结果在他听到刘玄这句话的时候,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制止住了自己的冲动,眼中的火焰消失了大半。 吕温候对着刘玄抱拳行礼道,说“刘将军,相信你如此宽仁之人,应该会明察秋毫。” 刘玄点了点头,指了指头上蔚蓝的苍穹,斩钉截铁地说“不管是谁,只要我刘玄发觉他对汉室图谋不轨,对天下怀有私心,并非救民于水火之中,而是一自私自利的权臣。” “那么,我刘玄必定会与其分道扬镳,甚至大义灭亲!” 义正言辞的誓言,焕发出了正义的荣光。 关飞和张翼看呆了,他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刘玄的身上,眼里若有星辰,简直对刘玄崇拜至极。 吕温候点了点头,说“我相信刘将军所说。” 刘玄笑了笑,对着吕温候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说“那就有劳吕将军这等后汉英杰、天下的大功臣,进来叙叙旧。” 吕温候微微一笑,应了刘玄之邀请,策马上前,随刘、关、张三兄弟一起进入徐州。 此时。刘玄和吕温候策马并行,而关飞和张翼二人却是跟在其身后。 二人看着吕温候的背影,咬牙切齿,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一副怒不可遏却又不能发泄的憋屈、吃人模样。 第一百八十八章.两个徐州的局面(最近只有两 吕温候携着蝶舞来到了徐州,并受到了刘玄的友善接待,极有可能成为徐州的客卿。 这一消息,很快就从各路探子们手里,传到了后汉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的耳中。 一时间,整个后汉,彻底的沸腾了。 那刘、关、张三兄弟,已经是武力接近巅峰之人,如今又来了一个吕温候,这1+1可就了不得了。 当初姬羽能胜刘、关、张三兄弟,也能胜吕温候,可是却不可能胜刘、关、张三兄弟再加上一个吕温候。 如此一来,最后走了狗屎运捡得一个徐州的刘玄,在将领的武力实力中,却成为了最高的了。 当然,这种最高只是一部分人的认为,很多人也在讨论,姬羽那边,也不只是有姬羽一位强者,比如如今坐镇益州的符邦。 又比如,那一袭红衣的伶月,还有几名同行的少年修道者,虽然不如此二人,但也异常强悍。 于是在一番激烈的争论之下,徐州部将武力值总和,位于后汉第二。 当然,徐州是北方的地盘,因此南方的各路诸侯和天下群雄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有种即将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快感。 而真正应该感到危机的,是如今的北方两大诸侯,姬羽和袁楚。 姬羽且不说自身实力过硬,也不需要去顾忌突然多了一个吕温候的徐州,就说他对刘、关、张三兄弟的恩情。 那三人,也断然不会与他有争锋相对。 但是袁楚,就很难说了。 很多人都在预想,刘、关、张三兄弟与吕温候联手,吞并袁楚的地盘后,后汉的格局又会是怎样的变化。 而此时的皇城长安,却是一片平静。 御花园中,姬羽和灵帝正在凉亭里品茶。 皇后自然是坐在灵帝的旁边,端庄而优雅。 至于伶月,则是坐在姬羽的旁边,当然在他身后站着的,还有乖巧的多宝。 灵帝有些好奇地看着姬羽问“一片叶子落在了水里,自此有了茶?” 姬羽点了点头,笑道“所以,这才是真正的茶。” 灵帝笑道“万事万物,都是最初的样子最美好。” 姬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正是这个道理。” 灵帝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只觉得这是他此生喝过最好喝的茶,于是笑了笑说“姬羽将军,这一次出征袁楚之后,恐怕得给你加官进爵,有个名正言顺的称号了。” 姬羽挑了挑眉,摇了摇头说“不是进攻袁楚,而是打吕温候。” 灵帝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吕温候?” 姬羽点了点头,说“不错,吕温候如今与蝶舞私奔投靠刘、关、张三兄弟,目的就是为了报我杀王寅之仇。” 灵帝终究是个格局不错的睿智少年,姬羽只是如此一说,他便恍然大悟,笑着说“姬羽将军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刚刚倒是朕着相了。” “原来,这吕温候怕自己一人不能杀你,想将刘、关、张三兄弟拉下水来,杀你,便多了很大的把握。”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毕竟吕温候再加上一个刘、关、张三兄弟,便不是1+1那么简单,我会非常棘手。” 灵帝咧嘴一笑,浑然不觉得紧张,说“看来,你确实是先需要对付徐州。” 姬羽摇了摇头,说“不是徐州,而是吕温候。” 灵帝再次皱起了川字眉,有些不解地问“这吕温候与徐州,又有和区别?” 姬羽笑了笑说“自然是有区别的,刘玄想要一个他能掌控的吕温候,吕温候却想要一把能为他所用的刀,陛下你觉得这徐州是一个徐州么?” 灵帝闻言一怔,恍然大悟,喜笑颜开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将军破徐州后,便加官进爵么?” 姬羽摇了摇头,说“破徐州之后,还有袁楚。” 灵帝想了想,问“那破袁楚之后,加官进爵。” 姬羽浅笑道“可!” 跟着灵帝也笑了。 伶月、多宝也都笑了。 不过前者笑得有些冷、淡,后者笑得有些拙。 …… …… 比起皇城长安的平静祥和,幽州袁府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此时的袁楚,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这吕温候何处不去,偏偏跑到了自己大后方、徐州的刘玄那里。 这何止是在自己的身后挂上一把无比锋利的锋刀,这简直是要将自己的要害上顶着一把刀。 林启抚摸着那斑斓猛虎硕大的脑袋,悠然笑道“袁大人,何须如此忧虑,那吕温候去找刘、关、张三兄弟,多半是为了王寅。” 袁楚忽然停下了焦躁的脚步,一脸焦急地问“此话怎讲?” 林启眉头微挑,说“当初王寅虽然是想要蝶舞做伶月的替身,而吸引吕温候和文卓的眼球,却没想到文卓和吕温候竟然同时爱上了蝶舞。” “可是,姬羽最后却杀了王寅,吕温候既然钟情于蝶舞,蝶舞的杀父之仇,便是吕温候的杀父之仇。” 听到这里,袁楚恍然大悟,喜笑颜开道“那么这么说来,徐州并不会第一时间对付我们,而是会先对付姬羽?” 林启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袁大人莫不是忘了,姬羽对刘、关、张三兄弟,可是有着极大的恩情,刘、关、张三兄弟对姬羽出手,岂不是不忠不义?” 袁楚好歹也是后汉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曾经排名第一的那一位,如今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他蹙了蹙眉头,双目微微一挑,说“原来,徐州不是一个徐州,而是两个徐州啊!” …… …… 而作为天下的焦点,万众瞩目的徐州,在这段时间里却发生了无数次的争吵。 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刘、关、张三兄弟和吕温候关于进攻目标的分歧。 就像很多人所分析的那样,刘、关、张三兄弟欠了姬羽太多,如今在这种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实力刚刚上升一个档次,就进攻姬羽。 必然会背负很多骂名,不忠不义,成为整个后汉天下的众矢之的。 最终,在无数次争吵之后,在关飞和张翼无数次想用自己手中的兵器,打爆吕温候的项上人头被刘玄以威严的眼神制止之后。 吕温候终于做出了让步,决定先支持刘、关、张三兄弟先攻取豫州,再从司州调查得姬羽将军的真相。 看姬羽是否真的成为了下一个后汉权臣,吕温候所知道的那些,又究竟是不是实情? 当然刘玄如此帮助、善待吕温候,自然不是因为吕温候是个举世无双的人才,而是因为吕温候的到来,也给刘玄带来了另一些好处。 第一百八十九章.猛虎跃朝阳(只有两更) 比如张文远带着一些文卓、并州旧部的到来和投奔。 一些吕温候的旧部、文卓旧部、并州旧部中对吕温候心怀佩服的人,也纷纷前来投奔益州。 短时间内,益州的力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就连刘玄,也很是心动和心惊。 虽然这个天下战神已经是过去式的了,但是其号召力,和影响力,还是很厚重的。 对于这样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刘玄很满意,也并且很看重,他希望吕温候能够为他所用。 就算现在吕温候还是一只冥顽不化的豺狼,但总有一天,他能够驯服这头豺狼,他有这样的信心。 于是,当吕温候坐镇徐州后,刘玄、张翼、关飞三兄弟,率大军前往前线,准备先夺取豫州。 他们第一时间的动手对象,竟然不是姬羽,而是袁楚。 一些人惊讶了,一些人却是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除了袁楚本人及其势力内的人外,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 …… 白露早为霜! 清晨,那些枯黄的野草上结了薄霜,原野上多了几分冷色,也多了几分肃杀。 大军压境,这些肃杀更是锦上添花,压得豫州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这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磅礴气势,随着一个人登上了豫州接徐州的边城城头,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就像那朝阳升起,化作露水开始滋润大地的薄霜。 这个人正是林启。 而他的身旁,也自然有着一只斑斓猛虎。 林启看着在大军之前,横刀立马的刘、关、张,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力,而是在想要不要斗斗将,自己卷起袖子来个一挑三。 毕竟,当初姬羽可是胜过刘、关、张三兄弟的,自己此时要是没有这么点本事,可就说不过去了,日后还怎么跟姬羽斗? 更别说,自己还在袁楚面前夸下海口,有大把握能胜姬羽。 击败刘、关、张三兄弟,就是击败姬羽的第一步。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身旁那一只,与他朝夕相伴了多年的斑斓猛虎。 猛虎感受到了他的意志,他也感受到了猛虎的意志。 于是,他披上了盔甲,像很多年前被丢弃在荒野,孤身一人斗群狼那般,阔步走下了城楼,骑了一匹骏马,单骑出城。 刘玄没想到会遇见林启,他是认识林启的。 所以当他看到林启和那头斑斓猛虎的时候,有些失神。 他又不是真的刘玄,或许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上官,但是他却认识这位尚武阁一线天林家的少主。 林启没有认出刘玄是谁,因此他的目光倨傲而冷。 大军没有随他出城,但城墙之上站满了弓箭手、弓弩手和守城士兵,都是在震慑敌方的千军万马。 林启看着刘玄,笑了笑说“可敢斗将?” 刘玄心道这小子,还是多年前那副脾气,也罢,今天就让你吃点儿小亏,免得在这地灵秘境中,枉丢了性命。 于是,他挑了挑眉头反问道“有何不敢?” “那就我一个,”林启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说完他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打你们三兄弟三个!” 刘玄怔了怔,心想傲气倒是长进了不少,不知道本事又有多少精进。 而关飞和张翼,却是仿佛听见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就凭你,你以为你是第二个姬羽。” 听到“第二个姬羽”这几个字的时候,林启面色微微一沉,双目一凝,看向刘、关、张三兄弟,眼里闪烁起刺骨的寒芒。 那斑斓猛虎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一张凶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暴怒来,一张虎脸更显狰狞。 林启,很不喜欢“第二个姬羽”这个称呼,这让他感觉到受了极大的侮辱。 你可以用任何词语来骂他或者羞辱他,但是却不可以说他不如姬羽。 怒而杀人是武夫,林启一直不愿意当个武夫,但此时怒火攻心,已经冲散了他的理智,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武夫。 “你会为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的。”林启咬牙切齿地说,那样子还真有点和他所养那头斑斓猛虎有些神似。 关飞和张翼却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再次看向了林启,轻蔑一笑,说“就凭你?” 就在他们“你”字话音刚落的时候,林启忽然扬起了拳头,朝着关飞、张翼二人砸了过来。 那是极其简洁明了的一拳,所走的直线就像一柄剑那么直,周围的灵气汹涌如同海潮,颇有姬羽发动听潮剑法的气势。 但却比听潮剑法,多了一丝磅礴的毁灭味道。 就好像,这一拳便能够开城、撼山! 这一拳,显然比当初在幽州袁府对付姬羽那一拳还要强上几分。 关飞和张翼自然不敢大意,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手中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挥舞出了好看的光彩。 然而,林启却是一拳未完,再次挥出一拳,他出拳的速度说不上极快,却也不慢。 拳拳叠加,竟然叠出了无数拳影,就连空气都在不断爆炸开来。 亦或许爆炸开来的,不是空气,而是灵气。 那些噼里啪啦的响声,预示着,林启如此出手,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关飞、张翼二人联手,竟然有些招架不住那疯狂的拳影,就要他们准备动用自己的杀手锏时,刘玄出手了。 那雌雄双股剑化作了两道刺目的剑芒,朝着林启层出不穷的拳影飞刺而去。 两道刺目的剑芒,并没有姬羽和伶月那般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锋利,反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柔和。 但这样的柔和,却伴随着一股浓浓的危险。 忽然,四周空气中的灵气忽然朝着林启席卷而去,在他左手上疯狂凝聚。 就在雌雄双股剑疾驰而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放弃了朝着关飞和张翼疯狂砸出右拳,转而挥舞左拳,朝着那雌雄双股剑砸去。 只是一拳,却胜过之前千万拳。 在那一刻,刘玄才知道,原来一线天林家少主,竟然是个左撇子。 这藏得可真够深的,若不是今日此子失去理智,这秘密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揭晓呢? 不过,堂堂一线天林家少主,只有这个底牌么? 就在这一刻,刘玄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瞳孔剧烈收缩。 那只斑斓猛虎,去了哪里? 不仅刘玄,关飞和张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身后一股寒意袭来,关飞和张翼猛然转身,却看见一只矫健的身影,在朝阳下跃起,那锋利如刀的爪子和一张血盆大口、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得寒意刺骨。 死亡悄然逼近,生死不过一线之间! 第一百九十章.徐州的变化 徐州州府正厅,此时坐在里面摆弄茶具的,并非是刘、关、张三兄弟,而是昔日的天下战神吕温候和与红衣剑仙伶月如出一辙的蝶舞。 吕温候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而蝶舞神色焦虑,似乎有些急躁。 最终,她还是说出了内心的那些不耐烦和焦虑“如今刘、关、张三兄弟,明显一脸不想与姬羽相争的嘴脸。” “说是什么待证得姬羽是与文卓一般的权臣,便与姬羽一朝散尽恩情,举义旗,伐无道。” “如今,却先要与袁楚开战,我们反倒成为了他们征战四方,实现野心的工具?” 吕温候抬起头来,看向了蝶舞,一脸犹豫地说“可是,如果刘玄他们是想先吞并袁楚,然后再与姬羽分庭抗礼?” “这样,吸取了袁楚的力量,可能会有更大的胜算?” 蝶舞摇了摇头,冷笑道“如果,他们吞并袁楚后,并不西进攻打姬羽,反而南下呢?” 吕温候闻言,顿时沉默了,这个可能并不是不可能,他也不敢保证刘、关、张三兄弟一定会对姬羽出手。 因为这其间的恩情,实在是难与人说得清。 知遇之恩、护持之恩、提点之恩、救命之恩,四大恩情,皆是举世大恩,他们会对姬羽动手?就连吕温候都没有太大的底气。 蝶舞见吕温候沉默,神色更冷了一些,说“寄人篱下、自己是客非主,便要受制于人,不能随心而行,那么不如自己来做主?” 吕温候有些惊讶地看着蝶舞,他第一个觉得自己所爱之人,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你是要我,趁机夺取徐州?” 看着吕温候那张原本英武霸气的脸,挤满了惊讶之色,蝶舞却是冷笑一声,说“难道,你就甘心这样为他们当刀剑,被他们利用,而不想为我义父报仇?” 这样不忠不义的事情,吕温候本不想干的,杀文卓的时候,是替天行道,是大义灭亲,杀丁源是无奈之举。 可是如今,反客为主,占领徐州,便是恩将仇报,日后行走后汉,无疑将成为过街老鼠。 但他看到了,自己最心爱的那个女孩,眼眸里,逐渐涌起的失望。 虽然这个女孩,在逐渐变得他有些陌生了。 但是爱一个人,便是爱她的全部,若是在认识这个女孩后,发觉她原本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了,便不爱了,那么这爱并不干净,也不纯粹。 于是,那些爱化作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快刀斩乱麻,那些犹豫也尽数被斩去,他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说“好,咱们自己做主人,自己听自己的!” 听到这句话,蝶舞脸上的冷色瞬间不见,喜笑颜开。 豫州接徐州前线战场,林启和那头斑斓猛虎正在和刘、关、张三兄弟激战。 刘玄并不敢用出自己的全力,那样难免会让人察觉到不对,因为真刘玄的实力,与他的真实实力有着极大的差距。 因此,在那斑斓猛虎的帮助下,林启成功的做到了和姬羽一样的成绩,压着刘、关、张三兄弟打。 但这远远不够,林启想在所有的事情上,超越姬羽。 就在他双拳猛然蓄力,灵气再次汹涌,拳势如山的时候,一道美丽的烟火直冲天际,然后在天空中绽放,成为了一朵美丽的花儿。 烟火照亮了大地,徐州大军并没有心情欣赏此时的美好。 因为那烟花,是徐州失守的信号弹。 什么人可能绕过豫州攻取了徐州,要么就是江东的孙政,要么就是吕温候。 显然,孙政现在刚刚收复江东,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根本没有余力在扩张地盘。 吕温候虽不是豺狼,但却也是猛虎,再加上一个蝶舞不知道会吹什么枕边风,因此吕温候恩将仇报,攻取徐州的机率,还真大。 顾不得其它,徐州若失,刘玄便成了丧家之犬。 于是,他果断雌雄双股剑猛然刺出,企图以磅礴的灵气震碎林启的拳势。 但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因为张翼暂时拖住了那头斑斓猛虎,关飞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斩出了一条凶猛的青龙来。 协助他,破去了林启的拳势。 在破去林启拳势的那一刻,刘玄没有念战,直接带着关飞、张翼和徐州的大军,调头就跑。 林启看着刘、关、张三兄弟与徐州大军,仓促、狼狈撤退的身影,并没有继续追击。 他看懂了那一抹烟火的含义,并且刘玄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熟悉的感觉正是来自上官府。 他唇角微微上扬,觉得事情真是愈发有趣了起来。 那头斑斓猛虎,舔了舔爪子,抹了抹那张威武的花脸,脸上赫然出现了些许血污,刚刚与刘玄、关飞、张翼的打斗中,它也受了点小伤。 林启宠溺地摸了摸脑袋,心中却是在盘算着,杀了那位上官府的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豫州与徐州交界处,徐州入口城关。 吕温候和蝶舞并肩站在城池上,扣剑而立的红衣女孩,与伶月近乎神似,让人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候,在吕温候、伶月等守城将领视线的尽头,出现了大军的身影,而为首,正是气急败坏的刘、关、张三人。 张文远站在吕温候、蝶舞的旁边,看着大军到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于大军是疾行军,于是刘、关、张三兄弟很快便带着大军来到了城墙之下。 刘玄看着城墙之上,负手而立,意气风发的吕温候,面色平静,心如止水。 而张翼和关飞二人,却是目眦欲裂,眼中火焰跳动,仿佛巴不得化身为豺狼虎豹,扑上城墙,咬死吕温候,饮其血、食其肉。 但对于这些愤怒和杀意,吕温候却是视若无睹,他俯视着刘、关、张三兄弟,和那浩浩荡荡有些风尘仆仆的徐州大军,就像苍穹看着众生蝼蚁一般的那种感觉。 从徐州大军、刘、关、张三兄弟此时的情形来看,可以想象当吕温候在背后捅他们一刀的时候,他们在前线与林启交战时的狼狈。 刘玄没有愤怒,他看着吕温候,只是有些不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待吕将军,如何?” 吕温候诚挚地说“很好。” 刘玄忽然笑了,问“既然很好,为什么要在背后捅我们一刀,若不是因为你,豫州是能拿下的?” 吕温候那双英武的双目里,浮起了一丝愧疚,不过只是一瞬,这一丝愧疚便一闪而逝了。 随后,他的双目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杀意,斩钉截铁地说“帮我杀死姬羽,到时候想要夺取后汉,还是逐鹿天下,我都会相助于你!” 3 第一百九十一章.深秋,更加妩媚的青山(求订 顿时,刘玄沉默了,关飞和张翼欲要指着城上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将其祖宗十八代都骂过来,但却又被刘玄给制止住了。 于是,兄弟二人,皆看着刘玄,有些不解。 但关飞显然要比张翼睿智一些,只是略微沉思了一小会儿,便明白了大哥的深意。 就在这时候,刘玄经过一番沉思之后,再次抬起了头来,看向了那城墙之上,威风八面,负手而立的吕温候,问“能不能先给我们一些考虑的时间?” 吕温候挑了挑眉,眼中寒芒闪烁,冷笑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关飞和张翼当即破口大骂,气得浑身颤抖“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还有脸提信任,看俺们今天把不把你这颗不忠不义的脑袋砍下来?” “我们大哥怎么待你的,你今天行此事,说此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吕温候对于这些叫骂、指责,以及兄弟二人脸上,那怒不可遏的神情、双目中浓烈无比的杀意,视若无睹。 刘玄也有些恼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吕温候,心中却是在算计着,如何先投奔姬羽去。 要从徐州改道前往司州,便要先攻取豫州,但豫州有林启镇守,且不说林启能够对付,但他身后还有袁楚无数的火力支援,那样的大军足以碾压他们。 而且他们这些徐州兵马,自然是来之不易,哪里舍得就这么白白牺牲在此地。 说实话,不是这般万不得已的情况,刘玄根本不可能想着去投奔姬羽,毕竟那九皇子太过诡异,万一察觉出他的真实身份来,有些麻烦。 更何况,他心中也有些许傲气,去臣服一个自己并不怎么待见、生死相向的仇人,这让他心里有点磕绊。 可是,他更讨厌吕温候这样反客为主,在背后捅他一刀、阴他的人。 于是,刘玄最终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投奔姬羽去,让吕温候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到底从哪边才能到达司州,见到姬羽,这成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吕温候看着刘玄犹豫不决的神色,显得极有耐心,可当刘玄心里下了决定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浮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 …… 长安皇宫御花园内,深秋时翠绿转金黄,一片金灿灿的植被,竟然也有几分迷人眼。 姬羽和灵帝正在煮酒,小火炉跳动的火焰,比一眉剑火红的剑光黯淡了太多,但却又更温暖无数倍。 在他的身后依然是伶月和多宝,至于灵帝身边,自然还是皇后伏寿。 姬羽笑了笑说“探子传来情报说吕文恩将仇报夺取了徐州,陛下以为当今局势如何?” 灵帝抿了一口杯中的新酒,略微沉思了一番说“朕听说过刘玄这个人,宽厚仁义,如今他们攻打豫州未成,反被吕温候恩将仇报,逼入了绝境,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其一,是委曲求全,求吕温候收留。” “其二,是转头于你,不过朕猜此时刘玄正在顾忌着很多事情。几次他们要跟着你,你都没有收留,这一次他们估计也没多大底气,你能留下他们。” 姬羽问“所以,你觉得他们还是会选第一条路?” 灵帝摇了摇头,说“不,他们宁愿在你这里碰壁,也不愿意去和吕温候同流合污,做对付你的、不忠不义的小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只是朕不知道姬羽将军,这次会不会收留刘玄等人?” 姬羽叹了口气,说“怕袁楚突然发难,必须收留刘、关、张三兄弟,才能对付吕温候。” 灵帝怔了怔,才想起来,若是姬羽要对付吕温候,倾巢而出可能拿得下,但是倾巢而出后袁楚突然发难,那么岂不是要腹背受敌?那么姬羽就会陷入未可知的险境。 从这几日,他与姬羽对弈的情况来看,姬羽其实是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把自己逼入险境的人,他每一步棋都别有深意,也都有退路。 灵帝挑了挑眉,笑着说“那就祝姬羽将军,擒吕温候,破袁楚,名震北方,回封护国大将军?” 姬羽微微点头,转头看向了多宝,说“这次出征吕温候,你就不必跟着去了,你去送书信一封,让符邦带着樊宽、夏侯元和大军,回来驻守长安。” 多宝怔了怔,随即行礼点头,接过了姬羽递过来的腰牌,然后转身离去。 伶月看了看离去的多宝,目光又转向了姬羽,有些不解地问“那么公子,我们呢?” 姬羽挑了挑眉,知道伶月问的是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于是他笑了笑回答“当务之急,当然是夺取豫州,迎接刘关张三兄弟的到来。” 灵帝看着姬羽,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确实比以往那些权臣更加可靠。 …… …… 深秋时的益州,一片青山里多了几分金黄,染了杂色的青山,没有破坏那种纯粹,反而更加抚媚。 背着三把刀的少年,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看着樊宽和夏侯元在州府的小院中切磋。 一人持刀,一人持斧。 不得不说,樊宽的进步是巨大的,他入道比所有人都晚,但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能和夏侯元打成平手。 但是,每次的生死之战,符邦都乐于樊宽去冲锋陷阵,做前锋,于是每次破城门的皆是樊宽。 因为开山是一本往无前的功法,很是霸道,而前锋这个位置,正适合这样的功法,生死间的磨砺和一往无前,更能让樊宽很好的融入到这本功法中。 让这本功法很适合他,让他也很适合这本功法。 这也是樊宽的境界,为何提升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就在这时候,一个守门的士兵跑了进来,站在门口敲了三下远门,遥遥对着符邦行了一礼,说道“符邦大人,有一小道童,持着姬羽将军的令牌自称多宝。” 符邦怔了怔,似乎对多宝的到来有些惊讶,不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说“快去将他请进来!” 那守门的士兵点了点头,然后着重记下了请进来的那个“请”字,于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樊宽和夏侯元停止了切磋,气喘吁吁的收回了武器。 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樊宽说“听说吕温候反客为主占了徐州,反将刘玄们逼入了绝境,如今一看多宝来,姬羽将军肯定要有大动作了。” 符邦略微思索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说“这一次,羽哥肯定是要亲自对付吕温候,而我们的敌人,则是袁楚。” 就在这时候,那守门的士兵,领着多宝,走进了小院。 第一百九十二章.熊掌与鱼翅兼得的方法 多宝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夏侯元身上,紧接着是樊宽,最后才是符邦。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符邦的身上的时候,他轻轻挽了挽自己的衣袖,朝着符邦行了一礼,温和的笑着,使人如沐春风。 “符邦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他的声音很是轻柔,就像是一弯春水压了桃枝。 符邦蹲在台阶上,叼着一根青草,看着多宝,一脸匪气地笑了笑说“姬羽将军,叫你来,要我带多少兵马,多少部将去?” “师傅说了,你带上益州所有的主力去。”多宝一脸平静地说 他并不觉得诧异,符邦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师傅的意思每次他都可以领悟三分之二。 但符邦闻言,却是怔了怔,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好的,我们明白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多宝没有听懂,实际上在场的人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懂。 而樊宽和夏侯元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微微有些诧异。 益州主力尽数北上,那么这偌大的益州,岂不是要丢给别人了? 多宝看着那二人的神色,知道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对符邦说,那些话是关于姬羽的,因此他不能听见。 于是,他很识趣的冲着符邦行了一礼,笑了笑说“那我在客房,等你们安排?” 符邦点了点头,说“放心,不会用多长时间。” 多宝闻言,拂袖转身,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小院,随益州州府某位下人,去了客房。 待多宝走后,樊宽便一脸急切的开口了,说“益州主力如果全部抽调北上的话,如果其它势力来攻取益州,那岂不是要失去益州?” 夏侯元点了点头,附和道“如此下来,之前的努力,岂不是要白白一场空了?” 符邦站起身来,看着朗朗晴空,感受着秋高气爽,负手而立,叹了口气说“熊掌与鱼翅,焉可兼得乎?” 夏侯元和樊宽看着符邦背后的两把刀,有些恍惚,这一刻的符邦,竟然无形之中有着无形的王者之气。 这时候,符邦接着说道“让判官上来,执掌益州,能守则守,若不能守,则弃之,放弃整个益州,得来的便是整个后汉北方,那这样的失去,便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 “更何况,羽哥手里,还有当今天子。” …… …… 一道州令,来到了失去芭蕉之后的庐山郡,判官简单的交代了郡守的交接之后,单骑策马前往州府,代为州牧。 那个深秋的夕阳很美,让人恍惚中有人生最后的美景的错觉,就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却惊艳了时光。 判官看着那枯藤、老树、昏鸦的美景,有一种自己生命走到了尽头的错觉。 当判官来到州府接替益州州牧的时候,符邦、樊宽、夏侯元率领五十万益州精兵,前往长安。 野草萋萋尽枯黄,当夕阳美丽的斜晖洒下来的时候,就仿佛一片金黄生了光辉,格外惊艳。 “鱼翅与熊掌,都想兼得,该如何?”符邦自言自语的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樊宽、夏侯元和身后几十万大军皆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这个问题有些深奥,他们听不懂。 过了一会儿,符邦却又开始自言自语的答了一句“唯有真小儿女尔!” 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是爽朗,却充满了匪气。 …… …… 五十万益州精军来到了长安城,却由着樊宽带去长安城羽林卫总指挥使那边报告,然后安排扎营位置。 最终,由符邦和夏侯元两人,两骑策马进入皇宫。 这是符邦和夏侯元第一次到后汉的御书房,但是他们二人,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当时姬羽和灵帝,并肩负手而立,午后的阳光从御书房外洒了进来,披在了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身上。 各有锋芒,就好像两柄截然不同的绝世神剑。 原来那个傀儡皇帝也并不简单。 这是符邦的第一想法,但他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恭敬来,因为此时他是臣,而他所面对的二人,皆为君。 灵帝仔细打量了符邦一会儿,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温和地说“果然跟传言一样,比天下匪寇还像匪寇。” 符邦闻言却没有生气,反而挠了挠脑袋,冲着灵帝笑道“陛下真是过奖了。” 灵帝没有说话,因为符邦是姬羽的属下,该怎么办,该说什么,都应该由姬羽来。 换句话来说,此时应当是姬羽的主场。 姬羽的目光落在了符邦身上,一脸平静地说“符邦,你可知道我叫你带益州主力北上的原因?” 符邦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羽哥你要打吕温候,而要我们守着长安和司州,不被袁楚浑水摸鱼。” 姬羽问“你会怪我么?”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不仅夏侯元,就连灵帝都有些茫然。 符邦却是听懂了,他摇了摇头,说“不会,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有付出,有牺牲。” 姬羽有些感慨地说“可是牺牲的是,很多曾经支持我们的益州百姓,益州将士,以及判官啊!” 符邦咬了咬牙,目光中闪烁着别样的身材,说“在一些事情,必然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羽哥不必太过伤感,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的并没有什么价值。” 不知为何,一旁的夏侯元和灵帝,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姬羽笑了笑说“那长安和司州就交给你了?” 符邦左手握拳,横于胸前,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放心吧,羽哥,若雍州、司州有什么损失,符邦愿意提头来见。” 姬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灵帝,说“陛下,以后便由此人陪你了,他格局不错,能懂我三分之二的心意,陪陛下下棋、喝茶、煮酒什么的,应当不会让陛下失望。” 灵帝微微一笑,说“那朕就祝愿姬羽将军能够马到功成,大胜而归,护国大将军的职位,在等着你呢!” 姬羽闻言,也咧嘴笑了“那就借陛下吉言,愿我能擒吕温候,破袁楚,横扫北方,与陛下一同匡复后汉。” …… …… 豫州州府,林启坐在正厅里,抚摸着虎头,摆弄着桌案上的茶具,也不知道是这些大人物都喜欢饮茶,还是楚人好茶。 高大的良彦站在他的身旁,神色肃穆且恭敬。 肃穆是因为林启是袁楚着重交代过要重视、礼让的人,恭敬是因为林启的实力让他佩服。 良彦沉思了半晌,想起了袁楚交代过的话,说“林启将军,反正我们都已经欲要和姬羽交恶了,如今吕温候最大的敌人、最想杀死的人也是姬羽,那么我们不如和吕温候结盟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想要杀死一个人的眼神(求订 林启闻言,把玩着桌案上的茶具,沉思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结盟吕温候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结盟是最好的选择,但还有一件事情也同样重要。” 两眼有些不解,问“什么事情,比多一把无比锋利的锋刀,还要重要呢?” 林启想了想说“刘玄、关飞、张翼这些人,应当是跑去投奔姬羽了,若不拦下他们,姬羽又得三员虎将,那么我们与吕温候结盟的优势,便会大大减弱。” 良彦恍然大悟,说“那么刘玄、关飞、张翼这些人,是便不能轻易放过了,林启将军,一切就拜托你了。” 林启点了点头,说“暂时替我看着豫州,我去徐州找吕温候谈一谈。” 良彦咧嘴一笑,神情憨厚,但却目光坚定,宛若磐石,右臂横于胸前,斩钉截铁地说“请林启将军放心,若徐州有失,我良彦定提项尚人头来见。” 林启站起身,负手看向阳光灿烂的厅外,轻唤了一声“斑斓!” 跟着,那斑斓猛虎睁开了眼,睡眼朦胧的站起了身,抖了抖身子,发出了一声惊雷般的低吟,然后来到了林启的身旁。 紧跟着,一人一虎一动,便如清风般消失在了客厅里,顺着阳光灿烂而去。 离家时宛若清风,到他乡时只怕便如同烈火。 良彦看着林启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心想难道要养只威猛的宠物,也是凭实力说话? …… …… 少了刘玄的徐州,百姓有些死气沉沉,再也拿不出当年的干劲来。 他们虽然痛恨赶走刘玄的吕温候,但却缺少了拿起兵器执行正义的勇气。 还好,吕温候也不是文卓那般宛若豺狼的官员,不过是一头凶恶的猛虎,对百姓还没有什么压榨之心,刘玄怎么治理的徐州,他便沿用了下来。 以至于,徐州百姓虽然不喜欢甚至讨厌他这个人,也没有真正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吕温候却是心急如焚,他在打探刘玄的下落。 在刘玄带着关飞、张翼和大军离开后多日没有出现,他便觉得不对劲了,于是一番深思过后,自然猛然想到了那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刘玄、关飞、张翼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竟然是想要去投奔姬羽。 于是,吕温候的心情很不好,在他派出张文远前去追查刘玄和大军的下落时,便没有笑过,哪怕蝶舞天天在他的身旁。 但他并不后悔为蝶舞走到这一步,只是痛恨这种局面看不透、摸不着、猜不透,完全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天下战神,那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锐气,似乎在无形之中,被岁月洗尽。 蝶舞当然也安慰过这个男人,在王寅死后那一刻,她对姬羽一见倾心的喜欢,全都化作了无穷无尽的仇恨。 而她的心里,也在悄然之间,不知不觉之中,重新走进了一个英武无比威震四方的男子,而这个男子正是吕温候。 就在这时候,一人一虎悄然出现在了大厅里。 他们是走进来的,但徐州州府的守卫却没有发现,可以想象他们自然不是一般人。 但吕温候也是仅次于姬羽的强者,于是自然感知到了来的那一人一虎,于是他收敛了自己内心中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抬起了头来。 他看到对方的容貌和那只猛虎后,知道来的人是袁楚当今的客卿,后汉称作养虎人的林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起初吕温候的心就仿佛坠上了千斤秤砣一般,飞速下沉,不过只是一瞬间,这千斤秤砣便消失了。 他的心就仿佛长了翅膀,又飞了回来。 因为他知道,来者是善。 一瞬间,几次神色变幻之后,吕温候站起了身来,脸上浮起了和煦的笑容,对着林启行了一个见礼,说道“早闻养虎人林启将军大名,今日到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蝶舞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反而她对这一切看得很是透彻,正如吕温候一样,她知道林启来者是善,于是乖巧的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林启也对着吕温候还了一礼,说“昔日天下战神的威名,林启也是如雷贯耳。” 吕温候闻言,却是有些失神,不一会儿回过神来说“昔日终究已成过往,既然往事已过去,也不必再提,如今的天下战神,应当是姬羽。” 林启闻言,却是眼眸微冷,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听见别人说姬羽的好。 他又想起了那把神仙剑,于是难免有些愤愤不平,怒道“若不是因为他有一把神仙剑,我挽起袖子就能捶他三条街。” 吕温候闻言,却是觉得有些可笑,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此时他需要林启的善意,需要这样的盟友。 不过林启也是个聪明人,只是一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当即平稳了心情,歉意地朝着吕温候笑了笑,说“提起心中厌恶,难免有感而发。” 吕温候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无碍,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 林启微微点了点头,觉得此时是时候步入正题了,已经扯了这么多的闲话家常,再扯下去,就显得过犹不及了。 于是,他面色一正,说“吕将军,我今日来,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姬羽!” 吕温候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这句“我知道”有些意思,如果说林启的那句话是结盟的意思,那么吕温候这句话便是,我也想与你结盟。 但是,有些话还是要放在明处说出来。 于是,林启说“既然有共同的敌人,就应该暂时抱团取暖,但比起我们联合起来对付姬羽,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更为重要。” 吕温候心中已经有了一点儿底,但他还是抬起头来看着林启,眼中有询问之意。 林启笑了笑,说“刘玄在你夺取徐州之后,不想与你共同对付姬羽,已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绝境,他们只能再去投奔姬羽一试。” “如果他们投奔了姬羽,无异让姬羽如虎添翼,更增加了我们打败、杀死姬羽的难度?” 吕温候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杀死姬羽,仅仅是因为袁楚即将和姬羽走上对立面么?” 林启笑了,因为这个推测有些好笑,袁楚还不配让他对一个人起杀心。 他如此回答道“并不是,只是我很不喜欢这个人,很讨厌,很想他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因此我想要杀死他。” 吕温候看着林启那双眼睛,那里面的寒意与杀意几乎快要凝结成了实质,眼中蕴着这样的神情,说想要杀死一个人是不可能说谎的,于是吕温候信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出最快的剑 豫州接司州的第一城池——银川郡。 寒露的清晨,阳光没有多温暖,晨风微凉,有些冷意。 银川郡的百姓,早起穿了较厚的衣服,准备去田地里干农活,等中午气候稍微热一些,方才解衣,不然寒气入体,难免染了风寒。 他们自然没有修道者那般不惧寒暑的体质,但他们打心眼里,还是崇拜、向往着那个世界。 就像哪只鸟儿不向往天空呢? 守城的士兵有一些修道者,但是他们因为自身根骨问题,修为都不高,但他们却希望在这条通天大道上走得更远,因此自然也就崇拜那些修道者。 就像山下的人,总是崇拜山顶登凌云的人。 于是,当晨曦之中,一道黑色的巨大鸟影从视线的尽头,翱翔而来的时候,城门处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那道鸟影。 他们不确定来的是不是人,但如果是人,绝对修为不低。 很快,那道鸟影便已经近在咫尺,然后缓缓降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个一身玄衣的少年,头戴一支黄鹂钗,两只手腕上各戴着一支各不相同,很是不凡的镯子。 但这些都不是最终吸引了银川郡郡城入口处所有人目光的原因,而是因为那张脸,那张生得近乎完美的脸,惊艳了整个清晨的时光。 他们此生都没有见过这张好看的脸。 很多人想起了后汉的传闻,猜测到此人可能是姬羽。 但是姬羽不在皇宫里享受杀来的大权,突然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那些守城的士兵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他们那始终都停留在姬羽身上的目光,却有着深深的向往和崇拜。 那是鸟儿对天空的情绪。 那是山下人对山上人的情绪。 那是燕雀对大鹏的向往。 在这样的目光下,姬羽来到了银川郡郡城门口。 那些排队入城、零零散散的人自觉的给姬羽让了道,神情虔诚,宛如恭迎神仙。 他们都知道此人是当今后汉武力第一,站在天子身边的大人物。 灵帝虽然只是傀儡皇帝,被很多人看不起,但那在百姓眼里,终究是真命天子,后汉的皇帝。 在万众瞩目之下,姬羽来到了银川郡郡城的门口,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看着那不太高的城门,负手而立,若有所思。 这个城门,比起长安城的来说,太矮了,只是一剑,就破了。 这剑,自然不是小望,而是一眉。 那守城的将士终于回过了神来,冲着姬羽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说“见过姬羽将军,但这是在豫州,一切人物都要例行检查,没有特例。” 姬羽微微一笑,目光依旧在那不太高的城门上,说“都说投桃报李,我也教过很多人这个道理,但如今你们对我恭敬有加,却让我有些为难。” 守城的士兵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姬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姬羽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这些守城的士兵,目光很冷,说“你们见过最快的剑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们无法回答,井底之蛙怎么可能看得到井外的风景。 并不是他们不想看,而是他们没有爬出井的本事。 姬羽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于是接着说道“现在,你们可以看到,此生最快的剑了。” 这句话很冷,比太阳初升时的秋风还要冷上无数倍,让人从脚底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泛上心头。 那些守城的士兵,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可是还不等他们有所言语和动作,一道火红色的剑光便照亮了城门。 他们一双双平凡的瞳孔中,被火红色的剑光填满。 一道清冽的剑鸣,响彻在在场每个人的耳里心间,在这空旷之地,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火线,仿佛要切割开空气一般。 这是非常惊艳的出剑,看呆了所有的人。 但那些守城的士兵,平凡的瞳孔中,很快惊艳就被惊恐所取代,因为那道很长的火线正是朝着他们切割而来的。 一眉剑疾驰如电。 他们欲要拔出兵器抵挡,求生欲突然涌上心头,可是那一眉剑的速度实在太快,火线延长的速度也同样快。 只是一瞬间,数名守城的士兵便已经喉间出现一道很细很细的血线,然后倒在了血泊里。 那些血就像山泉一般涌了出来,在这清晨有些苍白的阳光下,格外妖娆刺目。 那些瞬间失去生命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经倒下。 不是他们的反应太慢,而是一眉剑的速度太快。 这般快的剑,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接得住,更何况这些士兵的修为,还远远低于姬羽太多。 这是一场压倒性的屠杀,虽然那些士兵对姬羽很恭敬,虽然那些士兵并没有什么罪过,虽然姬羽也并不是与他们有什么仇恨。 但战争本就是罪,战争不问仇恨,只问利益。 他们看守豫州银川郡郡城城门便是错的。 不过,在姬羽身后入城的那些人,却是发出了惊恐的喊叫,不过只是在喊叫发出的那一瞬,他们便压低了声音,不敢再发出一声声响。 这个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这并不是说这些人很傻,而是因为在恐惧时候,惊呼喊叫是他们的本能,但下一瞬间,他们便意识到了,喊叫会致命。 于是皆停止了喊叫,还是不能。 人本身就是个矛盾的动物,因此在很多事情面前,他们都很矛盾。 只是顷刻间,守城的人全部都死了,姬羽踏雪前行,没有什么感觉,更别说有什么表情了。 火红色的一眉剑,重新化作了剑镯,回到了姬羽的左手腕上。 就在这时候,远方传来了轻微的震动,无数人鼓起勇气转过了头,在视线的尽头,看见了这样一幅光景。 那是无数的铁骑在枯原上奔驰的情景,拉成了一道长长的线,千军万马,骑军之后不知道还有各种兵种的士兵多少。 大军压境,黑云压城城欲摧。 那些入城的人的内心是惊恐的,灵魂是颤抖的,他们仿佛看见了死神正在向他们招手。 当死亡逼近的时候,那种彻骨的寒冷,是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他就像是绝望,却比绝望还要恐怖。 就在这时候,希望的光芒照耀了他们。 姬羽的清冷而平淡的声音从城门内传了出来“诸位放心,我姬羽自逐鹿后汉开始,便没有乱杀无辜,欺凌平民百姓的习惯,如今身为灵帝身侧的人,自然更不会做如此之事。” “但诸位若要挡我为陛下,扫平四海,杀乱臣贼子,建太平盛世的道,我姬羽甘愿背负骂名,屠一城人,又如何!” 第一百九十五章.乱世光火 入城的百姓看着那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的玄衣少年的背影,如见神仙,心中之恭敬,简直犹如江海。 当大军尾随而至,纷纷鱼贯入门的时候,那些入城的百姓纷纷站到了一旁,感慨万分。 千军万马入城,烟尘滚滚。 不知道银川郡,今后迎来的,也是否是跟玄衣少年看起来,一般不太坏的官员治理。 而如今银川郡的郡守,名曰司民安,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好官,但对于银川郡的百姓来说,却也好歹是一个深受爱戴的父母官。 如今姬羽强势破城,大军攻入,不知道司民安大人,当如何? 而在很多人看着大军从银川郡匆匆而过,直奔郡守府,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司民安却是悠闲的正坐在郡守府的正厅里,喝着茶。 司民安跟王一叶似乎是一个类型的人,银川郡郡守府跟庐山郡郡守府,都有着相似的味道,别具风雅。 碧湖天鹅,一池风荷,虽未盛开,但也常青。 司民安如此平静,可是银川郡郡守府的下人和护卫们却是难以平静,百万大军入城,而且主帅还是那天下当今武道第一的姬羽。 当然,如今姬羽在后汉的名声,因为他武道一品的事情,完全遮盖了他在益州是一个父母官的形象。 所以,当今天下,只知姬羽无敌,不知其仁。 郡守府下人和护卫们的几次禀报,司民安却是不动如山,一脸平静,真是皇帝不急差点急死太监。 就在这时候,一缕清风入内,姬羽竟然在银川郡郡守府护卫和下人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了正厅,然后坐在了司民安的对面。 桌上只有一个茶壶,一个茶杯。 姬羽微微一笑,脸上的两个小酒窝自己跑了出来,说“来着是客,可惜司民安郡守,似乎并不太知晓待客之道啊!” 司民安放下茶杯,悠然抬起头来,咧嘴一笑说“战场是敌,岂有人给敌人斟茶上酒的说法?” 姬羽敲了敲桌案,若有所思,说“很多人说,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和司民安郡守,似乎没有利益上的敌对关系。” 司民安想了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你说的倒也是,这么说来,我倒欠了你一杯茶了。” 说着,他去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给姬羽。 姬羽倒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不错,但是还是没有我沏的茶好喝。” 这句话难免有些自傲,但姬羽却是在述说事实,于是这种自傲的话便很难让人生起多少不悦和火气来,只是司民安有些不解。 于是,姬羽衣袖一挥,散尽两杯、一壶滚烫的茶水,亲自取了一片茶叶来,开始沏茶。 一片叶子落到了水里,自此有了茶。 可是司民安从没有见过谁泡茶用一片茶业泡的,于是嘴角有些抽搐,心想这泡的茶,能喝么?确定跟凉白开有什么区别? 没一会儿,茶便沏好了,姬羽倒了两杯,一人一杯,然后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不知为何,那杯中的茶水中,竟然有几分清新之意,看着那清如明镜的茶水,就仿佛看见了一片浓翠。 抱着万分狐疑的心思,司民安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端着茶杯的手石化在了空中,整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僵硬了,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当然,这并不是那杯茶水难喝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而是司民安从没有想过,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好喝的茶水。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姬羽,眼里满是震惊和不解,就好像看到了这世界上难以相信的奇迹,却又百般好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姬羽一剑万物,剑心通明的境界,感受到司民安的情绪,便知道其心中所想,笑了笑解释道“什么东西,都是最开始的最美好,最干净,本源为美的道理,相信你应该也知道。” “而茶的本源,便是一片叶子落到了水里,自此有了茶。” “因此,我给你喝的是真正的茶,自然就是最好的茶。”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司民安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他站起了身,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少年,看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心中肃然起敬,如见神灵。 并不是因为姬羽在后汉武力一品,而是因为他刚刚的那番话,和沏的那壶茶。 话很重,点亮了一个世界。 茶很好,喝了一个人生。 司民安叹了口气,有些感慨,说“如见陛下身边的人是你,我应当感到很是欣慰,但我是袁家的官,却又不得不和你为敌,真是古今忠义两难全啊!” 姬羽说“其实我挺希望你能继续跟随我,做这个银川郡郡守的。” 看着他诚挚的神情,司民安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忠胜小义,我司民安虽然读了一辈子的书,但却也没有读成一个书呆子。” 姬羽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有什么要求?” 司民安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姬羽能够一句话,宛如一剑,直中他心头。 不过转念一想,刚刚那一壶茶,那几句话,司民安也就释然了。 他向着姬羽行了一礼,坦诚道“误伤城中百姓一分一毫。” 姬羽摆了摆手,笑道“这是小事。” 就在这时候,大军已经溢满了大街小巷,也包围了郡守府。 红衣剑仙伶月飘然入内,韩星持卷星立于门前。 姬羽看向了伶月和韩星,打了个响指,说“误伤城中百姓一分一毫。” 这句话,刚刚司民安已经说过,如今姬羽不过是重复。 伶月和韩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跟着,他们转身走了出去,去下达命令去了。 姬羽挑了挑眉,抬手相问“如何?” 司民安喜笑颜开,朝着姬羽跪拜了下去,叩首道“罪臣司民安,叩谢姬羽将军大恩!” 姬羽说“要是后汉,多几个你这样的官员,也不至于此。” 司民安闻言,怔了怔,看着姬羽,觉得这个少年真是复杂到让人难以捉摸、难以看透,就像是那深广的大海。 “以后做了我的臣,便是后汉的臣,是天子灵帝的臣,身为汉臣,当为汉室着想。”姬羽扔下这句话后,负手踏步离开。 司民安闻言浑身一颤,灵魂深处某些东西被牵动了一下,他红着眼眶,泪流满面看着那潇洒走出郡守府的玄衣背影,仿佛看见了后汉的希望。 但一头比豺狼虎豹还要恐怖的野兽,又怎么会是整个后汉的希望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荒野乱战 银川郡一旦失守,整个豫州的大门便被打开了,失去了门户的豫州,便是打开了阀门的河床。 而姬羽的大军,正是涛涛江水入河床,横扫益州各郡,短短数日时间,整个豫州便丢失了三分之二。 等林启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和吕温候在追击刘、关、张三兄弟的路上,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急忙写了封书信飞鸽传于袁楚。 而也就在这时候,他们终于追上了带着徐州大军的刘、关、张三兄弟。 刘玄再次看见了林启,也看见了那英武无比、手持方天画戟的吕温候。 骑着赤兔神驹的吕温候,格外的神气。 刘玄蹙了蹙眉头,策马调头,来到了吕温候和林启的身边,行了一个见礼,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吕温候冷冷一笑,说“饶人?你们要去投奔姬羽,成为我们灭掉姬羽最大的阻碍,我们又如何能饶你们?” “虽然说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是你已经站到了我们利益的对立面,我们就必须杀死你!” 刘玄挑了挑眉,脸色有些阴沉,说“你们确定,你们能杀死我么?” 林启微微一笑,眉头一扬,说“你以为呢?” “呢”字才刚刚出口,林启步子一踏,顿时四周大地纷纷龟裂,他整个人身子都随着大地陷下去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身形忽然一动,如疾风闪电一般朝着刘玄而去,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刘玄的身前,然后一把朝着刘玄胯下那匹白马的颈部抓去。 与此同时关飞和张翼二人策马而至,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瞬间斩出,朝着刘玄马前的林启疾驰而去。 一者如粗壮青龙,一者狰狞如大蛇。 面对如此两道冷芒,而林启却是神色平静,眼角微扬,化掌为拳,左拳向左,右拳向右,同时出拳,气撼山河。 巨响如雷鸣,无论是青龙偃月刀,还是丈八蛇矛,都被林启一拳给砸了开来,一线天林家的功法,便是如此的霸道。 跟着,林启收拳提气,然后又化拳为爪,一把抓向了刘玄胯下白马的脖子。 在做这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速度简直快到人眼都无法捕捉的地步。 然而,刘玄还是精准的刺出了雌雄双股剑,宛如两道闪电般的剑芒,朝着林启那抓向白马颈部的右手刺击而去。 就像两条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毒蛇,张开了獠牙,如同闪电一般朝着林启右手咬去。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出手的吕温候出手了,方天画戟如同一条粗壮的闪电,越过林启,朝着那如同两条毒蛇的雌雄双股剑而去。 一时间,“铿锵”一声如雷鸣般金属撞击声的巨响响彻四周,火星四溅。 刘玄手中的雌雄双股剑被震了开来,他只觉自己虎口发麻,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手心传入心间。 此时,林启已经扣住了他胯下白马的脖子。 就在这时候,关飞和张翼猛然暴喝一声,再次出手,青龙偃月刀刀出如青龙,一声龙吟惊了几人魂,朝那林启的首级直接斩了下去。 就像一个农夫挥舞着巨斧,在伐木一般,但动作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英武之美,就像是英雄开山,仙人破海一般。 而张翼的丈八蛇矛,则是宛如一条狰狞的大蛇,朝着吕温候脑袋一口咬来,吕温候不得不调转方天画戟,以戟斩蛇! 就在那青龙偃月刀即将落到斩下林启的首级时,林启忽然扬起了左手,一把抓住了青龙偃月刀的刀口。 那只手,竟然是如此的不同,宛如玉质一般,那是一只被灵气蕴满了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候,关飞见自己的青龙偃月刀竟然被林启徒手抓住,似是恼怒异常,目眦欲裂,顿时一灵气狂涌。 如汹涌磅礴的泉水一般,注入了青龙偃月刀中,顿时青龙偃月刀的刀芒大绽。 那些青龙偃月刀的刀芒,宛如最锋利的刀剑,亦如最细密的水流,顺便将便侵入了那玉手之中,跟着林启左手上覆盖着那层玉质,出现了无数青光密布的裂纹。 就仿佛一只陶瓷,出现了无数裂纹,而那些裂纹之中,正泛滥着无数浓浓的青光,在那些青光的挣扎之下,那层玉质加速龟裂。 就仿佛一块大地上,生长出许多藤蔓来一般,那些藤蔓不断茁壮,然后撕裂着大地。 最终大地不断龟裂,陶瓷承受不住越来越多的裂纹,终于走向了破碎。 那只手上覆盖的玉质,碎成了一块块瓷片,消散在风中,化作了点点光尘。 林启还是握住了那柄青龙偃月刀,不过他左手上已经流出了许多鲜血,给人看上去有一种血肉模糊的感觉,很是骇人。 他不得不松开了刘玄胯下的坐骑,然后化右爪为拳,一拳朝着那柄青龙偃月刀砸了过去,一拳撼山,青龙偃月刀被这一拳给荡了开来。 而刘玄也在此时抓住了这个空子,手中的雌雄双股剑再次挥舞而出,直接朝着林启右臂的经脉刺了过去。 他想直接废掉林启的右臂。 吕温候正压着张翼打,却见这边林启的情况不妙,欲要回首救援。 就在这时候,那斑斓猛虎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刘玄的身旁,一跃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口,欲要朝着刘玄的脑袋咬来。 林启轻蔑一笑,不管刘玄那一剑反而步子一踏,扬起了拳头,继续朝关飞砸去。 他左手依然在流血,他的双目之中闪烁着浓浓的怒火。 地灵秘境对于明白情况的楚人来说,只是一个下界,而此时他堂堂一线天林家的少主,竟然被下界的一只蝼蚁给伤了,这叫他如何能不怒。 那关飞也瞪大了眼睛,刚刚林启一拳砸得他青龙偃月刀差点脱手而飞,如今还未等他恢复过来,林启又是一拳砸来,这让他很难抵挡。 除非,拼一拼? 吕温候的方天画戟如蛟龙一般多变,如闪电一般快速,却又如大山一般沉重而有力,张翼渐渐已经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败即是死! 而他又如何能败? 刘玄则是与斑斓猛虎缠斗在了一起,他刚刚原本是出手对付林启的,如今因为猛虎的突然袭击,却又不得不调转攻势。 而这一调转攻势,仓促之下,如何能够击飞这猛虎。 而且,他刚刚被林启一拳震得虎口生疼,还未完全恢复,又如何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红色的剑光照亮了他们每个人的容,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一眉剑! 姬羽! 一想到这个名字,吕温候和林启当即心中一沉。 第一百九十七章.穷寇莫追 就在他们脑海中浮现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巨大鸟影犹如闪电一般掠了过来,与那一眉剑前后皆至。 跟着一道刺目的剑光折转,泛起,斩在了那猛虎的门面上,那猛虎当即发出一声痛叫,倒飞了出去。 然而,饶是如此,却还未停止,在猛虎倒飞出去那一刻,一眉剑和黑影继续疾驰,朝林启那边而去,在林启一拳朝着关飞脑袋砸去的时候。 一眉剑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线,斩在了林启的如撼大山的拳头之上,林启当即倒退了数丈。 这一剑的力道很大,说是斩,却近乎砸,如果说林启的那一拳是大山,而那一剑的力量,别是能够碾压大山的存在。 击退林启后,剑光黑影还未停止,再次折转,朝张翼和吕温候而去。 此时的张翼已经露出了破绽,吕温候只要抓住这个破绽,便可以一戟刺穿张翼的胸口,让此人倒在血泊里,就此死去。 显然,吕温候要抓住这个机会,很容易。 可就在这时候,火红色的一眉剑,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火线,如闪电一般撞击在了吕温候刺出的方天画戟上。 其实剑招里没有撞这个说法,只有刺,但一眉剑刚刚那一刺实在太过霸道,也太过快速,就像一道天雷撞了过去一般。 “铿锵”一声巨响,火星四溅,方天画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刺了个空,而黑影和一眉剑也与吕温候擦肩而过。 张翼侥幸活得一命,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刚刚死亡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恐惧吞没心脏的感觉,真是让人窒息。 吕温候勒马急停,调转过坐骑来,朝着刚刚那一道黑影看去。 与此同时,林启和刘、关、张三兄弟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他们看见了一张生得极美的脸,那脸上是如同大海一般平静而淡定的容,没有风雨,不生波澜。 一眉剑就在他的手中,泛着淡淡的剑芒,宛如一道燃烧着的火焰,不断流动着。 林启不喜欢姬羽,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这个人,一直想杀死这个人。 吕温候比起林启更讨厌姬羽,因为蝶舞的原因,他与姬羽简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姬羽却是没有什么情绪,他的心就像他那张生得极美的脸一般平静。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吕将军,林将军!”他负手而立,风轻云淡地说。 吕温候和林启闻言,却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刘玄、关飞、张翼朝着姬羽行了一礼,算是感谢救命之恩! 当然,大恩不言谢,很多事情放在心里便好,多说无益,不如做出来。 在一声冷笑过后,吕温候一跃而起,手中方天画戟朝着姬羽闪电一般的斩了过来,那斩出的戟芒如月牙儿一般,被拉得很长,正好对着姬羽的颈部。 与此同时,林启右手紧握,忽然疾驰而出,宛如疾风一般,拂起了姬羽的鬓角。 就在这时候,一眉剑发出了一声清冽的剑鸣,剑光如火,忽然更加明亮了起来。 姬羽挥动了一眉剑,一片火光生出,形成了一片圆弧状扩散了开来,就像星火燎原一般,不断顺着四周的空气蔓延。 但是林启和吕温候知道,那一眉剑如火一般的剑光,燃烧着的并非空气,而是空气中的灵气。 方天画戟斩在了一眉剑的剑光之上,林启的拳头也砸在了上面。 就好像一轮新月落到了一片火海里,就像撼山一拳砸在了一片火海中。 又是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新月碎去,火海消散,撼山一拳攻势也随之殆尽。 无论是吕温候还是林启,或者是那手持一眉剑的姬羽,皆纷纷如一只空麻袋,倒飞了出去。 刘、关、张三兄弟也在此时经过一阵调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策马来到了姬羽的身前。 而吕温候和林启却是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坚决之色,就算有刘、关、张三兄弟相助,他们还是很想杀死姬羽。 于是,那只受伤的猛虎也跑到了林启的身边,面容无比狰狞地看着姬羽和刘、关、张三兄弟。 这是一片旷野,空荡荡的山道四周是密林,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很正常,可是有类似于地震的动静传来,就不正常了。 道旁的密林在摇晃,有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 吕温候和林启脸色变了变,在姬羽出现的时候,他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也有些狐疑。 姬羽既然出现在了这里,他有没有可能带着大军呢? 当时也不方便试探,更不可能去问。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彻底得到了解决。 大军将至,伶月、韩星、龙贾、白无常四人,先随着一道道灵器的光辉,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当然,他们落下的位置,自然是姬羽的附近,刘、关、张兄弟的旁边。 见到伶月,吕温候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蝶舞也长着这样一张脸。 看着伶月,他不仅会想起最初的心动,也会想起如今深爱着的伶月。 在四人到达的时候,林启拽了吕温候一把,果断下令道“撤退!” 姬羽想到了某个问题,于是手中火红的一眉剑疾驰而出,欲要追击,结果就在这时候,林启忽然出掌,拍在了一眉剑迎面而来的剑尖身上。 两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一起,灵气如海浪一般朝着四周扩散了开来,席卷四方,草木尽折。 姬羽倒退了好几步,而林启则是借用着这冲击力,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后飘飞出去,借力而逃。 刘玄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地问“不追?” 姬羽点了点头,说“穷寇莫追。” 这时候韩星手持卷星银枪,来到了姬羽身前,行了一个见礼,禀报道“羽哥,豫州已经全部攻下,但袁楚大军正在南下,欲要夺回豫州。” 姬羽转头看向了刘玄、关飞、张翼三兄弟,笑了笑说“早闻刘皇叔想要来拜访我,特地夺取豫州,为刘皇叔开道!” 刘玄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笑着朝姬羽行了一礼,不是见礼,而是谢礼,说“多谢姬羽将军,多次护持之恩,刘玄无以为报,只有为姬羽将军一起匡复汉室之心。” 姬羽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说“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先回豫州再说。” 此时,龙贾已经牵了一匹骏马来到姬羽的身前,姬羽翻身上马,此时大军已经出血在了山道的两侧。 那些军队,都是姬羽的大军,举着“羽”字旗。 随着姬羽调转马头,策马向前,大军尾随而去。 刘、关、张三兄弟对视了一眼,也随着大军就此离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樊宽的刀 并州接司州边界线,袁家大军百万压境,高耸入云的司州城墙,迎来的仿佛是天穹连绵万里的黑云,其中酝酿的雷电,可否摧城,还是未知数。 而在袁家百万大军的前面,是一个横刀立马的魁梧大汉,大汉面容本就长得有些凶煞,再加上他那条从左额头到右下颚的伤疤,其狰狞的面容更是锦上添花。 这是一个没有颜值,却有着浓浓杀气的男人。 他就是袁家的两大上将,良彦之外的严丑。 严丑修为自是高深,他的目力远超常人,他在那高耸而气派的司州城墙上,看见了一个比他的长相还要凶狠的男子。 若他看起来,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那人的面容便是全天下最大的匪寇。 都说相由心生,所以严丑可以想象,那个城上负手而立,背着三把刀的少年,绝对不简单,也非善类。 这一战很不好打,但还是得打,丢失了豫州,良彦正在带大军前往和林启、吕温候会合,两边同时施压,方有可能彻底击溃姬羽。 对于严丑这些武将来说,姬羽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神话,它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想要搬掉这座山,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们还是想搬掉这座山,因为征服自己世界观里最高的山,是一种难以想象的体验。 声东击西,前后夹攻的策略,的确是很好的策略,如此一想,还真有可能搬山。 想到这些,严丑便动力十足。 有人面对神话,因为敬畏,而不敢有什么反抗之心,只有逆来顺受。 而有的人面对神话,虽然敬畏,但他会怀着至高的尊敬,去试图撼动神话,超越神话。 严丑,显然是后者。 站在司州城墙之上的符邦,自然也看到了城下的严丑,也看见了那一张又丑又凶的脸,但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能让他感到不安和恐惧,除了大秦、东华大陆某些怪物,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姬羽外,其它人他皆不放在眼里。 于是,他摸了摸自己背后的三把刀,唇角微微上扬,转头看向了,一旁手持阔刀的樊宽,说“你去陪他玩玩?” 樊宽挠了挠脑袋,说“对方修为挺高的,我怕丢了大人的脸。” 符邦咧嘴一笑说“你我是兄弟,没有谁丢谁的脸,去吧,就当磨砺一下自己。” 樊宽点了点头,然后一脸忠憨的神情里,挤出了几分凶煞。 他提着阔刀,走到了墙头,然后从那高耸的城墙一跃而下,顿时大地都颤抖了一下,脚下的大地龟裂了数寸,一个小小的方寸之内直接下沉了一些。 飞扬的尘土中,严丑正在看着这个高大的、提着阔刀的青年。 此人勇武! 这是严丑对樊宽的第一印象。 但是当他看到樊宽穿的军装的时候,却又蹙了蹙眉头。 这样一个勇武的青年,虽然修为还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不能像一些名将一样驰骋沙场,但总能讨上面的人欢喜。 所以,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可能是一个区区的亲卫兵,难道这就是姬羽治军的手段,严谨不可见,赏罚也并不分明? 想着这些,严丑不禁觉得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你只是一个亲卫兵?” 樊宽点了点头,说“我尚未立大功,如今只是一入军营便当了符邦大人的亲卫兵,已经有些不合规矩和道理。” 严丑听着这话,先是怔了怔,然后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可知道,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修为,在别的地方,应当当什么职务?” 樊宽有些茫然地问你“当什么?” 严丑眉头微挑,有些得意地说“至少也得是个前锋,就算不是前锋,也得是个部将或者偏将,而你在这里只是个亲兵,岂不委屈?” 樊宽怔了怔,十分不解地问“没有功勋,如何当前锋、部将、或者偏将?” 严丑哈哈大笑,说“没有功勋,但是你有潜力。” 他的笑,并不是在笑严丑的无知,而是一种得意,一种向后生传授自己知道踏上更远的路的喜悦,让自己后背少走弯路的开心。 不过,樊宽听到这里,脸色却是一沉,说“没有功勋,却因为凭着自己的潜力和价值,就要身居高位,那么别人辛辛苦苦拼了无数生命换来的功勋,岂不廉价。” “如此赏罚不明,如此军纪不严谨,难怪你们后汉军阀,难以和姬羽将军这些人,相提并论。” 他这句很坦诚的话,无疑戳到了严丑的痛处,他们最不愿意承认的东西,被人搬到了明面上来,一般人都想要杀人灭口。 严丑,他是一般人,于是对樊宽起了杀心。 他面色一沉,手中的长刀顿时扬了起来,在那淡金色的阳光下散发着骇人的冷芒,然后风驰电掣一般,朝着樊宽的脑袋斩去。 马上人斩马下人,自然是有一个高打低的借力好处。 而看着那如同疾风一般席卷而来的刀芒,樊宽却是一点儿也不急,他举起了手中的阔刀,向上狠狠的一撩。 那刀芒很是粗壮,就像一只巨人的胳膊一般。 但它是一道无比锋利,十分冷冽的刀芒。 两刀相撞,一声闷雷般的炸响响彻方圆几里,严丑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但他还是紧紧的勒住了缰绳,但胯下的战马却是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樊宽直接倒滑了出去,脚下的战靴已经支离破碎,化作了无数粉末散落的到处都是,有些则是被冷风吹走。 而在他与严丑之间,出现了一条很深的划痕,就像是一辆巨大的战车在地上碾压过一般,可以想象刚刚的碰撞之力,是如何的巨大。 或许是因为修为上的差距,樊宽受了一些轻伤,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不断滴落。 严丑手中的长刀挥舞了一下,刀尖直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阔刀杵在地上的樊宽,由衷的赞赏道“你很不错!” 不过在说完这句话后,他话锋忽然一转,说“但可惜,你选错了队伍,所以,我还是要杀了你!” 随着一身暴虐的咆哮,严丑手中的长刀骤然变亮了一些,天地间的灵气朝着他那柄长刀和握刀的右手汹涌而来。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万川归海一般,这是严丑的杀招。 而樊宽虽然感受到了严丑这一刀可能很强很强,但是他却没有退缩,只是双目一凝,扎了一个蹲步,然后拎起了阔刀,高高的举了起来。 阔刀的刀尖直指天空,他的双手握着阔刀的刀柄,灵气汹涌澎湃,宛如海潮。 一刀破海,似乎曾有人玩过这么一出? 符邦看着城下的情景,若有所思。11 第一百零九章.真小人的三把刀 天地间的灵气汹涌凝聚,全部聚集在了樊宽的刀尖,就好像那是一个凝结的点,这一招似乎跟修道者初期时的聚力手法,有些相同,但又有些不同。 力可以聚一点儿发,很容易,但是灵气要聚一点而发,可就有些难了。 严丑蹙了蹙眉头,神色肃穆,跟着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踏在了马鞍之上,一跃而起,宛如一只矫健的猎豹,或者天空中的捕蛇鹰,朝着樊宽一跃而来。 似乎是因为严丑那一脚力度过大,那匹马发出了恼怒而痛苦的哀鸣,神色有些委屈。 而一跃来到空中的严丑,却是扬起了手中的长刀,飞快的旋转了起来,就像是竹蜻蜓飞舞起来旋转而成的螺旋桨。 一片刀芒绽放成了一朵雪白的花儿,有点儿像茉莉,生长在了严丑的头顶上,随着严丑的移动而移动。 就在离樊宽咫尺的时候,严丑手中的长刀忽然斩了下去,卷着那一朵巨大的白花,就好像一朵茉莉花即将坠落下来,要吞没樊宽一般。 与此同时,樊宽长刀朝左下倾斜下来,然后又扬了起来,是先撩后斩的刀技。 但他脚下四周的土地,却仿佛感受到了如同山岳般的压力,不断龟裂、下沉,而随着这一片土地的下沉,樊宽也在下沉。 因此,严丑的刀,就要斩的更低。 那朵花儿,也因为轨迹的变化,变了形,有些扭曲,本来很美的杀意,看上去却有些诡异和狰狞,也正符合了此时的杀人一战。 当樊宽向上挥舞着阔刀斩去的时候,一股磅礴的力量,切开了他头顶的空气和灵气。 严丑看着这迎面而来的一刀,瞳孔骤然放大,他感觉到了,这一刀竟然可以开山的错觉? 扭曲的巨大白花落了下来,砸在了樊宽的刀上,然而那样强有力的刀气,竟然凝结成了一个点,活活的切字了巨大的白花之上。 刺耳的灵气撞击、b声声并不是一声巨响,而是拉成了很长的噪音,震得四周的人近乎失聪。 只是一瞬间,那扭曲的巨大白花便被那阔刀如同切豆腐一般,活生生的切了开来,然后不断散落到四周的地面上,一片片白色的花瓣不断坠落,然后化作点点光尘,消失在了风里。 最终严丑的长刀和樊宽的阔刀终于撞在了一起,一连串的灵气撞击声之后,是一声惊雷般的金属撞击声。 一道道气浪b开来,顺着四周不断扩散,大地都龟裂了无数,尘土飞扬。 无论是严丑,还是樊宽,都倒飞了出去,他们的双臂都在颤抖。 不过,樊宽却要颤抖的更厉害的一些,他的脸色一片苍白,嘴唇也在抖动,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强撑着,可能他已经握不住这把阔刀。 而严丑却不太严重,只是受了那巨大撞击力的余震,需要一会儿才能完全恢复,不过刚刚那一击对他的消耗来说,有些大了。 按照一般情况来讲,樊宽这个修为的人,早应该被他斩杀了,可是对方不仅还没死,而且还能握得住那把阔刀。 飘飞出去很远的距离,严丑终于落到了地面上,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终于站稳了脚步。 他刚刚倒退的时候,每一步踏在大地上,脚下的大地纷纷龟裂开来,尘土飞扬,可以想象他所承受的冲击力之大。 樊宽的情形比严丑要糟糕太多,他每退一步口中的鲜血便会溢出一些来,最终溅落在地面上,而他脚下每退一步,也如严丑刚刚那般,大地开始迅速龟裂,下沉。 最终等樊宽站稳了脚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手中的阔刀也拿捏不稳,索性插入泥土地里。 手杵阔刀,勉强支撑着他那摇摇晃晃、高大如山的身躯。 严丑略微喘息了一会儿,轻蔑一笑,高声道“你很不错,但你还是得死于我的刀下,下辈子投胎,记得别选错了路。” 就在他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完的时候,严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然后步子向前一踏,瞬间疾驰而出,宛若疾风。 他的长刀是拖着地面行走的,于是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火花,那些火花在高度的移动下,渐渐成了一条线,一条无数火星组成的线。 因为长刀拖出来的火星有些密集,这条线便显得有些粗,在溅起来的朦朦胧胧的尘土中,恍若一条浑身入火的蛟龙。 而且火线尽头,严丑的那柄长刀刀身却也有几分像龙头,只是这条蛟龙,终究有些太过渺小。 可是如今樊宽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如何渺小的蛟龙都能一口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他的喉咙,然后杀死他。 但是樊宽并没有什么害怕的,他心如止水,只是有些遗憾,终究没能给符邦大人长脸,还没能立功,就死在了这战场上。 若是他能有姬羽将军一半强,那该有多好啊! 就在这时候,符邦摸了摸自己背后的三把刀,唇角微微上扬,然后一跃而起,就像一只要朝天上云海扑去的鸟儿。 然而到达了一定的高度,他开始倾斜下坠,朝着樊宽那边落去。 就在这时候,他心念一动,三把刀同时出鞘,清冽的刀鸣从高远的天空传了下来。 三道冷冽的刀芒,在与空气和灵气剧烈摩擦的情况下,竟然是燃烧了起来,就宛如三颗陨石的光辉,逐渐融合在了一起,笔直坠落。 严丑也发觉到了天空中的变化,于是他握住长刀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那随手可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樊宽。 而是从天空飞速坠下,宛如一颗巨大、燃烧着火焰的陨石。 陨石尽在咫尺,便不是陨石了,而是燃烧着烈焰的三把刀,三把刀符邦一把都没有握住,他就这么背着手,三把刀随着他的心念而动。 这已经表明他已经进入了兵甲境界,甚至是筑基境界。 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三把刀直接砸在了严丑的长刀之上,发出了尖锐无比的金属撞击声,仿佛要将四周观战的人的耳膜都要刺穿一般。 严丑从没有接过如此之强,如此锋利的三把刀。 他从没有一刻感觉过自己的长刀和实力是如此的脆弱,就像无根的浮萍和柳絮,一点儿风雨便会走向灭亡。 尖锐无比的金属撞击声戛然而止,严丑宛如一只公牛一般倒冲了过去,一路烟尘滚滚,大地蹦碎。 他并不愿意这样,只是那巨大的撞击力,让他不得不如此。 灵气经过撞击向四周扩散、b,形成了一个范围巨大的冲击波,让方圆十丈的大地都开始蹦碎。 3 第二百章.他是一个真小人 退到了十丈之外,严丑方才稳住身形,不过他受了极重的伤,只能半跪于地,杵着那柄支离破碎的长刀,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溅了身前蹦碎的大地一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样子,只是一击,严丑便受了重伤。 符邦环抱着双臂,站在樊宽的身前,一席长袍随风而动,三把闪烁着寒芒的刀围绕着他翩翩起舞,那三把刀很是普通,就是很破的砍柴刀而已。 就是因为太过普通,而显得极不普通,就像那只叫做小望的剑镯一般。 严丑看着高昂着脑袋,满脸神采的符邦,说“你就是姬羽手下三把刀的符邦,果然名不虚传,我真是想不通,为何你们这样的高手和能人,为何会全部聚集在一个人的身旁,而且你们都是少年。” “他有什么能力,能够统治你们?” 符邦咧嘴一笑,冷声说“这就是你为何不如吕温候这些人的原因,因为你只是一只井底之蛙,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羽哥有些地方,你永远看不到。” 严丑冷笑“武力一品么?” 符邦摇了摇头,说“你错了,武力只不过是羽哥的一种手段,你没有跟随在他身边过,怎么会明白他的出众?” 严丑挑了挑眉,说“若我严丑也能武力一品,自然也能和他一般不一样……”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后面的的话“世人都和你一般这样想。” 严丑有些惊讶的转过了头,在符邦身侧西北的方向,他看见了一个手持拂尘的小道童,那道童一步数丈,很快便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那是缥缈天道中,缩地成寸的本事。 严丑瞳孔收缩,他知道来的人是谁,当年姬羽与吕温候两败俱伤,护持着一个小道童的事情,已然是后汉皆知。 只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道童,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多宝来到了严丑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严丑,就像上苍在俯视蝼蚁一般,眼神充满了悲悯。 这样的眼神,让严丑很是恼怒,他是堂堂的幽州袁府的上将,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目光,这简直是他此生受到过最大的侮辱。 但是多宝并不是在上苍俯视蝼蚁,而是站在井口,看着井底的那只青蛙,觉得有些可怜罢了。 此时,严丑的表现,更加的像那只青蛙,于是多宝的眼神也更加的怜悯。 若是姬羽在此,看到多宝这样的神情,肯定觉得多宝不太适合当修道,反而适合修佛,因为佛家多慈悲嘛! 可惜多宝的眼神越是怜悯,严丑越觉得他是在看一条狗,于是便越生气。 怒而杀人是武夫,严丑正是这样的人。 于是他握住那把濒临支离破碎的长刀的手猛然一用力,竟然是以重伤之躯一跃而起,朝着多宝的脑袋斩了下来。 他此时什么都不想,就想杀了眼前这个胆敢给他平生最大耻辱的小道童。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少年。 就在那刀芒接近多宝的时候,多宝却是风轻云淡的扬起手,一掌拍在了那如闪电一般接近的刀芒之上。 顿时“铿锵”一声巨响,刀芒在剧烈的震动中消散,那把长刀之上的裂纹开始迅速蔓延,越来越多逐渐密集,然后蹦碎开来。 化作了无数的金属片,散落在了地上。 严丑呆了,很多人都呆了。 而符邦的双目中,却是绽放出一道明亮的光彩来。 多宝对缥缈天道的领悟很强,导致他此时的境界突飞猛进,就跟姬羽一样,拥有着非武道境界相符合的实力。 严丑看着空荡荡的手,身躯不知道是因为受了重伤还是过于激动而颤抖,他的唇角挂着鲜红无比的血液,看上去有几分刺目。 身后的袁家百万大军,看着自己的主帅的战刀,竟然被一个如此年幼的少年一掌拍碎,震惊无比。 多宝却还是一脸平静,他眼中的悲悯之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是波澜不惊的冷漠。 “我看你可怜,并不是因为你是一只蝼蚁,或者看不起你的实力,而是我是站在井口的人,而你是蹲在井底的青蛙,难免会流露出悲悯之色来。” “事实上,你也确实是井底的青蛙,不然不会连我目光里的意思和情绪都没弄懂,便怒而出手。” 他平静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心间,在那些人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多宝的语气,很像姬羽。 严丑忍不住看着多宝那张稚嫩的脸,问“你真是姬羽教出来的?” 多宝点了点头,说“我有必要骗你么?” 严丑想了想,然后面色肃穆的对着多宝行了一礼,说“那我倒真是小看姬羽了。” 多宝还了一礼,说“我只是看不惯你对家师的误解,想要证明一下。” 话音刚落,他朝后踏出一步,眨眼间便来到了符邦的身旁。 符邦的身旁,依旧有三把刀漂浮在他身旁,围绕着他翩翩起舞,就好像三个闪烁着冷芒的小精灵。 严丑看向了符邦,很显然,此时符邦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也是敌方的统帅。 符邦感受到了严丑的目光,也明白了严丑的意思,他摊了摊手,咧嘴而笑,说“我有以百万大军,而我只有五十万。” “我手里的士兵不是能够以一当二的超级精锐,我也不是羽哥,没有信心能够完全胜你,就算是有信心,也有很大的机率是惨胜,所以我不想和你死战。” “我只想站在城头,守好司州至于前线的事情,交给羽哥就好了。他手里有兵有将,而我手里可没有多少兵马和部将。” 他很是坦诚地说出了心里话,但他嘴角的笑容,却比一头老狐狸还要奸诈。 严丑怔了怔,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说“本来你拼命我还有点害怕,因为如果你跟我拼命,我就算下令大军进攻,你也有可能在大军马踏司州之前击杀我,可是如今你竟然如此坦诚。” “既然你不想拼命想要退,我又如何会让你全身而退?” 符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是一个真小人,怎么可能冒险跟你拼命,而且你根本不可能留得住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全身而退的。” “是吗?”严丑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戏虐,跟着他大手一挥,下令道“弓箭手、箭弩兵破气箭准备,骑兵列阵冲锋,刀斧手准备后续支援!” 符邦见状,却是摇了摇头,就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严丑说“真是浪费力气!” 第二百零一章.像苍鹰一样翱翔 “气”字才刚刚出口,他忽然一步朝后退去,然后一把提起樊宽,便飘飞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反应不及。 但严丑还是没有放弃,让百万大军,继续进攻。 就在这时候,符邦身旁的三把刀迅速旋转起来,成了三把不太好看的花,那些花正是三把刀旋转带动刀芒而生成的。 成千上万的破气箭升向了天空,然后又从天空坠落了下来,就像是大雨倾盆而下,而要用三把刀作雨伞,拦租些比雨滴更加厉骇万倍的破气箭,显然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 就如同,徒手摘星月一般。 但是符邦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只是淡然一笑问“多宝,你自己顾好你自己,我不能同时护住两个人。” 多宝咧嘴一笑答“没事儿,再怎么说,我也不会丢师傅的脸。” 对话刚刚结束,符邦的那三把刀便飞速旋转,然后反调转了刀尖向上,那三朵巨大的刀花绽放的更加动人了。 符邦和樊宽的头上,三朵冷冽的刀花正在旋转绽放,护住了他们的头顶。 而小道童多宝,不知何时从手里摸出了一片青叶来,青叶随风飘舞,升向了天空,在他头顶某一个点消散,就宛如一片叶子沉到了水里一般。 顿时,天地间的灵气朝他头顶不断汇聚,然后凝结成了一把无形的伞,护住了他。 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了下来,就好像大雨倾盆要将这三人淋成落汤鸡一般,但是符邦他们知道,若他们挡不住,可就不只是落汤鸡这么简单了,而是刺猬,三只浑身是血的刺猬。 严丑唇角葛了开心的笑容,在他看来符邦他们三人不可能全部挡下那些如雨的箭,多宝和符邦都很强,但那些箭可全都是破气箭。 而且,他们还要护着一个此时已经是废人、累赘的樊宽。 严丑想了想,觉得若此时是自己,应当抛弃这个累赘,然后再为这个累赘报仇,同生共死是最蠢的情义。 活着的人,不必与将死的人一起赴死,而是要为了那即将死去的人,继续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下一刻,他便失了神。 在那些密集的箭雨疯狂落下的时候,符邦头上的三朵刀花彻底b了开来,但也并非消散,就像是花绽放到了极点,那些花瓣拼命伸张开来的时候。 三朵刀花完美的护住了符邦和樊宽,那些箭雨落在了刀花上,企图撕裂洞穿那三朵冷芒凝结而成的花,却又被那锋利、旋转着的花瓣迅速搅碎。 而多宝的头顶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那些箭雨落下来便如同沉入了江猴,泡都没有冒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严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世界上有很多修行者不惧破气箭的存在,但这样的修行者又有几人? 更何况符邦和多宝并不是不惧怕破气箭,而是他们的手段已经达到了某种可怕的程度,就像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这样的大山压在了严丑的心头,严丑自然不好受。 不过只是下一瞬间,他便想起了符邦之前说好时那老狐狸一般的笑容,也想起了符邦自称真小人这件事情。 他恍然大悟,如梦初醒,急忙下令道“停止进攻!” 顿时,百万大军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严丑气急败坏地看着已经快到司州城下平安无事的符邦、多宝和樊宽,脸色一片铁青,冷声道“他有把握全身而退,只是想激怒我们,把破气箭浪费在他们三人身上,让我们白白浪费无数军。” “我们的军是用来攻破司州的,是用来杀的,不是来对付这三人的。” 随着严丑这一句话,百万大军恍然大悟,想起刚刚符邦以退为进的一句话,不由得心底发寒。 此人真是好生不简单! 严丑却是面无表情,看着一跃而起,宛如三只腾空而起的大鸟,回到司州城头的符邦三人,冷笑道“你说你是真小人,真小人没有忠义,你的才能很适合自立门户,不知道你会不会背叛姬羽?” 而那三只腾空而起的鸟,有一只有些丑,那一只真是受伤的樊宽。 之所以有些丑,是因为樊宽是被符邦提上城头的。 豫州城头,乌云密闭,没有阳光,阴风阵阵。 姬羽看着数里外那一大片营帐,和那营帐中高挂着的“吕”字大旗,神色平静,就像是深广的大海不起一丝波澜。 伶月、韩星、龙贾、白无常四人站在他的左侧,刘、关、张三兄弟站在他的右侧。 一番沉思过后,伶月最终还是忍不椎道“袁楚派了严丑率百万大军进攻司州,如今形势严峻,符邦无法以五十万大军击溃百万大军,只能死守,我们可能要速战速决,否则严丑那边再多些兵马,我怕符邦有麻烦。” 姬羽点了点头,说“速战速决没问题,刘玄以为,此时出战,如何?” 刘玄怔了怔,没有想到姬羽竟然会在此时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于是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们的实力在吕温候之上,可战!” 姬羽笑了笑说“那就刘玄你们三兄弟随我出战,这边一半人随我出战,其余人留守,我们主动进攻,看一看吕温候那边的战力。” 无论是左边的伶月四人,还是右边的刘、关、张三兄弟,皆对着姬羽行了一礼。 跟着姬羽左手腕上火红色的巾随着一声清冽的靳,瞬间化作了一眉剑,火红色的剑光照亮了姬羽身旁每个人的容颜。 “出战!” 随着姬羽的一声令下,火红的一眉剑扬起,在天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城上骄阳。 跟着刘、关、张三兄弟、伶月、韩星纷纷转身下楼,没一会儿,便策马率千军万马而出城,策马奔腾于野,烟尘滚滚。 而姬羽则是手持一眉剑,目光冷冽如剑,一跃而起,身姿无比优美,就像一只矫健的苍鹰扇动翅膀起飞,扑向天空一般。 来到空中,他开始迅速翱翔,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巨大鸟影,乘风迅速越过了大军,朝着敌军营寨而去。 刘、关、张三兄弟、伶月、韩星看着姬羽在天空中翱翔远去的身影,神色各异。 而至于其它的将士和士兵看着天空中,却满是崇敬之色。 型尚朱重和序丐朱重九二人也是神色各异。 朱重的目光是炽热,是渴望。 而朱重九的,则是爱慕。 而敌军营帐那边,一道赤影如闪电一般疾驰而出,正是骑着赤兔马、手提方天画戟的吕温候。15 第二百零二章.天空中细碎的星火 吕温候才刚刚奔出军营,身后两道疾风便席卷而出,正是林启和那斑斓猛虎。 那猛虎的伤势已好,少了些许狰狞,多了几分威武神气。 当林启和吕温候出来之后,张文远和身后的数百万大军也纷纷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当然骑军并没有出现,因为还没有开始冲锋,他们只是在某个地方列阵等待。 看着天空中那疾速前行,宛若飓风一般的黑色鸟影,林启面色一沉,说“那是姬羽。” 吕温候闻言,目光也冷了下来,赛过严冬飞雪,他一伸手从一个将士那里要了一把弓过来,搭上了三根破气箭,然后瞄准,射击。 三根破气箭在灵气的加持下绽放出了璀璨的光彩,就像是三道烟火一般,破空冲天而起,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朝天空中那只黑色的巨大鸟影而去。 鸟影很快,三只破气箭甚至比鸟影还快,瞬间封锁了鸟影所幽退路,让那鸟影陷入了死局。 就在这时候,鸟影间生出了一道火红色的剑光,拉出了很大一片烈焰,烈焰围绕着鸟影在空中迅速飞转出了一个奇怪的蝗。 而这样的蝗,正好可以斩断三支破气箭! 林启压低了声音对吕温候说“姬羽对剑道的领悟,已经是罕见的地步,所以很难对付。” 吕温候说“他的底牌是一把神仙剑,只要没有那把剑,我们便有办法杀死他!” 林启眼珠子转了转,说“得想个办法,压制浊把神仙剑,可是一个绝世神仙境的强者蕴养出来的剑,很难压制啊!” 果不其然,在一声脆响之后,三支破气箭君断裂,姬羽飘然落地,在吕温候和林启不远处落了下来。 吕温候并没有下令放铺天盖地的破气箭去对付姬羽,这一点他便比严丑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两军相战,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当姬羽落下来不久,他身后的大军也接踵而至。 这时候,他挑了挑眉头,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说“吕将军,林将军,再相见,有何想法?” 吕温候蹙了蹙眉头,转头看向了林启,有些不解,不明白姬羽这时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启毕竟是一个楚人,是一个东华大陆的人,而且还是西楚尚武阁一线天林家的少主,自然明白这句话里的深意,坦然一笑道“我和吕将军,想杀死你这件事情,永远不可能后悔。” 姬羽点了点头,说“既然做了疡,跪着也要走完!” 说完这句话,忽然一道火红色的剑光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朝着吕温候和林启直接刺了过来,这样的战斗太过突然和直接。 吕温候和林启,皆有些反应不及。 以往,跟姬羽相谈交战,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可在此时此刻,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姬羽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姬羽么? 来不及多想,林启下意识一拳砸向了那道火红色的剑光,而吕温候手帜方天画戟也如同闪电一般刺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吕温候和林启身后的大军纷纷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更远的地方的弓箭兵和弓弩兵,纷纷放了箭。 天空中下起了箭雨,落下的方向正是姬羽后方的大军。 就在这时候,一道冷冽的剑光疾驰而来,刺向了林启,其中隐隐竟泛起了几分雷光。 此剑,正是伶月的佩剑。 而身后大军,也纷纷涌了上来,撞开了那些朝姬羽、伶月涌来的敌军,说是撞因为姬羽的大军冲上来厮杀的那一刻,确实凶猛又鲁莽。 就在这时候,姬羽清冷如剑的声音响了起来“韩星,指挥大军!” 韩星闻言点了点头,策马调头,来到了中军主帅的位置,然后开始指挥军令旗官,开始下达军令,担任中军总指挥。 与此同时,火红色的剑光、泛着雷电的冷冽剑光与林启撼山一般、泛着白玉般光辉的拳头、以及吕温候那闪电一般的戟芒撞在了一起。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火花四节地。 姬羽的剑在与吕温候相交的时候,剑势忽然由纵变横,贴着方天画戟继续前行,拉出了一长串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很是刺耳,那些火星不断溅射,竟然是生出了无数光辉。 剑势出而迅猛,想要收剑已然很难,但姬羽这般忽然变化剑势,其实更难。 吕温候现在终于听懂了林启那句话的意思,姬羽的剑道天赋,果然是恐怖至极。 但他,却也并非毫无爪牙的狡兔。 吕温候目光微微一沉,跟着手中方天画戟猛然向下一震,竟然是企图荡开贴着方天画戟朝着自己游走而来的一眉剑。 这一震果然起了效果,一眉剑开始偏离原本横剑前进的轨迹,然而还不够,吕温候唇角微扬,方天画戟猛然向下一压,竟然是想要彻底的压下一眉剑,然后震断姬羽持剑的臂膀。 这是力量的对决,吕温候有着这样的信心。 就在这时候,姬羽竟然是正手剑化作反手剑,向上猛然一提,竟然是要和吕温候下压的方天画戟争锋相对。 吕温候瞳孔剧烈收缩,有些惊讶,但想到姬羽的实力,他手帜方天画戟猛然加力。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一声闷雷般的炸响便生了出来,但姬羽和吕温候的神色都是这般严谨,咬紧了牙,一副拼尽全力的样子。 吕温候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姬羽,便不敢不用尽全力。 姬羽面对的是神武体的吕温候,而且要杀死一个神武体的人,自然得拼尽全力。 撞击产生的灵气气浪在空中扩散开来,一圈一圈的不断爆炸开来,然而姬羽的一眉剑再次贴在了吕温候的方天画戟上,继续横剑前行。 吕温候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眉,觉得有些烦了,于是一跃而起,脱离了赤兔神驹。 姬羽见状,也随之凌空而起,他一眉剑依然贴着吕温候的方天画戟,继续前行,这种贴剑的打法难度很高,以往他不曾用。 一用,便要想法设法重创敌人。 林启也看出了吕温候此时的困境,当即一拳轰开伶月那一片泛着雷光的剑光,一跃而起,欲要去帮吕温候。 天空中箭雨交错,有吕温候们这边的,也有姬羽们那边的。 就好像这片天地,下起了箭雨。 火星依然在空中闪烁,当到达一定高度,那些细碎的星火,却猛然间变得耀眼了起来。 林启来到了吕温候和姬羽的身侧,那把一眉剑已经要横切入吕温候的小腹了。 于是,林启没有丝毫犹豫,咆哮着轰出了一拳,一拳撼山。 第二百零三章.徐州之战的开始 他那狰狞的面容,就像他养着那只斑斓猛虎,而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正是手持寒剑的红衣剑仙伶月。 一片剑光携着雷电,直接刺了过来,就仿佛一道粗壮的缠绕着雷电的光束直接撞了过来,异常凶狠。 林启却是不想放弃进攻姬羽的机会,更不想仓促抵挡伶月如此强势的一剑,于是他心念一动,那斑斓猛虎顿时龇牙咧嘴,一跃而起。 它扑向的,并不是伶月的后背,而是在伶月和林启之间,它不是在进攻,而是要拦下伶月的进攻。 猛虎跃起,虽然杀机扑面,但却是别有一番威武。 姬羽瞳孔微缩,那握住一眉剑的手猛然一用力,顿时开始拉剑斩出了一个圆弧来,一道璀璨如同月牙儿的火红剑光生出。 在以剑气想要创伤吕温候的同时,他调转了横剑而斩的目标,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或者说是犀牛一般,朝着一拳撼山的林启撞了过去。 吕温候被那一道火红色的剑气逼退,无法及时反手进攻。 而姬羽手持火红色的一眉剑如同蛮牛一般撞向了林启,一眉剑的剑锋直接切在了他刚猛的、被白光包裹着的拳头上。 一时间,竟然发出了闷雷般的炸响声,无论是姬羽还是林启皆朝着后飘飞出去。 一股巨大的撞击力由一个点开始向四周扩散,爆炸成一圈一圈的气浪,朝四周迅速扩散开来。 在向后飘飞出去的时候,姬羽在看着林启,林启也看着姬羽,二人四目相对,眼中却皆杀意浓烈。 就在这时候,姬羽举起了手中的一眉剑,发出了“滋滋滋”的燃烧声,火红的剑光忽然燃起了烈焰,火光很是刺目。 跟着,他在向后飘飞的同时,狠狠的朝着前方劈出了一剑,剑光卷着烈焰疾驰而出,如闪电一般朝着林启席卷而去。 林启却也是右拳下垂然后蓄力,扬起一拳猛然砸出,竟然是砸出了一条灵气所化的蛟龙来,朝姬羽那道烈焰一般的剑光奔腾而去。 猛龙过江,烈焰剑光,争锋相对,然后相撞,在空中爆炸开来,绽放出了美丽的烟火,很多还在厮杀的士兵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那斑斓猛虎也成功拦下了伶月,吕温候也可以反手进攻了。 于是,伶月、林启、姬羽、吕温候四人飘然落地,在他们的四周很是空荡,四个极强的修行者的战斗,旁人无法靠近,就算靠近,可能被那些碰撞生出的力量,误伤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落地的一瞬间,四人一虎,全都动了起来,那斑斓猛虎的目标自然是拖住伶月,而林启和吕温候却打算联手对付姬羽。 就在这时候,刘、关、张三兄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杀了出来突然和吕温候相战到了一起。 如今便是姬羽与林启单挑的局面了。 虽然那两边都打了起来,但姬羽和林启却还未动手。 他们彼此对视着,四目相对,没有太过紧张,也没有太过放松。 林启歪了歪脑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笑着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单挑的局面。” 姬羽挑了挑眉,笑着问“你怕了?” 林启摇了摇头,说“就算现在被你压着打,甚至你的一眉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害怕!” 当林启的“怕”字刚刚落下的时候,姬羽猛然出剑,一眉剑火红色的剑光宛如一道闪电般朝林启刺了过去,直逼林启的颈部。 就在这时候,林启扬起泛着白光宛若玉质的右手一把拍在了那道剑光之上,顿时一声清冽的剑鸣发出,一眉剑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林启抓住时机,左手握拳,一团白光生出,宛如玉质,猛地朝着姬羽脑袋砸去。 就在这时候,姬羽竟然手持一眉剑,峰回路转竟然是要朝着林启的左臂切来。 他的左臂没有白光包裹,也没有呈现出玉质来,自然无法挡住姬羽这一剑,于是他必须用什么办法挡下这一剑,或者说收手躲开这一剑。 然而此时收手如何来得及,想要及时挡住这一剑,又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候,两道斧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杀了出来,瞬间荡开了这一剑,力量之强,竟然不下于关飞。 姬羽飘然退了数步,收剑,然后看清了那两道斧芒的主人。 “张文远?”姬羽话语里虽然充满了不确定的味道,但唇角微扬,挂着故人重逢的神情。 他对此人的印象很是深刻。 张文远倒也没表现出什么你死我活的意思,反倒对姬羽微微一笑,说“正是在下,想不到姬羽将军竟然还记得我这无名之辈!” 姬羽点了点头,说“后来震惊天下的大物,都曾是无名之辈。” 林启不喜欢张文远跟姬羽聊得这么亲密,即使刚刚是张文远出手帮他荡开了姬羽的剑,于是呵斥道“张文远,难道你还想和大敌聊聊人生。” 张文远冷冷一笑,说“战场上,我们是各为其主,不得不成为敌人,在我个人心里,我还是希望和姬羽将军成为敌人,得罪了!” “了”字才刚刚落下,林启只觉疾风刮过脸颊,张文远已经压低了双斧,带出两道无比耀眼的斧芒疾驰而出,转眼间便来到了姬羽身侧。 来到姬羽身侧之后,他又高高举起了那两把双斧,双斧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芒,就好像太阳坠下,来到了斧间,很多人忍不住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以免被这斧芒刺伤。 双斧刚刚高高举起,便如同山岳一般猛然朝着姬羽的肩骨和脑袋砍了下去,与其说是砍,不如是砸,张文远那张狰狞的脸,在阳光的点缀下,格外的刺目。 林启也没有闲着,在他微微失神,眼见张文远如此果断狠辣的进攻,于是很是满意,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跟着,他步子一踏,烟尘滚滚,大地龟裂,宛如一道闪电一般蹿了出去,似乎是要朝姬羽左半边的身子撞去。 至于他会进攻哪里,却一时还没有表露出来。 姬羽并没有一点儿慌乱,反而握住了一眉剑的剑柄,双目一凝,冷光如剑,然后一招横剑自右上向左下斩击而出。 这一剑蕴满了八荒独尊之气,正是运用上了八荒剑法中的剑招。 灵气覆盖了一眉剑的剑身,使得一眉剑如烈焰般的剑光更加旺盛了起来,就好像整把剑的剑身都在拼命燃烧一般,那些缕缕随风飘动的火焰,就仿佛无数条狰狞的细小火龙。 但其中的霸道,只要是个修道者,都能感受得出来,就算不是修道者,也能看得出七八分。 第两百零四章.斩千军 燃烧着旺盛烈焰的一眉剑,狠狠的撞击在了双斧之上,一声闷雷般的炸响生出,震耳欲聋,方圆十丈之内的士兵皆捂住了耳朵,神色无比痛苦。 无数细小的火星生了出来,一眉剑却并未停止前行,在荡开双斧之后,剑身上的烈焰散了一些,却是依然朝着飞撞而来的林启斩了下去。 说是斩,还是砸,因为姬羽用的力道,实在是太过刚猛,正好符合了八荒剑法的奥义,所以便将这一剑的威力,在这个境界发挥到了极致。 林启有些吃惊,没想到姬羽这一剑竟然这样强,他猛然暴喝一声,如同猛虎跃朝阳一般猛然发力,然后一拳砸出,拳势撼山,威震四方。 又是一般闷雷般的炸响,不知道多少承受不住这巨响的人要失聪。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次又一次撞击灵气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已经让方圆十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生坑,也有一些将士被误伤而死。 就在这时候,正和刘、关、张三兄弟打得热火朝天,不分上下的吕温候,发觉到了不对劲。 在韩星的指挥下,他们的大军节节败退,有些死伤惨重的味道。 张文远和林启还欲要发起进攻,而那斑斓猛虎已经被伶月的剑气伤得伤痕累累,估计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伶月剥了虎皮。 此时的局势对于吕温候来说,很不乐观,于是吕温候目光一凝,沉声道“撤!” 一个“撤”字在他以灵气为辅的情况下,传遍了整个战场。 林启和张文远等人本来还有些不解,但很快他们就发觉了战场上的情况,于是沉默了。 再不撤退,损失会很惨重,他们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如果承受了,想要杀死姬羽,就很难了。 而且,林启也舍不得自己的斑斓猛虎,就这样被人剥了虎皮,毕竟要养如此一头斑斓猛虎,也不容易。 在场的人,都不是庸才,于是很快当机立断,遵循了吕温候的命令,开始配合大军撤退,返回营寨固守。 姬羽等人眼见敌军欲要撤退,打得更猛了。 在韩星指挥下的大军,也是生猛如虎,追击敌军的时候发了狠,就像是一群杀红了眼的疯子。 姬羽一眉剑的攻势迅猛如雷电,也不打其它人,偏偏对林启紧追不舍,而且用的还是单体攻击最强的听潮剑法。 剑出,灵气如潮,听潮卷红尘,斩千军,莫不如是也! 林启轻蔑的一笑,他既然当初能在吴中的那两个怪物手里活命,自然有着非凡的手段,他若想要走,没有一定的大能干预,就凭姬羽,也能留得住他?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子微微起了变幻,如腾云野鹤一般加快了速度,反而与姬羽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姬羽见状,微微蹙眉,也是一发力,一跃而起,再次化作了一只黑色的巨大鸟影,如疾风般翱翔前行。 无数士兵们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一只黑色的巨大水鸟,正在追击一只腾云野鹤。 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副画面的,绝对不会知道,黑色的巨大鸟影,就是姬羽,而那腾云野鹤,就是林启。 吕温候和张文远看了看天空,蹙了蹙眉头,他们得护着自己的大军撤退,不能帮助林启对付姬羽,若他们离开了,大军肯定会遭到对付修行者的蛮横屠杀。 说白了,此时的吕温候被刘、关、张三兄弟给拖住了,而张文远则是和斑斓猛虎,一起正在和伶月边逃边打。 …… …… 司州城外,大战仍然在继续,符邦在守,严丑在进攻。 坐镇中军不再出手之后,仗着兵精粮足、兵强马壮的优势,这一场进攻战他是打得得心应手,虽然司州还没有城破的迹象,但这样下去只是迟早的事情。 符邦抚摸着身前悬空而立的三把破柴刀,微微一笑说“敌我的差距太大,打起来很吃力,我们手里又没有羽林卫那样的精兵。” 樊宽挑了挑眉,说“不如,我们助符邦大人你,去乱军之中,取了严丑首级?” 符邦摇了摇头,说“不好打,并不意味着守不住,羽哥的意思只是让我们守,并没有说让我们打赢,打退敌人。” “你们可能不明白姬羽将军其中的深意,说白了我们并不需要打得多么凶猛,这一战,也并不需要取胜,只要拖住。” “让袁楚看到司州有被攻破,姬羽将军有被陷入绝境的希望,那么袁楚就一直会把注意力放在司州,而不去干扰徐州战场。” “那么羽哥迟早就能,杀死吕温候,破徐州。” 他身后的人听着这些话,却是有些热血沸腾,当然樊宽和夏侯元除外。 那些地灵秘境的本土人,哪一个不是听着吕温候的神话故事一路走过来的,如今他们追随的将领,追随的领袖,竟然是即将有抹杀吕温候的可能。 天下热血男儿,谁不向往登高峰? 樊宽和夏侯元却是从中领悟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一齐朝着符邦行了一礼,说“我们明白了,符邦大人。” 就在他们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符邦随意挥了一下手,如臂使指,那三把破柴刀生出了三道刺目的刀芒,然后如闪电一般疾驰,落下,带走了三个即将登上城池的士兵的生命。 严丑看着城墙之上的情景,看着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久攻不下的司州,心中却不知不觉升起了些许怒意。 一旁的军师看着严丑的神色,大致明白了其心意,有些感慨,说“这一战有些不好打,那符邦可是仅次于姬羽的人物坐镇于此。” 严丑脸色不太好,沉声道“不好打,也得打!” 军师说“以目前的火力,想要攻下司州很难!” 严丑闻言,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说“既然这样的火力,想要攻下司州很难,那就加大火力!” 加大火力四个字他咬得很重,似乎将自己心中的不快和怒意全都发泄了出来。 或许,此时他觉得最解气的事情就是司州城破,他踩在符邦的脑袋上,然后俯视着自己的将士,开始屠城,狠狠羞辱符邦一番。 随着严丑的一声军令,顿时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出,进攻的力度急剧加大,顿时摇摇欲坠的司州城更显崩溃之势。 锦衣玉食的洛阳人颤抖了起来,仿佛城破就在眼前。 而站在城墙之上,负手而立,身前悬浮着三把刀的符邦,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笑了笑说“既然敌军加大了进攻的力量,我们也加大放手力量吧!” “樊宽,夏侯元,随便玩玩,别玩太过火就行了。” 第两百零五章.侯成的往事 他的话音刚落,樊宽和夏侯元唇角微微上扬,跟着一人西去,一人东奔,开始在城上帮助自家的士兵守城,s敌军。 而也有着无数的士兵,工兵爬了上来,防守的防守,修缮城防器械的修缮城防器械。 符邦没有动手,他只是似笑非笑看着敌军中军指挥位置上的严丑,那三把刀闪烁着冰冷的寒芒,熠熠生辉,恍惚中,竟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严丑瞳孔微缩,心中忽然一沉,却是在思考着,如何对付符邦这样强大的修行者来。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徐舟战场的第一场大战终于尘埃落定。 在姬羽、刘、关、张三兄弟和伶月的强势进攻下,在韩星精妙的指挥下,他们这边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倒是吕温候们那边,和他们比起来,还真有点儿损失惨重的味道。 姬羽最终没能杀死林启,倒不是那只腾云仙鹤太快,而是因为林启的一些手段。 想着那些手段,他的面色有些沉,原来西楚一线天的林家,是这个林家,那倒与当nns情有些意思了。 此时,韩星、伶月、龙贾、白无常、刘、关、张三兄弟皆在城头,只不过来自城中城的少年,始终在他身侧罢了。 姬羽问“想要强攻,杀死吕温候他们,代价太大,耗时太长,袁楚手下虽然没有太过强悍的修行者,但他兵力极多,想要杀死袁楚,也是殊为不易。” “如果,我们在打吕温候的时候,浪费了太多的兵力,到时候对付袁楚,便不太好对付了。” 所有人皆是一阵沉默,他们很多人只是武夫,并不擅长谋略。 当然伶月不是武夫,只是一把剑,剑就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而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正面硬拼。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转头看向了韩星,笑着说“你以为,我们当如何破敌?” 韩星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徐州地势低平,但他们的水源却在高处,如果让水源崩坏,可以水淹徐州,到时候再利用一下人心,吕温候的实力必然是折损三分之二。” 他的一句话,点醒了很多人。 然而姬羽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来,说“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也觉得,用水攻,再利用人心,破吕温候会好一些。” “而且,现在镇守吕温候大军的人,叫做侯成。”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一怔。 他们当然知道侯成是什么人,侯成是丁源的养子,丁源待其不薄,视如己出。 徐州大军的水源,是从下邳郡城后一座名为“邳山”的高山之上流下来的,水源清澈,很适合做军用泉水。 而此时侯成大军,正扎营在山上,看守着水源。 他面无表情地带着士兵们烤着打好的野味,抓好的鱼,放着调料,喝着美酒,完全跟前线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前线的任何战事,都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般。 就在这时候,一个玄衣少年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很是自觉的抓起了一条烤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旁边的将士纷纷拔出刀剑,围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年。 侯成也是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有些狼狈的倒退了好几步。 在明亮的篝火旁,他看见了一张生得极美的脸,想起了后汉那个传言,便知道来的人的身份。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呼道“姬羽!” 同时,莫大的恐惧席卷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四肢发软。 比起吕温候来说,他都太过弱更何况是当今后汉,宛如怪物一般,武力一品的姬羽。 他很难想像,他只不过是一个后方看守水源的后勤将军,一个若有若无,毫无轻重的人,却会面对上姬羽。 于是,冷汗挂满了他的脸颊,也打湿了他的后背。 姬羽喝了一口花雕酒,看着四周那一幅幅如临大敌的脸,觉得有些有趣,于是笑着解释道“我不是来杀你们的。” 侯成听到这句话,心中的紧张减了一些,但他仍然不敢放松,因为他所面对的,是后汉的姬羽,唯一一个可以击败吕温候的人。 姬羽感受着四周的那些将士以及侯成的情绪,并不在意,反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吕温候在杀死丁源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 侯成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姬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的思绪被这个问题拉得很远,目光中那些痛与恨,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眼中那些痛和恨全都消失不见。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平静地说“往事都随风,已成过往,不必再提,也提之无用。” 姬羽眉头微挑,别有深意地笑着问“往事真的这么容易放下么?” 侯成再次愣住了,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有些不确信地问“姬羽将军,你是来和我谈人生的?” 姬羽摇了摇头,说“我来,是希望你帮我几个忙,然后我斩崩这条水源!” 侯成又失神了,半晌后他回过神来,有些吃惊地说“你竟然是想要水淹徐州城?”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 侯成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于是笑着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姬羽说“因为,你帮我可以为丁源报仇,难道你不想报答他的养育之恩,若没有丁源,如今会有你侯成么?” “可是吕温候,却夺走了丁源的生命,你看看吕温候,如今怀抱美人,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和我死拼。” “兴许此时在他眼里,无数士兵、兄弟的生命,还不如蝶舞一个人的重要,你们不信,可以说蝶舞的坏话试一试。” 听完这些话,不仅侯成沉默了,周围很多将士都低下了头,因为姬羽此时说的,是事实。 侯成想了想,环顾四周的将士,又想起了自己的义父丁源,还想到了吕温候与蝶舞,以及很多的事情,他眼中的悲痛似乎要溢了出来。 他眼里的痛,有丧失至亲的痛,也有恨铁不成钢的痛,但都很痛。 但最终,侯成双眸中流露出来的这些情绪,都被如剑一般斩钉截铁的决绝给代替了。 他如此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四周的将士们微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如剑徐州的局势,吕温候的所作所为,也就释然了。 姬羽啃完了那只烤兔腿,喝完了那一碗花雕酒,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眺望着这股粗壮如河的山泉,微微一笑说“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需要你证明吕温候,不配这么多人为他出生入死,便够了。”17 第两百零六章.斩山河 侯成闻言,却是整个身躯,都因为巨大的震撼而颤抖了起来,姬羽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但他却知道其中包含了多少种意思。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平静了下来,一副回想起往事的感慨之色说“昔日义父便对我说,武力一品的武夫并不可怕。” “因为他们是可控的,因此自古帝王们,并不怕出现一些惊才绝艳的修道者,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心机,终究只是武夫。” “可是,有一种人,比窃国贼还可怕,他们虽然没有顶尖的武力,但他们善于掌握人心,诛人不如诛心。” “因为,诛人容易,诛心难。” 姬羽点了点头,眼中再次流露出了些许赞赏之意,说“那这么说来,你的义父,也曾是个不错的人。”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侯成脸上竟然葛了几分自豪之色,说“我义父确实很好,只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大家都懂。 姬羽却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所以,这仇,不能不报!” 侯成目光一转,看向了姬羽,说“虽然你对人心的掌握和了解,达到了某种恐怖的地步,但我并不喜欢你继续对我攻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只是这里有些人,恐怕终究有些死忠的愚蠢。”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一些,正在怒目看他的士兵。 那些士兵正是死忠的愚蠢,他们只知道效忠吕温候,而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们自然无法体会、理解侯成的痛。 所以,他们都该死! 姬羽自然明白侯成的意思,于是一道剑光照亮了军营,整个军营恍如白昼。 清如秋水的剑光,让每个人的心里,生出了不少的冷意。 他出的剑,是宣,而不是一眉剑。 虽然经常动用宣,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被那些逆徒找到,但是如今要斩断这条山河,却不得不动用宣。 既然要用,那不如一次性用个够。 于是,当宣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军营都亮了起来,黑夜白昼,在刹那间交替。 姬羽心念一动,宣便疾驰而出,空气帜灵气和夜风摩擦剑身发出的声音很细微,可惜那拉成一道晶蓝色的、笔直的直线的舰,却是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可惜,目光一直在那道舰之上,却让人手脚发软,心底升起莫名的冷,就好像死亡就在眼前一般。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那些对吕温候死忠的人,喉间便全部多了一抹鲜红的血线,然后瞪大了眼睛,笔直的朝后倒了下去。 鲜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大地,形成了血泊,包裹着这一具具,被蠢死的尸首。 只是顷刻间,杀戮已然完成,宣回到了姬羽的身前,没有沾染一滴血珠。 这才是真正杀人不沾血的神剑。 回到了姬羽身前的宣,“啪”的一声再次化作了巾,回到了姬羽的手腕上。 侯成心帜敬畏更甚,他扫了一眼那些死去的人,然后目光最后回到了姬羽右手腕上,那只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极不普通的镯子上,问“这就是那把神仙剑?” 姬羽点了点头,笑着说“如何?” 侯成说“只要你吩咐,我照办,事后希望你能善待我义父旧部,我想卸甲归田。” 姬羽闻言,却是挑眉问“累了?” 侯成点了点头,苦笑道“是啊,是累了,当义父走那一刻,我便已经累了。” 姬羽说“累了也好,卸甲归田也好。” 这两句话别有深意,侯成品出了些味道,笑了笑,不再闲扯,言归正传,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姬羽将军。” 姬羽说“水源失守,徐州被淹,你肯定难辞其咎,但是守水源的,可不止你一伙人。” 侯成双目顿时绽放出两道夺目的光彩,说“你的意思是,你想对高顺将军动手?” 姬羽微微一笑,说“既然你义父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离间计?” 一句话,侯成便明白了许多,眼帜亮芒更甚,问“我需要做什么?” 姬羽说“放火,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有军偷袭了你们这里,便可!” 侯成对着姬羽恭敬地行了一礼,说“明白了,将军!” 言罢,姬羽竟然是一跃而起,飘向了寂静如墨的夜空,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水鸟翱翔而去,目标正是高顺所在的陷阵营。 当姬羽离开后,几个部将围了过来,一脸登地看着侯成,问“将军,虽然我们也想给洞大人报仇,但是姬羽可靠不?” 侯成转过来,看着这一张张忧虑的脸,笑着反问道“他明明有杀死我们所有人的能力,还有必要骗我么?” 这句话一出,顿时整个军营都沉默了,但在沉默中,他们的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因为侯成说得是事实,既然是事实,便容易让人信服。 陷阵营,是吕温候如今麾下最强的一只军队,由猛将高顺统率。 高顺是一个愚忠且正直的人,于是陷阵营没有像侯成他们那样酒肉升歌。 陷阵营的军纪,很严明。 当那黑色的巨大鸟影落下来的时候,陷阵营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而为首一个佩剑的中年将领,浓眉紧蹙,死死地盯着万千火把之下,那面容平静的一人。 那人也正在看着高顺。 高顺看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想起了当今后汉的很多传言,于是心中升起了很多异样的情绪,但最多的还是无比的警惕。 没有人面对姬羽,能够不百分之一百的警惕。 姬羽却是神色平静,他直直地看着高顺,说“高顺将军,陷阵营统率,为人忠厚,但因为太过直率谏言,而被吕温候不喜。” 高顺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死死地盯着姬羽,缓缓说道“你武力一品,有一张人间第一没脸的传奇事迹,在下也是如雷贯耳。” 姬羽有些感慨地说“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高顺嘴角葛一抹冰冷的笑容,发问道“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么?” 姬羽摇了曳,说“我不对付你们,只是来斩山河的。” “斩山河?”听到这句话,高顺却是有些不解了,他茫然地看着姬羽,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来。 姬羽伸手遥遥一指,正好指向陷阵营看护的那条奔涌而下的河流,说“我要斩这条河。” 他一脸平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差点气得高顺和整个陷阵营吐血。 这就好像有人来说我要烧你们的粮仓,你们看着就好我表演一样。 第两百零七章.点燃了星辰 这不仅对高顺来说是一个耻辱,对整个陷阵营都是一个耻辱。 高顺说“你想斩断山河,水淹徐州,但当我们这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是摆设么?”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整个陷阵营的将士都高呼了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寂静的山野和高远的夜空。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姬羽有些惊讶,看着陷阵营的将士和高顺,说“原来,你这军队虽然不在后汉四大王十列,但却不亚于后汉四大王师。” 说到这个话题,高顺竟然脸上钢起了几丝自豪之色。 他傲然说“如果陷阵营的将士能过百万,后汉四大王师,皆不如陷阵营。” 姬羽点了点头,说“观人先观心,看军先看气,陷阵营的气势很强,只是可惜了。” 高顺脸上的自豪之色顿时消失殆尽,萨代之的是冷冷的讥讽“可惜什么?就算你有一把神仙剑,也不可能斩杀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 姬羽摇了曳,说“我说的可惜了,并不是我要一剑破千军万马,而是说,可惜你和陷阵营,很好的将领和士兵,却跟错了主子。” 高顺有些茫然,不知道姬羽这句话究竟有何深意,所以他听的很是茫然。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一跃而起,竟然是如仙人一般飘向了空中。 不过高顺和陷阵营的将士,还是觉得,翱翔向夜空的姬羽,比起仙人,更向一只巨大的黑色水鸟。 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姬羽忽然停止了翱翔,凌空而立,右手腕上那只叫做宣的镯子,随着一声清冽的靳,化作了一把清如秋水的寒剑。 剑光点亮了夜空,恍惚中,高顺和陷阵营的几十万将士竟然有一种白昼忽然降临的错觉。 凭借高顺投军多年的经验,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丝浓浓的不祥预感。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看向了他,然后微微一笑。 这一个一系聊动作,让高顺心中那一丝不安感,更加浓烈了。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抓住了那把叫做宣的、通体晶蓝的寒剑,就好像握住了整个天空的光明。 高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猛然一紧,大喝道“快,阻止他!” 他这句话刚刚一出口,陷阵营的将士也明悟了什么,弓箭手和弓弩手纷纷瞄准了姬羽,开始防破气箭。 姬羽叹了口气,左手腕上那只火红色的刺目巾再次发出了一声清冽的靳,化作了一柄火红色的飞剑,正是一眉剑。 当一眉剑出现那一刻的时候,天空里一片清如秋水的光明中,多了一抹火红。 姬羽有些宠溺地摸了摸一眉剑的剑身,就好像在抚摸一条忠犬一般,喃喃道“一眉剑盎眉剑,你虽然不如宣,但拦一下破气箭应该没问题吧?尽管那破气箭很多。” 高顺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们,看着天空帜姬羽竟然在对一把剑说话,神色皆古怪了起来,他们看着姬羽的目光,就仿佛在看着一个疯子。 “嗖嗖嗖!”随着无数声破空声响起,无数支破气箭升向了天空,然后朝着姬羽那边落下了下去,构成了一尝大雨幕。 拦不下这些破气箭,姬羽便有可能变成刺猬,而且还是一只浑身是血的刺猬。 而在姬羽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一眉焦然很有灵性的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靳,就仿佛在回应着姬羽一般。 靳刚刚落下,一眉剑便爆发出了刺目的烈焰来,烈焰无限延伸,竟然席卷方圆十丈,就像一条盘旋十丈的火龙,喷吐着火焰,面目狰狞。 无论是高顺,还是那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皆有些目瞪口呆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没有想过,一把焦然能够宛如活物一般,能听懂剑主的话,能够自行进行防守。 就在这时候,姬羽竟然是竖起了那把叫做宣的寒剑,剑尖指天,然后左手中指食指一并,在剑身上轻轻一抚,从剑柄处抚至剑尖。 跟着,宣剑身的剑光更加明亮了起来,就宛如一位神仙从九天降临。 这时候无数破气箭正好来到了天空,成了一片庞大的“雨幕”朝着姬羽落了下来。 一眉剑化作的十丈火龙,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说是咆哮,不如说是靳。 高顺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如剑神迹。 宣的剑光无限延长至十丈,甚至超过了十丈。 就在姬羽双目一凝的时候,天空中恍如白昼的光明君消失,收敛于宣的剑身之内,顿时宣的剑身变作了一束光,一束清如秋水的寒光。 高顺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完全分不清姬羽手中所握着的,究竟是一束光还是一把剑。 跟着,天地间的灵气疯狂涌来,全部纳入这把叫做宣的剑中,就像万川归海一般。 灵气入了剑身,却又化作浓密的剑气,充斥方圆十丈,汹涌如潮。 关是体会着这一把剑此时的剑气,便知道姬羽所用的剑法,正是辰月天宗的听潮剑法,听潮卷红尘。 传说听潮剑法乃仙人听潮悟道,一剑破海所创。 如今,姬羽一蕉断山河,虽然没有仙人一剑破海那般强悍,但却已经有足够的震撼力。 姬羽出剑了,那剑是如此的笔直,就像是一条线,而光落下来的时候,本就是垂直的。 那一瞬间,姬羽仿佛出的不是剑,而是放下了一道垂直的光束。 高顺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心中猛然一紧。 这时候,箭雨也落了下来,一眉剑宛如自己有灵智一般,一个旋转,带起一阵火海,然而一跃而起,来到姬羽的上空,护住了姬羽。 就好像是一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蛟龙,拼命护主一般。 当然,护撞并不需要拼命,蛟龙就像自己散去了一般,化作了一片火海。 姬羽就站在这一片火海之下,保持着斩出一剑的姿势。 那一束光落在了山河上,山河自然蹦碎,犹如洪水决堤一般,朝着山下滚滚而去。 高顺和陷阵营的几十万将士不得不纷纷朝两边散了开来,以免被这突然蹦碎的山河洪流给卷走。 姬羽转头看向了高顺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犹如自夸一般笑了笑,然后收剑,宣瞬间化作了一只巾,回到了他右手腕上。 高顺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咬牙切齿地看着姬羽,却又不可奈何。 那些破气箭在落下之后,纷纷沉入火海,不知道是被火海吞没了,还是被燃烧做了灰烬,随风而散。 那场面很美,就像是天空下着了海一般,整个夜空和星辰都被点燃。 第两百零八章.水淹徐州 而在火海的下方,一片恍如白昼的光明里,山河决堤如洪,奔流而下,就宛如一条粗壮的水龙,朝徐州城奔涌而去。 高顺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一点儿也不觉得这画面有什么美感,他们只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破气箭是能够给修行者带来一定的麻烦。 但是真正能对付修行者的,还是同样等级的修行者,或者说是实力相近的几名修行者联合起来杀死另一名稍强一点儿的修行者。 就比如四五个吕温候,一定能杀死一个姬羽。 但是,这里没有四五个吕温候,也没有能够彻底拖住姬羽的修行者,几十万陷阵营将士不能像姬羽一眼飞翔。 高顺上去也挡不住姬羽两招。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烈焰点星辰,一剑开山河的壮景。 如果此时有人问高顺和这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相信神仙么? 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相信!” 因为此时天空中,紧握着一眉剑的姬羽,就像是一个玄衣剑仙一般。 箭雨落入火海,尽数悄无声息的湮灭。 一个部将强忍着颤抖的心灵和灵魂,来到了高顺的身边,请示道“将军,还要不要继续放箭进攻?” 高顺闻言,面色铁青,呵斥道“放什么箭?你们能把他射下来么?我们又无法在空中牵制他,此时的他在空中近乎无敌。”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天空中的火焰开始随风消散,也有一些回归到了一眉剑的剑身之内。 最终,白昼再次化为黑夜,姬羽对着高顺遥遥行了一礼,满面春风地笑道“多谢将军成全,一剑斩山河之美景,可满意?” 此时高顺看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厌恶。 他没有回答姬羽,现在他哪里还有跟对方谈话的心思,他真恨不得把对方从天上拉下来,食其肉,饮其血。 姬羽见他不说话,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大手一挥,笑着说“既然高顺将军今日心情不好,那就改日再见,喔,也不对,或许此一见,便是永别!” 高顺铁青着脸,怒瞪着姬羽,咬牙切齿地说“最好不见!” 姬羽放声大笑,火红色的一眉剑再次化作了剑镯,回到了他左手腕上。 跟着,他一跃而起,仿佛一只黑色的巨大水鸟,消失在了夜空中。 他人虽去,笑声却还在回荡,说不出的豪迈和嚣张,高顺有些茫然,这好像与传说中的姬羽,有些不太一样。 …… …… 邳山位于徐州之后,当大水如蛟龙一般滚滚而来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们还在低声巡逻说笑,可当他们看见那从山上而下的洪水时,便都傻了眼。 “山河决堤了!”随着一名岗哨士兵的高喝,守城的士兵纷纷四散而逃,他们不是一剑能破海、斩山河的超级修行者。 林启和吕温候从徐州将军府里走了出来,看着远方奔流蔓延的洪水,正宛如一头滔天怒兽,吞噬着徐州城,面无表情。 洪水迅速蔓延,吞噬着城池、大地,也吞噬着无数人的生命。 半晌后,林启转过头来,说“你完了。” 吕温候挑了挑眉,一脸凝重地说“这是一个意外,虽然我不知道水源那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不到最后,便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林启蹙了蹙眉头,说“大水而下,损失惨重,再对抗姬羽,很难!” 吕温候转过头,冷声问“所以,你要放弃,结束和我的结盟?” 林启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击杀姬羽的机会。” 他话语里的杀意很浓,且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因此吕温候有些不解,问“你们两个,真的有这么大仇?” 林启摇了摇头,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杀他的决心。”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洪水已经接近眼前,这头怒兽欲要吞没将军府。 就在这时候,林启却是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握紧右拳,然后猛然挥出,一拳撼山。 天地灵气不断汹涌,仿佛凝聚成了一座无形的大山,随着林启这一拳推了出去,与那滔天洪水相撞。 顿时,洪水受到了这大山一般的力量的阻拦,竟然无法前进,开始分流。 吕温候挑了挑眉,他看到了林启的决心,于是也准备给林启看一看他的决心。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挥,然后一跃而起,竟然是来了一个跳斩,斩出了一道磅礴的气浪劈向了洪水。 这头巨兽终于在林启和吕温候的联手下分崩离析,将军府和很多地方不会被洪水冲垮、吞没,将士们的伤亡也大幅度减少。 但是,徐州会由一片陆地上的城池,化作一片水城。 …… …… 豫州接徐州边城,姬羽、伶月、韩星、龙贾、白无常以及刘、关、张三兄弟立于城头,眺望着被大水包裹着的徐舟。 韩星揉了揉额头,忍不住说道“这怎么看,都像是给徐州平白添了一道天险。” 姬羽说“这里有道天险,好像叫做长江,就是意思这条江很长很长,有点像我们那里的楚江,护着的是江东吴中等地。” “可是徐州这条小小的河,顶多就跟护城河差不多。” “若是吕温候和林启以为,这条天险,反倒给了他们喘息之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大雪严冬要来了!” 说着,他指了指那阴霾的天空,咧嘴一笑。 身后的众人恍然大悟,大雪寒冬,河面结冰,马踏冰河,便是徐州破城之日。 姬羽说“再过数日,河面结冰,就是征战徐州之日。” 说完,他拂袖转身离去。 韩星、伶月、龙贾、白无常尾随其后。 刘、关、张三兄弟,并没有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因为刘玄看着姬羽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就好像在看一个深不可测的对手。 亦或许,姬羽刚刚表现出来的杰出能力,已经对刘玄展现出了极大的威胁。 …… …… 将军府,吕温候、蝶舞、林启并排而坐,当然吕温候和蝶舞坐的极近,就好像夫妻一般,虽然他们还没有成婚。 因为,蝶舞说吕温候只要为其义父报仇,便与其成婚,如今杀父之仇未报,何以为家。 吕温候,也深以为然。 而在此三人身前,站着侯成、和陷阵营的统帅高顺。 吕温候的心情不太好,任谁的大军水源被斩断了,还淹了军营,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不过,在听完高顺的禀报和分析后,吕温候却是觉得有些可笑,问“难道,我和林启,还要分一人,帮你们坐镇水源?” “若是我和林启去一人坐镇水源,前线你们来打?” 第两百九章.高顺的犯上 高顺闻言,心中原本积蓄已久的愤恨和怨言,再也忍不住,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发泄了出来,说“姬羽是你们前线盯着的主要目标。” “怎么会出现在后方水源,而你们一无所觉,每次会议,吕将军你都要带着一介妇人。” “说句难听的,恐怕那日姬羽一蕉山河,你还在醉卧美人膝吧!” 这三句话如同三把剑,将吕温候心中所幽正面情绪都给斩断了,此时那一张英武的脸上,葛了难看的铁青之色。 侯成心中想着那一夜姬羽的话,心思急转之下,当即说道“高顺将军,你也要通情达理,理解理解吕将军嘛!” 高顺顿时被侯成这一句话给气笑了,说“理解?理解他拿成千上万的将士兄弟的生命开玩笑,理解他为了一个女人,杀文卓,还要杀姬羽?” 侯成还要说什么,这时候吕温候却是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高顺,说“你怕了?就因为姬羽后汉武力第一,所以那一夜你和陷阵营,根本没有死战。” “你和你属下的贪生怕死,导致了山河断裂,水淹徐州,你竟然还敢指责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高顺怒极反笑,说“我若以一个陷阵营就能对付姬羽,那前线干脆我来打好了?” 侯成心思急转,他拉了拉高顺的衣袖,低声劝道“高将军,别说了,彼此互相理解,吕将军也有吕将军的不容易。” 吕温候额头青筋跳动,却是暴喝一声“让他说!” 林启在一旁,似笑非笑地喝着茶,似乎很乐意看这样一出好戏。 蝶舞的神色有些冷,看着高顺,眼中蕴满了杀意。 高顺冷冷一笑,眼中全是失望后的愤怒,说“古往今来,女子干政,祸国殃民,吕将军,往后的路,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句话,吕温候怔了怔,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杀你?” 高顺叹了口气,说“那一夜,姬羽蕉山河,便说过我这样愚忠的人,跟错了主子,陷阵营几十万将士也可惜了。” 吕温候闻言,却是平静了下来,但他难平心中怒意,不杀高顺,心中不快。 修行者,最讲究痛快二字,若心中有不平事,自然影响心性和修为。 高顺却是坦然一笑,眼帜失望之色犹存,怒意却是君消减,说“吕将军不必为难,即使你不杀我,我也很难再为你效力了。” “对,一个人失望是很可怕的事情,将军,我高顺对你很失望。” 吕温候心帜怒意也顿时锐减,有些感慨地说“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什么时候?” 高顺说“那时候末将还只是跟着文卓的一名蝎,将军却是名满天下的战神。” 吕温候敲打着桌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如若后汉没有姬羽,会不会一切,又是另一番不一样的风景?” 高顺摇了曳,目光坚定地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该发生的,是不该出现的,一切早已有定数,一切发生的都是该发生的,一切出现的人都是该出现的。” 吕温候有些感慨,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林启也有些感慨,喃喃自语道“当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么?” 蝶舞的神色有些茫然,似乎是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高顺对着吕温候抱拳道“在吕将军爱上蝶舞姑娘之前,您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 吕温候真诚地看着高顺,说“谢谢!” 高顺唇角微扬,坦然大喝道“臣高顺,大逆犯上,罪该万死,请吕将军下令,让臣,赴死!” 他眼帜坚决之色,犹如磐石,一心求死之容,让整个正厅内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吕温候想起了很多往事,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就像此时那阴霾无比的天空一般。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我为你送行!” 这句话的声音极大,目的就是为了让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听见,因为之前高顺的话,已然让将军府所有人都听见了。 高顺的话是请求,吕温候的话是成全。 于是很多亲卫兵走了进来,涌入了将军府,押着高顺,眼神中有些伤感。 高顺在吕温候军中颇得人心,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他们却又不得不遵守吕温候的命令,于是心中便起了大悲。 吕温候对着那些涌进来的将军的亲兵打了一个手势,那些亲兵恍然大悟,知道吕温候竟然是要酒。 林启觉得有些有趣,站起了身来,负手看着一副慷慨赴死之容的高顺,说“我与你们同去。” 吕温候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几名亲兵出了将军府正厅,去拿酒去了。 没一会儿,他们便熊着端着几坛子酒回来了。 吕温候接过了酒,脸色很是阴沉地说了一句“去刑场!” 跟着,他便阔步朝将军府的正厅外走去。 这时候,蝶舞眼珠子一转,说“我也去!” 跟着,她站起身来,与林启并肩尾随在押着高顺去刑场的,将军府的亲卫兵后面。 到了刑场,一片阴霾的天空,就跟此时吕温候的徐州大军的心情一般,很是沉重。 战前将领和部下不和,部下被斩,不仅是让人很郁闷难以开心的事情,而且还是大凶之事。 吕温候接过了一名亲卫兵的酒,看着高顺。 高顺也看向了吕温候,说“将军,你能否单独站于一处,临死前,我只想跪你!” 吕温候怔了怔,没想到高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心间往事纷纷涌了上来,几分伤感,几分缅怀。 本来不自觉红了眼眶是人之常情,然而在无数的将士面前,在林启这个外人面前,吕温候最终还是忍住了。 蝶舞没有什么表情,很是冷漠地看着高顺。 她与高顺本就没什么情谊,更何况如果吕温候真的听进去了高顺的话,她还怎么靠吕温候报仇,于是她应当是最希望高顺被斩首的那个人。 林启亦是如此,吕温候杀谁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利害关系,他要的只是和吕温候联手杀死姬羽而已。 吕温候走到了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合适位置上,高顺心甘情愿的跪了下来。 遥遥相对,吕温候看见高顺红了眼眶,他心帜不忍愈发强烈了起来。 那刀斧手死死地看着吕温候,似乎在请求着什么,或者说在期盼着什么。 蝶舞看出了吕温候心帜想法,也看出了那些刀斧手的想法,于是主动相问“高顺,你可想好了?” 高顺心帜暖意顿时消失于无,只剩下前所未幽冰冷,他扭过头看着那个跟伶月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冷声道“想好了!” 他语气帜坚决,从未改变。 第两百一十章.一只黑色的小蚂蚁 看着如同磐石一般坚决、跪在刑罚场上,即将被杀头的高顺,将军府的无数亲卫兵和将士是震惊且震撼的。 就在这时候,陷阵营几十万将士和张文远一起闯了进来。 他们都看见了刑罚场上的情形,皆愣在了原地。 最终张文远率先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吕温候,问“为什么?” “以下犯上!”吕温候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他反问张文远“这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是你带着闯进来的?” 张文远面容严肃道“他们听见主帅要被杀头了,于是便闯了军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我带着闯进来的。” 他坦然的回答,让陷阵营的将士很是感动,也让刑场上跪着等着被沙头的高顺很是感动。 吕温候面色一沉,说“念在你们情真意切,就免了此次无礼、莽撞的处罚。” 张文远却是并不在意这句话,而是直接跪了下来,说“战前斩将,请吕将军,三思而后行。” 跟着,他身后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皆纷纷跪了下来,说“请吕将军,开恩!” 几十万陷阵营将士齐声而呼,声音直冲九霄。 吕温候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也有些为难。 从心底来讲,他现在有些不情愿斩杀高顺,但高顺对蝶舞表面的态度,却又让他不得不如此而为之。 而且,此时高顺在军中的影响力,对军心的影响力,已经让他有些了戒心,或者说不快。 刚刚的不快,是高顺以下犯上,不留情面的话,现在的不快,是要斩高顺,几十万陷阵营将士,和猛将张辽闯进来,求情。 他看着高顺那张曾经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脸,心中竟愈发厌恶起来。 吕温候看向了高顺,那意思很明显。 高顺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会心一笑,然后转头看向了张文远和几十万陷阵营将士,振声说“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们回去吧!” 他的语气坚决,面容平静,不惧生死。 陷阵营几十万将士,红了眼眶,泪流满面地看着邢台上的高顺,喊道“将军!” 张文远也红了眼眶,呼喊道“高顺!” 高顺别过头去,最后的神情是那般的决绝,就好像一把剑,冷声道“休要多言,否则我与你们恩断义绝,还是你们想我死不瞑目?” 顿时,陷阵营几十万将士沉默了。 张文远也沉默了。 他在最后,还在为吕温候着想,可惜吕温候还是要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他。 林启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可惜,于是叹了口气,在心里自言自语嘀咕一句“但真是愚忠!” 吕温候打开了酒坛子,豪饮了一口,喝道“斩!” 他很少说话如此大声,近乎暴喝,其实心中是缺乏了勇气,这一声暴喝是他对别人下令,也是在让自己下定决心。 当这个“斩字”响彻整个刑场的时候,张文远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皆瞪大了眼睛,他们眼里还蕴着泪花,眼眶很红。 林启别过了头去,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的吕温候,怎么可能会是姬羽的对手? 斩字话音还未落,那些刑罚场上的刀斧手便抬起了手中的刀斧,然后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朝着高顺的脑袋砍了下去。 高顺闭上了眼睛,自此离开了世界。 血溅了邢台,染红了邢台,是那般的刺目。 就好像一朵盛开的,巨大的扭曲妖娆红花。 张文远和几十万陷阵营的将士闭上了双目,悲痛万分。 吕温候别过了头去,只是饮酒,沉默着,也不知道他心中有几分悲痛。 林启没有说话,他心中那一丝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蝶舞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杀父之仇,还是能报的。 就在这时候,阴霾的天空出现了极寒的冷意,飘起了雪花。 大雪纷飞,示意严冬降临。 大雪,徐州城的河水纷纷结了冰,天空依然飘舞着鹅毛一般的雪花。 姬羽率大军出了城,来到了徐州河流前,看着那清如明镜的冰面,笑了笑说“你们觉得,我们踏在上面,冰面破碎会不会沉下去?” 他的语气和你有趣,但身后的韩星、伶月、龙贾、白无常和刘、关、张三兄弟皆陷入了很深的思考,面色严肃。 就在这时候,军中走出了一个士兵,来到了姬羽的马前,对着姬羽行了一礼,说“将军,后汉北方气候寒冷,每逢大雪,河面结冰如同陆地,冰面并不会破碎。”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士兵。 他,正是小和尚朱重。 姬羽点了点头,说“你的功勋已经累积了不少,等徐州之战,讨伐袁楚落幕之后,你便来我的身边当个亲兵,与多宝做个伴,不怕委屈吧?” 朱重闻言,却是双目一亮,说“能跟在姬羽将军身边,是在下的福缘。” 话音刚落,他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神色很是激动。 姬羽摆了摆手,说“不必多礼,你对我有相助之恩,既然助你上路,那么自当引路。” 朱重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乖乖地站了起来,退回了军中,他的心思很是细腻,不亚于符邦,自然能够明白姬羽的一些心思。 这时候,韩星问“现在进攻?” 姬羽笑了笑说“我发觉,除了打战,似乎其它东西很难提起你的兴趣,暂时还不进攻,等一个朋友。”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神色古怪了起来,他们和吕温候乃是大敌,哪里有什么朋友可言? 难道,姬羽何时在对面安插了一个奸细? 这时候,伶月说“蝶舞交给我,我要亲手杀了她!” 她的话语很冷,说的也很直接,就像一把剑一般,除了本性使然,她确实也很恨那个女子。 自己教出来的人,如今竟然拔剑相向自己,用的还是自己的容貌,又如何能让她不恨? 姬羽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说“她也算是你的逆徒,清理门户的事情,自然是你亲自动手,比较好。” 就在这时候,徐州城中出来了一个人。 从远方观望,那个人很是渺就像一只黑色的小蚂蚁,快速移动着。 他修为不高,移动的速度虽然快于常人,但对姬羽这些人来说,却有些慢。 但姬羽却是很有耐心,微笑着立于风雪中等着。 一眉剑若有若无的剑意,斩碎了那不断接近他的风雪。 一股暖意自他身上,向着四周不断蔓延。 那只黑色的小蚂蚁踏上了清如明镜的冰面,正如小和尚朱重所说,冰面没有破碎,小蚂蚁如履平地踏着冰面而来。11 第两百一十一章.大雪,河面结冰了 那只黑色的小蚂蚁是真的很小,他也看到了姬羽们,于是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只是不知道在他眼里,姬羽这百万大军,是否也一样渺小。 那只黑色的小蚂蚁爬上了河岸,开始在冰冷的泥土地上狂奔,不再像一只黑色的小蚂蚁,而像是一只黑色的小老鼠。 姬羽依旧很有耐心,但一眉剑的剑意却在不断加强,斩过天空中的风雪,让气温尽可能变得暖和一些。 小老鼠越来越近,终于露出了人的样子,或者说他终于变成了一个人展现在了姬羽和上百万大军的身前。 来的人,正是那一夜与姬羽达成共识的侯成。 侯成来到了姬羽的面前,对着马上的姬羽行了一礼,说“将军,河面已经结冰,我可以打开陷阵营镇守的北门,放将军入城。” 姬羽说“靠近一些暖和!” 侯成怔了怔,当真走近了好几步,顿时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了他的身子,那冰冷了多年的心,也是微微一暖。 还未等侯成说什么,姬羽便接着问道“吕温候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侯成怔了怔,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的深意,答“吕温候最近日日酗酒,沉迷蝶舞美色,与部将多有不和,属下大军更是怨声载道。” 姬羽笑了笑,用一个成语概括道“军心涣散?” 侯成点了点头,说“可以这么说。” 姬羽说“那你先回去吧,记得把吕温候引到我指定的地点。” 侯成重重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放心吧,将军,希望将军事成之后,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姬羽笑了笑,说“我在后汉,从没有说话不算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侯成闻言,再次冲姬羽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小跑着离去。 他的步伐很快,但对姬羽们这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来说,还是太慢。 那道身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越来越渺小,慢慢的又变回了一只黑色的小老鼠。 小老鼠还在远行,最后,直接又重新变回了一只小蚂蚁。 谁又能想得到,就是因为这样一只小蚂蚁,可能让吕温候葬身某地。 …… …… 徐州将军府正厅内,吕温候看着厅外的大雪,喃喃自语道“河面结冰了。” 这句话的意思不深,也不浅,正厅内所有人都听懂了。 蝶舞怔了怔,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拿了一件锦貂,给吕温候披了上去。 林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说“此时是姬羽进攻的最好时机,你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有何感想?” 吕温候摇了摇头,说“忽然发觉,自己曾经天下战神的时候,什么人都想巴结我,如今我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地步,倒是众叛亲离,人走茶凉,孤寂得很。” 林启又问“你可后悔杀了高顺?” 吕温候摇了摇头,说“世界上没有什么后悔药,所以我从来不会做后悔事,为了蝶舞,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只是如今绝境,我想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能帮我一个忙?” 林启有些不解,问“你想要我帮什么忙,只要不威胁到我的利益,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可以帮你。” 吕温候说“必要的时刻,帮我把蝶舞带走,让她活下去。” 林启怔住了,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在吕温候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却是这个。 这时候,蝶舞却是面色大变,退了两步,怒瞪着吕温候,一脸坚决,斩钉截铁地说“我绝不会跟他离开苟且偷生的,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吕温候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蝶舞,说“可惜,我想你活下去。” 蝶舞却是忽然拔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声道“如果你要逼我,我现在就可以拔剑自刎。” 吕温候怔住了,没想到蝶舞如今也变了像一把剑一般,刚猛。 她越来越像伶月了。 可是吕温候如今爱的是蝶舞,而不是伶月。 蝶舞眼中闪烁点晶莹的光,那是一个女孩子的清泪,她一字一句说“不求与君同日生,但求与君同日死!”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两把铁剑撞在一起,清冽而果决。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了。 于是,吕温候感动了,他一把将蝶舞拥入了怀抱中,就好像在拥抱全世界一般,不过对于他来说,蝶舞就是他的全世界。 林启看着正厅中紧紧相拥的二人,神色有些复杂,一脸感慨地说“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啊!” 就在这时候,侯成披着风雪来到了吕温候的面前,便撞见了这一幕,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脑袋。 吕温候松开了蝶舞,然后给了蝶舞一个眼神,方才转头看向了侯成,说“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姬羽开始进攻了?” 蝶舞读懂了吕温候的那个眼神,于是安静而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侯成义愤填膺地颤声说“吕将军,陷阵营的将士出了叛徒,打开了城门,放姬羽从北门入城来!” 吕温候闻言,面色一沉,眼中泛起了怒不可遏的杀意,吐了一口唾沫,冷声道“果然是什么将带出什么样的兵,一群无耻的叛徒。” 侯成叹了口气,一脸悲色说“吕将军,还请你不要太难过,世界上,最难说不过是人心二字。” 吕温候来到了侯成身前,拍了拍侯成的肩膀,说“现在,我身边能信任的人,不多了,当初我才跟你义父丁源的时候,便与你相识,这么多年了,我杀了丁源你也未曾恨过我,谢谢你,好兄弟。” 侯成看着吕温候双眸中那无比诚挚的神色,心中有什么东西动摇了一下,一缕缕伤感竟然从无形中满蔓延了开来。 吕温候收回了手,叹了口气,说“现在我已经是穷途末路,跟着我不过是自寻死路,带着兄弟们,走吧,卸甲归田也好,投降也好。” 侯成听着这些话,看着他那真诚的神色,心中竟然有一丝浓浓的感动,生了根发了芽,让他红了眼。 那浓浓的愧疚,差点让他将那些实情说了出来,不过当他想到丁源的死,想到那些鲜血与绝情,那一缕浓浓的感动和愧疚,便被这仇恨之剑,给斩断了。 寒冬的冰雪侵入了他的心间,他斩钉截铁地说“末将愿与吕将军生死与共!” 吕温候大为感动,拍了拍侯成的肩膀,说了三个字“好兄弟!” 林启看着侯成,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候,有喊杀声从极远的地方蔓延而来,颇有四面楚歌的味道。 徐州,已经失陷了大半! 第两百一十二章.大逆的言和行 火红的剑光照亮了天空,顿时便有无数的徐州士兵倒下,躺在了血泊里,失去了生机。 在火红的剑光照亮了天空的那一刻,还有数道法宝的耗光生出,韩星的卷星银枪仅次于姬羽那一束烈焰般的火红剑光。 至于第三道刺目的耗光,却是一道冷冽的剑光,无比像一把剑的光束,让人一眼便可以认出,那是伶月。 敌人将至,吕温候心神一紧,方天画戟握于手,然后给了林启一个眼神。 林启很快便明白了吕温候的意思,看了看蝶舞,心想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如何让这个女子乖乖跟自己离开。 当然,这并不全是因为答应了吕温候,而是因为蝶舞跟伶月如出一辙,要是能够带到外面的世界去,对扳倒姬羽,有着一定的绝对性作用。 蝶舞,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女子。 侯成看着吕温候,又看了看林启,目光最后落在了蝶舞身上,眼珠子一转,拽了拽吕温候的衣袖,一脸急迫地说“吕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我们处于劣势,不如先放弃徐州,修生养息,再战姬羽?” 林启想了想,觉得侯成说得也挺有道理,最重要的是他一个人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对付得了姬羽,加上一个吕温候,那胜率便加大了些筹码。 如今,吕温候的利用价值,跟蝶舞差不多,如此一来两个人都不能现在死了。 这般想着,林启不禁有些苦恼起来,毕竟面对姬羽那一群人,不仅要让吕温候不死,还要护得住蝶舞,这难度有点高。 但还好,符邦那个背着三把刀、犹如草寇一般的少年没有在,否则还真是有些麻烦。 想着这些,林启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吕将军英明神武,偌大的天下,还怕容不下吕将军之身,不如随我去幽州,做袁府的座上客,助袁大人,和姬羽杀他个几百回合?” 吕温候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了林启,一脸认真地问“你确定,袁楚会收留我?” 林启挑了挑眉,说“若林启不收留我,我便与你一同离去,甚至杀死袁楚!”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让吕温候不禁眉头为之一蹙,他心底生出了些许浓浓的寒意,说“你为何,要这样帮我?而且还如此……” 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或者说他觉得难以启齿。 林启却是毫不在意,说“狠辣?大逆不道?我本就不是袁府的属下,只是一个客卿,成为他的客卿,是因为我和他拥有共同的敌人,姬羽。” “当然,也不能说是共同的敌人,只不过他和姬羽是竞争对手罢了,说来还没有我和你的关系牢固。” “我们都想杀死姬羽,不然我们都要被姬羽杀死,如今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你说我这么对你,有哪点不合乎情理了。” 蝶舞深以为然,笑着说道“林启将军,已经很不错了。” 吕温候一番思索,说“如此,倒也很合乎情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是来找姬羽拼命的,而是最终目的要杀死姬羽的。” 侯成闻言,欣然大悦,眼中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芒,犹如希望,说“吕将军,真是英明!我们通向下邳城后,有一条小道,通往白门,从白门退出,便可以前往袁楚大人的地盘了。” 林启点了点头,说“不错,我们现在先前往下邳,然后从白门撤退。” 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红色的剑光忽然刺入了厅堂。 是一眉剑! 林启、侯成、吕温候、蝶舞瞳孔剧烈收缩,姬羽来了! 果不其然,当这个想法在他们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后,一袭玄衣的姬羽,飘然入内,说不出的潇洒。 “你们退得了么?”他入了厅堂之后,昂首负手而立,眉宇间、语气里说不出的傲气与霸道,就好像一言断人生死的君王。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伶月持冷剑而入,韩星持卷星银枪登场。 白无常、龙贾、刘、关、张三兄弟,接踵而至,大军如潮水一般的包围了整个将军府,将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 吕温候想了想说“救一下张文远!” 林启却是直截了当地问“为何?” 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很是明显,若是张文远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又如何值得救? 吕温候也很直接,说“张文远的武力值,等同于关飞。” 林启点了点头,说“那便值得救!”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近乎内力传音,而且谈话只是一瞬间便结束了,但姬羽却还是听到了这一番谈话。 万物一剑的境界,着实有些太过变态! 姬羽眉头微挑如剑,冷声道“你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想救人,真是可笑!” “笑”字刚刚落下,一眉剑疾驰如芒,一道粗壮如同烈焰一般的剑芒刹那间便侧斩向了吕温候的头颅,直击其要害,其杀心之浓烈,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在姬羽动手的下一息,其余人纷纷动手,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将蝶舞留给了伶月。 形同师徒,有着一模一样面容,近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个红衣女,四目相对,两人气息皆如剑,不过其中一个人,还是多了人间的几分红尘味。 蝶舞对着伶月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说“我的一切出于你,但我还是不得不对你拔剑,我也算是你最大的泥土了吧,师傅!” 伶月冷冷一笑,说“公子说过,逆徒就要自己清理门户,因此你今天的敌人是我,当然看在曾经我们有过一段师徒缘的分上,我不会让你死的太痛苦。” 蝶舞笑问“难道我还要因此而谢谢你?” 伶月摇了摇头,说“不用!” 话音刚落,她便提剑而刺,一束冷芒携着无数丝雷和无数缕电,朝着蝶舞的胸口刺了过去,就宛如一条毒蛇从草间蹿出,突然咬了过来一般。 蝶舞大骇,急忙全力接剑。 她和伶月的差距太大,因此每一剑都接得很吃力,持剑之手的虎口、臂膀疼痛得难以言语,几次都险些脱剑于手,只不过是最终的求生欲和心中的仇恨,迫使他苦苦咬牙坚持着。 另一边,林启一人一虎,竟然是与刘、关、张三兄弟、韩星、龙贾、白无常六人打得不相上下,但姬羽敢断定这是林启已经倾尽了所有手段的情况。 因为他的手里出现了两把短戟,这武器他从没有用过,但今天用了,说明他要做的事情,很难。 那两把短戟没有什么太大的特点,只不过戟身上却有点点蓝白色的晶斑,就像是无数点风雪覆盖在上面一般。 姬羽知道这两把短戟的名字。 第二百一十三章.将军府的风雪 这两把短戟的名字叫做风雪双戟,乃是西楚尚武阁一线天林家的镇家之宝,在东华大陆都很有名。 这两把短戟并非姬羽今生所听到过、见识过的,而是他在前世行走天下的时候便略有耳闻。 能让姬羽前世听到过的武器,必然非一般的武器。 风雪戟一出,顿时整个将军府的正厅内的温度骤降,就像凛冬已至一般。 在风雪戟骤然而出之时,两道戟芒顿时卷着风雪告诉移动,竟然是以一己之力战六人,一道风雪龙卷生起,直接将刘、关、张三兄弟、韩星、龙贾、白无常全部卷了进去。 吕温候看着身旁身影消失在风雪龙卷中的林启,微微有些惊讶,原来这就是林启的底牌,竟然如此之强。 自己动用了底牌之后,比之林启,又如何? 就在他思绪神游的时候,一眉剑如烈焰的剑光忽然暴涨,如同一束潮水一般,猛刺而来,剑啸如同浪潮、惊涛拍岸的怒号之声,让人听上去便觉得凶猛。 然而这一剑的攻势,确实凶猛。 吕温候双目微微一冷,手中方天画戟直接猛刺而出,戟出如一道粗壮的闪电直接劈砍出去,朝着那一束浪潮般的烈焰剑光撞了过去。 同时,他说了这样一句斩钉截铁的话“我要杀了你,姬羽!” 这句话并不是一时快意恩仇而说出来的,而是因为他即将拥有杀死姬羽的能力,因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而说出的。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原本被伶月压着打,几次险些身死又侥幸躲过的蝶舞,双目顿时一亮。 然而,伶月看到她眼中的光彩时,却是心中杀意更甚,卷着雷光的剑光骤然变得更加迅猛,一时间,蝶舞竟然是命悬一线。 就在这时候,风雪龙卷之中传出了一声暴喝“给我进!” 跟着,那风雪龙卷骤然扩散,竟然是将伶月和蝶舞也扯了进去。 吕温候看着林启竟然主动保护蝶舞,心中感激更甚,于是他更加专心的,准备杀死姬羽。 紫色图腾如同藤蔓一般在他脸上生长出来,他的眼眸中也长出了深紫色的火焰,宛若鬼魔。 一时间,英武的吕温候,不知为何,竟然变得恐怖、可怕、令人不寒而栗起来,就好像一只从九幽地狱归来的恶鬼、魔神。 姬羽没想到,吕温候对神武体的掌控竟然达到了这样的地步,现在吕温候所激发的底牌,正是神武体的狂暴状态——鬼神! 姬羽停止了进攻,将剑心与一眉剑彻底融会贯通,达到了万物一剑的最佳状态,然后一双剑目看着化作了鬼神一般的吕温候。 吕温候没有多余的废话,方天画戟戟身上燃起了紫色如妖魔一般的火焰,缠绕着戟身,如同藤蔓,又如蛟龙。 方天画戟一出,就如同一束粗壮的闪电卷着紫色烈焰般的藤蔓、或者说是蛟龙席卷而来,速度之快,让人简直措手不及。 但姬羽反应过来了,他只是很平常的出了一剑,但这很平常的一剑,却非常有力,火红色如同烈焰一般的剑光敲在了方天画戟的戟身上。 顿时,紫色如同藤蔓或者蛟龙一般的魔焰散了一些,吕温候只觉如同一座巨山一般的力量砸在了他的方天画戟身上。 一时间,方天画戟竟然偏离了方向,朝着那风雪龙卷而去,魔焰入风雪,该是怎样一股风景? 但吕温候岂敢如了姬羽的愿,虽然他不明白姬羽这么做的用意,但姬羽岂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多半是个套。 明知是套的人,还往套里钻,那就不是笨或者拙了,那叫真是个傻子。 于是吕温候急忙用力,拉回了方天画戟,然后借势一斩,竟然斩出了一道如同弯月般的亮芒来,亮芒上,依然缠绕着如同图腾、或者说是蛟龙的紫色魔焰。 姬羽拎着一眉剑,微微一笑,然后抡着一眉剑,竟然是朝着方天画戟那弯月一般的戟芒中间,最粗壮的部分砸了下去。 吕温候蹙了蹙眉头,不明白姬羽这么强,完全毫无技巧的一砸,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生出,那弯月光束应声而断,紫色如同藤蔓,或者说是蛟龙一般缠绕着光束的魔焰,也随风而散。 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吕温候忍不住倒退数步,虎口发麻,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姬羽,姬羽没有倒退,一脸浅笑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反震力。 但是他脚下的大地,却是正在飞速龟裂,并且以一种迅雷般的速度朝四周迅速蔓延! 竟然是在用御力么?不过,我既然动用了如此底牌,不让你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吕温候瞳孔猛然一缩,跟着如同藤蔓或者说是蛟龙一般的紫色魔焰,竟然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游走、遍布于他高大而威武的身躯。 魔神,更加像魔神,更显威武。 亦或许此时的吕温候,已经不再是吕温候,而是鬼神。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与鬼神如出一辙的吕温候,手中方天画戟,迅速挥舞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 一时间,无数道粗壮如同雷电般的光束升起,就像无数条纺织线,然后被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了姬羽,封锁了姬羽所有的进攻路线和退路。 在那些如同纺织线的光束,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了姬羽之后,那些组成网的线,瞬间燃烧起了深紫色的魔焰,如同藤蔓,亦如蛟龙。 姬羽感受着这张网和那些深紫色魔焰的威力,觉得一眉剑是无法对付的,只得再次动用小望,只希望自己杀了宁惊鸿,那几名逆徒没这么快来西楚问责,否则察觉到小望的气息,必定会发现自己。 那样的话,可就不太好了。 不过生死之前,有何好犹豫的? 于是,当机立断,火红色的一眉剑再次化作了剑镯,回到了姬羽的左手腕上,而右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实则极不普通的镯子,在一声清冽的剑鸣之后,现出了本来模样。 一把剑,剑身晶蓝,剑光清如秋水,倒不似一把剑,而像是一束水,或者说一束月光。 剑光冲天而起,将军府的正厅以及周围的建筑纷纷轰然倒塌,而那束如月光、秋水一般的剑光,也点亮了九霄之上的一片柔云。 在云海的背后,有一双无情的双目,缓缓地睁了开来,俯视着后汉芸芸众生,眼底,全是玩味的笑意,就像一个下棋人,在看自己所布的局和棋子一般。 柔云所凝聚而成的云海,染了一片秋水。 第二百一十四章.故人的剑 江东,扬州州府,孙政和周瑾站在正厅门口,看着天空中那一片被染做秋水的云海,二人神色各异。 周瑾感觉到了那一片云海帜剑意,有着很熟悉的感觉,他想起了东华大陆的某把剑,或者说某个人,那个行走天下的恐怖人物。 只要每每想起那个名字,周瑾便觉得后背有些发寒,那是一个如同他眼中、心里无比敬畏的萧公子一般的人物。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孙政。 孙政的神情并不复杂,反而很简单,是那种回首故人的神情。 他一脸感慨地说“故剑故人,也不知道故人如今可安好,也不知道这用故剑的,是否就是那故人之后?” 周瑾想了想,说“萧公子的那位故人,如今在辰月天宗镇魔井的第三层,没有人能够从太阴出来,多半是故人之后。” 不过,在说完这句话,周瑾的脸色便变了。 因为在周瑾说到“镇魔井第三层”这几个字的时候,孙政的神色便起了变化,他那双如同鹰隼的双眸里,骤然起了寒霜。 就像是一朝春夏变秋冬一般,一股莫名的寒意席卷周瑾的全身。 孙政缓缓开口,说“辰月天宗内部这件事情,极少有人知道,镇魔井里两层皆是天下大地,但是能关到第三层太阴里,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我大秦王朝自从与夫子和白衣剑仙唐九签订了那些协定,共同发展之后,便算是互帮互助,互相扶持,共同繁荣。” “我大秦王朝想要逐鹿天下,辰月天宗想要做天下宗门之首,无疑我们才是最合适,也是最佳的盟友。” “虽然那位故人与我情深,也对我的帮助很大,但是镇魔井第三层和那位故人的事情,算是辰月天宗不可说的秘密和耻辱。” “有些话,说出口了,惹恼了辰月天宗的那群疯子,可不好受,你不怕屠夫和冰帝,难道你还不怕白衣剑仙的酱?” 周瑾顿时无话可说,额头挂满了冰冷的汗珠,后背也被冷汗打湿,在东华大陆,很少有能不怕白衣剑仙的剑的。 他虽然在东华大陆也是堂堂神仙境界的高手,但却也无法忽视白衣剑仙唐九的剑的锋利。 看到周瑾的神情,孙政很是满意,追随他的这名臣子,并不需要能够完全理解他、懂他的心意,但是必须是个明白人。 魏貂或者说周瑾,确实是个明白人。 于是,孙政如此说道“所以,以后这类话,这位故人,镇魔井第三层的事情,还是少说甚至不说为妙,当然你我二人说说倒也无妨。” 周瑾面色一正,对着孙政行了一个君臣之礼,恭声道“臣,谨遵陛下教诲!” 孙政看着天空清如秋水的云海,一脸感慨地说“此人持故剑,不知道又有几分故人风范。” 将军府正厅以及周围的建筑已经化作了一片废墟,风雪很大,飘然落下,但却无伏战钞丈内外,那里就好像一个真空地带,有无形的墙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一切。 吕温候看着那把叫做宣的寒剑,瞳孔骤然收缩,冷声道“那把神仙剑!” 跟着,姬羽提剑而起,清如秋水的剑光,就宛如一张网之间的巨大剪刀,瞬间便撕裂了那张网和那些紫色的魔焰。 剑毕竟是一把神仙剑,岂是吕温候一个神武体狂暴后的鬼神状态就可以比拟的了? 吕温候看着那把神仙剑,眼中充满了警惕,心思急转之下,大喝了一声“撤!” 就在“撤”字声音刚刚响起的时候,那巨大的风雪龙卷骤然消散,伶月、林启、蝶舞,刘、关、张三兄弟、韩星、龙贾、白无常的身影全部显现了出来。 林启竟然以一己之力,护着蝶舞与这么多人战成了平手,姬羽知道这几乎皆是那两把风雪短戟的功劳。 风雪戟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曾有人持此两把短戟,双戟镇风雪。 在风雪龙卷骤然消散的时候,林启忽然一跃而起,就像那只斑斓猛虎跃起扑杀猎物时的动作一模一样,跟着他手帜两把风雪短戟,生成了两道璀璨的戟芒。 戟芒如两道明亮的长虹,但更像两轮新月,新月之中蕴满了风雪,其帜寒意,就像辰月天宗星澜峰上那把叫做三尺的主剑。 姬羽并没有畏惧,他摆出了一个冲锋的姿势,然后右手反手握的剑柄,架在左肩上,双目闪烁着如同舰的冷芒。 跟着,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就如同一道疾风闪电一般,说是冲,不如说是撞。 在距离风雪短戟只有五步之遥的时候,姬羽忽然剑势猛然一变,竟然是化刺击为斩击,一道清如秋水的舰,横生而出。 跟着剑身携着舰与风雪短戟撞击在了一起,就像是清如秋水的湖面与风雪相互对峙,冰雪想要冻结湖面,湖水则想要吞噬冰雪。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让周围的人忍不自用灵气挡住了自己大部分的听觉,而那把叫做宣的寒诫风雪短戟则是摩擦而过。 一长串火星溅落到了地面上,宣的剑气和风雪短戟的冰霜之气撞击交融,然后爆炸开来,形成了一戎一圈的气浪,向着四周不断扩散。 其威力,让弱着退避三舍,让吕温候这等强者都要用尽三分之二的力气来抵挡,方才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林启与姬羽,擦肩而过。 不过只是二人错落了一个身位之后,便再次出手了。 无论是姬羽还是林启,皆如同陀螺一般旋转了起来,然后反手而功。 两把风雪短戟是旋转而刺,姬羽手中那把叫做宣的寒剑,亦是如此。 就好像两道冰雪风暴席卷而来,迎面而去的,是一条奔驰在秋水帜一条蛟龙,那条蛟龙生猛无比,实际上却是宣的剑身卷着舰。 撞击,跟着剑气爆炸开来,再次形成气浪朝四周扩散,甚至继续爆炸。 林启和姬羽纷纷朝后飘飞出去,就如同两只断了线的风筝。 但宣剑身上的剑光,却是越来越亮,就好像一个越战越勇的战士。 而两把风雪短戟身上的戟芒,却是越来越黯淡,短戟身上犹如冰雪的斑点也越来越少,就好像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老人。 风雪戟虽然也是东华大陆赫赫有名的神物,或者可以说是西楚的镇国之物之一,但却还是比不上姬羽手中那把叫做宣的神秘神仙剑。 林启瞳孔微微收缩,悄然打量了四周,人多势众的姬羽,看着那一群虎视眈眈的敌人,认同了吕温候的那个字。 第两百一十五章.火烧的滚云 此时要杀死姬羽,近乎不可能! 因为拥有神仙剑的姬羽,太难对付,那把剑,太过变态。 而且,对方还人多势众,如若再这样下去,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他只是想杀死姬羽,并不想搏命。 想到这里,林启手帜风雪短戟忽然挥舞了起来,顿时生出两片挟着风雪的刺目亮芒,然后迅速凝聚,化为猛虎,一跃而起,犹如扑兔一般。 此时将军府正厅和周围的建筑已然坍塌,只剩下漫天风雪迷人眼,而那猛虎又是风雪和戟芒而成,在漫天风雪之中,威势更甚。 姬羽手中宣清如秋水的舰拉成了一条垂直的线,切开了漫天风雪的一个面,然后迎上了那只在空中飞跃一般的风雪猛虎。 姬羽出剑,无论是伶月、龙贾、白无常、韩星,还是刘、关、张三兄弟,纷纷疾驰而出,挥舞着手帜兵器,灵气如长虹。 风雪中,一片美丽的光辉生出,但却充满了破坏力和无尽的杀意,就连天地间的风雪沾到上面,也被化为粉屑,四散在风里,自此消失。 就在姬羽这边发起进攻的时候,吕温候方天画戟猛然一挥,生出一道飓风来,直接卷着漫天风雪疾驰到了姬羽等人的身前。 姬羽挥剑前行,宣瞬间便切开了那一道看上去很是生猛的飓风,就好像切豆腐一般。 林启和吕温候,一把抓起伶月,便开始飞速撤退。 众人还欲前行继续追击,就在这时候,却被姬羽拦住了。 不仅刘、关、张三兄弟,就连龙贾、白无常都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姬羽。 姬羽微微一笑,说“白门有惊喜,我们现在可以率大军前往白门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姬羽早已经有了后手,此时只需要去收场便可。 百万徐州大军,在战火的侵袭下,只剩下不到十几万,而所有部将最终杀出来的,只有张文远和侯成。 当然,侯成也并不算参战,他只是在将军府的正厅里观了个战而已,而且两方人都不会伤他,他要平安,自然容易。 白门是徐州一处偏僻的肖城,出了白门,便可以到达袁楚的地盘,到时候也算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是,当吕温候看到白门那残破的城墙,和那偌大的牌匾的时候,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林启亦是如此。 蝶舞笑道“此一去,便可以与袁大人同流,对抗姬羽,到时候要想挫败姬羽,又多了一股助力,现在的姬羽简直是后汉的不败神话。” “当我们亲手粉碎这个神话的时候的风景,想必也是格外的动人。” 众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代表默认,他们都承认了蝶舞的话。 即使是林启和吕温候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能把姬羽当成修行路上、或者说人生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然后其中风景,自是最绝色。 在吕温候的眼神示意下,侯成策马上前,对着紧闭着的白门城门呼喝道“吕温候将军驾到,还不快快出城相迎!” 就在这时候,城上走出了一个身披道袍的小道童,小道童负手而立,看着城下的吕温候、林启、张文远、侯成、蝶舞等人和徐州的将士,微微一笑,使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吕温候见过小道童,也听说了姬羽收徒的传言,于是喊出了小道童的名字,或者说是道号“多宝!” 当初,姬羽正是护着这个小道童,才和他打得平分秋色,甚至是两败俱伤。 多宝却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说“吕将军,好久不见。” 吕温候瞳孔微微一缩,其实很多人都流露出了这个神情,因为小道童多宝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赤色的幡。 上面写着“太平”两个大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 后汉的人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天公将军张角,想起了太平要术那等强悍无匹的法术,于是皆脸色为之一变。 当那写着“太平”二字的赤幡竖起来的时候,整个白门郡城外,都发生了一种玄妙的变化。 柔云在天空中凝聚,然后凝结成了云海,就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成了一片火红色沸腾的火。 云海化作火海后,无数条火焰凝聚而成的藤蔓,从天空飞速延伸向地面,而对象,正是吕温候、林启他们一帮人。 林启脸色微微一变,说“想不到这太平要术内,竟然有南阳离火阵!” 吕温候挑了挑眉,问“若破不了阵,会如何?” 林启说“灵气干涸,被困阵中之人,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吕温候蹙了蹙眉头,说“好凶猛的阵!” 蝶舞没有说话,张文远没有说话,侯成也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紧紧地盯着多宝手中那个火红色的幡,心想如何斩断此幡,破阵。 就在他们这般想着的时候,林启却是已经动了起来,他手中赫然出现了两把短戟。 两把短戟戟身上沾满了蓝白色的斑点,就好像无数风雪覆盖在上面,多宝虽然没有见识过这两把短戟,但却从书上了解过这两把短戟。 于是,他心念一动,一片火红色的云猴,钻出了一条条宛如烈焰,却卷着滚云的藤蔓来,说是藤蔓,其实更像一条条江蛟。 那些火焰烧云凝聚而成的江蛟,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朝着林启等人撞了下来。 林启唇角微微上扬,眉宇间充满了不屑和鄙夷,说“雕虫屑。” 跟着,他手帜两把风雪短戟戟身上散发出来的亮芒忽然大涨,那些蓝白色的晶斑也宛如忽然活过来了一般,纷纷动了起来。 有狂风起,天地间的风雪仿佛受到了某种奇妙的召唤一般,纷纷朝着那两把风雪短戟凝聚而来,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冰雪风暴。 随着风雪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号声,那冰雪风暴忽然化作了一条巨龙的形态,冲着天空中如火烧一般的云海,奔涌而去。 冰雪风暴所化的巨龙,和那两条由烈焰卷滚云所化的江蛟撞在了一起,就像两头洪荒猛兽开始撕咬。 就在这时候,多宝竖在城头的,那杆赤红色的长幡竟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虽然飘渺天道玄妙异常,但多宝修行时日尚浅,自然不可能打得过林启这等武夫,最多稍微牵制一下,起到一个拖延时间的作用。 但这样,也就够了。 最终,还是那冰雪风暴凝聚而成的巨龙,撕碎了那两条火烧滚云凝聚而成的江蛟。 那两条江蛟顿时化作了火红色的云气,随风而散。 冰雪风暴所化的巨龙,继续向上,目标是那火红色如燃着烈焰一般的云海,然后是白门的伏兵和那小道童多宝。 第二百一十六章.破海的剑 林启发出了猖狂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吕温候、蝶舞等人的神情亦是如此。 在他们看来臂当车的安排和行为,实在是太过愚蠢。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目的、火红色的剑光和一道清冽的靳,打断了林启猖狂的笑声。 他的瞳孔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变数,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一声靳没有神仙剑那么清脆、响亮甚至说干净、纯粹,因为这把交有神仙剑好。 但是它的剑光,却比天空中火烧云海的颜色,要更加鲜艳、刺目无数倍。 更关键的是,它竟然斩断了,冰雪风暴所化的怒龙,这怎么可能? 冰雪风暴所化的怒龙,也算是风雪短戟力量的一种,风雪短戟虽然比不上那把神仙剑,怎么可能会不如区区一把一眉剑? 虽然,一眉剑毕竟也是辰月天宗长老宁惊鸿的佩剑,但这样的剑无论是在东华大陆,还是在辰月天宗都太过普通。 看到一眉剑的出现,吕温候这边的人脸上无不葛凝重而严肃的神色,而多宝则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仅凭他现在的修为,要想对付吕温候、林启这么一帮子人,着实太过吃力。 随着吕温候、林启、蝶舞、张文远、侯成等人目光的转动,以及那些士兵的转头,便看见了身后大军压阵的景象。 而为首的,正是一身玄衣的姬羽,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便悬岗他的身旁。 林启手持风雪短戟上前了两步,那头斑斓猛虎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来到了他的身侧,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大猫。 姬羽俯视着林启和他身旁那头宛若大猫的斑斓猛虎,笑了笑说“听闻西楚一线天林家养护人,辈辈出英杰,你非要与我作对,不怕折了林家的英名么?” 林启眉头一挑,说“就凭你,也配折我林家一世英名?九皇子,似乎你忘了,你身后没有人。” 姬羽说“从皇宫到尚武阁,一步一步来,我背后何须有人?” 林启这才想起来,当初姬羽可是和上官争锋相对过,只是不知道为何当初独孤观澜插手,上官便收手了。 这件事情是个疑点,上官可不会怕独孤观澜,但是那一次明显流露出了某种顾忌来。 当然,这个想法,这些问题只是一带而过,林启目前需要解决的,是姬羽和姬羽身后这些人。 姬羽说“故人之后,难免留三分情面,可惜你不珍惜,也不能怪我!” 说完,他叹息了口气,一脸惋惜的样子,仿佛林启在下一刻就要身死于此一般。 林启蹙了蹙眉头,什么故人之后?什么鬼? 姬羽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他感觉就像遇到了一个神志不清的神经病。 就在这时候,一眉剑忽然绽放出刺目的红芒来,宛如天穹降下的烈焰,又宛如活火山中滚烫的岩浆,那些光不断蔓延,随着一眉剑笔直飞速前进,而拉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这条线,并非是线,而是一束光,一束无比锋利的剑光。 只是随着一眉剑的前进,这束光也在消散,奈何它消散的速度比起火红色的一眉酱说,简直一个就是乌龟,一个就像是奔雷闪电。 于是,这束光便被无限的拉长。 林启没有动,因为一眉剑的速度实在太快,如果他看得不够清楚,很可能会被那一剑扎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终于,到那束火红色的舰无限接近的时候,林启终于扬起了手帜风雪短戟,不是挥斩,也不是砸,更不是砍,而是双斧一合紧紧地拍了下去。 这一拍,正好拍在了火红色舰前段的位置,也正好是一眉剑本身所在的位置,可以说是无比精准。 林启松了一口气,大概这是他接过最快的一剑,但却不是最强。 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随手拔出了伶月的佩剑,一道清脆的靳响起,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意,一时间,天地间的灵气汹涌磅礴,犹如大海。 一剑破海,卷浪潮前行,就像是蛟龙过海一般。 这一道冷色舰的速度,虽然没有之前火红色的一眉剑快,但却声势惊人,就像是一巾起了涛涛的江浪来,挟漫天海涛而来。 黑色的巨大鸟影,就仿佛一只海燕,在滔天浪潮和雷鸣电闪之间穿行,犹如角斗愁英勇而无味的勇士,持剑冲锋。 林启瞳孔微缩,刚刚挡下第一击的时候,他已经耗费了太大的力气,如今第二击将至,他还未有什么喘息的机会,想要抵挡,太难。 就在这时候,吕温候手帜方天画戟忽然闪烁起紫色的雷电,然后犹如一只雄鹰或者说是鹏鸟,一跃而起,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林启的身前。 跃斩! 一轮宛若新月的戟芒卷着无比刺目的雷电,朝着那破海、卷滔天浪潮斩了下去,直接落在了那破喉潮而心冷色舰之上。 一声如闷雷般的炸响生出,整个白门城外的大地都颤抖了一下,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龟裂。 在修道者们神识和意念的感知下,空帜灵气宛如一片大海,生出万千波涛,又被什么东西劈成了两半。 一戟劈海! 巨大撞击力如同波涛一般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姬羽手持伶月的佩剑,仅仅的抵在了吕温候的方天画戟上,两个人就好像两头红了眼的公牛,谁也不让谁。 姬羽眼中冷芒暴涨,跟着他竟然是握紧了左拳,一拳砸在了那佩剑剑身与吕温候方天画戟相接的地方,一股暴响生出。 吕温候只觉手帜方天画戟就好像被一座大山撞了一般,险些就要脱手而出,然而他还是承受住了这股巨大的力量,倒退了数丈。 就在这时候,姬羽身后的人发起了冲锋。 姬羽一把握住了一眉剑,然后将伶月的佩剑还给了伶月,身体却是轻点地面继续前行,就像一只发怒红了眼的公牛一般。 吕温候似乎也被姬羽刚刚那一下打出了火气,不仅不避其锋芒,反而迎锐而上。 方天画戟和火红色的一眉剑相交,拉出了一长串刺目的火星和尖锐的金属刺耳声。 姬羽和吕温候擦肩而过,当期间却是一人出剑无数次,一人挥戟无数次。 林启以一己之力带着张文远、蝶舞、侯成苦战敌军诸将,当然侯成有没有真正的战,却是自己心里清楚。 大军如同潮水一般碾压过来,一时间就连姬羽和吕温候之间的单挑,也变成了人多欺负人少。 林启眼见形式不对,暴喝一声“退!” 然而,他的声音只是喊到了一半,便戛然而止。15 第两百一十七章.林启之死 因为有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扎进了他的心脏里,心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林启低下了头,看见了胸前一滩刺目的鲜血,一把匕首从他后背穿到了前胸,也撕裂了他心脏的一部分,这把匕首很小很细。 如果是平时,不是刚刚在大战之中,他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被这么一把小小的匕首给弄到如今即将步入地位的地步。 而在他感受到这一切后,他猛然挥动风雪短戟,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和力量,荡开了所有进攻,然后转过头去,想要看一看是哪个家伙,竟然敢在此时起了歹心,要杀死自己。 结果,他刚刚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于是愣住了。 不过一会儿,他便回过了神来,无比惊怒的呵斥道“侯成?” 他的双目里和脸上写满了不解,仿佛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事实上他的确觉得不可思议,也很想不通。 随着他的怒吼声,吕温候等人纷纷转过了头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于是,所有人都愣住了,也都出现了林启的反应。 不过在所有人都出现林启的反应的时候,林启却是扬起了手中的两把风雪短戟,眼中仿佛要喷出怒火来,他要杀了侯成,这个叛徒。 这个将他推向死亡深渊、卑鄙无耻的小人! 风雪短戟顿时绽放出了璀璨的亮芒,两股灵气所化的冰雪风暴生出,直接朝着侯成而去,就宛如一只发狂的野兽。 而那只斑斓猛虎,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浑身是血,虎视眈眈地盯着侯成。 当林启的两把风雪短戟挥舞而出的时候,那只斑斓猛虎也一跃而起,朝着侯成扑了过去,龇牙咧嘴的模样,宛如一头嗜血凶兽。 亦或许,他本身就是一头嗜血凶兽。 就在这时候,竖在白门城墙之上的那只火红色的幡,忽然散发出了刺目的亮芒来,天空如火烧的云海里,散落出了无数火红色云气来。 这些云气就像是火红色的雾或者说是烟,然后散落到了多宝的身上。 跟着,多宝一跃而起,如同闪电一般蹿了出来,忽然出现在了侯成的身前,然后一掌拍在了那一片亮芒和风雪的极胜处。 一时间,风雪和风火相互侵袭。 多宝揪着侯成倒飞了出去,就宛如两只随风飘飞的空麻袋。 林启捂着胸口,眼里闪烁着不甘的怒火,暴喝一声,欲要追击,然而就在这时候伶月、韩星、龙贾、白无常已经追击而至。 龙贾的巨剑斩出了如山一般的剑芒来,夹杂着厚重的灵气,向林启的天灵盖压了下来。 而伶月的剑却是直刺林启还在鲜血直流的胸口,企图来这么雪上加霜的一击。 韩星的卷星银枪则是逮着哪里有机会便攻击哪里,这样的打法,倒也像极了他行军打战做指挥的时候。 白无常的小刀却是织成了一张很好看的网,封锁了林启所有的退路。 不过,这网对于林启这样的人来说,终究太薄。 于是,白无常便成了林启最好的突破口。 可是他此时已经没了以前的英武,他的心脏已经破碎,若再不进行及时治疗,便会命陨当场,哪里还有心思杀谁? 林启再次转身,手中的两把风雪短戟斩出了一道刺目的新月来,那新月里夹杂着无数风雪,寒意刺骨。 他已经化作了一头搏命的野兽。 生死之际,人体的潜能最大的被激发出来,林启已经由想要杀死姬羽,变成了真正的搏命。 他所消耗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灵气,而是生命了。 林启胸前的血越来越红,就像一大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是那般的刺目。 刘、关、张三兄弟倒也和吕温候打得平分秋色,不知为何,刘玄的实力进步飞速,甚至隐隐超过了关、张二人。 而就在这时候,姬羽的一眉剑化作了一道刺目的火红剑光疾驰而来。 林启在挡下伶月等人的进攻后,已经筋疲力尽,此时再面对姬羽强势的一眉剑,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当一眉剑来到林启的面前,直刺向林启的门面时,林启气喘吁吁,极度虚弱地挥舞着风雪短戟,用尽全力挡下了这一击。 然后一眉剑却是没有被他的这一击给打飞,因为在他的风雪短戟砸在一眉剑剑身上的时候,姬羽忽然如同一只黑色的巨大鸟影一般,出现在了一眉剑的后面,一把握住了一眉剑。 顿时,一眉剑剑身上如燃着烈焰的剑芒忽然暴涨,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了风雪短戟身上。 风雪短戟发出了惨烈的哀鸣声。 林启终于失去了力量,两把风雪短戟脱手而飞,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插进了泥土里。 那些泥土的表面,结了一层淡淡的薄霜。 林启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然后向后倒了下去,就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即将驾鹤西去,准备交代后事一般。 他的眼里,写满了难以言语的绝望,那是人在生命尽头,才有的神色。 姬羽收了剑,负手来到了林启的面前,看着这个即将死去的年轻人,前途一片光明的修道者,面无表情。 这世界上太多的生死,是伤感不过来,仇恨不过来,也痛恨不过来的,所以不如毫无情绪。 林启虽然面色虚弱,但嘴角还是浮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之容来,说“我死了,你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姬羽说“死人是没有价值的,一线天林家会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对付我?” “更何况,我身后没有人,但我身边有人!” 两句话,就仿佛两把利剑一般,戳中了林启最深的要害,他便是一线天林家的少主,自然知道一线天林家的情况。 姬羽说得没错,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而且,姬羽并不是真的,毫无背景的软蛋。 他是九皇子,身后没有什么大人物支持,但他身边有人。 姬羽说“我劝过你,你不听,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悔也没用,当然你死后的事情也不必操心,因为已经不关你的事情了!” 林启挑了挑眉,说“再给我一百个选择,我也会想要杀死你,因为我不喜欢你,很讨厌你,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 姬羽没有再说话,手中的一眉剑忽然化作了一道火红色的剑线,然后割开了林启的喉咙。 鲜血如泉一般涌出。 按照以往,林启这种情况应该是被直接传送出去的,但是上面那位如今封锁了整个地灵秘境,怎么可能把林启传送出去。 所以,如今在地灵秘境,就算你是尚武阁弟子,是西楚某位大物的后人,失败了,就是死! 第两百一十八章.蝶舞的消逝 此时的地灵秘境,就好像一个角斗场,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能胜出,没有人知道上面那位为何要这么做,但跟姬羽或者说某位能够牵制上面那位大物的人,有着绝对的关系。 鲜红的血顺着泥土蔓延,侵染了落在地上雪白的风雪,是那般的刺目,就好像对人间死亡最庄严也最瑰丽的宣告一般。 吕温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侯成,然后又看了看已经失去了生机,死不瞑目的林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泛起了深紫色的雷电,斩出了一道刺目的亮芒来,荡开了刘、关、张三兄弟,然后额头、面容上顿时流露出深紫色宛如藤蔓的图腾。 那些藤蔓不断延伸,在他脸上勾勒出了奇怪的图案,让一个人的容,彻底变得像一个魔,或者说变成了一个魔。 神武体鬼神的状态,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刘、关、张三兄弟被打得措手不及。 关、张二人,竟然是在这一瞬间,受了一点儿轻伤,但却微不足道。 此时的吕温候,已经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 姬羽没有再看那死去的林启,只是心念一动,将风雪短戟送入了多宝的手里,说“看军中兄弟,修道者,谁适合用,便拿去!” 多宝点头行礼称是,姿态异常恭敬。 姬羽转过了头,看向了已经被包围、生死只是时间问题的吕温候等人,微微一笑,说“吕将军,永别了!” 跟着,伶月忽然暴起,手中的佩剑忽然泛起了刺目的冷芒和雷电之光,朝着蝶舞刺了过去,这一剑很强,有雷霆万钧之象。 吕温候大惊失色,此时没了林启,蝶舞已然无人死护,他必须护住蝶舞。 就在这时候,手持一眉剑的姬羽、刘、关、张三兄弟纷纷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而龙贾、韩星、白无常三人则是围住了张文远,压着张文远打得其毫无还手之力。 如此一来,张文远落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当然这个时间只会短,不会长。 就在这时候,吕温候怒目而视,眼眸中升起了深紫色的魔焰,无比旺盛,那魔焰是杀心、杀意,也是怒火,还是欲望。 “滚!”随着一声如同怒雷一般的暴喝,方天画戟挥舞如龙,竟然是同时进攻迎面而来的四人。 姬羽手中的一眉剑,绽放出了如同烈焰一般的刺目红芒来,很是惹眼,就好像一根干柴加了无数燃油,烈焰暴涨。 但他手中的不是干柴,而是一把像一条火红色眉毛的、笔直的一把剑。 剑身上那些如同烈焰般璀璨的光芒,不是烈焰,而是剑芒。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开来,震耳欲聋,无数火星四溅于风雪里,就宛如风雪里生出了无数细碎的星火,满目琳琅。 这画面很美,如果能够让最好的画师画下来,一定是一副极美的风景。 但此时,无人能欣赏这美景。 刘、关、张三兄弟被这吕温候这一击给狠狠地荡开了,但姬羽却深深地看了刘玄一眼,因为这与刘玄的实力不符。 姬羽没有退,吕温候退了,他想要去帮蝶舞,或者说是去保护蝶舞,并不想与姬羽死战。 然而,就在这时候,姬羽却是追了上来,手中的一眉剑火红色的剑光和那些炽热的剑气,忽然变了。 剑光如海,剑气降温变得冰冷,如同潮水一般升起,一眉剑就像是一只在海浪中勇敢前行的海燕,或者说一条过江的怒蛟。 只是一瞬间,便刺向了吕温候的胸口! 吕温候大惊失色,急忙挥舞方天画戟,想要挡住姬羽这一剑。 然而,听潮剑法终究是辰月天宗诸峰的镇峰剑法之一,听潮卷红尘早在东华大陆成名已久,岂是如今心绪已乱的吕温候,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能够随意抵挡的。 于是吕温候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宛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他握住方天画戟的手在剧烈的颤动着,姬羽刚刚那一剑,力量太强,震得他虎口发麻! 就在这时候,蝶舞手中的剑便伶月一剑给挑了起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伶月的剑,洞穿了蝶舞的胸口。 一朵巨大的、深红色的玫瑰,在蝶舞胸前绽放,她的瞳孔睁得大大的,深处有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不甘、愤怒、怨毒以及无尽的恨意。 吕温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于是浑身一颤,暴怒而喝“不!” 他这一声暴喝,犹如虎啸,犹如龙吟,直达云海之上,响彻瓷蓝色的天空。 在那天空某个角落,深厚的云海里,某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睁开了双目。 一双无情的眼,在云海背后,俯视着芸芸众生。 吕温候的双目中,浮起了许多的情绪,有绝望、有悲痛、有难以抑制的愤怒、有几近疯狂的杀意,如丧至亲。 他看向了伶月,曾经令人心动的女子,现在忽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盛怒之下的吕温候落到了地面上,忽然双脚一发力,顿时大地龟裂了丈余。 他如同一只苍鹰忽然展翅,直接蹿上了高空,他跃起的身姿,是如此的矫健,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如同一道闪电刺向了伶月。 就在这时候,一道火红色的闪电撞在了,他手中如同刺目的闪电一般的方天画戟上,顿时一声闷雷般的炸响生出,震耳欲聋。 一道刺目的火线生出,紧跟着是一长串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姬羽和吕温候本要擦肩而过,就在这时候,姬羽忽然剑势一转,竟然是狠狠地砸在了一眉剑火红色的剑身上。 就好像一个农家老汉在抡烧火棍一样,动作极其不雅观。 但这样的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吕温候感觉手中的方天画戟,就仿佛一座大山砸在了上面。 就在这时候伶月、韩星、龙贾、白无常、以及刘、关、张三兄弟纷纷围了过来,张文远也赶了过来。 以多欺少的局面出现,吕温候瞬间便应付不住,败绩一一显露出来,几次险些被那些灵兵洞穿身体,但都侥幸躲了过去。 但胜负都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时间却不会太长。 就在这时候,正在进攻如同潮水一般的士兵竟然,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撞了开来,就仿佛一张巨大如山的战车,横冲直撞,撞开了人海。 然而,来的并不是一张巨大如山的战车,而是两个人。 一个戏子,一个厨子。 战斗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厨子和戏子身上,包括吕温候和姬羽。 吕温候有些不解,心里揣测着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第两百一十九章.与厨子和戏子的谈判 而姬羽则是无比的警惕,就好像一只凶兽看到了自己的天敌,小望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清如秋水的剑气溢了些许出来。 厨子和戏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戏子看向了姬羽,说“我要带走一个人?” 姬羽目光转不动,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有些不确定地问“吕温候?” 戏子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正是!” 姬羽说“我有什么好处?” 戏子说“如果不是上面那位,你们西楚的老祖宗庇护,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好处?” “弱小如蝼蚁的你,认为自己有几个价值?” 姬羽笑了笑,说“那很可惜,老祖宗就是庇护我,而我也可以仗势欺人,问你们要点儿好处。” 戏子挑了挑眉,说“那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姬羽说“厨子是东华大陆赫赫有名的庖子,食神,曾经担任过大秦神武皇帝的御厨,后来刺秦失败后,流浪民间。” “戏子是魏国公子魏无忌,曾经窃符救赵,名震天下,为东华大陆四公子之首,才华惊才绝艳,被称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机缘,就能比肩大秦神武皇帝的人。” “然而,你们要进入这一方天地,却并不是你们本尊,所以这样的人物在东华大陆可以说是大,但在这里,也仅仅是让我忌惮罢了。” “何况,枪口一致对外,上面那位可不会容忍你们欺负他的子孙后辈,自比狡兔的西楚人。” 戏子和厨子顿时沉默了,因为姬羽说的是事实,事实就是铁打一般的存在,不容人反驳,也让人反驳不了。 既然无法反驳,那边只有沉默和接受。 半晌过后,戏子挑了挑眉,问“你想要得到什么?你想要我们付出怎样的代价?” 姬羽脸平静地说“你们见过我的神仙剑,这是我的秘密,知道的人我都会尽可能想办法杀死他们,如今不仅我杀不死你们,而且还要让你们带走这样一个人。” “我的损失很大,我将面临的危险也很大,生死之前你觉得你们付出怎样的代价,最为合适?” 厨子闻言,双目中的光芒一亮,仔细打量着姬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而戏子则是微微一笑,说“你这么一说,我倒对你背后的那把神仙剑亦发感兴趣了,这是一把什么剑?有怎样的故事?而你怕东华大陆某些人物,知道的又是什么?” 一眉剑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化作了一只火红色的镯子,套在了姬羽的左手腕上。 他摸了摸自己右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却极不普通的镯子,感受着那一丝丝清如秋水的剑意,笑了笑说“你们可知道,有时候好奇心害死的不只是猫,还有可能是人!” 就在姬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空气里忽然多了些莫名的寒意,但厨子和戏子皆感受到了两股浓烈的杀意,那杀意是来自那柄神仙剑。 “果然有鬼!”厨子和戏子异口同声地说,唇角皆微微上扬。 姬羽说“现在觉得我们可以谈谈了么?东华大陆,想要刺秦的两位超级秦国大逆?” 戏子和厨子对视了一眼,,最终戏子开口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不过我要附加一点,让你们老祖,到时候安安全全的将我和庖子以及吕温候送出地灵秘境。” 就在这时候,吕温候开口了“你们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他的声音很冷,眼中有怒火燃烧,此时他被伶月等多人牵制住,自然不敢贸然进攻,但他并未放弃,只要有杀死伶月或者姬羽的机会,他便会果断出手。 厨子转头看向了吕温候,轻蔑一笑说“山下的蝼蚁,有资格爬上山去,看天上人间,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你不是想要报仇么?现在你有报仇的机会么?” 姬羽插话道“你们现在却是想要教他杀死我,我忽然不想让你们带他走了!” 戏子一脸坦诚地说“比起杀死你,显然杀死大秦神武皇帝比较重要,难道你还没有信心,怕这些时日里,被我们带走的吕温候超越?拥有神仙剑的诡异少年。” 吕温候挑了挑眉,桀骜不驯地说“杀死姬羽,杀死伶月,对于我来说,比起杀死你们口中的什么狗屁大秦神武皇帝来,更为重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始终停留在姬羽和伶月的身上,一双英武的眼眸中,仿佛随时都要喷出火来似的。 厨子说“你跟我们走,杀死我们东华大陆最强的大秦神武皇帝,还杀不死一个西楚的小儿么?” 吕温候有些不解,问“最强?” 厨子点了点头,说“正是最强,大秦神武皇帝,传说中跨入天地境的强者,可以把他那把神仙剑,砸成废铁的强者。” 姬羽闻言,却是摇头苦笑,若真的神武皇帝能够对付得了小望,那当初又怎么会被白衣剑仙唐九震慑住,与辰月天宗订了盟约。 吕温候眼中绽放出无数的光彩,就仿佛一个身负血海深仇,濒临绝望的人,看到了希望。 他问“你们真的能让我变得那么强,杀死那什么狗屁神武皇帝,还有姬羽?” 厨子点了点头,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吕温候点了点头,说“我跟你们走,你们想办法,让我有足够的力量,报仇!” 厨子斩钉截铁地说“好!” 就在这时候,姬羽笑了笑,右手依然在抚摸着那只看似普通,实则极不普通的镯子,说“现在你们谈完了,达到么自己想要的目的和效果,但我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喔?”戏子眼中有些不解,但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姬羽接着说“你们现在要带走一个与我有血海深仇的人,并且当着面承诺一定要让他杀死我,你觉得我会心情好么?” “不会。”戏子坦诚地摇了摇头说。不过,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别无选择,想要保住你的秘密,就必须要让吕温候给我们,这也是我们的底线。” 姬羽说“希望你们遵守承诺,当然你们也可以不遵守,到时候你们的刺秦大计,恐怕会一败涂地。” 戏子唇角浮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说“我的棋盘里,从没有蝼蚁。” 姬羽拂袖道“但当今整个后汉天下都在看着这场战斗,你们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好对天下人交代。” 戏子说“不过一个替身交代而已,放心!” 姬羽闻言,喜笑颜开,说“那就成交!” …… …… 第两百二十章.武夫对软脚虾的怨恨 白门一战结束,吕温候、张文远等部将被姬羽生擒,蝶舞更是当场战死,整个徐州沦陷,接下来的北方,便是姬羽和袁楚的战场。 以往,姬羽战胜吕温候,众说纷纭,在一些顽固派的不满之下,最终只是给了姬羽一个武力一品的称号。 如今姬羽生擒了吕温候,确实是坐实了当今后汉武道第一人的称号,成为了新一代的天下战神。 而在白门郡刑场之上,姬羽和大军的首脑人物,包括伶月、刘、关、张三兄弟都在场。 吕温候、以及他属下的张文远等部将,跪在刑场之上,面容眉宇间竟是桀骜不驯的神情,唯有心怀大逆的人,才有这般的神情。 姬羽坐在主座上,看着刑场上跪着的众人,没有什么表情,这一次的行刑,是斩给天下人看的,真正的吕温候早已经被厨子和戏子带离。 所以对于这样的刑场,姬羽提不起多少兴趣来,因为杀得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就在这时候,刑场上的吕温候大喝道“姬羽蒋军别杀我,我能为你做牛做马,征战四方!” 姬羽冷笑心想,你都不是真正的吕温候,让你追随我征战四方,也不过是个累赘,还败坏了吕温候之前的威名。 不过他想到了某些东西,于是转过头看向了刘玄,问“你以为如何?” 刘玄却是淡然一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姬羽将军可还记得文卓和丁源?”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姬羽听懂了,吕温候确实是一只难以驯服的豺狼,就算此时厨子和戏子能够掌控,但假以时日,便还是和文卓、丁源的下场大相径庭。 姬羽想着这些,打消了心中对吕温候的惜才之心,以及某些奢望和念想。 于是,姬羽抬起头来,说“那就斩了吧!” 一句简单的话,便断了一个人的生死。 而吕温候那双英武的双目里,蕴满了浓浓的绝望和惊恐,那是人面对死亡的畏惧。 “你不能杀我,刘玄,你个大耳贼,你不得好死!” 此时台上之人,虽然有着与吕温候如出一辙的面容,但却没有吕温候的精神气,那种悍勇和凶兽一般的英武。 就在这时候,张文远冷喝道“不过生死之事,有何值得大呼小叫的,十八年后,照样是一条好汉!” 吕温候顿时沉默了,他忽然想起来,他现在可是曾经的天下战神,能够横扫六合的存在,只不过后来出了个姬羽。 忽然,关飞站了起来,对着姬羽行了一个大礼,说“将军,张文远忠肝义胆,乃一条好汉,若将军能将其收留,想必必定能为将军建功立业,做大贡献。” 姬羽想了想,说“你想保张文远?” 关飞点了点头,说“不错,关某愿以性命担保,将军得张文远,必不会失望。” 姬羽忽然想起,当初张文远作为信使的表现,确实是个虽然实力和天赋、根骨上不如吕温候的人,但却实实在在是个不可多得的部将之才。 于是,他说“既然如此,那就其余人皆斩,留下张文远。” 吕温候猛然抬起头来,似乎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张文远却是极其鄙夷地看着此人,吕温候虽然出尔反尔,但却有着一定的气节,而此人却是毫无气节,就像是个软脚虾。 武夫不喜欢阴谋诡计,却更恨软脚虾。 而此时吕温候的表现,确实跟一个软脚虾毫无区别。 因此,此时的张文远,却觉得此时吕温候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很快,几名亲兵上来,将吕温候拖了下去,准备行刑。 在之前,姬羽便用特殊的方法,限制住了吕温候等人的灵气和修为,一时间吕温候这一群人完全和普通人毫无差距。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反抗之力,或者说吕温候这样的软脚虾,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勇气,他面对的可是后汉的姬羽。 在韩星的带领之下,张文远被松绑之后,来到了姬羽身前,先是对着关飞行了一个谢礼,然后又对着姬羽行了一个大礼。 礼是君臣之礼,话却没有太过的阿谀奉承“张文远,拜见姬羽将军。” 姬羽抬了抬手,示意张文远起身,说“不必多礼,你对吕温候如何看?” 张文远仔细思索了一下,说“英勇、武力令人钦佩,但格局不够大,心中没有太多的大义。” 这句话说得很是公道,于是姬羽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姬羽说“文远,以后你便跟在我的身旁,从参将做起,不委屈吧?” 张文远怔了怔,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写满了惊喜,说“这何止是不委屈,简直是在下莫大的荣幸,将军既有大格局,心中也有大义,英武更是强于吕温候。” “末将对将军,一直怀着最大的钦佩之心。” 姬羽朗声而笑,觉得收了张文远这样的一个参将,似乎也不错。 …… …… 徐州之战,随着吕温候白门被斩,徐州沦陷而落幕。 当然,这个吕温候并不是真正的吕温候,只有姬羽身边的人知道,整个天下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当然一些各怀心思的人,就算知道了这些事情,想要去宣传也不敢。 因为那一日,他们看到了姬羽对厨子和戏子的忌惮,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那两个人物姬羽都不想去招惹。 其它人,又如何有胆子去招惹,他们并不比姬羽强,反而比姬羽弱了许多。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大森林,唯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才有话语权,才有着一定的力量,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因此,食物链低端的人,在看顶端的人,便只能仰视。 既然是仰视,又怎么敢去招惹自己仰视的人。 于是后汉的人,皆以为姬羽杀的是真正的吕温候,惊骇得无法言语,一时间姬羽赫然成为了后汉新的天下战神。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幽州袁府。 当初吕温候与姬羽开战,袁楚可是从中作梗,趁机对姬羽发难,想要痛打落水狗,没想到徐州之战很快便落幕了,而且吕温候和养虎人林启一起被姬羽斩杀了。 此时的袁楚,无疑是到达了玩火自焚的地步。 然而,此时的袁楚却是坐在幽州袁府正厅之内,面色铁青的握着一杯温茶,说“林启这个王八蛋,口口声声说有杀死姬羽的办法,结果还没杀死姬羽,便被姬羽杀死了。” 良彦安抚道“主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姬羽肯定立刻就会开始对付我们?” 袁楚冷笑“怎么办?我虽然手上无良将,但却佣兵上千万,他姬羽有良将无数又如何,我以人海战术,淹死他的良将!” 第两百二十一章.原来它叫望舒 司州城外,严丑的百万大军已残,而原本的四周城墙也开始有些残破,城破只是需要时间,但想来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锦衣玉食的洛阳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危机,反而饮酒作乐,十分快哉。 仿佛自己所处的不是乱世的战火中,而是难言的太平盛世中。 符邦站在司州城墙之上,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严丑大军的军营,背后的三把刀安静的躺在他的背上。 三把不起眼的柴刀,却有着难以想象的锋利。 武力不怎么的严丑,却有着别样的指挥能力,这一战打得有些苦。 樊宽有些欣慰地说“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还好姬羽将军已经破了吕温候,还杀了吕温候,如此一来,事情便有了转机。” 符邦却是摇了摇头,说“如此一来,倒也并非是好事,因为严丑要想攻下司州,便只有今日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将再无可能!” “今天的敌人,会拼命。” 之前的几场攻防战,严丑那边都没有拼命,而是采取很稳的攻势,因此百万大军现在还有八十万左右,如今要是真正的搏命,损失会很惨烈。 但符邦们想要守住,却会很难,因为他的兵力,也早已不足五十万了。 夏侯元听懂了符邦的意思,有些担忧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符邦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新年,快到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随着敌军统帅严丑的一个手势,大军如同潮水一般从营寨中涌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那些可怕的攻城机械。 就仿佛一座座巨大的铁甲巨兽,而在那些巨兽的身上,是一些特制的符篆,将攻城器械的威力最大化,同时对修道者造成一定必要的威胁。 严丑和符邦之间的最后一场攻防战,开始了! …… …… 除夕,不仅是东华大陆民间的团圆日,也是后汉的团圆日。 除了要以红色的门帘、炮竹、烛火吓走传说中的年兽之外,便是一家人好好的坐在一起,在烛光里,吃一顿团圆饭。 阖家团圆,是除夕的另一个意思。 姬羽带着大军策马奔腾,披星戴月朝着司州洛阳全力赶路。 一片寂静的夜空里,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泼了浓墨,然后又生出了无数点点的星火,和一轮新月。 就在这时候,浓墨里有笔直的火线升起,冲天而起,然后到达极高处的时候,忽然绽放开来,发出了一声爆炸声。 一朵巨大的、由无数光点组成的美丽花朵,在天空中绽放。 烟火赛过漫天星辰,点亮了如浓墨一般的夜色,也照亮了大地。 一时间,人间恍如白昼,但却比白昼更加多彩美丽。 姬羽看着天空中的烟火,一脸感慨地说“除夕到了!” 听着这句话,无数西楚尚武阁来到地灵秘境的少年,落下了眼泪,红了眼眶。 离家太久,终究是有了乡愁,这一缕乡愁,化作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情,孕育出无数许伤感来。 虽然在西楚不过数日,但在地灵秘境他们已经生活了许多年,想家的情绪在此时愈发浓郁。 何处是归程,回家的路,太远! 就在这时候,远方漫天烟火下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很是渺小,在天地间就仿佛一只匍匐在漫天烟火之下的小蝼蚁,却又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的高大,就仿佛一个会当凌绝顶,横扫六合的伟大君王。 姬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却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那人。 不过很快,他便来到了那个人影的面前,蝼蚁不再是蝼蚁,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气宇轩昂,有着不太符合的王者之气,那种君临天下的大气概,是后汉人极难拥有的,因为后汉太小。 这是外面的世界才应该有的。 于是,姬羽有些不解,心想难道是那人? 不过还未等他说话,那少年便先开口了,说“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外面来的,我在这里的名字,叫做孙政!” 姬羽蹙了蹙眉头,心想和那人说话的语气,真是好生相像。 那少年接着说“故人的剑,倒也有几分故人风范,也还算未丢故人的脸。” 这一句话出来,姬羽已经断定了这名少年的身份,心想你竟然也来了这里,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的大人物前来? 虽然心中疑惑万千,但姬羽的脸上却是平静如同深广的大海,不起一丝波澜。 那少年见姬羽还是不说话,倒也不介意,继续接着说“当年与故人一别后,我以为便是永别,但没想到今日还能看见故剑,还能欣赏到故人的风姿,我心甚慰。” 姬羽闻言,却是有些感慨,当年那一别确实是永别,因为没有人能够从镇魔井出来,即使那个人曾经是辰月天宗的领袖,修道界的领跑者。 他思绪神游之时,那名叫做孙政的少年,确实提了这样一个请求,说“能否让我看看那把剑?” 这把剑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姬羽有些犹豫。 事实上他是个很少犹豫的人,但这些事情事关生死,当然值得犹豫。 不过只是顷刻间,他便做出了决定,心念一动,右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实则极不普通的镯子,化作了一把清如秋水的剑,来到了孙政的身前。 那柄剑通体晶蓝,剑身如月,通体散发着的刺骨寒意,宛若北溟万魔渊中的风雪。 姬羽这边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是肃穆,尤其是伶月等人,更清楚这把剑对姬羽来说是怎样重要的存在。 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孙整体握住了那把剑,众人心中当即一紧,就好像自己的命脉、软肋被对方捏住了一般。 姬羽的神色很是平静,他知道就算天下人都觊觎这把剑,但那人不会! 小望很强也很特殊,但对那人来说,却并不算是重要。 他知道,那人真的只是想要看看。 孙政握住了那把叫做小望的、清如秋水的寒剑,就像抓到了什么自己心怡已久的心爱之物一般。 看到这一幕,姬羽这边的人,却是更加紧张了起来。 孙政一脸宠溺地摩擦了小望的剑身半晌,就好像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宠物,半晌后说“本以为故剑会掉了些气韵,但没想到在你手里,反而更滋润了一些。” “它的名字叫做望舒,是东华大陆赫赫有名的神物,希望你不要辜负它的名字。” 此话一出,姬羽这边的人纷纷流露出了震惊之色,包括伶月等一些亲信,他们此时才知道,姬羽的另一把剑,叫做望舒。 原来,那把神仙剑的名字,叫做望舒! 第两百二十二章.咸阳约 听到望舒这个名字,姬羽多少往事纷纷上心头,愁也不知上没上眉头,故人重逢,听了一些情谊话,即使是再冰冷的心,也会泛起丝丝温暖的涟漪。 曾经策马同游,畅谈理想的日子,一起在道路上走过的人,拥有着一条大道的人,总是容易成为挚友。 他与孙政,曾便是这样的人。 于是,姬羽心念微动,决定自己的计划应当改一改,于是他如此问道“故人,可以相信你么?” 孙政怔了怔,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会问他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但转念一想这个少年可能知道了那件事,于是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那件事是天宗的事情,并不影响我与故人的关系。” “若是你需要什么照拂,我自当竭尽全力!” 姬羽想了想,翻身下马,只是几步便来到了孙政的身前,这样的速度在姬羽身后那些士兵和部将、亲信眼里,看着极快而高明。 但在孙政的眼里,却不过是雕虫屑,甚至可以说是太慢。 没办法,若是孙政在东华大陆,二人此时的修为差距可能是天差地别。 此时的孙政是握着望舒的,而姬羽竟然以食指、大拇指捏住了望舒的剑尖,一时间一股熟悉的气息,送入了孙政的心间。 孙政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姬羽,某个禁忌的字眼,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明白了一切,故人之后原来便是故人,于是喜笑颜开,说“没想到,你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出来了!” 姬羽听到这句话,也有些感慨,说“只是运气好罢了!” 孙政问“你现在是西楚的九皇子?不觉得憋屈?” 姬羽笑道“你当年不是常常念叨,在其位谋其政么?现在怎么反倒问我这样一个问题,这些年横扫龙兴原,心性发生了的变化么?” 孙政说“有些人变了,有些人没变,看到故人依在,我心甚慰,若是实在不行,在西楚呆的不自在,可来大秦皇宫,我保你无恙!” 姬羽点了点头,说“心意到了就够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太忙!” 孙政闻言,怔了怔,然后朗声而笑“不愧是你,竟然在这样的天下里,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望舒你在外面也不敢用,他们会察觉。”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在外面不能用!” 孙政点了点头,说“忙完了,来秦皇宫看看我!” 姬羽说“好!” 一场故人重逢的谈话,便这样结束了。 孙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衣袖一挥,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姬羽心中有些无奈的苦笑,这下欠了大理寺范毕之一杯茶,还欠了大秦咸阳宫的一个约定。 有些忙,时间有些紧迫,封王之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天空帜烟火还在绽放,姬羽稳了稳心神,将手帜一眉剑一挥,大军继续前行,披星戴月赶路,思乡之情散去,只有金戈铁马的杀意。 司州城外,大军的进攻还在继续。 符邦这边的士气低落,严丑那边的士气却也高不到哪里去。 在除夕夜还想再拼命搏杀的战士,谁的心情能够好到哪里去,谁的士气又能好到哪里去? 樊宽面色严肃,看着符邦,眼中闪过浓浓的登之色,说“再这样下去,司州城会破!” 就在这时候,漫天烟火之下,一块巨石飞砸而来,符邦随意抬手,三把破柴刀齐出,勾勒出了很是好看的刀芒。 刀芒在天空中织成网,一瞬间将那巨石斩得粉碎。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再等等!”符邦斩钉截铁的声音落在了樊宽的耳里。 樊宽重重地点了点头,手里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柄巨剑,巨剑如芒,芒如龙,瞬间撞了过去,竟然将刚刚爬上城墙的几名敌军,撞飞了出去。 锦衣玉食的洛阳人,终于附了一丝恐慌,司州城快破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因为镇守司州的人,是姬羽的人。 天下战神的人,怎么会让司州城破? 就在这时候,有大军从敌军两侧杀入,骑军冲锋,刀斧兵、步兵和弓箭兵横插进来,将敌军的进攻阵形完全打乱。 听着那冲天的喊杀声,不仅符邦所率的守军眼前一亮,就连惶恐不安、锦衣玉食的洛阳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士气,由低落到高昂! 数道灵兵在战场上飞起,就好像无数个闪烁着光芒的精灵,其中以一道火红色的剑光最为刺目,就像是一道无限拉长的火线,所过之处,必定带走无数人的生命。 望舒不知何时,再次变回了镯子模样,套在了姬羽的右手上,外表还是那般的平淡无奇,气息却是极不普通。 严丑面色微变,当他看不到那火红色的剑光的时候,便知道姬羽回来了。 此时想要攻下司州,无疑比登天还难,既然攻不下,还不撤退,更待何时? 严丑既然拥有大将之才,能够坐拥袁府两大上将之一,必然有着过人之处,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也出现了三个人带着大军杀入。 其中一个面红长须、手提青龙偃月刀的男子如入无人之境,犹如杀神一般。 严丑知道,那人是关飞,但没想到关飞竟然如此勇猛。 关飞也看见了严丑,怒喝道“敌将严丑,来战!” 严丑心中一惊,但却不惧,刘、关、张三兄弟才打得过个吕温候,自己打不过符邦,是因为符邦仅次于姬羽,姬羽却比吕温候还要强。 他不一定会输给关飞。 于是,他扬起了自己手帜战刀,策马而前,准备与关飞一战。 就在此时,关飞却竟然是双脚一用力,将胯下之马都踏得跪在了地上,然后一跃而起,手帜青龙偃月刀,泛起了丝丝缕缕的青芒。 如同炊烟,如同蚕丝! 那青芒蔓延的速度极快,瞬间包裹了整个青龙偃月刀的刀身和刀柄,然后狠狠地朝着严丑砸了下去。 严丑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没想到关飞竟然一出手就是必杀之招。 刀舞,如青龙飞驰而下,刀口如青龙之血盆大口,狰狞而咬。 严丑面色一沉,灵气汹涌,顿时长刀刀上也泛起了一股浅蓝色的力量,如同江水,如同核。 他出了刀,刀芒如江河,奔涌而去。 江水的撞击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大山压了过来 青龙与奔涌的江流相遇,并没有发生严丑想写中那一幕,江流淹死青龙,而是青龙顺江流而上,乘风破浪! 第两百二十三章.剑敲开了城门 青龙的冲锋,就仿佛一把无比锋利的剑,将江浪朝两边劈砍开来,然后全部从严丑的胸膛钻入了他的体内。 一时间,青龙灵气开始破坏严丑的脏腑和气海,严丑只感觉体内如同烈火焚烧,脏腑和气海说不出的疼痛,就好像要被什么东西从体内撕裂一般。 严丑难以置信地看着关飞,说了这样四个字“武圣压制?原来你是武圣体。” 关飞落地后,并未停止动作,他抬起了头来,双目帜锐芒如同鹰隼捕蛇时一般,手帜青龙偃月刀再次挥舞了起来。 顿时青色的灵气如同炊烟一般升起,包裹了青龙偃月刀的刀身。 刀出,青龙生! 严丑杵着长刀的刀柄,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企图再次挥刀抵挡,却发觉自己的脏腑和气捍,被那狂暴的青龙灵气,已经摧毁得不像样,自己再难提起半分灵气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长刀落了下来,然后世界一黑。 严丑,幽州袁府两大上将之一,被关飞斩于马下,人头滚落,就像一个皮球。 刺目的鲜血溅了一地。 伶月看到这一幕,转头看向了姬羽,说“公子,这地灵秘境中,也是卧虎藏龙,没想到这人竟然又是一个武圣体。” 姬羽笑了笑说“天地有灵而生万物,人又为万物之灵长,千万人中岂能不出一个英杰?何况后汉帜人,又岂止千万。” 万中无一,但人间之人又何止一万? 伶月自然是听懂了这个道理,她和姬羽都收了手,严丑被关飞所斩,此时的敌军没了主帅,已经成了一团乱麻,砧板上的鱼肉。 原本两军交战,瞬间变成了一边倒的s。 很快,敌军中有了动摇,s最能让人心产生莫大的畏惧,而这从心底泛起的刺骨寒意般的恐惧,会让人丧失战斗的勇气。 一人放下兵器,很多人便纷纷放下了武器,倒戈做了降兵。 这是很没骨气的疡,也是识时务者为寇的举动,毕竟这世间最大的事情,便是生死。 姬羽下了马,负手缓步来到了那些降卒的面前,他抬手一指,手指划过成千上万甲士前方的空气,悠然说道“你们都是天子的士兵,应该为天子所用,而不是野心勃勃的各方诸侯。” 这些降卒闻言,浑身一颤,似乎被什么东西,敲击在了心灵里。 姬羽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他接着说“现在是除夕团圆日,而你们却在为一方诸侯祸乱天下,引战火侵袭你们的家园,你们是希望在这团圆日里,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么?” 这一句话,又是另一记重锤,两锤砸在了这些甲士的心间,无数人痛哭流涕,眼眶微红,思乡的情绪,如同洪水决堤,迅速扩散开来。 夜色的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悲与伤,那些漫天的烟火,美丽却又令人伤感。 他们此时最想做的事情,便是陪家人看烟火。 情绪总是会起到一定的渲染作用,当思乡的悲伤溢满了空气里的时候,无数西楚尚武阁来到地灵秘境的男儿痛哭流涕。 而一些离家太久的披甲人,也红了眼眶。 团圆日不得团圆,换做任何人都会难过。 姬羽抬起了手,说“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成为天子的兵,平叛逆,然后有可以疡卸甲归田的机会。” “第二,现在卸甲归田,一辈子为农!” 这乱世,凡是弃农从兵的人,都是不想再苟活于田园,想要抛头颅、洒热血想要出头的年轻人。 当然,也有被生活无奈逼迫的人,但是从了军不想出头,还想苟活的人,很少。 于是大部分自然而然疡了前者。 符邦不知道何时,带着樊宽和夏侯元二人来到了姬羽身后,请示道“将军,要不要发起进攻?” 姬羽说“这除夕不过了,荡平袁楚,然后休整一年,军部的休息,你们应该会安排?” 符邦笑了笑说“这等新,便不用羽哥烦心了。” 姬羽闻言,喜笑颜开,大手一挥,玄衣舞动,说“那就先从并州开始吧!” 一语,便是一城! 姬羽踏上归途,只是一个交手,关飞便斩了严丑。 幽州袁府,震怒! 袁楚终于砸碎了那张祖传的琉晾,双目中好像要喷出火来一般,他那张铁青的脸上,写满了愤。 此时的他俨然如同一座活火山。 华雄被斩之时,文卓心帜思绪尚且被乱了三分,有悲怒生起。 袁楚自然比文卓更重情谊,而且严丑对袁府忠心耿耿,追随他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被关飞所斩,让他如何不怒! “这个大耳贼!”一声怒喝,响彻云霄,落在了袁府的每个角落,那些下人战战赫赫,心想家主又在发脾气了,自己做事得上点心了。 就在这时候,良彦负手阔步走进了袁府正厅,一脸悲痛,直接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道“属下恳请大人与姬羽死战,以报严丑兄之仇!” 袁楚此时也正是浑身火气,听到良彦这一番话,心帜恨意汹涌,大手一挥“准!” 良彦抬起了头来,额角青了大片,一双英武的眼睛里,生出了一片光辉来,如星辰点点,如日当空。 报仇两个字,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并州曾经是洞的,后来是文卓的,如今是袁楚的。 所经历过的主子,都是一等一的诸侯。 其主强,其民、其兵自然也强。 并州人民风彪悍! 要想进入并州,第一个关卡便是上党郡。 从司州到达上党郡的时间并不长,但从幽州到达上党郡,相对来说却有些路途遥远。 当一道火红色的剑光照亮上党郡的城墙时,那些守城的士兵,和郡帜人民,纷纷流露出了惊骇之色。 后汉的人,都知道那把剑的名字,叫做一眉,执剑的人,叫做姬羽,是当今后汉的天下战神,武力巅峰。 但他们并未退缩,在并州人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两个字。 该放箭的放箭,该执刀剑冲锋的冲锋,那些骑军也成了莽夫,悍勇无比。 但,这仍然阻挡不了姬羽踏平上党郡,前进的步伐。 可是,这样顽固的抵抗,让姬羽手下的大军,超过了他预估的损失,难免令他有些恼火。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凡事超出自己控制? 于是,姬羽屠了城。 那是上党郡人民的噩梦,如烈火般的剑敲开了上党郡的城门,如同江涛一般的铁骑从接天的地平面上出现,携着滚滚烟尘而来。 铮! 无数刀剑出鞘声,无数血花洒了长街,刺鼻的血腥味,成了白昼的梦魇。 第二百二十四章.屠城 上党郡比当年的庐山郡少了几分风雅,却多了几分繁华。 长街被血染得一片通红,无论是那些门槛还是街头的青石砖、植被也被染了一片霞色。 战争由清晨开始,到日暮黄昏,接近尾声。 姬羽自从破城之后,便负手前行,火红色的一眉剑,在他方圆十丈之内,绽放出了无可匹敌的剑光来,屠戮着这些普通人或低阶修行者。 刺鼻的血腥味让他有些不悦,于是他挥了挥手,就像是想将空气中的血腥味驱散一般。 但这空气中的血腥气,却真的随着他的手的挥动,而散了开来。 清新的风入鼻,姬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于是紧蹙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身披甲胄的朱重八忽然出现在了姬羽的身旁,欲言又止。 他自然无法抵挡这汹涌澎湃、满汉杀意的火红剑光,只是一眉剑和姬羽心意相通,自然不会伤他。 每一剑,都是如此的自然,到达了万物一剑的心境。 也因此,姬羽只是一眼,便看穿了朱重八的心思,笑着打趣道“不照顾好你妹妹,却来关心这些无聊之事,你不无聊?” 朱重八说“将军如今在后汉大得民心,可是攻打袁楚,却采取屠城的手段,恐怕会有些失道,得道又失道,便有些得不偿失。” 他的姿态很低,言语很是恭敬,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姬羽看了他一眼,笑道“之前得道,但手段又有些怀柔,因此天下人还没有真正重视过我们,从今天起,我们要让整个后汉的人,对我们心怀敬畏!” “敬畏”两个字姬羽咬得很重,就好像是在强调。 朱重八听懂了姬羽的意思,敬畏这两个字的确是在强调,因为畏惧和敬畏有着很大的区别,天下人都敬畏,那便是天子。 当黑夜再次降临,士兵点起了火把,照亮了上党郡,整个上党郡沦陷了,几十万将士和人民全部被屠杀。 当然,也留了一部分,这一部分的上党郡人,都是很可控的。 就算不可控的,也被杀破了胆,哪还敢有什么大逆之心。 上党郡的郡民,战战赫赫地匍匐在了地上,彪悍的并州人已经没有了彪悍,只剩下心底莫大的畏惧。 这种畏惧,随着那横扫六合的气势,渐渐成了一种畏惧。 姬羽的柔和而有力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说“代天子行事,斩叛逆,诛乱臣!” 这样温和的声音,却充斥着一股杀伐果断的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说话的人,是当今的天下战神,站在后汉武力巅峰的人。 留下了一名部将和上万士兵,镇守这满目疮痍的上党郡,这片在姬羽的剑和大军铁骑下臣服的土地,曾经彪悍的人,终于被杀得没有了骨头。 没有丝毫的停留,上党郡一沦陷,姬羽大军休息了一夜,然后继续前行。 …… …… 并州上党郡沦陷后,便是第二郡太原郡。 太原郡地势平坦,最适合骑兵冲锋,这里是骑兵决绝的天堂。 杀文卓,斩吕温候,姬羽得到了后汉西凉铁骑无数,并且加以打造,却是威力更强了数分,如今这个地势,正好让他的骑兵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不过,当姬羽兵临太原城下的时候,良彦已经率大军赶至。 军过百万,皆是袁府精兵,但只是前锋部队,后续还有无数支援。 从这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袁楚准备死磕。 这种情况,显然是姬羽最乐意看见的,于是他果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养精蓄锐,不知不觉间,袁楚虽然手下无猛将和特别强大的修道者,但军事力量却是极其强大的。 那些破气箭和贴满了符篆的城防器械,都对修道者有着极大的威胁。 姬羽想要一剑摧城,有些难度。 于是,符邦站了出来,请求出战。 他还是和以往一般,最能摸清姬羽的心思。 姬羽说“首先破坏掉那些有符篆的城防器械,然后击杀那些弓箭手,破气箭在他们手里虽然是浪费,但对修道者还是有一些影响。” 符邦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踏出了一步。 只是一步,大地龟裂,烟尘滚滚,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只是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太原城下。 随着他的身影,姬羽的大军和部将再次开始冲锋。 张文远看着这一幕,眼中有光生起,如火似电,那是无尽的热血和无穷的战意,这样的战场才是他梦寐以求的,这样的统治者和战友才是他所追求的。 就在这时候,那些符篆爆发出了极强的灵气风暴,随着城防机械,爆发出了不可忽视的力量,如同山岳一般朝着冲锋、进攻的大军压了过来。 符邦是冲在最前面的,于是他第一个感觉到了这一股力量。 三把看似普通的破柴刀随着铮铮铮的声响,全都飞了出来,然后随着符邦的心意,凝结出了摧残的刀芒。 那些刀芒不断凝聚,然后又爆炸开来,就仿佛人间一朵朵好看的花。 但那些花是那般的锋利,它们那些花瓣,是如此的锋利,割裂了从天空中压来的一座座大山。 卷星银枪出,璀璨的枪芒卷着一片星光而起,如怒龙一般,来到了花间,与那些花交织在了一起。 花间龙卷星辰而舞,星辰和花瓣散落得到处都是,那些大山就在星辰和花瓣的坠落中,被砸成了无数的粉屑。 随风而散! 就在这时候,符邦目光一凝,竟然是一跃乘风而起,直接上了太原城的城楼。 铺天盖地的破气箭席卷而来。 箭如雨,倾盆而下。 符邦的三把刀如同闪电一般升到了高空,然后飞速旋转了起来,刺目的刀芒迅速生成了一朵巨大的花。 这朵花,不仅可以挡住那些破气箭,甚至可以搅碎那些破气箭。 就在这时候,太原城的守将下达了新的指令,那些符篆守城器械纷纷调转了攻势,无数座大山朝着符邦压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姬羽一跃而起,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巨大鸟影,乘风而起。 一眉剑化作了一道火红色的剑光,随鸟影前行。 剑就像是黑色巨鸟的风向标,在天空中引路。 只是刹那间,他便来到了太原城墙的上方。 顿时,太原守军当即一惊,恍然大悟,原来冲锋的进攻并不是针对攻城,而是引出谁是主帅,姬羽的目标正是他们手守军的主帅,那名太原城的守将。 黑色的大鸟在城墙之上落了下来,而落下的方向,赫然正是太原守将的前方。 当姬羽落下的那一刻,敌军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海燕连大海之上的雷鸣电闪都不畏惧,又怎么会畏惧,区区的的海浪和潮水。 第两百二十五章.不太一样 火红色的一眉剑,绽放出了刺目的舰来,瞬间撞开了如同潮水一般来的敌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剑破海。 而具备这种威力的,自然是传说中辰月天宗诸峰之上,镇峰剑法之一的听潮剑法,听潮卷红尘! 姬羽面色平静,出手的速度在人们眼里看来也不急不缓,但极少人能看得清他出剑的速度,更别说手法了。 只是顷刻间,他便来到了那名太原守将的面前,然后握紧了手中火红的一眉剑。 剑光暴涨如虹,照亮了太原城之上所有守军的容。 那名守将的眼中,也被火红的剑光填满。 起初,他张大了嘴巴,有些惊恐。 紧跟着,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望天长吟“身虽死,精神永存!” 什么精神?自然是忠义,这句话东华大陆西楚尚武阁来的少年们可能不理解,但后汉的人,都能理解。 这是一种旧代士兵最崇高的信仰,对后汉王朝或者某个名门望族的忠义精神。 姬羽没有太多的感触,一眉剑快速的划过,那名太原守将的颈部出现了一道血线,就这么瞪大了眼睛向后倒去。 血溅了城池,太原的守将倒在了血泊里,那鲜红的血,在冰冷的砖墙之上,绽放成了一朵巨大的花,彰显着死亡的瑰丽。 姬羽松开了一眉剑,负手而立,一眉剑则是在他十丈之内飞行穿梭,每织出一道剑光,便带起一片鲜血,血洒城头。 他想要执剑杀的人,都是要必杀的人。 他松开一眉剑杀的人,都是随心都能必杀的人。 当他走下城墙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敌军。 人海淹来,姬羽抓住了一眉剑,一时间剑气如潮。 他右手执剑,横在了胸前,然后步子一踏,脚下的砖石竟然是分崩离析,龟裂了开来。 剑气如潮,但却一剑横山。 姬羽开始狂奔,每一步都踏碎了脚下的砖石,砖石碎成无数的携块,四溅开来。 淹没过来的人海,只感觉朝自己撞过来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或者说如山的海潮。 一时间,那些披甲的士兵组成的人海,纷纷被撞了开来,人仰马翻。 不过只是撞出了一点儿距离,那些贴满了符篆的战车直接撞了过来,直接撞在了那如山一般的剑气海潮之上。 或者说,直接撞在了姬羽的剑上,火红色的一眉界烈的颤抖了起来,发出了惨烈的靳。 姬羽感觉有些手臂发麻,倒退了数步。 他抬起了投,看向了那些贴着符篆的战车,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若是没有对付这些符篆战车的手段,他很有可能会被这些战车的冲击力和战阵,逼入绝境。 于是,他收了一眉剑数寸,剑气汹涌充斥他周身十丈之地。 十丈的风里,不知何时竟然飘飞起了娇艳的梅花。 那些梅花如梦如幻,让人看上去,感觉并非真实。 站在远处观战的良彦,看着姬羽周身十丈内飞舞的梅花,蹙了蹙眉头,知道那并非真的梅花,而是剑气所化。 只是,他出这一漳目的何在? 七梅谨,剑法唯美,剑气化梅,更美。 但身为东华大陆当今第一修行大宗辰月天宗诸峰的镇峰剑法,又岂会如此简单? 那些落梅,便是无数把小的剑,落在了周围那些趁机涌来的士兵身上,也落在了那些战车之上。 但是战车车身因为符篆的加固,竟然让那些梅花无法留下任何浅痕。 但良彦很快便发觉,那些落梅的目标,竟然是那些战车上的符篆。 梅花雨倾盆而下,就宛如一把把细小的剑,落在了那些符篆之上,不断切割着那些符篆,想要将那些符篆从战车上斩落下来。 良彦发现了姬羽的企图,暴喝道“阻止他!” 跟着,又有数量战车钻过人海,撞了过来。 姬羽看着那撞过来的数量战车,感觉那些战车上浓烈如山的灵气,眉头紧蹙,刚要转换剑法。 就在这时候,伶月、符邦来到了他的身旁。 三把普通的破柴刀,顿时绽放出了璀璨的额刀芒,组合在了一起,飞速旋转,形成了一股巨大而磅礴的刀气风暴。 伶月的佩剑泛起了刺目的剑光和雷电,九天之上隐隐传来仙子的歌谣,天地为之变色。 阴云在天空中凝结成了厚重的海,雷霆翻滚。 瑶歌谨,正在酝酿! 与此同时,更多修为高强的修行者赶了过来,开始协助姬羽对付这些,因为特殊符篆而变得无比强大的战车。 良彦瞳孔微缩,觉得这样下去,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于是果断下令撤退。 姬羽双目闪过一道锐芒,幽州袁府两大上将,虽然没有惊人的武力,但是在行军打战上,却是别有一番能力。 当良彦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那些符篆战车便化作了一道巨大的光影,疾驰而退。 就好像无数个巨大燃烧着火焰的山,开始飞速移动。 众人欲要追击,却被姬羽给拦住了。 “穷寇莫追!”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符邦、韩星、伶月心思急转,很快便明白了姬羽话帜深意。 如今良彦所率的肯定是敌军的先头部队,是前锋大军,若是贸然追击,敌方大军和援军若是突然会合,那么姬羽大军肯定会遭到迎头痛击。 姬羽统帅大军已经许久,而身为领导一级的干部,都没有太大的变动。 因此军部的人都知道,姬羽每次做什么决定,只要符邦、伶月、韩星没什么意见,那这个决定便是最正确的。 不过姬羽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也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既然弃城而逃,放弃自己的子民,那就屠城吧!” “让整个后汉天下,看一看袁府的人是什么样的软脚虾,有什么样的力量护卫自己的人民和领土,有什么资格做这乱臣贼子!” 他的声音如同刀剑。 就连伶月、符邦、韩星等这些熟悉姬羽的人都怔住了,他们发觉姬羽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军令如山,很快一忱杀便开始了。 伶月不喜欢这样的画面转过了头去。 符邦似乎怕被这样的画面,勾起某些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于是避开了目光。 韩星则是有些不忍,不敢去看这样惨不忍睹的画面。 伶月是一个很像剑的姑娘,就跟师弟一样,于是她心中想什么,便会说出来,尤其是对姬羽。 “公子,为何?” 她简单的四个字,显得有些没头没尾,但是姬羽听懂了。 “你是觉得我在见过孙政之后,有些不一样了?”姬羽如此问道。 伶月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是!” 因为人像剑,声音自然也像剑一般,斩钉截铁。 第两百二十六章.说话也是一种艺术 姬羽闻言,笑了笑解释道“大秦横扫龙兴原,神武皇帝被诸国视为暴君,却深受秦人喜爱,让诸国敬畏,然后一步一步踏着自己一统天下的步伐。” “辰月天宗之所以成为天下第一修行大宗,是因为有一个北溟杀伐证道的屠夫,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冰帝,还有一个枯坐第九峰的白衣剑仙。” “至于曾经行走天下,传道诸国的夫子,其手段更是超然,大秦的一些铁血政令和行事,其实都是来自于夫子的道。” “我觉得,夫子的道,才是天下的大道。” 说到这里,他的双目里溢满了无数光辉,就好像一片浓黑里生了无数星辰,很是好看。 那张生得极美的脸上,有的是伶月等人从没有见过的光彩。 姬羽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他并不擅长解释。 但面对伶月的问题和不解,他还是做出了耐心的解释,这说明伶月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就好像那些逆徒曾经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样。 只是,后来那些人,都对他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是想到这点,他便觉得有些可笑。 也不知道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可笑,还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像在走当年的老路一样,有些可笑。 屠杀完毕,如在上党郡一样,太原城最后剩下的人,不足十分之一,这样的局面更容易掌控。 姬羽心念一动,火红的一眉剑升向了高空,他的声音,通过一眉剑的剑身传了出来。 或许是一眉剑本身就是一把很烈的剑,因此他从一眉剑传出来的声音,也显得很烈。 “你们遭此屠杀,是因为袁府忤逆天子,我替天子诛杀叛逆,你们却助纣为虐。” “但是你们所助的纣,现在竟然抛弃了你们,你们觉得守护这样的人,值得么?” “若是值得,此后的岁月,你们可以帮我当作最大的仇人,尽可能的反叛,或者杀死我!” 三句很烈的话,却是如同神谕一般,点醒了愚昧的世人。 符邦等人看见了那些太原城苟活下来的百姓,眼中那怨毒无比的目光,就好像恨不得将某人食其肉、饮其血一般。 符邦知道,太原城苟活下来的百姓,这一切一切的情绪,自然不是对姬羽,而是对幽州袁府,他们曾经最爱戴的袁大人。 因为他们最爱戴的袁大人,确实抛弃了他们。 看着这一幕幕画面,符邦觉得自己悟道了什么,于是咧嘴笑了起来,眼中有大逆般的野心闪烁,只是一瞬,这种目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谦逊和平静。 …… …… 上党郡和太原城的沦陷和屠城,不仅让幽州袁府的首脑们很是震惊,就连后汉的许多诸侯和权贵们,也有些惊惧。 以往,他们的印象里姬羽只是武力一品,战斗力太过强悍甚至可以说是变态,此时他们对姬羽的印象里又多了一点,那就是狠辣! 但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除了对姬羽的忌惮更重了一些之外,还是没有其它太多的情绪。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莫不如是也! 袁楚并未去前线,他在幽州袁府正厅中坐着,脸色铁青,喝得也不是茶,而是酒。 茶可以静心意,酒可以消忧虑。 此时的袁楚,很是忧虑。 因为在自己的领土上,在袁家统治了数百年的土地上,他逐渐听到了对袁家一些不利的传言,甚至可以说是唾弃。 这是民心逐渐流失的表现。 袁家数百年受北方这一片土地的爱戴,但与姬羽交战不过一年,便开始流失民心,难道真的有天命这个说法? 就在这时候,清风徐来,飘入正厅,吹醒了袁楚的几分醉意。 他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个手持书卷的布衣书生,一脸儒雅的额年轻人,自是风度翩翩,像极了徐徐入正厅的清风。 “许先生?”袁楚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 来的人,正是幽州袁府最杰出的谋士之一,许尤。 许尤入了正厅,悠然说道“姬羽与你交战,攻一郡便屠一郡,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怀柔的手段,来获取天下的民心。” “他现在想要做的,是为自己的形象里,加上一些刀剑般锋利的东西,好让整个天下人,都知道他不只是一介武夫。” 袁楚恍然大悟,说“他原来是想要让天下人,都敬畏他,真是好大的野心!” 许尤说“所以接下来的城池,绝对寸步不能让,再让他屠几城,这北方袁家民心,恐怕全都要流失了。” 袁楚蹙了蹙眉头,说“在开始便死战,恐怕有为不妥!” 许尤说“再退,恐怕会大败!” 袁楚心情本就不佳,许尤此时还出如此不祥之言,他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但却强忍着心中怒意,说“先生先行退下,容我考虑考虑。” 许尤闻言,有些不悦,说“袁大人,莫不是近几日酗酒喝昏了头脑?大战在即,生死当前,犹犹豫豫,如何称雄于世。” “袁大人,你与姬羽,终究差了一丝气魄,我希望你也能拥有这样的气魄。” 自古以来忠言逆耳,而有时候有些人并不需要逆耳忠言,比如此时的袁楚正是。 于是他本就压抑的心情,彻底爆发了出来“许尤,战时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读书人意气风发,直言不讳。 许尤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当袁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忠心被践踏了,于是有些心寒。 心寒面便寒,面寒声自寒。 于是他如此说道“当斩!” 斩钉截铁的语气,如同最冰冷的刀剑。 袁楚见他如此态度,觉得有些懊恼心烦,但念在其忠心耿耿的份上,还是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说“看在你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份上,此次大逆不道的言论,我就不计较了,你且退下吧!” 许尤朝着袁楚恭敬的行了一礼,冷笑道“想不到这世界上,说真话,说忠言,也有罪!” 袁楚闻言,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呵斥道“别以为你多读了几本书,就可以在这里指桑骂槐,老子要是昏庸之人,早已经下令斩了你全家了。” 许尤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袁楚风轻云淡地一笑,说“身虽死,精神却永存!” 这句话,后汉人都能理解。 于是,袁楚冷笑道“忠义永存?忠义就是大战时,说些扰乱军心的不详之话。” 许尤说“自古忠言逆耳!” 袁楚说“说话也是一种艺术。” 许尤对着袁楚再次施礼,苦笑道“在下读遍圣贤书,却未知说忠言还要如何委婉,或许我真的不懂说话。” 第两百二十七章.陈述事实的语气 袁楚见许尤如此不给自己台阶下,叹了口气道“路,是你自己选的!” 言罢,他摆了摆手,下令道“来人,将许尤以扰乱军心之罪,押入大牢,未得我的命令,不许擅自放出!” 跟着,袁府的亲兵涌入了正厅,看了看许尤,又看了看袁楚,似乎有些为难。 许尤是后汉北地的名才子,是出了名的名士,深得北地人的心,此时这些士兵的举动,明显是不忍名士受辱。 就在这时候,许尤一句话,却是顿时化解了他们的为难“我自己会走,你们跟着便是!” 那些袁府的亲兵闻言,皆是一怔,心中对许尤的敬佩更甚,他们沉默着跟随着许尤退出了袁府正厅。 袁楚看着许尤和那些亲兵离开的背影,只觉得额头颇疼,于是饮了一大口酒,脸上浮起几分燥热和醉意。 若是,能够不想人间事,做个逍遥人,该有多好? …… …… 太原城一破,接下来便是西河郡。 在西河郡城之外,旌旗招展连绵百里入云,披甲之士如同一片乌黑厚重的云海,压在了空旷的原野之上。 姬羽便站在这片黑色云海的最前方,而伶月、符邦、龙贾、白无常、夏侯元、樊宽、以及刘、关、张三兄弟等人,就站在姬羽的身后。 姬羽扫了一眼,西楚尚武阁地字阁出身的少年们,然后招了招手,说“到我的身边吧来!” 伶月、符邦、龙贾、白无常、夏侯元纷纷来到了姬羽的身旁,与姬羽并肩而立。 姬羽说“后汉,终究是一个浅薄的世界,东华大陆却更为复杂,出去后的路,可能更难走,希望你们能在后汉这么多年,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现在,你们觉得,我们要不要一鼓作气继续攻城?” 面对姬羽这样一个问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符邦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最准确的答案,于是准备做个虚心讨教的学生。 韩星点了点头说“打,一鼓作气,方能势如破竹,乘风破浪。” 其余人也如符邦一样,都没有说话,准备做个虚心讨教的学生。 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认同韩星的话,既然一胜再胜,便要一鼓作气。 然而,就在这时候姬羽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代价太大。”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于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茫然,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浮起了不解之色。 姬羽接着说“一路打到幽州袁府,代价太大,战争之事,从来是以最小的代价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影凤!” 最后“影凤”两个字,他是直接呵出来的,就好像君王对臣子的召唤一般。 当所有人听到这两个字,脸上的茫然之色更重了一些,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影凤”是个什么东西。 忽然,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了姬羽的面前,速度之快,犹如鬼魅。 但是,这黑影的修为并不强,他只是身着一身黑色的特质服饰,戴着一张狰狞的鬼面。 鬼面人来到姬羽身前后,掏出了一张狭小的竹卷,递给了姬羽。 姬羽拆开了竹卷,看了上面的信息,唇角微扬,说“我去幽州一趟,你们先就地扎营!” 顿时,众人更加茫然了,就好像好奇心泛滥的猫。 姬羽转头看向了那一张张茫然的脸,笑着解释道“你们没发现小和尚朱重八不见了么?” 顿时众人恍然大悟,不过只是一瞬,他们又迷茫了,这一切跟小和尚朱重八不见了,有什么关系? 姬羽接着说“影凤是我亲自调教的一批密探,专职情报和暗杀,当然现在暗杀体系还没成形,后来我将朱重八调去掌管了影凤。” 众人终于明悟,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姬羽解释了这一切之后,身形一动,便离开了这里。 他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我没有回来之前,不可贸然进攻!” 那声音很烈,是通过一眉剑,传过来的。 在众人目光流转之下,果然看见了前往幽州的方向,有一道刺目火红色的剑光正在飞速消散。 …… …… 幽州大牢,重兵把守,这里关押着的,都是对袁家极其重要的大逆、或者说与袁家十分重要的人物。 此时的许尤便被关押在这里,狱卒对他的态度极好,因为他是北地有名的名士,倍受人们尊敬。 在许尤的牢房里,狱卒们送给了他一瓶上好的花雕、一盘酱牛肉、一只烤鸡,这样的待遇,在幽州大牢很是少见。 不过很快那些狱卒便倒下了,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房间里散发着奇异的香。 是丹药,周公丹。 这种丹药不仅在东华大陆有,在地灵秘境也有,但却很稀有。 许尤是个读书破万卷的书生,自然明白这丹药的用处,只是他有些不解,什么人要闯幽州大牢做什么,难道是来里面放什么人? 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形同鬼魅。 摇曳的灯火下,他看见了一张极美的脸,便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他笑了笑说“我当是谁有此手段,原来是后汉当今武力一品的姬羽将军。” 姬羽负手而立,站在灯火与黑暗的交融的通道里,就好像一只鬼。 他笑了笑说“现在的袁府,可是许尤先生心中的袁府,这样的天下可是许尤心中的天下,传言你是个孝子。” 许尤拿起了那只烤鸡的鸡腿,然后在嘴里大咬了一口,说“姬羽将军不会是来找我说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的吧!” 姬羽说“北地人皆道许尤先生读书破万卷,应当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许尤喝了一大口花雕,说“你先怀柔,如今却开始屠城,不过是想要天下人都敬畏你,想要天下人敬畏你,你要的便是天下。” 被许尤一语中的道破心思的姬羽,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眼中泛起了浓浓的赞赏之色,鼓掌道“许尤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羽甚是佩服!” 许尤说“所以,如今姬羽将军,是想要我投效于你?”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若是你不投效我,以最快的方法结束与幽州袁府的战斗,那么很多人会死,其中也许有你的家人。” 许尤瞳孔微缩,有些微怒,问“你是在威胁我?” 名士自有名士的风骨和傲气,姬羽这些话,许尤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姬羽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许尤愣住了,他是一个书生,姬羽的语气也是如此的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陈述事实便是用这种语气,威胁的话语,是说不出这样的语气来的。 第两百二十八章.更广阔的天空 许尤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我读了多年的圣贤书,你觉得我会做出那些不忠不义的事情来?” 姬羽冷笑“不忠不义?忠义对你们来说,只是忠于你们的主子,那么你们的忠义也太小了,不如和我去长安见一见你们后汉的天子?” 许尤顿时愣住了,呆若木鸡,那一句“不如和我去长安见一见你们后汉的天子”,实在是太过震撼。 这一句话包括很多的信息,同时还证明着,姬羽不是权臣,他的道和当今后汉的天子道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么姬羽的道便是天子的道,忤逆姬羽就是忤逆当今后汉天子,就是天下真正的大逆。 圣贤书里教的忠义,是大忠大义,而不是幸绣。 在半晌的犹豫后,许尤疡了前者,圣贤书里的大忠大义。 于是他放下了手帜半截鸡腿和那一壶花雕,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庄严肃穆的朝着姬羽跪了下去,恭声道“请让我,随你去长安见一见当今天子。” 姬羽闻言,喜笑颜开,一道火红色的剑光生出,瞬间斩开了许尤牢房的枷锁。 这一日,许尤跟着一只鬼,出了幽州大牢。 当在幽州袁府正厅的袁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新打造的那张琉晾再次被他拍成了粉碎。 他呵斥道“来人!” 跟着,一名部将慌慌忙忙的入了正厅,惶恐不安地问“大人,何事?” 袁楚双目中闪烁着如寒霜般的冷芒,冷芒中蕴满了杀意,说“去将许尤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所幽家人抓起来,一一问斩!” 那名部将闻言,脸上的惶恐不安之色却是更加浓烈了几分,说“大人,刚刚得到消息,许尤的家人,已经全部迁徙出了幽州。” 袁楚闻言,瞳孔微缩,怒道“去往了哪里?” 那名部将浑身一颤,当即跪了下来,战战赫赫地答“属下不知。” 袁楚目眦欲裂,浑身灵气缭乱,正厅内不少桌椅饰品被他体内溢出来、这些因暴怒而变得无比凌乱的灵气,给撕得粉碎。 “那还不快去查!”这一声怒吼,让整个幽州袁府都颤了三颤。 那名部将,连滚带爬的出了幽州袁府,前去查探许尤家人的去向。 袁楚看着那名部将惊慌失措逃离出正厅的背影,拳头攒得紧紧的,骨骼不断作响,双目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脸色铁青。 良久,他只是念出了这样两个字,一个人的名字——“姬羽!” 离开后第三日,姬羽带着许尤重新回到了西河郡城之外的大军军营。 旌旗迎风招展,如同空旷原野上一朵朵刺目的赤云。 许尤见状,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好气魄!” 虽然面露惊喜和钦佩之色,但他的瞳孔里,还是有着深深的忧虑。 姬羽只是随意一扫,便看到了许尤眼里的神情,明白了许尤心中所忧,笑了笑说“无事!”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便神奇的将许尤心帜忧虑君褪去。 就在这时候,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以及刘、关、张三兄弟纷纷从军营中走了出来,相迎姬羽和许尤。 也就在这时候,数辆马车在鬼面人的驾驶下,不知从哪里来到了军营前方,停在了姬羽的面前。 姬羽抬手做了一个动作,跟着鬼面人拉开了车帘,许尤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喜。 车中全是他的家人,原来姬羽早有安排。 而那些鬼面人,正是姬羽训练出来,如今移交到型尚朱重八手里的影凤。 姬羽看着许尤,温和地说“那许先生就跟家里人好好说说话,待会儿我们再谈,来日方长。” 许尤与家人到营帐中团聚,而姬羽则是随着部将来到中军大帐。 他坐到了主帅的位置上,左右依次排下来的分别是符邦和伶月,然后是城中城的那些少年,再然后是刘、关、张三兄弟。 樊宽身为符邦的部将,自然坐在符邦的身旁。 白无畴伶月等人早已熟识,他自然坐在了韩星和龙贾之间。 会议开始,姬羽笑了笑说“我不在这几天,西河郡城有什么异动?” 符邦禀告道“幽州袁府不断的加派兵力,似乎有要固守西河郡的打算。” 姬羽并不在意,笑了笑说“西河郡之所以叫西河郡,是因为西河郡中有一条向西而流的大河!” 河逆流而上,是为不祥,应当从河源处想办法,改变河流的走向,竟然敌军不想改,那么就让这条河破城。 符邦揣摩到了姬羽的想法,若有所思,但想到今天姬羽带来那名叫许尤的书生,他忍不住问“那书生羽哥准备如何用?” “破袁楚之大用!”姬羽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假思索,便是理所当然,这就说明姬羽已经将许尤看作对付袁楚最锋利的一把剑。 此话语刚落,帐外外亲兵便入帐禀告道“将军,许尤求见。” 姬羽笑着抬手示意“快快请进来!” 言罢,那亲兵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跟着,许尤入内。 与家人畅谈过后的许尤,明显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为了感恩姬羽的礼贤下士,他决定为破西河郡,出一条上上之策。 当然,这条计策,许尤也会提出一个要求,为了西河百姓的要求。 于是,他一边沉思,一边对着姬羽行礼道“儒生许尤,叩见姬羽将军。” 姬羽摆了摆手,示意许尤起身,不必多礼,然后招了招手,说“过来坐!” 平起平坐,这是何等殊荣? 众人纷纷看向了姬羽,不明白姬羽为何如此重视许尤。 然而,许尤却是拒绝了姬羽的盛情,如此说道“将军,我还是喜欢站着说话。” 姬羽也并不为难许尤,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温和地笑着说“请讲!” 许尤说“想必将军已经知道西河郡,有条西河了吧?” 姬羽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许尤说“那我也不必再扯闲话,想来将军也是想改变西河流向,以此水攻此郡城?” 姬羽点了点头,说“不错!” 但西河不比当初水淹下邳那条邳山的河,要让西河崩流,以姬羽现在的修为,动用宣也不行。 但许尤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但是姬羽将军,一定听说过有一种剑,叫做符剑。” 他的一句话,当即就敲开了很多人的窗,这些人通过这扇窗,看见了更广阔的天空。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姬羽。 姬羽双目一亮,说“玄门的符篆,加上一把不差的剑,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但也要对这把剑的驾驭能力。” 第两百二十九章.符剑,逆流 许尤点了点头,说“不错,但我相信姬羽将军能够白门斩温侯,一剑摧城,必然拥有掌控一把超然符剑的能力。” 姬羽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思考。 一把符剑的锻造很是费力,不然无数普通人拿着适用的符剑,也能爆发出一些修道者的威力。 就像那些符篆战车一般,如果真的那么容易造出来,当时看见战车即将被损,良彦为何会果断撤军? 这些东西,都是想造难,想毁容易的东西。 姬羽看了看左手腕上那只火红色的刺目镯子,如同看着一圈套在手腕上,不断燃烧着的烈焰。 之前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符剑燃烧的,不只是符篆,还有一把剑的寿命。 也就是说,西河逆流,攻下西河郡城之后,一眉剑的剑灵会受损,下降一些品级。 而且这样的损伤,还不能修复。 一眉剑虽然不如宣,但毕竟也随姬羽南征北战有些时日,一个剑客自然会对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剑,有一定的感情。 那种感情,就像是战友。 于是,姬羽犹豫了。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于是眼中闪烁起了惊人的冷意,不再犹豫,做出了决定。 他问“你知道这样的符师?” 许尤点了点头,说“正好,认识几个故友,擅长炼制符篆。” 姬羽闻言,喜笑颜开,说“好,那就用我的一眉剑,炼一把能让河水逆流的符剑。” 西河郡郡守府正厅,郡守并没有坐在主座上,坐在主座上的正是袁府两大上将之一的良彦。 此时的良彦脸色很是平静,悠然说道“如今驻守西河郡的大军,已经超过了两百万,你知道袁大人的意思吧?” 西河郡郡守战战赫赫地问“是要在西河郡死战?” 良彦点了点头,说“不能再退了,否则民心流失太严重,再退退就会放弃整个并州。” 西河郡郡守提醒道“当初姬羽水淹下邳,利用的是是邳山的一条山上河流,我们西河郡也有条河,并且比邳山的那条河,更大。” 这句话别有深意,良彦听懂了,于是说“想要改变西河河流的方向,就凭他姬羽?” “即使他剑意超然,对剑的掌控也很强,但是河流帜各种力量,会影响这些精准,任何误差和变数,都会导致河水逆流。” 西河郡郡守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不错,但还是得以防万一。” 良彦昂起了头说“放心,我会派重兵和战争利器驻守西河,以防万一,但还希望西河郡郡守,能够调用好当地世家力量,全力配合我们死守西河郡。” 西河郡郡守躬身行礼,说“那是自然。” 西河郡内有一条很大的河,天下河水皆东流,唯有此河向西去。 在这条神奇的大河旁,有一座序,名叫西河镇。 这里的镇长叫做西门静,不过自从袁府上将良彦在袁楚的示意下,屯兵两百万于西河郡,西门静便不再是镇长,而是良彦的战友叫做张合。 此时的张合和西门静,并没有在西河镇镇府,也没有在西河驻军军营,而是在西河源头。 张合和西门静并肩而立,看着西河源头汹涌澎湃的流水,思绪流转。 西门静没有说话,他坐镇西河镇镇府多年,但都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到这些血战沙场的大物,当然也不能说是大物。 当今后汉,能算是真正沙场大物的,便是天子身旁的姬羽,和江东一代的孙政。 张合指了指这条河的源头,眯了眯眼睛,说“这条河不是一般的河,想要改变西河流向,需要多大的力量,当今后汉,没有人具备这样的力量。”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当初我一蕉断邳山河流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质疑我的剑,今天你也一样。” 张合和西门静顿时猛然一惊,他们转过头一看,看见了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处,河岸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玄衣少年。 那玄衣少年静坐在河岸边,气定神闲,犹如天上稀薄的柔云,又好像旷野的清风,他的手里握着一根玉质的鱼竿,有线而无钩。 愿者上钩? 看着那张倒映在清澈河水里,一张绝美的脸,张合瞳孔微缩,笑着说“我道是谁竟然能够避开大军符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西河岸旁,原来是后汉当今天下第一,武力一品的姬羽将军。” 姬羽摆了摆手,说“不过是虚名罢了。” 张合长吐了一口浊气,笑道“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谁都想站在天子身旁,最后站在天子身旁的却是你,又何来虚名。” 姬羽挑了挑眉,问“若我一剑改变这西河流向,你当如何?” 张合说“如果你真的可以,我愿意捍卫你的道,为你的道而征战四方!” 姬羽笑道“好,看好了!” 张合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斩钉截铁道“请!” 一个“请”字悠长深远,如同刀剑。 声音落下之后,张合和西门静退了数步。 姬羽手中出现了一把火红色的剑,剑身如燃烈焰,上面贴着无数符篆。 但那些符篆却又有些特别,就像是漂岗烈焰中无数的星辰,这是一把符剑。 张合和西门静再次震惊了,他们没想到,姬羽竟然会将自己的佩剑,炼制成一把符剑,他竟然舍得? 姬羽没有说话,一张绝美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火红色的一眉剑在他的心念之下,飘飞到了天空之中,就像是一束烈焰中,卷着无数薄薄的星辰,或者说是光点。 天地间的灵气开始改变,方圆十丈的风变得无比炽热,就仿佛被一颗巨大的火球烘烤过一般。 地面开始发烫,河水在“嗤嗤”声中化作白雾,向上蒸腾。 想要蒸发掉西河的河水? 张合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 西门静看着负手而立的姬羽,面容肃穆,双目中蕴满了敬畏。 “我是你们后汉天子的剑,自然能够一剑平天下。” 随着姬羽这一句平静而有力的话,天空中那一束烈焰和星辰,起了变化。 或者说,方圆十丈内的灵气,都起了变化。 这方圆十丈的灵气,仿佛化作了深广的大海,无论是海底还是海平面,都生出了无数汹涌彭拜的波涛。 万物入此间,皆会被这核的疯狂湮灭。 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一束烈焰被撕扯的有些模糊。 一束烈焰开始变形,无数薄薄的星辰也开始模糊。 火焰开始分裂,四散,星辰的光融到了火焰里,方圆十丈内的灵气和滚烫的风,变成了无数的光和火。 第两百三十章.苟活下来的西河郡人 由光和火凝聚而成的深广大海,充斥方圆十丈,然后又开始疯狂凝聚,卷着这十丈内的风和凝气。 最终,这十丈内的一切力量,凝聚而成了一把宽阔而巨大的剑,就好像那把剑是一眉剑的升级版。 符篆凝聚而成的力量,已经填满了一眉剑,这样强大的一把剑,控制不淄会把整个西河给毁掉,又如何让河水逆流。 张合不解,西门静更难以理解,他们不是姬羽身边的人,自然想不到姬羽对焦然拥有那样强的掌握力。 他双手举起了剑,若是伶月等人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姬羽第一次双手握谆把剑,就算是当初用望舒时,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双手握剑,是为了让自己发力更加精准,发力更加精准,是为了能够百分百让西河河水逆流。 张合看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上,一脸认真的神色,忍不纂难道此子真的能让,西河之水逆流不成? 西门静心底也生起了些许不好的感觉。 姬羽双目死死地盯着西河的源头,他在观察着,从哪里斩下去,能够改变西河之水东流。 终于,他找到了那一处,于是将蕉了下去。 一声如暴雷般的怒响响彻整个西河岸旁,无论是张合、西门静还是那些西河岸边的守军,眼里的世界都被无数的光和火填满。 他们是去了视觉,眼里只有光和火。 他们失去了听觉,那一声暴响实在是震耳欲聋。 就好像被切入了最薄弱的地方,西河水改变了流向。 这一日,姬羽一蕉山河,西河水向东流,一眉剑残! 大水奔流而下,直冲西河郡城,西郊的农夫傻了眼,锄头砸在了脚上,猛然痛叫一声,惊慌失措的逃命去了。 西边市井的屠夫看着那滚滚而来的滔天巨狼,手帜杀猪刀剁了指间,切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猛然回过神来,痛叫一声,也惊慌失措的逃命去了。 无数人开始逃命,包括驻守在西和郡那些士兵。 当郡守府内的良彦看到那滔天巨狼的时候,怒吼一声“姬羽!”然后抽出了一把长刀来。 严丑的长刀如水,但是良彦的长刀如火。 他握着长刀阔步走出了郡守府,冷静而肃穆的容,跟那些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良彦转过头,看向了如同怒兽一般的江水和巨浪。 他手帜长刀燃起了熊熊烈焰,目眦欲裂。 长刀出,一头渺小的火龙生出。 但随着良彦体内灵气不断汹涌的输入,那火龙开始变得巨大,烈焰也更加夺目耀眼。 滚滚而来的滔天巨浪扑到了火龙身上,然后发出了无数密集的“嗤嗤”声,化作了无数的白雾般的水蒸气向上缓缓升去。 然而,他挡下的只是则漫天洪水的冰山一角,整个西河郡焊死而守的防御,被这洪水便冲散了。 只能,一退再退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良彦心中竟然有些悲戚,难道真的是天不助袁? 西河岸边,无数守军呆了,张合和西门静也呆了。 姬羽看着光芒黯淡,剑身上出现了丝丝细密裂纹的一眉剑,眼中闪过一缕心疼,不过这一缕心疼,很快便消逝了。 他转过身,看着那张张如同傻子的容,似笑非笑地问“如何?” 张合和西门静毕竟不是一般人,最先回过神来。 尤其是张合,面容很是尴尬,他咬了咬牙,说“人无信则不立,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若是姬羽将军,今后因此觉得我是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我也无憾!” 姬羽眨了眨眼睛,别有深意地笑着说“我会重用你!” 张合闻言,看着那条改了流向,成为西河郡之灾的西河,有些感慨地说“我终此一生,还未见过如此壮景。” 至于姬羽说的那句“我会重用你”,他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但姬羽知道,张合听懂了那句话,于是转头看向了这西河镇的西门静,笑着问“西河镇镇长,你以为如何?”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西门静对张合投靠姬羽这件事情的看法,实际是不是。 西门静听懂了,于是也说出了正确而理想的答案“谁也不想就此止步。” 姬羽笑了笑说“该杀的人杀了,以后西河郡郡守就是你的e合,办完了事情,便与我去西河郡,看一看。” 张合颔首点了点头。 姬羽负手前行,身影在山道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于密林里。 西河水东流,将整个西河郡化为一片狼藉,就跟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惨境差不多。 良彦沉思良久,决定再退,放弃这已经无用的西河郡。 于是,原本准备死守西河郡的袁府大军,迅速撤离,放弃了这一座被大水淹没的残城,也放弃了那些苟活下来的百姓。 一道火红色的剑光破开了水面,那道光并不饱满,却延伸出了无数的烈焰触须来,散发着极高的温度。 城中如江河般的积水,在这样的温度下,纷纷发出了“嗤嗤”声,化作了无数的白雾和烟气,缓缓上升,散在了风里。 在这道剑光后面,有一个玄衣少年正在负手前行,气度颇为不凡。 就像是那些久居高位的大人物,身上自有一番难以言语的霸气。 看着那张生得极美的脸,那些在残城、洪水下苟活下来的百姓知道,这就是如今站在他们后汉天子身前的大物,姬羽。 亲眼看到后汉一直以来的传奇之后,他们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此人看个透彻。 或者说,将此人的风采,完全的于脑猴。 姬羽此时所用的,正是辰月天宗诸峰镇峰剑法帜六龙剑法中,最为简单的一招。 那道如同火龙一般前进的剑光,很快,姬羽的身影也很快。 就像是一位剑神,登临此城,破海前行一般。 在姬羽的身后,那些苟活下来的西河郡百姓,看到了张合和西门静的身影,于是皆愣住了,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 心想那不是张将军和西门大人么?这怎么可能? 在张合和西门静的身后,是姬羽属下的大军,此时领军前心正是韩星和符邦。 来到了郡守府,已经空无一人。 姬羽忽然转过身,看向了张合和西门静,问道“这些苟活下来的民,可能会反,可能会安定下来疡臣服,但却有极大的不安定因素在里面,我不喜欢一切不安定的因素。” 张合和西门静闻言顿时都愣住了,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们便明白了姬羽的意思。 想到之前姬羽屠城的举动,无论是张合,还是西门静,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两百三十一章.春来,焰生 他们陷入了深度的沉思,然后又看向了那些趴在屋檐上,苟且偷生下来,一脸苦涩或者庆幸的人,眼眶微红。 张合不是西河郡的人,但在西河郡任军职多年,对西河郡和这些本地人,都有了一定的感情。 西门静更不用说,土生土长的西河郡人,对父老乡亲,又怎么能够冷血得下来。 于是,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正在遭受苦难的时候,他们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忍。 想着这些,西门静和张合对视了一眼,振声道“姬羽将军,我们可以保证,西河郡郡民,会成为安分守己的好郡民!” 姬羽说“好好做天子的民,便无事。” 西门静和张合没有说话,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姬羽指了指身前的西河郡郡守府,看向了西门静笑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至于西河郡以后该怎么欣欣向荣,战后的事情如何处理,都是你的事情。” 西门静眼中生出了些许光彩,一脸认真地对着姬羽行了一礼,说“我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忽然,姬羽话锋一转,问“张合你呢?” 张合怔了怔,然后对着姬羽行了一个人君臣之礼,斩钉截铁地说“既然答应了日后我将军而战,那自然便是为将军出生入死的人。” 姬羽笑了笑“那就随我直接去五原郡吧!” 这样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还是让西门静和张合有些震惊。 并州最后的两个郡,便是五原郡和云中郡。 此二郡再沦陷,那么整个并州也就归了姬羽了。 可惜才攻下西河郡,姬羽便要再夺五原郡,难道他就不怕属下大军过于疲惫,对战不利么? 然而,姬羽却是没有理会张合的不解和茫然,一步踏出,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西河郡郡守府门前。 就在这时候,符邦、韩星等人率大军和诸将赶至。 没有多余的话语,到了张合身前的时候,背着三把刀的草寇少年直接一跃下马,来到了张合和西门静的面前。 跟着樊宽牵了一匹马走了过来,递给张合。 符邦面无表情地说“这匹马,是西凉血统不凡的神异骏种,应当配得上你这种有能力,却未得到重用的将领。” 他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但就他那长相和容貌而言,即使没有什么表情,也比天下最凶悍的草寇和悍匪还要凶恶。 张合看着这张脸,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眼中流露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神色。 符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些都是羽哥的意思,要谢,就好好谢谢羽哥吧!” 说完,他转过了身,只是几个箭步就回到了他的坐骑身旁,然后翻身上马。 在他转身的时候,樊宽便已经转身跟了上去。 张合有些茫然,不过只是一瞬他脸上便有了光彩,然后翻身上马,加入了符邦大军的行列。 符邦没有多余的话语,在上马那一刻,便挥动了马鞭,策马继续前行。 当他扬起马鞭,抽打出响亮的鞭子声,胯下神骏如同一支脱弦的利箭而出之时,整个大军都开始随之一动,一切行云流水。 这让张合很好奇,姬羽平时是怎么练军的,为何能够练出如此优秀的兵? 五原郡,一望无际的平原在旷野里,青草依依。 冬去春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片绿意在整个后汉荡漾,五原郡的旷野绿意尤其浓重。 但在郡守府中坐着的良彦,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合和西门静,竟然会叛变。 难怪西河会忽然逆流,冲毁整个西河郡城,都是因为这两个至关重要,看守西河的人的叛变。 想到这里,良彦不禁咬牙切齿,怒骂了一句“该死的叛逆!” 就在这时候,一名斥候匆匆忙忙跑入了正厅,顾不得什么礼节,气喘吁吁地说“姬羽上百万大军,已经在城外十里处,就地扎营,开始布阵准备进攻!” 这一条消息,简直如同晴空霹雳一般,让良彦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的大军都不需要休整,就要直接进攻么?那些士兵又不是战争机!”因为太过惊讶,所以良彦心中所想,竟然是直接惊呼了出来。 他们大军只是撤离,便已经疲惫不堪,姬羽大军连续征战,难道一点儿疲态都没有? 想着这些,良彦咬了咬牙,双目中绽放出如剑的亮芒来,呵道“布防!我就不信,你手下的兵,都是些战争机器!” 午时,太阳高挂在湛蓝的天空中,如同一个金黄色的巨大圆球,温和的光普照着满地翠意。 在五原郡郡城远处,有一个玄衣少年和一个青衫人并肩而立。 这两人,正是姬羽和许尤。 “此城如何攻?”最终,姬羽只是说了简单的五个字,五个字便是不休憩,兼程赶路,来到五原郡的核心原因。 说话如此直接,像剑一般,一切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许尤想了想,分析道“城墙的砖石是烈火炼制,炼制砖石其实跟炼一把剑是一样的道理,要足够的火候。” “看这城墙的色泽,这些砖石肯定是上了一定的年纪,再加些火候,砖石就会崩塌。” “而五原郡是一块巨大的平原,平原很适合骑兵冲杀,将军座下骑兵战力,不输当年西凉铁骑,甚至还强之!” “失去了五原郡的城墙,如何在将军如同一把神剑一般的骑兵下无恙?” 因为问的简单,答的也直接,只是短短数句话,五原郡的破城之法,便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姬羽丢了一颗丹药给许尤,许尤吞下了丹药。 然后,他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了这一处空旷的原野之上。 许尤,亦如是也! 在符邦、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樊宽以及刘、关、张三兄弟的布置下,大军已经列阵完毕,在旷野上拉成了一条很长的铁线。 铁线之内,金戈铁马。 铁线之外,肃杀之气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之! 姬羽出现在了符邦的身前,火红色的一眉剑漂岗他身旁的虚空之中。 “可以进攻了!”姬羽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符邦点了点头,然后背上三把普通的破柴刀同时出鞘,一声清冽如同惊雷般的刀鸣响彻旷野! 大军知道,这是进攻的信号,于是攻城开始了。 那些贴着符篆的攻城器,朝着天空投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然后朝着五原郡的城墙落了下去。 当然,也有些投的并不是火球,而是一袋又一袋的悬挂着铁球的烧油! 与此同时,姬羽身旁火红色的一眉剑忽然升向了天空,在旷野的风里拉出了一道夺目的焰线。15 第两百三十二章.雷电、烈焰、冰霜 五原郡的守军并没有时间去看在旷野中愈发夺目,却有些瑕疵的艳线,否则他们一定会惊讶,这把剑身上的烈焰是如此的浓烈。 当然,此时很多人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姬羽要干什么。 因为他的剑虽然动了,但他的人还未动。 那些悬挂着铁锤的口袋里,五原郡的守军并不知道是烧油。 于是,当那些东西被抛上天空,朝着城墙之上砸来的时候,他们出手了。 有时候,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此时此刻,五原郡的守军们,正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他们出手斩碎铁球,和那口袋的时候,烧油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倾泻了下来,洒在了城墙之上。 一时间,五原郡的城墙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春雨一般,湿意盎然。 虽然,此时指挥五原郡守军那名将领,并不知道此举敌军的用意,但是他的心里,却浮起了一丝浓浓的,不祥的预感。 越来越多的守军涌上了城头,那些贴着符篆的守城器具也发动了最强有力的防守,不断击碎天空中那些正在朝这边坠来的巨大火球。 一道火线照亮了原野,那一束火红卷着浓浓烈焰的剑光,忽然化作了一条巨大的火龙。 若是辰月天宗的人在这里,必定会认出,这正是辰月天宗诸峰镇峰剑法之一的六龙剑法。 六龙回日之高标! 火龙疾驰而出,速度快得如同一道闪电,让人反应不及。 只是一瞬间,便即将来到五原郡的城头。 就在这时候,那名有些机智的守将发现了这条如同火龙的剑光,惊呵道“全力拦截那把剑!” 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那把剑才是这一切,最关键的一环,只要破掉那把剑,便能消除掉一个大麻烦。 而他也知道,那把剑是后汉当今武力一品,站在天子身旁,敌军主帅姬羽的佩剑! 姬羽如今还未到达伤甲境,不可能攻击十丈外的敌人,但是一眉剑要攻击的目标,却超出了十丈外。 于是他一跃而起,化作了天空中一只黑色的巨大鸟影,开始追逐那条火龙,两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十丈之内! 那守将看见了那鸟影,知道那就是姬羽,于是双目一凝,绽放出浓烈的杀意来。 他如此下令道“箭弩准备,进攻那剑后的鸟影。” 所谓的箭弩,自然不是普通的箭弩,而是贴了符篆的特制符器箭弩。 而所用的箭,也是被符篆加持过的破气箭。 一排排破气箭在箭弩战械的推进下,疾驰而出,发出了尖锐的破空之声。 符篆开始引动天地灵气,生成各种各样的异象。 有些破气箭箭身的灵气,化作了浓浓的烈焰,不过这烈焰的旺盛程度,却是不足破气箭箭身的十分之一。 有些破气箭箭身的灵气,却是化作了冰霜,覆盖了整支箭的体表,让整支破气箭,忽然如同一把冰剑一般。 有些破气箭箭身的灵气,则是化作了滚滚雷电,覆盖了整支箭的体表,破气箭便成了一把雷电剑。 …… …… 箭如剑。 无数把能量各异的剑来到了天空,将天空点缀成了各种各样的颜色,很是绚烂。 姬羽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忌惮或者畏惧来,他输入一眉剑的灵气猛然增加,那如同火龙的剑光,去势更猛,就宛如怒龙欲要摧城一般。 那名守城的将领,看着漫天璀璨朝着那鸟影落下去的时候,唇角浮起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因为姬羽,在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的时候,竟然完全不进行防守或者说阻拦,他除了为正在疾驰前进、如同火龙一般的一眉剑,灌输灵气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做。 一眉剑剑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浓烈,就好像一头火龙正在蓄力待发一般。 就在这时候,姬羽前行的身后,跃起了很多人的身影。 符邦、龙贾、夏侯元、韩星、白无常、樊宽! 五原郡那名守将看见了这些身影,于是那一丝丝讥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 符邦来到姬羽身后的天空时,他背后的三把普通的破柴刀忽然绽放出了璀璨的刀芒来,然后飞速旋转,就如同一朵巨大的花在天空中绽放。 那朵花,就开在符邦的头顶,就如同三朵花在绽放后融为一朵,不过却是刀花! 看到这一幕画面的人,很容易想起玄门里有一个说法,叫做“三花聚顶”! 火焰般的剑、雷电般的剑、冰霜般的剑如同雨幕一般落了下来。 夏侯元手中的烛龙斧不断挥舞,渐渐的一条烛龙生了出来,护住了他,也护住了周围的一些空间,他并不是只想为自己挡下这些箭,更多的是想要为姬羽减轻一些压力。 龙贾的阔剑是重剑,因此发力迅猛,看似笨拙,实则迅如惊雷,每一剑都如同一座大山砸出,因此群峰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韩星手中的卷星银枪在天空中挥舞出了无数的星辰,他的头顶漂浮起了一道美丽的星河。 白无常的攻势极其狠辣,他此书出手就像是在雕棺木一般,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了方圆十丈,他就像是这张巨大的网上的白蜘蛛。 至于樊宽,却是怒目而视,手中两把风雪短戟,正是林启死后所留。 那两把风雪短戟,在他的手中不断挥舞,一股笼罩方圆十丈的冰雪风暴生出,就跟林启时的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 林启的冰雪风暴,就好像一头桀骜不驯的猛虎。 樊宽的冰雪风暴,却带着一种气吞山河的悍然! 在这一刻,修道者的手段被斩县得淋漓尽致。 …… …… 城下,刘、关、张三兄弟正带着大军奋力攻城。 三兄弟如入无人之境。 烈焰、冰霜、雷电如雨幕一般纷纷落下,撞在了刀花、星河、烛龙、群峰、蛛网、冰雪风暴之上。 起初,那些烈焰、冰霜、雷电落下便被这些力量撕得粉碎,消失在了旷野的风里。 跟着,那些烈焰、冰霜、雷电落下的越来越多,刀花、星河、烛龙、群峰、蛛网、冰雪风暴却是开始黯淡。 就好像,修道者的力量正在被,那些被符篆加持过的破气箭,缓缓蚕食一般。 破气箭的功效,正在此刻被完美的发挥了出来。 符邦等人很强,但是却无法完全拦下这如雨幕一般的烈焰、冰霜和雷电。 他们开始觉得吃力。 就在这时候,一个风轻云淡的声音落到了他们的耳里“十息时间!” 他们听出了是姬羽的声音,于是原本有些苦涩和担忧的脸上,浮起了欣喜和无限的自信。 火龙来到了城头,五原郡的守将瞳孔微缩,毫不犹豫的下令,准备利用那些城防器械拦住这道剑光。 第两百三十三章.心疼这把剑 就在这时候,异变发生了。 只见姬羽手中的剑诀微微变化,轻声念了一个人“爆”字! 跟着,火龙b了开来。 烈焰随着火龙b的灵气冲击力,迅速席卷了方圆十丈,一时间引燃了浇在城上的烧油。 整座五原郡的城墙,起了大火。 旷野上春风迅猛,火助风势,很多五原郡的守军还来不及闪躲,便被那些烈焰给包裹了全身,化作了火中的一抔灰烬,随风而散。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太快,从那一声如同惊雷声的b响起。 到火龙崩裂开来,烈焰席卷方圆十丈,整个五原郡城墙起大火,其实不到扎眼的功夫。 那名五原郡的守将直接傻了眼,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 一剑焚城砖瓦老,五原郡那沧桑的城墙开始不断的龟裂,砖石在火焰中开始散落,化作了细小的碎石或者碎砖掉落在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焰里。 姬羽这边已经停止了攻城,所有人都在全力抵挡那些如雨幕一般,落下来的烈焰、雷电、冰霜。 姬羽没有动,他的目光有些闪烁,经过刚才那一爆烈式的进攻,一眉剑身上的裂纹更深了一些。 他能够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一柄俗世的好剑,一柄来自辰月天宗诸峰上的剑,即将在这地灵秘境中,就此碎去。 只是顷刻间,在烈焰的焚烧下,砖石逐渐碎裂,五原郡的城墙终于崩塌,而那名守将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约莫是去报信或者说是请罪去了。 这世界上,一些精明的人往往舍不得死,因为他们的能力,还值得更大的财富。 五原郡郡守府正厅内,良彦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此时那名刚刚在城墙上指挥作战的守将,正战战赫赫的跪俯在良彦身前,禀报着刚刚在城墙上的战况。 听完了这名守将的禀告,良彦摸着自己下颚那一小搓胡须,说道“先是用铁锤绑着烧油投过来,让你们不得不进攻。” “然后姬羽捏了一个范围性b的火属性剑诀,点燃那些烧油,使那些老旧的砖瓦,开始垮塌。” “其余的人配合性进攻,而真正的就在完成这一系列火攻之上。” “知道五原郡老,用如此计谋攻城的,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有此眼光。” 几句话下来,那名守将也知道了良彦要说的是谁,于是下意识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为姬羽出谋划策的,是许尤先生?” 良彦冷笑“卖主求荣的他,可当得起先生二字?” 顿时,那名守将沉默了,许尤的行为确实让人难免生厌。 就在这时候,一个戴着鬼面、身形消瘦的神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正厅里,正在玩弄着角落里那株海棠花。 良彦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那鬼面人一会儿,却也识不出那鬼面人的身份。 倒是那守将不知者无畏,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鬼面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在那儿,玩弄着那株海棠。 守将有些气愤,他虽然官职不是极高,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无视他的,尤其此人还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五原郡郡守府的不轨之徒。 剑出,如芒,守将的修为不高,也不是很差。 比不上良彦,但要比很多低端修道者,强上些许。 就在这时候,那名鬼面人有了动作,他随意朝着那疾驰而来的剑芒拍了一掌,顿时一道佛光照亮了厅堂。 “铿锵”一声如同暴雷的巨响,守将的寒剑被佛光折断,鬼面人继续逗弄着那株鲜艳的海棠。 守将气不过,还要出手,却被良彦制止住了。 从刚刚鬼面人出手的情况来看,对方的修为竟然不在他之下,甚至更强于他,关键的是在姬羽阵营中,没听说过有修佛法的修道者。 那么这名修道者,难道不是姬羽的爪牙? 想到这里,他的眼里闪过一片光彩,朝着鬼面人行了一礼问“在下幽州袁府上将良彦,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闯我五原郡郡守府,有何事?” 鬼面人转过头来,看向了良彦,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鬼面下的一双眼,说不出的干净清澈。 “在下蜀水字画店前老板,如今姬羽帐下影凤统领,朱重!”他如此说道。 “影凤”、“蜀水字画店”、“朱重”这句话里,这几个关键词对于良彦来很是陌生,但姬羽帐下几个字熟悉的字眼,却让他瞳孔微缩,心头猛然一紧。 姬羽座下岂有庸才? 想到这里,良彦决定主动出击,搏一搏,试一试! 他握紧了身旁的长刀,刀出,一道烈焰照亮了厅堂。 那烈焰,就像是一束焰光一般,朝着鬼面人的门面席卷而来,点亮了鬼面人一双清澈而干净的眼。 鬼面人微微一笑,看着良彦,就像在看着一个玩火的小孩子。 他扬起了双手,然后在那柄长刀上重重一拍,顿时拍出了一束金光来。 那金光便是佛光,瞬间便震散了那一束焰芒,取代了之前的焰光照亮了厅堂。 良彦整个人,和那把散去了火焰的长刀,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鲜红的血,让良彦两片厚厚的唇,更艳了些。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是无比震惊的神情。 姬羽座下这个名不经传的神秘人,竟然只是一个回合,便完完全全碾压了他。 不过,良彦毕竟身为幽州袁府两大上将之一,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了神来,厉声呵斥道“逃!” 就在逃字声起的时候,那名守将如同一只猎豹一般开始狂奔,来到了良彦的身前,然后心甘情愿的被良彦一把拎起后衣襟。 一时间,两人如同两只空麻袋,朝后迅速飘飞,撞破他们身后的城墙,逃了出去。 鬼面人没有追击,因为在良彦逃字高呼出口落下的那一刻,大军开始往正厅赶那一刻,正厅外两军厮杀已经开始。 姬羽大军既然已至,那么自然有人去对付良彦。 此时,正负手前行,犹如在五原郡郡城中散步的姬羽,却不知道五原郡郡守府发生了这些事情,事实上他的确早已经有所安排。 因为朱重不死追良彦,便是他的安排。 火红色的一眉剑,如同一只听话的宠物,乖巧的尾随在他身后。 一眉剑的剑身上裂纹又深了些,剑光也更黯淡了一些。 当然,这些细节上的问题,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 此时的许尤,看出了这些细节上的问题,于是问道“你不心疼这把,跟随你南征北战的剑?” 3 第两百三十四章.了不起 姬羽摇了摇头,说“剑断尚可重铸,人亡便什么都没有了。” 许尤顿时沉默了,论剑却论出了一个人生来,那么谈话的两个人,必然不是俗辈。 很快,姬羽和许尤便并肩来到了五原郡郡守府的正厅前,此时的郡守府一片狼藉,很是混乱,敌军还在负隅顽抗。 看着那些宁死不屈的容,姬羽却是微嘲道“都是一群被抛弃的丧家之犬,还在以命相搏,值得么?” “何时生命如此不值钱,竟然可以如此糟蹋了?” 两句话,很轻易的点燃了这些在郡守府中,负隅顽抗之人的怒火,也让他们想起了很多事情。 家中年迈的父母,等待他们踏上归途的妻儿。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落叶尚要归根处。 这些情绪浮起,开始泛滥的时候,很多敌军红了眼眶,士气也低落了几分。 姬羽没有说话,只是心念一动,一眉剑便疾驰而出,火红色的剑光照亮了郡守府的院落。 许尤有些不解,问“还要动剑?” 姬羽没有回答,因为许尤已经看出来了,他并不是还要动剑,而是让一些特殊的人,知道他已经到来。 跟着,一个人鬼面人出现在了姬羽和许尤的面前,身形飘逸,形同鬼魅。 许尤知道,姬羽要见的人,来了。 那鬼面人对着姬羽行了一个君臣礼,说“将军,良彦已逃!” 姬羽笑了笑,并不在意,说“无事,关飞会将其斩之!” 一句话,便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乱世之中,天子尚且不能如此,姬羽此时说出的话和神情,难免让人觉得有些狂傲。 但在场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所说的话。 鬼面人目光瞟了瞟那些还在顽抗的敌军,问“要不要动手直接结束了?” 姬羽转头看向了许尤,笑道“想来,许尤先生可能不忍心。” 许尤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可以攻心!” 姬羽闻言,笑了“那便攻心。” 大批逃亡的敌军和良彦、还有那名守将开始会合,他们看见了五原郡出城的城门,便看见了希望。 光溢满了他们的眼瞳,也照亮了他们的容。 良彦咬了咬牙,心想还没有结束,姬羽,总有一天,我会替袁大人击败你! 他心中如此想着,许下了坚定的誓言。 就在这时候,城门处出现了敌军,数量及其庞大。 为首是面容很是特别的三人,良彦只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便是能与吕温候相战的刘、关、张三兄弟,瞳孔微缩。 刘、关、张三兄弟并不理会良彦的情绪,而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三兄弟心意相通,即使刘玄已经不是刘玄,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是那人身边举足轻重的人,揣摩人心思的手段,怎会平庸? 关飞策马而出,与此同时说了一句“我去!” 良彦见关飞手提青龙偃月刀,策马而来,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他虽然自认为不是吕温候的对手,也绝不可能是刘、关、张三兄弟的对手。 但是关飞一人便想要斩杀他,实在是有些太过狂妄。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顿时长刀之上烈焰升腾。 跟着,他暴喝了一声,就此出刀。 刀芒如同一条长虹卷着烈焰前行,就好像一条巨大的火龙,面目狰狞。 关飞没有什么表情,就在离良彦极近的时候,低呵了一声,然后一跃而起,手中青龙偃月刀挥舞如龙。 就像一个,跳跃在空中的舞龙人。 良彦感觉到了危险而致命的冷意,他有些不解,难道自己会挡不住这一刀? 不过只是下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 长刀上的烈焰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开始朝着四周迅速扩散,就好像火上被浇了烧油一般。 关飞的刀落了下来,卷着一条粗壮的青龙,青龙张开了口,吞掉了良彦刀上的烈焰。 然后,刀势走转之下,竟然如同游龙一般擦着良彦的刀侧身而过,然后从良彦的喉间斩过。 速度之快如惊雷闪电,让良彦措手不及。 良彦喉间多了一抹嫣红,难以置信地看着关飞,心想你怎么会这么强? 然而,他心中的迷茫却得不到任何解答,他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就此死去。 那名守将看着这一幕,惊恐到了极点,甚至忘记了手中刺出的剑,继续前行。 事实上,很多幽州袁府的士兵,都出现了这一幕。 关飞很快就找到了那名守将,然后挥出了自己的青龙偃月刀。 那名守将横剑抵挡,却是落得了个剑断人亡,血溅三尺的惨烈下场。 跟着,无数把长枪刺进了他的身躯,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捅他的普通士兵,觉得有些屈辱。 而他,也就在屈辱中,就此死去。 关飞连斩敌方主帅和守将,己方大军士气大振。 刘玄和张翼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策马疾驰,加入了战场。 三兄弟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敌人胆寒。 五原郡郡守府的战斗已经停止,很多人做了降卒。 他们的心志已经动摇,为袁府死后并没有太大的英明,甚至会被长安中的那位超级大物定为叛逆。 这样的消息传入家人的耳里,不知道多少人会肝肠寸断。 他们接受不了自己这样的死法。 当然,也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勇敢的去死。 于是,姬羽没有动用一丝灵气,便进入了五原郡的郡守府。 符邦、龙贾、夏侯元、白无常、韩星、许尤、朱重等人跟随在他的身后。 至于良彦真的死了么?许尤却是有些怀疑。 难道姬羽就不怕有什么变故么? 他百般不解的神色落在了姬羽的眼里。 就在这时候,刘、关、张三兄弟回来了,走入了正厅,然后朝着姬羽行了一个君臣礼。 关飞手中提着一个人头,正是良彦的。 许尤见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的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鹅蛋去。 不过只是下一瞬,他便回过了神来,对着那良彦的人头行了一礼,斩钉截铁地赞叹道“了不起!” 这句话,他当然不是对死去的良彦说的,而是夸奖姬羽的。 姬羽坐在了主座上,在他心念对灵气的操控之下,正厅内的椅子就像长了脚一般移动了起来,来到了有序的位置上。 这些位置,自然是姬羽心中所念。 符邦、龙贾、夏侯元、白无常、韩星、许尤、朱重、许尤以及刘、关、张三兄弟入座。 所有人落座后,姬羽第一句话便是“代价太大!” 这句话他曾经在进攻西河郡的时候说过,如今是第二次说。11 第两百三十五章.残剑 正厅里的一些人茫然,一些人却是听懂了这些话,许尤便是后者。 而且,他还知道姬羽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于是,他陷入了沉思,并且很快找到了答案,然后说了出来“攻下并州,在接近幽州和翼州的地方,有一处叫做乌巢的郡城,那里是袁府的粮仓。” 姬羽挑了挑眉说“将袁楚的军粮全部抢了,那么他的大军只能饿肚子,没有了食物的大军,算什么大军?” 许尤喜笑颜开,说“正是如此。” 简单的谈话,却让正厅内很多人对许尤刮目相看,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敬佩之意。 就连符邦也觉得,许尤绝对可以算是一个人才。 姬羽挑了挑眉说“接下来攻取云中郡一定要快?” “多快?”这一次问话的不是许尤,而是符邦。 因为现在的符邦,就好比姬羽之下的第一人。 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伶月的,但是伶月却不喜欢行军打战,甚至是考虑太复杂的事情。 因为一柄剑很简单,而打战、争斗,太过复杂。 伶月是一个像剑一般的人,所以她喜欢凡事一剑破去,也一剑而解。 在万众瞩目下,姬羽说了这样的一个答案“比一眉剑,甚至望舒还要快!” …… …… 幽州袁府,连续失去两大上将的袁楚,沉浸在难以言语的痛苦里。 而且这两名上将,竟然还不是姬羽本人亲自斩杀的,而是那可恨的刘玄的二弟,那名叫关飞的长须红面男子斩杀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双目便欲要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候,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落在了他的耳里“袁大人,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信心了么?” 声音如此,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如剑,带着一些上位者的霸气和威严。 但这样的语气,却是来自一名女子。 袁楚闻言大惊失色,抬起了头来,只见正厅内,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名神秘少女。 少女一席白衣佩剑,英姿飒爽,眉宇间写着难以言语的傲气。 拥有富家小姐的姿态,却拥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傲气,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就好像不把整个天下放在眼里。 这样的气度,就不只是富家小姐那么简单了。 这个少女,很不简单,哪怕她真的眉眼如画,眼中如含星辰,说不出的迷人。 但袁楚还是打心底,不敢对她有一点儿邪念或者说是妄想。 他站了起来,眼眸里蕴满了恭敬,对着那白衣女子行了一礼,问道“您是?” 他礼贤下士的姿态,将自己放到了很低很低的位置,将白衣女子合适的捧到了一个高度。 而这样的高度,很是符合白衣女子那种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桀骜。 白衣女子却是微微一笑,似乎对袁楚的态度很是满意,回答了这样一句话“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我可以帮你对付姬羽!” 袁楚听到这句话,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已经逝去的林启,于是他有些担忧地问“你比林启强?” 这句话怎么说,与之前刚刚得到白衣女子好感的态度来说,也有些不敬。 但白衣女子也并未生气,因为袁楚流露出来的态度和语气,都很真实。 她讨厌虚伪,而愿意接受真实。 于是她笑着问“你说的就是那名不成器的,一线天林家的少主?” 袁楚闻言怔了怔,他虽然不知道“一线天林家的少主”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那说的是林启,便就够了。 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因此对那白衣女子行了一个大礼,说“那一切就劳烦,仙子了。” 仙子? 白衣女子听到袁楚的这个称呼,却是眉头一蹙,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么有趣的称呼了。 于是,她喜笑颜开,笑得很是开心。 …… …… 云中郡沦陷了,整个并州都落入了姬羽的手里。 姬羽和袁楚首次交战,便以袁楚失去并州而告于段落,整个天下越来越不看好袁楚,也有很多人幸灾乐祸。 谁都知道,袁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他有眼无珠,竟然想要对姬羽落井下石。 拿下并州,稍作休整之后,姬羽便率大军再次拔了翼州几个郡,来到了官渡之前,准备进攻袁楚粮草的大营,乌巢郡。 乌巢郡是一座钢铁铸造的城墙,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铜头铁臂的老龟,从这些便被可以看出,袁楚是真的很重视乌巢。 数百万大军的粮仓,果然是超级重地。 站在官渡河的对岸,姬羽负手于江岸前,看着对岸那座钢铁铸造的郡城,有些感慨说“铁打的城墙,真是难破!” 许尤也面露苦涩,说“看来,这些粮草不能为我们所用,只能烧了!” 听到“只能烧了”这几个字,大多数人的情绪却很是茫然,甚至有些不解。 砖石铸造的城墙,上了年纪,在烈焰下尚可崩塌,只是这城墙并非砖石所造,而是坚不可摧的钢铁,如何烧? 韩星、姬羽、符邦却是明白了其中深意,面无表情。 不过接下来,那些茫然不解的人,便明白了许尤的意思。 因为接下来,许尤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火山里有一种东西,叫做岩浆,可以融化钢铁,不知道将军可否用什么岩浆般的力量,浇灌这钢铁城池?” 姬羽想了想,说“可能一眉剑会碎去,或者说完全变成一把劣质的灵器。” 许尤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问“你舍得么?” 姬羽看了看手中的一眉剑,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其实并不是我的剑。” …… …… 惊蛰,万物始有荣,春雨贵如油。 淅淅沥沥的春雨,就像是荡气回肠的悲歌,在官渡江岸边徘徊。 姬羽策马率大军来到了江岸前,旌旗迎风招展如云,衔接成了一片赤色云海般的存在。 他扬起了手中的一眉剑,那把有了无数瑕疵、裂纹,光芒逐渐黯淡的长剑,在风雨中显现出了残势,但仍然熠熠生辉。 所有人都看见了进攻的号令,于是挥动了手中的缰绳。 一场渡江的冲锋,就此开始。 符邦没有动,姬羽也没有动。 因为他们有着他们的使命。 许尤在一旁看着,准备见证奇迹。 姬羽和符邦对视了一眼。 然后姬羽心念一动,那把剑身上有了瑕疵、布满了裂纹的火红色一眉剑,升向了春雨淅淅沥沥的天空中,彰显着别样的璀璨光辉。 灵气如潮,注入一眉剑剑身中,有烈焰生起,然后开始澎湃,向四周延伸。 被烈焰包裹着的一眉剑,残势更显,却让人无法忽视。 在符邦的身后,摆放着无数铁桶装置着的烧油。 若是韩星在这里,一定会明白姬羽、符邦的想法和用意。 此时,许尤已然明白。 第两百三十六章.残城中走出来的白衣女子 淅淅沥沥的春雨好像真成了油,而在春雨中的一眉剑剑身上的烈焰,却是越来越旺盛。 那些四散延伸飘渺的焰气,就好像真龙的触须一般,延伸到了风雨中,飘摇着。 在一眉剑的烈焰浓盛到了一定的点时,符邦体内的灵气汹涌而出,磅礴于方圆十丈之内。 而那一桶一桶的烧油,正好在符邦方圆十丈内。 灵气包裹了一桶一桶的烧油,然后缓缓浮起,就好像一只只漂浮在风雨中的铁灯笼。 三把刀尽出,三朵巨大的刀花生出,然后融为一朵。 三花聚顶的景象再次生出,却是化作了一把巨大的伞,挡住了一些风雨,护住了这被磅礴灵气托起的无数烧油。 姬羽踏出了一步,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那火红的一眉剑也随之而动。 他的身影极快,就好像风雨里的一道黑风,眨眼间便渡过了这条名为官渡的江河来到了对岸。 符邦护着那一桶桶烧油,尾随而上。 三把刀割裂着这风中的春雨线。 也就在这时候,两军的战斗接近了白热化,鼓声如雷,响彻整个战场。 只是顷刻间,姬羽便来到了乌巢郡城的城下,然后他的身形随风雨飘起,来到了空中。 那燃着浓浓烈焰的一眉剑,来到了乌巢郡城的上空,火光照亮了乌巢郡守军每一个人的容。 看着那把剑,乌巢郡的守将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也想到了某个可能,于是惊呼道“快阻止那把剑,尽可能击落他!” 当这条命令下达的时候,很多放手的战争符器开始对准了天空中的一眉剑,打出了各种蕴满了浓烈灵气的力量。 与此同时,姬羽部下的修行者们,纷纷出手,护住了燃着烈焰,来到乌巢郡城墙之上,屹立在风雨中,坚若磐石的一眉剑。 韩星的卷星银枪、龙贾的巨剑、伶月的冷芒佩剑、夏侯元的烛龙斧、白无常的无名小刀都来到了城墙之上,护住了一眉剑。 乌巢郡城墙之上,有璀璨的烟火在不断绽放,填满了每个人的眼球。 所有人,都被这一方烟火所吸引。 刘、关、张三兄弟,正在带领大军在城下厮杀! 姬羽双目绽放出了如剑的冷芒,那冷芒竟然如同实质一般,竟然化作了两柄小剑,来到了一眉剑的上方,然后消散在了风雨中。 就好像两柄小剑,是浸入到了湖水中一般。 在一眉剑方圆十丈之内,一个奇特的小天地生成。 这正是辰月天宗的道法之一,小天地。 跟着,一眉剑剑身的烈焰开始爆炸,扩散,瞬间充斥在了那一方小天地内。 随着那一方小天地内的风雨不断流动。 风雨如油却不是油,因此被那些烈焰的高温,烧制成了飘渺的白烟或者说水雾,发出了“嗤嗤”声响。 火与雾充斥在这一方天地中。 与此同时,符邦也将那一罐罐烧油送上了乌巢郡的城墙,当然来到乌巢郡城墙之上的,还有那刀花凝聚而成的伞。 但是,他还需要护住那一个个铁桶,于是他继续调动体内的灵气,让每一个铁桶都被充盈的刀意护住。 因为过度消耗,符邦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再凶恶,而像一个单薄的纸人。 现在若有人想要杀他,一定是最容易的时刻。 但是城墙之上姬羽的部将很多,如果此时有人刺杀符邦,那么上面的人一定会折转回救。 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因为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人,足够快。 就像姬羽那句话说的,如同一眉剑一样快,甚至达到望舒这么快。 天地生成,火雾充盈,雾气消散,只剩烈焰。 就在这时候,姬羽从衣袖里摸出了一片青叶,然后松开了这片青叶。 这片青叶随风雨上升,进入了那一方小天地里,就好像一片叶子落到了水里一般。 不过这水并不是水,而是烈焰。 青叶在这一方天地内充盈的烈焰中,就此消散。 有绿意生出,烈焰顿时暴涨,就好像古木逢春,烈火添了干柴一般。 时机已到,姬羽并不是犹豫的人,而是一个干净利落如剑一般的人,因此他随手捏了一个剑诀,吐出了一个“爆”字! 整个小天地,都爆炸了开来,烈焰随风而舞,迅速随爆炸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就好像是烈焰的海浪,席卷整个乌巢郡的上方。 但就在这时候,姬羽一跃而起,就像是天空中的一只黑色鸟影,翱翔而起。 他来到了焰海之前,然后伸出了右手,轻轻在焰海上一点。 顿时,整个焰海都开始起了变化,化作了一片岩浆。 那些岩浆的温度极高,就算那些隔得极远的守军,都感受到了一丝烫意。 无数的“嗤嗤”声响起,整个乌巢郡城城墙,出现了一层白色的雾幕。 或者说,高耸入云的铜墙铁壁,被白色的烟雾包裹起来,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 …… 岩浆流淌下来,乌巢郡的守军开始四散而逃。 那些岩浆达到了一定的温度,如同许尤预料的那般,这高耸的铜墙铁壁开始迅速融化。 那名守将发出了惊怒的呼声,却无法阻止岩浆对乌巢郡城墙的侵蚀。 姬羽收了手,落了下来,而那一眉剑剑身的光芒却是黯淡无比,不再火红刺目。 就连剑身上的裂纹,都更增多了数道,也延伸加长了一些。 这把一眉剑还没有就此碎去,但却已经到了崩碎的边缘。 姬羽握着这柄风中残烛一般的剑,来到了如同一个纸人一般虚弱的符邦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了。” 符邦咧嘴露出了草寇般的笑容,没有说话。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消耗过度的他,此时需要尽快休整,否则会为此对日后的修行落下病根。 因此很快便有人来到符邦的身旁,将符邦带离。 姬羽则是手握着一眉剑,继续前行。 岩浆溶解了铜墙铁壁,也点燃了整个乌巢,铁骑如潮水一般入城。 然而,就在铁骑刚刚踏进乌巢郡城的那一刻,一道焰海却是将入城的铁骑掀飞。 有人死、有人伤、有人残。 姬羽蹙了蹙眉头,这样的情况,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想不到,有什么人,拥有这样的力量,能够挡住他的大军,伤到他的前锋大军。 烈焰随风而散,乌巢郡郡城的全貌显现了出来,那些烈焰依然在郡城内燃烧。 只是城墙前的烈焰,被人一击给扫去,撞了出来,荡飞了姬羽的前锋大军。 看着这座铜墙铁壁的残墙,看着春雨中缓缓升腾的白雾,看着白烟缭绕的乌巢郡。 姬羽的视线里,最终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 他从没有见过这名白衣女子,却从这名白衣女子身上感觉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第两百三十七章.春草 在前世无尽的岁月里,在那些惊艳的时光里,姬羽曾经见到过无数天赋、根骨极佳的天骄,而师弟却算得上是天下一等。 而这白衣女子的天赋、根骨、悟性,竟然差师弟只差一线。 当然姬羽只是有些吃惊,但却算不上惊讶。 吃惊和惊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姬羽并不迫悄想要知道这个白衣女子是谁,他只在意白衣女子来自哪里。 白衣女子缓步走出了铜墙铁壁的残城,眉宇间带着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桀骜。 她看见了姬羽面容上的不解和茫然,于是笑了起来。 很显然,她知道姬羽是个情绪很少有波动的人,很少出现茫然和不解的人,她很了解姬羽。 很了解姬羽的人,一定是西楚的人,而不是地灵秘境帜人。 看到白衣女子眉宇间的神情,姬羽脸上的茫然不解已然消失,萨代之的是,如同深广的大海一般的平静。 白衣女子怔了怔,没想到姬羽只是一瞬间,便能恢复到如此的心性,于是唇角微扬“有趣!” 姬羽说“你很像一个枭雄!” 他说的是“像”,而不是“是”。 因此,白衣女子再次失神,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回神了。 她依旧没有说话,眉宇间的桀骜却越来越浓烈。 姬羽没有理会她的情绪,接着说“你年岁不大,家中长辈应该是了不起的人物,才会有如此桀骜不驯的大逆之气。” “你对我如此了解,应该是来自西楚。” “西楚能与天子并肩的大物,唯有独孤观澜、霍启云和神威候上官。” “霍启云如果有女儿,便不会收紫阳公主为徒,并且将其当作女儿一般疼爱。” “独孤观澜膝下无子女,只有一侄子独孤靖。” “那么,你只可能是神威候上官,或者某个西楚隐世大物的后辈。” “但我猜是前者。” 如此几句话下来,倒是很是合理的推测出了白衣女子的身份。 但却不知道,推测的准不准。 白衣女子忍不住鼓掌叫绝,说“了不起!” 即使是夸赞别人,她眉宇间的桀骜和霸气,却是依然不减。 不过下一句话,她却是话锋一转,眉宇间除了桀骜和霸气,却多了一份莫名的杀气“不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杀死你的。” 姬羽双目微微一凝,两道如剑的光芒散发了出来,说“很多人有过这样的想法,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们都死了。” 这句话难免有些傲气,但没有人会认为姬羽高傲,因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白衣女子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出了剑。 他的剑很奇特,是一把三尺青锋,剑光却照得身前身后,那些被岩浆烤的一片焦糊的大地,碧莹莹一片,好像有青草要从其间生了出来一般。 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樊宽、白无常、朱重八,甚至是刘、关、张三兄弟都没有理会这边的战斗,他们都很默契的疡了继续进攻乌巢。 因为他们知道,姬羽并不需要他们的插手,而是要这一忱战变得绝对公平。 可惜,刘玄在看到白衣女子之后,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仿佛他们很早便相识,而且很熟? 姬羽手握着的依旧是已经残了的一眉剑,那微弱的火红剑光,怎么看也比不上白衣女子手中那把剑,很多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姬羽会被逼着动用望舒。 白衣女子看到了姬羽手中那把布满了裂纹的一眉剑,于是有些微嘲地说道“你的剑,不行!” 姬羽却是摇了曳,一脸认真地说“是你的眼光不行!” 语尽,白衣女子出剑,碧光猛然大涨,焦土之上生出了更多的碧意,就像无数青草在上面疯狂生长,这样的景象,很是玄妙。 因为玄妙,所以难对付。 姬羽本来准备顺着一眉剑的剑意,用火属性的剑势,但他很快想到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于是断绝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白衣女子那把剑的名字,叫做春草。 火红色的剑光就此散去,一眉剑剑身虽红,但却再也无光,就好像一把红铁打造的普停。 白衣女子有些不解,心想即使你知道了火攻不心道理,但也用不着散去一眉剑最后的本源剑意,这样你如何对付我?难道相信传说帜金克木? 然后,想着剑本身为金,不如散去火意,只剩下金本身,好对付我? 想到这里,白衣女子唇角再次露出了微嘲的笑容,她手帜剑势更加猛烈,焦土上有很多的青草疯狂生长了出来。 焦土仿佛在演变为草原,嘲也更加玄妙难解。 姬羽手帜剑插入了泥土里,他的灵气疯狂涌入了斤,化作了无数汹涌的剑意进入了泥土深处,然后疯狂延伸。 白衣女子有些不解,但在下一刻,她的脸色微变,似乎察觉到了某些难以言语的难受。 青草开始疯狂消减、死亡,呈现出了无数的枯黄。 因为它们的草根,被一眉剑如海潮一般涌入泥土的剑意,君切断。 斩草除根,如何能生。 因此,白衣女子的剑势出现了滞涩。 她有些微恼,也有些不解,心想你怎么可能这么快看出破绽?难道是巧合? 然而,只是一瞬间,那些枯草尽散,她剑上的碧光开始内敛,剑势恢复了之前那如惊雷闪电般的迅猛。 很快,春草酱到了姬羽的胸前,就要洞穿了姬羽的胸口。 很多注视着这方战场的人,睁大了眼睛,流露出了紧张之色,仿佛他们就是在战斗的人本身。 就在这时候,姬羽扬起了手帜剑,带起了无数飞泄起来的尘。 之所以不是土,是因为那些泥土被无炬锐的剑气搅碎成了尘,这是纯粹的剑意,而不是通过一眉剑剑身激发出来的火属性剑意。 金克木! 于是,姬羽很自然的挑开了白衣女子的剑,震散了春草剑上碧莹莹的剑光。 白衣女子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手帜剑不断颤抖,每一丝颤动便散落一些碧光。 她的身躯也忍不诅烈的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这一剑便伤到了她,而是因为难以抑制的震惊。 白衣女子失声惊呼“修的是辰月天宗的江要义,才能拥有本源剑意,你竟然真的是辰月天宗某位大物布下的棋子,一位天宗的隐藏弟子!” 辰月天宗是东华大陆很高的存在,因此能成为辰月天宗的嫡系弟子,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宁惊鸿得到了这种荣耀,因此很是骄傲。 白衣女子说出来的话,关乎着姬羽某些秘密,因此他的目光有些冷。 第两百三十八章.龙胆 但姬羽知道,此时的他,还没有杀死这名白衣女子的能力。 因为即使是他阅人无数,这名白衣女子,也断断能够称得上,惊才绝艳四个字。 所以,姬羽准备逼退白衣女子。 他如此说道“你最多能够略胜我一筹,但你也知道,我还未动用我的底牌,因此我跟你不过是五五开的实力。” “但是,我比你人多。” 最后一句简单的话,就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剑,切入了白衣女子的心头,事实往往是最有力的实锤,砸得人无法反驳,也能揪出人心底的恐惧和无力。 此时的白衣女子,产生了无力和惧意。 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姬羽,而是怕姬羽比她人多。 蚂蚁一定的数量尚可搬山,何况是人。 她回望了乌巢一眼,发觉乌巢的那些粮草已经全部燃烧了起来,此时就算扑救,已经是亡羊补牢,为时过晚。 更何况袁楚大军已经被杀破了胆,如何救? 白衣女子此心目的,是为了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不是为了一个小的袁楚,而去搏命。 其实和那件事情比起来,杀姬羽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要为家父拿到地灵秘境中那件天地至宝,自此西楚皇室可以不再姓姬。 千秋霸业,跟个人情感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白衣女子快意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姬羽眼里流露出许多的赞赏来,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你很不错!” 姬羽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很不错。 跟着,白衣女子不再多言,收起了春草剑,转身就此离去。 夜幕降临,雪降大地,但乌巢却无雪,也未被披上夜幕。 乌巢的夜风是炽热的,那高远的星空,被那包裹着粮草堆的旺盛火焰,映照得一片火红。 就像是一片浓墨里,突然生出了万丈霞光。 这样的景色很美,而姬羽的大军,也在这样的景色中,发出愉悦的欢呼声。 姬羽听着这些声音,脸上渐渐露出了更加开心的微笑。 因为他知道,乌巢之战,胜利了。 没了军粮的袁楚,想要在短时间筹集到足够的军粮,很难。 饿着肚子打战的士兵,不堪一击。 官渡之战之后,袁楚即将迎来人生的失败和绝望。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名昔日的白袍蝎,正手提银枪,赶往幽州袁府。 幽州袁府内,袁楚气得七窍生烟,再次拍碎了正厅里那张大理石桌子。 他讨厌极了那些外面来的人,一个林启,还有那位如同仙子的白衣女子,都是一个个只会说大话的王八蛋。 白衣女子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她知道袁楚,不配让她为其卖命。 在东华大陆整个天下都没有人配让她为其卖命,何况地灵秘境中,一个小的袁楚。 因为她姓上官。 袁楚很是苦恼,要短时间内凑够养活大军的军粮很难,尤其是如今正在和姬羽大战,要凑足这些战争时期的军粮更难。 犹如,上青天!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幽州袁府,形同鬼魅。 幽州袁府戒备森严,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一步,那白衣女子算一个,姬羽肯定也算一个。 袁楚以为是姬羽,于是心头猛然一紧,恐惧袭上心头。 他额头出现了晶莹的汗珠,然后抬起头循着那道气息望去。 这一望,袁楚便呆若木鸡,愣在了那儿。 因为来的人不是姬羽,而是当年白马公孙手下的名将赵影。 袁楚有些不解,不知道消失了很长时间,几乎快要让整个天下忘却的赵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影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揣摩到了他的心意,一脸平静地说“我来为我家主公报仇,然后杀死你!” 袁楚闻言怔了怔,然后放声大笑“你要杀死我?而且还是在这幽州袁府?” 他的笑声里,赵影听出很多的自信和狂傲,同时也是对整个袁府的一种信号。 因为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有潮水一般的脚步声传入了赵影的耳里。 幽州袁府最精锐的士兵,全都在往正厅这边赶。 在袁楚的意识里,能在幽州袁府杀死他的,只可能是姬羽那般强悍的人物,赵影还不够格。 因此,他笑得很是自信,也很是狂傲。 就在这时候,赵影平静的刺出了手帜长枪,那长枪与韩星的卷星长枪都是银质,但却略有不同。 赵影的长枪上,没鱼点星光,那是一把看似很普通却实则极不普通的银枪。 当银枪刺出的时候,拉出了一道平直而粗壮的银线,一声龙吟响彻整个幽州袁府,整个幽州袁府都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就好像是正在遭受着地震一般。 袁楚顿时变了脸色,因为赵影的这一枪很强,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把枪叫做龙胆,用枪之人每一招都必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才能发挥出这把枪最大的力量。 此时赵影,已经开始搏命。 这世界上,有很多不要命的人,世人都觉得他们很可怕。 但是人们永远不知道,其实一开始便搏命的人,更可怕。 此时的赵影便是这样的人。 袁楚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畏惧和忌惮,当那平直的枪芒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拔出了佩剑企图挑开这道枪芒。 就在这时候,枪芒忽然发生了变化,化作了无数道残影。 袁楚竟然捕捉不到,哪一道枪芒,才是真正的枪芒,亦或许这些残影其实都是真正的枪芒? 来不及多思考,因为那无数道平直的枪芒还在推进,而且速度极快,他再没有对策,身上可能会被扎上无数个窟窿,变成一个元的筛子。 于是,袁楚果断收手,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朝一旁蹿了开来,将那无数道平直的枪影君躲去。 然而,还未等他松一口气,赵影却是已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袁楚的面前,说了这样一句话“北地很多知道我的人,觉得我可以和吕温候并列。” “要是你遇上吕温候,吕温候只需要全力一戟便能杀死你!” “可是我全力一枪却还没有杀死你,是北地之人口传有误,还是另有其它原因。” “相信接下来,你很快便会得到答案,袁大人,永别了!” 几句话,如同无数把刀剑,斩在了袁楚的心间,让袁楚整个身躯,都忍不诅烈的颤抖了起来。 可惜他还没能有接下来的动作,赵影手帜长枪,已经完美的洞穿了他的胸口。 他的胸前,除了那银亮色的抢尖,还有一朵妖娆、娇艳的巨大血花。 他明白了,北地人不是误传,赵影真的能有和吕温候并聊能力。 第两百三十九章.长安城的烈日 赵影虽然没有吕温候那般霸道的力量,但赵影的确够快,他就像是你的影子,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你的影子要杀死你,很容易。 于是袁楚死了。 曾经妄图与站在天子身边,强势崛起的新权贵姬羽抗衡、北地名门望族之后的袁楚,就这样被一条丧家之犬咬断了脖颈,自此离世。 血在正厅里扩散,风里夹杂着浓浓的血腥,那是死亡的味道。 赵影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生机消散,逐渐冰冷、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袁楚,有些感慨。 他在后汉还有一个必杀的仇人,便是袁楚如今的敌人,后汉一举成为最强的权贵的姬羽。 要杀死姬羽很困难,但他不会放弃。 因为他叫赵影,他用的枪叫龙胆。 袁府的精锐守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正厅,为首的将领正准备呵斥,却看到了倒在血泊里已经失去生机的袁楚,于是失了神。 赵影轻蔑一笑,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龙胆长枪一横,撞开了身后的墙壁,便消失在了烟尘和崩塌、散落的砖石之中。 成千上万的幽州袁府守军,呆呆地站在正厅内,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好像心中一直坚守的某些东西,就此失去或者说崩塌,人生失去了目标和方向。 最关键的是,前线还在大战。 姬羽还在不断夺取着他们的城池,如今他们失去了主帅,这一场战争的意义呢? 到了最后,究竟为谁而战? …… …… 火烧乌巢之后,姬羽从并州姬羽北上,留下一些大军镇守官渡,以防袁家势力范围南面的大军突然袭击,腹背受敌。 而留下的人,自然不是能征善战的韩星,而是格局跟姬羽一样大的符邦。 这样的人,才能纵观全局,好好的守住一块地盘,或者说一座城池,乃至一个天下。 可是在姬羽大军朝着幽州袁府推进的时候,姬羽见到了一个人。 许尤认识这个人,应当是袁府守军的统帅,并不出名,算是张合的同僚,名为庄毅。 姬羽看着躬身立于自己身前浓眉大眼的男子,听完了他的话,笑了笑问“你的意思是,袁楚被人杀死了?” 名为庄毅的男子点了点头,说“被赵影杀死的。” 姬羽知道赵影是谁,也知道赵影很快,而且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修为大进,杀死袁楚,极其合理。 不过,除此之外,姬羽也知道,赵影在杀死袁楚之后,应该最想杀死的人,就是他了。 于是,他抬起头来,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袁楚的地盘,你能让多少城池,兵不血刃,尽归我手。” 庄毅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我只是幽州的守军统帅,袁大人所属的其余州地我并不熟悉,因此我只能保证幽州能够不战而降。” 说完这句话,这名浓眉大眼的男子浑身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似是在害怕着自己能做到这样,这位将来后汉最大的诸侯不满意。 然而,在一颗,他发觉原来一切都是他太过紧张,想多了。 姬羽唇角微微上扬,轻声说“这样就够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幽州的州牧,只听从于我和后汉天子的调遣。” 庄毅闻言,激动得不能自已,他两眼有些发白,兴奋的快要晕死过去。 他想过姬羽会给他很多奖励,但毕竟他是袁楚的旧部,怎么可能让他执掌一州之地这样的大权。 但是,姬羽竟然真的让他做了幽州的州牧。 于是,庄毅很自然的对着姬羽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双目里绽放着晶莹的光彩,说出了那些愿为主尽忠,上刀山下火海的老套话。 姬羽无悲无喜,平淡地说“幽州的事情,别让我失望。” 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庄毅一个要求,庄毅知道如果他做不好,便会人头落地。 于是他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躬身退了下去,准备开始他崭新的人生。 站在一旁,戴着鬼面的朱重八看着庄毅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忍不住问“真的没问题么?将军?” 将一州大地,送给一个刚刚投降的军官,放在哪一个掌权的大人物里,向来都是禁忌,但姬羽偏生这样做了,这是一个很蠢的行为。 但要在整个后汉说姬羽蠢,恐怕整个天下的人都会骂你蠢。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朱重八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然而,姬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对他下了这样一道命令“去告诉符邦,接下来袁家的地盘,大肆进攻收取,屠城与否,杀鸡儆猴,他自己拿捏!” 朱重八点了点头,一脸茫然的退了下去。 他不明白,姬羽让那个人做幽州州牧的用意,难道他不怕那个人将来忽然生变,成为一些不必要的大麻烦么? 他来到姬羽身边,是为了学习,因此他想要拥有和姬羽一样的智慧和手段。 …… …… 姬羽与袁楚一战,终究在官渡之后落幕,被火烧毁的乌巢,成了后汉天下人心目中最经典的一役。 谁能想到,铜墙铁壁的乌巢城,竟然可以用那样离奇的方法破之。 只是那一夜与姬羽相战而不落下风的白衣女子,再度成为了后汉的一代神话。 巾帼不让须眉,也成为后汉的一代佳话。 而让天下诸侯更多没有想到的是,杀死袁楚的,竟然是昔日白马公孙帐下的赵影。 谁都知道,在幽州袁府内杀死袁楚很难,因为你要足够的快。 而袁楚,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修。 在很多人的认知里,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在那样的环境里杀死袁楚,整个后汉没有几个人。 因此,赵影很强! …… …… 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姬羽带着大军踏上了长安的返程。 雄伟卓绝的长安城内张灯结彩,长安城的百姓们喜笑颜开的站在大街小巷。 很多妇孺手捧鲜花,似是为了迎接某人的归来。 整个后汉天下最好的仪仗队在长安城的街道排列开来,灵帝的龙辇在仪仗队前停了下来。 宫中的几名老人陪伴在他身侧,之后又是文武百官。 烈日当空,好像要将大地烤焦。 一些年老体衰的官员,因为身体原因,擦着额头晶莹的汗珠,一副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的模样。 索性,他们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长。 当长安城的大地颤动起来的时候,整个长安城的人民,都意识到姬羽所率的大军来了。 高耸、宽大的朱门缓缓打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身玄衣,左右手腕上各戴着一只镯子,头戴黄鹂钗的姬羽策马入城。 第两百四十章.楚候 烈阳下,长安城百姓的眼里,这位和灵帝年纪相仿的少年,拥有着一张绝美的容。 而他处在那样的位置上,做出了那些事情来,可谓真正的惊才绝艳,足够的传奇。 既是惊才绝艳,足够的传奇,那么自然令无数人神往、钦佩。 于是长安城所有人,看着姬羽的目光,是那般的炽热,充满了疯狂。 坐在龙辇中的灵帝,虽然还未走出,但从帘幕的缝隙之间看到这些目光,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们知道长安的人,对姬羽的崇拜,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于是,灵帝有些感慨,拉开了帘幕,走了出来,立在了龙辇之前,与马上的少年伫立对视,然后笑了起来。 姬羽翻身下马,对着龙辇前的天子,欠身行了一个见礼,说“臣幸不辱使命。” 天子喜笑颜开,抬手示意姬羽起身,振声道“姬羽爱卿,昔日斩王司徒护驾有功,后又擒吕温候、杀袁楚等乱臣贼子,从这些权臣里收复了我朝大量领土,功不可没。” “陛下得姬羽,如鱼得水!”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长安城的百姓、文武百官纷纷跪拜在地,齐声而呵,声音响彻到高远的天空。 天空上的云气也似乎受到了这些声音的号召,化作了稀薄的龙形云气。 灵帝头虽没有动,但目光转动四方之下,看着长安城百姓和百官的反应,甚是满意,点头而笑“姬羽将军,若是封候,你想要一个什么封号?” 姬羽顿时陷入了沉思,他很想用“辰”字或者“月”字,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两个字太容易暴露一些事关生死的东西。 于是,他还是决定用今生一个有缘,且顺眼的字。 想到这里,姬羽神色平静地说“楚!” 在后汉,能够被封侯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即使很多人能够将灵帝当作傀儡,但迄今为止手携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只有姬羽能够被封侯。 这种时候,不知道当事人该是怎样难以抑制的激动。 长安城的百官和百姓们看着那张少年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心中甚是佩服,皆在想,若是换做他们,谁又能拥有如此的镇定,恐怕早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跪下叩谢圣恩了。 灵帝似乎并没有他们想的多,在听到姬羽的答案后,振声回答“从此以后,姬羽便是我后汉唯一的异姓王侯,楚候,执掌天下兵马!” 他的声音很温和,就如同三月的春风,但却又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霸道。 如此一来,这句话语到是春风般的霸道,让人敬畏,却不生厌。 于是,很多人心甘情愿的跪了下来,欢呼道“楚候威武,楚候千岁!” 声音响彻整个长安城,亦或许传得更远。 虽然就连姬羽身后的部将和大军神色都起了变化,但他那张生得极美、在太阳下绽放着无尽光辉的脸,却是如同一汪死水般的平静。 自此,姬羽便是后汉唯一的异性王侯,执掌天下兵马的楚候了。 姬羽被封了楚候,后汉很多人欢喜,但却又更多的人忧。 因为没有几个人,拥有自己竞争对手不断拥有大进步,自己还能开心的心胸。 但本该欢喜的人,却忧了,那就必然有大问题了,比如此时的刘玄。 自从姬羽回到长安城后,刘玄也被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在长安城有了一座府邸。 很多人都被封了官,其中符邦的官职最大,被封了骠骑大将军。 在很多人看来,刘玄应该会很满足了,就连关飞和张翼也是如此认为。 可是,刘玄却并不快乐。 他在自己的府邸宅院里,耕耘出了一片菜地,每天悉心照料,挑水泼菜,就好像一个无比热爱田园的农夫。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每天所想的事情,其实却是如何脱离姬羽,开始一番自己的王途,然后再着手如何杀死姬羽,颠覆整个后汉。 为此,他两鬓的发,竟白了一些。 即使如此,他还是全无应对之法。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一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出现在刘府的田园中。 而这个神秘的白衣女子,正是那晚乌巢之战,与姬羽相战不落下风的那名女子。 刘玄认识这个白衣女子,并且很熟,于是在他见到这个白衣女子之后,露出了些许震惊和不解来。 白衣女子还是如同当初出现在袁楚身旁那般,眉宇间闪烁着一种难言的冷意和桀骜。 那是不把一朝或者整个天下不放在眼里的超级大逆,才会拥有的非凡气质。 这样的人,只能是一个绝世枭雄,或者说某个绝世枭雄朝夕培养,才能拥有的气质。 刘玄知道这名白衣女子的真名,于是便说了出来“上官婉,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称作上官婉的白衣女子转过头看了刘玄一眼,眉头微挑“自然是帮家父,来拿一些东西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只是,我的出现再怎么令人惊讶,也不如管家大人您啊,竟然成了姬羽的走狗,用这样一幅伟大的皮囊,真是丢脸。” 刘玄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但却不敢发怒,只是解释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正想着,如何从姬羽手下退走,然后再做打算。” 上官婉闻言,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问“你是打算带着兵将一起退走?” 刘玄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正是如此,但要退走不容易,姬羽兵多将广,绝非我们此时能够对付。” 上官婉说“既然如此,便暂且饶了你,放心若你真的没忘记初衷,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对付姬羽。” 刘玄闻言,双目一亮,他很清楚这白衣女子的实力。 上官婉却是风轻云淡地笑着说“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也说了姬羽兵多将广,凭我一个,不足以杀死他。” 刘玄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他身后的那位大人,本就不喜欢姬羽的存在,如今上官婉想要杀死姬羽,实在是太过正常。 姬羽被封楚候后,整个天下都在猜测他此时在做的事情,和下一步的打算。 然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分析,却没有人想得到,此时的新任楚候,并没有忙于政务,也没有急着谋划下一步吞并谁,而是站在长安城,皇宫朱红色的檐角下,与被封骠骑大将军的符邦谈心。 此时,霞光从西边生出,透过或者稀薄、或者厚实的云海洒向了大地,也洒向了这雄伟卓绝的旧皇城。 姬羽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走得太快。” 若是换做一般人,一定听不懂姬羽这句话的意思,但符邦,终究不是一般人。11 第两百四十一章.青梅煮酒 于是,他听懂了,也做出了相应的回答“太快,便存在很多的不安定因素,你想怎么做?” 姬羽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先人曾经教导我们,攘外必先安内,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要继续征伐,便要将这些不安定因素除掉。” 符邦想了想,笑着问“那羽哥认为,如今我们内部,不安定的因素又是什么?我觉得,地灵秘境随我们进入这里的师兄弟,不太会有什么不安定的。”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从地灵秘境过来的少年们,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二心,但是后汉中也有一些鬼。” 符邦闻言,双目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你觉得,我们之中,有谁最可能是这只鬼?” 姬羽说“我观刘玄面相,有豺狼之容,更胜文卓等人,实际上是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符邦眯了眯眼睛,说“虽然相由心生,但是世间万事万物,均不可一概而论,也无绝对。” 姬羽咧嘴而笑“所以,什么东西都可以通过某些事情来验证,证明,因此万事万物,都有了一个准确的定论。” 符邦并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很快便会有结果。 …… …… 即使是白衣女子的突然到来,依然让整天在菜园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刘玄,拿不定一个合适的主意,何时离开姬羽,出走长安城。 直到这一天,背着三把刀,犹如草寇般的骠骑大将军,符邦忽然出现在了刘府的菜园里。 刘玄看着符邦,有些不解,但尽可能的让自己不紧张,流露出一些很大的自然来。 符邦看出了刘玄的不解,但没有看出他内心深处的紧张和不安,于是笑了笑说“侯爷叫你前去侯府赏荷!” 此时的整个后汉天下,只有一个侯爷,那便是楚候姬羽。 刘玄心中猛然一紧,但仍旧不动神色,露出了一个温厚的笑容,说“将军先行,我随后便至。” 符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菜园。 他知道,刘玄真的是一只大奸似忠的豺狼。 事出反常比有妖,自始至终,刘玄都太过平静。 看着符邦离开的背影,刘玄眼珠子飞速转动,略微沉思了一番,然后与关飞和张翼交代了一声,同时也是暗中传信于白衣女子。 然后方才紧绷着心弦,离开了刘府,前往楚候府。 …… …… 与以往文卓的相府和袁楚的护国公府不同,楚候府直接被设在了后汉皇宫里,不仅临近御书房,还与皇帝的寝宫相邻。 这样占据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侯府,装潢自然不会差。 满园的月桂,即使十里之外,也有花香。 这样的情形,让伶月不禁多次怀疑过,姬羽与辰月天宗有着很深的联系,因为她知道那片群山之上,也开满了月桂花。 刘玄就在这一片月桂花香之中,踏入了楚候府。 …… …… 楚候府内除了月桂以外,园林布景也极近奢侈,亭台水榭与夏荷之间的完美搭配,给人一种无比儒雅的感觉。 这样的儒雅,不比庐山郡的雨打芭蕉差。 只是芭蕉已经斩尽,庐山郡已再不复当年儒雅。 一片荷池碧波几里,无数的粉红点缀上面,绽放成了一朵朵巨大的花儿。 花间有一亭台,亭台内负手而立一玄衣少年。 在亭台之中,放着一樽小火炉。 火炉之中,闪烁着并不是很旺盛的火焰,算是温火。 而这些忽明忽暗的温火,正在烘烤着一壶青梅酒,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那一壶青梅酒中,只有一颗青梅。 就像是姬羽泡茶时,只放一片茶叶一般。 刘玄步入了亭台之中,对着姬羽欠身行了一礼,恭声道“侯爷,您忽然找下官,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 姬羽没有转身,依然看着那满池白与碧,轻声说“你也算是国之栋梁,在伐吕和伐袁时,都出了大力气,不必自谦。” 刘玄恭声而应“是,侯爷!” 姬羽转过了身来,然后在身后的石凳坐下,对着刘玄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示意刘玄入座。 刘玄见状,含笑落座,态度举止,甚是恭谨。 姬羽双目里忽然亮了一下,他察觉到了一些东西,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于是,他如此说道“这青梅酒乃我亲手所酿,来尝尝!” 跟着,他倒了两杯酒,一杯给刘玄,一杯给自己。 显然,侯府内早已有了精细的安排,当姬羽倒好两杯酒后,便有下人乘上了两碟小菜。 刘玄端起了那杯青梅酒,然后浅尝了一口,顿时流露出如饮仙露的神色“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啊!” 姬羽觉得有些夸张,但仍不动声色,只是再次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说“来,用菜,刘兄喜欢此酒便好。” 刘玄端起了碗筷,说“不敢当,不敢当!” 从始至终,刘玄的态度都很恭谨,在饮青梅酒的时候,也有一丝阿谀奉承的味道,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比有妖。 于是,姬羽忽然问道“刘兄觉得当今天下,谁可称雄。” 刘玄怔了怔,没想到姬羽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眼珠子一转,夹了一口菜,在嘴里狠狠的咀嚼了一下,以让自己淡定下来。 然后装傻充愣回答道“雄主,便在眼前。” 姬羽摇了摇头,说“不对,天下之雄,共有二人。” 刘玄再次一怔回答道“当今天子,与侯爷并立,看似是个软弱无能操之于人的傀儡,实则有雄才大略,可谓雄主?” 姬羽眼神再次闪烁了一下,刘玄竟然连此都看得出来,看来着实非常人。 他心中的想法再次肯定了一些,摇了摇头说“陛下虽然不凡,但毕竟羽翼未丰,不算雄主。” 刘玄再次陷入了沉思,但他紧绷的心弦却是越来越紧张,没有丝毫的放松。 兴许是因为姬羽和刘玄二人谈得太过入神,刚刚碧空如洗的天空忽然泛起了乌黑而厚重的云海,暴雨即将到来。 突然,刘玄想到了什么,双目一亮“江东有猛虎三兄弟,如今幼子孙政继位,年少斩袁术,可谓雄主乎?” 姬羽明白孙政是谁,也明白孙政志不在此,于是说“子承父业,何以为雄主?” 有光团在雷电中酝酿,似是要生出一道巨大的雷电来。 刘玄手握筷子,有些不解地问“下官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除了侯爷之外,天下雄主,还能有谁?” 姬羽朗声大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刘玄,说“天下雄主,其实不过你与我而已!” 就在这时候,乌黑而厚重的云海亮起了刺目的光团,一道惊雷而下。 第两百四十二章.论英雄 刘玄手中的筷子应声而落,额头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整个身躯微微颤抖不已。 姬羽见状,浅笑相问“本侯说的话,有这么吓人么?刘兄。” 刘玄闻言脸色一片苍白,心思急转之下,他战战赫赫地说“下官鼠胆,天降惊雷,被吓到也实属正常之事,还望侯爷见谅。” 姬羽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笑道“大丈夫生于世,区区惊雷,何至于此!” 刘玄摇头而叹“圣贤听到剧烈的雷声,猛烈的风声,都会改变神色,我非圣贤,怎能不畏惧。” 姬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既然刘兄受到了惊吓,便先行回府修养,这场未尽的酒局,来日再饮,如何?” 刘玄闻言,如释重负,就好像刚刚从那一声惊雷中回过神来一般,站起了身,对着姬羽欠身行了一个大礼,态度说不出的恭敬。 何至于此? 姬羽想了想得出了答案,心中有鬼,便至于此。 刘玄躬身退出了长亭,然后随着楚候府的下人沿着一汪碧水岸边、由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离去。 道边无数月桂树青叶微动,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 在最后,姬羽看着刘玄离开的背影,感觉到了他那被冷汗打湿的后背衣衫,目光有些微冷。 刘玄,果然是一只极大的鬼。 这时候,符邦从一汪碧水里钻了出来,就像是一只背着三把刀的池鱼,或者说老龟。 但是他的速度并不缓慢,甚至可以说如同闪电一般,只是数息时间便出现在了姬羽的面前。 “盯住他?”符邦问。 姬羽眼中冷芒闪烁,就连那煮着青梅酒的温火,都莫名的寒冷了起来“不!,杀了他。” 符邦闻言,瞳孔微缩,有些惊讶,姬羽为何这一次竟然这般狠。 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身影一动,便消失在了那羊肠小道的一片月桂林中。 待到符邦离开后,姬羽端起了那杯已经冷却的青梅酒,悠悠说道“想不到,偷梁换柱的事情不只我会做,原来你不是刘玄。” …… …… 刘玄回到了刘府,神色慌张。 关飞和张翼两兄弟见大哥如此神色,不禁有些惊讶,问“发生了何事,难道楚候府生了什么变故?” 刘玄苦笑“楚候府能有什么变故,是侯爷,要杀你们大哥我。” 关飞和张翼闻言,更加惊讶,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刘玄,问“何至于此?” 刘玄脸上的苦涩更浓,说“我们本以为楚候姬羽,当初是想要匡复汉室,但没想到他的行径,与文卓等乱臣贼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差别。” 这句话,无疑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关飞和张翼这两个武夫直接呆立在了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姬羽在后汉很多人眼里有着很好的形象,如今刘玄的话,无疑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是这个天大的玩笑若是变成了事实呢? 刘玄仿佛没有看见关飞和张翼的震惊一般,接着说“姬羽封侯,即使是外姓侯,能没有封地么?能执掌天下兵马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又与关飞和张翼是生死结拜之交,于是很容易的便让关飞和张翼信任了他的话。 张翼和关飞两兄弟对视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楚候姬羽虽然对我们有大恩,但是我们既然与大哥在桃源许下诺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么,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我们追随大哥的道。” 刘玄闻言,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关飞和张翼身前,拍了拍两兄弟的肩膀“我刘某人得你们两位兄弟,真是上天的眷顾。” 关飞和张翼这两个忠厚的武夫,看着刘玄脸上的感动和诚挚之色,只觉心中无限温暖,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们两兄弟眼里蕴着无数的光,目送刘玄进入了正厅。 …… …… 这是刘府内一间隐秘的房间,穿过正厅便可到达,就连关飞和张翼两兄弟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刘玄便是走入正厅,然后来到了这间房间内,躬身而立,态度显得极其恭敬。 与见楚候姬羽时不同,此时刘玄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敬畏,而非是出于惧怕,因为这个女子拥有西楚最神秘而强大的姓氏,上官。 刘玄进入房间后,那白衣女子依旧盘膝闭目坐在床榻上,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刘玄进来一般。 但刘玄并不这么认为,他朝着白衣女子欠身行了一个见礼,说“姬羽似乎察觉到了我有问题,接下来,我们要走!” 白衣女子唇角浮起一丝讥讽,说“别说的这么好听大管家,我看是逃才对,想不到昔日西楚的九皇子,来到这地灵秘境,倒能弄个楚候,而上官府的大管家,却只能做丧家之犬。” 刘玄倒也不怒,依旧保持着最高的敬畏,说“还希望小姐能够助我逃往益州。” 白衣女子冷冷地说“他现在让你难堪,你便想夺了他的故地让他不快意,你可知道这样一来,他会很想杀死你。” 刘玄挑了挑眉,说“若是挨打不能反击,苟活于世,那不如死了算了,更何况大人还要那件东西,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成为地灵秘境中最强的一股势力。” 白衣女子闻言,若有所思,说“那件东西真的存在么?那可是能够让辰月天宗的几个大物都心动的东西啊!” 刘玄依旧弯着腰,低着头说“大人说存在,那么就一定存在,我相信大人不会有错!”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桀骜不驯更浓了一些,然而最终她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便启程吧!” …… …… 盛夏的长安城里,御花园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将金砖玉瓦堆砌而成的花园点缀成了五彩。 楚候府一汪碧水的荷花愈发娇艳,招来了无数的蜻蜓轻点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而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也开始卖起了各式各样的冰饮和冰镇西瓜。 一片宁静的背后,一些细心的长安人惊奇的发觉,无形之中,长安的戒备似乎比以往森严了许多。 也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带着大军疾驰去往南门,也在这里遇到了南门的守将。 那名守将是一名地灵秘境少年,从城中城跟随姬羽到地灵秘境多年忠心耿耿,于是他很轻易的认出了这辆马车是刘玄的。 刘玄此时任中车府令,官职要比他高一些。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下了城池,对着刘玄的马车行了一礼,说“这几日侯爷戒严全城,所有通行车辆必须严查,还望刘大人见谅。” 第两百四十三章.桀骜 马车的帘幕拉了开来,刘玄仔细打量了这名守将那稚嫩的嘴脸,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面色严峻,说“我们是替侯爷出城办急事,来不及批写通关文书,若是耽误了侯爷的军务,你可担当得起?” 南下是益州,难道是派刘玄去执掌益州? 想着姬羽行事向来古怪,这名来自城中城的少年守将,便不再多言,沉默着命人打开了城门。 朱红色的高耸城门缓缓打开,一束光洒了进来,照亮了刘玄的容。 明亮的光粒,刘玄神色稍缓,回到了马车中。 跟着马车率大军出城,浩浩荡荡尘埃四起。 不知为何,那名来自城中城的少年守将,心中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之感。 就在这时候,他在通往长安城南门街道的尽头,一片明亮的光里,看见了策马率大军而至、背着三把刀的符邦大将军。 在符邦身后,是龙贾、夏侯元、樊宽三人。 那名来自城中城的少年守将顿时傻了眼,心中那一丝不详的感觉似乎就要在这一刻变成现实。 他有些茫然,也有些担忧地看着策马来到自己身前的符邦大将军。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符邦却是率先问道“刚刚刘玄率大军从这里出去了?” 那名城中城的少年守将顿时眉头蹙得更深了,说“刚刚刘玄大人称侯爷拆他出城办事,我们要查验通关文书时,他却说耽误了军务我们担当不起,我们只好放行。” 他已经做好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包括接下来可能会挨符邦大将军痛骂一顿,但结果没有。 背着三把刀,长得比草寇还草寇的符邦大将军,只是微微一笑,说“果然如侯爷所说,是一匹豺狼,做贼心虚,也够精明。” 言罢,他忽然扬起了自己的手臂,双目中绽放出难言的冷光,呵斥道“全军,出城追击!” 跟着,背着三把刀的符邦大将军在一片光里,率大军策马出城。 龙贾、夏侯元、樊宽将军三人,随行。 …… …… 楚候府内,依然是那一汪碧池,依然是那千朵荷,也依然是那一座亭台。 姬羽坐在其中,没有青梅酒,只有一个棋盘。 与他对弈的,正是后汉当今天子灵帝。 灵帝笑问“侯爷既然早已经知道刘玄有虎狼之心,也会用这种办法出城,为何不提前准备。” 姬羽说“提前准备,没有把握,我总感觉刘玄身边还有我看不透的东西,以及那晚的白衣女子,着实让我顾忌。” “还有一个厨子和戏子,也还未离开。” “存在着太多变数的事情,不得不谨慎。” 灵帝笑了笑,说“你会杀死刘玄么?” 姬羽想了想,答“天下最终会归汉!” 这句话说完,那棋盘上的黑白子竟然成为了平局,执黑子的姬羽,竟然下出了辅佐白子平局共拥天下的诡异之势。 灵帝起身,说“这几日皇后病重,朕得作陪,就不陪侯爷了!” 姬羽笑了笑,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抬手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说“陛下请便!” 跟着,灵帝拂袖转身,踏着那月桂林间的羊肠小道,顺着一汪碧水离去。 有风起,千荷动,碧水生涟漪。 没有人看到,在灵帝站起身后,楚候姬羽那冰冷的神色。 也没有人看到,踏在月桂林间羊肠小道之上的少年帝王,那张冰冷的脸。 …… …… 皇后寝宫长秋宫内,身穿龙袍的帝王面无表情的踏入了此间,走在了那无数根高大的玉柱之下。 身披凤袍霞冠的文静女子,躺在尽头那一张巨大的凤榻上,有柔软的金色帘幕遮住了内里风景,外人不得见,两旁有宫女端药侍立。 见到灵帝后,她们脸上没有出现发自内心的畏惧,只是对着灵帝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因为她们是楚候姬羽的人,又何须对着傀儡一般的灵帝,敬畏? 灵帝走到了凤榻前,拉开了帘幕,进入了里面,然后坐到了皇后的身边。 他温和如春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说“我想陪皇后说说话,你们下去吧!” 两名宫女对视了一眼,然后躬身退下。 她们并不是修为高深的修道者,在帘幕的遮拦下,她们并没有看到,灵帝那双狭长的双目中,那般浓烈的杀机。 两名宫女退下后,整个长秋宫忽然变得有些清冷,寂静。 灵帝轻声说“楚候姬羽,比文卓、袁楚之流,更可怕!” 一句简单的话,道尽了多少貌合神离。 皇后苦笑“那以前你是引狼入室,现在引的又岂止是狼?” 灵帝眯了眯眼睛,说“不过刘玄跑了,不知为何楚候没有亲自去追。” 皇后笑道“这很简单,因为长安城,乃至他的整个领土里,有着太大的不安定因素,导致了他目前不能离开。” 灵帝闻言,脸色骤变,眼里蕴满了忧虑,说“他会不会,察觉到了我们偷偷做的事情?” 皇后摇了摇头,一双凤目里闪烁起几分睿智,斩钉截铁地说“不会!若是察觉到了我们所做的事情,他便会开始着手警告,甚至对我们做出相应的手段,震慑我们,而不是如今这般平淡的每天与你下棋喝茶,进餐饮酒。” 灵帝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 …… 自从判官当上益州的州牧后,益州一片平静,就像那些在风中巍然不动的青山。 直到刘玄的大军,叩开了益州北边城的大门。 判官有些震惊,他第一反应是,为何自己人要攻打自己人? 不过紧跟着,他便反应了过来,这是叛变。 于是,他急忙召集大军,前往益州北部抵抗。 益州北部第一郡,名为天牛郡,是草木茂盛之地。 刘玄却并没有采取火攻,只是以自己人的身份,诱导天牛郡郡守打开了城门,然后杀了天牛郡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刘玄很容易攻下了天牛郡,这样的速度在战事里,简直可以用闪电来形容。 当刘玄攻下天牛郡的时候,不仅符邦的追军到了,就连判官的守军支援也到了。 刘玄站在天牛郡不太高的城墙上,看着策马在前,身后旌旗招展,大军如同乌黑而厚重的云海,连绵数里。 黑云压城城欲摧,压的不只是城,还有刘玄的心。 刘玄看向身旁,那名眉宇间写满了桀骜的白衣女子,万分恭敬地说“请帮我对付符邦。” 白衣女子没有什么表情,问“就是那个背着三把刀的少年?” 刘玄说“正是。” 白衣女子眉头微挑如剑,脸上浮起了浓郁的桀骜,说“这些人可全部交给我!” 第两百四十四章.野火烧不尽 刘玄闻言,并没有觉得这白衣女子是口出狂言,当你活出的话语实力能够相匹的时候,那便不是狂妄,而是骄傲。 在一片沉默中,白衣女子走下了城池,从那缓缓开启的、高耸的天牛郡城门走了出去。 刘玄则是带着关飞和张翼,率大军迎战判官的支援军。 如此一来,在前后夹击的困境中,刘玄倒也算得上是背水一战。 符邦看着那名佩剑朝着自己缓缓走来,气质雍容华贵、且桀骜不驯的白衣女子,认出了她便是那一晚与侯爷相战、不落下风的乌巢女。 符邦挑了挑眉,问“你一个人,就想打我们全部?” 白衣女子冷笑,扬起了手帜剑,指了指她自己,然后又指了指符邦、龙贾、夏侯元、樊宽四人,傲然道“斗将,你们四个打我一个!” 符邦眯了眯眼睛,说“你想死么?” 他虽然模样草寇,但并非草寇,自然有着自己的高傲。 白衣女子脸上的桀骜更浓郁了一些,冷笑问“就凭你们?” 没有多余的话,符邦背后三把普通的破柴刀瞬间出鞘,清冽的刀鸣充斥认耳,夺目的刀芒蕴满了人眼。 白衣女子眼中有些诧异,似乎想不到符邦三刀之力合在一起,竟然如此强悍。 与此同时,她手中那把被碧色填满、名为“春草”的剑,出了鞘。 一片碧光生出,干涸的大地如同莺飞草长一般,碧光洒在上面,便疯狂的涌动了起来。 一束碧光帜碧芒,瞬间斩在了那三朵由绽放成花的刀芒之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无数的叙花。 只是一剑,便逼退了符邦。 不过符邦刚退,又有一柄重剑如磅礴的大山压制而来,朝桀骜不驯的白衣女子砸去。 白衣女子墨发乱舞,双目微凝,右手发力,扬剑斜挑,直接朝着那如山一般压来的重剑撞了上去。 两股无比强悍的力量撞在了一起,本是那如山的巨剑要强上数分。 但那把名唤“春草”的碧色长剑,却因为地上的碧光疯狂涌向剑身的缘故,出现了遇强则强的神异之壮景。 就好像,这把酵是那大地之上,泛滥涟漪着、如草一般的碧光的生命。 碧草护住,不除根,便斩不尽。 一声暴雷般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反震力让白衣女子的身下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深坑,龙贾也因此倒飞了出去。 符邦想起了那一晚姬羽是如何破除白衣女子春草剑的情形,于是双目一亮,呵斥道“夏侯,烛龙斧!” 夏侯元闻言,手中烛龙斧迅速挥舞起来,然后一跃而起,竟然是斩在了白衣女子身前的大地之上,跟着那烛龙斧上的赤色龙芒,钻入了大地。 然后顺着大地,朝那一片如草的碧光而去。 白衣女子轻蔑的一笑,手中名唤碧草的长剑竖于胸前,顿时那些碧光疯狂的涌动了起来,就好像一片碧草中生了热烈的春风。 火来,燃着了碧草,风吹碧草疯狂生长,也让火势更加凶猛。 风火为一体,而草为源,那一瞬间的风景,真的可算得上是极美。 夏侯元的烛龙斧以火攻之,反倒让白衣女子的剑势更强了数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想要以火攻春草剑气,真是愚蠢!”一片火光和碧光交汇照亮了白衣女子冰冷而桀骜不驯的容。 符邦并没有与其争辩,只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跟着他心念一动,三把刀竟然是直接插到了泥土地里。 刀芒如无数巨大的蚯蚓翻动着泥土,朝那一片火光和碧光的地下、泥土的深处而去。 就像是无数蚯蚓欲要咬断一片碧草的草根一般。 白衣女子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符邦竟然会用这种方法破局,同时她也想到了刚刚那道看似毫无意义,甚至是帮的火攻的目的,于是脸色微变。 雄伟卓绝的长安城,大街酗的冰饮摊前,生意空前火爆。 而此时深居皇宫的天子灵帝,正在和当今天下权势滔天的楚候姬羽,坐在御花园中,吃着冰镇西瓜,赏着园内五彩缤纷的百花。 偶尔,有几只漂亮的彩蝶飞过,在那些花上稍作停留,但似乎碍于某人的强大气息,畏惧离去,却又不慎留恋,三步一回头。 灵帝问“侯爷认为,符邦大将军能够擒回逆贼刘玄么?” 姬羽摇了曳,面色如常“难!” 他说着极其没有信心的话,但脸上的神情却不起一丝波澜,就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可厚非的事实一般,未免有些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于是,灵帝有些不解。 姬羽说“刘玄之所以有如此的勇气,必然是有能够与我抗衡的底牌,那一晚与我相战的乌巢白衣女子,刘玄见到她时神情恍惚,竟如见故人。” 灵帝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物,听到这里,哪还能听不出姬羽话里的意思,说“你的意思是说,那白衣女子,会帮刘玄对付你?” 姬羽笑了笑,说“她极有可能,已经在对付符邦他们了。” 灵帝闻言,有些心惊,问“符邦大将军带了夏侯元、龙贾、樊宽三大将前去,联合起来还对付不了她?” 姬羽摇了曳,叹道“难!” 眼见姬羽都如此没信心,灵帝对于能够擒拿到刘玄这件事情,也就不报任何希望了。 当然,实际上他也并不希望刘玄被擒住。 不过,他很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明知道符邦对付刘玄完全没有把握,姬羽还不亲自出手,竟然还在和自己平心静气的吃冰镇西瓜,他怎么坐得住? 皇后看着如同深广、不起一丝波澜的湖面般平静的姬羽,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眼中闪烁起了别样的神采。 天牛郡前,刘玄率大军与判官对峙。 刘玄深深地看了判官一眼,知道此人是姬羽留下的得力人物之一,但是修为却并不高深。 说白了,就是个有管理才能的人物而已。 刘玄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本身很嘲讽,但是刘玄的声音是那般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而这本就是事实,因此便不再是嘲讽,而是善意的劝告。 判官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但我当初请求侯爷让我留在益州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侯爷,益州在,我判官在,益州亡,我判官亡。” 刘玄抱拳道“得罪了。” 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给了观战的人太多的震撼,以至于他已经手持雌雄双股剑策马而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还未回过神来。 判官面容严肃,一支巨大的笔毫从他宽大的衣袖中飞了出来,墨气如龙。 第两百四十五章.匡复汉室 与姬羽分别了很长一段时间,判官的修为却是飞速精进,可能这位书生气质、曾经庐山郡的大管事,在以山养水,以水养人的情况下,竟然得到了颇大的好处。 毕竟益州山水养益州人嘛! 不过,刘玄要是区区如此就能对付的话,那么姬羽也不必花大力气也要杀掉此人了。 更何况在刘玄的身边,可是还有着关飞和张翼这两兄弟猛将。 巨大的笔毫随着判官的心念书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笔走龙蛇,杀气四溢,墨气如同毒瘴一般朝着刘玄席卷而来。 就像是一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魔鬼。 刘玄并不在意,他手中的雌雄双剑泛起了两道截然不同的光彩,就像是一条游龙和一只凤凰交织飞舞,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判官席卷而去。 游龙和凤凰般的剑芒皆张开了嘴,将那些如毒瘴一般的墨气吞入口内,随着它们的吸食,那“杀”字愈发黯淡,逐渐消散。 判官面色微冷,知道刘玄的真实实力其实极为难缠,于是一跃而起,抓住了那支正在空中乱舞的巨大笔毫。 然后如同握住了一把开山刀一般,朝着刘玄的脑袋,砸了下去。 一时间,墨气汹涌如潮。 刘玄暴喝一声,剑芒大涨,他左剑上挑,右剑则举起向下挥斩,一剑携着滚滚烈焰,一剑携着无上天雷,看上去极为凶猛。 左剑挑在拉那支巨大的笔毫之上,右剑却是携着如山洪一般的力量压了下来。 一时间,两股力量分别撞在了那支巨大的笔毫的头端和末端,震得判官握着笔毫的右手的虎口,鲜血直流。 巨大的疼痛从右手席上心头,让判官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手中那支巨大的笔毫。 灵气从他的体内汹涌磅礴而出,涌入那支巨大的笔毫内,一时间,那支巨大的笔毫周身原本被刘玄雌雄双剑震散的墨气,再次汹涌了起来,光芒大涨。 就在此时,刘玄手中的雌雄双剑的烈焰和雷电也绽放出了夺目的光芒,他暴喝一声“龙凤呈祥!” 跟着,刘玄的身影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一跃而起,手中左剑化龙,右剑化凤。 一时间,龙吟凤鸣,烈焰雷光! 判官身前汹涌的墨气一瞬间便被吞没了,有无数类似烟火的光团在他身前炸响,那支巨大的笔毫,在一声声暴雷般的炸响声中,就此折断。 他瞪大了眼睛,心里想到了当年把这支笔毫交给他的那个人,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人最重要的便是笔墨书卷,如今赐你良笔,是你命中应有,但切记笔在人在,笔断人亡!” 想到这里,判官心里涌起了很多的悲情,他想到了如今贵为楚候的那个少年,想到了愧对他留在自己肩上的担子。 于是,悲从中来! 判官红了眼眶,握着断笔,口吐鲜血,高声喝道“侯爷,判官愧对您对我的期望啊!” 刘玄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一切该结束了,他不喜欢姬羽,更不会喜欢对姬羽如此忠心的人。 于是,他举起了手中的雌雄双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判官的胸膛。 一束如闪电般的冷芒闪烁而过,一朵巨大而妖娆的血红色花朵在判官的胸前绽放,打湿了他的青衫。 他就这么瞪大了眼睛,有些遗憾的从马上摔落了下去。 兴许他心中最后牵挂着的,还是那些依山旁水,养尊处优的益州人。 刘玄没有太多的神情,他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些一脸惊恐的益州支援军。 楚候姬羽当初北上的时候,几乎带走了所有的益州精锐,留下的都是一些战斗力极弱的部队。 如今这些人见己方主帅战死,顿时成了六神无主的人儿,只觉得自己没了主心骨,这战,还怎么打? 就在这时候,刘玄淡淡地看了一眼判官倒在血泊里的尸首,阔步上前,看着那些慌乱无神的益州守军,说“我叫刘玄,中山靖王之后,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我在徐州做了很长时间的州牧,我的大军之中,也有很多的徐州百姓。” “或许,你们认为楚候姬羽是一位仁君,像我这样的叛徒,是罪不可恕的大逆,但是如今的楚候姬羽,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楚候姬羽了。” “你们见过后汉任何一个王侯没有封地,还掌握天下兵马的么?” “他只不过是以一张伪善的嘴脸,步入了文卓、袁楚、王寅之辈的后尘,做了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乱臣贼子。” “若你们觉得他还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楚候姬羽,为何我已经打到了益州,杀了他曾经最忠诚的手下,他还是没有来,为什么?” 五句话,字字诛心,句句如剑。 益州支援军士兵的脸上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心底开始承认刘玄这些话语中的观点和意思。 刘玄见支援大军开始动容,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是忠心的好士兵,但你们效命的、忠心于的,是曾经那个要匡复汉室的姬羽,而不是如今的窃国贼!” “而我,身怀汉室皇家血脉,身为汉室宗亲,自然不能助纣为虐,我和天子的道是一样的,我要匡复汉室!” 他斩钉截铁的神色,和坚定无比的声音,如同一声又一声的惊雷,响彻在每一位益州支援军士兵的耳畔。 “你们身为后汉的子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随我匡复汉室,应是你们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你们肩上应有的担子。”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懦弱的逃避,但是为了匡复汉室的大道,即使我是一位仁君,也不介意以剑开道。” 几句话下来,益州志愿军的士兵,无不动容。 在茫茫的天下,在整个后汉乱世,他们只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人命如草芥,权利中心的争斗,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能够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符邦三把刀狂暴的刀气深入地下,只是一瞬间便斩断了那些碧光的根,根断,那火便不再是助攻,而是反噬。 愈发狂暴的火焰吞噬着碧光,朝着白衣女子汹涌而去,就像是一头巨大的怒兽,欲要一口吞掉白衣女子一般。 就在这时候,白衣女子横剑于胸前,一缕缕湛蓝如水的光芒泛起,无比柔和的力量,朝着那狂暴的火焰巨兽温柔而去。 符邦眯了眯眼睛,想不到白衣女子竟然还能拥有如此手段。 温柔如水的湛蓝灵气,在包裹住火焰巨兽的那一刻,瞬间便让火焰巨兽烟消云散了。无敌小皇子15 第二百四十六章.盾甲天书 符邦是认得这功法的,并且说出了这功法的名字“你竟然会天一生水这门功法,看来上官府勾结的人,很多也很复杂啊!”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符邦,摇了曳,一脸惋惜地说“你们不行,还是叫姬羽来吧!” 符邦瞳孔微微一缩,冷声道“行不行,得试过才知道。” 跟着,他那三把看似普通的破柴刀,竟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三把刀周身的刀芒开始爆炸,然后生成了一朵朵巨大的莲。 刀花在空气中不断绽放,白衣女子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于是原本桀骜而冰冷的面容上,多了一份严峻。 就在这时候,天牛郡内传来了战争胜利的号角声和欢呼声。 符邦顿时心头一沉,一股极其浓重的、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刀花尽散,雷鸣般的爆炸声突然陷入了沉寂。 白衣女子却是微微一笑“好了,不陪你们玩了,要想杀我,叫你们的楚候姬羽来,不过符邦你我都是东华大陆来的,知道姬羽并不是什么楚候,而是西楚的九皇子。” “所以,你们不行,叫他亲自来吧!” 说完,她收剑入鞘,一汪碧涛升起,将她托向了天空,然后朝天牛郡内飞速离去,速度之快,犹如疾风闪电。 这时候,樊宽、夏侯元、龙贾上前,齐声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追?判官他极有可能有危险。” 符邦眯了眯眼睛,说“不是有危险,是有战死的可能,至于要不要追,我等为将,还是先禀报侯爷再说吧!” 龙贾有些犹豫,说“这样会不会” 后面那些颇有些大不敬,甚至可以说以下犯上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他曾经跟着独孤靖,独孤靖以治军的方式带领属下,而龙贾自然也有着铁一般的纪律。 而符邦却是毫不在意,直接说了出来“太冷血么?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大秦军队,我们这个算什么冷血,而且你要相信,如果侯爷能救判官,怎么会不救?” 在场的几位骁将都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物,听到这里,哪还能听不出符邦话里的深意。 但毕竟樊宽是个心直口快的孝子,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说,侯爷留在长安城,是因为长安城会有变。” 符邦眯了眯眼睛,说“而且,还是侯爷忌惮的对手。” 说着,一只雪白的鹰隼从他手上张开双翅,翱翔而起,直冲九霄,朝那雄伟卓绝的长安城而去。 皇城虽旧,但古老的皇家气息,却是荡气回肠。 楚候府内,天子喝了一个下午茶,便携着皇后离开了。 夕阳西下,枯藤老树昏鸦,不知断肠人在不在天涯。 姬羽坐在凉亭内,戴着鬼面的朱重八,安静地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他和符邦拥有着相同的想法,都知道姬羽留在长安城,不亲自去追击刘玄这些叛徒,是因为有他很是忌惮的对手,要来长安作乱。 忽有风起,碧波生涟漪,千荷舞动。 两道人影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碧水岸边、凉亭外,就连朱重八以大乘的佛门心境,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于是,他难免有些惊讶。 凉亭外,是两个人,一老一青年,皆为男子。 那青年,正是昔日神出鬼没,杀死幽州袁楚、昔日白马公孙手下的骁将赵影。 而那老头却是身穿道袍,手捏着一把黄色的符篆,气态苍老,却又如大海一般深广、大山一般高大、天空一般高远。 此人的道法,极高。 朱重八如此判断道。 姬羽看着这老头的身影,神色颇为忌惮。 前世今生,他遇到过很强大的对手,但都没有太过忌惮,但这老头所修的飘渺天道,竟然是对他有些克制。 老头捋着自己下颚那一撮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说“楚候姬羽,我听过关于你的很多传说,你很不错。” 姬羽面色如常,说“我也听说过你,修盾甲天书的地仙左慈。” 一番话语里,让人感觉藏着无数的锋刀。 但无论姬羽还是赵影,或者那名叫做左慈的道人,神色都十分平静,就好像他们并不是敌人,而只是普通的朋友一般。 左慈微微一笑,那张被岁月砍了了无数刀的苍老脸颊上,写满了傲然“不错,老夫正是遁甲仙人左慈,你杀我识的恩公,这笔帐,自然是要和你算一算的。” 姬羽说“袁楚逆天行事,乱臣贼子,我为天子欣,则是替天欣,既然左慈道长修的是盾甲天书,那就应该知道,我所杀的是该杀的人,我所做的是该做的事情。” 就在此时左慈那双浑浊的眼中,隐约泛起了浓浓的雷电“你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不浪费这幅好根骨,随本道前去求证仙道,而不是在这乱世之中,争权逐利,与土鸡瓦狗相斗。” 姬羽笑了起来,因为左慈的话很可笑。 若是前世在东华大陆,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沦为天下的笑柄。 深宫之中,灵帝与皇后正在共进晚餐。 紫檀木的长桌案上,菜不过五道,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些家常便饭。 若是后汉的百姓,能够看到当今天子灵帝的一日三餐,只能高呼“明君、节俭”四个字。 皇后说“姬羽不离开长安,应该是忌惮某人在此期间找上门来,想不到这当今后汉,还有能够让姬羽忌惮的人。” 灵帝笑了笑说“我们后汉卧虎藏龙,岂是这表面那么简单,传言孙政杀袁书的时候,可不比姬羽南征北战的效率差。” 皇后问“也就是说,孙政堪比姬羽?” 灵帝摇了曳“甚至,还更强!” 皇后闻言,蹙了蹙眉头,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顿时,灵帝脸上所幽情绪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股前所未幽严肃之气“我想写一封信,给刘皇叔,但这封信不能让姬羽知道它的存在。” 皇后有些惊讶,说“你为何不找孙政,而要去找相对最弱的刘玄?” 灵帝笑了笑,说“毕竟那刘玄,也算是我后汉皇室刘家的人,就算最后朕的江山落在了他的手里,那也是落在了刘家自己人的手里,又何妨!” 那一瞬间,皇后看见灵帝那张稚嫩的面容上,闪烁起了不一样的光彩,就跟当初姬羽归来封侯时,在阳光下,那张绝美的脸上的神采,一模一样。 皇后想了想,说了这样一句话“无论你如何疡,我始终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边,就算你与整个天下为敌,我也会陪你!” 灵帝叹了口气说“这天下,本来就是朕的天下,只是被他们偷走了而已。” 第两百四十七章.碧水打千荷 在左慈那句话说完的时候,在姬羽笑起来的时候,左慈那双高远而清澈的双目中,雷电终于是情不自禁的溢了出来。 粗壮如两条蟒蛇的雷电顺着地面迅速朝着那凉亭爬去,戴着鬼面的朱重八见状无比紧张。 那两条如蟒蛇的雷电在来到凉亭的时候,雷光还朝着一汪碧水溢了出去。 顿时,这一汪碧水、清如明镜的湖面生出了一张巨大的电网。 纵横交错的闪电在湖面游荡,在千朵荷间游走。 几乎是下意识的,戴着鬼面的朱重八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身旁依旧在淡定喝茶的姬羽。 他想知道,曾经无所不能的将军,如今似乎变得深不可测的楚侯爷,在此时此刻,要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候,无数荷叶竟然脱离了荷花,在那一汪碧水之上的高空之中迅速凝聚。 有风起,风随灵气而动,卷着碧青色的荷叶在天空中迅速组合,竟然成了一把叶子拼成的“阔剑”,一时间剑气四溢。 万物一剑的要理,活生生的斩现在了,戴着鬼面的朱重八眼前,他瞪大了眼睛,宛如见到了神迹一般,一双清澈如那一汪碧水的双目里,蕴满了浓浓的敬畏之情。 在他双目中,倒映着一汪碧水和湖中景象。 那一瞬间,他那双清澈的双目,便是这一汪碧水,碧水之中是雷电万象,天空中是一把荷叶阔剑和四溢的剑气。 左慈也看见了湖面上空那磅礴的剑气,看见了那把荷叶阔剑,于是双目很自然的亮了起来,有狂热从其中升起。 那两条如蟒蛇一般的雷电钻入凉亭中,飞速朝着姬羽而去。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那把碧青色的荷叶阔剑,卷着漫天磅礴剑气,垂直而下,泛起了刺目的碧光。 一道垂直向一汪碧水的碧绿光束生出,那些剑意便随着这光束,狠狠地砸向了电网密布的湖面。 纵然那两条蟒蛇般的雷电很快,但那把碧绿的荷叶阔剑却是更快。 就像电与光一般。 就在那两条蟒蛇雷电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姬羽和戴着鬼面的朱重八咬来的时候,那把荷叶阔剑已经携着磅礴如山的剑气,狠狠地砸在了密布于湖面的雷光电网之上。 一声惊雷般的炸响生出,整个楚候府乃至整个皇宫的摇晃了一下。 不知惊了后汉多少宫女、太监。 就连那在深宫中正在共进晚餐的灵帝和皇后,整个心灵都颤抖了一下。 在他们二人桌面的饭菜,都掉落在了地上。 但那些无比名贵的盘子、餐具落地而碎的声音,却被楚候府中传来的那一声炸响给淹没了。 于是,造成了餐具碎而无声诡异景象。 灵帝的帝冠也摔落在了地上,皇后的霞冠歪了几分。 但他们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讶之意,因为他们完全想不到,后汉竟然还有神秘人物,能和姬羽如此一战,甚至有威胁到姬羽的感觉。 即使灵帝早已经有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后汉卧虎藏龙的决定,但有人能够牵制住姬羽这样的人物,他的神情还是从惊讶演变而成了惊喜。 天子最怕的便是,天下之间,有一人独大。 …… …… 碧光迅速涌动,携着磅礴如山的剑意,冲撞着雷光电网。 就像一座巨大的山,砸在了一张巨大的网上,那般强悍的冲击力,只是在一瞬间便撕裂了这张网。 于是,很自然的,密布在湖面的雷光电网化作了无数明亮的碎片,散落、消失在了这一汪碧水之中。 而两者的巨大冲击力,也在这一汪碧水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巨浪落下,砸翻了无数朵娇艳的荷,也打湿了岸边的些许月桂树和青草地。 雷光电网变成碎片的时候,那两条蟒蛇般的雷电也发出了惨烈的哀鸣声,然后一阵扭曲之后,就此消散。 左慈见姬羽一剑破去自己的攻势,不仅不怒,那双沧桑却不浑浊的双目中,反倒蕴满了欣赏和爱才的之情。 他直视着姬羽,除了仙风道骨之外,更多的是世外仙人的傲然。 左慈向前踏了一步,仿佛整个天下都随着他的脚步移动了一步一般,他冷声说“姬羽,你如此心境、道骨,不随本道荣登仙门,但真是可惜了,不如考虑考虑?别浪费了大好的机缘和机遇。” 姬羽刚要说话,一个士兵从楚候府外跑了进来,也戴着鬼面,很显然,正是影凤的成员之一。 不过在他踏入那刚刚被滔天碧水打湿的羊肠小道,看着岸边湿透了的月桂树,看着凉亭那边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他很是不屑的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蠢货,竟然敢来找侯爷的麻烦。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想起了刚刚楚候府深处发出的那一声惊雷般的暴响和震颤,几乎整个皇宫都发生了剧烈的摇晃,也都听到了这一声声响。 能够与姬羽相斗,只是一招便引起如此惊世骇俗的动静的,迄今为止,倒也只有目前这伙神秘人。 但那位影凤的成员想想,这个描述也不对,因为跟随在那神秘老人身旁的赵影,也并不神秘,在杀死袁楚之后,反而有种天下皆知的味道。 因此,这伙应该是这个,说法才算精准贴切。 他战战赫赫的穿过了那位神秘而强大的老人身旁,看了强大的赵影将军一眼,来到了姬羽的身前,却发觉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打湿。 在他心中,莫名有一种,那种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转,然后捡了一条命回来的感觉。 姬羽看着这名鬼面人,心里对影凤士兵的素质还是颇为赞赏的。 这不愧是他亲自训练了一段时间的神秘组织,在楚候府大敌当前,激战之中,竟然敢有勇气前来向自己述职。 “属下见过大统领,见过侯爷。” 鬼面人来到了姬羽的面前,很是迅速的朝着朱重八行了一礼,然后朝着姬羽行了一礼。 姬羽的面容很是平静而淡定,他问“何事?” 左慈也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极其有耐心的等待着姬羽处理完公务,那一瞬间他给人的错觉就好像,并不是姬羽的大敌,而只是来找姬羽切磋的故友一般。 错觉只是错觉,没有任何人会这般想,因为赵影将军的忠诚在后汉是出了名的,这位老人既然能够与赵影将军同行,那么说明这名神秘老人和赵影将军的道是一样的。 而谁都知道,如果不是姬羽当时助阵袁楚,赵影的旧主,翼州的白马公孙又怎会身死白衣楼? 楚候姬羽,乃赵影将军大敌也! 于左慈,亦如是。无敌小皇子 第两百四十八章.火海蒸碧水 兴许是受到了姬羽那平静而强大的气息感染,那名影凤的成员,竟不自觉的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说“侯爷,许尤大人求见,说是符邦大将军从前线传了一封书信回来,请您定夺。” 姬羽面无表情地说“本侯有事,告诉许尤他自己定夺,便可!” “可”字话音刚落的时候,那影凤的成员便对着姬羽和朱重八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化作了一道黑影,疾驰而出,朝着那一汪碧水岸边的月桂林中,那条羊肠小道而去。 就好像一片树林中的一只鬼魅。 待到那名影凤的成员离开后,姬羽目光转向了仙风道骨的左慈,一脸平静地说“刚刚的动静,犹如一道惊雷落皇宫,只怕我的大军很快便会戒备楚候府,到时候你就不仅插翅难逃,还会被我的大军在这楚候府内绞成肉泥!” 左慈咧嘴而笑“老夫修道上百年,比任何人都想得长生,都怕死,你觉得,若是来楚候府对付你,没几分把握,老夫会来么?” 姬羽摇了摇头,说“不会!” 左慈依然在笑“影儿,我师兄教你的枪术,你还记得否,如何做那万人敌?” 赵影对着左慈行了一礼,无比恭敬地说“师叔,我记得!” 左慈点了点头,一脸和蔼地说“那待会儿侯爷的大军来了,你给侯爷表演一个?” 赵影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了姬羽,双目中的情绪五味陈杂,不仅有着浓烈的仇恨,还有灼热的战意、和迫切想要报仇的急意。 “好!”他斩钉截铁地说。 左慈却在这时候,又说道“不过,我想侯爷的大军应该不会来了,侯爷不是一般人,很多事情应当是心知肚明,既然明知道对付不了,他又怎会让自己的士兵来白白送死?” 姬羽说“枪仙童缘,地仙左慈,乃为后汉辟谷双仙,苏州双绝,我又岂能不知其能力,你说得没错,大军不会来!” “但是,你以为这样,你们就能杀死本侯了么?” 他话音刚落,双目中绽放出了两道锐芒,跟着大风忽起,灵气涌动。 那一汪碧水中,竟然泛起了无数把剑。 而那些剑,均有无数的水珠卷着灵气而成,蕴满了浓浓的剑意。 万物一剑之真理,尽在其中。 “雕虫小技!”左慈冷哼道,跟着他手中出现了无数的符篆,这些符篆如同无数的浮萍和柳絮,随风而起,在左慈和赵影前方的天空,连成了一条黄色的“符线!” 这一片符纸上,生出了无数的乌黑烟气来,说是烟气实际上只是比较稀薄的云气而已。 而那些稀薄的云气之中,竟然开始酝酿出无数磅礴的雷电来,那些雷电就好像无数粗壮的藤蔓,在云海之中翻滚、游动。 就好像一头头黑色江海之中的蛟。 无数江水凝聚而成的剑,也在这一瞬间,朝着左慈和赵影疾驰而来。 不过,这些剑想要伤到左慈、赵影,首先得刺穿那乌黑的云幕,斩碎那一条条如同蛟龙一般的闪电。 无数把水剑如同刺进了一张黑色而稀薄的布里,穿过了云幕,与那些闪电般的蛟龙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声暴鸣之声。 水剑斗雷蛟,激战再起。 …… …… 楚候府之中,许尤听着那名影凤侍卫的报告,神色肃穆。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身为谋士的他,却明白其中必定别有深意,甚至说不定如何回符邦的书信,意向已经在其中。 能让姬羽如此忌惮,说明对方的实力很强。 但姬羽却并没有调动大军对付此二人,说明对方拥有对付大军的手段。 如此派大军进行围剿,只不过是徒增无谓的伤亡罢了。 想到如此种种,许尤明白了姬羽话里的深意,鱼翅和熊掌嫣可兼得,既然大军围剿不起作用,那么多几个强而有力的修道者,又岂不能将其斩杀? 想到此间,许尤回到了房内,拿出了笔墨,开始书写回信,只希望符邦等人能够快速赶回来,将这些逆贼围杀于侯府之内。 …… …… 水剑与雷蛟相斗,不分上下。 但无论是姬羽,还是左慈,甚至是报仇心切的赵影,神色都十分的平静,就好像他们都是置身事外的看戏人一般。 就在这时候,一道冷冽的剑光忽然杀了进来,穿过月桂林,顺着羊肠小道,疾驰而来,目标直取那一片黄色符篆,和稀薄的黑色云海。 见此情形,便明白来的人,一定是姬羽的援军。 就在这时候,随着“铮”的一声,赵影那杆名叫龙胆的银枪赫然出鞘,紧握于他右手中。 而他的双目,却如同鹰隼一般锐利而灵动,死死地盯着天空中那一道飞速前进的冷冽剑光。 就在那剑光距离他不足二十步的时候,他忽然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一般,蹿了出去,手中的龙胆银枪如闪电般此出,破空的枪声响彻整个楚候府,枪芒如虹。 “铿锵!”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枪芒和剑芒相撞,生出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小火花,四溅开来,然后朝着四周散落。 跟着剑芒朝后退去,一袭红衣进入了左慈和赵影的眼帘。 赵影认出了来的是谁,并且很熟悉,他们曾在雪原上交过手,彼此不分胜负。 左慈也认出了来的是谁,但并不熟悉,只知道这红衣剑仙是楚候姬羽的得力下属之一,还有一位是一个背着三把刀,比天下草寇还像草寇的少年。 也就在这时候,水剑斩碎了无数的雷蛟,雷蛟也拼死一搏,几乎震碎了所有的水剑。 左慈目光转动,再次看向了凉亭之中的姬羽,他惊讶的发现,这一次出手的并不再是楚候姬羽,而是他身旁戴着鬼面的朱重八。 只见朱重八捏了一个佛家的法指,一道佛光从中生出,绽放成莲。 一朵巨大的金色的莲,花瓣不断向四周伸展开来,竟然是朝着那一片黄色的符篆席卷而来。 左慈双目微微一缩,竟然有些震怒。 因为他发觉了朱重八的企图,竟然是想利用无上佛法吞噬他的天书符篆。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姬羽身旁看似戾气无边的朱重八,竟然拥有如此高深的佛法,这得是侵淫佛道多少年的大家才能修炼出来的? 于是,左慈右手捏了一个法诀,冷声念出了两个字“离火!”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那一片黄色的符篆竟然是同时燃烧了起来,一片焰海在高空生成,剧烈的高温让不远处的一汪碧水都沸腾了起来。 无数的白雾升起,楚候府内园一时间恍若仙境。 但内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这画面美! 第两百四十九章.火海金莲 金色的佛莲不断绽放、延伸,来到了火海之上。 顿时,白色的云雾之间,一汪沸腾的碧水之上,一片耀眼的赤红色火海里,无数朵金莲从中生出,然后绽放,不断与那耀眼的火焰交织,恍若仙境。 这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遇到的壮景,这是修道者的较量,是利用天地伟力的一场对决。 佛莲和离火看似融洽,在一片火海之上,宛如相辅相成的样子,但却实际上在疯狂的相互吞噬着,一者不让一者。 然而,姬羽也并没有就此在一旁观战,什么也不做。 他从衣袖里摸出了一片青翠欲滴的叶子,然后轻轻的将他扔进了白雾中。 在那高温蒸腾的空气之中,忽然有清风起,那些清风本凉,但奈何离火高温,也把这风渲染得一片滚烫。 然而,这样高的温度,竟然是出奇的无法伤害到那片青叶分毫。 清风托着那片青叶进入了离火连绵不绝的火海里。 就像一片叶子落到了水里,整个耀眼的火海忽然起了变化,无数丝丝缕缕青色的气息开始迅速蔓延,缠绕在那些离火赤焰之上。 那些烫眼的金色佛莲,也触到了这青色的气息,就像枯木忽然逢春一般,生长速度、效率竟然在一瞬间,翻了无数个倍。 一时间,原本金莲和火海的相持之势,瞬间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那些金莲在疯狂生长的趋势下,竟然飞速吞没了那些耀眼无比的赤色离火,一时间火海竟然成瓦解之势。 水面沸腾的频率开始降低,空气中的高温微微下降。 而另一边,伶月和赵影打得却是难分难解,不相上下,即使伶月微微出现了劣势,一时间也难以落败。 姬羽负手立于亭台之中,浅笑道“左慈先生,如今我的骁将正在赶回来的途中,而我们又谁也无法奈何谁,你确定还不撤退,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左慈看了一眼火海消失殆尽,被一片金莲占据的天空,又看了看一时间根本分不出胜负的赵影和伶月,叹了口气,目光再次回到了姬羽身上,说“难道,你真的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 赵影眼中的羞愧之色越来越浓,怒火越来越盛,枪法越来越乱,脸最初的优势,都少了几分。 姬羽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子,我只是一个想回家的人。” 他这句话别有深意,他知道很多人只最多只听得懂第一层意思,他想要回的家,可不是那些全是自比狡兔,不出三户州的西楚。 而是那片开满了月桂,无比抚媚的青山。 那一瞬间,姬羽想到了很多人,左慈也想到了很多人。 于是,左慈深深地看了姬羽一眼,说“但是,别以为事情就会到此结束,每一位想要登天的人,都在与天下为敌,你的敌人有很多,我可以与他们合作。” 姬羽并不在意,收回了思绪,笑道“我的朋友也有很多。” 左慈闻言,冷笑一声,顿时手中又泛起了几张符篆,化作了缕缕黄色的云气。 与此同时,他对着赵影以长辈的口吻命令道“走!” 赵影闻言,浑身一颤,但却没有对左慈的丝毫愤怒,有的只是对自己实力不济的懊恼和悔恨,和那浓浓的不甘。 跟着,他一枪斩出一道银月来,击打在了伶月的剑身中段,荡开了伶月,然后如同游龙一般蹿进了那黄色的云气里。 跟着,左慈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云气之中。 二人就此离去。 伶月欲要追击,却被姬羽拦住了,于是她有些不解。 姬羽解释说“盾甲天书诡秘莫测,如若我们追击,追不追得到且是一说,到时候长安城成了空城,那么我们后方会很危险,你别看我们现在表面强盛,但强弱只在朝夕之间。” “昔年大周如何强盛,最后却被辰月天宗将那些修行宗门比下去之后,诸国群起,最后却是大秦得势,逐鹿龙兴原,才有了如今的天下乱局。” “丢了西瓜,去捡芝麻的事情,是这世界上最不长脑子的事情。” 伶月摇了摇头,说“那是天下大局和政治,我不懂,我只知道如何出剑,如何修剑。” 看着她这幅模样,姬羽却是再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师弟来,几乎跟当年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那么她会走师弟的老路么? 想着这些,姬羽如此说道“很多事情,跟修道一样,也许你看见的道路,未必通天,然而你坚信不疑的道路,反而通天。” “如果你放弃自己已有的,去追求看似新的,更加有力的,反而南辕北辙,甚至失去一切。” 伶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会努力成为公子的剑。” 姬羽负手转身,同时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符邦回来后,叫他来见我。” 伶月看着姬羽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很少思考,但若是思考了,那必然是极重要的事情。 …… …… 楚候府的事情,昔日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都对此颇有关注,不仅如此,就连深宫里的那位灵帝和皇后娘娘,也对此很是上心。 但仙人左慈和赵影将军从楚候府退离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对楚候府的综合实力,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武力一品,自然是将左慈这些仙人排外,若是将左慈这些仙人纳入其内,当初吕温候,也说不得是天下无敌。 但是仙人仙人,必然是居于世外,逍遥于野,要是入世,必然是因为一些极其重要甚至说必要的事情,才会入世。 左慈入世,是为了姬羽,但是就为了姬羽杀了白马公孙,不太可能,那更深的原因,还待昔日的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探究。 此时,长秋宫内,天子与皇后相对而坐,他们已经支开了所有的下人,除了一个曾经与他青梅竹马的玩伴,小太监外。 皇后说“想不到这楚候姬羽,竟然如此之强,就连左慈仙师,都不是其对手。” 灵帝摇了摇头,说“姬羽身边高手无数,并不是左慈先生不是他的对手,而是左慈先生身边的人,没有姬羽身边的人强。” 皇后闻言,顿时双目一亮,说“那这么说来,左慈先生会去找姬羽的敌人,然后联合更多姬羽强大的敌人,来对付姬羽。” 灵帝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地说“有可能!” 皇后说“那不如我们示意刘皇叔,可以联合左慈,对付姬羽?” 灵帝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否决了皇后这个提议,说“伏寿,虽然你的提议是极好的,但是有些事情,不做便会发生,何须再做。” 第两百五十章.密旨 皇后是个心思细腻,极其聪明的女人,不然当今灵帝也不会对其独宠,然后立其为后,与其共进退,大事小事,二人皆商量着办。 于是,当她听到灵帝这句话的时候,瞬间便明白了灵帝的意思,点了点头,一脸谦虚地说“寿儿受教了,还是陛下未雨绸缪,看得更远一些。” 灵帝和皇后相谈甚欢,夫妻之间的坦言,再加上一个很适合的听众,一个青梅竹马值得信赖的小太监,自然是得到了真正自由的时间。 畅所欲言,不用担心所谓的隔墙有耳,也不用戴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面具。 但是在他们欢畅而谈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们青梅竹马的小太监,小桂子眼底闪亮起来的光彩和异象。 就好像一个爱财的少年,看到了荣华富贵,或者说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一般。 有一只鬼,听见了这样的谈话,会如何? …… …… 天牛郡,一直等待着消息的符邦,在外面扎了大营。 而符邦,却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益州。 自从姬羽变革以来,之后判官等人上任,不断的削弱着地方势力,在益州主力军归降之后,整个益州,自然是再没有大的阻力。 刘玄一路高歌猛进,志气昂扬,而白衣女子,却也没有再出过一次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安的书信终于来到了符邦的军营。 符邦在众人的面前,拆开了这一封书信,阅朗了一下内容,紧蹙起了眉头。 樊宽、龙贾、夏侯元等人见状,当即想到了什么,于是焦虑的齐声问“长安有变?” 符邦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信不是侯爷回的,而是许尤先生代回,而且许尤先生说楚候府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动静,看来这次来的是强敌。” 樊宽、龙贾、夏侯元闻言,吃了一惊,心想这后汉天下,姬羽已经近乎无敌,在姬羽坐镇长安楚候府的情况下,还能造出如此的动静,那对手应该是怎样的强悍? 只是不知道那位对手,在楚候府闹出了如此之大的动静,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这些话他们只是在心底,还没有问出来,符邦只是察言观色,却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于是笑着说“许尤先生说,来的人和侯爷不相伯仲,恐怕很难将其留在楚候府,甚至为了快速逼退对手,我们得加速返回。”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樊宽、龙贾、夏侯元三人宛遭雷击。 他们完全想不到,在当今后汉,竟然还有如此的强者。 符邦笑了笑说“不管你们如何想,这是事实,所以我们得尽快回去。” 言罢,他手臂一挥,当即下达了军令,然后率大军开始撤退,朝长安城一路疾行军而去,没有谁想长安城出什么变故。 也没有谁想,姬羽出现什么危险。 …… …… 刘玄一路高歌猛进,终于走进了益州的州府,曾经姬羽在这里崛起的地方。 他看着州府正厅内,那些颇有年代感、有些陈旧的家具、设施、园林布景以及建筑物,颇有些感慨,心想这里是否真的是块风水宝地,占领这里的人,最后能否登天? 白衣女子站在他身旁,看着他这幅神色,眼角浮起一丝不屑和鄙夷来,说“想不到大管家来到这后汉,倒也失了几分气概,竟然想在这笼中之地做个不起眼的皇帝。” “这样的皇帝,还不如我东华大陆,一些羸弱的天子。” 这两句话,让刘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好关飞和张翼,听不懂,就当这白衣女子在和他们的大哥打哑谜,说一些听不懂的“官话”。 刘玄看了一眼关飞和张翼二人,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当即放下了心来,用灵气传音道“这是后汉,有些话不能说,我还要替主子办事,你不就是进来为了拿那件东西给主子的么,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蚱蜢,毁了我,你能有什么好处?” 白衣女子想了想,也用灵气传音,说“我没有要毁掉你,我只是觉得你这气概有些丢上官府的人而已,希望你明白,你不是后汉的人,而是上官府的人。” 刘玄眼中闪烁着锐芒,说“我始终不会忘记我对主人的承诺,以及我曾说过我生是上官府的人,死是上官府的人的话。” 就在这时候,一个斥候来到了正厅,先是对着关飞、张翼等将领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台上的白衣女子行了一礼,最后方才对刘玄行了一礼。 恭声道“将军,这是长安城来的密旨!” “密旨”这两个字的分量很重,就好像一座大山,当即震得正厅内几乎所有人都失了神。 当然,刘玄和白衣女子除外。 白衣女子是东华大陆西楚某位神秘大物之女,自然有着不把后汉一朝或者整个天下放在眼里的、大逆般的桀骜。 而刘玄则是很快的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正因为是这样,来后汉完成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是他,而不是那白衣女子。 关飞和张翼在震惊过后,却是大喜,姬羽手携天子以令诸侯,如今长安密旨,定是天子看中大哥,想要大哥铲除姬羽,匡复汉室。 如此一来,他们又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大喜过望? 刘玄神色平静的干咳了一声,说“将密旨乘上来。” 他颇具威严的神色,倒有几分上位者的霸气,白衣女子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刘玄的表现他很满意。 而关飞和张翼只是替刘玄感到开心,因为这一路走来,刘玄正在悄然变化,越来越像一个很好的领袖。 斥候将密旨双手奉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道密旨之上,刘玄和斥候倒也沾了几分光,成了此时正厅中万众瞩目的对象。 但是白衣女子并不在此列,因为她对着密旨的内容,根本不关心,也没有半点兴趣。 于是,在刘玄结果密旨后,她淡淡地看了刘玄一眼,冷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退下了。” 说着,她不等刘玄回答,已经转身阔步离开了正厅,一袭白衣,却是说不出的潇洒。 刘玄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烁起了难言的冷意,但却没有发怒。 最终,在白衣女子离开后,刘玄拆开了密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刘玄的身上,因为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誓死追随刘玄的,而刘玄未来的命运,却是决定了他们今后的命运。 用白衣女子刚刚说过的话来说,他们应当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密旨拆了开来,里面的话不多,只有简单的两句。 第一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两百五十一章.并不可耻的背叛 第二句,则是“天下姓刘”!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便道尽了信中一些生死、家国的大事。 关飞、张翼等人看见了那张密旨上的两句话,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眼里溢出了止不住的惊喜,对他们来说,这一切都在印证着他们大哥当初所说的那些话,以及让大家背叛姬羽的正确性以及真实性。 有时候,信任不被辜负,也是一种幸福。 于是,此时的关飞和张翼两兄弟,真是无比的幸福。 刘玄看着那张密旨,简直是大喜过望,眉开眼笑,这一切不仅是如意两个字就能表达了,简直就是老天在助他啊! 于是,他一脸激动地转过头来,看着厅内的关飞、张翼等人,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往后,我等兄弟,将执此密旨,以益州为根基,匡复汉室,不达目的,至死不休。” 关飞、张翼闻言,当即单膝跪地,而正厅外无数的将士,也跪了下来,齐呼道“将军英明,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愿以草芥之命,为国为民,匡复汉室!” 在这纷纷扰扰的乱世之中,有人会选择随波逐流,苟活于世,有人则会心怀幻想,以命薄命,想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做一场英雄梦。 还有的人,则是想用心中的剑,斩尽天下不平事,一级一级踏上阶梯,执掌大权,一起创建一个全新的后汉,乃至王朝,做一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枭雄梦。 英雄梦的自然追随刘玄,枭雄梦的自然追随姬羽。 只是如今虎踞江东的孙政,又带领着怎样的一群人,想要圆一个怎样的梦,却还是未解之谜。也是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 …… 楚候府的内园,所有下人都禁止踏入的书房内。 此时,一身玄衣如华的姬羽身前,正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位年岁不大的小太监。 小太监身着宫中大内总管的衣服,衣服的材质也是上等,束发的金钗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金贵,若是一些知道情况的人在此,便肯定可以认出,那金钗正是当今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昔日不离身之物,也是陛下最喜爱的一支金钗。 而这位小太监,正是与当今天子和皇后一起长大的、那名叫做小桂子的宫中人物。 他对着当今位高权重的姬羽行了一礼,说“侯爷,陛下写了一封书信给刘玄,甚至还想联合孙政,对付你呢!” 姬羽闻言,唇角浮起了一丝冷笑,说“就凭他也想让孙政对付我,倒是痴心妄想,既然他想让刘玄来坐天子这把交椅,我看着后汉天下也用不着为他而打了。” 名为小桂子的太监点了点头,说“侯爷说得没错,陛下虽然多年身为傀儡皇帝,但也是一位狼子野心、身怀才略的人物,怎么会甘心生死操于人手,做那池中之物呢?”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皇帝本来有大才,奈何生不逢时,只是我要踏上归途,也必须要这天下,得了这天下,我踏上归途后,也自可拱手相让,只是皇帝陛下,却要在背后捅我一刀,让我实在是难再有此心。” 名为小桂子的太监却是忽然跪了下来,朝着姬羽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斩钉截铁地说“小桂子为侯爷办事,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但只求最后,侯爷能够放过陛下,陛下年少自然意气风发,锐气四溢,待日后陛下的锐气和意气被岁月磨平后,相信陛下能够明白侯爷的道,和侯爷的一片苦心的。” 姬羽看着匍匐在地上,身子不断颤抖着的小桂子,知道这些话,他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当然,姬羽也知道,小桂子并不是害怕说出这些话来,自己性命不保,而是害怕他说出这些话来,姬羽震怒之下,反而加大了杀死灵帝的决心。 然而,姬羽却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其实这些事情,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可以保证不杀死他,也会保证他的平安,但却不会把这个天下还给他,兴许我会留给自己中意的人。” 小桂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扣头谢恩道“多谢侯爷成全!” 有时候,背叛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前路漫漫,有时候背叛却是为了保护。 …… …… 一场在楚候府书房内的秘密谈话就此结束,影凤的秘密斥候们,亲自从书房内接走了这位名叫小桂子的太监。 同时,带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符邦率大军回来了。 姬羽当然命令下人,急忙宣符邦过来书房,有要事商谈。 于是,神秘的影凤斥候,很快便将戎马归来的符邦带到了姬羽的面前。 背着三把刀的草寇少年,看着如今身为后汉侯爷的昔日同窗领袖,羞愧地低下了头,说“对不起,侯爷,我没有能够留下刘玄。” 姬羽说“那白衣女子不简单,他是如今山河依在,国家尚存的超级贵胄之后,而你却是国破山河碎,身怀血海深仇的少年,没有强大的资源和后盾,却身怀山大一般的压力,又如何能拥有她那般强大的底蕴。” “不过,也没关系,底蕴并不代表最终能够走得更远,有些人的固然很高,但是路在自己脚下,最终能够走到哪里,还是看自己,别人又如何能够决定?” 符邦闻言,浑身一颤,很是感动。 他抬起头来看着姬羽,有些激动地说“多谢侯爷!” 后面还有很多话,他没有说出口,例如什么士为知己者死,日后愿为侯爷上刀山下火海之类的话,因为太土和太俗。 他和姬羽,本就不是什么比较土或者说比较俗的人。 姬羽说“左慈等人不会善罢甘休,但失去的东西总要讨回来,益州迟早要拿回来的,不过目前,有一样东西,是我们必须要讨的。” 符邦想了想,心领神会,问“那就是判官的尸首?”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正是。” 符邦眯了眯眼睛,双目中绽放出了两道如刀的锐芒,说“只怕这尸首并不好要!” 姬羽挑了挑眉,说“再不好要,也得要,因为判官是我们的人,落叶归根,我们自然要让他魂归故土,而且这笔帐,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符邦点了点头,说“在下不才,愿意为侯爷倾尽所能,尽其绵薄之力。” 姬羽闻言,微微一笑,开始提笔疾书,正是要给那已经叛变,坐上益州之主,准备争一争这天下的刘玄写一封书信,而且他也知道刘玄并非是后汉人,而是外面来的,还极有可能是西楚人。 第两百五十二章.成真的白日梦 因为刘玄跟那白衣女子,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甚至就像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过饶是如此,姬羽还是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曾经查探过刘、关、张三兄弟,当时给他的感觉,这些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后汉人。 他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因为有小望,还有前世无尽的底蕴,但是如今这刘玄忽然摇身一变,竟然化作了白衣女子的同党,一个外面世界来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 姬羽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都不成立,然而唯一能够成立的,便是被东华大陆正道所排斥,怒斥为妖邪之道的夺舍之术。 但如若刘玄真的会这夺舍之术,修炼了妖邪逆天功法的人,总会留有些许妖气和魔气,姬羽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出来。 此事,真实邪异无比。 想不通便不再想。 符邦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姬羽书写这一封书信,信的内容符邦并没有大致看个全面,只知道字里行间,那种措辞的强硬和杀意,以及鱼死网破的气势,却是无比的震撼人心。 他相信,就算是江东的孙政,收到姬羽这样一封信,也不可能太过强硬的跟姬羽死磕,当今乱世,局面错综复杂,没有谁敢跟谁两虎相争,拼个你死我活。 大家都怕,一些有心之人,坐收渔翁之利。 …… …… 自从刘玄当上了益州之主,依然利用亲民、仁慈的形象治理着益州。 除了那些地方权贵,依旧在新政的压力下苦不堪言之外,益州的百姓,很快的认可了这位新主人,甚至心中生起了狂热的崇拜。 当初宁阳县的县令,昔日的师爷,不得已把姬羽那刚刚建成不久的石像给砸了。 当然,带人砸石像的是他,痛心疾首的也是他,家中的娇妻为此,也愁煞了眉头。 如今乱世,多事之秋,万事多变,也许今天大权在握的人,明天不过一捧黄土,也许今天的州牧,便是明天的阶下囚。 石像本来师爷是不想带人砸了的,但奈何这刘玄收买人心的效率,实在是太高,只是用了短短时间的功夫,大部分益州人,便成为了刘玄的疯狂支持者。 此时坐在益州正厅内的刘玄,可谓春风得意,如若让益州的正体综合实力翻上十倍,他明天便敢叫嚣着带人杀进长安,擒拿乱臣贼子姬羽,匡复汉室。 然而,这一切也只能乘着水涨船高之势,做个白日梦。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着道袍、留山羊胡须的清瘦老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他看到了一张被岁月如刀雕刻出无数沟壑的老脸。 未等刘玄开口,这位老道已然开口,说“贫道左慈!” 简单的四个字,再加上一条如同白蛟般神出鬼没的身影,刘玄宛若遭了一记惊雷,呆愣在了那儿,半天不知所措。 那如同白蛟般神出鬼没的身影,赫然正是以速度著称,被誉为能够与吕温候一战、昔日白马公孙座下的赵影将军。 刘玄想起了那个传闻,想起了当日自己叛变,饶幸躲过姬羽强而有力的追击和猛扑去,全部都是因为长安城生了大变。 而这让长安城生了大变的人物,赫然正是眼前的左慈道人和赵影将军。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刘玄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长安城那位久居在深宫里的天子,之所以会鼓起勇气来,给自己写这么一封激励人心的密旨。 一定是看到了能够动摇姬羽的希望,而这丝希望,正是来自强悍的左慈道人和快如疾风闪电的赵影将军。 如果不是左慈能够威胁到姬羽,甚至让姬羽不惜调回符邦等大军,才能强行将其逼退,那么后汉的灵帝,也不会有这样的勇气,来反对当今强悍无匹的姬羽。 于是,刘玄看着那张刻满了沧桑的老脸,说了这样一番话“左慈先生,真是深谙道法的世外仙人,只是楚候府一行,便改变了这后汉的天下命运。” 左慈有些不解地看着刘玄,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只是一个精修仙法的道士,却不是一个整天想着如何谋取天下的野心家或者说是政客,并不懂这些,他只是在想自己不过是想杀死姬羽,去楚候府试了一试,怎么就改变天下格局了呢? 也不知道刘玄是不是被自己身后那人潜移默化,惜才之心尤为强烈,竟然耐心的跟眼前的苍老道人,解释了起来“姬羽在当今后汉,已经在一场场战役中被神化,成为了无敌的代名词。” “天下人,不知道多少人想与其为敌,想要清君侧,但都被这无敌二字,压得没有了胆量。” “直到左慈先生的出现和出手,才让整个天下知道,姬羽并非无敌,他不是神,他是人,是人就会有老去,失败的一天。” 左慈闻言,恍然大笑,轻笑道“贫道本看那姬羽有问鼎仙途之资质,不想此子无心问道,既然无法入我门,还杀我师侄旧主,那自然便是敌人,是敌人又如何留得情面。” 刘玄点了点头,喜笑颜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只是不知道左慈道长,会给我这个新交的朋友,带来怎样的惊喜?” 左慈闻言,先是怔了怔,然后露出了开心的神情,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和你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可以说一点儿也不累。”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觉得我师侄赵影,如何?” 刘玄转头看向了赵影,一脸诚恳地说“原本天下有传闻赵影将军速度如光似电,可以与吕温候一战,我以为毕竟有些吹捧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倒是我井底之蛙,见识浅薄了。” 左慈听了这话,更加满意,那沧桑的脸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说“那我师侄就跟着刘玄大人,只要刘玄大人带我师侄,一起努力杀死姬羽,那么我师侄便终生为大人所用,这惊喜,如何?” 如今,姬羽本就是刘玄的生死大敌,不得不杀的存在,而赵影的要求,是完全符合他将来要做的事情,甚至可以说着要求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有没有赵影,他都要杀死姬羽。 那么,多了一个赵影做帮手,做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赵影跟了自己,赵影身后的左慈,不也是自己人了么?如此一来,自己的实力倒是真的成几何倍数的增长。 今天白昼里的白日梦,倒也竟成了真,如此这般,他倒真有点心痒难耐,想要喊打喊杀清君侧,提起刀剑率大军入长安,擒拿乱臣贼子姬羽。 第两百二十三章.心中畅快 这样一来,刘玄不仅拥有了强悍的白衣女子,仅次于吕温候的赵影,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左慈道长,又如何能不撼动姬羽分毫。 想到这里,刘玄那张看似忠厚的脸上,浮起了难以抑制的惊喜,说道“左慈道长的见面礼,当真是天底下,最让人心满意足的惊喜。” 左慈笑着说“没有别的要求,一定要帮我师侄报仇!” 刘玄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说“左慈道长见过姬羽此人,应当对其有所了解,既然我杀了跟在姬羽身边的判官,姬羽又岂能放过我,说白了我和姬羽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对于姬羽来说,我可是昔日的叛徒。” “我不知道姬羽痛不痛很叛徒,我只知道在这当今天下,其实很多人,都比较痛恨叛徒的。” 左慈闻言,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背叛姬羽?” 刘玄怔了怔,没有想到左慈这样的仙人,竟然会如此的八卦,但却也不怒,反而十分耐心的解释说“其实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我姓刘,我要匡复汉室,振兴刘家皇室,而他不姓刘,他只不过是想做个窃国者,在大局定后,废除刘家,建立一个崭新的皇朝罢了。” 虽然,话语里,刘玄对姬羽的最终判定,这些事情,还没有得到正式的承认。 但是,这些事情放在天下任何一个人手里,都会成为铁打一般的事实,因为谁站在姬羽那样的位置上,拥有那般恐怖而强悍的实力,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既然天下人都这么认为,那边是事实。 左慈想了想其间缘由因果,觉得很有说服力,简直就像是一记铁锤一般,不容人反驳,于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一名斥候闯了进来,如同鬼魅一般落在了刘玄的身前。 说是如同鬼魅,但是比起赵影来,却就如同兔子与疾驰的猎豹相比了。 刘玄也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若是随便一个斥候就如同赵影这么厉害,他还用得着这么忌惮姬羽么? 在左慈这名贵客,和赵影这名新收的属下面前,刘玄自然是要表现的足了,面子显示的足了,于是模样也比平日里威严了几分,倒有了他身后那人五分神韵,说道“何事?” 那斥候目光流转,看了一下当今的局面,于是恭声而答“长安城来了一封书信,是楚候姬羽亲笔所写。”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左慈和赵影,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刘玄,有些警惕,凡事都有两面性。 在他们眼里,刘玄突然背叛姬羽,虽然有着很是服众的理由和铁打的一般的事实,但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绝对。 万一是诈降,这又是个套,引他们入套呢? 虽然说,这也有些荒唐,毕竟刘玄背叛在前,左慈出手在后,姬羽还能未仆先知,天下事都能有个预知不成,但还是那句话,万事无绝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玄为身后的那人劳碌了一生,自然是见识到了很多常人无法见识的,于是自然堆积起了常人难以堆积的智识。 只是一瞬间,他便体会到了左慈和赵影的情绪,于是当着他们的面,拆开了这一封书信。 左慈和赵影都不是常人,在书信拆开那一刻,便用神念开始探查信上的内容。 刘玄倒也不阻止,一副君子坦荡荡的神情,不过他看着那封书信,却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左慈和赵影的猜忌与无礼,而是因为这封书信内容的咄咄逼人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态度。 此时的刘玄,已非昔日的刘玄,身边高手如云,实力已经无限接近姬羽的他,又怎么会再次害怕被天下人认为是不败神话的那个人? 于是,这封信对于今日的刘玄来说,自然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大侮辱。 左慈和赵影也在此时收回了目光,他们感受到了刘玄脸上震怒的神情,那颗悬着的心,当即放了下来。 那封书信的内容,再加上此时刘玄的神情,与姬羽之间,果然是不死不休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你的朋友和你的敌人在此期间,矛盾加深,甚至有成为死敌的可能,那怎能让人不喜悦? 于是,左慈眉开眼笑地问“刘玄大人,你以为当如何回信?” 刘玄闻言,勃然大怒,呵斥道“姬羽贼子,欺人太甚,莫不是以为我刘玄真怕了他不成,只要左慈先生和赵影将军相助,我定要挥师北上,攻取长安,清君侧,杀姬羽!” 这句话,说得当真是极符合在场的人的心意,每一个人都眉开眼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人开始附和道“清君侧!杀姬羽!清君侧!杀姬羽!” 声音传到了益州州府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更为高远的天空。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样激励人心、血气方刚的一句话,会成为来日出征的军令! …… …… 长安城内一片平静,楚候府内也是波澜不惊,只是那一汪碧水和千朵娇艳的荷花,在微风下荡起了阵阵涟漪。 姬羽坐在书房内,正在一边读书,一边耐心的等待着益州的回信,若是等得到,那自然他会做出一定的让步,只要拿回判官的尸首,日后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这兴许是前世当惯了领导人的习惯,总想着要做一个很好的领袖,对得起自己的部下,但判官确实是忠心战死的。 为这样的忠臣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这时候,一名影凤的斥候进入了书房,单膝跪在了姬羽的面前,神情仪态说不出的恭敬“侯爷,刘玄并未回信,但却集结大军,开始北上。” 姬羽闻言,只想到了两个人,于是眯了眯眼睛,笑道“来得好!” 那名影凤的斥候看着楚候的神情,知道此时楚候虽在笑,但心情实在是极不好,因为他看见了楚候眼里如剑一般的光芒。 至于姬羽想起的那两个人,正是左慈和赵影,若不是这二人去找了刘玄,刘玄怎么会有底气与自己开战。 不过开战倒也挺好,这世界上很多事情用道理和言语是说不通的,那就用剑来给它刺通好了。 想到这里,姬羽心中只觉无比的快意,他想到了师弟在山上,数次出剑的情景,从某些事情来看,师弟确实是这世界上,最适合修剑的人。 因为这世界上,能够只问心中快意,而不考虑其它的人,很少,就算是伶月这种很像师弟,很像一把剑的人,也不行。 第两百五十四章.长安城内的鬼 当楚候府的书房内,那位身着玄衣的少年大物顺着心中快意,做出决定的时候,长安周边,或者说后汉正北部和东北部分地区的兵马迅速朝着长安汇集。 而昔日的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也收到了一定的风声,知道刘玄即将调集大军北上,与姬羽开战。 很多人都好奇,刚开始的叛徒、丧家之犬的刘玄,何以来如此之大的勇气? 直到,他们得知昔日独创楚候府的左慈和赵影将军,竟然悄然找上了刘玄,准备和刘玄一起对付姬羽的时候,很多权贵难以抑制心帜嫉妒和羡慕之情,从他们那一张张贪婪的脸上,流露了出来。 这份机缘,为何砸不到他们头上,却砸到了那个厚颜无耻的叛徒,刘玄身上? 然而,就在后汉掀起了轩然大波的时候,还有一处,却如楚候府一般平静。 那就是后汉灵帝所在的长秋宫。 此时的长秋宫内,龙椅和凤椅上,分别坐着当今的天子灵帝,和那身披凤袍、头戴霞冠,看上去无比尊贵的皇后。 而在他们身旁,除了那名叫做小桂子的青梅竹马的太监外,再无一外人。 长秋宫每一次秘密的谈话,都必然是这一幅情景,因为这样的情况下,隔墙才不会有耳。 皇后和灵帝,早已经得到了刘玄大军北上,姬羽调大军长安集合的消息。 率先开口的,自然是在宫中下人眼里,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 她说“陛下,刘玄已非往昔,得左慈和赵影后,更是实力大增,到时候姬羽失败,我们再次引狼入室,该怎么办?” 灵帝眯了眯眼睛,双目中,闪烁着明亮的锐芒,说“如果刘玄真的也是一匹狼,但他总是姓刘的。”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体现了少年天子斩钉截铁的决心。 皇后娘娘却是微涩一笑,说“但或许,也是我们想的太天真了,即使刘玄如今水涨船高,但那楚候姬羽,也是不容易对付的。” 灵帝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不过目光却愈发的深邃了起来,说“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的征伐之战,姬羽会留哪些人,驻守长安城?” 皇后娘娘闻言,却是长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自己身前的少年天子,惊呼道“陛下,难道您想在姬羽背后,捅他一刀?” 灵帝闻言,冷笑了起来,问“为什么不可以?对付乱臣贼子,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择手段,就像她们不择手段,窃扰朕的天下一般。” 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见到少年天子如此冰冷的面容和神色,于是感觉有些陌生,寒意从她的一双玉足袭上心头,让身披凤袍的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后汉的女人,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皇后娘娘只是一瞬间,便想通了这个理儿,决定无论少年天子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都将常伴其左右,于是一脸认真地说“即使想要在背后捅刀子,也必须查清楚,他会留哪些人,固守长安城?” 灵帝点了点头,说“这可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小桂子,就交由你去打听一下吧,若打听不到,不可强求,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名为小桂子的太监闻言,急忙匍匐了下去,一脸平静地答“奴才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期!” 皇宫之内的人,各有心机,而楚候府,确确实实正在商量着,哪些人留守长安城。 此时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许尤等人,全都依次坐落在楚候府的正厅里,其中以白无常的情绪波动最大,脸上神情最明显。 因为他和判官,都是益州人,如今刘玄杀死判官,白无常难免有唇亡齿寒的感受,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朱重八和多宝,却是分别站在姬羽的左右,就宛如姬羽最忠实的护卫。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以姬羽如今的实力,哪里需要什么护卫,能够站在他身旁,那说明了他对此二人的高度信任。 姬羽说“这一次,南下镇压逆贼北上,自然需要强大的力量,和很多的猛将强者,所以要带离的人自然很多,本侯也会亲自前去坐镇。” “只是,长安城内,终究有些鬼,不得不防,所以还是要留下一些强有力的人物,镇压后方。” 符邦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姬羽并不会让他留守长安城,若是让他留守长安城,对刘玄这一战可不好打,毕竟刘玄那边,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其余的人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是以姬羽马首是瞻的人,无论姬羽做出怎样的决定,只要不是荒诞到了极点,他们基本不会反对。 这是一种,高度的信任。 姬羽想了想,说“长安如今为都城,我想让许尤先生,充当长安城的京兆尹,而朱重八和多宝,从旁协助,其余人,随我南下镇压。” 此话说完,多宝和朱重八是又惊又喜,急忙跪拜下来,叩谢大恩。 姬羽也自是高兴,抬手示意二人平身后,还十分关秦询问朱重八“令妹,如今可还安好?” 朱重八一脸认真地说“吃得好,睡得香,白白胖胖,侯爷就放心吧!” 这般朴实的回答,却是逗得在坐的人大笑连连,包括那位高权重的楚候姬羽。 就在这时候,许尤却是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正在说笑的楚候,问“我跟随你时日尚短,你便将偌大的长安城,交给我,难道不怕?” 姬羽觉得有些有趣,笑着反问道“怕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男子汉大丈夫,畏首畏尾,怕这怕那,成何大事?” 许尤闻言,浑身一颤,神情微凛,振声道“许尤受教了,多谢侯爷信任,在下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就在这时候,一名影凤的斥候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朝着所有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看向了楚候,禀告道“侯爷,大内总管,桂公公求见!” 姬羽点了点头,说“宣!” 在场除了朱重八这个明白实情的人外,大多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大内总管,桂公公,不仅是灵帝的青梅竹马,还是皇后娘娘的青梅竹马,在这个时刻,突然求见姬羽,会是什么事情? 难道是临行前,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慰问与祝福? 这未免,也太虚伪矫情了吧? 在这样一片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大内总管桂公公,走进了楚候府的正厅,对着正厅痉的姬羽,跪拜了下去,说“奴才,参见侯爷!” 他的动作很是标准,因此显得极其恭敬,就连他对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第两百五十五章.借一把刀 因为姬羽的力量在一些人的心里,是无敌和不败的神话象征,也正是这种象征,让整个后汉天下,少有人能够对他生出什么大逆或者反叛之心来。 姬羽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位匍匐在地上,名为小桂子的太监,抬手示意其起身,然后问道“什么事情?” 小桂子缓缓站起了身来,然后看向了主座上的玄衣少年,从容而淡定地说“陛下想要知道侯爷您留守在皇宫中的人。”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满座哗然。 若不是今天小桂子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这里,说了这样一句话,大多数人可能还会盲目的以为,天子和楚候姬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条线上的蚂蚱。 也就是在这一时刻,很多人幡然醒悟,原来姬羽要留下强大的亲信,镇守长安城,不是惧怕昔日的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从中渔翁得利。 而是为了防范,表里不一,其心可诛的后汉天子灵帝陛下。 想到此间,不少人心底不禁生出了浓浓的寒意,都说一入皇宫深似海,宫闺之深,又何止似海? 姬羽挑了挑眉,说“原来如此,那就让他知道,本侯留的,是多宝和朱重八,以及许尤大人,虽然他们并不是追随我时间长久,在后汉颇有骁勇之名的人物,但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能力。” “希望你能让陛下好自为之,当然也提醒一下陛下,自从吕温候战役、和官渡之战剿灭袁楚后,我新收的一些骁将,一直还没有出现。” 此话一出,楚候府正厅内的很多人才猛然想起来,还有两名修为、能力皆不俗的人,到目前还没有露面。 那两个人,便是张文远和张合。 想到这里小桂子脸色变了变,然后深深地向着楚候姬羽行了一礼,说“侯爷,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表面虽然无比平静,但内心实际上却起了大波澜,楚候姬羽的深不可测,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不觉,小桂子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额头间挂满了细小而晶莹的汗珠,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颤抖,在心灵间徘徊。 姬羽点了点头,眯着眼睛说“不要让我失望!” 一句话,如同耳畔打雷,声声不歇。 小桂子,就在这样的雷声中,苍白着脸色,退出了楚候府的正厅。 …… …… 待到小桂子离开后,楚候府的正厅内,立刻炸开了锅,很多人开始讨论当今陛下实在是忘恩负义,毫无品德可言,乃天大的昏君,有什么资格坐在皇位上。 就在这时候,姬羽扬起了手,如此说道“君不正,臣当自正,更何况,我们需要他的信任么?” 前面的话,讲出了后汉的忠义,而后面的一句话,则讲出了他们这些来自西楚城中城少年的骄傲。 是啊,东华大陆比起后汉来,是怎样的精彩纷呈,是怎样的强者林立,他们依然不改初心,勇敢前行,妄图在这通天大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风采和痕迹。 到了这区区的后汉,又怎会想着借助外来之力,平定天下,而不是想着靠自己。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候府正厅内,来自西楚尚武阁的少年们,体内的热血纷纷被点燃,就连平时最懒散的韩星,眼眸深处,也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姬羽说“许尤先生,多宝,若是遇到危急的事情,重八知道张合和张文远两位将军在哪,他们手里,还握着一批无比精锐的大军,足以镇守长安城乃至整个后方。” 一句话,便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很多人悬着的心,就此落定,再也生不出半丝波澜。 姬羽见大家的神情都归于了平静,于是站起了身,看向了正厅外的碧空万里,说“既然如此,那边出征吧!” …… …… 比起大多数人的战前准备、动员大会,姬羽的战前讲话未免太过敷衍和草率,可就是这样简单且并不上心、刻意的讲话,却是让正厅内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 而当姬羽召集大军准备出击的时候,更是各地兵马主动纷涌而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讨好,还是真的出自于真心。 但无论是为了什么,这都是一个让人很乐意看见的效果和局面。 可凡事有利也有害,积极的效果既然出现了,自然有害的一面也会浮现,那些有异心的人,纷纷露出了狐狸尾巴。 姬羽并不在意,因为有句话叫做秋后算账。n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飛速中文 最快更新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第两百五十六章.再战雍州南 大军在长安城外集结,百姓夹道欢送。 在昔日的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眼里,姬羽是一个窃国贼,乱臣贼子,当诛之。 在很多的武将、修道者眼里,姬羽在后汉武力一品,近乎不败,宛若神话。 而在北方三分之二的平民百姓眼里,姬羽却是一个很好的朝廷命官,在他的政策推行下,很多地方的农耕经济和商业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和恢复,在乱世之中,勉强混得了个温饱,这是多大的幸福? 这一切,都来自于北方,迎来了一位全新的、英明的权臣,楚候姬羽。 受到北方三分之二的百姓爱戴,也实属正常。 黑云压城的大军,让长安城的子民感受到了,楚候姬羽所掌握的军队力量之强悍,有这样一把强有力的“剑”在,又有何人能够撼动长安城。 有欢呼声和助威声起,渐渐掩盖了所有的声音,笼罩了整个宏伟的长安城。 姬羽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骑着骏马,着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面容熠熠生辉,宛若神灵一般,从官道率大军徐徐出城。 有无数的老弱妇孺手捧鲜花,竭尽全力的上前鲜花,姬羽都一一接过,然后与其挥手打招呼。 前世的他,也曾经历过无数比这样还要火爆、壮大的场景,但从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些的狂热的人。 就在这样民心爆棚的场景下,姬羽策马率大军,出了长安城。 …… …… 就如同当年姬羽北上,成为了悬着文卓身后的一把刀一般,要想从益州北上,首先要攻取的城池,便是雍州南。 而雍州南,自然而然,也必然成为了姬羽和刘玄的首站地点。 刘玄率大军,带领着诸将来到了益州北部,再向北眺望,便可以看见雍州南那雄伟而高耸的城池。 而在他身边屹立着的,并非昔日的关飞和张翼二人,反而是如今实力最强的白衣女子,和左慈道人。 至于身后,才是关飞、张翼和新加入的赵影。 一如往日,白衣女子娇美的脸上,写满了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桀骜。 她腰间那柄佩剑,还未出鞘,但其中充斥着浓郁生机的碧意,却让周围的人,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刘玄的身上,毕竟此时整个益州的大军都是以他为主,该怎样和姬羽交涉,自然也应当是他一马当先而上。 于是,在无数期盼的目光下,刘玄策马而出,来到了雍州南的城池之下。 他在城墙之上看见了一身玄衣,负手而立,戴着黄鹂钗,一张脸生得极美的姬羽,也看见了那两只可以化作剑的镯子。 只是那只火红色的镯子,似乎出了些问题,不再如以前那般明亮,也布满了些许瑕疵。 姬羽居高临下,看着昔日自己的部将,今日敌方的首领,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和杀意,只是如一汪比起波澜的江水般的平静。 因为不是很在意,拥有这样一个叛徒,或者说是对手,所以并不愤怒。 这是一种很有深度和高度的轻视,刘玄感受到了,于是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几分。 姬羽张开了嘴,缓缓说道“刘玄,昔日我对你有恩,看在这些情面上,你还不肯把判官的尸首还给我,让他落叶归根,魂归故土,风光大葬?” “还要在死后羞辱于他?” “还要和我大干一场?” “何必做得那么绝?” “人,总要给自己留三分退路,日后好相见嘛!” 刘玄闻言,冷冷一笑,说“如果当初,你写给我的书信是这样的语气,或许我会考虑考虑,可惜你居高临下的态度,看我就像看一只井底之蛙,甚至就像看一只蝼蚁,真的让我很不痛快。” “既然你不让我痛快,那么我又为何要让你痛快?” 他说的这些话都很现实,也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姬羽想了想,说“既然没得谈,那就用剑说话吧,谁手里的剑最锋利,谁手中的剑最强,谁说的话,就是道理。” 刘玄并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地说“好!” 跟着,他策马二回,大战开始! …… …… 雍州南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兴许姬羽是因为镇压叛逆,必须以绝强的姿态,方才主动出击。 为大军擂鼓的,是以樊宽为首的壮汉。 樊宽本是一骁将,但如今擂鼓之人的首领,也是重中之重,无奈樊宽似乎天生有着擂鼓的天赋,于是只好弃战上阵。 姬羽一步踏向了城楼前方的空中,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鸟影飘飞而出,加入了战场。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fei速zhong文 最快更新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第两百五十七章.情人节快乐 他拔出了两把柴刀。 “铮!铮!铮!” 却有三声清冽的刀鸣。 因为在他拔出两把柴刀的同时,他右手比左手更快乐一倍的速度,再次拔出了最后一把柴刀。 两把柴刀分别落在自己左右手中,最后一把柴刀却落在了他的口中。 方圆十丈之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玄妙了起来。 就好像万物不再是万物,全都变成了刀。 这十丈之内,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刀的世界。 而奇怪的是,左慈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警惕之色。 他只是看着符邦,感受着方圆十丈内,无数浓厚的刀意。 左慈有些感慨,能够创造出这种效果的修士,该有怎样的心性。 只有这种心性的人,才是最适合问道求仙的人。 符邦的材质,就算比不上姬羽,但却相差也不会多过半点。 而左慈也想起了后汉流传的那句话。 楚候姬羽身边,人才济济。 “果真是人才济济啊!”左慈大笑着说。 符邦蹙了蹙眉头,觉得这个老头有些疯癫,于是便没有去理会。 他握住了两把刀,嘴中喊着一把刀,然后向前踏出了一步。 只是一步,却胜过了这世间千万步。 他脚下的大地开始不断龟裂。 就像在那一瞬间,无数把无比锋利的刀,刺进了脚下坚硬的泥土地里。 大地沦陷,符邦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那三把刀,也自然而然的随着符邦消失了。 但左慈知道那并不是消失了,而是符邦的速度太快,不达到一定修为的人,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忽然,身后有寒意袭来。 左慈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符邦的三把刀竟然同时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一时间,空气中无数的刀花在绽放,围绕着那三把刀。 就好像三把刀的周围,忽然生出了无数透明的花精灵,正在翩翩起舞。 左慈抬起了手臂。 黄色的云海里,电闪雷鸣,雷声大作。 方圆十丈之内的士兵,无论敌我,皆痛苦的捂住了耳朵,面露惊恐。 方圆十丈之外的士兵,则是吓得腿脚发软,再生不出半点战意来。 左慈道长,竟恐怖如斯! 左慈放下了手臂。 无数的黄色闪电和惊雷,就如同无数把剑,朝着符邦刺了出去。 无数束黄色的光,落在了他的三把刀上,也落在了那些不断绽放的刀花之上。 刀花固然锋利,但黄色的雷电却更加强悍。 很快,刀花承受不住黄色雷电如雨点般的攻击,宛如陶瓷罐落在地上,在一声声巨响中,化作了无数的碎片。 符邦,连同着他的三把刀,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一口血箭在天空中飘洒,有些刺目。 只是一个回合,以往战无不胜的符邦大将军,竟然受了伤。 顿时,姬羽这边大军的士气有些低落。 符邦蹲在了地上,杵着两把刀,满是鲜血的口中,依然含着一把刀。 那张脸,虽然比天下匪寇还要凶恶。 但他终究还只是个意气风发,喜欢做英雄梦的少年。 于是,那张脸上自然而然写满了倔强和不甘。 符邦死死地握住了两把刀的刀柄,满是鲜血的嘴,也死死的咬住了最后一把刀的刀柄。 左慈蹙了蹙眉头,心想真实幼稚。 不过只是下一瞬间,他便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因为,蹲在地上口含鲜血和锋刀的少年,竟然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的疯狂。 红衣剑仙伶月和赵影将军相遇。 伶月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之前的几次战斗,她都没能和赵影分出个胜负来,不免有些遗憾。 今天再次相遇,作为剑痴一般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赵影,显然有些不适应为难一届女流的做法。 于是,他问“要打?” 伶月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打!” 言出必行,是一个剑客该有的品质。 伶月不仅是一个剑客,还是一个很像剑的人。 就跟姬羽的师弟一样。 于是在“打”字出口的时候,她腰间的佩剑也化作了一道粗壮的冷芒,朝着赵影的胸口刺了过去,携惊雷之势。 赵影面色严肃,握紧了手中的龙胆银枪,然后看准了伶月出剑的轨迹。 他扬起了手中的龙胆银枪,就宛如一只银色的蛟龙抬起头来,挡住了伶月那如同惊雷般的一剑。 就在这时候,伶月扬起了左手。 她的左手泛起了雷光,灵气汹涌,然后拍在了右手握住的剑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伶月手中的佩剑,发出了一股巨大的推力。 这股推力,也是撞击力,狠狠的激荡在了赵影的龙胆银枪之上。 自然而然,赵影的银枪被荡了开来,发出了剧烈的颤抖和嗡鸣,虎口被震得升生疼。 伶月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在战局优势之后,乘胜追击。 一剑未落,又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比上一剑还要凶猛。 隐约间,九天之上有天子的歌声萦绕在耳畔。 方圆十丈内的士兵,顿时失了神,魂牵梦绕。 方圆十丈外的士兵,看着那柄剑上可怕的天雷滚滚,变了脸色。 伶月竟然是在完全没有捏剑诀,或者吟唱的情况下,使出了瑶台剑经。 这份资质,就是放到辰月天宗那样的地方,天宗那些老家伙,也会为之动容。 但说老家伙也不太对,因为对于姬羽来说,那些老家伙其实都是小家伙而已。 赵影双目微凝,握住龙胆银枪的手开始疯狂挥舞了起来。 无数的枪芒在他身前生出,化作了无数道银线。 这无数的银线,织成了巨大的。 然而他的动作还未停,反而更加疯狂、更加迅速。 上的银线越来越多,简直可以用密布来形容。 织出这样一张银,赵影纯粹只是为了抵挡伶月这一剑。 可见伶月这一剑,是何其的强悍。 携着滚滚天雷的剑光撞在了银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暴鸣。 方圆十丈内外,距离较近的士兵,接捂着耳朵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鲜红的血从他们的指间溢了出来,无比的刺目。 伶月和赵影皆倒飞了出去,就宛如两只随风飘荡的空麻袋。 只是伶月飘得更远一些,赵影飘得要近一些。 伶月落地后,单膝跪地,杵剑支撑。 一缕缕鲜红的血从她嘴角溢了出来。 刚才那强悍的对决,她受了不轻的伤。 而赵影脸色只是有些苍白,明显只是消耗过度的样子。 这样一看,谁更胜一筹,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然而,赵影惊讶的发现,即使是处于劣势,那名叫做伶月的红衣女剑客,竟然没有半点退缩和忌惮之意。 那一双娇美的双目中,除了如剑一般的冷芒外,还泛起了浓烈而炽热的战意。无敌小皇子15 第两百五十八章.骁将之间的对决 韩星并没有出战。 如同往常一般,他站在中军主帅的位置上,以那把如同挂满了星辰的长枪,指挥着大军作战。 无数贴满了符篆的铁甲巨兽出现在了战场上。 这些铁甲巨兽,都是后汉极其稀有的符篆战车,威力极大。 只要数量过十,姬羽这样的武道的高手,都难以应付,很有可能当场被那战车碾压致死。 这样的战车,姬羽这边并不多,但刘玄那边更少。 毕竟姬羽占据长安,成为权臣,已经有些日子。 而站在这样强大的位置上,只要拥有足够的人才和头脑,便能够积攒起来足够的底蕴。 这样的底蕴,是昔日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难以拥有的。 因为在他们的身边,缺少姬羽这样的团队。 有时候一条路一个人无法走出,一群人才行。 比如,开创天宗盛世的夫子,曾经身边带领了多少人。 又比如那让大秦横扫龙兴原的神武皇帝,昔日身边,又曾站了多少人。 今日后汉楚候姬羽,亦如是。 卷星银枪就像是一柄权杖,或者说大军的剑,剑之所指,便是号令。 不同的手势,代表着不同的号令。 或进或退,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而刘玄那边,似乎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总指挥,如此一来就好像一个人武道高手,和一个修炼废柴对打。 其中差距,乃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然而,韩星并没有放松警惕。 首先,敌军的数量很是庞大,如果稍有差池,便是损失惨重。 其二,敌军修道者的实力极强,如果大军打不出绝对的优势来,这场战会很难打,甚至可以说有失败的危险。 不知不觉间,韩星显然已经坐上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而什么样的位置,自然也伴随着什么样的压力。 但今日的韩星,已经不是昔日那个懒散、无耻、逃避现实的少年。 经过地灵秘境数年的磨砺,韩星已经勉强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至少能够扛起,如今眼前如山一般的重责。 在韩星的指挥下,在卷星银枪如权利的权杖不断挥舞下,楚候的大军渐渐占据了天大的优势。 …… …… 龙贾用的是巨剑。 每一次出剑,都不像是在挑、拨、撩、刺、斩、拖、磕、震……而更像是在砸。 就好像,他手中的那柄巨剑并不是剑,而是铁匠手里的捶。 每一次出剑,都是从不同的角度,砸出一捶。 锤可以锻剑,亦可以毁剑。 既然剑都可以毁,有怎么可能毁不掉区区一个人? 身披重甲,手握巨剑地少年,来到了关飞的身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盔甲和武器都很重的原因,使得他整个人都莫名的如同山一般高大。 关飞看见了龙贾,龙贾也看见了关飞。 两头如同巨兽一般的男子,四目相对。 但说是男子,也有些不妥,因为那龙贾还并不算一个男子,只算是一个少年罢了。 龙贾提起了剑,向上砸去,阔剑砸的不只是人,还有那匹马。 他竟然是想要,一击让关飞人仰马翻。 因为关飞断然是不可能,同时挡下他的进攻,还护住那匹瘦马的。 阔剑如同一座巨山一般,朝着关飞的下身压了上来,直逼胸口。 关飞的神情不得已而肃穆了起来,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化作了一条凶猛的青龙,朝着龙贾斩了下来。 与其说是斩,不如说是砸。 在力量的对决上,只有两种情况可以取胜,要么力量上取得压倒性的攻势,要么取巧胜力,四两拨千斤。 可是关飞明显用的是大刀,又怎么会擅长巧力? 若是不擅长巧力,那不如一鼓作气,以力御力。 你用砸的,那我就砸的比你更加生猛,便好了。 龙贾的阔剑砸在了青龙的脑袋上,关飞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也撞在了龙贾的巨剑之上。 一声暴鸣声响起。 周围无数的灵气爆炸开来。 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气浪,朝着方圆十丈内迅速扩散。 十丈内的士兵,皆被这股冲击力冲得,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吐血倒飞了出去。 十丈外附近的士兵,却是纷纷被震倒在地。 武夫的对决,竟然恐怖如斯! 周围的士兵,有些惊恐地看着关飞和龙贾。 龙贾如了愿,关飞下了马。 但并非是人仰马翻,只是那瘦马承受不住这狂暴的力量,竟然是全身骨头皆变形,当场惨死。 关飞看着那匹瘦马惨不忍睹的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飞su中en 最快更新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手机站: 第两百五十九章.奇迹不是每天都有 只见这位来自西楚城中城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那柄赤龙斧。 那柄赤龙斧在阳光下,竟宛如被加持了神辉一般,活了过来。 斧身上的衔烛之龙,在金色如火的光辉下,逐渐复苏,开始剧烈的蠕动了起来。 场面越来越诡异,又好像不像是复苏,而像是在烈火中越来越狰狞可怖。 张翼暴喝了一声,方圆十丈之内,士兵们心胆俱裂,仿佛听见了九幽地府恶鬼的怒吼。 夏侯元双目渐渐亮了起来,就好像那柄赤龙斧的光辉,填进了他的双目之中,宛若神灵。 张翼紧紧地握住了丈八蛇矛,然后笔直如线一般朝着夏侯元刺了过来。 就好像一条呆在草丛里,潜藏了半天的巨蟒,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猎物的脖颈咬了过来,面目狰狞。 与此同时,夏侯元也握住了赤龙斧的斧柄,那些金色如烈焰一般的光辉,从斧柄朝着他的身躯渡了过来。 一时间,他的身上被披了一层金辉,宛若神灵。 他挥舞着巨斧,迎上了那道如同巨蟒般的光芒。 一时间,赤龙斧化作了一条发怒的烛龙,朝着巨蟒咬了过去。 两个人的战斗,却宛若恶鬼与神灵之间的战争。 两个庞然大物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 一声惊雷般的暴响响起。 烛龙咬断了巨蟒的脖颈,巨蟒也咬断了烛龙的脖颈。 场面之血腥,让周围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忍不住作呕。 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鲜血流出,只是两件兵器都非凡物,而是上等灵兵。 两者相争,自然会对周围的人造成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以假乱真,让人心神受损。 而周围的士兵,出现这些状态,正是如此。 在一声暴鸣声中,夏侯元和张翼一起倒飞了出去,就如同两只断线的风筝一般。 二人一次交手,竟然是以平分秋色的结局而结束。 张翼擦了擦嘴角额一缕鲜血,站了起来,面目更狰狞了几分。 夏侯元亦如是。 那位来自西楚城中城的少年,握紧了赤龙斧,一张略微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灼热的战意。 所谓修行,就是要一次一次跨过艰难险阻,击垮对手,然后翻阅更高的山峰。 在夏侯元眼里,张翼就是自己的绊脚石、磨刀石,只要能够跨过去,那么他必将在修行的道路上,登上一座新的高峰。 …… …… 白无常看到了刘玄,刘玄也看到了白无常。 于是,他们二人跨过两边的大军,相遇了。 白无常跟判官感情很好,因为他们都是益州人。 而判官却因为刘玄的叛变,死在了益州,这让白无常很伤心。 刘玄也自然在无形之中,成为了白无常的头等大敌。 白无常紧蹙着眉头,死死地看着立于的卢马之上,手持雌雄双股剑,一股仁者风范的刘玄,问“为什么要杀判官,做的那么绝?” 刘玄蹙了蹙眉头,说“他说,益州在他在,益州亡他亡,是个铁骨铮铮的忠臣,只可惜,我不能不要益州。” 白无常点了点头,讥笑道“你可真是个伪君子,若真的有仁义,怎么可能当叛徒?” 刘玄大笑反倒有些坦荡“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换个人来。” 这句话有些高傲,也有些伤人,若是换做其它人,一定会觉得自尊受损,从而勃然大怒。 但是白无常没有,他只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有些事情,明知道很难,还是要做。” “因为这世界上,总有奇迹发生,即使是螳臂当车,那又如何?” 刘玄点了点头,对着白无常行了一礼,说“士为知己者死,当敬!” 白无常没有说话,伪君子是不是伪君子,不好定论,想要收买人心的皇帝,都很会装,当初文卓也很会装。 但姬羽并不装,不是不会装,而是不需要装。 如果你的剑便能破开一切,你还需要玩心机拐弯抹角,多此一举么? 答案当然是不需要的。 于是,白无常从兜里掏出了那把雕刻棺木的小刀。 不是一把,而是五把。 刀小巧玲珑,分别密布于白无常的无根手指,熠熠生辉,闪烁着刺骨的冷芒。 刘玄蹙了蹙眉头,握紧了手中的雌雄双剑,一脸严肃的样子,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便是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这样的人,才真正值得佩服和重视。 白无常知道为何刘玄能够叛变的如此成功,而且还是背叛姬羽。 此人,乃是一个真小人,就跟符邦一样。 只是,他没有符邦这么高深的修为,聪慧的头脑,和缜密的心思罢了。 略输符邦一筹,但不可谓不强。 当五把细小的、雕刻棺木的小刀出现在白无常手里的时候,他体内的灵气疯狂涌出。 那五把小刀同时脱离了他的手掌,然后在空气中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刀网,那刀网很密集。 因为小刀的速度很快,划出的刀光很多,所以密集。 这样一张密集的网,朝着刘玄笼罩了下去。 攻势很强,白无常一上场便是竭尽全力的攻势。 刘玄并没有一点儿慌张,反而嘴角轻扬,觉得有些有趣。 刀网来到了刘玄的头顶,在金色的阳光下是那般的耀眼,却也寒意刺骨。 刘玄并不慌张,只是扬起了手中的雌雄双剑,然后飞快的舞动了起来。 一时间,方圆十丈之内,龙吟凤鸣。 雌剑化凤,雄剑化龙,盘旋而上,直接撞在了你密集的刀网之上。 初始时,龙和凤被那刀网给束缚住了。 但只是一瞬,龙凤便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发出了刺耳的鸣叫,面目狰狞。 一时间,瑞兽竟不似瑞兽,却仿佛妖物。 龙的金辉、凤的烈焰交织在了一起,很轻易的便撕开了那张刀网,然后朝着白无常的胸口撞了过来。 白无常有些惊讶,以往刘、关、张三兄弟中,本来最弱的应当是刘玄。 可惜如今一看,刘玄反倒成为三兄弟中最强的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刘玄突然获得了什么机遇? 然而,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因为那如同凶兽一般的龙凤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他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他选择了放弃。 螳臂当车的结果最终只是自取灭亡,这世界上有奇迹。 但奇迹并不是每天都在发生。 人们都说人在临死前的一刻,会想起很多人和事。 他也想起了很多的人和事。 这些人和事里,有昔日戴着两支黄鹂钗、活泼可爱的翠柳。 也有,拿着笔墨装儒雅的判官。 还有姬羽等人,一张张熟悉的脸。 第两百六十一章.强军的优势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张贴满了符篆的铁甲巨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张符篆战车如同洪荒猛兽一般撞了过来,拦在了他的身前,然后朝着那凶煞的一龙一凤疾驰而去。 那些符篆就像无数的生产机,灵气源源不断的从里面孕育了出来。 磅礴如山的灵气包裹了符篆战车,就好像两大远古凶兽之间的对决。 那符篆战车,也不愧是后汉军部最强的武器,竟然只是一瞬间,便撞碎了刘玄的龙凤。 刘玄蹙了蹙眉头,看着那符篆战车,神色警惕。 在东华大陆,也有这样的战车,只是一些帝国的战车比这个还要强悍。 但是如今的战车,已经完全能够对付他了。 而另一边,白无常看到了这一幕,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然后回首看向了中军位置上的韩星,只觉一种浓浓的,死里逃生的感觉。 韩星的声音通过卷星银枪散落的星辰,传到了白无常的耳里来“再加上一张符篆战车,你足够对付刘玄了。” 白无常眼里闪过抑制不住的惊喜,韩星本来可以派更多的援军过来,但他没有。 他只是派了一张战车过来,让白无常与刘玄的对决天枰发生变化。 他想让白无常还愿,报了判官的仇。 刘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听到了韩星的话,微怒道“即使多了一张符篆战车,你还是会死!” 白无常没有一点儿情绪,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虽然你实力很强,也很自信,但我并不觉得你说得话就一定会发生,你又不是先知。” 刘玄挑了挑眉,无数的傲气涌上了脸颊,说“那就拭目以待?” …… …… 姬羽落在了地上,朝着白衣女子走来。 白衣女子手持春草剑,也向着姬羽走了过去。 两边实力最强的两个人,就这般四目相对,安静地看着彼此。 最终,还是姬羽率先开口说话了“你不可能杀死我,而刘玄那边,也不可能杀死我任何一个将领,你们还会输。” 白衣女子挑了挑眉,脸上满是不把一朝和一世放在眼里的桀骜,冷笑道“那又如何?” 姬羽有些感慨,问“那就是非得打了?” 白衣女子说“我想看看,你全力出剑的样子。” 姬羽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出剑。 火红色的一眉剑,虽然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辉,但在姬羽的手里,依然绽放着难以想象的光彩和锋锐。 剑身上那些裂纹,在突然明亮起来的剑光下,更加明显。 但却不仅没有呈现出颓势,反而让人有一种回光返照的强悍之感。 “咦!”白衣女子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姬羽的剑意竟然如此之强,强到能够影响一把剑。 与此同时,她也出剑。 有风起,春草剑的剑光洒了一地,莺飞草长。 那些碧色的剑气,就像逢春的野草,疯狂的蔓延,朝着姬羽席卷而去。 姬羽握紧了手中的一眉剑,然后开始出剑。 他的剑招并不绚烂,但却复杂、精准。 挑、拨、撩、刺、斩、拖、磕、震…各种各样的出剑方式组成的剑招,在寻常时炼得纯熟,在面对攻击时,便会自然的用最合理的一招去应对,最有效的对敌人造成杀伤,并不妨碍自己下一剑的反击。 那些青草般的剑光,顿时被折断,然后随风散落,消散。 就像一颗颗碧色的光尘,散落在了风里。 白衣女子眉头微挑,扬起了手中的春草剑,顿时碧光内敛。 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她那柄碧色的春草剑中,散发了出来。 姬羽知道,这是最强的一剑,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一眉剑的剑柄。 白衣女子出剑,她的整个身影化作了一道白色的残影。 而手中的那柄春草剑,则是如同一道碧色的长虹,或者说闪电,疾驰而来。 只是,后汉的士兵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快的长虹,如此粗壮而强大的闪电。 这样强有力的一击,楚候姬羽是否能够挡住? 没有人知道。 附近很多将士已经完全忘记了战斗,死死地看着姬羽和白衣女子的战斗。 就在那道碧芒无限接近姬羽的胸口的时候,姬羽开始出剑。 火红色的一眉剑,迎上了那一道碧芒。 但比起那道碧芒来,火红色的一眉剑却有些不堪。 就好像一个拿着刀剑的大人,对上了一个手无寸铁的稚童。 很多人,流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来。 楚候姬羽武力一品的事情,天下共睹。 但为何面对这样强悍的一击,姬羽竟然出了如此之弱的一剑? 很多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姬羽的将士们,却瞪大了眼睛,心中在默默的乞求奇迹发生。 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一剑,不可能挡下白衣女子如此强有力的一击。 但一些人,还是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若心怀希望,奇迹便每天都在发生。 弱同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眉剑,迎上了如同九天惊雷的碧芒。 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数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无数人目睹了奇迹。 看似不堪一击的一眉剑,竟然完美的挡住了碧芒。 火红色的一眉剑,被强大的力量撞的向下弯曲,就像一只巨大的白羊角,却也死死地抵住了那惊世骇俗的碧芒。 即使白衣女子本人,也不得不流露出了一副讶异无比的神情。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挡住了自己最强一剑,却被撞得弯曲如同白羊角的一眉剑,好奇地问“你这一招剑招叫什么?” 姬羽眉头微挑,说不出的傲然“四两拨千斤!” 五个字,如同声声不歇的雷鸣,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这样的姿态,才是后汉楚候姬羽,武力一品该有的样子。 渐有欢呼声起,姬羽这边士气大涨,而刘玄那边,士气却是跌落到了低谷。 …… …… 在韩星的指挥下,姬羽的大军取得了绝对性的优势。 又加上有少量的符篆战车横冲直撞,很快刘玄这边边溃不成军了。 刘玄的将领综合实力,比姬羽这边要强,但是他的军队实力,却差了姬羽太多档次。 姬羽指了指自己如同潮水一般压来的大军,问“还打么?” 白衣女子蹙了蹙眉头,脸上的桀骜更浓了一些,冷笑道“人多欺负人少,我就会怕?” 姬羽摇了摇头,觉得这一类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人,真的是太难沟通。 但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在修道上拥有如此的造诣。 比如他那位,断情觉性的师弟。 就在这时候,刘玄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请退!” 白衣女子转过头,怒瞪着刘玄,似是觉得这句话,有些辱了她的身份。 第两百六十一章.当年故人 与此同时,韩星手中如携着无数星辰的卷星银枪,高高的举了起来,沉声喝道“符篆破气箭,准备,射击一切撤退敌军,我军勿追!” 军令如山,顿时弓箭兵开始搭箭拉弓,一支支贴满了符篆的破气箭,出现在了弓弦上。 一时间,弓箭军阵里,灵气汹涌如潮。 刘玄眼见看了看那边的阵势,又看了看己方溃不成军的大军,怒瞪着白衣女子,咬牙切齿喝道“事分轻重缓急,一切以大局为重。” 白衣女子冷冷地扫了刘玄一眼,喝道“废物!” 跟着,她轻点脚尖,同时劈出了一道碧色的剑光,朝着姬羽而去。 “姬羽,这一剑,给我记下了!” 白衣女子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而她的声音却飘渺的传来,仿佛人在极为高远的地方,就像是九天上的仙子在说话一般。 姬羽瞳孔微缩,恍惚中在这一句话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刘玄率大军开始撤退,士兵们却是松了一口气,而很多部将内心却是写满了不甘。 例如左慈,例如赵影。 白衣女子,自是更不用说。 当漫天贴满了符篆的箭雨落下的时候,虽然修道者们全力抵挡,但刘玄的大军,还是伤亡惨重。 看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士兵,刘玄脸色阴沉无比,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即使是在区区的后汉,有些事情,修道者不达到一定庞大的数量,军队还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那么,什么样数量的修道者,才能抗衡一国或者一朝的大军? 至少,也得辰月天宗那样的。 可惜,以刘玄的实力和本事,怎么可能在后汉短时间内,建立起辰月天宗那样的实力。 就算是姬羽,或者说江东的孙政,都不可能! 刘玄和姬羽的第一次交锋,是整个后汉天下都极其关注的事情。 然而,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刘玄的手下,竟然拥有如此多的高手。 也没有人想到,左慈道长和赵影将军,竟然会主动投奔刘玄。 但更令后汉天下人感动敬畏的是,饶是刘玄刹那间变得如此强悍,但还是在姬羽手上吃了一些大亏。 很多人对姬羽的实力,再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但是,其实很多人还没有真正认识姬羽,除了此时坐在长秋宫内,愁眉苦脸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 灵帝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说“饶是张文远、张合的神秘军队没有登场,刘玄都在姬羽手里,讨不到半点便宜。” 皇后思索了片刻说“楚候姬羽,固然深不可测,但如今刘玄,却也可以说是姬羽的最大危机,而我们要想彻底的东山再起,也就在此时。” 灵帝感受到了皇后娘娘眼里,两道锐利如剑的光芒,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引狼入室,在背后捅姬羽一刀?”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说“不错,此时前线紧张,如果能够给后方制造一定的压力,就算引出了神秘军队,无法造成什么威胁,很多狼子野心的人,就会心生不轨。” 计谋是绝佳的,但需要怎样一只狼,或者说一把刀来完成这件事情。 灵帝仔细思索了一下,问“江东孙政?” 皇后娘娘再次点头,说“可以一试!” 灵帝闻言,喜笑颜开,当即下定了决心,然后提笔疾书,一封前往江东的绝密书信,就此开始。 而在长秋宫一场旷世阴谋展开的时候,楚候府内却也坐着三个智者。 分别是姬羽的亲传弟子多宝、影凤的统领朱重,和楚候府的谋士、北地的名士许尤先生。 许尤看着多宝和朱重,有些不解地问“侯爷派我们几人留守,还留了张合和张文远两位将军极一批暗军,未免” 话还未说完,便被朱重打断了“未免什么?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你可知道,陛下实际上并非和侯爷一条心,因此长安城会多很多变数。” “而且,天下之大,可不止孙政和刘玄。” 许尤闻言,有些吃惊“你说什么!我明明见陛下和侯爷,情同手足啊,怎么可能不是一条心?” 接下来说话的不是朱重,而是多宝。 多宝叹了口气,说“唉,看来你不懂政治,所以当初在袁楚那儿混得才不好。” “你想,若真的陛下信任师傅,怎么会封侯的同时,又封天下兵马大权,这无疑是让师傅站在了一个权臣的位置上。” “只要是明君,哪朝天子容权臣?陛下,可并不昏庸哟!” “你再想想我们几次下来的细节,陛下实则很忌惮师傅么?” 许尤闻言,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这个仔细想来,倒是确有其事,不过陛下若是真的如此做了,就不怕引狼入室么?” 朱重唇角微微上扬,说“其实陛下并不怕什么引狼入室,因为引狼入室的目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他应该还有后手。” “只是不愿意对付,全盛时期的我们罢了!” 许尤叹了口气说“那见机行事?” 朱重和多宝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即使是乱世,一些权臣依旧偏安一隅,比如江东孙政的势力,就完全跟处于太平盛世一般。 当然,也不是说孙政就完全不扩张地盘,他似乎和某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只是南下,而不北上。 而孙政本人,此时正悠闲的在江东府内,悠闲的和周瑾抚琴。 对于他来说,这段时间,是难得悠闲时光。 一曲毕,一只信鸽落在了檐角。 孙政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只信鸽。 那只信鸽竟似乎通灵一般,乖巧的落在了孙政的琴上。 在它的右脚上,绑着一封书信。 孙政有些不解,但还是拆下了那封书信,打了开来。 他更加惊讶了,没有想到后汉的灵帝,竟然会给自己写信。 对于他来说,整个后汉都是小打小闹,而灵帝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童罢了。 然而,当他打开信的时候,却发觉有点儿意思。 书信的内容,全是尔虞我诈的阴谋味道。 其中措辞,却是义正言辞,难免有些虚伪。 孙政右手上燃起了一道烈焰,烧毁了信。 周瑾有些不解,问“公子何事?” 虽然话语是寻问,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谦卑恭敬之意。 孙政朗声而笑“灵帝那小鬼,想要引狼入室,然后造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从中浑水摸鱼,东山再起。” “确实有点意思,这个小孩儿,有我几分当年的样子,不过终究是缺了几分心智。” “若不是他要对付的人,是当年故人,兴许我会出手。” 3 第两百六十二章.权利的魔力 “可惜,当年故人与我相谈甚欢,甚至算是同道中人,我又怎么忍心对故人出手?”孙政说着,竟然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回忆起了,往昔岁月,怎样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 周瑾想到了一些往事,也想到了那个惊人的可能,天宗的镇魔井真的跑出了一只鬼来。 陛下不仅不准备将此事告诉天宗,还要帮那只鬼! 不过转念一想,当初也就那只鬼的理念和陛下最相合,如今的天宗反而有些不顺从。 既然不顺从的天宗,陛下亲手将他改变,那又如何呢? 只是,周瑾却似乎并不喜欢这样,在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神情的情况下,他的眉宇,却有些阴沉。 一封书信直接被烧毁,江东孙政并不准备理会这些琐事,继续悠闲的与周瑾抚琴。 有鸟闻乐声来,兴奋的在枝头鸣叫。 不知道深宫里的那两位知道这件事情,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 …… 益州北部,一片茂密的青山笼罩期间,高耸雄伟的城墙屹立于山谷之间。 刘玄站在城楼上,向北方眺望。 雍州南的城墙上,旌旗招展。 在那一面面旌旗上,写着一个大大“楚”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正如如今楚候姬羽在后汉,威风凛凛。 刘玄沉思了一会儿,说“军队差距太大,太难打,如此下去,我们还是胜不了。” 白衣女子冷笑道“真不知道你在后汉怎么混的,人家拥有如此之强的军队,而你却是刚刚混得个益州,还是做小人尔虞我诈来的。” 刘玄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帮大人拿得‘阳屠’是首要的,而杀死姬羽是次要的。” “最后,我没想到,这两件事情会变成一件,只有杀死姬羽,成功通过地灵秘境,才能获得‘阳屠’。” 白衣女子说“本来你可以很好的扮演好家父的角色,只是你没有家父那般的远见。” “这些年来,换你上场,竟然连独孤观澜和霍启云都不如了,真实有辱神威候之名。” 刘玄闻言,只能报以苦笑,要是他披上虎皮,便能与独孤观澜和霍启云相比,那么他就不只是那人的管家了,而是真正的那人。 这时候,左慈终于开口,说“我不管你们之间的私事,但老夫还是有必要发言,长安城内,楚候和天子如若是铁板一块,如今的局势我们自然是束手无策。” “很可惜,天子和楚候貌合神离!”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信息点,便惊醒了许多梦中人。 刘玄双目一亮,看着左慈,惊喜道“你的意思是,等到长安有变,我们再进攻?” 左慈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赏,说“刘大人真是一点就通,贫道正是此意。” 而刘玄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反而摇了摇头,叹息道“唉,还是不行,我军没有一个得力的指挥人士,而他们那边,则拥有帅才韩星。” 左慈略微沉思了一下,说“我曾有一道友名为水镜,他有一女婿,名诸葛,乃一村夫,因此大家都称其位诸葛村夫。”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谋略,无人能及,若是刘大人能够得到此人,那对付姬羽,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他说的是“几分胜算”,而不是一分胜算。 一个人的出现,可以带给一方势力,在面对强敌时,多“几分胜算”,更何况敌人还是当今后汉最强的姬羽。 可想而知,此子的实力,是怎样的强悍。 刘玄闻言,眼里闪烁过前所未有的急迫,说“恳请左慈道长告知在下,那位高人,现在在何处?” 左慈微微一笑,说“荆州南,隆中乡野。” 刘玄顿时眉头紧蹙到了一起,有些忧虑地说“那是孙政的地盘。” 左慈眯了眯眼睛,说“现在大人和姬羽一战,且急不得,亲往一趟荆州南,又如何?” “得到此人,大人,才可成千秋霸业,匡复汉室啊!” 刘玄闻言,只觉热血沸腾,咬了咬牙,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趟虎穴之行,为了诸葛先生,我去!” …… …… 姬羽并未急着进攻,反而很有耐心的率大军,就这么死守雍州南。 对于他来说,并不缺时间。 稳定的后方,充足的粮草和战略资源,使得他完全能够打持久战。 只要熬跨了刘玄,重新收复了益州等地,然后再平定北方,荡掉昔日的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 最后,前往江东,与故人相谈,便可一统后汉,回到东华大陆,或者说西楚。 即将看得到的成功,他并不急。 然而姬羽不急,不代表长秋宫那两位身份无比尊贵的人,不急。 此时,无比尊贵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小桂子正在长秋宫内,促膝长谈。 早有宫中的下人,为其准备了合适的酒菜。 都是他们自幼爱吃的一些菜肴。 “如此些天过去了,要有动作,早该有动作了,真不明白,如此良机在眼前,这江东孙政,在搞什么,竟然无动于衷?”灵帝有些恼怒地说。 皇后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惋惜,说“看来,这孙政也是个很有野心的年轻人,不想被人当刀使,也不是贪眼前利益而甘愿冒险的胆大心野之辈。” “陛下,我们只得再寻他人了。” 小桂子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愿意支持灵帝和皇后做这些,但是他又不愿意表露出来,于是他只好沉默。 在他看来,灵帝陛下实在是太过年轻,还不清楚楚候姬羽的恐怖。 昔日,妄想以铁蹄入长安,马踏京城做权臣的,先有丁源,后有文卓,再之后是王寅。 哪一个不是血洒长街的下场。 只有如今的楚候姬羽,崛起于益州,取雍州南,杀白马公孙,斩王寅,入长安,立于天子身侧,以大忠之姿。 后又斩吕温候,平袁楚,占据了北方三分之二的领土,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权臣。 如若,能够得到这样权臣的支持,后汉当然可兴。 因为只有这样权臣的手中剑,才可以终结如今的乱世。 灵帝略微思索了一下,问“我记得,北方有个张绣,也是狼子野心之辈,只是奈何最近兄长刚刚去世,方才没有什么动静。” “否则如今两虎相争的局面,张绣这种人怎么可能隔岸观火?” 皇后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巧笑嫣然“既然陛下已经知晓其是什么样的人,不如把他拉进火中来,让他本没有精力做的事情,腾出些精力来做。” 灵帝闻言,提起了笔,感慨道“权利,永远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充满了诱惑的魔力。”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手机站: 第两百六十三章.只抓不杀的鬼 姬羽灭袁楚之后,袁楚曾经的地盘几乎全部被划到了姬羽的领土之内,而姬羽也一跃成为天下最大的诸侯或者说是权臣。 虽然,江东的孙政再加快一点儿扩张速度,也许能够将他超越。 但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还是比较喜欢活在当下。 可惜,在整个北方,昔日袁楚的领土之下,幽州却是例外。 这是曾经袁楚的老巢,北方名士骁将,尽出于此。 可偏偏后汉出了个姬羽,而且手下更强,偏偏遮住了幽州袁楚的光辉,因此袁楚反而显得有些弱了。 直到,袁楚昔日部下,一位叫做张绣的人,突然在幽州崛起,然后率领幽州在夹缝中生存,独树一帜,不得不让昔日的十八路诸侯和和天下群雄,刮目相看。 昔日辉煌的幽州袁府,此时早已物是人非。 所谓“袁府”的牌匾,也已经悄然换做了一个大大的“张府”两个字。 此时坐在正厅里的,也已经不是昔日辉煌无比的袁楚,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姬羽的剑下亡魂,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赵影将军的枪下亡魂。 谁也想不到,坐在昔日袁楚位置上的张绣,其实是一个清秀的、如同儒士一般的年轻人。 在张绣的身前,是幽州所有的文官武将。 此时他们坐在正厅里,召开着紧急会议,完全是一封来自长安城意味不明的信。 这封信的内容,有些引狼入室的味道,而书写这封信的正是后汉当今的灵帝,也是姬羽手中最有力的一把剑。 这把剑,不仅代表着天下正统,一个王朝的象征,还有民心与权威。 一阵沉默之后,一位年老的文官站起来,发言道“当今后汉姬羽,武力一品,剑技通玄,麾下猛将如云。” “虽说,刘玄忽然叛变,崛起于益州,竟然能挡住姬羽的虎狼之力,但是如若刘玄不胜,我们因为一点儿私心,就贸然想要对长安图谋,到时候姬羽击退刘玄,反过来,就是我们的末日。” 他面容平静,话语亦是平静,完全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叙述着如今的局势,即使有些长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也并没有人不服气,或者说有意见。 无数文官武将,无不附和点头。 这时候,一个老武将站了起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昔日姬羽,不过是益州金县一个小小的县令崛起。” “益州刘玄,当初不过是个投奔盟军,却惨遭羞辱的布衣。” “江东孙政,也不过是孙伯符、孙坚背后,乳臭未干的小儿,可如今的江东,却是朝气蓬勃,如初长成之猛虎,虎啸森林。” “没有天生的王者,只有不肯努力、也没有胆量的懦夫!” 老武将神情激昂,语言激进,但却很容易激起年轻人的热血。 但即使很多人燃起了热血,但面对姬羽这样一座屹立在后汉的高峰,还是没有多少人有胆量,去搬动这座大山。 “大山巍峨,非其壮志能搬!”一位比较年轻的文官站了起来,一脸温和地笑道。 “楚候姬羽,进攻刘玄,真的倾巢而出了么?” 原本两条战线,却被这个年轻的读书人一句话,便彻底打破了。 楚候姬羽,进攻刘玄,真的倾巢而出了没有? 这是一个无比关键的问题。 这时候,坐在主座上,无比儒雅、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张绣大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站起了身来,看了一眼正厅内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说“我想去一趟长安。” 顿时,整个大厅陷入了沉静,幽州的文武官员皆有些呆滞。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他们并不知道张绣大人是什么意思,于是心思各异。 张绣并没有说明,而是负手阔步,离开了正厅,丢下这样一句话“等我回来!” 厅外,阳光明媚,厅内面面相觑,一片茫然的情绪,在空气中扩散。 忧虑渐生,郁郁而发,不可收拾。 …… …… 天下人都在密切关注楚候姬羽和益州刘玄的战争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们二人,竟然默契的停战了。 此时的楚候姬羽,正在中军大帐中,端着一杯冰镇西瓜汁,默默的等待着。 至于他等什么,只有符邦知道。 长安城内既然有一只鬼,那么此时此刻,那只鬼已经行动。 姬羽现在的目的,便是要抓出那只鬼来。 那只鬼很大,也许并不能杀。 但是,鬼只要原形毕露,就真的受制于人,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内一安,定能平外。 他的目光,看向那在风中飘飞的红色旗帜,一个大大的“楚”字在旗帜上,笔走龙蛇。 就在姬羽喝着冰镇西瓜汁,安静等待大鱼上钩的时候,刘玄同样在等。 给那位大人物当了这么多年的替身,处理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刘玄同样也有着过人的本事。 只是没有身处过那样的位置,决定了他并没有那样的远见。 “长安城,真的会有变么?”白衣女子嘴角浮起了傲然的冷笑。 她并不是故意流露出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情绪来,只是她的性格使然,所以刘玄并不在意。 刘玄抬起头来,看向了那在风中招展的“刘”字旗帜,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就看长安城那只鬼,怎么做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挑眉想问“赌?” 刘玄朗声大笑“以天下为棋局,众生为棋子,值得一赌!” 白衣女子见状,有些感慨,刘玄终于开始渐渐有了那种气质了,原来地灵秘境,还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 …… 就在天下风起云涌,两位主角安静等待着的时候,张绣大人,终于单骑来到了长安城。 雄伟卓绝的长安城,既拥有皇家霸道威严的底蕴,也有着前朝古都的意境和味道。 这样的城池,如果再添加上一道权利中心的色彩,一定是别样的迷人。 张绣,走进了这座城。 长安城的侍卫们,似乎早已经收到了某种默契,竟然没有拦这位并非楚候势力范围、乱世中的一位诸侯、权臣。 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前往尊贵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所在的长秋宫,而是前往了皇宫内,特殊存在的楚候府。 姬羽并不在楚候府内,天下人都知道,张绣也知道。 他去楚候府内,并不是去找姬羽,而是去看一看,留守的那几个人。 在楚候府侍卫的禀报下,张绣成功的进入了楚候府,并且得到了上宾的礼遇。 他在楚候府内,看见了姬羽留守的人。 北地的名士许尤先生。 如今影凤的大统领朱重八。 还有楚候姬羽唯一的关门弟子,多宝。 张绣对着风度翩翩的许尤先生,行了一个大礼。 礼最大,为君臣礼。 而张绣对许尤先生行的,正是君臣礼。 第两百六十四章.开心的一天 许尤先生有些惊讶,他有了很多的猜测,也猜测到如果灵帝真的有异心,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江东的孙政。 可孙政毫无动静,继续南下之后,许尤先生,便将目光,放在了张绣的身上。 许尤先生是北地的名士,而张绣也是北地当初的一位大将领,他们二人虽然并不亲密,甚至谈不上认识,但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许尤先生,知道张绣并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所以在灵帝最前面的人选之一,他在收到灵帝的意思后,便知道张绣一定会来。 如今张绣来了,他并不惊讶,他惊讶的是,张绣对他行的礼,太大! 就在许尤先生、影凤大统领朱重、楚候姬羽唯一的弟子多宝面露惊讶的时候,张绣却是颇有风度的直起身来,说“这礼不是对你们行的,而是对楚候行的。” “楚候平乱世,护天子,诛逆臣,位极人臣,称君又如何?” 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说出了很多的信息。 原来,张绣是一个十分睿智的人,他并没有被利益熏心,他对局势看得很透彻,于是来了楚候府,想要再看清楚一点。 他从许尤等人的平静,看出了姬羽原来早已经留了后手,只是灵帝尚不知,他的异心早已经被如今的楚候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张绣发现,姬羽阵营中,少了两位骁将。 一位叫做张合。 而另一位,则叫做张辽。 那么他们二人,又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张绣并没有问出来,因为答案太过明显。 他挑了挑眉,说“我祝贺姬羽将军,凯旋而归,到时候必定登门,再次拜访。” 许尤想了一会儿,如此说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张绣沉默了一会儿,问“楚候姬羽,何时归来?” 许尤说“判官尸首交还,刘玄退去!” 张绣点了点头“挺好。” 于是,他准备转身就此离去,却被许尤拦住了“张绣将军,不如留在侯府,吃个便饭?” 张绣点了点头,说“好!” 于是,一场密布了阴云的政治,就此在长安城内蔓延了开来。 长安城,长秋宫内,尊贵的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相对而坐。 青梅竹马的小桂子,站在他们的身旁,低垂着脑袋,面容隐藏在了阴影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年轻的皇帝脸上,写满了愤怒。 他没有想到,自己引狼入室,这头狼进入会跑到楚候府内,甘愿做了别人的鹰犬。 皇后娘娘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脸色难看地说“这下怎么办?陛下,如今我们还要再寻别的人选么?” 灵帝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上,兴许是力量没有控制好,那张桌案就这么四分五裂开来,化作了无数的粉屑,洒在了这空旷的长宫内。 谁能想得到,毫无修为的灵帝陛下,竟然能够一掌拍碎,一个大力士全力一击,都未必能震碎的特制龙纹石桌案。 小桂子并没有吃惊,他知道灵帝陛下的修为,不低,甚至还很高。 但是,这样的修为,还是不足以威胁到楚候姬羽,所以灵帝陛下一直在借助外力。 “再找人做什么,再为那楚候府内添加几条鹰犬么?”灵帝低垂着脑袋,愤怒地说。 皇后娘娘并没有生气,而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如此说道“那就只有等!” 是的,如今,只有等! 很快,长安城内,便有一封书信飞往前线。 落在了雍州南,楚候的中军大帐里。 姬羽拆开了那封书信,得到了一个一直等待着的答案。 这个答案,他很满意。 于是,他喝了一大口冰镇西瓜汁,开心地笑了起来。 楚候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雍州南大军军营内,很多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今天的侯爷,很是开心。 符邦预想到了长安城内会发生很多种结果,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于是觉得很是有趣,也笑了起来。 听到楚候的笑声,很多人便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心中豪气、畅快以及快意,游荡在军营四野。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应当是雍州南大军军营最快乐的一天。 于是一把火红色的长剑,照亮了军营的上空,一片墨绿色里,绽放出了一朵巨大的红花。 红色的剑光照耀四方。 姬羽的声音从其中传了出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五个字,瞬间点爆了整个军营。 “进攻雍州南!” 渐有欢呼声和喝彩声响彻雍州南的大军军营。 坐镇益州北部的刘玄,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有些难以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 白衣女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高傲而冰冷的笑容,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是在嘲讽自己。 实际上,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性格使然。 “赌输了?天下这盘棋的赌局太大,并不适合你,所以你一定赢不了姬羽。”白衣女子说。 这一次她说话,算是最客气的一次,也是最温和的一次。 刘玄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甚至一丝怼回去的心思都没有。 他只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似是反省,然后问“为什么?” 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一双明亮的双眸里,渐有欣赏之色生出,说“因为你的格局不够大。” 刘玄想了想,自己的格局是不够大的,于是沉默了。 更准确的来说,这不是沉默,而是默认。 就在这时候,一名斥候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大人,姬羽的大军开始进攻了。” 刘玄并没有惊讶,因为这是必然。 他一脸平静地看了一眼那名斥候,如是下令道“防守!” 那名斥候闻言,恭敬地领命退了下去。 待那名斥候退了下去后,刘玄方才负手阔步走出了正厅。 在走出正厅之前的一刻,他看了白衣女子一眼,眼里充满了感激,意思很明显。 白衣女子感受到了刘玄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她的笑一点也不温柔,反而充斥着说不出的桀骜。 所谓的防守,并不是固守城池。 而是刘玄率大军,迎击姬羽的进攻。 但两军也并非鲁莽行事,而是在益州北部的城墙下,进行了一场谈话。 这场谈话,自然是由两军首脑,楚候姬羽和益州刘玄之间进行。 刘玄看着姬羽,看着这位曾经西楚的九皇子,如今后汉的楚候,自己都需要用尽全力,还难以击败的对象,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很了不起!” “我知道!”姬羽眉头微挑如剑,说“但是,你却背叛了我,我不喜欢背叛,更不喜欢你这样的背叛。” 2016址超十万完本书籍站,手机可直接下载17 第两百六十五章.鱼和水 266鱼和水 刘玄感受着四周不同的目光和情绪,微微一笑,一脸平淡地说“哪里说得上什么背叛,终究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姬羽眉头微挑,左手腕上那只火红色的镯子化作了一把长剑,剑光照亮了姬羽和刘玄二人的容。 那把剑从竖到横,剑尖直指刘玄的门面。 一时间,空气里多了几分莫名的箭弩拔张。 火药味随风扩散,无论是益州的大军,还是雍州南的大军,皆变了脸色,情绪紧张地互相提防着对方,给人一种就好像随时会拔刀相向的感觉。 刘玄拔出了随身佩戴的雌雄双剑,面容严肃地看着姬羽。 当今后汉整个天下,没有谁能够在面对楚候姬羽,还能够不认真严肃的。 因为如果面对楚候不认真严肃的话,你可能会死。 姬羽并没有动手,而是默默地看着刘玄。 那把剑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悬停着。 收回目光,姬羽拂袖策马转身,回到了雍州南的大军之中,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也就此跟随而去。 刘玄松了一口气,昔日他根本不会正眼看姬羽一眼,但如今姬羽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那是死亡扑面而来的感觉。 那是致命的威胁涌上心头的感觉。 那是一把剑悬在心头的感觉。 在姬羽转身离去之后,刘玄也转身回到了大军。 火红色的一眉剑升向了天空,把湛蓝的天际和土黄色的大地都照得一片火红。 姬羽霸道而威严的声音,从火红色的剑身中传了出来,扩散向四周“进攻!”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却让很多人心弦骤然一紧,也让很多人热血沸腾。 楚候姬羽制军十分霸道,因此他练出来的兵,也十分霸道。 当刘玄进攻北上的消息传来,楚候麾下的大军,很多人面对这个昔日的叛徒,如今不逃走,或者说是请罪,竟然反手挥剑相向。 这无疑让楚候麾下的大军感到了一种别样的侮辱。 因此,当时很多楚候麾下的大军,纷纷开始喊打喊杀,得知姬羽侯爷直接准备出军征讨的时候。 很多士兵,发出了无数的欢呼声和喝彩声。 而战争突然被打断。 很多士兵不免有些抱怨。 可当战争准备开始继续的时候,他们又开始心情激动。 然而,姬羽和刘玄似乎并不准备直接开战,而要进行一场谈话。 他们有些失望。 尤其是在刘玄理直气壮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好像自己作为一个叛徒,却光明磊落,而他们却是污秽不堪一般。 而这一声进攻,无疑是将大军的热血、怒意、杀意、血性全都点燃了。 战斗打响,两边大军开始冲锋。 符邦背后的三把刀尽出,瞬间便来到了左慈的身前。 左慈道长也再次看见了这个刀意、心境都堪称一流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说“你好,又见面了。” 从他的目光和神情里,都流露出了浓浓的欣赏之色来。 符邦淡然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对方很欣赏自己,但对于这位曾经南蛮大将军的遗孤来说,左慈这样的人的欣赏,实在是不够值价。 于是,在他点头过后,背后的三把刀便全部都疾驰而出。 “铮铮铮!”三声过后,刀光纵横交错朝着左慈道长而来,绽放成了三朵巨大的花瓣。 三朵巨大的花瓣,又不断凝聚成了一朵巨大的光花。 左慈道长面容镇定,从容一笑,衣袖翻飞。 并不好看的黄色符篆,飘飞了出来,在天空中连接成了一道符线。 符线中,有黄色的闪电惊雷出没,就像一片黄云里奔腾的闪耀蛟龙。 左慈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大手一挥,呵道“去!” 跟着,那黄色云海里的闪电和惊雷,纷纷如同一条条怒蛟,朝着符邦身前,那朵巨大的刀花而去。 空气中四溢着强悍的刀意,那些刀意纷纷朝着那朵巨大的刀花而去。 …… …… 白衣女子从大军中缓步走了出来,与姬羽四目相对。 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的步伐,因为姬羽麾下的大军,竟然全部都被白衣女子那把春草剑上的碧光,横冲直撞了开来。 那些碧光虽如草,却猛如长龙,狂暴的荡开了所有的挡路人。 白衣女子的面容无比平静,脸上写满了桀骜。 在这些神情和情绪的背后,是真正的自信。 这种自信并不是来自于自大,而是来自于绝对的实力。 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和把握,才能拥有这样的神情。 “这一次,我一定要打败你!”白衣女子说。 姬羽笑了笑,问“你的剑够快么?” 白衣女子蹙了蹙眉头,她有些不解。 自己要胜出姬羽,为何要剑够快? 然而,还未等她回答。 一道火红色的剑光已经朝着她的门面而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她的眼前。 白衣女子无比惊讶,原来姬羽的修为再度精进,实力更强了。 她诧异道“你竟然变得越来越强了?” 姬羽笑了笑说“这几日略有所悟,心境起了变化,修为精进,乃是自然之事。” 白衣女子闻言更加惊讶的,因为姬羽竟然修的不是武道,而是缥缈天道。 可惜他修的是缥缈天道,怎么会跟武道如出一辙呢? 她眉头微蹙,面容疑惑,手中如同一汪碧水凝结其中的春草剑,直接扬了起来。 那些如同猛龙、长草一般的碧光,疯狂涌起,朝着那把火红色的一眉剑席卷而去。 …… …… 在荆州的隆中乡野,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之中,几尾好看的鱼儿,在水中遨游。 在溪水之上,架着一座古老而坚固的石桥,石桥之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几只很是好看的大熊猫,正在竹林中掰着竹子,一边啃食着,一边把玩着,动作憨傻可爱。 一位羽扇纶巾的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书生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身高八尺,颇为俊朗。 他看向了天空,神色淡然。 在他的身旁,站了一个年岁不大的稚童,似是书童。 书童恭恭敬敬地看了书生一眼,说“来自益州那位官爷,来找了先生两趟,先生为何避而不见?” 书生摇晃着羽扇,说“那就第三次再见,又何妨,先贤说过,事不过三,便不为过。” 书童闻言,有些诧异“那位官爷已经离开,哪里来的第三次?” 书生闻言,却是继续看着那高远、繁星点点的寂静夜空,笑而不语,脸上尽是云淡风轻之色。 因为他知道,那位来自益州的官爷一定会三顾茅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鱼,也有很多的水。 但并不是每条鱼,都能得到相匹配的水。 如果遇到了相匹配的水,那么这条鱼,又怎么会错过? 第两百六十六章.三顾茅庐 兵对兵,将对将! 虽然刘玄麾下的将领实力,依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他麾下的大军,却缺乏一个强而有力的指挥官。 而要找到这样的指挥官,很难! 可惜,姬羽这边不仅拥有一个强有力的指挥官,而且韩星的作战指挥能力,也不是仅仅强有力的指挥官。 符篆战车,如同一只只巨大的铁甲猛兽,冲入了战场,然后迅速给刘玄的大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刘玄看着那些大军的伤亡,便很是心疼。 他有些踌躇,也有些犹豫,心中生了几许难言的退意。 这场战很难,损失惨重,而且胜负的概率极低,死拼并不合算。 上位的政治家,权臣,所要思考的问题,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胜负。 而是一个很复杂的,利益权衡的问题。 这一次,刘玄麾下的部将,全都围拢了过来。 包括赵影将军和左慈道人、以及那白衣女子,都退了回来。 赵影将军、左慈道人、白衣女子三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刘玄摇了摇头。 而白衣女子,因为不把一世、一朝放在眼里的巨大桀骜,不仅摇了摇头,直接把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我们打不过,战争从来不是少数人极强就能够决定的,除非那少数几个人足够强。” “就像辰月天宗的白衣剑仙唐九、行走天下的夫子、杀伐证道的屠夫,峰上三尺寒的南魄。” 这些事情,这些人只有东华大陆的人知道。 于是很多人有些迷茫。 例如左慈道长直接问了出来“辰月天宗是什么?这些人,比楚候姬羽还强么?” 白衣女子闻言,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很好笑。 她说“辰月天宗,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山上开满了如月光一般迷人的月桂,花香千里,就像天宗上那些绝世强者,一剑千里。” 听到一剑千里,花香千里这两句话,左慈的面色有些苍白,因为这样的实力,在后汉简直难以想象,就好像传说中的神仙和老天爷一般。 白衣女子,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一般,接着说道“昔有秦甲百万,纵横天下无人敌,白衣剑仙一剑破去其九。” “天宗夫子,行走天下,号天下师表,其言论、观点都引为至理精髓。” “屠夫屠辛,北上s妖魔,血淹冥河,杀伐证道,白日飞升。” “峰上南魄,剑三尺,冰封千里,鬓染霜雪,镇压。” 一个个传奇的人物,一个个传奇的名字,不断的出现在左慈道长,以及众人的脑海里。 虽然他们并不是东华大陆的人,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人和事,但在白衣女子的叙述下,那些人和事仿佛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左慈若有所悟,朝着白衣女子行了一礼,感慨道“天外天来的人物,果然不同凡响,那又是一个怎样传奇的世界,真是让老夫心生向往。” 很多人情不自禁的附和点头。 那些故事,实在是太过传奇。 一阵激动过后,左慈道长仿佛想到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于是问道“楚候姬羽,应该也是天外天来的吧?” 白衣女子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东华大陆,土地广袤,秦横扫龙兴原,而我西楚偏安一隅,自称狡兔,不出三户州,乃是一位民风柔弱的弱国。” “姬羽在我们国家,是九皇子,一个不受宠,却突然崛起成为天才,受到了各方势力广泛关注的皇子。” 左慈闻言又是一阵沉默,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突然崛起的弱国皇子,来到后汉天下,便是恐怖如斯,那东华大陆,大秦的人,又该如何强悍。 但想到刚刚女子提到的辰月天宗,左慈问道“西楚,比起辰月天宗如何?” 白衣女子淡然一笑“蝼蚁与巨象!” 左慈又问“大秦是你们天外天,最强的势力?” 白衣女子答“不是最强的势力,只是最强的国家而已。” 左慈问“那最强的势力是辰月天宗么?”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说“是的。” 左慈问“那辰月天宗,比之大秦如何?” 白衣女子说“大秦不敢与辰月天宗为敌,只敢拉其为盟友!” 一番谈话,看似内容沉长,但实际上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也就这瞬息的时间,在韩星的指挥下,大军已经如同潮水吞沙滩一般,碾压了过来。 刘玄麾下的大军,已经溃不成军。 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和后汉兵仙韩星指挥的大军对决,无疑是以卵击石。 看着己方,那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士兵,刘玄是一阵心疼。 战场上的惨境,真可谓损失惨重。 刘玄长叹了一声,只得大声喝道“撤退!” 跟着,开始鸣金收兵! 楚候麾下大军,却是愈战愈勇,眼见敌军突然撤退,哪肯就此放过,皆化作了杀红了眼的野兽,开始了一场残忍的追击。 刘玄见状,眉头蹙得更深了,心脏每一分跳动,都很疼。 关飞喊了一声“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刘玄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左慈道长和赵影将军,然后点了点头,策马撤退。 这一战,他虽然失利,但他这个集团,比以往更加团结了几分。 在巨大的震惊过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左慈道长,忽然开口,说“刘大人,有没有去隆中乡野,拜访那人?” 刘玄说“去了两次,那人皆不在!”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十分的郁闷,心想左慈说的那人,是不是搬家了,或者找错了地方。 谁知道,这时候,左慈道长却是微微一笑,颇为神秘、深不可测地说“大人可愿再去一次。” 刘玄蹙了蹙眉头,斩钉截铁地说“只要能得到那般奇人,就算再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愿意!”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隆中乡野的时候。 那位小书童恰巧地推开了简陋质朴的屋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脸上露出了极为舒爽的神情。 就在这时候,他在晨曦的光辉之中,看到了一个人影,于是张大了嘴巴,动作完全定住,呆若木鸡,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来的人,正是益州那位官爷,刘玄。 半晌后,书童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与此同时,刘玄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微微一笑“我想要见你家先生!” 书童闻言,心想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略微品味了一下,当日先生的那句话,小书童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请跟我来!”11 第两百六十七章.三分天下 随着小书童走过陈旧的老竹门,刘玄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几间茅屋屹立在眼前。 在茅屋的前面,是一些山石和清如明镜的湖泊,一切似是天然所造,又似是人为,玄之又玄。 假山假水,山环水绕之中,却又有几声鸟鸣。 刘玄扬起了头,看向了那些飞鸟,觉得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从一片森林,到更为广阔的天空。 他有了更多的体会和心境,于是修为有了些许精进。 当然,他修为随心境的变化,自然不如姬羽的明显。 但大道通天,何止万里,能够走到哪里,能够到达怎样的高度,皆各有各的命数和缘法,未必有高下之分。 来到了一间茅屋门口,刘玄看见了里面一个青衫读书人,正手握书卷,眉宇紧蹙,一张清秀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认真。 男子很年轻,风度翩翩,羽扇纶巾,说不出的潇洒。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文臣谋士,自然让人眼前一亮,若是武将,那边更是难得的千金骁将。 但很可惜,男子只是一个文臣谋士,只是一个青衫读书人。 而刘玄此时,身边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任何架子,也没有因为这位年轻的读书人三顾茅庐才相见而恼怒。 只是十分恭敬有礼的朝着年轻的读书人行了一礼,说“在下益州刘玄,恳请先生出山,助我振兴汉室。” 青衫读书人微微摇了摇羽扇,握着书卷,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阅书,却也开了口“这种话,草民已经听得腻了,请大人换个说辞吧!” 刘玄眉头微挑,说“在下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即使灵帝陛下出什么意外,我所率领的实力,也可以称之为汉室正统,无论是兴我还是助灵帝,都是匡复汉室,这样的说法,先生可曾听过。” 那位年轻的读书人闻言,终于是放下了书卷,目光转向了刘玄。 这是他第一次打量这位来自益州的权臣。 虽然,他之前就听过很多关于刘玄的传说。 例如身为姬羽身边的重臣,却毅然背叛姬羽,光明磊落离去,自立门户的无耻。 或者说在益州大义凛然的形象,以及义正言辞的为人。 但在年轻书生眼里的刘玄,就是一只卧在江河里的潜龙,一朝得势后,便可腾云驾雾,吞雷吐电,纵横四海。 “这个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过,刘玄先生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年轻的书生,云淡风轻地说。 刘玄一脸谦逊地说“先生说笑了,我刘玄的名字哪里谈得上什么如雷贯耳,当今后汉能称得上如雷贯耳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人,便是楚候姬羽,而另一个人,则是后汉灵帝。” 年轻的书生笑道“以后会多两个人。” 刘玄有些好奇地问“多哪两个人?” 年轻书生羽扇直指东面,隆中乡野,位于荆州东部。 荆州东部,则为江东等地,那里的领主,是权臣孙政。 跟着,羽扇又指向了刘玄,青年书生,方才微微一笑说“那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江东猛虎遗孤,南下扩张地盘的孙政。” “另一人,则是日后潜龙在渊,一飞冲天的刘大人!” 刘玄没有变了脸色,当初姬羽说过比这样还要抬高他,他其实内心毫无波澜,只是碍于生死问题,故作姿态,恰巧一记惊雷闪过。 他找了个借口,方才堪堪躲过当场被击杀的后果。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刘玄一脸认真地看着青年书生,然后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名,行了一个大礼,说“还请先生助我!” 青年书生闻言,听着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羽扇轻敲桌面,整个屋舍,瞬间颤动了起来。 一副巨大的画,从屋舍尽头的墙壁上,缓缓垂落下来,就好像一张巨大的帷幕。 刘玄看见了那副巨大的画,也看见了那画上的内容,眉头蹙得紧紧的。 那张巨大的画上的内容,正是当今后汉的地图。 上面标注着各方权臣。 尤其以姬羽、孙政、刘玄三个人的名字和领土,最为明显。 刘玄指了指这幅巨大的地图,狐疑地问“这是?” 年轻的书生站起身来,从桌案走到了那副巨大的画前,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羽扇,指向了姬羽和那个巨大的楚字。 “楚候姬羽,实力强悍,虽然不是最开始崛起的诸侯,但却早于你和孙政。” “他拥有的根基最深,实力最强,一统北方,只是迟早的事情。” 刘玄有些惊讶,说“可是,灵帝和姬羽,并不是一条心。” 年轻书生笑了笑,说“你见过一件工具,能够伤到主人的么?” 刘玄摇了摇头,一把灵兵可以反噬其主,他倒是知道,一件工具,伤到主人,他还真没见过。 就在这时候,年轻书生忽然摇了摇头说“一件工具不能伤到主人,也不全对,应当是一个尚未长全牙齿的小兽,想要去对付一头洪荒凶兽,撼动他的地位,可能么?” “你要记住,因为姬羽认可灵帝,灵帝才是灵帝,皇室中,灵帝还有别的兄弟,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这后汉皇室的象征。” 刘玄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了年轻书生的这句话,于是说道“但饶是如此,他想要一统北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年轻书生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熠熠生辉,有力地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姬羽反手对付北方,开始着手一统北方的时候,我们便可以加速稳住自己的根基。” 刘玄闻言,双目一亮,心中豁然开朗道“所以,先生觉得现在我们对付姬羽,为时过早。” 年轻书生笑道“山兽尚不可食,便想吞天,未免心也太大了。” 刘玄沉默了,他不得不沉默,在对付姬羽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年轻书生,感受到了刘玄的情绪,于是说道“吞天之志也不是不可有,若无有吞天之志,又如何吞天?” “只是凡事要量力而行,我觉得先生可以先在益州站稳脚步,平定南越,然后东借荆州,与孙政、姬羽,日后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到时候,方可联合孙政抗姬羽。” 刘玄蹙了蹙眉头,想到了灵帝前往江东的那一封信,于是说道“孙政,未必会跟我们合作。” 年轻书生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说“就算不和我们合作,刘大人南有百越,益州天险,东有荆州水军,又何惧姬羽?” 刘玄双目一亮,说“到时候,我便可以养精蓄锐,等到时机到了,便可北上讨伐,诛杀姬羽。” 第两百六十八章.一场出乎意料的和谈 年轻书生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但是话锋一转“想法不错,推论也不错,但究竟能否诛杀姬羽,那还是未知数。” “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是能够保证你立于不败之地,至少能够不败,才能想胜的事情,才能去想如何胜。” “不然就像现在,你连想胜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想如何不败!” 年轻书生几句话下来,羽扇摇动之下,便说出了天下大计,以及刘玄实力如今的病根。 刘玄沉默了一会儿,说“请先生助我!” 这句话,是他今天第二次对年轻的书生说出来,意义自然不同上一次,也非同凡响。 年轻书生,摇晃着羽扇,微微一笑说“刘大人,不必多礼,我诸葛村夫,农耕乡野多年,承蒙大人能够看得起,竟然破例不嫌弃我一村夫,要我出山助你。”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完成刘大人宏图霸业!” 刘玄微微蹙眉,说“现在如今的问题,是姬羽那边有一兵仙,名曰韩星,用兵如山,有他指挥,再加上姬羽那边部下的纵横实力,我们是一再惨败!” 诸葛村夫摇了摇头,说“韩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姬羽。” “如果韩星比姬羽还可怕,为什么他还要追随姬羽,你会追随一个能力不如你的人么?” 刘玄摇了摇头说“自然是不会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明白了许多的道理。 诸葛村夫笑了笑说“如今,要对付姬羽,只有一个办法。” 刘玄问“什么办法?” 诸葛村夫说“缓兵之计。” 刘玄问“如何做?” 诸葛村夫摇了摇羽扇,说“那就要看刘玄大人,舍不舍得了。” 刘玄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或者事物还能大过、重过生死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于是诸葛村夫并没有再过多的废话,而是直入正题道“那就放弃益州北,交还判官的尸首,暂且和谈,相信楚候也急着处理皇宫的事情。” 刘玄闻言,脸色微变,颤声道“我岂不是很吃亏?” 诸葛村夫羽扇轻摇,说“很吃亏?能有多吃亏,有你白白损失几十万将士,甚至枉丢了性命吃亏么?” 刘玄闻言,顿时沉默了。 能够代替那位人,存在多年,以假乱真,他虽然格局不够大,但却有着一定的本事。 这些话,他怎么可能听不进去,听不懂,只是终究有些不甘心。 一个曾经需要仰视自己的人,如今竟然爬到了要让自己低头的位置,他又怎么能甘心。 何况,那个少年,也不过才十几岁而已。 鲜衣怒马,仗剑江湖,是多少男儿的英雄梦。 刘玄并没有圆梦,但是姬羽圆了,这其中也难免有着丝丝嫉妒的情绪。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说“好,益州北,可以让,判官的尸首可以还,苟且偷生、卧薪尝胆,是为了更远的将来。” “现在的苦,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将来都会有所得!” 刘玄几句话说出来,顿时发自内心的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诸葛村夫听了这些话,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容。 …… …… 楚候姬羽再次击退刘玄后,在后汉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张绣前往楚候府的那一番话和臣服之意,更让后汉昔日的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心惊胆颤。 他们终于深刻的认识到,如今的姬羽,已经强大到了一个他们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更多的人,则是把目光放到了刘玄的身上。 在很多人看来,如今的刘玄,无疑是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么他又会如何走出困境? 还是就此,被姬羽灭亡? 成为楚候制霸后汉的一块垫脚石,天空中的一颗流星,绽放短暂而璀璨的光彩? 没有人知道答案。 直到,一则令人震惊,且目瞪口呆的消息传了出来。 ——刘玄,主动邀请姬羽,准备进行一场和谈,来结束这场浩大的战斗。 而这场宴会的主动权,却全部在姬羽的手里。 在很多人看来,如今完全有着能够灭掉刘玄实力的姬羽,根本不可能答应这场宴会。 然而,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姬羽不仅答应了这场宴会,还将宴会的地点,就定在了雍州南郡守府。 对于刘玄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盛大的鸿门宴,很多人都在揣测,楚候姬羽是否是想要兵不血刃的除掉这个对手? 紧跟着,又一则令人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消息传来,刘玄竟然答应了这一场宴会。 时间,就定在秋收时节。 一场浩浩荡荡,如同鸿门宴的和谈,便在雍州南展开。 无论是深宫里的贵人,还是昔日后汉的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 …… 雍州南,姬羽曾经北上,便崛起于这里。 再次站在雍州南郡守府内,姬羽颇有些感慨。 曾经,他从一个小小的益州州牧,在这里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 如今,刘玄又在这里,得到了时势,要与他进行一场伟大的和谈。 这一场和谈过后,刘玄必定位列后汉权臣诸侯之一。 当刘玄单骑策马来到雍州南城门口的时候,那些士兵纷纷对他流露出了一个无比痛恨的眼神。 面对这个昔日的战友,今日拔刀相向的叛徒,没有多少人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但想到楚候姬羽的命令,和这场和谈的深意,这些城门士兵,只是流露出了痛恨的眼神,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老老实实的放了行。 行走在雍州南的街道上,那些居民竟然都对刘玄流露出了痛恨之色。 从这种种情况来看,楚候姬羽在北方,不仅得军心,还得民心。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雍州南郡守府的门口。 楚候姬羽府上的看门人,都拥有着非凡的礼仪和气度,没有什么架子。 但刘玄在这里,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待遇,遭受的全都是冷眼。 可他对此,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抱怨的情绪。 若是换做他,面对一个这样的叛徒,也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很大的敌意来,怎么可能对其礼让呢? 不过,姬羽入驻雍州南,雍州南郡守府的人自然也换上了一批精锐。 这些精锐的素质,自然非常人可比。 即使心中无比痛恨刘玄,还是平心静气的将其带到了正厅。 正厅内,歌舞升平,无数的厨子和下人,正在搬运着食材往里面赶。 正厅里坐着的,除了楚候姬羽外,此次随他出征的部将,全都在!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以为姬羽这是下马威,但刘玄并不如此认为。 第两百六十九章.火辣辣的双颊 一身玄衣的少年,头戴黄鹂钗,正襟危坐。 一张生得极美的脸,在灯火烛光下,格外耀眼,如同神容。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正襟危坐,其精髓整个后汉没有多少人能够领会得了。 当初辰月天宗夫子书写大礼时,曾在其内容中提到过正襟危坐的要义。 刘玄眼珠子转了转,毕竟是担任着那人许多年替身的大人物,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做不出得体而合适的举动。 只见他微微欠身,朝着楚候姬羽行了一礼,礼非君臣礼,而是小人物遇到大人物所行的最大见礼。 “在下益州刘玄,拜见侯爷!”他一脸大义凛然地说。 简单的十个字,既将自己安排到了一个合理的位置上,又没有半分忤逆楚候的意思。 但是在场的人,很多看着刘玄这个昔日同伴的脸,还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愤怒。 没有一个人背叛之后,还能同他一般显得光明磊落,理所当然。 当然,符邦并不觉得有什么,因此他的脸上连一丝愤怒都没有,因为他是一个真小人,所以能够理解甚至欣赏刘玄。 但是同行的竞争往往很激烈,因此符邦对刘玄,流露出了浓烈的杀意。 刘玄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想过了最坏的结果。 既然最坏的结果已经有了预料,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或许,他早有对策! 姬羽抬手示意刘玄起身,说“本来我只想要回判官的尸首,可是你不识抬举!” “这世界上,有很多两条腿的妖怪,这些妖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本侯也见怪不怪,只是你不该杀判官,也不该杀判官之后,还不将其落叶归根!” 年轻的楚候一张生得极美的脸上,神色激昂,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慨。 刘玄知道,这些话,既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君王的权术,他从那个人的身上学到了很多。 说完这些,楚候姬羽面容缓和了一些,说“你既然贵为皇叔,相信你应该明白,本侯现在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面对这个叛徒,很多人都想将其杀之而后快。 但是,在姬羽没有发话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贸然动手。 可当他们听到姬羽并没有杀死刘玄的决心时,还是有人不免有些失落。 对,是失落而不是失望,很多人都知道长安内,不安定的因素已经流露出来,此时他们的楚候,一定心急如焚,想要回去快刀斩乱麻,一剑断了那不安定的因素。 有些时候,小病不愈便成大疾。 有些时候,一道小小的裂缝,在一些外力的干扰下,便可碎山。 有些时候,一点儿瑕疵,便可坏了一块美玉。 这些事情,在坐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懂。 刘玄不仅不是傻子,还比在坐的很多人都懂权势,因此他明白了姬羽话里的深意,陷入了深层次的思考,想着该给楚候姬羽怎样的交代。 就在这时候,他想起了那个年轻的书生在隆中乡野时,问他的那个问题,以及后来对他说的一些话。 于是,他说道“在下冒犯侯爷一事,愿意让出益州北部,给侯爷赔罪,并且交还判官的尸首。” 此话一出,价格各方面都很诱人,但人若一死万事空,区区一个益州北,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即使如此,在正厅内每个人,还是无比想杀死刘玄。 姬羽也很想,但他不能! 要杀死刘玄代价很大,长安城那只鬼,此时不得不回去处理,若时间拖得长了,可北方不只一个张绣。 更何况,白衣女子那样的人,都能来到地灵秘境,地灵秘境中也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样的人。 厨子和戏子,不知道带着吕温候去了哪里,此时没有人能够走出地灵秘境。 一个地方坐着很多人,却鸦雀无声,气氛自然会很诡异,让人有些不自然。 而作为当事人,刘玄心情自然更为紧张,他此时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厅内沉默着的人,都是有权宰割他的人。 尤其是坐在主座上,那个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生得极美的少年。 终于,姬羽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刘玄,眯了眯眼睛说“只是割一块益州北,还我判官的尸首,就想言和,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此话一出,大厅内无数的人只觉得心中一股巨大的闷气吐了出来,无比的舒畅。 很多人看着刘玄的神色,有些讥讽,只觉心中无比的痛快。 符邦还是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来,他只是默默的把玩着,自己背上的三把刀。 他知道,姬羽不会下决心对付刘玄,一切都是刘玄给的价不够高。 但刘玄,一定会给出足够高的价来! 果不其然,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刘玄再次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姬羽,说“那就再加上每一季,我向侯爷进贡一万匹马,一万名战士。”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除了主座上的楚候,正厅内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这个价格,有些出乎意料。 但他们还是不太满意,有的人的生命,轻于鸿毛,有的人的生命,则重于泰山。 而在他们眼里,判官的生命,自然重于泰山,就这点价格,还不够。 楚候姬羽眼中闪烁着烈焰般的光彩,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每月,十万兵马,将士!” 刘玄吃了一惊,这对他来说,代价太大,姬羽无疑是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 他一脸为难地说“在下只是坐拥益州,不像侯爷,地大物博,一个月十万兵马,这样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姬羽冷笑了起来,说“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价格,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你要么答应我的条件,归还判官的尸首,要么我就打到你同意为止!” 他的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正厅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在每个人的耳里。 正厅内每个人,都觉得热血沸腾,这是一种手握权剑的霸道。 符邦心道大丈夫,当如是! 刘玄又是一阵沉默,他的双颊只觉得火辣辣的,很是难受,这种尊严被践踏在地面上,狠狠蹂躏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而这个人,曾是他眼中的蝼蚁,他甚至可以预测到,未来他只能仰望这个一身玄衣的少年。 半晌过后,刘玄终于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像极了一条夹着尾巴的哈巴狗,说“我同意侯爷的条件,也会风风光光的归还判官的尸首。” 姬羽闻言,微微一笑“那宴会就开始吧!” 第两百七十章.一个无趣的游戏 雍州南外,星空朗朗,一马平川,青草萋萋。 刘玄策马于野,看着空旷的四野,听着寂静的夜风,心中无比的难过,那种委屈就像一颗小孩子被抢了一颗糖果,打了一巴掌一般。 在这里等待着他的,不是左慈、赵影将军,也不是关飞和张翼两位兄弟,更没有那位桀骜到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白衣女子。 只有一位羽扇纶巾的年轻读书人。 这位读书人,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来了。”年轻读书人温和地说,就好像老友的问候,既不像刚刚认识的同路人,也不像君臣。 刘玄点了点头,一脸说不出的失落难过。 他虽然只是那人的替身,但终究还是披着那人的皮,又有几个人能让他受这样的委屈,而且还是一个曾经被他轻视过的少年人。 心中情绪汹涌如同波涛,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星空璀璨,张开了双臂,一脸感慨地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年轻的书生微微摇了摇羽扇,说“让出益州北,归还判官的尸首,条件还不够吧?要了多大的价码,才让你如此失落难过?” 刘玄唇角流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说“每一个季节,十万兵马,你说呢?” 年轻的书生说“十万兵马,益州无战士,若大人爱民如子,然后再借荆州的话,南下平定百越,不断积累起来,东山再起又是什么难事?” “最可怕的不是你会跌倒,而是你跌倒了,就站不起来了。” 刘玄闻言,若有所悟,双目无比明亮,说“我明白了,多谢你,诸葛,来日方长,我刘玄的霸业,就全靠你了。” 一阵夜风吹来,掀起了刘玄和诸葛村夫的衣摆,二人策马同游。 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阵夜风,也吹起了雍州南城墙上,另外一群人的衣摆。 这群人,正是以楚候姬羽为首的伶月、符邦、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 风过之后,伶月冷声道“可真想一剑杀了他,就像当初杀了蝶舞一般。” 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连忙附和地点了点头。 姬羽挑了挑眉,看向了符邦,说“你明白的。” 符邦点了点头,说“益州对于我们是一块鸡肋,我们目前的实力,得益州无用,因为我们背后那些刀子应该斩断。”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我们的内,是整个北方。” “以北方为根基,方能剑指天下!” 几句话说下来,很多人都明悟了,姬羽也点了点头。 头戴黄鹂钗、一身玄衣的楚候姬羽,一张生得极美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的动人。 他回眸看向了北方,淡淡地说“回去吧!” 何日是归途,明日便是归途。 归去,看那一只长安城最大的鬼,那一只只能抓,不能杀的鬼。 …… …… 长安城,乃至整个楚候统治的北方地盘,所有的平民百姓,都热烈的欢呼了起来。 烽火乱世,温饱尚成问题,活下去都算是艰难,能偏安一隅的都能算是巨大的幸福。 而楚候姬羽的存在,给了他们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 从长安到雍州南,百姓夹道欢迎,官兵列队相迎,老弱妇孺怀抱花束和礼物。 一道火红色的飞剑照亮了长安城的上空,无数欢呼声和喝彩声响了起来。 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少年侯爷,带着部将和大军,顺着官道前往雄伟卓绝的长安城。 那久经沧桑的古都,就屹立在所有人的眼前,和每个后汉子民的心间。 当长安深宫中的那两位贵人,听到这则消息之后,皆变了脸色。 桂公公惶恐不安的趴在楼梯下面,其实这都是他装出来的,其实他的内心根本不起一丝波澜。 他清楚后汉楚候,是怎样恐怖的存在,一个翅膀还未硬的灵帝,怎么可能是楚候的对手。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年轻的灵帝站起了身来,失魂落魄的苦笑道“总还是要面对,也不能不面对,成王败寇,便是天下的生存法则,万物的规则。” 尊贵的皇后娘娘没有说话,如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桂子却突然说道“楚候,不会杀您的,陛下,您可是万金之躯啊!” 灵帝闻言,却是淡然一笑,不甚在意。 他把这句话当作了安慰。 但小桂子却并不在意,因为小桂子知道,楚候姬羽,一定不会弑君。 …… …… 在百姓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中,楚候姬羽率大军进入了长安城,也入了那瑰丽而颇有气势的后汉皇宫。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楚候府,而是去了皇帝所在的长秋宫。 前往长秋宫的,也不只他一个人,还有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追随他出征的部将,以及留守长安城的朱重八、多宝、许尤先生。 来到了长秋宫外,所有人很有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姬羽孤身一人入了长秋宫。 长秋宫内,无比的冷清,只有小桂子一个下人。 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相对而坐,彼此沉默着,情绪不佳。 当他们看到了楚候姬羽阔步进入长秋宫时,皆强颜欢笑了起来。 灵帝甚至从龙椅上站起了身,小跑着张开了双臂相迎。 楚候姬羽也张开了双臂,和灵帝陛下相拥,就好像多年未见,关系无比缜密的亲兄弟。 “恭喜爱卿大胜而归,镇压逆贼!”这是灵帝陛下,一脸开心的笑容,在见到楚候姬羽,说出的第一句话。 楚候姬羽脸上也挂满了笑容,说“臣此去镇压叛逆,离京虽然时日不长,但对陛下却是甚是想念啊!” 二人虽然表现的亲密无间,但彼此都在对方眼里感觉到了虚伪。 因此,他们在拥抱到一起的时候,感觉怪怪的,甚至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楚候姬羽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更深了一些,说“只是,不知道陛下竟然喜欢和臣,玩些无趣的小游戏。” 灵帝闻言,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脱离了姬羽的怀抱,皮笑肉不笑地说“爱卿说笑了,朕哪会玩什么无趣的小游戏?” 毕竟年少,在巨变面前,还是做不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很多难以隐藏的情绪流露出来,就像狐狸露出了尾巴。 楚候姬羽大笑道“找朋友啊!” 灵帝依旧装傻道“什么找朋友啊?” 楚候姬羽说“张绣,不就是陛下给臣找的朋友么?看来陛下是误以为,我楚候府,有点缺人啊!” 灵帝额头有冷汗溢出,他脸色有些苍白地说“爱卿说笑了,朕不过是见张绣算是个人才,便给他指了条明路。” 第两百七十一章.君与臣 “何必这么虚伪?”楚候姬羽冷笑道“陛下不过是想书信一封,诱导一匹狼来,然后造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再加上一个外患刘玄,好让在这样的乱局中,东山再起而已,结果没想到,那张绣也是个心境通透的聪明人,并没有因为眼前巨大的鱼饵,而上钩。” “因为他知道,这巨大的鱼饵背后,是死神的镰刀。” 年轻的楚候一脸平静,唇角冷笑的道出了灵帝的心机城府和计划,语气中却毫无杀机,就好像在平淡的叙述着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一般。 可是灵帝,却随着楚候姬羽不断的叙述,脸色一点点变得越来越苍白,就好像有一把重锤,不断把他心中的恐惧敲出来一般。 楚候姬羽接着说道“我觉得,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必装了,太虚伪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 灵帝深吸了口气,一片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确实是想引张绣入长安,在背后狠狠的捅你一刀,然后刘玄对你的威胁就足够大,局面也就足够乱,我便可以浑水摸鱼,就有了趁乱而起,东山再起的机会。” 身着金色龙袍的年轻天子,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无比平静地叹了口气,说“这世上,谁又甘心止步不前呢?” 楚候姬羽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赞同地说“不错,人总是不愿于安于现状,于是乞丐想要过温饱,温饱者想要发达。” “发达者贪婪权势,权势者想要天下,天下者想要长生,因此人间争斗不断,乱世争斗不休,想要止战止乱,唯有刚柔并济,铁剑杀伐,仁政治国。” “你想要夺得大权,这些你可懂,你可掌握得了整个后汉天下,你可能一剑平乱?” 年轻的楚候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无比认真庄重,就好像曾经教灵帝读书的那位老先生,在教灵帝识字知理时的模样。 灵帝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和姬羽的岁数相差不大,而对方给他的感觉,却如同成熟了太多的长辈一般,甚至就像能够教自己很多至理一样。 这岂不是说明,他本该就是楚候姬羽手中的傀儡。 灵帝蹙了蹙眉头,眉宇间闪烁着浓浓的厌恶,说“现在长安城内的百姓,乃至整个北方的百姓,都对你夹道欢迎,你之功绩,胜于朕,朕已至此,为何你还不杀朕?” 姬羽唇角浮起了一丝浓浓的冷笑,说“这算是蝼蚁,在逃避生活,而苟且求死的丑陋模样么?” 灵帝攒紧了拳头,眼中有浓浓的火焰跳动。 姬羽的话简直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刺进了灵帝的胸膛,撕开了他心间原本血淋淋的伤疤,撕开了他心间那巨大的黑暗。 年轻的楚候,也察觉到了灵帝这种怀有浓烈攻击味道的情绪,于是直直地看着对方那双明亮还蕴满了皇家威严的双眸,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敢对本侯露出爪牙的勇气,本侯确实有些惊讶,但是你真的敢对本侯出手么?” 那一瞬间,整个皇宫内布满了天地的威压。 就连身披凤袍霞冠的皇后娘娘,都变了脸色。 至于小桂子,早就脸色一片苍白,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不知道心中在祈祷着什么。 楚候姬羽一怒,真是天地变色。 灵帝额头有冷汗溢出,一张稚嫩的脸,再次变得一片苍白。 面对这位后汉武力一品,近乎无敌的最强者,他终究还是欠缺了争锋相对的勇气。 楚候姬羽似乎也没有太过为难灵帝的意思,衣袖轻轻一挥,微笑道“既然没有这样的勇气,就别做出有这样意思的事情?” 灵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脑袋,成王败寇。 为寇者,有什么资格对王说话呢? 楚候姬羽心念一动,火红色的一眉剑,直接化作了一束烈焰,直逼灵帝脸面。 灵帝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其壮,如同见鬼了的胆小稚童,简直吓得两条发软。 桂公公也心头一紧,心想难道堂堂英雄气概的楚候姬羽,竟然不守信用? 皇后也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大声惊叫了起来。 皇宫内的御林军开始疯狂朝着长秋宫内涌了进来。 这些士兵,都是姬羽的军。 用后汉深宫里最流行的一句名言,叫做当今天下,可以不认识灵帝,但是无人不可不识楚候。 那些御林军冲进来之后,看到这一幅画面,纷纷选择了沉默。 如果让他们在楚候和灵帝之间选择一个,他们一定会选英雄于世的楚候。 如今能够偏安一隅,安居乐业的北方人,都知道如果没有楚候姬羽,他们必将还处于朝不保夕的乱世烽火之中。 甚至可以说,他们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是如今的楚候姬羽给的。 他们又怎么会给,那没有多少真挚感情,只是一个空架子的灵帝? 火红的剑光将整个长秋宫内照得一片明亮,也点亮了很多人的容。 众目睽睽之下,楚候姬羽竟然就这么朝着灵帝跪了下去,一脸肃穆。 很多士兵感到了震惊,甚至是愤怒。 在他们看来,后汉的灵帝继位以来,昏庸无能,终究只可以当一个傀儡,无所建树,有什么资格让整个北方的大恩人,楚候姬羽下跪? 楚候姬羽,冷声说“如果陛下认为臣乃大逆不道之臣,有弑君篡汉之心,是这天下的大逆,那就请陛下以臣的剑,刺向臣,刺向臣这胸膛里,滚烫的赤诚之心。” 那把已经残缺,出现了无数裂痕的一眉剑,在某种强大的意志下,竟然乖巧、臣服得像一条哈巴狗,来到了灵帝的右手旁。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一身正气的楚候。 包括灵帝、皇后、小桂子在内,谁都没想到如今占了完全上风的姬羽,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灵帝此时是骑虎难下,也不得不下。 于是他不得不流露出无比悲伤的神情来,红着眼眶,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正气的楚候,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说道“侯爷误会朕了,朕对侯爷,绝没有那样的心思。” 楚候姬羽闻言,神色激昂,说道“你是君,我是臣,天下只有含冤的臣子,岂有含冤的天子啊?” 这句话一出,无数人的情绪更加激愤,那些士兵甚至看着灵帝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意,恨不得将这位无能昏庸的君王,撕成了碎片。 皇后是何许人也,到此时,怎么还会不明白楚候姬羽,这样做的深意? 她能明白的,灵帝和小桂子自然也能明白。 第两百七十二章.温暖的天光 起初时,楚候姬羽展现出来的霸道,以及那如同天地一般的威压,便是超强实力的展现。 现在,楚候姬羽所做的一切,却是无比可怕的心机和城府,自然而然的流露。 年轻的楚候,在后汉的恐怖,此时已经展露无疑。 灵帝想起来了当初小桂子的劝诫——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善文韬武略者,不计其数。 唯后汉姬羽,破白衣楼,斩白马公孙,为权臣文卓最忌惮,生擒吕温候,破袁楚,手挟天子以令诸侯,为北方最大权臣。 本是军阀枭雄之辈,却深得民心,为百姓所爱戴。 这一切,不正是他非凡的表现。 楚候姬羽,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生得的极美的稚嫩少年,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此时灵帝的处境十分尴尬,他是天子,楚候不发话,这里没有人会对他怎么。 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和姬羽,在这北方的天下,谁在百姓心中更重要。 在北方的士兵、百姓眼里,这个后汉天下甚至可以没有灵帝,但绝不能没有楚候姬羽。 现在的他,想要继续活下去,想要有能够翻本的机会,就必须向楚候姬羽低头,就必须放低自己的姿态,承认自己不应该对楚候姬羽怀有二心。 虽然不知道,到了这样的局面,自己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何楚候姬羽不直接杀了自己,重新扶植一个更听话的傀儡,今后更省事。 自己的一些兄弟里,也并不乏那些只知道玩乐的稚童。 但是姬羽并没有这样做,事出反常必有妖。 灵帝不相信,姬羽会是一个忠臣。 更不相信,姬羽会是一个烂好人。 但事已至此,他只好无比羞愧地来到了姬羽面前,泪流满面的扶起了年轻的楚候,一脸悲痛地说“爱卿,是朕错怪了你呀!” 姬羽站了起来,面色严肃,一身正气地说“陛下能够明白臣的苦心,便好!” 虽然自称是臣,但楚候姬羽的霸气,却是丝毫未减。 灵帝不知道在心间骂了多少句虚伪,但他表面上还是眼泪挂满了脸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他自己,还是在骂姬羽。 而四周的人,那些士兵,看着姬羽的神色明显就变了,在他们眼里,楚候的形象更加的正义神圣了起来。 这种民心的起伏程度,简直让灵帝、皇后、小桂子膛目结舌。 尤以灵帝和皇后,最为惊讶。 他们也明白了,楚候为什么不直接废了皇帝,改立他人。 因为姬羽这样做,他所得的民心,会再次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也就在这时候,灵帝明白了,他应该怎么做。 尽管此时,他内心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拿砍刀阔剑,戳百八十个窟窿。 但他还是必须得,流露出一种,与对方亲密无间,宛若亲兄弟一般的神情来。 灵帝的声音回荡在长秋宫内,斩钉截铁,落在每个人的耳里心间“朕发誓,今后定不会再误会爱卿半分,绝对理解爱卿的苦心。” 那些士兵的神色稍缓,但还是面露怒容,眼中有着火焰在闪烁。 这简单的一句话,怎么能够让这些士兵吞下这些怨气,当然还得给楚候姬羽,一点儿实质性的封赏。 可是楚候,已经是文者封侯,武者掌握天下兵马,还能有什么样的封赏。 忽然灵帝想到了如今楚候姬羽缺的是什么,于是双目一亮。 后汉人,通婚年龄都较早。 楚候姬羽虽然无比年轻,但早已经到了婚嫁的阶段。 虽说,在他的身旁,有着一袭红衣,美若天仙的伶月。 但是,保不准楚候并不喜欢这样类型,所以才一直和红衣剑仙伶月,没在后汉留下什么佳话。 不如,为楚候寻一个中意的女子,塑一段好姻缘,至少也能缓和一下,自己与那些对楚候推崇备至的狂热追随者,之间的矛盾。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雨打芭蕉的庐山郡。 想起了,楚候崛起于益州的那段佳话。 一席玄衣的少年,那头上的黄鹂钗,似乎闪烁起了无比绚烂的光彩。 灵帝,想起了楚候姬羽,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于是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既然是朕有错在先,那朕总该为爱卿做点什么。” “爱卿整日为国为民,至今未成家立业,不如朕做主,为爱卿寻一门好亲事,塑一段好姻缘,爱卿意下如何?” 灵帝神采飞扬,一脸兴致勃勃地说。 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这样的讨好,只是时势所迫。 能够在无数权臣宦官手里,活下来的傀儡皇帝,自然也有两把刷子。 这句话说出来后,无数士兵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楚候,眼中有着狂热,似乎期待着能够拥有一个与之相匹的女主人。 然而,楚候姬羽却是面色微冷,说“这事情,就不劳陛下操心了,臣还是建议陛下多花些心思,与臣一条心,攘外安内,匡复后汉吧!”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那些士兵看着姬羽的眼神更加狂热了起来。 后汉未兴,何以为家? 今日之后,楚候姬羽的名字,必定会响彻整个天下。 然而,心机城府极深的楚候姬羽,似乎并不是有意而为。 因为他本人,已经拂袖离开了长秋宫,似乎对灵帝的这句话,十分的不快。 灵帝没有说话,也收敛了之前的讨好。 他看着那一身潇洒的玄衣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楚候姬羽走出了长秋宫,看向了那湛蓝如同瓷片一般的天空,和天上几缕稀薄的白云,想起了很多人和很多事情。 他想起了那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和九座各不相同的奇峰。 他想起了那峰上花香千里的月桂。 他想起了同那些人,一起吃过的火锅,和杀过的人。 于是开心的笑出了声来。 如果再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是否会改变一些做法,接受那个小姑娘的一些东西,至少不会再在瑶台峰上,听到那样凄美伤心的歌声,以及盖过月桂香的酒香。 那个小姑娘,也不会在最后做得那么绝。 也不会,以神魂养育出一道分身来,竟然还寻到了自己的身边。 谁都不知道,昔日无情的人,今日竟然因为一些私人感情,感觉到了幸福和开心。 他抬起了头,在前方的天光下,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许尤、朱重八、多宝等人正站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容。 只是一个阔步,姬羽便来到了这些人的面前,钻入了那温暖而明亮的天光里。 第两百七十三章.蓬荜生辉的人 随着楚候姬羽的离去,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许尤、朱重八、多宝等人也带着大军随之离去。 看着昔日守护皇室的羽林卫,今日竟成了权臣的私有之物,灵帝心中有说不出的伤感。 其实,也并非是权臣手握龋后,羽林卫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的墙头草,而是谁更能得这天下民心。 无疑,北方民心所望,便是如今的楚候姬羽。 当他提出为楚候做主婚嫁一事,也想让楚候成为皇亲国戚,这样一来,至少他与楚候之间,便会更加亲密。 北方人民的心中,对他的怨言也会相对减少一些。 到时候,无论姬羽如何做,也算是皇室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候姬羽的城府太深,心智超人,识破了他的小聪明,还是怎的,竟然如此冷漠的拒绝了他,不给丝毫面子。 但这一切偏生也在情理之中,就好像一个人刚刚给了你一巴掌,又要给你一颗糖,你当然会把这颗糖狠狠的摔回去。 一些刚烈的人,甚至会打回这一巴掌去。 姬羽没有打回去已经算是万幸,不给灵帝套下,又算什么呢? 于是,很多人,认为,这是很合理的事情。 只有灵帝想的要比常人多一些,要比常人深一些。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其实都没有揣测出姬羽心中所想。 如果一个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和谁结婚,又不是活得像个傀儡呢? 可是,后汉姬羽都活得像个傀儡的话,这天下,又何来自由自在? 灵帝环顾四周空旷的长秋宫,看着厅外那一片温暖的金辉,摘下了帝冠,颓废的揉着那乌黑的长发,苦笑道“难道,我终其一生,只能望其项背?” 皇后娘娘走到了他的身边,抬起了手,又放了下去,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小桂子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脑袋,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姬羽和刘玄的战争结束后,楚候直奔皇宫,整个天下都沸腾了。 但幽州张府,却是平静无比。 此时的张绣大人,身着一身白色便服,坐在正厅里,悠夏喝着茶。 他等到了姬羽的归来,他也知道楚候姬羽很快便会派人上门请他前去后汉皇宫。 但是,他还是无比的平静。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甚至说是掌握之中。 幽州张绣,拥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局势判断力,和长远目光。 他也知道,此时他麾下的那些人马,定会赞叹他当时所作出的抉择之精妙。 在整个后汉天下,没有多少人,想要和楚候姬羽成为对手。 不是每个人,都有刘玄的大奸似忠,都有孙政的大智若愚。 有风起,正厅内几株盆栽的青叶微微晃动,一个鬼面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张绣的身前。 此人,正是如今影凤的大统领,朱重八。 朱重八朝着张绣行了一个见礼,不是什么大礼,是平礼,说“侯爷,请大人前往皇宫侯府内叙旧,感恩大人对我后汉的赤城忠心。” 张绣微微一笑说“谈不上什么赤诚之忠,我张绣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朱重八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亮芒,很是欣赏地说“张大人的这种精神,值得后汉很多人学习。”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张绣听明白了,于是没有说话。 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朱重八的态度,已经决定了楚候府对他的认可。 姬羽的态度,则是表示了对他的接纳和招安。 这一日,后汉幽州诸侯张绣,接受了权臣楚候的招安,随影凤大统领朱重八,前往长安皇宫。 身着龙袍的天子,没有注重仪表,爬上了长秋宫的屋檐。 斜候,他最大的梦想便是爬上这里,然后看天上的云和鸟,向往着长安城外的世界。 直到十常侍掌权之后,这一切都破灭了。 他苟延残喘的讨好着这些权臣,将自己的锋芒,全都隐藏了起来,为的就是不当亡国之君,不让后汉天下的百姓,当亡国人。 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个每天,都登高爬上屋顶,看云和鸟,混吃等死的傻子。 可惜,命运不饶人。 皇后,那个身披凤袍霞冠的弱女子,也笨拙的爬上了屋檐,颤颤巍巍的朝着灵帝走来。 不是因为她害怕这样的高度,是因为她的身手,并不灵敏。 她不是一个修道者,而只是一个普通人。 灵帝,并没有去搀扶这位,如今与自己,情投意合,情深意悄女子,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帜云和鸟,一张白哲而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颓然。 他真的很累了。 皇后来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也并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乖巧的靠在了他的肩头,旭依人。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此时灵帝的心中,并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亡国再难即将而至的伤感。 就像鸟儿失去了天空,就像鱼儿失去了海洋。 一阵漫长的沉默和寂静之后,皇后忽然说道“楚候派人,请了张绣前往楚候府。” 灵帝闻言,却是脸上葛了无比苦涩的笑容,说“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拦截张绣,刺杀张绣?” “楚候,能够还让我坐在这个皇位上,让我们呆在这长秋宫里,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说“有时候,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听着身旁旭依人的皇后,如此冰冷的语气,灵帝脸上颓然的神色晶,萨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阴沉。 这是张绣第二次进长安城。 第一次是疡,第二次便是飞黄腾达的封赏。 如果第一次的疡错误,那么第二次的结果,也截然不同。 于是,在张绣第二次进入这座雄城的时候,心间豁然开朗,甚至鱼儿自豪。 因为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我俊杰嘛! 随着朱重八进入楚候府,穿过那一片月桂林间的羊肠小道,来到府内一汪碧水千朵荷的凉亭前,张绣终于见到了,令整个天下都畏惧、后汉最大的权臣,楚候姬羽。 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消瘦少年,正在喂鱼。 当张绣在凉亭前停下脚步的时候,楚候也转过了身来,无比温和的笑道“幽州张大人,你的到来,真是让楚候府,蓬荜生辉。” 张绣谦逊地朝着楚候行了一个君臣礼,说“下官能够受到侯爷的邀请,来到楚候府,真是让下官蓬荜生辉才对。” 访问 第两百七十四章.脚踩荒原 官场上的人,每逢见面总是要说一些虚与委蛇的客套话,方才进入正题。 而这些形式主义,也渐渐从官场传入民间。 因为源于官场,所以被民间称之为“官话”。 张绣不喜欢这样的官话。 楚候姬羽也不喜欢这样的官话。 于是楚候姬羽很快结束了这种形式主义的对话,直入正题。 “人生面临着很多的疡,在你做出了正确的疡后,便会赢得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而你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抓租个机会。” 楚候姬羽,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而张绣大人,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而一个少年,却是以一副老成的长辈口吻,对一名青年说教。 这幅画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太不和谐。 但张绣大人并没有半分不悦,他只是心平气和地对着楚候姬羽行了一个君臣礼说“下官张绣,愿意为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候姬羽笑了笑,说“赴汤蹈火倒是不用,幽州东部一些地区,还有一些小的军阀乱贼在作祟,相信大人很喜欢吞噬这些弱小的势力,和那些虽然算不上肥美的地盘。” “不积小流何以成江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相信这个道理,张绣大人应该是懂的。” 每一句对话,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就好像他便是张绣的引路人一般。 事实上,他此时正扮演着张绣引路人的角色。 张绣听明白了这几句话里的意思,于是挑了挑眉问“如若军阀乱贼劣不堪,我可随意疵?” 楚候姬羽挥袖笑道“随意疵。” 张绣闻言也开心地笑了,这正代表着一种绝对的信任。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楚候姬羽却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如果东北地区那些杂鱼,叫张绣来对付,那么楚候姬羽要做什么呢? 很多收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在揣测,楚候姬羽接下来的打算,难道是手刃叛徒刘玄,准备再次对益州出手? 但是当他们反观益州的时候,却发觉益州却是一片平静,无比的安分,就好像一位位好书的书生,安分的做着本分内的事情。 而在长秋宫内,年轻的天子也自言自语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的,作为如今天下最强的势廉主,权臣楚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着。 回答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一直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只起到了个劝诫作用的小桂子。 但没有谁知道,这位看似只是一位大内总管,不算什么男人的小人物,却是把局面看得最透彻的人。 这也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回答这个问题的,而是身披凤袍霞冠,那个毫无修为的皇后娘娘。 “楚候姬羽既然不对益州动手,也没有南下江东的意思,那么只可能对西凉起兵,他想先统一北方,然后再做其它打算。”皇后娘娘慧眼如炬,很快便分析出了楚候的心思来。 灵帝眯了眯眼睛,很显然他已经从颓然中走了出来,也意识到了自己和楚候姬羽的差距。 “既然楚候那么忙,我们的‘弑神计划’也可以启动了,但绝对不能,让楚候的人察觉到,否则我们都得死!” 视死如归的天子说完这句话,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般。 要对付楚候姬羽,确实是需要巨大的勇气。 桂公公似乎很不喜欢他们这样做,但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近乎完全垂到了阴影里。 什么样的人和力量,才能杀死楚候姬羽呢? 这似乎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西凉,地处西北,天寒地冻,草木虽然不翔,也不繁茂。 其地形是草原与荒原交杂。 昔日后汉的著名权臣,文卓便是发稼此,后随何进大将军入洛阳。 在十常侍和何进大将军的斗争中,忽然变卦,成为了坐看鹬蚌相争的渔夫,诛杀了十常侍和何进大将军,手挟天子以令诸侯。 自称相父,成为了后汉最大的权臣。 看着这片荒原,很多人便能想起那位已逝的枭雄。 而在文卓逝世后,西凉成为了无主之地,很多诸侯泌各自的事物,都无暇顾及与此地。 很快,西凉士族中便有人站了出来。 这位人物叫做冯腾,是西凉最强大的冯氏一族的族长,其麾下有一子,名曰冯超。 冯腾早年想要东进吞噬楚候姬羽的势力,但奈何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一直修生养息。 想要南下的时候呢,南边的益州又被刘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占领了过去。 再加上刘玄竟然能够抗衡姬羽,自己也难从其手里讨到什么便宜,于是冯腾很识时务的放弃了自己的野心,偏安一隅。 但也未曾有半分投降楚候的心思。 直到楚候姬羽处理完重要的事物,终于有了闲工夫,将目光转向西凉。 当然,冯氏一族铁骨铮,怎么可能做出投降的事情。 于是整个西凉,在冯氏一族的召唤下,近乎全民皆兵。 楚候姬羽,在这样的局势下,带着自己的亲信,来到了这一片冰冷而荒凉的土地上。 一身玄衣的少年,在苍白的天光下,摘下了自己墨发间那只俏皮可爱的黄鹂钗,插在了泥土地里,轻声呢喃“太平即将到来,人间应该欢呼。” 白无常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也了解姬羽做的这一悄意义,于是红了眼眶。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其间的故事,于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感叹,某个平凡的小姑娘早逝,有些可惜。 被黄鹂钗插过的泥土地,仿佛被填上了什么神异的力量,竟然有旺盛的青草从其中疯狂长出,很快便淹没了那只可爱的黄鹂钗。 楚候姬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然后拔出了那根黄鹂钗,重新戴在了发间。 当他做完这些动作和事情后,无数副将牵着马儿来到了他以及他的部将身前,将那些上好的骏马,交到了他们的手里。 姬羽握住了宝马的缰绳。 这匹马依然是他昔日那匹马,吕温候和文卓赠送的那匹。 名为“绝影”,不亚于昔日吕温候所骑乘的赤兔。 传说,这匹绝影奔跑起来的时候,快到人们只能看到它的影子,于是这匹大黑马,便有了这个名字。 姬羽一跃上马。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也翻身上马。 许尤先生、朱重八、多宝,依然留守长安城。 而张合和张文远,依然作为暗棋,作为一种无形的威慑,震慑着那些妄图染指长安城的卑鄙小人。 访问 第两百七十五章.楚候西进 左手腕上,那只火红色的镯子,布满了少许繁杂的裂纹,就好像随时会破碎一般。 镯子的色泽,比起以往的光鲜来,也黯淡了几分,就好像人之暮年,天地之黄昏,无回光之返照一般。 只听“铮”的一声剑鸣,那只火红色有着无数裂纹的镯子,在一瞬间便化作了一把飞剑。 火红色的剑光照亮了天空,就好像给楚候座下无数的将士点亮了前路一般。 楚候姬羽的目光,向西北极远处眺望,那里的土地便是西凉各郡。 只要平定了这一方土地,张绣再拿下东北那些乱臣贼子,那么整个北方,便都尽归于他。 到那时候,再南下平定益州,和那位故人商谈一下,后汉的太平,便在眼前。 随着一声自火红色的一眉剑发出的“进攻”二字,楚候姬羽策马当先,率先踏上了这一片荒原。 在更远处,是青翠的软草地。 而在草地的更远处,便是进入西凉的第一道关卡。 昔日,文卓便忌惮他无比,今日文卓的那些旧部,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也是楚候大军的想法。 未战便士气高昂,这是好事。 随着绝影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奔驰而出的刹那,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等人,也纷纷策马尾随其后。 大军在荒原上奔驰,尘埃四起。 就像一片尘雾在铁骑声中,于荒原上荡漾。 恍惚中,晨光里,身着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楚候,昂起了脑袋,仿佛身怀无数荣耀一般,打响了这一场西北之战。 …… …… 西凉,昔日的文府,今日的冯府。 正厅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一身戎装的将领。 这位将领年纪不大,不过是个身经百战的中年人,浓眉大眼,面容有几分粗犷,看上去便有几分威武凶煞。 看似有勇无谋的男子,便是如今的西凉之主,冯腾。 关于楚候西进这件事情,西凉的文武官员,都十分紧张,于是在战前发动了一次紧急大会。 凉人民风彪悍,自然不惧生死,而他们开这次紧急会议,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想要如何打赢这场战。 是的,在整个后汉,面对姬羽这样的人物,己方势力并上不了什么大台面的情况下,唯有彪悍的凉人,才敢有此野心和想法。 凉人,是后汉值得钦佩的一方人马。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还是西凉之主冯腾率先开口道“楚候姬羽,兵多将广,综合实力极强,就算是麾下猛将如云,修道者强者无数的刘玄,也在其手里讨不到半分便宜,吃了大亏。” “我们与其对上,无疑就好像一只野兽想要搬山,这座山很重,我们的力量却有限,能够搬山,便是创造奇迹。” 这些话,无疑大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味道。 但在坐的人,并没有一个人想要反驳,甚至感到气愤。 这不仅仅是因为马腾是西凉之主,是他说出了这些话。 而是因为这是事实。 事实就是铁锤,能够砸碎一切。 而要击败事实,便是用更大的铁锤。 冯腾说“天下人都知道,我西凉铁骑骁勇无比,那么第一战,由谁来打?” 这时候,站出来了两个人,两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其中一人五官与冯腾有些相像,也是一身戎装,倒也英姿飒爽。 他便是如今的西凉第一猛将,冯腾之子冯超。 而另一位,则是西凉的第二号猛将,庞德。 这位叫做庞德的猛将,比冯超要稍微年长一些,面容也如冯腾一般粗犷,但更显魁梧,看上去就像一座移动的强悍小山。 当冯超和庞德站出来的时候,冯腾沉默了半晌,说道“姬羽麾下,修道强者很多。” 冯超年少轻狂,锐气毕露,说“打战,是靠人多么?” 这句话出来,很多人想起了益州刘玄和楚候姬羽那一战。 当时的刘玄,在修道强者的人数和实力上,明显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最后还是惨败给楚候姬羽。 后来,后汉的很多战役,都拿这件事情说事。 冯腾是个沉着而冷静的人,他能够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来分析问题,这便是他最大的优点。 “姬羽麾下,韩星很会打战!”冯腾一脸平静地说。 这句话,没有人再出声,因为这是事实,是铁锤。 这时候,一个黑袍神秘人站了出来,他对着冯腾、冯超、庞德以及正厅里的文武官员,行了一礼,笑道“在下成英光,也就是昔日文卓帐下的李儒,愿意助公子和庞将军一臂之力。” 后汉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文卓为何会惨败身死,但作为一位西凉人,绝对能够清楚其中细节。 如果当时文卓能够听取成英光的意见,坐拥吕温候,可能楚候姬羽也不会这么成功的,就站到如今的位置上。 成英光,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谋士。 谋士不仅精通治国,还要精通打战。 因为所有的谋士,修的都是一条道。 这条道,便叫做修身、治国、平天下。 平天下,便是打战。 因此所有的谋士,都很精通打战。 当成英光站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冯腾。 他们眼中的希翼和烈火,便已经明明白白的体现了他们的意思。 冯腾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终于抬起头来,然后点了点头说“那就冯超、庞德、成英光率百万大军前往汉阳郡,冯代、梁兴、候选从旁辅助。” “冯超为主帅,庞德为先锋,而成英光就是监军,其余人为副将。” “若不能胜,别为难自己,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前几句是命令,后面是出于情谊的交代。 这情谊里有亲情,也有友情,更多的是战士之间同时出生入死多年的羁绊。 冯超、庞德、成英光、冯代、梁兴、侯选六人,站在正厅里,对着冯腾行了一礼,恭声道“我等,定不负大人所望!” …… …… 入西凉第一郡,汉阳郡! 旌旗招展,那些旗有黑有青,随风摆动连接成了一片不断蠕动的旗海。 但无论是黑旗还是青旗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笔走龙蛇。 只要远远的看到这些旗子,便觉莫大的威严扑面而来。 就像是楚候姬羽这四个字一样,这个楚字都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沉重。 挂着楚字旌旗的大军,来到了汉阳郡的城下,然后如同数道海浪一般,朝着两旁正气有序的分离了开来。 楚候姬羽摔着麾下众人,从分开的这条阔道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很多凉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楚候,虽然作为敌人,但情绪不免还是有些激动。无敌小皇子 第两百七十六章.虎头金枪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忽然见到了传说一般,情绪激动乃是自然之事。 此时正是白昼盛时,天光最明亮,洒在了一身玄衣的楚候身上,就如同上苍,给这位位高权重的权臣,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一片旌旗海中,楚候姬羽如神祇一般降临。 汉阳郡郡城之上陷入了恐慌,因此显得有些嘈杂。 姬羽并不在意,只是策马立于大军之首,无比平静的看着汉阳郡城墙之上的一片混乱。 但很快,汉阳郡城墙上便安静了下来。 因为冯超、庞德、成英光三人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成英光看见了姬羽,姬羽也看见了成英光。 二人的心思都比较复杂。 成英光心想当初没能够杀死你,不仅让你反杀了小少爷,如今还让你平步青云,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而楚候姬羽则是在想你怎么还没有死? 冯超和庞德二人的出现,无疑是给汉阳郡守军带来巨大的信心和勇气,可以说他们就是汉阳郡守军的定心丸。 作为如今的西凉第一、第二猛将,冯超和庞德虽然盛名不如姬羽,但在西凉人心中,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成英光抬手指了指旌旗海和黑压压的大军身前,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面容生辉的姬羽,说道“这便是楚候。” 冯超和庞德有些惊讶。 所有人第一次见到楚候姬羽都会惊讶。 他们知道传言中楚候姬羽很年轻,但没想到楚候姬羽比传言中更年轻。 于是他们原本严肃的面容,更加严肃了起来。 面对传说中的楚候姬羽,整个后汉天下便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何况楚候姬羽本人,比传言中还要强大、可怕? 兵者,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于是尽管有着深仇大恨的成英光在敌营里,楚候姬羽还是策马来到城下,一道火红的剑光从他左手腕生出。 与此同时,那只火红色有着数道裂纹、有些黯淡的镯子也消失不见。 汉阳郡的守军,以及冯超、庞德、成英光等人,看着那束火红色的剑光,双目里蕴满了警惕之色。 楚候姬羽的声音,从那道火红的剑光中传了出来,响彻汉阳郡城墙的上空“投降,或者战?” 居高临下的语气,让整个汉阳郡的守军,都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轻蔑。 于是,群情激愤。 冯超和庞德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两道剑光同时撞在了那一束火红的剑光身上,发出了暴雷般的剑鸣。 那束火红的剑光摇摇欲坠,回到了姬羽的手中。 冯超和庞德斩钉截铁的态度,向所有人证实了西凉人的骨气。 ——宁可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 姬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堪的,一眉剑回到他的手中后,剑光不仅没有变弱,反而大放光彩。 这一次不是因为冯超和庞德态度坚决而发怒,也不是因为尴尬后的反击,而是楚候给麾下大军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旌旗海开始移动,黑压压的人海也开始了移动。 那些贴满了符篆的钢铁巨兽也开始移动。 速度都很缓慢,只因数量庞大。 看上去是慢,实则极快。 大地开始颤抖了起来,仿佛什么灭世的神兽降临了一般,踩着大地前进。 整个汉阳郡的城墙也颤抖了起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汉阳郡的守军,包括冯超和庞德,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局面,于是脸色有些苍白,冷汗挂满了额头。 成英光因为在东华大陆有幸看过这样的盛大场面,于是面色比较平静,但他还是有些唏嘘和不悦。 因为楚候姬羽,这个对于他来说的后生晚辈,短短的时间内,便成长成为了他需要仰视的角色。 但冯腾和庞德毕竟不是一般人物,只是一瞬间,他们便回过神来了。 两束剑光升起,跟着军令下达“防守!” 汉阳郡的守军,开始井然有序的忙碌了起来。 …… …… 蕴满了灵气的巨石通过符篆投石机飞向了天空,然后燃起了灵焰,如同一颗颗明亮的星辰,砸向了汉阳郡的城墙。 明亮而蔚蓝的天空,下起了摧残的流星雨。 没有人许愿,汉阳郡的守军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畏惧。 就在这时候,成英光高声而喝“军阵准备!” 西凉骑军,号称后汉四大王师,名震天下。 而其实西凉除了骑军之外,步军的军阵也是极为强悍,只是一直鲜有人知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飞su中en 最快更新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第两百七十七章.天空的流星雨 以往的战役里,都是楚候姬羽给整个战场带来无数的惊艳,或者是符邦大将军这样超强的修道者。 但楚候西进,汉阳郡一战,最开始带给整个战场惊艳的,既不是楚候,也不是楚候麾下的强者们,而是这位西凉的锦衣猛将冯超。 当冯超手持虎头金枪,扫落了天空三分之二的流星之后,他也如同一颗金色的璀璨流星一般,重新回到了汉阳郡的墙头。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樊宽看着城墙上,一身戎装的冯超,欲欲跃试。 能遇到这样的对手,是一种幸运。 楚候姬羽扬起了手,一脸平淡地说“樊宽不是善于破敌人城墙么?不如就让樊宽试试。” 众人闻言,皆有些犹豫。 所有人都知道,孝子樊宽虽然武勇,但毕竟踏入大道的时间尚短,如何是如此勇猛的冯超的对手? 但作为与樊宽关系最亲密的符邦,却是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神色平静,反而还有淡淡的欣慰。 那样子就好像一位兄长,目睹自己的弟弟成人一般。 这时候楚候微微一笑,说道“入道有早晚,修道有先后,难道个人的成长便与这些有着密切的关系么?那么入道早的就一定强,修道先的就一定能够走得更远?”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是否定的。 于是在所有人听到这个问题后,都沉默的低下了头。 他们意识到了自己话语里的错误,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观点的错误。 这时候,樊宽站了出来,化解了众人的尴尬。 只见他来到了楚候姬羽的面前,然后对着绝影之上的姬羽,行了一个君臣礼,恭敬地说“末将愿意为侯爷而战。” 楚候姬羽点了点头,轻轻一挥衣袖,云淡风轻地说“去吧!” 跟着,樊宽手提风雪短戟,便随着进攻的大军,来到了汉阳郡城墙之下。 很多楚候麾下的士兵看到了樊宽,纷纷朝着他涌了过来,为他开道。 可见,在楚候大军中,樊宽还是很得人心的。 有了很多人的帮助,樊宽很轻易的来到了汉阳郡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前。 汉阳郡城墙上的冯超、庞德、成英光以及所有守军都发现了樊宽的动作,面露疑惑不解之色。 当然,成英光除外。 冯超和庞德疑惑不解之下,看到监军成英光平静的神色,于是便问了出来“楚候姬羽麾下这名将领,要干什么?” 他们问得很急切,因此成英光回答的也很迅速简洁“破城门!” 冯超和庞德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成英光一脸认真的重复道“破城门!” 简单的三个字,让冯超和庞德目瞪口呆,他们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候,樊宽已经提起了那把风雪短戟,准备破开这道高耸的朱红色城门。 冯超已经来不及想这句话中的水分,更多的是他信任成英光。 如果一个集体内,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打什么胜仗? 于是,冯超提起了虎头金枪,一跃下了城门,拦在了樊宽的身前。 即使他很信任成英光,但还是有些疑惑,于是便问了出来“你真的可一戟破开城门?” 这场面有些滑稽,本该是生死敌人的两个人,竟然就这么在战场上讨论了起来。 樊宽挠了挠脑袋,憨厚地笑道“自从我上战场以来,都是我一戟破开城门,应该没什么问题。” 冯超的神色更加惊愕了,他相信了后汉那句传言,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楚候姬羽,麾下猛将如云。 于是冯超面露正色,握紧了手中的虎头金枪,对着樊宽做出了一个虚请的手势。 樊宽回首看了一眼,没有人知道他在看谁,但应该是看符邦或者楚候,亦或者他两个都看? 收回目光后,樊宽握紧了手中的风雪短戟,一脸严肃地死死盯着对面的冯超,这是他踏上通天大道,遇到最强的一个敌人。 …… …… 当冯超一跃下了城门,去拦住欲要一戟破开城门的樊宽后,楚候这边的符篆投石器,再次发动。 天空中又出现了密集的流星雨,毁灭的美点缀着蔚蓝的天空。 身在大军前方,立于绝影之上的年轻楚候,抚摸着右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实则极不普通的镯子,似乎在揣摩着敌军会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候,西凉第二号猛将庞德站了出来。 他的武器和樊宽一样,也是短戟。 不过庞德的短戟却是布满了绿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飛速 最快更新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第两百七十八章.横剑如一 整个天下的修道者,都明白一个至理,那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就算你一力可搬山、破海,但你还未发力,人家已经一剑砍下了你的头颅,又有如何作用呢? 风雪短戟本就轻盈,樊宽速度也不慢。 但与冯超这样极快的对手相比,自然是不够快的。 于是他如今只能被动防守,并且争取能够不被冯超在速度上完全碾压的同时,在力量上占据一定的优势。 樊宽所修的功法名为“开山”,便是力量型的。 此时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反手朝着那虎头金枪猛然扫去,企图荡飞虎头金枪,以化劣势为优势。 冯超没想到樊宽这种看上去是力量型的修道者,竟然反应也如此之快。 但他只是略微有些惊讶,手中虎头金枪的枪势却是不变分毫。 就在这时候,一声暴雷般的响声响彻整个旷野,震耳欲聋。 冯超的虎头金枪和樊宽的风雪短戟撞在了一起。 就好像一头闪烁着金光的巨大猛虎,闯进了一片风雪中,以呼啸震散了风雪。 但风雪也是极其强悍,逼退了猛虎。 樊宽双脚死死扣着地面,倒飞了出去,在坚硬的泥土地上,踏出了两道很深的痕! 就像两条,人力开采的深沟。 冯超也好不到哪里去,倒飞出去直接撞在了身后高耸的朱红色城门上,再次发出了一声巨响。 索性他不仅一身戎装,还有灵气护体,自然不可能受半分伤。 但樊宽看到这一幕,却好像一个乞丐捡到了一箱金子一般,双目一亮,满脸兴奋欲欲跃试。 很多人说武夫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 樊宽虽然是一个武夫,但他的头脑也并非简单。 此时注意着樊宽和冯超对决的人有很多,成英光也在注视着。 但他没有揣测到樊宽心里那个新奇、甚至可以说别开生面的想法。 可符邦和楚候姬羽都注意到了,于是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想法是好,可是要实现了,才算是真的好。 楚候姬羽不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因此他并没有因为樊宽的想法,便改变了战略。 符篆投石器停止了工作,不是因为樊宽,而是因为城墙之上,能够击落三分之二流星雨的西凉猛将庞德。 符邦很快便读懂了姬羽的意思,于是问道“我去试试?” 姬羽摇了摇头,说“我们都很强了,机会应该留给其它人。” 符邦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只一个发泄的作用,很难有什么极大的裨益。 但对于他们当中一些同伴来说,却大有裨益。 孰轻孰重,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很透彻。 于是姬羽的目光看向了龙贾,风轻云淡地说“你去试试?” 龙贾怔了怔,没想到这样的战斗机会,楚候姬羽竟然会给自己。 于是他站了出来,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大礼,一脸认真,斩钉截铁地说“末将愿为侯爷而战!” 楚候姬羽微微点头致意。 跟着,龙贾拔出了背上的巨剑,来到了城下,冲着城上负手而立,背着两把旋风短戟的庞德,高声而呼“西凉庞德,可敢与我一战!” 只此一呼,却如同一道惊雷一般,炸响在了汉阳郡的四野,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很多人的目光,从樊宽和冯超的战斗中收了回来,转移到了在汉阳郡城墙下,负手而立,昂首挺胸的龙贾身上。 此时的龙贾,自是气宇轩昂,别有一番风度。 而西凉第二号猛将庞德,却是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龙贾的话一般,就这么背着两把旋风短戟,一动不动的站在城头,就好像一座威严的石像,镇压、守护着汉阳郡城。 激将法对于庞德这样的人物来说,简直毫无用处。 任你如何污言碎语的叫骂,他都装聋作哑,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便是西凉第二号猛将,庞德最大的优点。 但龙贾不是一个死脑筋,他见庞德不理会自己,也不恼怒,只是满不在乎的一笑,便提着阔剑朝着汉阳郡的城门,阔步走去。 那里是冯超和樊宽战斗的地方。 冯超于速度上占优势,而樊宽则于力量上占优势。 庞德发现了龙贾的企图和阴险,忍不住咬了咬牙,转头看了成英光一眼。 成英光感受到了庞德的意思,于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庞德取下了背上的旋风短戟,然后一跃下了城楼,如同一只猎豹一般,朝着龙贾扑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飛速中文 最快更新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第两百七十九章.如同影子的符邦 楚候从白衣女子那里得知,天一生水是上官府独有的招式,而成英光曾经是和上官府的小公子上官静在一起的。 那么也就是说,成英光和白衣女子,都来自于上官府。 可惜自己杀了上官静,白衣女子对此事好像没有多大的感觉,不像成英光这样,便把自己列为生死大敌。 于是,楚候有些不理解,上官府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上官府,对于东华大陆西楚来说,是一个很高的存在,但在东华大陆太低,于是即使前世行走天下,他对这个势力,也没有太多的了解。 成英光墨发飞扬,如同染了霜雪的两鬓,在天光下白迹更盛,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明显、苍老了一些。 这是他体内灵气疯狂汹涌出现的奇异画面。 如冯超和庞德那般,成英光提着这把横剑如一的水剑,一跃来到了天空中。 那把剑在不断的流动着,就好像一束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流淌。 但每一粒水珠,都如同一柄柄细小而圆润的剑一般,锋锐逼人。 成英光那被一身黑袍遮住的消瘦身影,钻入了流星雨中。 漫天密集的流星雨,映入了他的眼帘,在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中,绽放着最美的光彩。 他挥舞着手臂,甩出了那如同“一”字的一束水。 就如同剑客奋力斩出了一剑一般。 在成英光挥剑而斩的时候,那束水骤然扩大,就好像一场暴雨骤然而生,包裹了璀璨的流星雨。 顿时,那些密集流星雨身上的焰芒骤然熄灭,化作了普通的石头。 普通的石头,自然无法威胁汉阳郡的军阵。 于是,在璀璨的军阵面前,那些普通的石块,瞬间化作了粉屑。 成英光的苍老姿态完全显现了出来,没有给人一种人之迟暮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十分的强大。 楚候姬羽蹙了蹙眉头,心想这天一生水,不修炼到极致,或者说与本人不相匹配,竟然吞噬的是人的青春和生命。 上官府的天一生水,固然强大,但又如何比得了辰月天宗的镇峰剑法? 于是年轻的楚候转头看向了身旁一直一言不发,只是沉默观战的伶月,说“要不要去试一试?” 伶月眉头微挑,问“去试一试,上官府的天一生水?”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如果可以,请杀了他!” 伶月说“我会的!” 跟着,一袭红衣随风而起,一道冷冽的剑光生出。 这一束剑光粗壮而锋利,其间隐隐伴着震耳欲聋的天雷,其状看起来竟是无比凶悍。 成英光看着这位昔日只是一个小小皇家侍女的红衣女子,今日竟然已经有了如此成就,剑势迅猛,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正如当日楚候所述的那两句话,修道与早晚,入道有先后,难道何时问道也与这些相干? 成英光并没有如同庞德一般,避而不战。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避而不战,对方也有办法逼战。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他微微一笑,坦然踏出了汉阳郡高耸的城墙,同时做了一个横剑于胸前的姿势。 一束水剑就此生出,很是自然。 伶月也就在此时出剑,一束粗壮伴随着天雷的剑光,朝着成英光直刺而来。 二人在天空中战斗,然后又到地面。 每一次对决的光辉都照亮了汉阳郡四野,每一次对决暴响,都震得汉阳郡四周的人耳朵发聩。 楚候姬羽眼见汉阳郡城上已无守将,再次扬起了手,命令符篆投石器开始投石。 无数流星再次出现了天空,那画面已不再美丽。 再美的画面,不断反复的看,也会觉得厌烦,从而流失美感,何况这是伴随着无数杀机的战场。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人冲上了汉阳郡的城墙。 他们也穿着一身戎装。 周围的西凉士兵看向他们二人的神情,极为恭敬,就好像看着自己的长辈和领导一般。 他们正是西凉另外的两位名将,梁兴和侯选。 梁兴和候选并不如冯超、庞德那么出名,但能位列西凉将领,也必然有着几把刷子。 楚候姬羽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正在这危急时刻,这二人却是从容迅速的走上城墙,说明他们二人合力,也能扫落天空中三分之二的流星雨。 如此一来,汉阳郡的城墙还是不能破。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干掉这两个人。 楚候姬羽目光落在了白无常和夏侯元的身上,说“你们去对付那两位新上城楼的将领。” 白无常和夏侯元微微点头,如同两支脱弦的箭一般,直接蹿了出去,直扑候选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en 最快更新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两百八十章.光与火之中破城 很少有人能够在与伶月交手的时候,还能够分出心神来做其它事情,成英光只是某人的一条狗,甚至嫡系的爪牙都算不上,又凭什么能够这般强? 冯超和庞德被刀花那么一阻拦干扰,更是无法在一瞬间摆脱眼前的对手,做点什么。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姬羽,一步一步的朝着汉阳郡,那扇朱红色的高耸大门,缓缓逼近着。 说是缓缓,其实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有无数匹马匹的嘶鸣声响起,很多人的目光开始偏转。 不知从何处,杀出了一支汉阳郡的骑军来,这支骑军冲锋,从侧处杀入了楚候麾下的大军中。 一小股“冯”字旌旗,进入了庞大的“楚”字旌旗海,就此被淹没,再无踪影。 但只是一瞬间,那一小股人马再次从“楚”字旌旗海中狂奔而出。 这支骑军,并不是进攻,也不是带着某种神圣的使命。 它要做的,只是干扰敌人而已。 这样的计策,自然是成英光想的。 于是冯超和庞德等人,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正在和红衣剑仙苦苦交手、宛若文人谋士的监军大人。 还是没有人能够阻拦楚候,楚候左手腕上那只布满了裂纹,火红色的镯子,绽放出了一道亮光来,化作了一把飞剑。 这一道亮光并不纯粹,有着些许杂色。 就像那布满了裂纹的镯子一般,已经有了很大的瑕疵。 一眉剑出现在了汉阳郡高耸的朱红色大门前。 那把剑身上有着很多的裂纹和瑕疵,看上去就好像随时会碎去一般。 但它没有碎,反而异常坚挺,此时还散发着炽热而锋锐的剑芒。 很多人以为自己接下来会看到,楚候姬羽像传说中那样,一剑破开汉阳郡朱红色大门的情景。 很可惜,并没有。 因为“嗖”的一声响起,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无数箭矢破空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彻旷野。 放箭的并不是楚候麾下的大军,而是那支渺小的“冯”字骑军。 楚候姬羽回过了头,并不是惊讶这支骑军的出其不意,虽然确实很出其不意。 他是在好奇,是什么人在指挥着、带领着这样一支骑军。 成英光总揽大局,但是小处还是要骑军的将领亲自指挥,随机应变。 战场上瞬息万变,即使随机应变,也不见得多少人能够做到近乎完美,更别说是完美了。 而这支骑军,在此时的表现和发挥,竟然就是这般的近乎完美。 楚候对西凉的第一战,战场上楚候姬羽本身就是一道惊艳的存在,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惊艳。 但是,作为敌人的西凉大军,也有着无数惊艳的表现。 例如冯超、庞德等人扫落天空中三分之二的流星的壮美,例如成英光的指挥和天一生水。 例如汉阳郡内的大阵和军阵,例如西凉将士的骨气。 还例如,此时此刻,这支骑军的表现。 “拦得下么?”楚候姬羽问。 他自然不是问别人,而是问这时候如同他的影子一般的符邦。 背着三把刀,比天下草寇还像草寇的少年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姬羽的身后,转过身,看着那支飞驰而来的骑军和箭矢,以及周围一切想要干扰、拦截的人或力,轻蔑一笑。 不是因为傲气,而是因为无比强大的自信。 身为昔日南蛮滇国上将军苻间之子,符邦配得上这样无比强大的自信。 那三把刀很普通,看上去就是普通人家的破柴刀。 当符邦转过身负手而立,昂首挺胸的时候,他背上的三把刀,竟似自己通了灵一般,自主出鞘。 “铮铮铮!” 三声清冽的刀鸣响彻旷野。 汉阳郡的守军看着这位楚候麾下的超级猛人,面露敬畏之色。 而楚候麾下的大军,看着符邦大将军此时的姿态,眼中却是燃起了灼热之色。 崇拜楚候,便爱屋及乌,崇拜楚候身边每一位人。 这便是楚候大军的狂热,近乎疯狂的狂热。 三把破柴刀在出鞘的那一刻,绽放出了璀璨的刀芒。 为负手而立的草寇少年,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光辉里,少年的身影竟然渐渐变得高大了起来。 有人惊恐,有人惊喜。 姬羽并不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符邦的实力仅次于自己,整个后汉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屈指可数。 西凉的符篆战车,明显还未出动,就算出动了,己方又不是没有。 这么多年来,在后汉权倾朝野的底蕴,难道还比不上这些西凉蛮夷? 他只是握住了那柄火红的一眉剑,来到了汉阳郡朱红色的城门下。 很多人看到了他的动作,于是发出了不甘的怒吼,想要阻止他。 可惜这些人都是有心无力,有力的此时,也都被压制住了,难以发力。 “真烦!”楚候姬羽眉头微挑,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手中的剑光点亮了整个汉阳郡的四野。 剑光璀璨,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或者说天空中的太阳掉到了地面上。 …… …… 光与火之中,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汉阳郡的城门,就这样化作了无数的粉屑纷飞。 楚候大军在一片欢呼声中,如同海潮一般碾压了过来。 冯超、庞德、成英光、梁兴、侯选等人,直接傻眼了,那一股特殊的“冯字”骑军队也傻眼了。 楚候姬羽,竟然比传说中还要恐怖,只要给他足够的机会,他就是一把无往不破的利剑。 大局已定,刚刚防守都吃力的汉阳郡守军,如今城门已破,还怎么守得住? 冯超不是榆木脑袋,于是他当机立断,挥手下令道:“撤!” 楚候负手看向了这一群西凉的猛将,微微一笑,抬手振声道:“留!” 他的声音通过那一眉剑的光和火,传遍四野! 无数人,开始拦截逃跑的敌军或者敌将。 楚候姬羽并不关心这些事情,他也没有出手,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一支渺小的“冯”字骑军后,便负手阔步进入了汉阳郡。 就像一个远行的人归家那般,很是自然。 也就在这一刻,汉阳郡守军溃不成军。 符邦读懂了姬羽的意思,于是准备留下那渺小的“冯”字骑军将领。 说来也巧,就在符邦准备出手的时候,那“冯”字骑军竟然开始疯狂撤退,而且符邦在那些骑军身上,发现了打量的符篆。 那些骑军之所以如此彪悍,是因为佩戴的兵戈铠甲全都是符器。 这就是西凉铁骑闻名天下的原因?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 楚候姬羽却是已经登上了汉阳郡的城墙,向下方自己的大军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amp;#x767e;amp;#x9540;amp;#x4e00;amp;#x4e0b;amp;#x201c;无敌小皇子amp;#x722a;amp;#x4e66;amp;#x5c4b;amp;#x201d;amp;#x6700;amp;#x65b0;amp;#x7ae0;amp;#x8282;amp;#x7b2c;amp;#x4e00;amp;#x65f6;amp;#x95f4;amp;#x514d;amp;#x8d39;amp;#x9605;amp;#x8bfb;amp;#x3002; 第两百八十一章.天下狗熊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很少能有这样深邃的目光,或者说不可能有这样深邃的目光。 可是楚候姬羽的目光,却是如此的深邃。 他所看着的,正是那支正在全力撤离的“冯”字骑军。 整个战争里,这支“冯”字骑军表现的都十分完美。 直到撤退的时候,才表现出了一丝不自信的紧张,和隐隐有所担忧的急迫? 他也看出来了,那支骑军的装备,全都是符器,所以在战场上格外悍勇。 这也就是西凉铁骑闻名天下的原因。 只是自己掌握的羽林卫,同样也和西凉铁骑闻名,只是还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羽林卫擅长防守,而楚候姬羽一直都是在征战,自然难以发觉其中妙用。 而打造这样的一支军队,也十分艰难。 所以那支“冯”字骑军,在不值得牺牲的情况下,根本不敢有较大的伤亡。 在撤退的时候,才会这般的紧张、急迫、忧虑? 想到这些,楚候姬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知道了敌军的弱点在哪里,也知道怎么打敌军才是最痛。 师弟曾言,万事万物都有其薄弱之处,而自己最擅长的,便是找到这薄弱之处,并将其切断。 而师弟的一切,都是他所传授的,师弟所擅长的,他又怎么会不擅长? “楚”字旌旗海在汉阳郡的城门处开始收拢,,汇聚成一股“小流”,进入城内。 说是“小流”实际上,却也填满了整个城门,只因为楚候麾下的大军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 此次出征西凉,不比当初与刘玄相战时的阵容差。 楚候麾下的大军,是皇家的象征,自然不会做出烧杀抢掠的事情。 很多来不及撤走的西凉人,只得呆呆地看着大军马踏家园,入驻城中,敬畏无比。 索性,这些扛着“楚”字旌旗的威武军队,似乎对他们并不感兴趣,连正眼都没看他们一眼,便直接开始挑选驻扎地。 而有一支骑军,则是冲着汉阳郡郡守府而去。 很显然,打下这一片土地后,楚候姬羽要做的,便是掌握这片土地。 而要掌握这片土地,就必须掌握这片土地的主人。 而汉阳郡的郡守,正是这一片土地的主人。 楚候麾下大军,办事雷厉风行。 很快,楚候姬羽便见到了这片土地的主人,汉阳郡郡守格格木。 西凉人,只有无比尊贵的大家族,才能拥有姓和名,格格木显然不在此列。 汉阳郡只是西凉的一道屏障,而非什么重中之重,又哪里谈得上派来一个身世显赫的人,坐镇一方。 当然,对于格格木这样的人物来说,见到楚候姬羽,简直是让人无比振奋的事情。 在格格木的世界里,楚候姬羽这样的人物,太过遥远,终其一生,都无法望其项背。 但今天,他就站在楚候姬羽的背后。 如同所有人第一眼见到姬羽的反应,格格木没想到楚候竟然比传说中还要年轻,还要特别。 一身玄衣的少年,负手立于城墙之上,眺望着远方,头上的黄鹂钗熠熠生辉。 格格木吞了一口口水,无比紧张地朝着楚候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说:“下官,参见侯爷!” “你还不是我的官。”楚候姬羽云淡风轻地说。 格格木一怔,发觉是自己有些唐突了,他本是冯腾的下属,如今楚候攻下汉阳郡,他才得以臣子身份见到楚候。 说白了,他是冯腾的官,而不是姬羽的官。 对姬羽用下官自称,自然有些不合时宜。 官场上的人,即便是最憨厚老实的那个,也不会是榆木疙瘩。 于是格格木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无比敬畏地说:“罪臣格格木,叩见侯爷!” 楚候姬羽说:“归顺朝廷,享受朝廷俸禄,家人迁居长安,每年可在规定的时间内,与家人团圆,要么,随着这汉阳郡一起消亡?” 这是一道选择题,很难选,但也不得不选。 格格木很快便做出了选择,对着楚候姬羽再次欠身行礼,说:“罪臣愿意迷途知返,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归顺朝廷,为侯爷效命。” 楚候姬羽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来去如风,无比年轻的楚候,格格木心中无限感慨,更加敬畏。 至于姬羽为何没有叮嘱格格木日后背叛他的下场,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影凤的设立,并不全是为了情报,还有监察、斥候等作用。 等到格格木回神的时候,整个汉阳郡的城墙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向着城内望去,只见楚候麾下的大军正在重新建设着城内,安营扎寨,一片欣欣向荣的新景象。 今后的汉阳郡,必然有所不同,也会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 …… 楚候西征,是天下的焦点。 首战更是至关重要,无论是昔日的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还是如今的益州刘玄、江东孙政,甚至是长安深宫里的那两位,都无比的关心。 长秋宫,随着楚候的离去,更加冷清。 当然,自从上一次,楚候和灵帝产生了某种微妙的隔阂之后,长秋宫便比以往冷清了太多。 很多人对灵帝陛下的态度,也不再发自内心的尊敬,而是表面尊敬,背地里颇多冷眼。 对此,灵帝并没有后悔,很多事情没有选择,如若楚候姬羽姓刘,那么这一切都好说,可惜他姓姬,自求封的是楚候。 如果不想后汉变成大楚,那么他就必须做点什么。 与灵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起长大的小桂子,站在龙椅旁边,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表情很是平静。 楚候西征首战大胜,夺取汉阳郡的消息,也是他告诉灵帝和皇后的。 灵帝看着皇后的神情,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苦笑道:“伏寿,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做些蠢事,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皇后娘娘闻言,有些气馁,说:“那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呗,好好的筹备我们的那个‘弑神’计划就好了。” 女人毕竟是女人,就算是皇后,也会有女孩子的小家子气。 灵帝对此,并无喜恶。 就算他不喜欢这样,但是是这个女子,陪他共患难,为他出谋划策,想要陪他东山再起。 当今后汉,天下只识楚候,不识深宫灵帝,又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女子,从想嫁入皇家,变为了嫁入侯府。 最终,还是灵帝站起身来,来到了皇后的面前,拍了拍皇后的肩膀,说:“伏寿,放心,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朕都支持你!” “只是,想要在楚候背后捅他一刀,我看这天下群雄,也不过一群狗熊,有谁能有这个胆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你的名字 此话一出,无论是皇后,还是一直沉默不语,把头埋得低低的桂公公,都笑得前俯后仰,能把后汉天下群雄比喻成狗熊的,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气魄? 不过,昔日的后汉群雄,确实是一些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的墙头草。 如果不是擅长见风使舵,抓住机会,这些人又怎么能够在乱世中,占山为王,称霸一方呢? 虽然这一方很小,但终归还是一位手握权柄的乱世军阀。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人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做大。 因为他们,缺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例如胆量和极大的野心。 为王者,当有一剑战四海之勇武,口吞山河之气量。 灵帝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走下了台阶,向长秋宫外的一片光亮里眺望:“这世界上,往往是拥有怎样的力量,想怎样的事情,做怎样的事情。” “最愚蠢的莫过于那些自不量力,自寻死路的人。” “现在的我们,暂时欠缺了东山再起的力量,暂时欠缺了匡复汉室,剿灭逆乱的能力,那我们只有等待。”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 “弑神计划,可以缓行,不必太操之过急,万一物极必反,那可就不好了。” “楚候姬羽,虽然暂时得力,但妄想一口气吞下西凉这块土地,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此种种分析下来,灵帝倒是很客观的分析出了自己所处的局势,以及楚候忙于征战,他们所拥有的机会。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乃是明智的。 皇后娘娘也收起了自己的小女孩性子,一阵沉默后说:“听闻楚候姬羽,对当初那位翠柳可是青眼有加,我们真的要选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子,接近他?” 灵帝一阵漫长的沉默后,说:“不错,当初我本想为他主婚,看一看他的本心,没想到他不仅对身边的伶月没有什么感觉,竟似不喜天下女子,而是在回忆某人。” 桂公公闻言,终于有了动作。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当时楚候神情恍惚,竟真的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其实,无论是灵帝还是桂公公,他们感觉的都没有错。 当初的楚候姬羽,的确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不过回忆的却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某一群人。 一群曾经喜欢在青山之巅,月桂林中,一起煮火锅,杀人的人。 皇后娘娘若有所悟,与灵帝和桂公公想的一样,因此便顺藤摸瓜,揪出了他们自认为楚候姬羽所想的那个人,说:“当时楚候姬羽,是在想庐山郡的翠柳?” 灵帝意气风发的一笑,点头说:“不错,人对感情这个东西,很玄妙,也很复杂,很难说得清,当初楚候姬羽还在不是庐山郡的郡主,只是一个小小的金县县令,却已经拥有口吞四海之志。” “但他却偏偏对一个郡守府的小侍女青眼有加,而且那个小侍女的黄鹂钗,至今他都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这种种迹象,倒是足以说明,翠柳便是楚候心中的那个人。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楚候姬羽这样深不可测的大人物,哪里可以用常理来推断,那个黄鹂钗,不过是一个关乎太平的约定。 这个约定曾有很多对姬羽重要的人听到过,只是后来这些人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只有翠柳,还算是他的同行者,希望看到他心中太平的人。 虽然,翠柳已经死了。 这不仅是对已逝故友的尊敬,也是对自己当年理想的一种缅怀。 旁人无法理解,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关于灵帝的话,皇后娘娘和小桂子都很是赞同,他们也一致认为,楚候姬羽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庐山郡的翠柳。 于是,灵帝转头看向了这位青梅竹马的挚友,如今的后汉大内总管,桂公公,面色严肃地说:“小桂子,弑神计划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小桂子浑身一颤,就好像受到了某种神圣的使命召唤一般,朝着灵帝跪了下去,说:“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望。” …… …… 汉阳郡,西凉一座普通的郡城。 格格木的归顺,加大了楚候姬羽对汉阳郡的同化,煽动民心这样的事情,他向来是得心应手。 比如在金县的时候。 又比如在庐山郡的时候。 甚至是在益州,乃至长安的时候。 楚候姬羽杵着脑袋,忽然觉得一个许尤这样的文臣,终究是有些少了,自己还需要很多的文臣。 就算不是很多,至少还要一个。 一个看家护院,一个随着自己出征,岂不美哉? 但想到看家护院这词,似乎带着贬义,有些不合时宜,他便换了一个想法,应当是留守根基。 长安,便是楚候的根基。 长安一乱,一出问题,会很麻烦。 汉阳郡一过,便是陇西郡。 影凤的斥候不断回报信息,陇西郡的驻防力量正在不断增加,似乎除了冯超、庞德等西凉名将外,还来了一些西凉很是出名的人物。 楚候姬羽也很快的知道了,那两位人物的名字。 擅长骑射的西凉第三号猛将,黄忠,与西凉第四号猛将,魏延。 西凉人民风彪悍,出一些名将,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楚候姬羽看着桌案上的卷宗和情报,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这一仗有些难打,但还是得打,道理就跟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 权势就像是一头猛虎,如若你不找到足够的食物喂饱他,那么它就会吃掉身上的你。 如果你想下来,那么你就是在跟老天爷开玩笑,因为有句话叫做,骑虎难下? 正是瞅时,一名影凤侍卫飘然入内,恭敬地跪俯在楚候身前,禀报道:“侯爷,有一位自称郭嘉的人,想要见你。” 楚候蹙了蹙眉头,郭嘉是谁?他完全没有映像。 就在这时候,那名影凤的侍卫接着说道:“那人说了,如果大人不识郭嘉,便说他曾经是金县的师爷,后来位居金县县令。” 楚候姬羽闻言,豁然开朗,笑道:“原来是那个金屋藏娇的小子,快快有请!” 那名影凤的侍卫闻言,悄无声息且快速的退出了中军大帐。 楚候姬羽在金县当了一段时间的县令,与师爷相处的很是愉快。 那位师爷办事也办的很好,只不过是喜欢扮猪吃虎,其实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物。 而且还金屋藏娇,被姬羽发现。 不过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问过那位师爷的名字,因为他并不关心这些。 师爷便是师爷,一个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既然已经有了心中满意的代号,何必再问? 就在这时候,那名影凤的侍卫,带着昔日金县的师爷,后来金县的县令,今日的郭嘉,走进了中军大帐。 第两百八十三章.老将谈 故人重逢,自然是别有一番感慨。 郭嘉见到楚候姬羽如此,楚候姬羽见到郭嘉,亦如是。 楚候姬羽站起身来,亲自阔步走到了郭嘉的身前,然后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没有一点儿架子的温和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郭嘉却是对着楚候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说:“能够见到侯爷无恙,实在是在下天大的福分。” 楚候姬羽问:“你为何会突然来找我?” 郭嘉笑了笑说:“属下,想跟着侯爷一起,为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候姬羽有些不解:“益州的刘玄,待你们这些官员,或者说本侯的旧臣有所苛刻么?” 郭嘉摇了摇头:“没有,侯爷为何如此问?” 楚候姬羽笑道:“我只是想不通,一直喜欢偏安一隅的你,怎么会突然想要跟随我,过这种每日刀光剑影的热血生活。” “要知道,你可是很怕死的,而我的生活,每天都是在出生入死。” 郭嘉笑道:“当初大人,并不需要我,我在大人身边,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如今我的到来,必定会让大人锦上添花。” 楚候姬羽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稀缺你这样的人?” 郭嘉说:“侯爷到许尤后,许尤留守长安,算是后勤谋臣,但侯爷身边却无什么谋臣,如今侯爷的战越打越大,虽然有韩星这等将才,但再有一个人出谋划策,岂不美哉?” “我且问侯爷一句。” 姬羽抬起手来,示意郭嘉但说无妨:“请问。” 郭嘉问:“如若许尤先生在侯爷身边,侯爷还会一直在汉阳郡养精蓄锐么?” 姬羽摇了摇头,说:“不会,我会继续进攻陇西郡。”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还是不会立即就发起进攻。” 郭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那是自然,既然给了敌人修生养息的机会,那不如就让敌人修生养息个够,也让自己养个够。” 姬羽闻言,喜笑颜开:“知我者,郭嘉也!” 郭嘉却是眨了眨眼睛,一副老奸巨猾的狐狸模样,说:“那下官,能够追随侯爷,出生入死,南征北战了么?” 姬羽答非所问:“你家那位娇妻呢?” 郭嘉怔了怔,然后流露出了一副忍痛割爱的神情,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内人已经在汉阳郡客栈住下,如若侯爷需要,随时可唤来!” 楚候姬羽看着他的神情,哪里还不明白其心中所想,只觉有些头痛,忍不住抚了抚额说:“郭嘉啊郭嘉,你确实是个聪明人,但你有时候就是太过聪明,本侯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想说,若你是抛妻弃子来找本侯,本侯绝不会收留你,若是你带着家眷而来,倒也算是考虑得周全,本侯也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满足你的心愿。” 郭嘉略微觉得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老脸一红,结结巴巴道:“侯爷,我只是一时激动,会错了意。” 楚候姬羽摆了摆手,说:“既然如此,你家眷我会让人安排入住郡守府,等到本侯西征完毕,然后随本侯回长安,在长安城内,赐你一座府邸。” “不过在此之前,你毫无功绩,本侯只可暂且给你一个小小的军师之职,还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郭嘉闻言,眉开眼笑,一脸讨好的神情说:“下官哪里会介意,做梦都笑醒还来不及呢,军师这职务够了够了,能够发挥下官的作用,就好。” 楚候眉头微挑,负手来到中军大帐门口,看着外面朗朗乾坤,只觉心间豁然开朗。 …… …… 陇西郡,是西凉的第二道屏障,距离汉阳郡并不远。 此时陇西郡郡守府内,郡守已经成为了最没有资格坐在正厅里的那个人。 他的工作,只是端茶送水,服侍好这些驻守陇西郡的大军将领罢了。 此时,坐在陇西郡郡守府正厅主座上的,正是西凉州军阀冯腾之子冯超,而在冯超旁边的正是西凉第二号人物庞德。 而在冯超左边的,正是监军成英光。 而在庞德和成英光之下的,则是两位陌生人。 其中一位是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戎装老人,另一名则是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老人背弓。 中年男子戴刀。 都各有特点。 此二人,正是西凉第三号人物黄忠,和西凉第四号人物魏延。 而在这两人之下,才是冯代、梁兴、侯选。 昔日文卓得吕温候,而轻视西凉各家族中的年轻俊秀,后文卓逝世,冯腾崛起。 一举将这些年轻人纳入麾下,方才成就今日之壮大阵容。 这样的阵容,虽然比不上刘玄,但也可以勉强挡住楚候姬羽的锋锐。 冯超双手杵在桌案上,眉宇间锋芒毕露,说:“楚候姬羽很强,比传说中还要强悍,还要年轻。” “还有就是,楚候姬羽麾下的大军,底蕴很是深厚,那些攻城器械皆是符篆融于其内的符器,威力巨大。” “用一句简练的话来说,楚候姬羽兵多将广!” 冯超的这些话说完,整个大厅内陷入了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 他知道这些话很影响士气,也很影响军心。 但他还是不得不说。 因为人总要面对现实,有时候自己欺骗自己,反而会掉入更大的陷阱之中。 正视敌人的强大,并且拥有战胜敌人的勇气,那么才能触摸胜利的曙光。 黄忠是一名沙场老将,有老将的脾气和骨气,却没有盲目的傲气。 他说:“我也曾听说过此人,而且听说过很多次,相信楚候姬羽的名字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这般的响亮。” “当然,传说中此人已经神乎其神,但少将军却说他比传说中还要强,那么可想而知,我们所面对的,可能是此生最强大的敌人。” 说到这里,年事已高,但老当益壮的黄忠将军,却是话锋一转,一双沧桑的双目中,流露出两道锋锐的亮芒说:“但是看到路远,我们便不走么?看到山高,我们便不攀登么?” “若是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你便要放弃自己一生走了大半的道路,那么你的人生可真够失败的。” “我黄忠,不想当一个失败的人,就算楚候姬羽比传说中还要强上百倍,我也不会有半分退缩之心,为了西凉,为了我们的家!” 黄老将军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彻整个正厅,听得正厅内每位将领,和那陇西郡端茶倒水的郡守,都热血沸腾。 不得不承认,正是这样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将,才是最会拿捏人心。 第两百八十四章.我走了 黄老将军一席话,可谓是点燃了无数西凉男儿的血性,和内心深处那狂野和不羁。 正厅内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反对黄老将军的话,大家都对其表示赞同,于是皆朝着黄老将军投去了无比敬畏的眼神。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西凉大军的二号人物,庞德开口说话了:“姬羽确实很强,黄老将军说得也没错。” “所以现在,如果有人,因为山高便不敢攀登,因为路远便不想走,因为敌人很强,这战就不敢打的,便自行离开吧!” 西凉民风彪悍,且开放,庞德几句话下来,不仅没有人有丝毫怨气,反而皆很是赞同。 当然,也没有一个人在此时退缩,离开正厅。 见无人离开,西凉第四号人物,魏延开口说道:“既然没有任何人退缩,那么接下来就一起商量一下,这战该怎么打吧?” 很多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冯超却是目光转向了成英光,说:“该如何打这场战,应该问监军大人吧?” 此时很多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成英光。 成英光清了清嗓子,微笑着问:“听说楚候军营中,来了一位年轻人。” 冯超闻言,点了点头说:“不错,这位年轻人是昔日楚候在金县做县令时,跟随楚候的一位师爷,后来楚候离开金县去了庐山郡,便做了县令。” “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值得关心。” 成英光喜笑颜开,不再关心这位金县的师爷,而是回想着汉阳郡的战斗,说道:“当初我们失利在楚候麾下强者手上,也失利在了楚候太过强大上面。” “若当时楚候不这么强大,麾下强者也不这么强大,那么他想要破汉阳郡,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成英光分析的头头是道。 于是很多人附和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冯超将军是在场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于是他笑了笑发问道:“那么这战,该怎么打?” 武将向来直接,问话也直入主题。 既然最有话语权的人都如此说了,成英光也不再卖关子,说道:“如今有了黄老将军和魏延将军的加入,我们的军事力量也再度加强,楚候姬羽想要再像之前攻打汉阳郡那般打下我陇西郡,可能么?” “要知道,后汉天子和楚候并不是一条心,而且我们就在西凉,而他们是远道而来,这里天寒地冻,到时候他们坚持不了,军心疲惫,我军再主动出击,他们还会是我军的对手么?” 几句话分析下来,说得正厅诸将频频点头。 冯超却是沉思了一会儿问:“那么可不可以,更有效的击败楚候姬羽呢?” 成英光沉思了一会儿说:“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难。” 冯超闻言,蹙了蹙眉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说:“为何会比较难?” 成英光说:“楚候的敌人有很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我们想要击溃楚候,那么可以去寻找这些朋友,联合起来,有些时候,我们只要一个,就可以让楚候陷入苦战。” 冯超心有所感,问道:“益州刘玄,我们能够说服他,协助我们一起击溃楚候姬羽么?” 成英光笑了笑说:“我想,他一定会很希望拿回益州北部,甚至更多的土地,如若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去当这个说客,并且立下军令状,如果不完成任务,愿意以死相报。” 冯超闻言神情微凛。 事实上,大厅内很多人听到这样一句话,都不由得心神一紧。 因为一件说服的事情,便要立下生死,实在是太过鲁莽,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但作为西凉之主最优秀的儿子,作为西凉赫赫有名的少将军,怎么可能让成英光这样的人才,因为这样的小事,便立下军令状这种东西呢? 于是,冯超温和地笑着说:“成监军,你太过严谨了,刘玄固然是一位强大而关键的盟友,可是他哪里有您重要呢?” 此话一出,陇西郡正厅内的人物纷纷点头,就连那端茶倒水的郡守,也跟起了风。 成英光怔了怔,心想难道是自己许久没有见到上官府的人有些激动,如今要重逢了,所以太过失态? 他微微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然后站起身对着众人抱拳而笑,环顾四周:“是我言重了,那就换成在下定不负诸位兄弟所望?” 众人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 如今成英光可是西凉的智囊人物,而且还是唯一。 要是成英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战应该会更难打。 谁都不想成为没有家园的丧家犬,后汉的灵帝如此,这些西凉人,也如此。 …… …… 当西凉人准备派遣成英光去找刘玄,说服刘玄帮助他们一起对付楚候的时候。 楚候正坐在汉阳郡中军大帐中,闭目养神,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眉头微微紧蹙。 就好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般,面露警惕之色。 而坐在他旁边的伶月、符邦等人,迅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道:“侯爷,怎么了?” 姬羽看向了符邦,说:“我想去一趟江东,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能否稳住大军?” 符邦疑惑地点了点头,中军大帐中每一个人都很疑惑,包括新加入他们的师爷,不知道年轻的楚候要做什么? 楚候姬羽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说来也很是简单,西凉可能会和益州联手,这样我们会很麻烦,我们可以说服江东。” 正厅内所有人都怔住了,心想:你怎么知道? 楚候姬羽仿佛能够看到他们的心声,笑道:“因为我比较擅长推演,万物一剑,以剑可以入万道。” 正厅内所有人闻言,皆是再次一愣,却又发觉楚候姬羽说得其实极有道理,因此忍不住点了点头,然后纷纷叮嘱侯爷小心。 但伶月依旧喊的是公子,似乎无论楚候姬羽成为什么样的人,在他心里终究只是公子。 楚候姬羽微微点头,拍了拍符邦的肩膀,说:“拜托了!” 亦如往常一般,他没有将这一切托付给最信任的伶月,而是托付给了后来居上的符邦。 不过众人还是很理解,因为伶月只擅长修剑,是个剑痴,其余的事情不是说不擅长,而是根本不上心。 而只有符邦,既然能够读懂楚候姬羽三分之二的心意,便也有着楚候姬羽三分之二的风采。 就在所有人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行至中军大帐门口的楚候,忽然回首看向了一袭红衣的伶月姑娘,轻声说了一句:“我走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皇图霸业谈笑中 江东,一条绵延数千里的龙江环绕形成一道天险,扞卫着这一片富庶的土地,若这里有一位明主,将其打造成世外桃源、鱼米之乡,也未必不可。 而江东的孙政大人,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缓缓发展着。 如果他能够努力一点,这样的构想说不定早就实现了,但他没有。 整个江东的人,都知道孙政大人,是一个悠闲而慵懒的人。 当然荆州并不在龙江领域内,荆州要渡过龙江,才能到达江东腹地。 可以说,荆州便是龙江前的第一道屏障,而龙江则是通往江东的天险。 孙政大人自然无法将这样的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能够把这样的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反而是孙政身边的周瑾都督。 荆州接龙江最后一个郡,江夏郡。 夏季来临,江夏郡的桃花便更艳了几分,打渔人纷纷在这样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里外出打渔,以备好寒冬时节该存的粮食以及货物。 每到冬天,龙江上便会生出冰雪风暴,而在这样的冰雪风暴中,便没有人能够出海捕鱼。 所以如果在冬季来临之前,无法存够过冬的粮食,很有可能饿死。 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钱财,能够在冬季准备足够的粮食。 正直乱世,这样的有钱人很少,江夏郡这样并不富庶的郡,则更少。 而不巧的是,江夏郡余木余大户,正是这样的人。 江夏郡很少有外来人员,外来人来这里都是买鱼干,或者一些海产品。 但在乱世之中,能有这样一份闲心的人自然很少。 但是,令江夏郡都很好奇的是,余大户竟然亲自接了一位贵客入郡,这位贵客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江夏郡的人只知道,财大气粗的余大户,也对其颇为恭敬。 …… …… 江夏郡余家山庄正厅,余大户携妻儿老小,恭恭敬敬的站在正厅里,一脸讨好的模样。 那样子,就好像一条无比听话顺从的哈巴狗。 而在正厅的主座上,此时正坐着一位身着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面容生得极美的少年,端着茶杯品着江夏郡特有的桃花茶。 余大户虽然表面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恍惚的,楚候姬羽在传说中是一个怎样遥远的人物,却通过他的挚友,鱼儿庄的江大户,托他办一件事情,便接触到了,这该是说他命运的转折,还是上天突如其来的眷顾呢? 表面恭敬且平静的余大户,其实内心早已经摩拳擦掌,江东孙政这样的大人物,他很需要攀上,但却努力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攀上。 而如今,楚候姬羽是比江东孙政还要高出一个层次的大人物,他怎么会不拼了命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余大户一家人在正厅内腿都站麻了,楚候姬羽终于放下了茶杯,说:“听说你想去长安做盐生意?”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去看余大户一眼。 一些人,身在卑微里,早已经有了做尘埃和野狗的觉悟。 若一朝,你忽然把他抬得很高,他便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种权术之道,楚候姬羽自然非常了解,因此便对着余大户用了出来。 果不其然,余大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对年轻的楚候愈发恭敬,他坦诚地点了点头,说:“小人只是心有所想,但却没有那个胆。” 楚候姬羽微微而笑,说:“长安本是天下人的长安,不会不欢迎任何人,你想要经商,去长安做盐生意,带动长安经济发展,也算是为天下人、为这后汉做一份贡献,本侯又怎能不成人之美?” “待到本侯返回汉阳郡的时候,你随本侯一同前行,到时候本侯便会书信一封返回长安,你拿此书信前往长安,之后天下之大,你什么生意做不得?” 简单而又温和的两句话,就好像普通人物在说家常一般,但却彻底的改变了余大户的命运。 尤其是后面那句,天下之大,你什么生意做不得? 听得余大户是激动无比,险些朝着楚候跪了下去,泪流满面,直接把这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当作了自己的再生父母,不断的磕着响头。 楚候姬羽神色温和的抬起手来,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托住了余大户的脑袋,制止住了他磕头的举动。 此时的余大户,额头鲜血直流,但神情激动,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在感受到楚候力量的神奇时,他心中对楚候的敬畏再次增加,简直将对方当做了神灵一般来崇拜。 就在这时候,楚候再次开口了:“余商家,不必太过激动,你为本侯做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赌博,一种选择。” “赌博赢了自然会得到丰厚的回报,选择正确的道路,当然应得到应有的结果,一切都是自然之事。” 楚候言语神色之间,完全没有丝毫架子,竟是亲民和蔼的形象。 但余大户发自内心的认识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后汉第一权臣,实际上才是最狠辣的。 人会跟一粒尘埃发怒么? 大象会跟一只蝼蚁计较,以显示自己的强大么? 答案是否定的。 越是对卑贱和颜悦色的人,便越是深不可测的大人物。 这是余大户经商多年,阅人无数,总结出来的至理。 就在这时候,楚候忽然话锋一转,虽然神色语气依然温和如三月春风,但却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种如利剑般的锋芒来,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余大户神情微凛,天上没有白掉下的馅饼,身为江夏郡富商的余大户,自然也不会如此的想,凡事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所得的越大,代价越大。 而楚候姬羽接下来说的话,便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必须听得很仔细,虽说不用办得如何完美,但至少不能有万分之一的机率失败。 楚候姬羽温和地说:“西凉这些年,出了不少优秀的年轻人,我一直想统一北方,但没想到这块地方如此的难啃。” “西凉人也有一些精明的人,很快想到了一个阴损的方法,想要联合益州的刘玄对付我,那么我也不得不外出寻找盟友?” “当然,动用有些东西,他们不一定能拿我怎么样,我来江东,是想一举将刘玄西凉全部灭掉,然后一统后汉。” 很久以前,皇图霸业谈笑中,只是某位豪放的诗人,意气风发写下的佳作,但如今在这江夏郡余家山庄的正厅里,却成了真实发生的存在。 逐鹿中原,统一天下,一说出来便是震惊世人的话语,而从这位后汉第一权臣口中说出来,却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又怎能让人不惊讶?amp;#x767e;amp;#x9540;amp;#x4e00;amp;#x4e0b;amp;#x201c;无敌小皇子amp;#x722a;amp;#x4e66;amp;#x5c4b;amp;#x201d;amp;#x6700;amp;#x65b0;amp;#x7ae0;amp;#x8282;amp;#x7b2c;amp;#x4e00;amp;#x65f6;amp;#x95f4;amp;#x514d;amp;#x8d39;amp;#x9605;amp;#x8bfb;amp;#x3002; 第两百八十六章.剑痴 事实上,余家山庄正厅里,余大户一家人都震惊得无法言语,他们很难想像,此生竟然能够听到后汉第一权臣,楚候说这些话。 但余大户毕竟是一位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斩钉截铁地问:“侯爷需要在下做什么,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余大户家的那几位妇人听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几个字,刚要责怪这男人真是见了天大的利益什么都不顾了,训斥两句。 但一想到正厅里如今坐着的,可是连天子都要敬畏三分的大人物,刚刚到嘴边的话,于是就这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平民百姓,哪里敢犯皇家天子威严,而楚候却是让皇家天子都畏惧的人,又有什么人,胆敢冒犯楚候的威严。 楚候闻言,微微一笑,神情驹温和亲近,说:“我想前往江东,东吴郡,见到孙政。” 此话一出,余家山庄正厅内余大户以及其一家人再次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那些妇人孩童自然是惊讶于,楚候千里迢迢来,竟然是想要见到江东的孙政大人,而他见孙政大人又是为了什么?不会图谋不轨吧? 但余大户和家中年长的一些老人,这些身怀智慧的人物,却是明白了楚候姬羽所心目的,他想和江东的孙政结盟。 楚候姬羽仿佛看穿了这些人心中所想,也并未发怒,神情依旧如春风般温和,说:“虽然这有些难度,但我相信,孙政大人一定会与我结盟,共同平定这乱世,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说到太平这两个字的时候,楚候姬羽竟是不自觉的眉头高挑,就像是一个少年书童,在说自己即将入京考状元一样,信心满满,野心勃勃,也有着一种只属于自己追寻梦想的骄傲。 余大户咬了咬牙,再次俯身,斩钉截铁地说:“虽然这的确有些难度,但我一定会让侯爷见到孙政大人的。” 他这是在搏命,但身为一方富商,又怎么会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楚候姬羽站起了身来,面容忽然变得严肃,身居高位的威严顷刻间散发出来,犹如一条巨大的瀑布倾斜而下,充斥正厅。 整个余家山庄正厅里,余大户的这些家人在这一片巨大的威压之中,变得站立不安,瑟瑟发抖,兢兢业业,犹如凡人看见了生死。 “我不会让你输,也绝不会让你陷入死境,这就是你疡相信我,为我做事,我对你的承诺!”楚候姬羽斩钉截铁地说道。 很多年前,他在某一片绵延不绝的青山里,也成对着一群可爱的人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如今,这些人,都变得不再可爱,甚至有些面目可憎。 江东,东吴郡。 孙政正在河池边垂钓,南下的事情很顺利,周瑾办得很好。 就如同在东华大陆一样,他所交代的事情,周瑾总能办得非常好,因为周瑾是能够懂他三分之二心意的人。 就如同今日的符邦对姬羽一样。 就如同昔日辰月天宗的白衣剑仙唐九对行走天下的夫子一样。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一旦相遇,便会成为知己一般的存在,甚至超越知己,成为这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如果当年,全世界最懂你的那个人,却朝着你刺出了无比绝情的一剑,这是怎样该让人愤怒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如秋水的剑光,照亮了整个江东东吴郡郡守府。 身着一身戎装的周瑾面露警惕之色,眨眼间便登上了东吴郡帜最高点。 那道剑光之中,隐隐有着绝世神仙境强者的气息。 虽然那道气息境界虽然与他的真实境界相同,但却隐隐有了威胁他生命的味道,是何人曾佩如此强大之剑。 但只是一瞬间,这位周瑾都督便有所悟,想到了辰月天宗中镇魔井那只强大到令人发指的鬼,想到了那只鬼曾经的佩剑。 这把剑,叫做望舒,如今在一个东华大陆小的西楚人手里。 陛下曾说他是故人,难道那只鬼用了某种妖邪之法,夺舍重生?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一直专心垂钓的孙政却开口了,说:“不得无礼,此人乃是朕之故友,当年你可是听其言而悟道,难道不知半分感恩?” 周瑾悚然一惊,孙政的语气里明明带着一股浓浓的训斥,甚至隐隐还有半分怒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里,一直有一个错误的观点。 当年那人与陛下签订不世盟约,他一直以为只是利益关系,然而却没想到在陛下心中,早已经将那人引为知己,这人世间能够唯一与自己并肩的人。 想来,这也极其合理,一位帝王,不可能和庙堂帜任何人成为知己,甚至并肩而立,因为一山难容二虎。 当初那人的立场,并未在庙堂,而是在江湖,更准确的来说是修道界,与陛下并不冲突,所以没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 因此那人虽然强悍无匹,但却能够和陛下成为知己,甚至并肩而立。 就在这时候,一席玄衣飘然入内,很多东吴郡郡守府的亲兵纷纷要来护驾,却被周瑾这位大都督制止住了。 既然来的不是敌人,又何须紧张。 这是周瑾第二次看见姬羽,是他第三次心生夺舍重生这个术法。 孙政放下了鱼竿,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了姬羽。 二人四目相对。 两人的身形都无比高大,虽然此时的楚候姬羽在周瑾眼里,就像是一只刚刚学会爬心蝼蚁,但他心帜那个想法愈发强烈,便敬畏了起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孙政微微一笑说。 姬羽也笑了起来,说:“那个地方的确很难出来。” 孙政说:“但是你出来了,这是好事情,东华大陆的变化很大,你不在的日子里,天宗也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姬羽叹息了口气,说:“天宗毕竟不是以前的天宗了,虽然我很想回家,但那已经不是我想要的家了,我只想知道,信这孩子,怎么样了?” 要是在东华大陆,有人听到,谁能够喊辰月天宗的笑叔,白衣剑仙唐九信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孙政闻言,笑道:“唐九他进步极快,甚至隐隐已经超过你当年,他的确是辰月天宗很好的一把剑,要步入天地境,也不是不可能。” 姬羽闻言,神色感慨地说:“信那孩子,我从见他第一面时,便知道他是最适合修道的人,因为他简直就是一个剑痴,心中除了剑,还能有什么?” 周瑾听着二人的对话,茫然然。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两百八十七章.联合 即使是这位东华大陆的神秘绝世神仙境强者,辰月天宗那些大人物皆离他有些遥远,他入道神仙境较晚,即使比起辰月天宗如今的宗主屠辛,也要自称晚辈。 更何况那位白衣剑仙唐九,屠辛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笑叔。 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他能轻易议论的,而眼前与陛下谈论的这个玄衣少年,明明年岁不大,修为如蝼蚁,却能称呼白衣剑仙唐九为信。 难道,他真的是镇魔井那只鬼,采用了邪魔之道的夺舍手法,跑了出来? 原来,号称能够囚禁天下邪魔,无人能够从其中走出的镇魔井,亦能出来。 我心无樊笼,樊笼如何拦我,我本道心光明,光明如何拦我? 想着这些,周瑾心中万分感慨,但这些情绪他都深深的埋在了内心深处,表面却是不起一丝波澜。 孙政笑了笑说:“我想出去了,在这里休息了这么多年,再不回到原来的生活忙碌起来,我害怕自己忘记了什么是忙碌,自此不前。” “就像你曾经说过的,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我再这样下去,我退了,很多东西都会退,我还记得你心中曾经的太平。” 孙政的神情很是诚恳,就好像一个稚童,看见了一串冰糖葫芦,便开口说我要买下那串冰糖葫芦一般。 姬羽闻言,也颇有感触,他说了跟孙政一模一样的话:“我也想出去了。” 孙政眉头微挑,说:“虽然现在的你很弱,就像是一只在地上行走的蝼蚁,但是我还是愿意和你合作,因为我喜欢和你合作的感觉,就像很多年,你曾助我一般。” 姬羽笑了笑说:“没问题,我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出了这地灵秘境,你还要帮我一下。” 孙政大笑:“在东华大陆,有什么是朕做不到的事情。” 这一句话,突显了这位年轻人无与伦比的骄傲,就好像天地都在他脚下,四海皆臣服于他一般。 姬羽说:“这件事情并不难,我只是想离开西楚,去西边看看。” 孙政闻言,有些惊讶:“西海?” 姬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不错,我正是要去西海探望一位故人。” 孙政有些感慨,说:“没想到就连你也这样,不过如果有一天,实在不行,你可来大秦皇宫,朕定会护你周全,即使唐九前来,朕也不会有丝毫退步。” 姬羽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不会希望看到那一天的,我也不会让你看到那一天。” 孙政点了点头,问:“那么我们现在改如何做?” 姬羽说:“很简单,和我联合,平西凉,斩刘玄,一统后汉,便可出去了。” 孙政说:“好的,的确很简单。” 姬羽挑了挑眉,说:“那么,就开始吧!” 余大户举家准备离开江夏郡了,跟随着他当初接来的那位贵人,很多人相送。 这些相送的人里,密布着江夏郡的三教九流,但这些人更想见的,是那个能让余大户离开江夏郡的贵人。 但他们都很不幸的,没有机会能够见到那位神秘的贵人。 余大辉然也不会让无比尊贵的楚候露面,因为楚候是当今后汉,乃至整个世间最强大的人物之一,手握权柄极重,这样的人物,余大户岂莹量狐假虎威的拿出来夸耀? 马车缓缓而行,在官道上骤然加速。 江夏郡的人们便在这样一天里,目睹着赫赫有名的余大户,随着某位神秘的贵人离开。 自此江夏郡少了一名余大户的富商,而长安城却会多一名叫做余大户的商人,这位商人和长安城某位贵人有联系,生意会做的顺风顺水。 益州州府,刘玄虽然已经和楚候暂时达成了某种默契,没有任何矛盾冲突。 而诸葛村夫也在着手平定南方百越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一切大计都在缓缓运作着,似乎只等水到渠成,便可和姬羽展开一场长远的较量。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来到了益州州府,改变了刘玄的一切计划。 此人正是成英光。 成英光看着刘玄,又看了看他身旁那桀骜得不可一世,甚至不把整个后汉天下放在眼里的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说:“参见大小姐,参见大人。” 刘玄微微一笑说:“成英光,你我还来这些客套话,大人叫我们来后汉办事,我们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倒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时候,白衣女子忽然插话道:“听说静儿那个白痴,被姬羽杀了?” 成英光闻言,面露悲痛之色,说:“小少爷似乎认识姬羽,那一个夜晚,若不是我跑得快,定也早已经死在了姬羽的剑下。” 白衣女子冷笑:“静儿当然认识姬羽,以前九皇子生母与家父交好,两人斜候曾是玩伴,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你也无需太过痛心,静儿这个蠢货,不过是没有脑子,自作自受,死了也活该。” 刘玄和成英光闻言,神情微异,想到了昔日在府里的传言。 传闻上官府的大小姐冷酷无情,是个只知修道的痴儿,除了对那位位高权重的父亲之外,其余外人皆没有任何感情,冷漠至极。 如今刘玄和成英光,眼见这位大小姐听闻自己亲弟弟被人杀死后的态度,不由得一阵唏嘘,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寒意。 就在这时候,白衣女子再次开口了:“但是静儿那个蠢货毕竟是上官府的人,若是被人杀了,我等不做点什么,终究有些说不过去,那就在这后汉,葬送了姬羽,杀人偿命,也不算过分,而且很合理,到时候外面的人要查,也还说得过去。” 刘玄和成英光闻言,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刘玄方才直入主题,问道:“这么长时间,你才来找我们,鱼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味道啊!” 成英光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说:“不错,我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一直在西凉,密谋取得西凉诸将的信任,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西凉竟然有如此强的底蕴。” “但后来,我渐渐发现,如果不是楚候姬羽成长迅速,西凉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变态,若当初文卓不是眼高手低,以为得了个吕温候,就得天下,哪有这么容易会死?” 刘玄微微有些吃惊,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联合西凉,一起对付楚候,我这几日确实是收到了一些消息,说是西凉对于楚候来说是一个很难磕存在,你要确定我们联合起来,真的能够扳倒楚候。”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两百八十八章.风雨如龙 成英光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只要江东的孙政不插手,其它人根本不足为虑,但是江东的孙政又有什么理由插手这件事情呢?” 他说得不错,在整个后汉看来,江东孙政和楚候姬羽似乎从来没有过交集,更别谈能够拥有什么情谊了,怎么看孙政都不可能忽然帮助姬羽。 这也是成英光这一行人,对于这次结盟最大的底气。 刘玄闻言,彻底放下了心来,说:“那大小姐,就让我们叫他们把军师请回来吧,有军师在,再加上成老弟和西凉诸将,必定能够,扳倒楚候姬羽。” 此话一出,白衣女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诸葛村夫他也见过,即使是骄傲如她,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是本事非凡,值得敬重。 而成英光却是满脸茫然,不解地问:“这诸葛村夫是谁?” 刘玄笑着解释道:“这诸葛村夫乃是后汉的一位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识将带兵,我也是前不久,因为左慈道长,机缘巧合下,才请得此人出山。” 成英光闻言,双目微微一亮说:“那我们有没有可能,将此人带出后汉,为我上官府所用,大秦再次用兵,天下将大变,我们上官府正是夺取大势的时候。” 刘玄闻言,面色也严肃了起来,说:“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老祖同意,就算是辰月天宗的夫子和大秦的神武皇帝在此,也不见得能够在此方天地,胜过老祖。” “老祖,才是此方天地的主场。” 刘玄这两句话一出,没有人反对,纷纷赞同地点了点头,事实如此。 “那么我先归,到时候你等我消息,北上援助我们?”成英光见事情已经谈妥,没有多少留意,毕竟叙旧贪图享乐来日方长,此时办正事最要紧。 刘玄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到时候,只要你一声消息,我定会倾力北上,为了我们上官府,也为了侯爷!” 这个侯爷自然不是地灵秘境中的楚候,而是东华大陆,赫赫有名的西楚权臣神威候上官。 …… …… 楚候很快便回到了汉阳郡的中军大帐,与此同时,他还带着很多的人来了,似乎是一支从远地而来的商队,领头的是个不太可爱的中年胖子,一看便是老奸巨猾的那一类人。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樊宽、郭嘉等人出来迎接楚候的时候,皆面露茫然不解之色,但他们并没有任何警惕之意。 在他们看来,在整个后汉,还没有任何人能挟持楚候姬羽。 楚候姬羽对于整个后汉来说,已经是一种传奇的存在,是什么人能够挟持住传奇中的人物,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就在这时候,最神秘的那一辆马车帘幕拉开了,楚候缓缓走下了马车,看着来迎接自己的诸位手下,微微一笑说:“江东孙政,答应了我们的结盟。” 顿时,有欢呼声起,有无数笑容绽放。 楚候姬羽讲话就是这般简单直接,因为他曾经也是一个一剑通万法的人物,并且教出了白衣剑仙唐九那样的超级剑痴。 无疑,如今的伶月和唐九,又有几分相仿。 楚候姬羽抬起手,指了指身旁如同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一般的余大户,接着说道:“当然,这一切此人还是立了大功劳的。” 此话一出,很多人顿时流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来,心想一届凡夫俗子,能够立什么大功,但他们永远不会质疑楚候的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楚候姬羽微微一笑说:“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东吴郡见到孙政,余大户出了不少力气,他想来长安做些生意,也算是为长安的经济做贡献,拉动长安经济增长,本侯见他如此有心,便应允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 如此一说,这余大户在这些事情上,倒的确做了一些贡献,但这些贡献,也当得起,楚候姬羽对他的赏赐。 众人一路有说有笑,楚候姬羽则是神态温和,毫无架子,一副与所有人平起平坐的样子。 余大户这样的人根本插不上话,也没有胆量插话,只能带着家眷,如同一条哈巴狗似的跟在所有人身后,点头哈腰,附和地笑着。 终于步入了中军大帐中,楚候来到桌案前,开始提笔疾书,写的正是要交给余大户带到长安去的书信,当然也会有影凤侍卫一路护送。 书信写好了,楚候姬羽一步来到余大户的身前,亲手交到了余大户的手中,余大户感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就差宣誓自己愿意为楚候上刀山下火海了。 楚候还亲自叮嘱了那名影凤侍卫,一定要对余大户以礼相待,让长安城那些官员也不许为难余大户,并让其带余大户,在长安城内找个好住处。 顿时,整个余家上下,都对着楚候磕头谢恩,感激涕零。 而楚候却是微微一笑,以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托起了他们的身子:“不必多礼,去到长安城以后,要好好的。” 这是他对余大户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这位富甲一方的商人,便被影凤的侍卫给带走了。 余大户一家人被带离后,符邦等人兴奋地问:“江东孙政,真的答应我们联手了。” 楚候姬羽点了点头,说:“还谈了很多事情,日后一一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定西凉,杀刘玄,一统后汉,然后离开地灵秘境。” 众人闻言,纷纷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楚候问:“那么我离开这几天,这陇西郡,可有什么动静?” 郭嘉意气风发地说:“说来也怪哉,在您离开后,他们并未发动进攻,而是在蓄积力量,仿佛要对我们展开一次猛攻一般。” 楚候笑道:“这并不怪,而是因为西凉得到了刘玄的结盟,想要两军夹攻我们,让我们陷入险境,甚至想要扳倒我们。” 说到这里,这位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少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不用担心,我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众人闻言,顿时如释重负,正如之前所说,他们无条件信任楚候的话,既然楚候这样说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 …… 陇西郡,力量终于集结到了一个点,就像天空中的暴风雨酝酿到了即将爆发的时候,风雨必将如狂龙而至。 冯超坐在陇西郡郡守府正厅的主座上,看着周围诸位将领,最后目光落在了西凉第二号人物庞德身上,说:“此日此战,便是决定今后天下在谁手,也是我们命运将如何的重要战役,即使我们已经有了强大的盟友,也不能松懈。” 第两百八十九章.最后决战的开始 庞德、成英光、冯代、梁兴、侯选、黄忠、魏延等人,皆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战役过后,如果楚候姬羽能够出奇制胜,那么将统一三分之二的后汉,到时候再下江东,平定孙政,便能一统乱世,开创一个崭新的王朝乃至时代,这样的丰功伟绩,定会被载入史册。 当然,他们西凉和刘玄能够扳倒楚候,那么后汉的格局将再次重新划分,而要统一后汉,则要看个人能力,目前除了楚候姬羽外,最强的自然是益州刘玄。 当然也不能说绝对性的,毕竟如今的江东孙政,势力最为神秘,谁都不知道孙政到底有多强,只知道他南下从无败绩。 因为事态重大,所以正厅内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无比的严肃。 庞德说:“楚候姬羽远远不止我们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更何况他万一还有什么隐藏底牌,所以即使我们现在看似占尽优势,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冯代、梁兴、候选三人也是经历过与楚候姬羽相战的人,自然也十分清楚楚候姬羽麾下,拥有着怎样的实力。 若是小觑楚候姬羽,其后果很可能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化为灰烬,反而成就了楚候姬羽,成为了楚候姬羽的垫脚石。 魏延说:“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成监军制定进攻方案吧,如今我们首要的便是,如何拿回汉阳郡。” 成英光点了点头,然后冯超大手一挥,身后便垂下来了一幅悬挂着的地图。 这幅地图很大,囊括了整个后汉的山山水水,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汉阳郡了。 庞德、冯代、梁兴、侯选、黄忠、魏延六人的视线,纷纷转向了那一副巨大的地图上。 成英光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向了正厅内坐着的所有人,开始讲话发言,与大家商讨如何夺回汉阳郡。 …… …… 汉阳郡的城头,楚候姬羽披着锦貂屹立在大风之中,呼啸的寒风吹得他墨发飞扬,衣摆四起。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樊宽、郭嘉等很多人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着,与他一起向陇西郡眺望。 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的肃穆、庄严。 就像陇西郡正厅里,冯超们所说的那样,这一战是决定后汉天下命运的一战。 楚候姬羽并不担心这一战会输,江东孙政的本身,就是令西楚武库老祖都畏惧三分的存在,在整个后汉又有谁能对其造成几分威胁? 更何况,那周瑾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毕竟人家本身也是一位绝世神仙境的人物。 绝世神仙境分高低,与天宗那些真正的强者比起来,周瑾是稍微逊色了一些。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秒杀一切绝世神仙境强者以下的人物,不过目光转动、弹指挥手之间,可想而知其恐怖。 他所担心的,是那内心中一抹浓浓的不安。 那一抹不安,便是既然地灵秘境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但真是一统后汉就完了么?为何他心中总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有浓浓的不对劲。 就好像这背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诡计一般。 不过摧毁西凉,斩杀刘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既然看不到,猜不透,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到这些,年轻的楚候心性稳固,然后抬起头来,目光转动再次看向了陇西郡那边。 与此同时,陇西郡的城门开了,先有七将开道冲锋,后有无数大军跟随,还有无数内里贴着符篆的铁甲巨兽,那些威力巨大的符器行走在大地时,整个大地仿佛畏惧似的颤抖了起来。 大军的数量很是庞大,也有大量备着符器的骑军。 楚候姬羽说:“这一战,很难打,对方来势汹汹,必定士气昂扬,而且出动了大量的底牌,这些底牌很重,不好接!” 说到这里,这位身着玄衣,在后汉位高权重、头戴黄鹂钗的少年,忽然话锋一转说:“但是,这样大的代价,却可以让我们回家,我已经厌烦了这个鬼地方,你们呢?”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纷纷点了点头,身后更多来自西楚尚武阁的少年亦是如此。 而像白无常、樊宽、郭嘉这些地灵秘境中人,却是茫然地看着这些人,不知所云。 回家的路很远,这些并不属于地灵秘境的人,很想回家,为此努力了很多年,如今终于要打开回家的大门,自然情绪无比激动。 “我们也想回家!”无数的人热泪盈眶,大声喊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声音响彻整个蔚蓝的天空。 楚候姬羽的神情并不激动,而是如同深广的大海一般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了韩星的身上,淡然说道:“依然是你指挥全军,其余人随我出征,地灵秘境的兄弟一统后汉,迎接太平盛世,而我们回家!” 这句话一出,韩星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点头的力度确实很重,就像一座大山不断从天空坠落到地面上。 责任如山。 而这时候,无论是地灵秘境中的士兵、将领,还是那些来自西楚尚武阁的少年,都纷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在这一片欢呼声和激动声里,楚候悄然来到了符邦的身边,问:“张合、张辽等人已经按照计划行事了么?” 符邦点了点头,说:“已经按照计划行事了,张合将军配合朱重八秘密筹备帝都的事情,而张辽将军则率军准备在合适的时机突然出现,与我们会合。” 楚候姬羽微微一笑:“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惊喜,更大的惊喜等下你们便会看见。”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樊宽、郭嘉等多位将领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什么。 因为楚候说得话,大家都深信不疑。 但是这个说法也不对,因为郭嘉是军师,是文臣,而非将领、武将。 楚候麾下的壮士们打开了城门,先有无数匹神驹冲出了城门。 然后,姬羽麾下的猛将们,纷纷一跃下了城楼,落在了那些神驹的身上,开始策马于野,准备将生死置之度外,冲锋陷阵。 跟着,大军和符器开始出城,大地仿佛畏惧似的颤抖不已。 一片写着“楚”字的旌旗海出现在了原野,所有人看到这一片旌旗海,都会充满了无比敬畏的目光。 楚候姬羽没有出手,他只是负手立于城墙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一个路人,或者说是看客。 就在这时候,他身旁忽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明明身材不高且偏瘦,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天地一般高大,有纵横六合之霸气。 。4m. 第两百九十章.青衫年轻人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衫,眉宇间流露着温和的笑容。 很多楚候身边的护卫,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既如同见鬼了一般,也同时警惕无比,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然而,楚候姬羽的面色还是如同刚刚一般的平静:“来了?” 语气里如同春风般的温和之意,就如同老友相见一般的温暖问候,让这些原本警惕而惊讶甚至是惊吓的人,情不自禁的放下了心中的大部分警惕。 然而,他们却是还没有放下自己的武器。 因为在没有分清对方是敌是友的时候,他们不能放下自己的武器,这是他们的职责,亦是他们的使命。 使命即吾命,这就是士兵或者说战士。 实际上,这位年轻人正是楚候的老友或者说是故人,他如今在后汉的名字叫孙政,江东之主。 或许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人能够想得到,堂堂的江东之主竟然悄然来到了楚候的身旁,并与之温和的谈论着。 若是西凉和刘玄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因为之前贸然决定,没有调查清楚江东的真实态度,而感动后悔。 而此时就算知道,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只有老鼠药。 …… …… 汉阳郡城墙上那些当得起真正的战士的士兵,怀着无比敬畏的心情听完了楚候姬羽与江东孙政的对话,惊讶的发现二人的关系竟然是非同一般的亲密,就好像许多年轻的知己,顿时有些合不拢嘴,也有些暗自庆幸。 有了这样江东孙政的盟友,想来西凉联合益州刘玄刚刚得来的优势,便再度荡然无存。 天枰必将重新归于原处。 谈话结束,无论是江东的孙政,还是楚候的姬羽,甚至是那些汉阳郡上的士兵,都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于是孙政飘然下城,就像是代表整个天地的神灵,坠入世间,来到了楚候大军和西凉大军即将爆发的战场上。 很多人看见了江东的孙政,但没有谁真正见过孙政长什么样子,更别说是如今穿着便装青衫的孙政。 而且,谁又敢相信,看似和楚候姬羽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毫不相干的江东孙政,竟然会出现在楚候大军和西凉大军的战场上。 于是无论是西凉大军,还是楚候大军,都很疑惑这位突然如同神灵一般降临在战场上的青衫年轻人,究竟是谁? 然而行走在即将爆发战火的战场上的孙政,却是面色绝对的平静。 昔日在东华大陆,他看过很多比这个还要盛大甚至是血腥的场面,都未曾有过太多、或者说过于复杂的情绪,然而如今这样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场面,又怎么会有半分情绪波动或者说是心动? 楚候姬羽,亦如是。 冯超等西凉诸将也看到了孙政,就像刚刚说的一样,他们并不认识孙政,于是面露疑惑之色,但也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看似普通,却有着和天地一般高大气息的孙政,正在缓缓向着西凉大军走去。 就在这时候,几名部将想要讨好冯超这些将领,于是策马而出,来到了孙政面前,厉声喝道:“站住!” 此人确实是从汉阳郡城墙上跳下来的,然而究竟是敌是友,谁也不知道。 在这样的关键战局里面,一切事情都需要谨慎,所以几位西凉副将虽然在民间地位尊贵,但在厉声呵斥的时候,却还是没有马上出手。 但是,孙政在东华大陆自从坐上那个位置以来,又有几个人能够对他大呼小叫的,于是他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可他的眉头很快便舒展了开来,因为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情况下,那几名副将已经吐血坠马。 在旁人看来,孙政根本没有出手,只是他的神情微微变动,那几名将领便是在一片血光里摔落下了马。 于是箭弩拔张的两军,立刻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讶之色。 孙政看向了西凉大军,微微一笑,明白了这些人神情呆滞和茫然是为了什么。 这些日子,身处地灵秘境中,他已经享受了足够的悠闲,因此想要很快的回去忙碌起来。 很多上位者不是凡俗之人,他们不会在安乐中便忘却一些事情,反而越是安乐的环境,越容易让他们不安甚至心生警惕。 因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地灵秘境中,为了不太过于挑战到那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en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bq 第两百九十一章.西凉人的末日 这时候,所有人才明白,并不是闹鬼了,也不是孙政凭空消失了,而是因为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孙政的修为极高,所以速度极快,快到让冯超这些人都难以理解,已经近乎神的地步。 他们不知道,何时楚候身边竟然多出了这样一个无比恐怖的人物。 孙政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看了那漫天箭雨一眼,那些符箭便全部折断坠落到了地面。 整个西凉大军,发出了惊恐的声音,这样的人,难道是神? 楚候姬羽竟然有神守护,那么难道他真的是后汉的真命天子,天命所归? 这样的战斗,简直太过震撼人心。 本来两大集团军的巅峰对决,硬生生因为孙政的出场,变成了个人秀。 西凉人民风彪悍,也有些不畏生死的味道,因此在看到孙政如此神乎其神,也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更多的人开始冲杀,更多的血光诞生。 孙政那一双如同鹰眸一般、却囊括四海的双目里,绽放着独尊天下的光彩,也蕴着无比兴奋的神情和一股难言的快意。 自从坐上那把龙椅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的战斗过了,更许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 楚候姬羽,看着孙政的神情,有些感慨,想起了很多往事,也想起了答应孙政的事情,于是轻轻敲了敲右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实则极不普通的镯子。 “宣,可以放纵一回了,最后的放纵,出了这里,我们就不能放肆了,那些逆徒会找到我,我不想再夺舍,或者再死一次。” 楚候姬羽无限感慨地说着,此时的他有些不像他,反而像一个历经沧海桑田,走过人生百态的神仙。 而那只镯子在听到这些话后,却是剧烈的颤动了起来,竟似听懂了这些话,然后如人一般产生了某种神奇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激动。 就好像每天渴望喝上一口酒的酒徒喝上了酒。 就好像每天渴望去赌场潇洒的妻管严赌鬼,悍妇般的妻子终于离家远行,暂时无法管束自己,自己偷空来到了赌场。 就好像一个压抑多年不得出手的剑客,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一般。 “铮”的一声,那是寒剑出鞘的声音。 一束清如秋水的剑光在汉阳郡的城墙之上生出,照亮了汉阳郡的城楼。 那些士兵惊异地看着在一片光亮里的楚候。 他们都知道楚候很强,却没有想到楚候竟然这般强。 一席玄衣的少年,就像是沐在圣光里的神灵,风度翩翩,颇为好看。 姬羽握住了望舒剑,就好像赌鬼重新回到了赌坊,酒徒重新拿回了酒壶,屠夫重新握住了杀猪刀。 一个剑客,握住了剑,便是握住了自己的宿命,握住了自己的精气神。 楚候姬羽亦如是。 战场上,强悍的孙政轻描淡写,便是斩杀一片西凉敌军,破去战场上无数强悍的手段,其变态程度,宛如神灵降世。 此时,很多人也将他彻头彻尾看作了一个神灵。 而西凉人前仆后继,英勇无畏不怕死的精神,就好像是野草割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般。 若是一般人,在这样的局面下,肯定会附疲惫和厌烦,但孙政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疲惫和厌烦之色,只有无比的兴奋之色。 若说孙政真的如同神灵一般强大,那此时也是杀人如麻的魔神。 就在冯超这些将领都附头皮发麻的时候,一道清如秋水的剑光迅速扫向了战场,荡起了一片血光和惨叫。 孙政感受到了这道剑光的气息,眼帜兴奋之色更加浓郁。 楚候姬羽,持望舒剑,于万众瞩目之下,加入了战场,只是一个照面,就斩杀了西凉无数男儿。 顿时,冯超等人有些头皮发麻,一个强悍如神的孙政已经够他们受的了,如今再来一个楚候姬羽,那不是雪上加霜? 一个人的当面死亡并不足以让人畏惧。 十个人的当面死亡会让人心神动摇。 一百个人的当面死亡会让人觉得有些冷。 一千个人的当面死亡会让人附身心皆寒。 一万个人的当面死亡会让人附心胆俱裂。 先有孙政无止境犹如魔神一般的杀伐,后有楚候姬羽仗剑而出。 西凉男儿被斩杀的,又何止于一万,于是有无数的人心寒,产生了退意,即使他们是后汉世界最悍勇最不怕死的人。 两军交战,最忌惮的事情便是其中一方心生退意。 而如今西凉大军心生退意,明显战争的天枰已经开始倾斜。 没有人知道,为何握浊把剑的楚候会变得更加强大而可怕。 只当是楚候这些日子,变得更强大了。 然而,楚候的目标,竟然不是这些西凉士兵,而是西凉诸将。 当他拿到望舒的时候,便是剑客有了精气神。 有了精气神的楚候,如同鬼魅一般穿行在战场,他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孙政那般快得离谱,但也绝对不慢。 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冯超、庞德、成英光、冯代、梁兴、侯选、黄忠、魏延的身前,然后横剑而斩。 清如秋水的剑光,一泻千里。 当然一泻千里有些夸张,但是淹没这几人,却是足矣。 然而,就在这时候,冯超、庞德、成英光、冯代、梁兴、侯选、黄忠、魏延这些西凉部将纷纷发力,体内灵气汹涌彭拜,只是瞬息之间,便如同长虹瀑布般倾斜而出,撞在了那磅礴的、清如秋水的剑光之上。 两道散发着无尽光辉的力量,照亮了楚候年轻而生得极美的脸,也照亮了西凉诸将悍勇的容。 一股暴雷般的响声响彻四野,震耳欲聋。 这是西凉人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天,甚至可以被他们称之为末日。 楚候姬羽的那把剑太过锋利,竟然是连斩西凉诸将,除了冯超、庞德、魏延、黄忠四位将领,其余诸将纷纷毙命。 而楚候的那位同伴,或者说是帮凶。 即那位青衫年轻人,竟然强得如此变态,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斩杀无数的西凉大军。 冯超、黄忠、魏延顺利逃脱,但庞德却落到了楚候的手上。 这位后汉位高权重的玄衣少年,看着这位跪在地上,口抹鲜血,身受重伤,脖子上架着望舒剑的西凉第二号猛将,温和地笑道:“你很是骁勇。” 庞德看着这位强大如神的后汉大人物,想着刚刚的画面,不自觉的有些胆寒,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楚候姬羽说:“人的一生,有很多机会,就这样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岂不可惜?” 庞德闻言,浑身剧颤。 他虽然是西凉第二号人物,但一直位列冯超之下,实际上他哪里比冯超差,只不过冯超有个好爹罢了,他的内心是一直不服气的。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两百九十二章.庞德的选择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脚下的路如果不是你自己选择,那旅程的终点在哪也没人知道,你会走到哪,会碰到谁,都不一定。 这句话是一句真理,但庞德毕竟是一介武夫,难免会心生难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庞德不如之? 心中有不平事,难免会生怨意。 心中既然有怨意,那么又怎么会有绝对的忠诚。 于是听出了楚候别有深意的话语,庞德重重地朝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年轻玄衣少年重重的磕了数个响头:“恳请侯爷,给罪臣一个机会。” 这位西凉猛将中的第二号人物,自称罪臣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心生动摇,甚至可以说有了墙头草般的倒戈之意。 但墙头草也并不一定非常可恶,这个世界上很多的时候需要墙头草,因为墙头草也分好坏之分。 好的,自然是被称之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此时庞德的表现,正是如此。 楚候姬羽微微一笑说:“机会是每个人自己争取的,庞德你在西凉多年,一定知道如何迅速瓦解西凉的方法,我们如今的力量虽然杀伐之下会很容易拿下西凉。” “但你要知道,我们要的是统一的后汉,既然需要统一的后汉,那么我们也不会要一个不稳定因素的西凉。”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平稳安定的西凉,是一个顺从的西凉。” 一身玄衣飘然如仙、头戴黄鹂钗的少年一脸平静的诉说着,神情极近温和、平易近人,很难让人生出什么排斥之感。 而庞德也很能理解楚候姬羽话中的深意,像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肯定都不会喜欢或者说是容忍什么安定因素的存在。 不安定,便意味着背叛和逆乱。 庞德想起了一件非常有价值的往事,说:“冯腾年事已高,并且有内疾缠身,恐怕时日无多,到时候他的位置很可能会由他的结拜兄弟,韩遂接替。” 楚候姬羽闻言,蹙了蹙眉头,问:“那这又如何?” 是的,冯腾逝世继位有人,对于楚候来说,本应该是个不好的消息。 但既然庞德把这件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说了出来,必然大有深意。 当然,这深意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冯腾后继有人,西凉便在与楚候之争里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庞德也么一这样蠢。 于是他解释道:“韩遂虽然跟冯腾是结拜兄弟,形同血亲,但不知为何冯超和这韩遂,却总是不对眼,两人之间有隔阂。” 楚候姬羽闻言,蹙了蹙眉头。 那韩遂与冯腾的关系来说,应该算是冯超的叔叔,叔叔要继承他父亲的位置,而且二人心里有隔阂,到时候岂不是这隔阂会变得更大一些,甚至会成为二人关系间的裂隙。 楚候读懂了庞德的意思,于是温和的笑容里多了些许开心,说:“很不错这个信息,那么在你看来,冯腾还坚持得住多长时间?” 庞德双目中绽放出两道无比锐利的光芒说:“在我看来,他坚持不过一个月,那个时候益州的刘玄应该刚刚北上,准备攻打楚候您。” 楚候姬羽微微一笑,心想:益州刘玄,真的能从周瑾那边跨过来,攻打汉阳郡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孙政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旁。 孙政的速度依然很快,就好像穿行在夜里的魍魉鬼魅一般。 但楚候姬羽一点儿戒备心都没有,因为孙政这样的人物,要杀死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何须这些阴谋诡计? “我们进陇西郡?”孙政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脸上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楚候姬羽点了点头,然后与孙政并肩而行,负手阔步朝着陇西郡宽阔的城门而去。 而陇西郡内的西凉守军,早已经被楚候姬羽和江东孙政二人杀破了胆,逃得不知所踪了。 于是,楚候和孙政,以及楚候麾下的诸将和大军,就这么策马入了陇西郡。 二人边走边谈,倒像是两位来此旅游的雅人,根本不像是在后汉之中,身处高位的权臣。 “我看你这些军队和将领都十分不错,当年只知道你道法无双,智识过人,是很高大的存在,但你只是传教,所以很少人知道你训练士兵也这么有一套。” 孙政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说:“要是早知道你训练士兵打仗也这么有一套,那么我一定要让你来帮我大秦整理一下军部。” “这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楚候姬羽温和地笑着说:“在这里为了回家,有很多的无奈,我出去之后不想再插手庙堂之事,因为我很忙,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但你是我的故友,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还是会全力出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说:“至于,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去大秦军部指导一番,我在忙完这些事情后,自然会竭尽所能。” 孙政闻言亦是微微一笑说:“你那些事情,如果有棘手的情况下,也可以找我帮忙,在不让天宗察觉到什么情况下,我定当竭力而为。” 楚候姬羽微微点了点头。 即使他们二人确实是多年不见的故人,但谈话之中还是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利益铜臭味,这样看来他们确实是一路人。 这个世界上很多上位者都是一路人,因为他们手握权力,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稳固自己的权利,权利权利,便是权衡利弊。 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你又怎么配称为握住权利的人呢? …… …… 如同往常一般,当楚候的大军进入西凉陇西郡的时候,陇西郡的人民畏惧无比的看着这些寒甲生辉的战士,也无比敬畏的看着走在最前方宛若散步般的楚候和孙政。 即使楚候麾下的大军,并不如乱世中的乱军和悍匪一样,在攻入一座城池,立刻开始烧杀抢掠作恶。 但楚候和孙政二人在刚刚的战场上,实在是太过像两尊魔神,杀得西凉大军都胆寒了,更何况这些普通的西凉百姓? 在西凉百姓看来,这一次的战役无疑是西凉人的末日。 虽然在后汉很多传说故事里,楚候姬羽的光辉事迹都被扩大传颂于后汉民间,因此谁都知道,楚候姬羽很强。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楚候姬羽的真实实力,竟然这般强。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楚候姬羽是从哪里招来孙政这般的高手,竟然实力不亚于自己,怎么又会追随自己,那么楚候姬羽一定还有着更加过人的本事。 每每想到这些,后汉的人皆是感慨万分,乱世之中多英雄,乱世之中怎就出了这样一个枭雄? 第两百九十三章.冯腾已老 西凉州总部,酒泉郡。 西凉州的州府,便屹立在此间。 此时的西凉州府内,昔日看似强大而充满活力的冯腾大将军,此时已经是一个昏昏沉沉,宛若风中残烛的老人。 冯超曾经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不老,他比起老当益壮的黄忠将军还要威武年轻,所以衰老距离冯腾应该是一个很遥远的词。 直到今天,冯超看见了冯腾这个样子。 此时的冯腾坐在正厅的那张太师椅上,一张英武的脸上全是如刀的岁月雕刻出来的深痕,这些深痕是人间的桑田,而那两鬓的霜色,则是人间的沧海。 久经沧海桑田的冯腾大将军,终究还是败给了人的一生中最大的几个敌人。 病痛、衰老,马上他即将迎接人生最后、最可怕的敌人,那就是死亡。 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悲伤,能让他情绪波动的,却是如今整个西凉乃至这些西凉人的命运。 楚候一战,起初看似占了极大的优势,特别是在联合刘玄以后,而他也看到了扳倒楚候这等大权臣的希望。 谁曾想到,楚候姬羽在暴露出真实实力的情况下,竟然强得如此变态。 而且在楚候身边多了的那个神秘年轻人,竟然也如同魔神一般,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成千上万的人死去,这样的战争还怎么打? 冯腾看着跪拜在自己身前,无比自责的三位西凉将领和监军成英光,没有任何的责备之意,反而眼神里充满了温和。 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都回来了,庞德没有回来。 这四人猜测庞德当时断后可能死在了楚候剑下,于是心中愧疚之情更甚。 但是冯腾却说了这样一句话:“庞德已经背叛,你们无须太过介怀。” 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闻言大惊失色,心想:冯腾又为亲自在战场,还是某位间客般的人物传来了消息,说庞德已经背叛? 冯腾似是已经看透了几人心思,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密探、间客给我传过什么,庞德不是我们西凉人,而且冯超,他对你担任我之下第一人,实际上一直有些不满。” 他的语气很是虚弱,就好像一株老树到了暮年,将近枯死一般。 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惊讶,但转念想起昔日庞德的表现来,即使隐藏的再好,也会在某时某刻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来。 而这些情绪只要流露出来,便会被人抓住。 比如此时的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 想到了这里,三位武将暴怒道:“这个贪生怕死的叛徒,再在战场上见到他,定不饶他。” 冯腾却是既不生气,也没有半分怨恨,只是叹了一口气,如同看尽人生百态,已经心境通透的智者一般,说:“其实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呐!”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后,略微停顿,然后一脸认真地说:“其实庞德又有什么错误呢,他因为不想死,所以投靠了楚候,虽然他心中军人的意念动摇了,可你们想过他为什么而动摇么?” 说到这里,原本虚弱的冯腾大将军,仿佛在冥冥之中获得了某种神异的力量,竟然话语中多了些刀剑般锋锐的味道:“冯超和庞德的能力,孰强孰弱不好说,总之庞德一直不弱于冯超,那么为什么他要在冯超之下呢,听冯超差遣?为什么在西凉人心中,冯超就比他庞德高一等,换做是谁,都会心中意难平,既然意难平,那么一定有所怨言。” “而怨言是一天一天加深的,而这些东西足以动摇很多事情,比如心中的信念、忠诚或者对某些事物的坚持,那么他自然也就会背叛最初的初衷。”冯腾大将军斩钉截铁地说到这里,言语中的锋芒更盛:“那么他投降敌人,也是正常之事。” 看着此时的冯腾,很多人难免想起了在往昔的岁月里,这位大将军持着自己那冰冷的武器,如同死神挥动镰刀一般在这片土地上征战,然后洒下一片又一片的鲜血,终于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上。 也是这个男人,以铁血之姿,守护着西凉的一草一木,让这里的百姓过上了平静而祥和的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冯腾对于西凉,就像楚候姬羽对于后汉北方政权一样,很是重要,也深得民心。 冯超想着这些事情,深刻认识到了冯腾话里的深意,于是头低下去了一些,有些羞愧地说:“父亲,是我不好。” 冯腾摇了摇头,说:“但我今天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这时候,正厅内的四人才幡然醒悟。 原来冯腾大将军之前的话语,都不过是为之后这些话做个铺垫而已。 那么接下来的话,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冯超、魏延、黄忠、成英光四人神色皆无比肃穆起来,在整个西凉,没有人能够不尊敬冯腾大将军。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逃得过生老病死啊!”冯腾大将军无比感慨,竟似自嘲一般笑了笑说:“我也一样啊,我是一个见过了很多生死的人,在西凉这个地方,我曾经亲眼目睹文卓进京,如同猛虎入山林,不可一世,犹如鲤鱼跃龙门,一朝登堂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时候的楚候姬羽,还在益州小心翼翼的蓄势待发,还没有资格插手天下群雄的事情,那时候能够插手天下诸侯事情的,最强的那个人叫做袁楚。”冯腾大将军满脸笑容地说着这些事情,就好像自己就是这些故事的精彩看客,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当初很多人劝文卓多培养西凉这些年轻人,他没有听,他自以为得了吕温候天下无敌,然后他羞辱了袁楚的妹妹,和袁楚反目。”冯腾忽然收敛了笑容,认真说道。 “因为吕温候太强,所以整个天下都比较忌惮他,忌惮吕温候的存在,会让这个天下原本的天枰失去方向。从文卓策反吕温候杀死丁源开始,他便已经是这个天下的敌人了。”说到这里,冯腾大将军有些感慨,深吸了口气。 “那时候楚候姬羽终于辛辛苦苦成为了益州之主,然后十八路诸侯在决定讨伐文卓之前,先灭掉红巾军。”说到这里,冯腾大将军忽然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为什么呢?”他自问自答道:“因为无论是文卓,还是别的什么人,终究都是官僚主义,都是乱世军阀和权臣。但是红巾军不一样,他是义军。” “什么是义军?”冯腾大将军再次开始了自问自答:“当然就是那些可怜的农民起义军,只为了能够活下去,推翻暴政,迎接来一个全新的太平盛世。” 第两百九十四章.那些往事 “他们有错么?”冯腾大将军忽然情绪变得激昂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当然没有错,他们只是与官僚、军阀站到了不同的立场上。” “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甚至在对立面,还要奋起杀之,于是便有了讨伐红巾军之战。”冯腾大将军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但是楚候姬羽却不知道为何,竟然和红巾军领袖,天公将军张角有些交情,然后天公将军身边的小道童,竟然也托付给了姬羽,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冯腾老将军神色唏嘘道。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前因,在吕温候闯到张角营帐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来接小道童的楚候姬羽,然后两人打了一场。”冯腾笑了起来,那些故事的确很热血。 “这是楚候在后汉第一次真正进入天下人的视线,也是他的成名之战,能够在全力护着小道童多宝的时候,还能与吕温候拼个两败俱伤,着实了不起!”冯腾老将军的神色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敬佩之色。 楚候姬羽的很多事情,的确在后汉值得很多人去敬佩。 于是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听得很认真,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是冯腾大将军这一生最后一次说这么多话。 “红巾军破了,便是诸侯们自己的矛盾,文卓手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有吕温候这等猛人,自然成为了同行眼里的首要大敌,于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才有了后来的联军。”冯腾的神色变得平静下来,开始以一种客观的情绪诉说。 “当时袁楚占尽名门望族之利,又合乎诸侯之心,发布了联合讨伐袁楚的声明,天下群雄、十八路诸侯纷纷加入,那一战真是气势磅礴。”冯腾老将军再次流露出了感慨之色。 “每每想起当年之事,都觉得无比令人感慨,都像是发生在昨日一般,却又说书人讲的那些故事一般传奇。”冯腾老将军嘴角浮起了一丝讥讽。 “然而,吕温候单骑策马,再加上当初我们西凉很是勇猛的华雄,竟然打得联军落花流水,这时候联军没有办法,想要赢,不得不想到一个人。”冯腾大将军收起了嘴角的讥讽,正色道。 “既然想赢,那么就要有克制住敌方手段的最佳底牌,这个底牌是什么呢?自然便是如今的楚候姬羽,当时在后汉人的世界里,只有他可以与吕温候抗衡。”冯腾大将军面露向往之色,似是对那个风云动荡的岁月,心驰神往。 “于是袁楚和联军请楚候姬羽来到了大营,以客卿身份待之,地位甚高,就连当初的袁楚都对其无比恭敬。”冯腾神色再次归于平静。 “当初很多人是希望姬羽出手牵制住吕温候,但楚候也神乎其神,竟然说要对付吕温候的人,不该是自己,然而婉拒了。联军们很是茫然,不知道楚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不愿意帮自己,就过来敷衍一下,于是在联军百般的说辞之下,楚候姬羽终于说了,有人自会对付吕温候,大家只需要等。”冯腾斩钉截铁地说着。 “但是联军,哪里肯相信这些,他们在千方百计的情况下,还是让楚候姬羽答应了,若对付吕温候的人没有出现,楚候姬羽就亲自对付吕温候。”冯腾大将军每每念及这些楚候的光荣事迹时,便会流露出钦佩的神色。 “那时候楚候姬羽从容的答应了,但是后来真的来了三个人,诸侯们很看不起他们,但楚候姬羽却以座上宾待之,声称他们便是能够打赢吕温候的人。”冯腾大将军说到这里,面容上再次流露出了讥讽之色。 就在这时候,冯超忽然打断了冯腾的话,说:“那三人,便是如今益州的刘玄、关飞、张翼三兄弟?” 成英光则是头低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事情他都经历过,因为他曾经是文卓身边的大谋士,李儒。 楚候姬羽在益州崛起的时候,踩着的也是他们小少爷的尸首。 黄忠和魏延听得很认真,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但是却不知道细节。 都说,要想战胜敌人,便要十分的了解他,因为你足够了解一个人,才会察觉到他的弱点。 冯腾大将军似乎很不满冯超的插话,面露怒色,训斥道:“我是不是以前没有教过你,在别人讲话的时候,不要插嘴,认真听。” 冯超闻言,忍不住浑身一颤,立刻从如猛虎一般的骁将化作了鹌鹑,低声道:“孩儿知错了。” 冯腾大将军接着讲述道:“那三人出身草莽,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联军的上将,怎么说得过去?而且刘玄当时还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后汉皇室宗亲,如此攀高枝的行为,在后汉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眼里,简直是一种耻辱。” 冯腾大将军说到这里,便情不自禁的感慨了起来:“于是,又有那一路诸侯愿意收留他们呢?既然是楚候说他们能够对付吕温候,那么自然由楚候收留他们。” “当时的楚候,礼贤下士,当然现在的楚候依然礼贤下士,只是现在很多人看来,当时姬羽真是慧眼识人。”冯腾大将军说到这里,顿了顿,再次面露讥讽之色。 “因为出身问题,无论是天下群雄还是十八路诸侯,都十分不看好刘关张三兄弟,皆认为楚候姬羽只是推脱不想对付吕温候的玩笑话,联军依然坚持让自己的将领对付华雄,要知道当时联军可是被我西凉大军,挡在泗水关外。”说到这里,冯腾大将军却是又有些自豪。 作为一个西凉人,在讲西凉的光荣事迹,当然足够值得自豪。 就连冯超、黄忠、魏延三人都流露出了自豪之色,成英光不是西凉人没有什么感觉,但他却亲自经历了那些事情,而且还和华雄很熟,所以他的神色虽然有些复杂,但也正常。 “联军的将领,接二连三被华雄斩杀,士气一挫再挫,诸将再无锐气,又有谁敢与我们西凉的华雄争锋,但是请楚候这样的人物对付一个区区的华雄,又有些不和身份。”说到这里,冯腾大将军的神色忽然激动了起来。 “这时候,关飞站了出来,主动请战华雄,但一个为刘玄牵马的人出来与敌方大将相战,战败了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冯腾再次流露出讥讽的笑容来。 “当时的刘玄不过是姬羽帐下的一个小人物,连个官职都没有,给刘玄牵马?又有什么身份呢?如若败了,岂不是要被我西凉嘲笑帐下无大将?”冯腾面露光荣之色。 第两百九十五章.说后汉(上) “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是整个后汉最要面子的人物,怎么可能容许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若发生了他们还怎么有脸站在历史的舞台上。”冯腾温和地笑着解释。 “也许你们现在很难明白这些事情,但人只要到了一定的身份,就必须要面子,因为这时候他前进的每一步,都与他的面子有关,就好像一家商行做大做强被世人知道后,绝对不能丢掉信誉二字一样。”冯腾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了锐利的光芒,也意味着这些往事的**部分即将来临。 “当时,袁楚在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的煽动下,甚至要将关飞推出军帐外,以军法狠狠教训其无知,但这时候楚候站了出来,甚至以生命做出了对关飞的担保。”冯腾这话一出,正厅内的三人震惊无语。 成英光却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隐情,于是即使流露出了同样震惊的神色,也是伪装出来的。 谁曾想得到,昔日刘、关、张三兄弟在那样的时刻,楚候姬羽竟然站出来,以性命保证,那么后来为何刘玄等人又要背叛楚候。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知遇之恩,应当是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都无以为报才对。 然而,冯腾却是没有理会四人惊讶的目光,继续讲述道:“当时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哪里舍得楚候死去,若是换做今天,倒要变成巴不得楚候立刻死去。” 说到这里,冯腾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但目光里却满是讥讽。 他笑得正是如今后汉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的虚伪、势利眼:“因为楚候要牵制吕温候,要是楚候死了谁牵制吕温候,谁保证大军能够伐文顺利,于是在一番计较之下,袁楚开了这样一个条件,如果关飞打不赢华雄,丢了盟军的脸,那么之后楚候就要出手,不仅要斩杀华雄还要大破泗水关,把盟军的脸给挣回来。” 冯腾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楚候答应了这个要求,盟军可高兴坏了,于是同意了关飞出战。当时,楚候姬羽温了一杯好酒给关飞,关飞却拒绝了,说是待他斩华雄归来时,再与楚候共饮,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无不大惊。” 冯腾越讲语气越激烈:“关飞就这样在一片大惊之中,提刀走出了营帐,然后策马斩华雄入内,当时人头落地,诸侯皆惊,酒尚温也,这就是在后汉广为流传的温酒斩华雄之事。” “本来是衬托关飞的英雄色彩,奈何如今楚候姬羽光芒太盛,这件事情却成了衬托楚候慧眼识人去了。”冯腾说到这里,是一阵感慨,面有可惜之色,若不是如此,只怕关飞在后汉,名声更加显赫。 “就在这时候,张翼却大声呼喊,为关飞讨要封赏,奈何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皆看不起这些草莽英雄,甚至以张翼无视军中纪律,准备将其乱棍打出,还好楚候姬羽明智,及时阻止,与袁楚商议了一番,将刘关张三兄弟带入了自己的营长,好生招待,以酒肉庆功,并安慰刘关张三兄弟功成名就的机会,还没来。”冯腾说到这里,却是再次流露出了钦佩之色。 “说来也奇怪,这楚候姬羽,竟宛如能够料纠间万般事一般,他说刘关张三兄弟一定要与吕温候战一场,才会功成名就,并且他坚信,刘关张三兄弟,便是那吕温候的克心。”冯腾满脸感慨说。 “当时盟军有楚候姬羽坐镇,华雄被斩,大破泗水关,高歌猛进,势不可挡,锋芒毕露,当时我曾向文卓建议,采用西凉年轻一辈,入驻洛阳,南防联军。”冯腾说到这里,隐隐有些愤怒,似乎当初发生了某些令他极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文卓恃才傲物,自认为有吕温候坐镇可以横扫天下,拒绝了我的请求,还说什么尚未扛得起兵戈,经历得了生死的奶娃儿,又如何能够征战沙场,对抗联军,难道我们比他麾下猛将和吕温候还要强大么?身为一个西凉人,竟然看不起我西凉男儿,我又有什么好与他说的。”冯腾嘴角葛了一丝冷笑,有讥讽,有轻蔑。 “当然当时文卓知道楚候在联军那边,还是很慌张的,但是楚候也不出手,因此文卓只是顾忌,也并未害怕,泗水关丢失,华雄被斩。文卓自然是十分愤怒的,于是派出了吕温候前去驻守虎牢关。”说到这里,冯腾不自觉眉头挑得高高的。 而冯超、魏延、黄忠也听得热血沸腾,虎牢关战役,是后汉的经典,但因为后来楚候的光辉太盛,因此原本故事的含义和内容也有了极大的变化和反差。 当然也不是说后汉人就扭曲了虎牢关战役的事实,而是将所幽光彩,都看向了如今的楚候,慧眼识人是一点,当时高高而在,甚至说他不出手,是因为吕温候不值得他出手。 冯腾想着这些,又是一阵感慨,说:“吕温候来到泗水关,与文卓预想的一模一样,直接横扫天下各群雄和十八路诸侯,连斩诸将,打到联军无人敢应战的时候,盟主袁楚为首的大权贵慌了,他们没想到吕温候竟然如此强势,以无敌之资不仅击溃了盟军大军,还连斩盟军诸将。” “这让盟军的高层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慌,在以往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将领可以如此的强势,直到后汉凭空出现了一个吕温候,就连我都时常在想,若是没有吕温候这些强的超出稠的人物,是不是我们后汉,就不会出现楚候姬羽这些如同怪物、神灵一般的另类?”冯腾满面疑惑地说着这些话语,可惜没有人能够替他解惑。 “这时候,盟军想到了楚候姬羽,想请楚候姬羽出手,但是楚候姬羽却将刘关张三兄弟推了出来,虽然关飞斩了华雄,但并不代表盟军就会同意他们出战,其一很多人怕这样的草莽崛起,其二很多人害怕他们三人去而不胜,更是丢脸。”冯腾说着,嘴角再次流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来。 放眼看这茫后汉,很多时候若不是这些朝臣腐朽,这些诸侯贪婪且堕落,又怎么会衰败到如今的这个地步,真实可悲可叹亦可怜。 “谁能想得到,楚候姬羽再次站了出来,声称如若刘关张三兄弟不胜,自己可以立下军令状取吕温候首级,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当初的楚候姬羽虽然不如现在这般强,但应该也隐藏了很多的实力,否则怎么会那般有把握,立下如此之誓言?”冯腾说到这里唇角葛了一抹浓浓的笑意。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两百九十六章.后汉谈(中) “后来直到楚候姬羽攻下了下邳城,擒拿了吕温候,我才知道那时候的姬羽为什么要敢那样做,为什么能那样做,原来吕温候在他眼里,从来不是他真正的死敌,只不过是他前行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在他已经贵为盟军座上宾的时候,吕温候在他眼里,已经不配和他交手。如若我们拥有这样的胸怀、霸气和野心,是否我们的成就也远远不止这点。”冯腾一脸感慨地说着,又有些遗憾,似乎对往昔那些错过的机会,有些后悔。 “以前西凉的老人们总说眼界决定高度,我总是怀疑,眼高于顶,不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么,直到如今,我看后汉风云变化,终于明白了这些话里的深意,如果当时的姬羽没有这样的眼界,那么哪里有什么如今的楚候。”冯腾神色激昂地说,一张被如刀的岁月雕刻出无数深痕的脸上,流露出了如同钢铁和万世般的坚毅。 “刘关张三兄弟的出场,就算是盟军和诸侯们,对此也没有丝毫的信心和把握,而楚候姬羽确实对他们深信不疑。当他们出场的时候,就连吕温候都狐疑,问了他们何出身,当他们自报家门的时候,引来了一片哄笑,而吕温候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场战斗,便是他人生最后的荣耀,此战过后,他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冯腾刚刚的精气神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难言的感慨。 “我有时候就想,是不是那个时候,吕温候在刘关张三兄弟的战役中,弃战而逃,便失掉了勇气,也丢掉了战神的魂,此战过后,吕温候的威名扫地,他的人生也开始走下坡路,而刘关张三兄弟崛起了。”冯腾说到这里一阵沉默。 “那个时候,刘关张三兄弟曾经表示出要坚决追随楚候的意思,但是那个时候的楚候并没有答应,说他们的功名利禄不在他这里,我在想那个时候的楚候,是不是就看出了刘玄狼子野心,可是后来为什么攻打下邳的时候,楚候又要收留刘玄呢?” “刘玄追随楚候,是第三次楚候才收留的刘玄,我有时候想,是不是刘玄多次伪装出来的真挚,打动了楚候,让楚候原本心中所想有了动摇,所以楚候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不过西凉的老人总说人无完人,在刘玄这件事情上,楚候姬羽处理的确实一点儿也不完美。”冯腾一脸认真地说。 “因为楚候的拒绝,使得刘关张三兄弟只好去往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的怀抱,他们被当时十八路诸侯除袁楚外,最强的一路所选择,那就是白马公孙,也就是现在赵影将军昔日的主子。”冯腾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接着说道。 “楚候姬羽前往相助盟军,即使是坐镇,但也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那么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也没有人想与楚候为敌,便旅行了当初的承诺,问楚候要雍州南,或者荆州西。”冯腾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想来接下来的故事会很有趣。 “荆州西楚候很容易东进,雍州南文卓被迫迁都长安,若此地落在了姬羽的手里,无疑是在文卓身后悬了一把剑。然而天下群雄和十八路诸侯,最错误的就是让楚候入驻雍州南,虽然当时确实让文卓十分头疼,但是这也为后来姬羽称霸后汉制造了前提条件。”马腾一双沧桑而浑浊的双目里,忽然熠熠生辉。 “说来也有趣,当时楚候明明想要的就是雍州南,偏生还很委屈的问向袁府提了很多的条件,然后在夺取雍州南后,又问文卓要了很多的好处,才没有与文卓为敌,甚至成为了文卓身后的一道屏障,每每念及此,都有些戏剧性。”冯腾又开始了某种漫长的回忆。 “失去了楚候姬羽,后汉当时当然无人能与文卓争锋芒,但是文卓也失去了最初的锐气,十八路诸侯和天下群雄开始忙着瓜分地盘,分割后汉这块大蛋糕,但他们还是提防着文卓,有人想要上位,有人想要人死,总要有人站出来。”冯腾还是笑,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确实有些不真实。 “当时三朝老臣王寅站了出来,他有一个舞女,正好与楚候身边的伶月长得那是一模一样,而文卓和吕温候均喜欢、爱慕伶月。于是王寅找上了楚候,准备把那个叫做蝶舞的歌女,变作伶月,然后以美人计离间计迫使吕温候诛杀文卓。”冯腾再次面露感慨之色,唏嘘不已。 冯超、黄忠、魏延有些不解地问:“这世界上,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么?” 冯腾摇了摇头说:“即使面貌皮囊一样,但是每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因为一个人的气质是从他的经历和成长的环境积累起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能拥有一模一样的经历,和如出一辙的成长环境。” 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皆点了点头,认为冯腾说的很有道理。 而成英光之所以没有问出来,是因为这些事情他亲眼目睹,也经历过,蝶舞和伶月确实太像,即使蝶舞学了伶月很长时间,模仿了伶月的气质和习惯,但两个人还是有很多细微的差别。 于是冯超、黄忠、魏延问:“那么当时,文卓和吕温候看出来了蝶舞不是伶月么?” 冯腾点了点头:“应该看出来了吧,但你们要知道一个道理,爱屋及乌,既然他们深爱伶月,爱慕到发狂,那么就算蝶舞只是伶月的替代品,那么吕温候和文卓这种爱还是会转移到蝶舞的身上。” 冯超、黄忠、魏延闻言,恍然大悟,成英光一言不发,仿佛陷入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如果文卓当初能够听他的计谋,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惨淡的地步。那么一切自然又不一样,很多事情将简单的多。 冯腾接着说:“王寅确实成功了,蝶舞也很听王寅的话,一场场误会,让文卓和吕温候彻底反目,而吕温候也因为爱情,斩杀了文卓,不顾忠义。” 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闻言,均是苦笑,一代枭雄,终究难过美人关,死在了一代绝色红颜手里。 而这一代绝色红颜,也同时毁了昔日的天下战神吕温候,可谓真是了不起! 文卓、吕温候的组合横扫后汉,一个枭雄,一个天下战神,甚至不需要我西凉男儿尽出帮助,便可以在后汉成为首屈一指的大权臣,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女子手里。 冯腾说:“那女子也是传奇,王寅亦是贪得无厌、狼子野心之人,竟然想利用蝶舞蛊惑吕温候,帮助自己成为第二个文卓。” 第两百九十七章.后汉谈(下) “谁曾想到,他刚刚坐上文卓的宝座,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楚候姬羽便北上了。王寅自持仗着吕温候,可以与楚候姬羽一战,却不想是螳臂当车,瞬间丢失了姓名,自此楚候姬羽便成为了站在天子身边的那个人。”冯腾眯了眯眼睛,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那之后的事情,自然不必再说。 因为在此之后,便是楚候姬羽的崛起之路。 冯超、黄忠、魏延、成英光等人对之后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当然成英光身份特殊,自然对所有的事情经过都了解。 饶是他是从东华大陆西楚那赫赫有名的上官府来的人物,想着楚候姬羽在后汉的所作所为,也不得不佩服。 这样厉害的人物,当真只是昔日那个母亲被打入冷宫,失宠的九皇子么? 想着这些,成英光又有些茫然,他总觉得九皇子已经不再是九皇子,而是另一个人,而且那把来历不明的神仙剑,应该能说明诸多疑点。 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找到侯爷所需要的那件东西,然后将那件东西带出地灵秘境,回到上官府,然后将里面的一切说给侯爷听。 就算九皇子姬羽有通天之能,但见多识广的侯爷一定会看清楚其中端倪,找到这一切问题的根源,弄清楚那把神仙剑以及楚候姬羽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腾终于站起了身来,他的身子再度陷入了最初的虚弱状态。 他步履蹒跚的来到了正厅中间,沐浴在阳光里,说:“这之后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不必多言,所以想想楚候姬羽虽然宛若神灵,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尤其是你超儿,出身名门望族,自小锦衣玉食,一帆风顺,终究是缺少了些磨砺啊!” 若是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冯超是断然不服气的,可惜如今说出这番话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又怎能不服气? 就在这时候,黄忠、魏延二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冯腾,恭恭敬敬地问:“大将军,难道当初楚候姬羽真的帮助袁楚,破了赫赫有名的白衣楼?” 顿时冯超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这位严厉近乎苛刻的轻声父亲,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冯腾冷笑:“问这些有意义么?难道还有假,当初楚候姬羽入翼州,白衣楼便燃起了大火,整个翼州州城都燃烧了起来,赫赫有名的白马公孙,也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不是楚候姬羽所谓,袁楚帐下哪里有这般人物?要是袁楚帐下有这般人物,最后还会被楚候所灭?” 顿时,冯超、黄忠、魏延倒吸了口凉气,楚候姬羽果然是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以最强之姿走过来的。 要知道当初白马公孙有恃无恐,全是因为仗着白衣楼,而楚候姬羽一出马,白衣楼便化作了一片火海,还燃烧起了整个翼州。 这时候,冯腾的目光忽然折转回来,看向了身后毕恭毕敬的亲生儿子,冯超,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性情高傲,因为你出生将门,自小便十分优秀,想来如今你看见了楚候姬羽,应该也磨掉了一些锐气,知道这后汉一山还比一山高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无论是目光还是言语之中,都流露出了些许锋锐之意来:“我相信你应该十分清楚自己能力,要你领兵打战肯定是不行的,你只适合做一个冲锋陷阵的优秀将领,所以为父并不打算,让你子承父业,而是将这份偌大的家业,交给你韩叔叔打理,我也知道你对此心有意见。” 冯超闻言,浑身一颤,急忙朝着冯腾跪拜了下来,说:“孩儿断不会违背父亲旨意!” 冯腾大笑:“旨意?老夫不过一介武夫,说的话不过是军令,哪里来的什么旨意,你切莫要抬举老夫了,当然老夫也知道你现在是不敢,不是不会,老夫走后,便不知道何人还能压得住你,到时候你敢了,还会不会。” 冯超闻言,额头已经挂满了汗珠,后背也被冷汗打湿,十分紧张地说:“孩儿定不会忤逆父亲的意思,孩儿可以当着西凉列祖列宗起誓。” 冯腾依旧在笑:“起誓?誓言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也最无力的东西,很多事情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老夫也不强求我走后你当如何如何,老夫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桀骜、顽固、叛逆就可以走得更远。” 冯腾收敛了笑容,目光微微一凝,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日后,你韩叔叔继承我的位置,你与他发生争执,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做完了,如果后悔了,那么你便不是冯家的子孙。” 冯超倒吸了口凉气,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这样看似毫无约束力的话,才是最要命的。 后汉人也同大部分东华大陆人一般,最信奉忠孝,如果不忠在先,冯超后悔了,那么还要不孝。 对于一个自小就有英雄梦的西凉骁将来说,变成一个不忠不义的人,明显比被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眼见冯腾大将军父子谈话完毕,成英光笑了笑,插话道:“大将军身体安康,怎么刚刚与少将军说的话,却如同‘托孤’一样。” 冯腾大将军叹了口气说:“虽然已经老了,我虽然还在是西凉的大将军,虽然我有可能时日无多了,但是你们也用不着人人都吹捧我两句吧?一下旨意,一下托孤的,难道你们真想老夫在临死前称帝,风风光光一把?” 虽然冯腾大将军的语气都是在悲叹,但在悲伤之中,又有着金戈铁马浓烈的肃杀之气。 成英光是个聪明人,于是急忙跪了下来,叩首道:“将军,在下知错了。” 冯腾大将军微微点头,示意成英光起身,然后转头看向了魏延和黄忠两位将军,说:“你们是土生土长的西凉人,也是西凉久经沙场的将领,尤其是黄忠老将军,可以说是沙场老将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沉重和不放心来:“犬子年幼,锋芒毕露,恐怕日后惹下大祸,犯下大错,到时候你们定要用心劝诫,我不想他悔恨终生啊!” …… …… 在楚候以汉阳郡为跳板,向整个西凉开战的时候,益州刘玄已经开始北上,局势十分紧张。 整个北方的气氛都十分紧张,尤其是长安城内。 要知道,楚候在后汉其实是破得民心的一位权臣,在北方的百姓看来,他比灵帝还要重要。 能够创造出这样的局面,是当初任何权臣,都所不及的。 第两百九十八章.万劫不复我亦陪你 如果楚候姬羽在这一次的战争里失败,那么可以说整个后汉北方除了西凉州以外的土地,将再次面临着陷入战火之中的危险。 因此对于大部分后汉北方的人来说,并不愿意看到楚候姬羽有什么闪失。 也正因为这样,在当今后汉的天下,对于楚候伐凉一战,益州北上,便产生了两极分化的看法,甚至还有百姓为了楚候,在寺庙、神殿里挂上了平安符。 而作为长安深宫里的那两位贵人,却并不在此列。 他们的心情非常复杂。 如果楚候姬羽落败,那么他们精心准备的“弑神计划”,又去弑谁? 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年轻的天子心里,一席赤金色的龙袍在这空荡荡的皇宫里,略微显得有些落寞。 他曾经做梦都想楚候姬羽死去,然后他能够东山再起,重掌帝王家,也算不愧对列祖列宗。 然而,如今楚候姬羽很可能在伐凉战争中败亡的时候,他心中竟然不由自主的乞求、奢望楚候姬羽能够再次奇迹的伐凉成功,并击溃趁机北上的刘玄。 因此,灵帝有些痛苦。 如果楚候姬羽真的如同他当初朝夕所盼的那样,输掉这场战争,那么他不仅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反而整个后汉会陷入更大的乱世,甚至一个全新的格局。 那样的话,他会有些不知所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身披龙袍地年轻天子,已经完全认识到了,他想要最快速最有力的东山再起,重掌汉室,并且让山河不碎的情况。 只有让楚候姬羽来一统天下,然后他再从楚候姬羽手里窃取过来江山。 于是坐在长秋宫龙椅上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最爱的女人——皇后娘娘和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桂公公,神色痛苦地说:“我不愿楚候姬羽在这场战争中死去,我甚至希望他能赢,能够再次创造奇迹,以无敌之姿横扫天下,甚至一统后汉,还朕一个完整的天下。” 与他朝夕相伴的皇后娘娘听了这句话,宛如遭了一记惊雷,呆立在座椅上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觉得眼前的陛下有些陌生。 枕边人,还是枕边人么? 皇后娘娘难以理解。 而小桂子却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说:“恭喜陛下,终于想明白了。” 皇后娘娘勃然大怒,看向了小桂子,神色更加不解。 这时候,灵帝开口说道:“如果楚候姬羽死了,很多虎狼就会原形毕露,继续分割朕的天下,后汉这块大蛋糕。” “楚候在的时候,这些虎狼都不是虎狼,因为楚候是后汉最大、最凶残的恶魔,虎狼怎么敢与他抢蛋糕?”年轻的天子神采奕奕地说。 “只要他在,他就能压住这些虎狼,让局势不怎么乱,局势不乱水就很清,很多人就无法浑水摸鱼,那么朕就可以更好的看清楚局势,抓住局势。”灵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想来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是些开心话。 “朕以前总以为,楚候死了,我就能够东山再起,执掌后汉,后来朕错了。想想当初的文卓,他们是窃取十常侍的根基,然后做到了窃国者侯。”身披金色龙袍的年轻天子,双目闪烁着无比锋锐的光芒,如两把锋刀。 “而后来,王寅利用美人计和反间计,策反吕温候杀文卓,想要利用吕温候,窃取文卓的功绩,做一朝不可一世的大权臣,谁想到他没有窃国的资格,便被楚候姬羽所取代,楚候姬羽便继承了文卓等前任很多大权臣努力下来的东西,然后慢慢养精蓄锐,不断发愤图强,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灵帝说到这里,眼睛里如刀一般的光芒,越来越锋锐。 “如果楚候姬羽能够在后汉走到很高很高的位置,然后我们再试图窃取这个位置,是不是就能够做到窃国者侯?”灵帝很是开心地说,这个想法真的很好,至少他是如此认为的。 当然,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小桂子也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因为他的观点和灵帝一样。 如果能够从楚候手中窃取天下,那么这件事情必然会成为后汉当中的一桩美谈。 小桂子想着这些细节,心理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皇后震惊得无法言语,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竟然能够想到如此天马行空、胆大妄为的想法。 不过她终究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她说:“这岂不是成了一场赌博,到时候如果计划不成功,我们岂不是要全部死在楚候姬羽手里,楚候姬羽便是后汉的主事人,他不仅站在了权利的最高峰,甚至开创出一个全新的王朝,也没有任何人会拦他。” 灵帝微微一笑说:“放眼整个天下的荣华富贵,大起大落,都是一场盛大的赌博,成王败寇更是自古就存在的定理,如果连这个简单的道理我们都无法接受的话,如果总是想着得到,却不愿意付出一丁点儿的话,那么老天又怎么可能会给你成功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抚摸了皇后娇嫩的脸颊,说:“老一辈的人又不是没有跟我们讲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皇后颤声道:“若我们输了怎么办?” “反正最终的结局,都是要与后汉江山共存亡,你以为我们无所作为,楚候姬羽就会放过我们么?还不如搏一搏。”灵帝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你还未曾努力踏上这条道,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 皇后沉默了。 作为灵帝的枕边人,他自然是最了解灵帝的。 每当这位身着金色龙袍的年轻天子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他的意志,至死方休。 当初虽然他放弃了从背后捅楚候一刀的打算,但在扳倒、杀死楚候这件事情上,他从未放弃过。 这几年如此,无论过多少年,还是如此。 最终,皇后娘娘只是无奈地叹息了口气,然后满眼爱意的抬起头来看向了灵帝,说:“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到最后,对也好,错也罢,我都不在乎,无论最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就算万劫不复,我也陪你!” …… …… 长秋宫内这一场无比感人的谈话,和那些大逆不道的谋划,都未曾流传出来。 除了灵帝、皇后和桂公公以外再无人知道。 当然,桂公公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楚候的人,但他并不会告诉楚候,因为他在楚候身边,只是一种委曲求全,从侧面的角度来保住灵帝的性命。 而如今已经不需要了,灵帝已经悟了。 第两百九十九章 在楚候伐凉之战愈发激烈,益州刘玄北上即将到达的时候,传言中一直与楚候貌合神离的灵帝陛下,竟然来到了楚候府内。 留守长安城的朱重八、许尤先生、多宝小道童都很是惊讶。 虽然在张绣这件事情过后,这个皇帝一点儿威信权利都没有,但人家毕竟表面上还是当今的后汉天子,该走君臣之道的还是要族君臣之道,毕竟他们不是楚候那样位高权重,深得民心的大物。 当朱重八、许尤先生、多宝道童三人满脸惊讶的起身行礼时,灵帝却是温和地笑着摆了摆手,一副慈祥仁君的神色,说:“不必多礼,我来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然后与你们谈谈。” 许尤先生是文臣,自然是最会说话,也最应该站出来说话的那个。 “陛下能够造访楚候府,真是让楚候府蓬荜生辉。更是让臣等受宠若惊。”这些话说许尤先生说的半真半假。 他是后汉的名士,自然无论如何都会对后汉的皇室怀有着一定的敬畏之心。 然而上一次张绣事件,他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如果天子和楚候反目,他还是义无反顾会站在楚候这边,即使这对他很多年读书生涯的信念有所动摇,甚至背道而驰。 但是有些时候,知遇之恩是很难报答的。 灵帝看着三人的神色,微微一笑说:“上一次张绣的事情,我和你们侯爷是有些误会,不过我想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是你们侯爷的敌人。” 许尤先生、多宝道人、朱重八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了灵帝,微微有些惊讶、诧异,不明白灵帝在这样的局势下,突然跑到楚候府来说这些,是为什么? 如今在整个后汉天下看来,楚候姬羽无论如何都是劣势,甚至有可能要输掉这场伐凉之战,到时候甚至会如同以前那些大权臣一般,自此辉煌结束,余生尽是下坡路。 但是,灵帝来了,没有表露出半分敌意,反而流露出了要与楚候势力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重八蹙了蹙眉头,思绪飞快转动,企图从某些细微之处找到玄机。 他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就如同符邦一样。 但毕竟符邦出身特殊,所受到的培养资源也远远超过朱重八,所以朱重八再怎么天赋异禀,要想在迟入道,还能符邦并肩,在这么短时间内是万万不可能的。 开口的依然是许尤先生:“陛下和楚候都是在为了后汉着想,为了天下着想,出发点一样,大道相合,又怎么可能会是敌人,只是陛下一直深居宫中,潜心研究他事,不太关心外边战事,更不关心楚候府的事物,如今忽然造访,让我等有些惊讶!” 惊讶两个字许尤先生咬得很重,并不是因为要和灵帝争锋相投,而是在解释他们之前三人的表现和情绪。 灵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来此自然是想关心一下楚候府的事物,那一段时间是朕太过疏忽,对朝堂中的事物太不上心,该骂也该责问,如今楚候为了天下、后汉伐凉,我这个作为天子的,也应当做点什么。” 许尤先生微微一笑:“陛下有心了。” 确实是有心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经过上一次张绣的事情,无论灵帝再怎么变现,再怎么演,楚候府内的人,都很难相信他。 就好像一位名满天下的商家失信一次,那么要想顾客再信任他,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做出很多的努力。 灵帝并不在意,而是直入正题道:“楚候伐凉带去的将领和大军我都了如指掌,我平日虽然很少离开长秋宫,但天下事情我还是多少关心,只是张合、张辽二位将军未随楚候伐凉,难道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或者说另有什么秘密安排?” 许尤、朱重八、多宝对视了一眼,暗道好生麻烦。 这灵帝在一番客套和演后,上来竟然直接问的就是楚候府的军事机密,这些事情又怎能与“外人”说。 许尤蹙了蹙眉头:“陛下久居深宫,一些情况并不明白,而且如今又是伐凉战局关键时刻,军部的一些机密事情,就不便向陛下透露了。” 灵帝微微一笑,也不恼火:“难道这些事情,连朕都不告诉,难道你们是在不放心朕么?” 许尤有些为难,眼珠子一转,说道:“陛下自然不是外人,臣只是怕隔墙有耳。” 灵帝笑道:“如果朕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fei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bq 第三百章.赐君一杯茶 灵帝再次与许尤先生、朱重八、多宝道童说了很多的客套话,这些话很多都是虚伪话,包括对楚候府的感激与楚候的情谊。 当然许尤先生、朱重八、多宝道童也不是木鱼脑袋,皆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也与灵帝说了很多虚伪的客套话。 这些话很假,他们彼此也知道对方很假,但谁也没有拆穿谁,各怀鬼胎。 待到灵帝离开了楚候府内,许尤先生、朱重八、多宝道童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朱重八说:“灵帝自从张绣的事情以后,就从狼子野心的虚伪人变成了病猫,如今伐凉到了最关键也最危急的时刻,他突然造访楚候府,并且问了这些问题,我怎没感觉他都像是要偷情报卖给敌方,然后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啊!” 许尤苦笑道:“你有这样的感觉,我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他把消息传出去,会很麻烦,至少长安城会迎来许多危机。” 多宝道童说:“我觉得应该给师傅写一封信,这种事情既然我们都觉得很难,那就由师傅拿主意,再难的事情,在师傅那里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朱重八点了点头,他对楚候姬羽很是崇拜,并且深信不疑。 因为在他听到楚候姬羽的名字时,才了解到那些光辉事迹时,便把楚候姬羽当作了自己的偶像。 更何况自己后来的种种奇遇,甚至踏上修道之路,成为影凤的大统领,都是拜姬羽所赐,那么姬羽在他心中,宛若神灵又何过之有呢? 于是朱重八也赞同了多宝道童的想法。 只有许尤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 他并不是怀疑楚候姬羽的能力还是什么,而是现在伐凉之战的局势实在是太过关键,如果因为自己等人一个不确定的揣测和信息写往前线,那么会不会影响到楚候在前线的判断,以及伐凉之战本身。 最终,他还咬牙下定决心给前线写这样一封书信。 这一日,楚候府内一只信鸽,携着一封秘密书信,前往西凉前线陇西郡。 西凉前线,陇西郡。 正厅内,楚候姬羽坐在主座上,身前一张大理石桌案上,摆放着一些珍贵的茶具,和一杯只放了一片茶叶的清茶。 西凉第二号骁将庞德就这么乖巧的跪在楚候姬羽身前,恭敬无比。 这些日子,伐凉战争停了,因为庞德说冯腾身体不行了,可能马上要驾鹤西去,而继承冯腾位置的并不是冯腾最出色的儿子冯超,而是他的结拜兄弟韩遂。 而冯超和韩遂不和,这就是可乘之机。 兵书上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能够攻心瓦解西凉力量,从而以最小的损失换阮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一身玄衣、头戴黄鹂钗的少年温和地笑着问:“庞将军,冯腾既然病得如此之重,我们还要等多长时间?” 他虽然语气温和,如同春日暖阳一般,但是却蕴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霸道和久居上位的威严。 庞德既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温暖,也感受到了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很是认真的回答道:“侯爷,只要一周之内,我保证西凉势力便会易主,还请侯爷再等一周,如果一周之内冯腾没有驾鹤西去,我庞德愿意以死谢罪。” 立下军令状的人说的话,不用怀疑。 更何况楚候姬羽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严肃起来的楚候比任何时候都可怕,就好像整个天下的压力都集中在你心间,骤然发力间,便可能压倒你。 就在这时候,一只信鸽从楚候府外面飞了进来,落在了楚候身前的大理石桌案上。 庞德没有抬起头来,他不敢抬起头来,因为他只是一个降将。 降将便是卑微的存在,既然卑微那么就命贱如蝼蚁,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心翼翼,谨小慎微。 楚候拆下了信鸽脚上的信,并且打开。 当楚候看到那封信的内容,神色变得更加深沉。 庞德察言观色后知道,信中叙述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楚候也不可能流露出如此沉重的神情。 楚候喃喃自语道:“忽然到我府上,然后问了这些事情,应该不会蠢到把这些消息出卖到外面,想要利用长安乱至我于死地,那么又是为什么呢?难道灵帝你真的这么蠢?” 此时的他并没有准备采取任何措施,因为楚候姬羽现在所拥幽力量,在联合江东孙政后,完全灭掉西凉、刘玄后还有余力,所以他并不担心长安发生什么。 如果长安有变,孙政等人留守前线,他亲自带人回长安,把那些内鬼和狼子野心、不识好歹的人全部杀个干干净净,谁又能奈他何? 他开始回信,内容很是简单。 就两个字——无为! 他将信绑在了信鸽的脚上。 信鸽扇动翅膀,然后飞离了陇西郡郡守府。 期间,西凉的第二号人物庞德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楚候姬羽站起了身来,那杯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喝过一口,但依旧温暖。 “既然做出了疡,就不应该心怀恐惧,本侯既然已经接受了你,又岂会因为区区新而杀你,那杯茶是给你的,人无论何时都应该有自尊的活着,而不是卑微的像一条狗。”楚候姬羽面容认真,但却说得很是淡然。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位西凉第二号人物庞德,久经沙场,每逢生死都面不改色,未有较大的情绪波动生出。 就算当初楚候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是古井无波,因为他在沉着冷静的思考,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而作为降将卑微的活着的时候,庞德还是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依旧那般古井无波,因为他知道在他立下足够的功劳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因为他有信心,从而不担心。 但是他丢掉了很多的东西,例如骨气与自尊,还有一个骁将的精气神。 “想要超越冯超,就做回你自己,庞德。”楚候风轻云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位西凉第二号骁将沉默着站起身来,然后缓缓走向了那张大理石桌案,喝下了那杯只有一片茶业的清茶,泪流满面。 益州向北眺望,总是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景。 但出了益州,便是雍州南。 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刘玄应该先与冯腾会合,再共同商议如何夹击姬羽,让姬羽陷入死境,再慢慢的寻找机会,让这位当今后汉手握最大权利的人物,走向毁灭。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零一章.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 因我在刘玄看来,那实在太过麻烦,也没有那个必要。 只要他直接背上夺取雍州南,然后兵戈直指长安,在与西凉夹攻楚候姬羽的时候,趁机夺取长安,后方失守的楚候姬羽,又怎么能不军心打乱,露出破绽? 只要楚候姬羽到时候露出破绽,那么他们就可以抓住这个破绽,至楚候姬羽于死地。 所以,此时即将到达雍州南的刘玄心情很好。 当然,一统后汉这种事情还不足以令他动心。 对于他们这种东华大陆的人来说,地灵秘境只是人生中的某一个站点,真正值得惊喜的,是他们一统后汉后,找到某件东西,然后带给那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对他们的赏赐。 白衣女子策马于刘玄身侧,依旧是那一副桀骜的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从进入后汉那一天起便如此的高傲。 对此,其实很多人会有意见。 但很多人看到他和刘玄随时并肩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误会他们情投意合。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白衣女子之所以和刘玄并肩,是因为她既高傲的不想走在刘玄身后,就跟刘玄的下属一样,又为了照顾刘玄的面子,不好上前。 赵影将军有些感慨,想着前路,以及终于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盼着这一天,盼了很久很久。 从白衣楼倒塌那一刻,他便比任何人都想杀死楚候姬羽。 在手刃袁楚那一刻,他巴不得也能够亲手把楚候姬羽送下地狱。 但那个时候,他还缺乏力量。 而如今,他虽然还不具备能够单独杀死姬羽的力量,但是他找到了这样的势力,并且楚候姬羽现在正陷入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 想着这些,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浑身血液沸腾,开心的笑了起来。 而左慈道长则是在想,当最后楚候姬羽陷入绝境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再问一问那个问题,毕竟这样的天赋、根骨以及能力,如果修仙的话,肯定前途无量。 关飞、张翼没有什么表情,他们两个是非常简单的武夫,大哥刘玄怎么想的,他们就怎么想。 大哥刘玄想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 …… 大军缓缓前行,踏起了无数烟尘。 路边青翠的野草,也在这样的烟尘里低下了头。 刘玄和白衣女子并驾齐驱,来到了雍州南的城墙下。 当年楚候姬羽北上攻下的第一座城池,便是这座城池。 然后,楚候姬羽就此崛起。 现在很多后汉人看着这座城池,心中却是在想:难道雍州南真的是龙兴之地,昔日楚候姬羽崛起于此,今日他们的刘玄大人,难道也要在此鲤鱼跃龙门? 然而为首的刘玄和白衣女子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因为他们在雍州南的城楼上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面色很白,皮肤很好,就好像一个水灵灵的大家闺秀一般。 但他却是个男子。 一个男子拥有这么好的皮肤,再加上一副不错的五官,那就真的算得上风流倜傥了。 但这个男子的五官确实不错,因此他可以称得上是英俊。 若是长安城和洛阳城中那些豆蔻年华的女子,看见了这样一副皮囊,一定会花痴大犯的。 可惜这里是雍州南边界,只有士兵,没有女子。 因此,很多人看到这位男子的面容,只是觉得有些惊艳。 但刘玄、关飞、张翼、赵影、白衣女子都从没有见过这个男子,他们心想:楚候姬羽身边怎么又多了些陌生面孔,而自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任何的犹豫。 刘玄举起了手中的雌雄双股剑,成千上万的大军开始冲锋。 就如同一片汪洋升腾,来到了陆地一般,开始淹没万物。 没有厮杀声,只有贴满了符篆的攻城器械巨大而刺耳的声响。 可奇怪的是,雍州南的城墙上并没有增加一个守城的士兵。 而那些原本站在城墙上巡逻、守城的士兵,却是十分淡定地看着城下向这边涌来的人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们也没有启动什么守城器械。 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玄有些不解,心里有些不安。 就在他准备下达命令停止进攻的时候,雍州南城墙上的那个男子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是一只纤细如同女孩子般好看的手。 可惜,它长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当那男子扬起右手的时候,天地都开始变色。 天空中有乌云不断凝结,电闪雷鸣之声在厚重乌黑的云海里生出。 一团团亮光翻滚着,就像是一只只奔腾在海里会发光的大鱼。 场面很美,但益州这边的大军没有谁觉得美。 他们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厚重乌黑的云海逐渐起了变化,凝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手,动作姿势跟雍州南城墙上的那个男子一模一样。 只是一只手黑而大。 一只手白而小。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玄心里浓浓的不安变成了现实。 他还没来得及下任何命令。 那只乌云凝结而成的巨手便砸了下来,瞬间无数大军变成肉泥,死伤惨重。 场面极度血腥,有受不了的人直接当场呕吐了起来。 即使是白衣女子这种人物,都不自觉蹙了蹙眉头。 她见过这样的强者。 但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强者竟然会出现在地灵秘境内。 左慈道长蹙了蹙眉头,说:“难道这天下,真的有神仙会降世助阵?” 楚候姬羽的实力已经强得离谱,在很多人心中宛若神灵。 但是一掌拍死这么多将士,即使是楚候姬羽也做不到。 那么这样的人在后汉人眼里,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呢? 大军停止了进攻,因为恐惧和害怕。 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拿起武器,对准了神灵。 更何况这些人是益州人,又不是后汉西凉人。 刘玄蹙了蹙眉头,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恐惧,走入了一片血腥和狼藉里,强忍着没有作呕,看向了雍州南城墙上的男人,恭敬道:“阁下为何要助楚候?”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看向了刘玄,有些惊讶:“咦,想不到你竟然能够经受得了这样的环境,关是这份忍耐力,你倒也算是个人物,就是有些白痴。既然我已经为了楚候杀了你这么多人,那么无论如何理由,我肯定是站在楚候这边的人,你问了有什么意义?” 刘玄不可置否:“有道理!”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微微一笑:“敬你的忍耐力还算入我的眼,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刘玄闻言,脸色大变。 因为在雍州南城墙上那名男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柄小小的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第三百零二章.碎了的剑,脏了的白衣 那柄剑很小,晶莹剔透,如果修为不够,或者说目力不够的话,根本看不见。 但所幸刘玄的目力很好,修为也不差,因此他看见了这一柄很熊细的剑。 可他却拦不下这把剑。 因为这把剑,虽然很渺小,却够快。 即使是东华大陆最强的那个人,也不得不承认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修道变强的最基本特点,便是更快,更有力量。 如果今天的你比昨天的你更快更有力量,那么你的修为便是精进的,这就是判断一个修道者修为进步与否最简单的方法。 白衣女子比刘玄强,所以她勉强能够拦下来。 一抹碧光生出,仿佛其中蕴满了无数绿色充满生机的植物,拦在了那柄渺小的剑的身前。 就像是一道散发着无数光辉的草墙。 那柄渺小的剑撞在了草墙之上。 发出了极其尖锐的金属刺耳声。 散发着光辉的草墙就此蹦碎。 白衣女子更是直接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空气中洒了很多新鲜的血液,那是白衣女子的鲜血。 只是一击,便让她受了重创,她难以想象,雍州南城墙之上的那个男子有多强。 要是她知道这还是那个男子身处此方天地,修为被刻意压制到了一个极低的点上的话,那么她大概会震惊的晕过去。 因为受到了阻拦,所以那柄渺小的剑停了下来。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有些惊讶:“咦,今天的惊喜可真多,一个人的忍耐力让我意外,而你竟然能够接住我一剑。” 白衣女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色苍白,椅晃的从尘帮爬了起来。 她的衣服很白,就像是最好的大米。 正因为如此的白,所以当她摔落到尘帮的时候,这件白衣服便变得很脏。 刘玄欲要跑过来扶她,却被她倔强的甩了开来。 “你绝不可能是地灵秘境里的人,你是东华大陆何方人士,为何要帮助楚候姬羽?”白衣女子双目如刀。 尽管她受了重创,此时很虚弱,但是气势还是一点儿也不弱。 面对如此强势的质问,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并没有发怒。 事实上,益州的大军都知道白衣女子很强。 所以在白衣女子被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一招重创的时候,整个益州的人都惊恐了。 当然,赵影除外。 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动饮报仇的信念。 左慈道人当然也没有什么感想,他是个修仙痴儿,并不会对什么事情畏惧。 虽然雍州城墙上的那个男子比楚候姬羽要强很多。 但是他判定,只有楚候姬羽才是能够继承奇门遁甲、得通天大道。 因此,他现在最大的执念,便是如此。 白衣女子也并不惊恐,她这样的人很少会惧生死,更何况死亡还没来临。 关飞和张翼两个人没什么头脑,都是刘玄说东他们便往东,刘玄往西他们便往西,哪里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害怕呢? 但是大军害怕了,他们不敢与神战斗,因此他们开始退缩。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并未因此发怒,而是笑问:“这么说来,你也不是后汉的人?”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 沉默往往便代表着默认。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大笑:“就是要东华大陆的人,杀起来才有意思,不知道你们是哪国的可怜人,来此寻何机缘呢?” 白衣女子反唇相讥:“你又是哪国的人呢?”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不仅不怒,反而笑容更盛,且有些诡异:“春草剑我见过,你不过就是那个性以为是的府邸的楚人。” 白衣女子闻言,勃然大怒:“有本事,去西楚上官府说。”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眉头微微一挑:“好啊,但是我要先杀了你,再去上官府看看,谁敢找老子的麻烦!” 言罢,那柄细小的剑顿时从刘玄身前消失,如同疾风闪电一般,眨眼间便来到了白衣女子的身前,竟然是要直接洞穿白衣女子的胸口。 这把剑很快,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她,也不能说一定挡下。 更何况,此时的她,受到了如此重创。 就像以前黄忠将军在西凉府正厅说的那句话,难道因为山太高,山路太险,便不登了么? 难道因为路太远,行路太难,所以便不走了么? 即使很可能挡不下这把剑,但是她还是骤然发力,春草如辉。 那柄渺小的剑撞在了光芒大绽放的春草之上,很快,很是迅猛。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唇角葛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光芒大涨的春草剑,竟然被这柄渺小、看似没有丝毫威力的剑,就此撞断。 无数碧莹莹的碎片散落在了风里,就好像无数闪烁着光辉的野草,随风而散。 碎去的不仅仅是春草剑,还有很多东西,例如白衣女子的桀骜或者说,她整个人的灵魂。 春草剑都碎了,她还有什么呢? 白衣女子那张如同天仙一般的面容上,桀骜君散去,葛了一抹难言的凄美,惹人怜惜。 “大小姐!”刘玄焦怒的呼喊道。 很多人有些茫然,不知道刘玄为什么要喊白衣女子为大小姐。 雍州南城墙上的那名男子唇角依然挂着讥讽的笑容:“有意思!” 春草剑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东西,因为她够强,所以才有了春草剑。 这春草剑包含了很多的东西,有她的信仰,也有她的梦想。 她喜欢穿一身白衣,是因为这天下最强的剑修也穿一身白衣。 她曾在无数个夜晚憧憬了那个人无数次。 如今她连雍州南城墙上的那个人都胜不了,又如何配成为他的追随者。 春草剑毁了,信仰便毁了。 白衣脏了,梦便脏了。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并不知道自己毁了一个少女的信仰和梦,他只是向城墙前方的空中踏出了一步,便来到了益州大军的身前。 雍州南城墙上的士兵没有任何动作,只流露出表情来。 那种表情是狂热的崇拜,憧憬。 如果没有这些表情,雍州南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就像一块块坚硬而冰冷的石头。 看着雍州南城墙上那名强大的不像话的男子一步一步走来,整个益州大军早已经散失了斗志,只是退,一退再退。 刘玄薄了白衣女子,惊恐、焦急、泪流满面地看着那名男子,说:“你不能杀她,她是西楚神威候的女儿。” 神威候上官,一个西楚的传奇人物,似乎很有威慑力。 但那名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却并未被神威候这个沉重如山的名号吓到,反而流露出了一丝鄙夷,冷笑道:“西楚神威候,很了不起么?也就在你们这些楚人眼里,神威候还算是个人物。”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零三章.老祖 刘玄听到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这句话,顿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神威候上官,在他们眼里就宛如神一般的人物,今天在这名神秘男子眼里,却是不堪一击,连一条狗都不如。 只见雍州南城墙上那名神秘男子接着说道:“自比狡兔不出三户州的西楚人,最终却成了井底的青蛙,真是可笑。” “上官府,最强的修为是什么级别?神威候,可达到绝世神仙境?为什么在你们楚人眼里,就跟大秦的神武天子一般有威信呢?目光短浅,见识薄,还想有什么作为,楚人?”雍州南城墙上的神秘男子万分鄙夷,眼中闪烁着厌恶的光彩,说道。 刘玄心里很是震惊,以这名神秘男子的实力以及话语来看,绝对是东华大陆的大人物,可是东华大陆的大人物,怎么会跟九皇子姬羽勾结在一起,难道是辰月天宗的人?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怀里的白衣女子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想法,一个失去灵魂的人还能想什么呢? 于是刘玄抬起头来,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也很好奇我是谁,在后汉的话,大家都叫我周瑾,如果在东华大陆的话,人们比较喜欢叫我九千岁,至于真名嘛,你不配知道!” 第一听到周瑾的时候,刘玄有些茫然,想不通江东又是什么时候和楚候姬羽勾搭上的,明明自他们的情报里。 从楚候登临地灵秘境那一刻开始,便没有和江东有过任何的联系,怎么江东会出兵帮他? 当他听到“九千岁”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剧颤。 刘玄知道了这名雍州南城墙上的男子的真实身份。 当然,真实身份并不是后汉地灵秘境中的身份。 刘玄笑道:“想不到竟然是九千岁大人,但是你也不能杀我,因为我们跟刘贵妃,是盟友。” 周瑾闻言,却仿佛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说:“那个女人在我眼里连狗都不如,神威候上官的分量都很卑贱,你以为凭她就能让本座改变主意么?” 刘玄闻言,苦笑道:“自然是不能的。” 这些话除了东华大陆的人,地灵秘境内的人皆听不懂。 关飞和张翼神色茫然。 左慈道长和赵影却是神色各异,很显然,他们也生了退怯之心。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东华大陆能够阻止周瑾出手的人很少,不过双手之数,更别说这区区的地灵秘境了。 周瑾自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他抬起手来,那柄渺小的剑仿佛有灵性一般,瞬间便要夺走刘玄的性命。 这时候,关飞和张翼暴喝道:“住手,不公平,神仙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情。” 是的,他们刚刚完全听不懂刘玄与周瑾的对话。 既然听不懂那些话,又没有见过如此强悍的人,那么自然而然也就将这个人当作了传说中的神仙。 周瑾怔了怔,大笑了起来:“神仙,从没有人这样叫过我,真是新鲜,公平?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你跟我谈公平?” 关飞和张翼义愤填膺,但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语反驳。 就在这时候,周瑾微微一笑,说:“不过你们说得也对,我出手对付你们这些废物,有些太跌身份,我杀了这男的和这白衣女子就好,其余的自然就交给……” 说到这里,他唇角浮起了一丝冰冷而诡异的笑容,衬得他整个人宛如死神一般:“蒙李,给我杀了他们!” 周瑾的这句话声音很大,响彻整个雍州南四野。 就在这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这个男子束发,面上戴着一张铁面具。 那铁面具生得很是难看,而且狰狞可怕,就宛如一只恶鬼。 男子是赤裸着双臂的。 在他的双臂上有许许多多的火红色纹身,密密麻麻的。 就如同一条条火红色的大蛇,爬满了他的手臂,看上去狰狞可怖。 名为蒙李的男子,身形如同山一般高大。 他出场的第一句话,便是:“遵命!” 这声音很低沉,却也很响亮,就像是野兽在空谷中的低吼,怒嚎。 “命”字话音刚落,只见周瑾两鬓鬓角染了霜色的长发被疾风浮起,蒙李如山一般高大的身影便疾驰而出,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关飞和张翼的身前。 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他直接夺过了张翼的丈八蛇矛,然后如疾风骤雨一般朝着二人刺去。 关飞为了救张翼,挥出了平身最强的一刀。 哪想那蒙李竟然忽然改变攻势,丈八蛇矛挑住了关飞的青龙偃月刀,然后他以左手化爪,很是轻松的就剖开了关飞的胸膛。 鲜血洒了一地,场面很是血腥。 但血珠落地后,却又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腊梅。 关飞就此死去,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他死的也并不冤枉,如果一个地灵秘境的小小武将,就能够跟东华大陆九千岁身边的高手抗衡,那么西楚也不会蜗居三户州,而会成为一个无比强大的王朝。 眼见关飞为了救自己而死,张翼发出了悲愤的喊声,如雷炸响。 青龙偃月刀坠落在无数朵血花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蒙李并未就此罢休,再次扬起了那支丈八蛇矛,刺向了张翼的胸膛。 血雾喷薄,张翼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玄、周瑾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白眼一翻,就此坠马倒地。 关飞和张翼的死亡,并没有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 杀人从来不讲华丽或者威势,只是追求杀人而已。 所以杀人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大动静,也并不华丽,只有血腥,和令人恐惧的血红。 关飞和张翼瞬间身死,刘玄满脸苦涩:“何苦呢?” 周瑾笑了笑说:“没有什么何苦,只怪你选错了立场,也选错了敌人。” 就在这时候,白衣女子猛然挣脱了他的怀抱,仰望着那湛蓝如同陶瓷片一般的天空,看着那连绵不绝的白色飘渺云气,大声喊道:“老祖救我!” 周瑾蹙了蹙眉头,似乎觉得有些麻烦。 在白色连绵不绝的飘渺云气背后,那高远的天空中,恍惚有一双无情的眼缓缓睁开,冷漠地注视着整个后汉的芸芸众生。 那双眼睛似乎看向了白衣女子,也看向了刘玄,眼里有难过之色,也有耻辱之色,似乎觉得白衣女子和刘玄就是碍眼的脏东西,可这脏东西偏生又跟自己有着什么关系。 最终,那双眼睛闭上了。 周瑾感觉到了从高远天空中传来的那道强大气息骤然消失,唇角再次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第三百零四章.厨子和戏子再现 305.厨子和戏子再现 白衣女子、刘玄也感受到了天空中那道高远而缥缈的气息,有些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难以置信。 所谓的西楚武祖,很多人皆以为他跟西楚皇室有关系,是西楚皇室的某位老祖宗。 可实际上,他并不是西楚皇室的老祖宗,而是上官府的老祖宗。 但到了西楚武祖这样的层次和境界,历经悠悠远古岁月,很多心境都发生了常人难以领略、体会、想象的改变。 在西楚武祖的眼里,从某个年代开始,就并不是只有上官府的人才是自己的后辈。 而是整个西楚都是自己的后辈,包括皇室那些人。 他原本希望和期盼的,也从狭义的上官府兴旺,变成了西楚兴旺,只是上官府在心间,很是重要。 当然,重要的是上官府的人才,后辈中的精英和心血,而不是废物。 废物在哪里都不会受到任何待见和重视。 就像辰月天宗的夫子、白衣剑仙唐九、屠夫掌门、南魄戒律等人。 在他们的眼里辰月天宗虽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整个人间修道界。 他们会照拂整个人间修道界的精英、人才,不分门派、不问出身,当然辰月天宗内部的精英、人才、心血他们同样重视,但是没用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甚至为其得罪同等的大人物。 更何况西楚武祖当初在九皇子姬羽亮出望舒剑,亲自封锁地灵秘境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某种特殊的选择。 地灵秘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已经变成了优胜劣汰的一种游戏。 很显然,白衣女子和刘玄输了,于是他们就该死去,这是游戏规则。 当然,这里有了孙政和周瑾这样的超级大物加入,失去了某种公平。 但这人间的事情,自是绝对公平的。 想到这里,这一方天地的那位主人自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没有再理这一方天地的俗事。 周瑾看到了那名白衣女子眼中哀莫大于死心的神色,摇了摇头说:“能够凝练出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大逆之气,确实不错。”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双目中的光芒犹如两道锋锐无匹的刀子,狠狠的刮在白衣女子脸上,刺在白衣女子心间,说道:“你见过一只老虎为了保护一只蝼蚁而得罪另一只老虎么?” 白衣女子闻言,瞬间明悟了许多道理。 就像周瑾说的那样,一只老虎绝对不会因为保护一只蝼蚁,而去得罪另一只老虎。 所以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明白了得再多,明悟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她马上就要死了。 人一旦死去就是一抔黄土,万事成空,什么都没有用了。 周瑾眼中没有半分怜悯惋惜之色,他这样级别和实力的鹰犬,自然有着令人胆寒的无情。 他抬起了手来,轻轻一个动作。 一柄微小如同尘埃的剑,便洞穿了白衣女子的胸口,刺破了她的心房。 胸前那一抹别样的嫣红,彻底染红了她的衣襟,宛如一朵无比鲜艳的腊梅,在她胸前旺盛绽放。 白衣如雪血如花。 白衣女子就此死去。 她是西楚上官府的大小姐,上官婉,曾经深受神威候的溺爱和重视,因此方才养出了那样桀骜、大逆的气息。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温室经历风雨,便夭折了。 刘玄流下了悲痛的眼泪,并不是因为白衣女子死去而难过。 当然,白衣女子死去他是有些难过的。 但更多的,则是想到那位大人物的震怒,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死的很痛苦,那些家眷也前途未仆,他就更难过啦。 莫大的悲痛涌上心头,随着眼泪无声落地,流进了冰冷的泥土地里,悄无声息。 周瑾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看着刘玄就像在看着一只马戏团的猴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难不成你暗恋这朵温室里的花,所以哭得如此伤心?” 刘玄泪流满面的苦笑道:“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要做连累整个家族的千古罪人,又如何能够不悲伤?” 周瑾点了点头:“有道理!” 跟着他扬起了衣袖,那柄渺小如尘埃的剑,顿时再次出现在了刘玄的面前。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地灵秘境中,他不认为还有什么人能够救下他。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柄细小如尘埃的剑却碎了。 因为两个人出现了。 一个戏子。 一个厨子。 戏子脸上挂着灿烂而夸张的笑容。 厨子面容却是冷漠的像北溟的一块冰。 在他们的身旁,自然还有当初在下邳城被楚侯姬羽斩杀的吕温侯。 刘玄宛如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周瑾则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这二人。 “你不是在下邳城被姬羽击杀了吗?”刘玄瞪大了眼睛问。 吕温侯冷哼一声,说:“他斩杀的只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 周瑾看了戏子和厨子良久,才开口道:“庖子,魏无忌,你们两个居然在这里,让我想想你们来地灵秘境做什么呢?” 戏子很夸张地笑着说:“你猜我们来干什么?九千岁魏貂,让我们来猜猜你们来地灵秘境干嘛?神武又在哪里呢?早知道你们也在这一方天地,我们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周瑾,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后汉的周瑾,东华大陆的九千岁魏貂闻言,蹙了蹙眉头说:“你们什么意思?” 面对东华大陆的天下第一厨庖子和两面三刀最无常魏无忌,没有人敢大意,即使是神武,更何况魏貂。 当初庖子和魏无忌被西楚武祖警告而被迫退走的时候,伶月和符邦曾问要不要追?姬羽说过追了会死,便是这个简单的原因。 庖子板着脸,如同一块北溟的冰一样,说:“我辈性喜厨,十年居乡野,今日战后汉,持刀斩秦王。” 此时庖子的气概,正如白衣女子如出一辙,完全不把一朝或者一世放在眼里的大逆之气,但却不知比白衣女子强盛了多少倍。 魏貂脸色大变,他身为大秦王朝的九千岁,如今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要杀他们王朝的王,要杀他们大秦王朝的主子,他又如何能够不怒? 但是,身为大秦王朝的九千岁,怎么可能对局势的判断不清楚,此时的他唯有隐忍。 按照他的实力,如果庖子和戏子能够放开来和他打,他会很麻烦。 目前没有神武的意思,他是不会冒任何风险的。 庖丁扬起了右手,指了指坐在地上悲伤的痛哭流涕的刘玄,说:“我要带走这个人。” 第三百零五章.万物皆可解 周瑾有些惊讶,他不明白庖子和戏子要带走这位西楚上官府的走狗干嘛,这样的蝼蚁,又会和东华大陆赫赫有名的戏子和庖丁子有什么关系? 像他们这样东华大陆的超级大物,已经不需要在说话的时候绕来绕去,有什么事情皆可以直说。 于是心中怎么想的,周瑾便直接问了出来:“这样的蝼蚁,似乎和你们这样的大物没什么关系,你们要为了这样一个废物,和我交恶?值得么?” 庖子冷笑道:“西楚九皇子姬羽,如今后汉的楚侯,以前我就一直怀疑此人有问题,很可能是天宗镇魔井里那只鬼,但是我一直找不到确着的证据来证明此事,可如今你和神武竟然如此帮他,他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的,很显然他便是天宗镇魔井里的那只鬼。”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如刀一般锐利的光芒:“也只有镇魔井的那只鬼,才有资格在还是蝼蚁的时候,让你们如此帮衬着他。” 忽然,他唇角的冷笑化作了一丝讥讽和玩味,就好像想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游戏一般:“若是辰月天宗的人知道,你们大秦在与天宗结盟的情况下,不仅不帮助他们提防、对付那只鬼,反而帮助那只鬼,你们觉得天宗还会和你们保持如今的盟友关系么?” 周瑾听了这些话,脸色越来越阴沉。 虽然他并不会为了一个刘玄跟庖子和戏子拼的你死我活。 但是,如今庖子这些话,无疑已经危害到了大秦的切身利益,影响到了大秦的宏图霸业。 他后汉的周瑾,东华大陆的魏貂,身为大秦的九千岁,又怎么能够放任这些大逆,阻挡大秦和神武的天下霸业! 杀气肆意于野,那柄微笑如尘埃的剑再次出现,闪烁着夺目的光彩,犹如神灵降世。 “如果我不给你们这个人呢?”周瑾嘴角浮起了一丝挑衅的笑容,眉头微调如两柄尖细的剑。 戏子踏出一步,玩味地笑着说:“你有这个本事么?” 放眼整个东华大陆,能有几个人敢对大秦堂堂的九千岁魏貂说出这句话,唯有大魏信陵君魏无忌是也! 周瑾微怒道:“大家都是绝世神仙境的强者,我若要杀人,你能奈我何?” 庖子冷笑道:“两个绝世神仙境强者,比一个绝世神仙境强者多一个绝世神仙境强者。” 顿时,周瑾沉默了。 庖子说得没错,两个绝世神仙境强者比一个绝世神仙境强者多一个绝世神仙境强者,所以当然是两个绝世神仙境强者更强,他们想要护一个人,怎么可能护不住。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成了他们这样的人物,任何口舌之争都已经无用。 但是周瑾还是出了剑。 因为对方算计的是大秦,想阻碍大秦的宏图霸业,甚至让大秦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魏貂身为大秦的臣子,又怎么能够对这些人怯战。 到了最高境界,往往胜负只是一瞬间。 刘玄这些人的境界太低,所以他们看不清那柄微笑如尘埃,光芒却如神灵降世的剑, 但是庖子和戏子看得清。 只见他们微微一动,两股浩瀚而缥缈的气息生出。 一道冷芒闪烁即逝。 “铿锵!”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四野。 一把很难看的杀猪刀和一柄极其好看的剑,斩落了那柄微小如尘埃,光芒如神灵的剑。 庖子和戏子,来到了刘玄的身前,看向了还未死去的诸葛村夫、左慈道长、赵影将军三人,问道:“这些人,要不要救?” 刘玄怔了怔,有些茫然,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一样。 虽然他是上官府那位大人的替身,身份超然,在西楚也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但比起九千岁魏貂、东华大陆第一神厨庖子和大魏的信陵君魏无忌比起来,却是微小如同蝼蚁,卑贱如草芥。 如今,庖子和戏子不仅从九千岁魏貂手里救下了他,还竟然询问他要护哪些人? 这份殊荣,这份抬举,整个东华大陆能有几人有之? 但是九皇子姬羽似乎有些问题,所以才能攀上九千岁魏貂和大秦神武天子这样的超级高枝。 可这些问题,似乎涉及了东华大陆某些极高层面的隐秘,是致命的存在。 于是,他心中隐隐竟然有些高兴,如果他能将这些秘密泄露出去,任九皇子姬羽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东华大陆那些超级大物的追杀? 想到这些,他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不再悲伤,斩钉截铁地说:“救。” 跌倒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了再难站起来。 刘玄跌得很惨,但是他还是努力站了起来,而且很快便站了起来。 因此庖子和戏子看向他的目光,不免有些欣赏。 周瑾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一个人无法阻止戏子和庖子,但是他岂会就此放弃? “总要让你们付出一些代价!”周瑾如此说着,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冰冷杀意来。 天地间开始凝结成浓浓的霜色。 无数破碎而锋利的冰屑从空中无源自生,漂浮着,飞舞着。 天地间,就宛如开始了一场盛大的冰雪之宴。 那些冰屑,就宛如一柄柄微小如尘埃的晶莹小剑,无比锋锐。 庖子虽然面色冰冷,戏子虽然笑容依旧玩味,但二人的脸色皆是认真了起来。 在东华大陆,没有谁能够面对九千岁魏貂这样的超级大宦官的全力一击,还敢掉以轻心的。 庖子有些感慨说:“虽然魏貂是大秦的头号恶犬,臭名昭著,不男不女,让人难以升起丝毫好感和敬意,但是他的九阴玄幽,确实是令人忌惮。” 戏子不可置否:“得小心应付。” 庖子作为东华大陆第一神厨,其实最强的只是一招解牛刀法。 但这一招解牛刀法,却能让他纵横东华大陆的天下。 东华大陆有句话叫做一法通,万法皆通。 庖子正属于此类。 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是一头牛,因此万物皆可以解牛之法解之。 因此,魏貂释放在天地间,那些如同尘埃一般微小的冰屑小剑,也皆可解。 第三百零六章.灵堂的几位神秘人 天地间那一柄柄微小如同尘埃般的冰剑,在庖子的眼里,皆变成了一头牛其中的一部分。 而这些所有冰剑组合起来的正体,正是一头牛。 只要是一头牛,就会被解牛刀法杀死。 所以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令人吃惊的地方,庖子身形一动,握紧了手中丑陋的宰牛刀,然后刀芒四溢。 只是一瞬间,便将那些无数柄微小如尘埃的冰剑,切成了碎片。 无数冰屑散落在了风里。 魏貂眼神微微一凝,那些冰屑顿时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条冰雪怒龙,仰天咆哮了一声,直接朝着庖子冲了过来。 庖子讥讽冷笑,冰雪怒龙虽然威武无比,但是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头待解的牛。 那把丑陋的宰牛刀顿时爆发出了璀璨的白色灵芒,然后朝着冰雪怒龙劈砍了数刀。 这数刀极其粗暴,看起来虽有章法,但却说不上精妙,鲁莽而缺失优雅,就好像一个屠户在宰牛一般简单。 但也就是这样简单的数刀,竟然直接破去了冰雪怒龙。 无数的冰屑回归天地,即使是魏貂,此时都再难以将他们再次汇聚起来。 庖子收起了那把极其丑陋的宰牛刀,然后负手就此离去,姿态说不出的潇洒。 魏貂面色很是难看,他知道即使他再怎么出力,和庖子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彼此谁都奈何不了谁。 神仙打架,历来都是凡人遭殃。 庖子是个孤魂野鬼般的绝世高手,魏貂不是。 因此,庖子耗得起,魏貂耗不起。 最终,魏貂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庖子离去。 但是他并不气馁,也不觉得憋屈。 魏貂是东华大陆的后起之秀,而庖子和魏无忌这样的人,却是早就在东华大陆成名的老前辈,能和这样的人物齐名比肩,未尝不是一种别样的殊荣? 为了大秦的未来,为了神武的大计,魏貂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应当是将这一切禀告给神武,然后一切由神武定夺。 于是,他看了一眼那些四散在城墙之上的士兵,然后看了一眼站立在一片血腥中的蒙李,身形一动,便随风而去。 …… …… 一周是极其短暂的时间。 但这一周的尽头,却对西凉人来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大日子。 因为他们视若神灵的父母官冯腾,去世了。 整个西凉都披上了白缟,悲歌四起,说不出的悲伤。 此时的西凉州府正厅内,冯超、黄忠、魏延三人正跪在灵堂内。 冯超自然是哭得最伤心的那一位,毕竟死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就在这时候,无数的西凉士兵来到了灵堂的外面,皆披着亮眼的白缟。 冯超、魏延、黄忠大惊。 就在这时候,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钢铁一般的中年男子。 男子嘴角留着两撇八字胡,看上去显得极为老成。 他便是在冯腾大将军死后,即将执掌西凉的韩遂将军。 魏延和黄忠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了身来,出了灵堂去迎接一样披着白缟的韩遂。 “我等参见韩遂将军。”魏延和黄忠异口同声道。 之所以还在不是大将军,是因为冯腾刚刚去世,要等冯腾下葬以后,才会举行继任大典。 冯超没有走出灵堂去迎接即将继任大权的韩遂,正如他父亲冯腾所说的那样,冯超是一个过于偏执的人。 在他心里,百般不待见冯腾,那么他便不会装腔作势,一切都会写在脸上。 这一点,他倒是和伶月很像。 韩遂走进了灵堂,眼中蕴满了浓浓的悲色。 他看了冯超一眼,叹道:“侄儿,冯腾兄如此严重的情况,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啊!” 说到这里,这位即将掌权的大人物竟然是老泪纵横。 虽然不知道其中真假,但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情真意切,很是让人感动。 冯超沉着脸没有说话,如果此时他眼中那些无比浓烈的悲痛之色褪去,可能会流露出厌恶、恼怒和冰冷三种情绪来。 不过,还好并没有。 因此,韩遂只认为冯超只是太过沉浸于丧父之痛,因此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走到了灵堂的面前,看着昔日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安静的躺在黑色批白的棺木之中,看着那些白色的鲜花和各式各样的灵纸,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本来,还想着和你共同护卫西凉,与楚候决一死 章节不完整?请百度搜索飞su中wen网en阅读完整章节或访问网址:/閱讀完整章節,請訪問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bq 第三百零七章.西凉的惊喜 只是庖子和戏子这样的气质,比起白衣女子来,不知道大了多少个长安城。 这就是小贵与大贵,小逆与大逆之间的区别。 既然韩遂与刘玄已经结盟,那么他们两伙人之间必然是坦诚相待的。 因为目前他们最大的敌人,楚候姬羽的势力是越来越强,这也让他们的利益联盟更加牢固,是好事情。 所以,刘玄并没有任何隐瞒,坦诚道:“我北上的时候,遇到了江东的大军,然后损失惨重,关飞、张翼被斩,上官婉也被斩。”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听到白衣女子的名字。 之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疑虑,因为上官婉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那白衣女子也是女孩。 那么除了说白衣女子,还会是何人? 冯超、黄忠、魏延、韩遂等人和西凉将士很是惊讶,后汉人都知道刘玄身边的那名白衣女子实力高强,直逼楚候,桀骜不驯。 没想到竟然会被孙政的江东大军所斩。 刘玄想了想,说:“周瑾和孙政,不是人。” 这句话有些像骂人的话,但实际上不是骂人的话。 韩遂他们都听懂了,于是关切地问:“为什么?” 他们急需知道敌人究竟是什么情况,这样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连敌人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话,打盲战是很容易吃亏的。 刘玄斩钉截铁地说:“是神,也有可能是魔。” 他的面容很是认真,虽然话语疯狂,但是也让任何人难以怀疑他分毫。 于是,无论是西凉的将领还是韩遂这位即将继承大权的掌权人,皆目瞪口呆。 对于神或者魔的传说,后汉人有些陌生。 因为在他们的脑海里,并不认为神魔这种东西存在。 虽然很多时候,后汉的人民把楚候姬羽当作神灵,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具有很强的人性的。 通俗点来讲,他只是一个有些神化的人。 但是绝对的神和绝对的魔,应当是什么样子的呢? 冯超、黄忠、魏延这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不知道,西凉成千上万的大军不知道,韩遂这样的掌权者也不知道。 但是很多人,回想起了当初西凉战场上,楚候姬羽和他身边那名年轻人在加入战场后,掀起的腥风血雨,不寒而栗。 当初的那名年轻人和楚候姬羽,真的如同神灵一般在战场上杀戮,屠杀西凉的战士。 难道那名年轻人就是孙政。 孙政是神灵,所以赋予了楚候姬羽神力,楚候姬羽才会变得如此强大,可怖? 正当他们想着这些的时候,刘玄说出了答案。 “孙政和周瑾的修为,已经高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地步,我们在他们面前,就是大山与蝼蚁的差距,大山只要轻微这么一压,那么蝼蚁就是成群的死去。”刘玄面露悲色叹道。 这些比喻很恰当,尽管在后汉的人们听起来有些夸张,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虽然这个事实很残酷,但是大家必须接受他。 整个西凉州府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沉闷起来,十分压抑。 就在这时候,刘玄忽然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庖子和戏子,神情激昂地说道:“但我相信,老天是绝对公平的,因此我也得到了神灵的救赎,正是这二位。” 说着,他恭敬地朝着庖子行了一礼,又朝着戏子行了一礼,神情皆是说不出的恭敬。 这时候,韩遂、冯超、魏延、黄忠等人再次正视这二人,果然发觉其气息真如传说中的神灵一般,高不可攀,宛如和天地一般高大一般。 这就是传说中东华大陆绝世神仙境强者,才拥有的气息。 对于韩遂的西凉人来说,或者说对于整个后汉的人来说,他们都没有见过如此强悍而浓烈的气息。 真是让后汉人大开眼界。 刘玄为了增加说服力,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道:“你们以为当初楚候姬羽斩了吕温候?并非如此,吕温候是被这两位神灵大人带走了,楚候姬羽斩的不过是一樽替身而已。”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大家都知道楚候姬羽是因为什么而成名的,也都知道吕温候是因为什么而落寞的。 当初,楚候姬羽和吕温候被后汉人看作劲敌或者说死敌,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彼此之间,只有互相才有可能压制得住对方。 直到下邳之战时,吕温候被斩,很多后汉人才意识到,原来楚候姬羽一直强于吕温候。 这场战役自然也就成为了一种民间美谈。 只是如今吕温候没有死的话,那么当初的一些说法和看法,必然将改变。 就在刘玄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灵堂。 此人身高九尺,头戴紫金冠,手提方天画戟,英武不凡,气息之强悍,令人战栗,不是吕温候,又是何人? 虽然这股气息很强,但比起庖子和戏子来,还是太过渺小,就如同尘埃一般。 韩遂、冯超、黄忠、魏延等人看着吕温候,惊讶的合不拢嘴,说:“你竟然没死?” 吕温候眉头微挑,昔日战神的荣耀和高傲写满了他的脸颊,说:“我有那么容易死么?” 顿时,西凉的这三位将领加一位掌权者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一脸冷漠如死神的庖子终于开口了:“你做得不错。” 他扬起了手,摸了摸刘玄的脑袋,就好像在摸一条狗。 刘玄则是乖巧的主动伸了伸脖子,好让庖子更方便抚摸他的头颅。 在他的脸上,还挂着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能够给东华大陆堂堂的第一神厨庖子当狗,的确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戏子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说道:“你们这里谁主事?” 韩遂主动站了出来,对着庖子和戏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我主事。” 戏子微微一笑,说:“关于我们,还有你们所说的蝼蚁姬羽那边的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就算说清了,你们听懂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这些就不说了,你们只需要明白一点,那就是我和你们拥有着共同的敌人。”戏子笑眯眯地说着,两只丹凤眼里闪烁着如同锋锐无匹的利剑一般的光芒。 韩遂喜笑颜开,无比恭敬地笑道:“如果能有神灵护佑我等,是我等的荣幸,至于神界之事,我们又如何敢擅自打听?” …… …… 在西凉迎来了最大的惊喜时,后汉深宫内的主人却有些坐立不安。 长秋宫内,灵帝来回踱步,转的皇后和小桂子皆花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长秋宫外阴沉沉的天空,呢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三百零八章.名叫“戮”的神灵石像 灵帝陛下、小桂子、皇后娘娘这些人,并不知道孙政、周瑾这些人强得如此变态,在他们的脑猴,最强的还是楚候姬羽。 但他们收到了刘玄北上被江东大军惨败的消息,也收到了楚候姬羽直逼西凉州府的消息。 心情之所以如此沉重、烦躁,而是因为楚候姬羽即将统一后汉。 楚候彻底统一后汉之后,他们就必须要面临一个巨大而现实的问题。 那么就是楚候姬羽,究竟是想继续手挟天子以令诸侯,延续后汉王朝的发展,还是要废立天子,改朝换代? 灵帝不知道楚候姬羽怎么想的,但在他看来,整个天下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疡后者。 楚候姬羽不是傻子,因为他最终还是会和灵帝站在对立面。 想着这些,灵帝陛下只觉心中烦躁的情绪更甚,忍不转过头来问:“弑神计划准备得怎么样?” 小桂子笑道:“全国各地,抓来了不少人,进行培训和教导,他们就是一群杀人的工具,只要到时候将他们抓紧宫来,再利用那名跟翠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对楚候姬羽进行引诱,那么成功的几率会很高。” 灵帝陛下摇了曳,淡淡地说:“我要的不是成功的几率很高,而是要一定会成功,我不想失败,因为一旦失败了,整个后汉就完了,刘家皇室的江山也就毁在了我的手里。” 小桂子顿时沉默了。 皇后娘娘也看向了灵帝陛下,眼里有着浓浓的登之色。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成功,因为世间万事都存在着许多的不确定性,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做这些事情的人,想要做这些事情的心。 灵帝陛下并没有去理会他们的沉默,反而接着说道:“我想要去那里看看,看看那一柄柄即将弑神的利剑,是否足够锋利,能否杀死楚候姬羽这样的人。” 皇后娘娘和小桂子闻言,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什么要出宫?” 灵帝不可置否:“不错,朕就是要去看一看,朕的那些剑,是否够利,能否守住我刘氏后汉王朝的大好山河,斩厩些乱臣贼子。” 他的眼里有火。 那些火是压抑了许久的愤怒之火,是一直迫切想要守护某些东西的希望之火。 皇后娘娘和小桂子顿时后背被冷汗打湿,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灵帝忽然出宫,楚候姬羽那边的人会怎么看,又会给这刚刚平静不久的长安带来怎样的风雨,没有人知道。 灵帝看着他们二人的神情,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觉得朕是只金丝雀儿?在主人不在的时候,竟然想要飞出鸟笼去看看,怕鸟笼的主人不高兴,把朕这只金丝雀杀了熬汤喝?” 皇后娘娘和小桂子闻言,顿时浑身一颤,斩钉截铁道:“臣妾(奴才)没有这样想!” 灵帝嘴角依然挂着嘲讽的笑容:“没有这样想还是不敢?朕做了很多年的傀儡皇帝,自然有着一定的自知之明,笼中金丝雀虽然对我这样的身份是一种耻辱,但朕并不会逃避,甚至害怕旁人提起它。”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无比、身披金色龙袍的天子,双目之中闪烁出了两道无比锐利的光芒,说:“因为你们不断的提起它,让我想起这些屈辱,我便日夜想念着如何打破这该死的樊笼。” 皇后娘娘和小桂子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灵帝说:“离开皇宫是我的决定,与你们无关,而且朕真的是想要去看看,并非意气用事。” 说完,他便阔步离开了长秋宫,向着宫外走去。 皇后娘娘和小桂子对视了一眼,皆不知所措。 他们想要去拦一拦身着龙袍的年轻天子,但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似乎这本就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又怎么需要拦呢? 没有人敢阻拦当今灵帝的离开。 即使这位天子只是楚候手帜傀儡,但他毕竟还是一位天子。 在灵帝随亲信跨出皇宫的那一刻,楚候府内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许尤先生颇觉头疼,心想:这灵帝终究还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孝子,本来如今的形势就十分严峻,正是关键时刻,还局出一些幺蛾子。 关于灵帝所做出的举动,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方法,毕竟人家可是如今的皇帝,他们不是楚候这等权臣,只是权臣之下的一些臣子。 于是,在一片叹息声中,在朱重八和多宝道童的提一下,许尤再次写了一封书信,前往陇西郡前线。 这一日,年轻的天子带着亲信离开了长安。 一只可爱的信鸽,飞往了陇西郡。 迎来了戏子和庖子这样的神仙人物,又有刘玄、赵影、左慈的加入相助,整个西凉的实力可谓上升了n个档次。 但作为西凉如今的主将韩遂,还是没有流露出半分骄傲的情绪来。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楚候姬羽那边,本来就有两名神灵,而且楚候姬羽也是近若神灵的存在。 但是如果他知道,在这一方天地,没有某些限制,楚候姬羽动用望舒剑,也可以基本纶美这些修为被压制得很惨的神灵,韩遂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西凉州府后山,是一片神秘的大神。 凉人信奉的神灵,便在此间。 这是一只巨大的怪兽,名字叫做戮,据说很是喜欢吃人,一次要吃成千上万的人。 这也代表了西凉人的骁勇好战。 这位叫做戮的西凉神灵,本来是一只残暴的魔神,只是在凉人祖先的不断努廉下,感化了它,让它能够如愿以偿、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守护西凉。 然而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西凉人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戮,更别说那些后汉人了。 所谓守护西凉的神灵戮,只是一只蹲在西凉州府之后的巨大石像。 只是这石像栩栩如生,宛如活物一般。 冯腾大将军的葬礼在这里举行,韩遂继承大将军位置的典礼,也在这里举行。 无数的西凉人会参加这场典礼。 为了某些事物,庖子和戏子以及跟随他们的吕温候,也会出行这尝典。 当庖子和戏子经过那只名叫戮的巨大石像时,他们恍惚中竟然有一种错觉,这种错觉竟然让他们都有些心悸。 这世间能让他们心悸的事情很少,所以这石像必然不寻常。 看见了不寻常,有了不寻常的感觉,便会多想。 庖子转头看向了戏子,冷着脸问:“我怎么感觉,这石像就像是活物一样?” 戏子不可置否:“我也有这种感觉,难道这地灵秘境中,还有着我们不知道的诡异,以身化樊笼的西楚武祖,也不过是被当年辰月天宗逼得成了只敢躲在龟壳里的乌龟,怎么还能搞得出这么多幺蛾子?”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零九章.那封书信 戏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颇为厌烦、恼怒,甚至可以说是怨毒。 回想起来,他们几次的好事都被西楚武祖破坏,例如当初击杀镇魔井的那只鬼,就是西楚武祖干扰。 但如今转念一想,也算是赛翁失马,焉知祸福。 当初未能击杀镇魔井里的那只鬼,如今引出了大秦的神武皇帝和九千岁魏貂,竟然与那只镇魔井里的鬼有勾结。 如果这些事情能够证明给辰月天宗看,辰月天宗与大秦的结盟定然会土崩瓦解,甚至大秦还会与辰月天宗反目成仇。 这无疑是一个颠覆、毁灭大秦王朝的好机会。 不过如今想着西楚武祖的那些事情,庖子和戏子更加肯定楚候姬羽就是镇魔井里的那只鬼无疑。 因为也只有那只鬼,值得西楚武祖这么做,甚至不惜封锁地灵秘境,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是有人把你逼得变成乌龟壳里的乌龟,估摸着你遇到那人最忌惮的死敌,也会绢大的力气,帮着那人的死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的死敌就是挚友。 想着这些事情,庖子和戏子跨过了这座巨大无比的石像,心中那些感觉骤然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两位东华大陆的绝世神仙境高手,后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瞬之间便可杀死千万人的庞然大物,忍不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名叫“戮”的石像,怅然若失。 韩遂这些西凉人看着此二人的神情,皆生出神灵相见眼熟的错觉,心里竟然对此二人愈发恭敬,心想:既然是祖神的相识,在见了祖神的像之后,应当更加护佑我西凉才是。 吕温候看着那只巨大的石像,没有什么感觉,他心心念念的,只不过是杀死姬羽罢了。 倒是左慈道长,仿佛心有所感,叹息了一口气。 赵影将军,不知所以。 至于刘玄,则是呆在庖子和戏子的身边,乖巧、恭敬的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在少数人停下脚步后,在更多人停下脚步后。 在少数人继续前行后,在更多人继续前行后。 他们终于绕过山道来到了那只名叫“戮”的石像正前方。 那只叫“戮”的神灵石像很是巨大,但也雕刻得十分狰狞丑陋,的确不像什么守护人间的神灵,说是魔神倒是无比贴切。 西凉人的葬礼和继任典礼繁琐而麻烦。 本来庖子和戏子是不屑遵从这些的,但是刚刚在那名叫做“戮”的神灵石像前,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他们不得不遵守了西凉人繁琐的习俗。 因为他想要认真地看一看,自己的那种错觉究竟是不是真的。 冯腾下葬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 不止西凉的百姓哭了,不仅冯超这个亲生儿子哭了,就连魏延、黄忠等一些沙诚将也哭了。 韩遂没有哭,因为那天他已经哭过。 此时他已经是站在西凉权利顶端的人物,怎么能向自己脚下的人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来? 他只是红了眼眶,想起了很多往事。 很多他与冯腾大将军并肩纵马,策马同游的美好往事。 而这些美好,随着冯腾大将军的离去,便变得不太美好,甚至有些令人难过了。 庖子和戏子没有什么表情,蝼蚁的死亡永远不会影响天穹之上高飞的苍鹰。 他们冷漠的看着充的悲喜,面无表情,就像两块冰冷而坚硬的石头。 人类的悲喜并不想通,若能相通,便是圣贤。 东华大陆的圣贤很少。 古往今来,就算是当今的神武都不敢自称圣贤。 也唯有那一位提出有教无类,行走天下的夫子,有资格被称作人间的大圣贤。 庖子和戏子对那位圣贤很是尊敬,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面容上也肃然起敬。 这些西凉人、后汉人自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当是两位神灵十分尊敬自己的同僚在受到民间凡人的尊敬。 冯腾终于下葬,悲歌四起,无数滚烫的眼泪落入了冰冷的泥土地里逐渐消散,就像这位守护着西凉,为西凉人世世代代做出无数贡献的大将军流逝的滚烫生命一般。 无数人跪拜在了地上,面上流露出了前所未幽悲痛之色。 悲声尽,泪已干! 在那名叫做“戮”的神灵的巨大石像前的祭祀台上,拜访了许许多多琐碎的物品,还有着很多的贡品,没有任何素食,只有很多野兽烤熟的肉,堆积成了一个小山。 因为这名叫做“戮”的野兽喜好吃人,吃一次便是成千上万,很是贪吃。 所以西凉人的贡品,必须足够多,才显得虔诚。 庖子和戏子觉得很是无趣,不免盘膝而坐,竟然开始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候,韩遂从几百万西凉人并排让出来的大道,缓缓向祭祀台走去。 他的神情虔诚而专注。 他即将去接受权利的剑柄,坐上权利的宝座,然后继承一些必须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这些责任如山一般沉重,但是他义无反顾。 冯超隐隐有些愤怒和不甘,一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父亲为何要让给别人,他想不通,但却不能不去想,并因此生出许多的怨恨来。 就在西凉州府的后山,发生着这样的大事时。 陇西郡郡守府正厅内,楚候姬羽也收到了一封来自长安的书信。 此时的正厅内,坐着许多的人。 除了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樊宽、白无常、郭嘉等人,还有来自江东的孙政和周瑾。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来自东华大陆大秦的九千岁魏貂,和那位带领大秦横扫龙兴原的伟大帝王,神武萧政。 周瑾已经将庖子和戏子带走刘玄的事情告诉了萧政和姬羽,但这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什么表情,连一丝震惊都没有。 当然,此时的姬羽很可能是镇魔井里的那一只鬼,但是他还是太弱了,就像蝼蚁一般,所以魏貂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但是魏貂在意萧政的态度。 他的主子,竟然是如此的平静,就好像这些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新一般。 “何事?”在场的人,皆异口同声地问道。 除了九千岁魏貂,他不是一个很喜欢开口说话的人,做奴才的人一般都是迎合主子,不太会迎合主子以外的人。 而且除了迎合主子以外,做奴才的,很少会开口聊天唠嗑。 姬羽看着那封书信,沉默了半晌,说:“长安城里的那位孝子,不知道怎么,忽然带着亲信出了长安城,不是什么大事。” 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樊宽、白无常、郭嘉等人怔了怔,心想:这天子真是不安生,每次关键时刻总要闹出一些幺蛾子出来,就好像一个天生幼稚的惹事精一般。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一十章.四野生剑意 还好,在长安城那边,不仅有朱重八这位影凤的大统领、不仅有许尤先生这样的北地名士,不仅有多宝道童这样的姬羽亲传弟子,还有着张合大将军和一支精锐大军。 那名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子,又能在长安城内惹出怎样的麻烦? 孙政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在他眼里,如今只有庖子和戏子,称得上是略有威胁的存在。 魏貂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一个奴才。 作为一个好的奴才,自然是要追随着主人的情绪而动。 “最后一战,一定要精彩,为了心帜太平,为了那些神圣而美好的梦。”也许姬羽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许这句话他是说给旁人听的。 但那都无所谓,这位后汉权柄极重,极其年轻的楚候,抚摸着黄鹂钗,说完了这段话后,然后缓缓摘下了黄鹂钗。 自从那名叫翠柳的姑娘死后,他便在无比的愤怒中戴上了这只黄鹂钗,也第一次动用了望舒剑。 他很少何人谈及自己心帜那个梦,以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和追求。 但在那个雨打芭蕉的肖城里,他和一个身份卑微的可爱丫头谈及了这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比两只黄鹂还要可爱的姑娘,可以算是姬羽的知己。 知己说,想要看看你的梦想。 但是她走了,便不能再看。 可她又留下了这支黄鹂钗代替她陪着你,当你要编织那些梦的时候,去做那些神圣的事情时,便要好好的摘下这根黄鹂钗,通过它将心意传给那个阴阳永隔的人。 于是,姬羽在摘下黄鹂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滚烫而鲜红的鲜血染红了黄鹂钗,墨发如瀑布一般散落了下来。 披头散发、一身玄衣的姬羽,负手穿着正厅外走去。 看着这样的姬羽,西楚尚武阁的弟子们皆想起了当初进入地字阁时,经过的那个小楼阁中,有一幅画。 那幅画与大秦神武皇帝并肩而放,上面写着两行字。 一行是辰月天宗夫子。 一行是上云真人。 萧政看着缓缓远行,离开正厅走入光明里的那道身影,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仗剑江湖的挚友,第一次与自己把酒言欢,离开秦皇宫的身影。 魏貂也有如此感觉。 但那个人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高大。 就像是这人世间最高的山峰一般,高不可攀。 看见这样的存在,即使是这位东华大陆少幽绝世神仙境人物,也忍不驻动得不能自已,不禁落泪。 故人之姿再现,还是故人再现? 当披着头发的姬羽走出陇西郡郡守府的时候,大军开始在城外集结,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人海。 这不是人海,而是一片杀戮的大军。 金戈铁马,充斥在陇西郡的城内和四野。 许多事物都被这些肃杀之气逼退了数分。 姬羽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负手前行。 他明明只是常人走路的姿态,看起来速度很慢,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不见了踪影。 越过陇西郡,再向前便是传说帜武都郡。 作为西凉最前端的屏障,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即使冯腾大将军下葬这样的重要事情,武都郡的守军还是没有撤离。 因为他们要守护着西凉,以鲜血来保护西凉这片土地,以防止楚候大军突然进攻。 不参加冯腾大将军的葬礼,自然是有些不敬,也有些不忠的。 但比起不守西凉,或者说在面对敌人入侵西凉的时候,擅离职守,不战自退来说,那些都是太过渺小的事情。 这些事情,才是大大的不忠,和大逆的行为。 武都郡的士兵,都以为自己会看见成千上万的兵马,会经历一场无比惨烈的血战。 但事实上并没有,他们只是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一身玄衣,两只手上各戴着一只镯子、披头散发的玄衣少年。 那少年生得极美,就好像从九天坠落红尘的神仙。 虽然没有黄鹂钗,但是后汉的楚候姬羽,实在是太过出名。 因此,武都郡的守军还是认出了这名玄衣少年的身份。 贴满了符篆的攻城器具,出现在了城头。 贴满了符篆的弩车出现在了城头。 那些恐怖的符箭兵出现在了城头。 武都郡的所有守军,都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楚候姬羽,准备以凡间之力,竭力斩杀这位孤独的神灵。 姬羽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一张张毅然决然的脸,感慨地说道:“其实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了太多的心境变化,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如今的我,有多强。” 他自言自语的话,自然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但那样,也就够了。 “铮”的一声靳。 一柄布满了裂纹、残缺不完美的火红色长剑,出现在了旷野之上。 有无数的烈焰席卷四野,随风飘渺。 有大地开始焦黑。 有草木开始燃烧。 有很多东西着了火,或者被火烧毁。 一眉剑,在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以展现出辰月天宗的恐怖。 姬羽没有抬头去看城墙上那些人,他只是看向了那道朱红色的、紧闭着的城门,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个“破”字。 跟着,一眉剑化作了一道火红色的剑光,漂岗四野的飘渺火焰开始聚拢,收敛于剑光之内。 如同白虹贯日一般。 在一声如暴雷般的炸响声之中,那一束卷着烈焰的火红色剑光,破开了武都郡的城门。 这道朱红色的大门,化作了无数的木屑,散落在了武都郡城墙外的风里。 也就在这时候,武都郡的守军发起了进攻。 无数符篆激发出来的灵气能量体朝着姬羽袭来。 无数的符剑升向了天空,化作了一片浓密无比的箭雨朝着楚候姬羽落了下来。 即使是吕温候,在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会显得被动吃力,甚至有很大的机率被万箭穿心而死。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姬羽的进步实在是太过夸张。 以至于他的实力,已经恐怖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姬羽握住了一眉剑,站立在原地。 他的身影比起武都郡高耸的城墙来很是渺小,比起这苍苍天空和茫大地来更是渺小。 就像是一粒尘埃,一叶讣。 但是,武都郡城墙上的守军,却觉得自己此生都没有见过如此高大的身影。 有风起,吹得姬羽周身的玄衣猎猎作响。 无数的剑意从他体内疯狂涌了出来,在四野肆意狂暴。 大地上出现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剑痕。 四周的草木被切成粉碎,散落在了冰冷的风里。 武都郡的城墙上的砖石出现了无数的裂隙。 这些剑痕随着时间不断变强,不断增多,就好像一万把剑,在这空旷的四野,不断劈砍。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一十一章.冰冷、坚硬如铁的山 无数的符箭和符篆激发的能量体坠落下来。 武都郡城墙周围的天空里不仅下起了箭雨,还下起了流星雨。 那场面很是好看,但却充斥着死亡的寒冷,因此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壮景。 姬羽周围也很玄妙。 那些看似缭乱的剑意,竟然如同一只巨大的龟壳一般,将姬羽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但是这只巨大的龟壳,不仅仅会守护,还会进攻。 武都郡城墙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看上去就像随时会倒塌一般。 武都郡的守将死死地看着剑意纵横之中的姬羽,若是那无数的符箭和符篆力量砸下来,这么多的攻击都无法给姬羽造成重创,那么他会下令果断撤退。 忠诚不是愚忠,愚忠是无论如何都要的忠诚。 而真正的忠诚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其所,有所价值。 箭雨落了下来。 流星雨落了下来。 无数的雷鸣声在旷野响起。 无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旷野响起。 激荡而起的黄土扬于空中,化作无数黄色的沙尘,如雾一般。 流星砸了下来,在雷鸣般的暴响声中,化作了无数刺目的光。 光和雾遮拦了所有人的视线。 武都郡城墙上的人,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皆死死地盯着那一片雾气与光团,无比紧张,死死地捏着拳头。 就在这时候,大地忽然颤抖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因为惧怕,也不可能是因为自然灾害地动。 而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即将登场。 一支庞大的骑军在旷野上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平直旷野上,拉出了一条很长的铁线。 这道铁线很长且很直,行进速度十分统一,反而显得有些过于死板。 但正因为死帮,所以冰冷,坚硬,就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巨剑,横扫了过来。 武都郡城墙上的人,没有就此撤离,因为他们还不甘心,所以不想就此放弃。 谁都知道,只要姬羽死在这里,那么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结束了。 光与雾散去,无疑是武都郡自从立郡以来最紧张的时刻。 一身玄衣的少年安然无恙的站在里面,剑意纵横。 姬羽没有死,那么武都郡便失守了。 那名武都郡的守将心中悲痛的哀嚎了一声,然后斩钉截铁的果断下令道:“撤退!” 姬羽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说:“下令想把我刺成带血的刺猬,炸成无数血肉模糊的碎片,就想要这么不了了之的跑了,你当我是王八?” 这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身形微动,清风忽起,便消失在了原地,犹如神灵鬼魅。 只是眨眼间,他便来到了武都郡那名守将的身前。 很多忠诚的武都郡士兵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死死地护住了那名守将,一脸警惕地看着姬羽。 姬羽微微一笑说:“我很欣赏人才,尤其是你这样的人才,行事果断,有胆识,只可惜本侯现在不缺人才。” 说完这句话,他目光微冷,一道血红的剑光便出现在了这些武都郡士兵和守将的眼前。 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叫,这些人尽数毙命。 武都郡的守军如丧家之犬一般疯狂逃离。 姬羽只是杀了几个无关紧要,但他却想杀的人,便没有再追击。 大军顺利的进入了武都郡。 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进攻,这座城池便沦陷在了楚候的手中。 顿时,这些士兵心中对楚候的敬佩又提升了n个档次,简直和那只叫做“戮”的巨大石像,在西凉人心中的地位快要差不多了。 孙政和魏貂皆来到了城楼。 姬羽刚刚杀了很多人,但他的剑很快,也很强,所以衣不沾血,飘然若仙。 孙政来到了姬羽的身旁,就好像很多年前,刚刚披上龙袍的他坐到了那个人的身旁一般,亲密无间,生不出半点疏远来。 “曾经高飞的苍鹰,如今不断扑食地上的蝼蚁,想来很无趣,这种无聊的事情,怎么你做着就一点儿也不厌烦,一点儿也不生气?”孙政很是不解地问。 姬羽不可置否:“这确实是一件很令人厌烦,很令人生气的事情,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天,便让我很不舒服,但是那又如何呢,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既然来了,便要走下去,不走便是死。” “如果我是轻言死亡和放弃的人,大概我早就死了。”姬羽说着这些话,不知道想起了怎样的往事,竟是一脸的感慨。 孙政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而魏貂听着这些话,却是浑身发寒,因为在场听众,除了他,再无人清楚这些话里蕴含着怎样的往事和深意。 …… …… 攻下武都郡,姬羽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他的剑锋直指金城郡。 武都郡的人性情刚烈,金城郡的凉人却并非如此。 当这些守军看到那位玄衣少年飘然如仙降临此地的时候,竟然直接吓破了胆,连反抗的勇气都要没有了。 不过姬羽还是动用一眉剑,如之前在武都郡那般,霸道的破开了城门。 这样的消耗对于他来说有些大。 于是当他破了金城郡的城门,来到城墙上方的时候,他竟然是强制肆意吸取天地间的灵气,就好像一个贪婪的恶魔正在进食。 只是一日,西凉州各地失守,只剩下最终的酒泉郡州府以及周围不大不小的地盘。 姬羽、萧政、魏貂、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樊宽、白无常、郭嘉等人一路继续前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军尾随其后。 然而当他们进入武都郡的时候,皆感觉到了一丝浓浓的不安感,差点心神失守。 这一抹感觉,尤以姬羽、萧政、魏貂三人最为强烈。 …… …… 没有人知道,离开长秋宫的灵帝陛下,究竟带着亲信去了哪里。 在地灵秘境,有很多地方夹杂在各州郡之间,但因为地处偏僻,几乎无人问津。 在地灵秘境的北方,便有这样一座巨大的山脉。 黑色群山如同一座座坚硬而冰冷的钢铁巨人,屹立在这一片寒冷的大地之上。 冷风萧瑟,肃杀之气,犹如楚候大军连成线的骑军,散发出来的金戈铁马的杀气。 身着黄金龙袍的天子,带着亲信走入了这一片大山之中。 他从小便在皇宫里长大锦衣玉食,哪里吹过这样寒冷的风。 这一片冰冷、坚硬的大山之中,如刀的寒风不断肆虐在年轻的天子脸上,割得灵帝的脸生疼。 那些灵帝的亲信,实际上也被这冰冷无比的风割得很是生疼,但他们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 不仅对他们本人很重要,而且对他们整个家族都很重要,对整个天下和后汉刘家皇室也很重要。 第三百一十二章.悬空桥 如果成功了,他们便是新后汉王朝的栋梁、奠基者。 他们的家族,也将因为他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一片山脉里很少有野兽和植被,那些崖壁十分光滑,就好像镜子一般,让任何生物都难以在上面生存。 荒凉、孤寂,就像是死亡的深渊,亦或者死亡之地。 这样的地方,又有什么人会来呢? 于是,在灵帝与很多人的商议下,最终便将弑神计划的基地,定在了这里。 除了亲手操办这件事情的人,没有人知道弑神计划是什么。 灵帝大概知道一些,但他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弑神计划。 暗无天日,寒风刺骨。 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在灵帝本人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位神秘而强大的老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老者对后汉刘家皇室忠心耿耿的人物,也是朝中的三朝老臣,更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父亲,伏怜。 当然,这强大只是对灵帝这些人来说足够强大,对于楚候姬羽这些人来说,还是一只蝼蚁。 在伏怜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这山洞的洞口,足够进入成千上万的大军,但看起来却显得诡异而狰狞。 就好像一张恶魔的大嘴。 即使是这位身披龙袍的年轻天子,站在这样的一个洞前,还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寒意。 这篇山脉很冷,这个洞也很冷,弑神计划也很冷。 正因为冰冷,所以才有足够的肃杀之力。 有足够的肃杀之力,那么才能够杀死宛若神灵的楚候姬羽。 “陛下,请随老臣来!”伏怜佝偻着身子,无比恭敬的对着灵帝做了一个虚请的手势,那样子就好像一条无比忠诚的狗。 不错,他就是一条狗,一条为后汉刘家皇室而生,一条为后汉刘家皇室而死的狗。 灵帝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伏怜的带领下,进入了洞穴。 他的那些亲信虽然很是害怕,恐惧的颤抖着,但看到自己的主子都进了洞穴,哪有退缩的道理,除非脑袋不想要了。 于是,他们还壮着胆子、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走进了洞穴之内。 在进入洞穴的那一刻,伏怜忽然挺直的身子,就好像由一条狗,变成了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人。 当然,他握住的生杀大权,并不是对灵帝和灵帝的亲信,而是对着洞中的一切。 随着这位老人的鼓掌,无数灯火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亮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神异,但只不过是一些投机取巧的机关术罢了。 灵帝的双瞳微微一亮,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很是欣喜。 这些自然不是因为他,觉得这洞内的一切太过神异,而是他眼睛里所看到的画面。 洞内是空旷的,在正前方道路的尽头,悬着一座巨大的石桥,连接着彼岸。 在这座桥的下方,漂浮着无数的云,深不见底。 没有人知道这座桥相对于地面有多高的高度,因为从这里跳下去的人,无一生还。 灵帝不相信伏怜这些人有这样的能力,能够鬼斧神工的创造出这样的杰作,于是问道:“这些,是谁建的?” 伏怜对着灵帝行了一礼,说:“禀告陛下,此处乃天工鬼斧所建,非人为,老夫寻到此处的时候,洞中风景,已然如此。” 灵帝赞叹道:“真是上天的杰作!” 跟着,他跨出了一步踏上了悬空桥。 伏怜急忙跟了上去,搀扶住了身披龙袍的年轻天子,温和而慈祥地笑着说:“陛下小心,此处坠下,便是万丈深渊。” 灵帝甩开了伏怜,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姬羽平定西凉,弑神计划行动不成功,那才是万丈深渊。” 伏怜顿时沉默了,没有说话。 弑神计划成不成功,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灵帝说了算,得看过的人,才知道。 于是他继续领着灵帝前行。 那些亲信战战赫赫的走在悬空桥上,似乎生怕一个不慎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被刺骨的寒风璀璨了多久,不知道心惊胆颤的多久,他们终于走过了悬空桥,进入了洞的另一端。 洞的这一端更加很冷,也更加黑暗了。 那些光源就像黑夜里的萤火,渺小且弱,给不了人们需要的光明,也给不了人们需要的温暖。 天地间万籁俱静,这一行人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因为太过安静,而显得诡异可怕。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忽然有无数的光洒了进来。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灵帝怔了怔,微微的犹豫过后,向前一步踏进了光明里。 伏怜见状,急忙跟了上去,也整个身躯都进入了光明里。 这些灵帝的亲信在对视一眼之后,也跟了上去。 进入光明之后,才是这山洞真正的光明。 灵帝此时所见的情景,跟刚刚一路走来的,简直犹如天壤之别一般。 在这一片光明的背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比长安城和洛阳城里的皇宫还要奢华。 大殿内的装饰物很多,比长安和洛阳的皇宫还要讲究。 在大殿的尽头,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石像。 这一樽石像,身躯就如同山一般高大,面目英朗,就好像一个年轻热血,刚刚踏入武道的年轻男儿。 但这樽石像给人的感觉,却又像是神灵一般庄严、神圣、不可冒犯。 灵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后,他惊讶地问:“伏怜大人,这石像和宫殿,也是你们找到这个洞穴的时候,便存在的了?” 伏怜点了点头,说:“据说,我们地灵秘境的创世神名号武祖,以无上伟力开辟了地灵秘境,然后以身合道,化身天道规则,孕育了地灵秘境的万事万物。” “传说,武祖的神殿,便隐藏在地灵秘境的北方大山之中,陛下展开弑神计划,竟然能够找到我地灵秘境创世神殿,想来其中福缘,定然是天命所归。”伏怜一脸欣慰而开心的笑道。 听到天命所归四个字,不知为何,灵帝不仅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而流露出了无比深沉的神色。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他很不喜欢天命所过四个字。 天命所过在他身上,他从披上龙袍以来便一直在当笼中的金丝雀。 凭什么我的天命,便只是这笼中的金丝雀?凭什么我继承皇位就要做一个傀儡,就要当一个金丝雀? 伏怜作为后汉的三朝老臣,察言观色最是厉害。 当他注意到灵帝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沉的时候,便止住了话语,赶紧转移话题和灵帝的注意力。 他拍了拍手,掌声在大殿中不断回荡,很是响亮。 第三百一十三章.最后的对决之始 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掉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大殿之上。 这个铁笼子很是巨大,就像是一间很大的房子。 而在这笼子里面,关着许许多多的人。 有男有女,都是些年轻人,非常年轻的年轻人。 就跟如今楚候这些大人物一样年轻,但一者则是云端之上,一者则是在黄土尘帮。 黄土尘帮的命运,自然卑贱如蝼蚁。 四周站着很多的皇家亲兵,一些其中早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于是面色平静,而那些不知道的,则是面露难以抑制的震惊之色。 人怎么可以把人关在笼子里呢,又不是野兽。 很多后汉的士兵发出了道德的质疑,他们皆把目光转向了身披龙袍的年轻天子。 可是天子的神情却是绝对的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仿佛看见的也不过是家常便饭,非什么污秽的画面。 也是,身为后汉经历过最多的傀儡皇帝,经历了无数场宫廷政变,再怎么血腥污秽的画面已经见惯不怪,如此而已,又怎么能够引起半分不适来。 在伏怜大人的示意下,巨大的铁笼子被打了开来,发出了枝丫枝丫的响声。 笼门缓缓落地,发出了一声巨响,荡起了无数尘埃。 笼子内的人成千上万的跑了出来,那动作就像街头的流浪狗一般。 但灵帝知道,这些人不是狗,而是狼。 因为他们虽然姿态谦卑,但目光里却透露出了浓浓的贪婪和**来。 狼子野心。 灵帝知道这样的人,是对付姬羽的最好办法,但关键的棋子只要一颗,那边是其中一名跟翠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伏怜挥袖指着灵帝大声说道:“尔等还不快过来叩首,这便是你们后汉的皇,你们后汉的主子,灵帝陛下。” 跟着,那些似狗如狼,**着身躯的卑贱之人,连滚带爬携着无数尘按到了灵帝身前,低眉顺眼:“我等,参见陛下!” 负手而立、面容倨傲、冷漠的年轻天子,负手立于高台之上,说:“尔等平身。” 伏怜说:“此行,不仅关系着你们的生死,还关系着整个后汉天下的存亡,整个江山的存亡,皇帝陛下的生命,尔等可知道有多重?” 那些似狗如狼、**着身躯的卑贱之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有时候,主人在说话,狗不允许打岔。 灵帝不喜欢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因为他在正式诚讲了很多,也听类似于楚候的人讲了很多。 于是,他打断了伏怜接下来要说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那名女子,在哪里?” 伏怜微微一笑,说:“带红柳姑娘出来。” 跟着,几名亲兵退了下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灵帝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微微一笑,说:“难道真的是天意?一个翠柳,一个红柳。” 伏怜闻言,赶紧拍马屁道:“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当然是天意所归。” 灵帝冷笑没有应答。 跟着,那些亲卫将那名叫做红柳的女子带了上来。 顿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因为这名叫做红柳的女子,确实比两只黄鹂还可爱,跟庐山郡那名叫做翠柳,与楚候姬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关系那名女子一样。 灵帝大喜过望,鼓掌道:“好!” 这是灵帝这一路走来的第二次开心。 第一次是因为能够离开如樊笼一般的长安城,所以内心无比愉悦。 第二次,则是因为果真找到了那名如同黄鹂一般,庐山郡叫翠柳的小姑娘。 用她去接近楚候姬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伏怜以及很多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灵帝忽然收敛了笑容,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空中狠狠的比了划一下:“但是还不够,要气质!” “气质?”伏怜以及灵帝的诸位亲信皆有些不解。 灵帝笑道:“当然,必须有庐山郡郡守府中丫鬟的气质,否则你们真当楚候是傻子,这么好骗么?” 众人微微一怔,然后恍然大悟。 楚候大军一路西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终于到达了最后的目的地。 西凉州府后山山脉。 这是一片巨大的大山,与灵帝在北面的那些大山不同。 这里的大山虽然幽黑,但山顶上却生长着许多寒属性的植被,披着些许薄薄的霜气。 西凉州府的大山,很冷。 姬羽、孙政、魏貂、符邦、伶月、韩星、龙贾、夏侯元、白无常、郭嘉等人带头,大军分批进入了大山。 在进入大山的那一刻,无论楚候麾下哪一批军队,都看见了那一座巨大而狰狞的石像。 那只石像是一座叫“戮”的凶兽,后来成了西凉的守护神。 姬羽、孙政、魏貂、符邦四人在看向那尊巨大的石像时,恍惚中竟然有一种错觉。 那尊石像,似是活物? 然而,他们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再看向那尊石像的时候,却没有了那种感觉。 就好像,只是一种错觉。 姬羽并没有太在意,下令大军继续前行。 而在那名叫做“戮”的西凉守护神前方,韩遂刚刚接受了继任大典,成为了冯腾之后又一位以铁血、骁勇守护西凉的大将军。 荣光满面的冯腾,整理了下衣着准备开始讲话。 冯超咬牙切齿。 无数西凉子民和将领手舞足蹈。 庖子、戏子、吕温候、左慈道人、赵影将军、刘玄等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西凉极其无趣而白痴的活动,终于结束了。 就在这时候,整个山岭开始震动。 无数的滚石滑落下来。 自然不是那名叫做“戮”的西凉守护神即将苏醒,而是披头散发、一身玄衣的楚候策马而至。 所有人都看向了楚候大军。 庖子和戏子的眼里只有三个人。 ——姬羽、孙政、魏貂。 此时,在庖子和戏子的眼里,姬羽披头散发策马执剑而心模样,跟当初镇魔井里的那只鬼,竟然如出一辙。 他们眼里闪烁起了浓浓的火焰,这些火焰很复杂,有很多的情绪蕴满在了里面,其中仇恨最为浓烈。 因为如今后汉的孙政,便是他们日思夜想,在东华大陆最想杀死的大秦帝国神武皇帝萧政。 而旁边那位,便是大秦帝国心狠手辣,赫赫有名的九千岁魏貂。 神仙对上神仙,亦是分外眼红。 但是,也有句话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当然,姬羽也看到了刘玄、左慈、赵影、吕温候等人。 在姬羽身后的诸将,则是注意力在西凉诸将身上。 孙政一跃下马,看着不远处的庖子和戏子说:“东华大陆的第一神厨和大名鼎鼎的大魏信陵君魏无忌,竟然出现在了西楚的地灵秘境里。”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一十四章.“戮”活了 庖子闻言冷笑道:“你堂堂东华大陆的神武皇帝萧政,都出现在了这样的一方渺徐地里,又何必来圈我们蛟龙入浅滩。” 左慈道人神情微微一凛然,心想:原来如此,皆是世外的超级强者,难过如此的强大,如同神灵一般。 孙政也笑了起来,说:“不愧是东华大陆的第一神厨,即使做了亡命天涯的浪子,也把自己作蛟龙与朕比较。” 戏子挑了挑眉,说:“我们今天也不想做蛟龙,因为我们今天想要屠龙!” 他的声音冷冽而强大,震得四周人耳膜发麻。 周围的空气,不知为何突然冰冷了些许。 韩遂眯了眯眼睛,看着对面那位披头散发的玄衣少年。 这是他人生众一次见到人生最大的权臣楚候,便是在这决战的时候。 庖子冰冷地看向了姬羽,说:“我跟天宗掌门屠夫关系不错,当初就怀疑过你是镇魔井里的那只鬼,结果被你蒙混过关,又加上上面那位的意志阻拦,如今看萧政和魏貂这样的人物,都甘愿帮你这个蝼蚁,你不是镇魔井里的那只鬼,又有何意义?” 姬羽笑了,问:“有意义么?这只不过是我西楚尚武阁的一锄练,尔等擅自伺机进入地灵秘境,我楚人还没问,你到擅自揣测起我的身份来了?什么镇魔井里的那只鬼,你怎么不说我是天上的神仙呢?” 庖子冷哼道:“论演技和虚伪来说,你算是第一流,论对人心的了解和掌握了,东华大陆你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姬羽闻言,笑道:“真是过奖,我还不知道我一个西楚的九皇子,怎么就如此的厉害?” 戏子笑道:“你比我会演!” “太浪费时间了,回家的路太远,想早点回家,就要早些杀死这些人。”说着,姬羽翻身下了马,面容无比的平静。 因为平静,所以强大。 孙政一步便来到了戏子的身前,然后出手。 看似只是简单的一拳,却拥有着重过山岳的力量。 戏子微微一笑,身形当雏失在原地,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剑,斩向了孙政。 当孙政和戏子开始交手的时候。 魏貂,也和屠夫对上。 姬羽自然是看向了吕温候,吕温候也看向了姬羽。 “你杀了蝶舞和蝶舞的义父王寅,那么你就该付出幽代价!”吕温候直视姬羽沉声说道。 姬羽没有说话,一步跨出,提蕉来。 剑落下,犹如星火,无比耀眼。 吕温候使出了方天画戟,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把武器,但一出手,便是锋芒毕露,至强无比。 而符邦,则是与左慈道长四目相对。 左慈道长笑眯秘说:“你虽然心境不错,但不是我的对手。” 符邦冷声道:“是不是,要打过才知道。” 西凉诸将、刘玄手下诸将,也跟着楚候麾下的将领厮杀在了一起。 双方的大军开始厮杀,决战在这座名叫“戮”、比这里所幽大山还要高大。 鲜血逐渐流入了,这座石像的下面。 有很多鲜血生出,因为战斗是残酷的。 残酷的事情就会有很多人死。 春去秋来,这里想必会埋上很多白骨,但那些事情太过遥远。 “为了太平!” “为了后汉!” “为了天下!” 后汉的士兵们一边厮杀,一边大喊。 而那些来自西楚尚武阁的少年们,只是喊了这样一句话:“为了回家。” 他们来地灵秘境已经很多年了,再冷血无情的人也会想家,更何况他们这些热血少年? 回家的路,是有些远了,就像姬羽说得那样,他们必须杀快点,杀早些。 就在这时候,局面忽然发生了变化。 孙政一个简单的“破”字,竟然有一条真龙气息横扫而出,直接将戏子诡异的剑法破去。 戏子倒飞了出去,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一脸吃惊地看着孙政:“看来,你竟然到达了天地境的实力。” 孙政点头微笑道:“所以,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戏子挑眉道:“难道境界高就一定会赢么?” 孙政依然在笑:“说这句话的人,在我们这边!” 戏子无言,竟然有些恼了。 他那柄很细的剑,竟然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明,笼罩了整个山野。 这是戏子在地灵秘境中,修为被某位高高在上以身合道的大人物压制下,用出最强的一剑。 孙政依然只说了一个字,这个字还是那个“破”字! 一道真龙气息就此生出,咆哮一声撞在了西细剑爆发出的光辉上,光混迅速黯淡,看上去一副快要湮灭一般。 就在这时候,孙政再次跨出一步,呵斥道:“压!” 跟着,一副天地的伟力朝着戏子碾压而来。 绝世神仙终究只是神仙,绝世天地境才是真正的天地。 神仙,自然斗法不过天地。 就在这时候,庖子竟然以大代价逼退了魏貂,来帮助戏子对付孙政这一击。 战斗很是激烈,鲜红而妖娆的血液染红了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大山。 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只名叫杀“戮”的巨大石像,正在不断吸食着流在地上的鲜血,那种仿佛要活过来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不过,每个人的身心,都放在战钞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只名叫“戮”的巨兽的变化 也不知道进行了多长时间的杀戮,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 就在这时候,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震动了起来。 一支骑军忽然杀出,率队的正是张文远。 自从收服张文远此人后,姬羽一直很不重用此人,战场上也几乎不带此人征战。 但谁能想得到,此人竟然是带着一支庞大的军队秘密操练去了。 因为张文远带着军队的加入,西凉大军一下子乱了阵脚,损失更加惨重。 忽然,大地和青山再次颤动了起来。 这一次的颤动,比刚刚那一次的颤动不同,甚至更加激烈。 难道楚候还有援军? 很多人都有些心惊胆颤。 就在这时候,所有人惊讶的发觉,其实这剧烈的震动来自他们的身后。 于是,他们全部都转过了头来,因为太过震惊而停止了厮杀。 无数的石屑散落了下来,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无数清脆的声音。 那只名叫“戮”的西凉守护神,比周围所有大山都高大,如今竟然活了过来。 谁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而且他的气息,很是强大。 竟然比肩如今东华大陆修为最高的大秦神武皇帝天地境强者孙政。 当然,如今在地灵秘境的这一方天地内,萧政的实力和修为受到了某些极大的限制,自然要比这只名叫“戮”的西凉守护神,要弱上很多很多。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一十五章.我叫王安 青山依旧在颤抖。 大地依旧在震动。 无数西凉人看着他们信奉的神灵竟然活了过来,皆惊恐万分的吓得跪倒在地上,高声大喊:“戮神护我西凉。” 包括韩遂、冯超、黄忠、威严这些将领,亦如是。 没有人敢对抗自己信仰了一生的神灵,就算他是再勇敢的人。 后汉人和城中城的少年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孙政眼里则是葛了熊熊的烈火,那些烈火里是极浓的战意。 魏貂也就此停手。 屠夫和戏子也是如此。 战斗停止了,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只面目狰狞,但却无比威严,比一座青山还要高大的巨兽。 就在这时候,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来的时候,那只巨大的名叫“戮”的狰狞神灵,瞬间低下了身子,一口就咬断了刘玄的身子,场面极度血腥可怖。 而刘玄的身子被那只名叫“戮”的神灵咬断的时候,显露出来了本来面貌,竟然是西楚的上官大人。 可是姬羽知道,他并非真的上官。 看到这般可怖的画面,看着那血淋淋的嘲,不仅西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就连后汉和不是地灵秘境的人,都感觉到了一定的恐惧。 尤其是西凉人,不禁回忆起了很多年前,他们远古祖先的那些故事。 认识刘玄的人都很是吃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姬羽知道,这叫夺魄,比夺舍要低级太多。 姬羽知道孙政和魏貂、庖子、戏子自然也看出了端倪,前两者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而后者则流露出了浓浓的讥讽。 就在这时候,那只名叫“戮”的巨大神灵再次扭头,直接看向了楚候大军,然后出动。 它的速度如疾风闪电一般,竟然是楚候那边的伶月。 姬羽见状,一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他手握火红的一眉剑,只是一瞬间便飘飞在了伶月的眼前,竖焦住了“戮”的进攻。 “戮”的进攻速度太快,常人根本挡不住,伶月也挡不住,所以姬羽挡了。 当一眉剑竖起来挡住了“戮”的那一张大嘴时,“戮”发出了愤怒而不甘的吼叫。 一个神想要吃一个人,却被人阻挡了,怎么能不怒? 左慈道长想了很多东西,看着“戮”这位神灵不断疡的进攻对象,惊喜地说道:“我明白了,这不仅仅是西凉的守护神,还是我们地灵秘境的守护神,它首先要干掉的,便是这些不属于地灵秘境,来不断破坏规则的可恶人。” 他一句话说出,很多人很是迷茫。 庖子和戏子闻言,再没有丝毫犹豫,纷纷动手,与孙政和魏貂战在了一起。 那名叫做“戮”的怪兽,终究是在愤怒下发了伟力,竟然想要一口咬断火红色的一眉剑。 但是,一眉剑已经出现了无数的裂纹,哪里承受得住“戮”如此之重的咬合力。 火红色的一眉剑,在这位西凉守护神“戮”全力一咬之下,竟然化作了无数的碎片,散落在了风里。 火红色的剑片随风而逝。 在那无数的火红色剑片里,姬羽看见了昔日那一片青山和月桂的影子。 当“戮”咬碎一眉剑的时候,它扬起了巨大如小山的右爪,朝着姬羽、伶月、符邦拍了过来,眼里满是讥讽和快意。 能够杀死自己讨厌的人,怎么能够不快意? 能够一巴掌拍死三只蝼蚁,怎么能不讥讽? 西凉人很快也发现了端倪,这只名叫“戮”的西凉守护神,受他们西凉人供奉千万年,竟便是真的西凉守护神了,竟然只攻击楚候这些外来入侵者。 “助吾神而战!”西凉人高声而呼,朝着楚候大军杀去。 楚候大军在夏侯元、龙贾、樊宽、白无常、韩星、郭嘉的带领下,开始于西凉人作战。 尽管这些士兵很是恐惧,但是他们别无疡,因为楚候就是他们的信仰。 既然是信仰,便会无条件信任。 当“戮”的西凉守护神那只如小山一般的爪子拍来的时候,伶月出剑,符邦出刀。 但即使他们二人合力,还是显得有些太过渺小。 在天地境的面前,任何力量都显得渺小。 除了天地境本身,和神仙境。 姬羽没有武器,他拿什么拦助这只巨爪?又用什么护住伶月和符邦呢? 很多人都在猜测和好奇他会怎么做?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冽的靳响彻地灵秘境。 清如秋水的剑光,泄了一地。 那柄叫望舒的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握住了那柄剑的剑柄,然后全力挡住了那名叫做“戮”守护神的如山一般的爪子。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天地间。 “戮”在那把剑上附了忌惮,甚至是畏惧。 而姬羽的气息,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 庖子和戏子感受到了这样的变化,发出了猖狂的笑声:“哈哈哈,你果然是镇魔井里的那只鬼,想不到你竟然能从那样的地方出来,这样的消息,如果让东华大陆知道,该是怎样的震惊,如果让辰月天宗知道,大秦的神武皇帝和九千岁还帮着这只鬼,那些盟约和合作,是否会翻脸。” 姬羽升向了空中,玄衣墨发四处飞扬。 如同神灵御空。 他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就像当年那人看整个东华大陆的目光一样。 即使是戏子和庖子看到这样的姬羽,心中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惊惧来:“怎么可能,你之前修为不过如蝼蚁,怎么瞬间可以提升这么多?” 孙政冷笑道:“连祭剑都看不出来,还敢妄想杀我?” 言罢,他和魏貂再次出手。 戏子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一个大境界上的差距,他自然不可能是大秦神武皇帝的对手。 因为恐惧、因为忌惮,所以愤怒。 “戮”的两腮鼓了起来,就好像鲸鱼准备喷水那样。 但它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火,熊熊的烈焰。 那些烈焰,自然是朝着楚候姬羽而去。 各种境界灵气表达的形式共分为金、木、水、火、土。 但是这五种属性,有因为各境界发挥浓密、强弱程度不同,而分出了力量强弱。 而这些,便是修行境界的意义。 姬羽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目,看向了那只叫“戮”的神灵,微微一笑说:“不错,我的确就是辰月天宗镇魔井里的那只鬼,我叫王安。” 说完他挑了挑眉头,脸上尽管挂着微笑,但是那般的漠然。 就如同神灵看凡人,就如同苍蝇看蝼蚁一般。 王安,那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 那是一个对于东华大陆来说,很是震撼人心的名字。 那是一个对于东华大陆所有修道者来说,都畏惧或者忌惮的存在。 唐九和屠辛、南魄这样的天宗怪物自然不会畏惧,最多只是忌惮。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一十六章.巨大的剑 神武皇帝萧政以及很多人,皆是如此。 姬羽,或者说王安手持望舒剑,然后在天地间拉出了一条笔直的线。 那条线无限光明,亦充满了无限杀机。 这是“戮”第一次在后汉苏醒,感觉到了危险。 那个人,那把剑,让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出于某种本能,它决定杀死那个人。 它是一只火属性的神兽。 于是,天地间化作了烈焰的熔炉,而这个熔炉要炼化的对象,则是漂岗天地间,手持望舒剑,一身玄衣的王安。 是的,他夺舍为西楚九皇子姬羽,如今持谨崛起于后汉,然后在这西凉旷野之上,说出了自己曾经或者说真正的名字。 王安! 线是测量,也是切割。 充满了浓烈杀机的线,自然不会是测量,那么便是切割。 充满杀机用于切割的线,自然是用于杀人。 而这条线不仅仅是要杀人,还要屠神。 清如秋水、充满杀机的线落在了熔炉里。 天地间的熔炉升起了一股极度暴躁的烈焰。 王安终究不是以前的王安,他是靠着望舒剑,才发挥出了如此恐怖的实力。 这把剑,拥有着他曾经一部分的力量。 但他,毕竟已经不再是他。 又如何能够一蕉天地熔炉,败这只修行境界仅次于“天地境”的神兽。 熔炉的火焰逐渐黯淡,而那道充满杀机、清如秋水的剑线,却就此崩断。 王安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吐血倒飞了出去。 那模样,有些狼狈。 连续撞断了无数山崖的他,有些惨不忍睹。 鲜血染玄衣,让本来就很黑的玄衣更加黑暗,就好像要滴出墨来一般。 但“戮”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反而显得很凝重,因为它惊讶的发觉,就算是自己这等高贵的存在,要杀死那个人也很难。 于是,它转移了进攻的目标。 它看向了与王安一样强大,但战斗意识和能力却绝对没有王安恐怖的庖子和戏子。 王安,靠着望舒这把不凡的剑,终于勉强能够和戏子、庖子这类被地灵秘境法则压制的人比肩。 然而,终究前世不凡,有着非同一般的阅历,所以在某些方面,强于庖子和戏子。 “戮”不仅想要杀死庖子和戏子这些人,它还想要吞噬了这些人,变得更强,然后再去吞噬王安,融合那些宝贵的战斗意识、经验以及思想。 庖子感受到了“戮”的杀意,于是他转过身,冷漠地看着“戮” 世间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可以看成一头牛,既然“戮”虽然为强大无比的神兽,但也是这世间万事万物之一,亦可看成一头牛。 只要是一头牛,那么便可以用宰牛刀解牛。 于是庖子无比认真的开始解牛。 无数的刀芒自这一方大地崛起,就好像地上长出了无数倒刺。 那些倒刺锋利无比,仿佛可以切割开世间万物。 这是它这辈子很少认真的解牛。 这头牛很大很强,它的名字叫做“戮”,是一只神兽。 无数的刀光从庖子的刀间生出,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抛向了这只叫做“戮”的神兽。 这只网和很锋利,如果落在了“戮”的身上,会将“戮”切割成无数的碎片。 就在这时候“戮”发出了愤怒的吼叫,浑身燃起了耀眼、剧烈而强大的火焰。 这一张很是强大的刀网,就此被那些火焰烧毁。 庖子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脸色微白,似乎受了不小的重创。 “戮”轻蔑的一笑,然后踏出了一步。 一步便胜过世间千万步,他来到了庖子的面前,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吞噬这名东华大陆的绝世神仙境强者。 就算是在东华大陆,孙政想要一口吞掉庖子也不可能。 但是,在地灵秘境之中,这一方天地规则的压制之下,庖子绝对不可能是“戮”的对手。 因为它是西凉的守护神,或者说地灵秘境的守护神,和这一方世界的规则相辅相成。 而庖子、戏子、孙政、魏貂、王安等等这些东华大陆闯入地灵秘境的人,正守着受这一世界法则的压制。 两者,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就在这时候,戏子悍然出手。 他那柄细小的剑,忽然幻化出了千万把,皆光明大放。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尔虞我诈,你又如何能辨别真假? 然而,“戮”却没有辨别真假,而是疯狂的咆哮了一声,便震碎了那些闪烁着无数光辉的细剑。 但是虚剑碎了,实剑却仍然在。 实剑虽然在,却充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碎去一般。 但是实剑既然在,便能伤人杀人。 于是,那柄充满了裂纹的实酵这么刺入了“戮”的口中。 剧烈的疼痛从它的口腔传入了他的神经,让它无比的痛苦。 于是,“戮”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叫。 出于本能里的凶性,它挥动了自己那只无比巨大的爪子,然后朝着戏子拍了下来。 此时戏子已经无剑,如何挡之? 与此同时,孙政毫不犹豫用天地的气息凝聚了一把剑,朝着戏子斩了下去。 即使在此方天地内,受到修为境界上的压制,但天地境的强者毕竟是天地境,还是能够无限制的调用天地灵气,只是手段不如在东华大陆外面强罢了。 那柄剑很是巨大,就如同一道很是宽阔的河流,或者说一片天空,一座大山,朝着戏子压了过来。 戏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怨毒,然后化身万千,散落在大地上。 一时间,就连“戮”和孙政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戏子。 这是戏子最佳的手段,若是在东华大陆,修为境界没有被压制,那么孙政便可一眼看破戏子分身里的真假。 可惜这里始终只是地灵秘境,是后汉,而非东华大陆。 既然看不透,看不出,那么便皆杀之。 “戮”是这样想的,孙政也是这样想的。 庖子看了看“戮”,又看了看孙政,似乎在犹豫着要阻拦谁。 然而,就在这时候,魏貂踏虚空而至,九阴冥气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庖子袭来。 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头牛,而这些九幽冥气,也不过是头牛,又如何能够伤到他。 于是,他扬起了手中那把很是丑陋的宰牛刀,向着魏貂的九幽冥气,劈砍而去。 孙政的剑在无限延伸,变得足够巨大,能够压死戏子的所有分身,然后就此落下。 落下的是一片海、一座山、一片天空。 就在这时候,吕温候持方天画戟而入,以一招天魔乱舞,在某一个方为向着孙政斩下的那柄巨大的剑,刺了个遍儿。 而在那里,正好有一道戏子的分身。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一十七章.武祖 巨大的剑压了下来。 除了被吕温候拼着吐血的代价,也要刺成无数剑片之下的那道戏子的身影。 其余戏子的分身,皆尽数被这柄巨大的剑压下,再不复踪迹。 没有鲜血流出,没有惨叫声起。 因为戏子还活着,吕温候拼着重伤的代价激发出来的潜能,击碎了孙政以天地之气凝聚出来的剑的一角,然后救下了戏子。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一身玄衣的姬羽,更准确的说是王安已经落到了地下。 望舒没有随他坠落,而是如同一束清如秋水的月色剑光悬挂在空中。 魏貂有些不解:“他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孙政说:“他的境界在不断攀升,靠着望舒竟然可以达到这样,难道你不知道辰月天宗的那些怪物,最擅长千里驭剑,然后斩敌。” 就在孙政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那束清如秋水的剑光忽然光芒大涨。 就如同无数月光洒在西凉这一片大山的土地之上,即使是“戮”、孙政、魏貂、戏子、庖子这些人,都沐浴在了这一片璀璨的剑光之中,更何况其它人? 就在这时候,清冽的剑鸣声响彻天地间,然后落在了“戮”的身上。 “戮”唯一的反应,便是野兽最原始的本能,它张开了血盆大口,然后含着一股无比灼热的烈焰,朝着那束剑光咬了下去。 剧烈的碰撞产生了无比强大的余波。 无数人在这场浩荡的余波中死去,无数人在这场浩荡的余波中重伤。 就连孙政、魏貂、戏子、庖子都不能幸免。 当然孙政只是受了些轻伤,其余几人皆是不同。 紧接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自“戮”的口中发出,鲜血染红了大地。 王安也一口浓浓的鲜血喷了出来,染了大地一片梅,又饿染了胸前的衣襟。 他的脸色虚白无比,摇摇晃晃。 若不是伶月急时扶住了他,只怕他已经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然而此时西楚尚武阁的那些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当然,这一切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更多的则是因为他之前说出来的那句话。 “不错,我是王安!” 没有人知道王安是谁,他们只知道西楚九皇子姬羽。 什么时候,姬羽又变成了王安,他们不知道,因此很迷茫,心想:你到底是谁,如果你是王安,那么姬羽又在哪里? 随着“戮”的死去,西凉人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之中,他们没有想到楚候竟然能够杀死他们的守护神。 此时的楚候,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 “戮”的巨大的身躯倒在了这一片群山之中。 鲜血染红了大地,不知道是敬畏还是恐惧,大地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青山也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孙政和魏貂微微一笑,看向了大势已去的庖子、戏子、吕温候等人, 此时的他们已经深受重创,实力哪里可以抗衡魏貂和孙政? 符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但他的家和国皆是被秦所灭。 所以作为一个安静的看客或者说观众,他的目光除了冰冷,还有几丝极力压抑住的杀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束天光降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天光,而是来自天穹的神圣光辉,很是粗壮。 一个白发男子出现在了这一束光辉之中。 白发着白袍,但脸上却没有皱纹,五官生得英武不凡,就跟当初灵帝进行弑神计划的那座巨大宫殿里的那一樽石像一模一样。 孙政、楚候、魏貂、庖子、戏子皆知道此人是谁。 他就是当年西楚或者说上官家族的那位老祖宗,西楚武祖。 武祖的天地威压,强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孙政,也无法抗衡。 武祖最终的目光,既没有落在孙政这个东华大陆的第一强者身上,更没有落在魏貂、戏子、庖子身上,甚至都没有落在西楚尚武阁那些辛辛苦苦一路闯过地灵秘境的人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王安,或者说九皇子姬羽的身上。 “你的名字有很多个,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武祖如此说着。 王安微微一笑说:“昨日种种,已不可留,我今日既然承认了这个身份,那么便是我今后唯一的身份,叫我王安就好。” 武祖听到这个回答,微笑转头,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说:“戏子魏无忌、神厨庖子、九千岁魏貂、大秦神武皇帝萧政,我小小的西楚何时这样热闹了,竟然能够让你们这些大人物纷纭而至。” “不过既然用了很大的代价进入了这里,来者是客,老夫也不能尽数为难你们,各寻得什么机缘,便速速离去。”武祖笑道。 庖子、戏子对视了一眼,准备带着吕温候就此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武祖再次开口:“但是,魏无忌、庖子老夫有个要求,你们出去以后,不可以传地灵秘境内的事情。” 庖子和戏子对视了一眼,疑惑道:“为何?” 武祖微笑而答:“因为镇魔井里的那只鬼。” 楚候麾下的亲信此时全部都看向了楚候,也就是王安。 因为当初第一次和庖丁、魏无忌遇上的时候,这两人便不断的说楚候是镇魔井里的那只鬼。 庖丁和魏无忌闻言,有些不解,也有些犹豫,这显然是个能让辰月天宗和大秦帝国翻脸甚至反目成仇的好机会,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出去? 这一方天地,是武祖的天地。 于是他很容易的便感受到了庖丁和魏无忌的想法,以及意志。 他冷声道:“如果不答应,且以本命发誓,便不得离开。” 魏无忌和庖丁闻言,皆变了脸色。 他们没有想到武祖竟然如此重视此事,而且这般霸道。 要知道,修道者最重视本命,一旦入道,皆不可以本命发誓,否则便会遭到天谴。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挡住天谴。 但是在此方天地内,就是大秦的神武皇帝萧政都不敢与西楚武祖一战,更何况神厨庖丁和魏无忌。 庖丁看向了魏无忌,魏无忌也看向了庖丁。 在二人的眼神交替和一阵犹豫之后,他们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以自己的本命发誓,绝对不对东华大陆的任何人,提起后汉一事。 武祖微微点头。 在这片青山的上空,出现了一道门。 那道门里有很多景物,是东华大陆的景物。 门由长虹而建,在天穹之下相连伫立。 看上去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神厨庖子和戏子魏无忌带着吕温候,就此从那道门离开。 这二人离开后,武祖目光再次落到了王安身上,笑道:“其余两人,需要我帮忙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一根骨笛 这二人,说的自然是九千岁魏貂,和大秦神武皇帝萧政。 很多人看着王安都震惊无语,心想他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西楚的这位老祖宗,后汉的这位天,要如此的照拂他,难道是因为惜才? 王安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神武乃我故友,出了地灵秘境,回到东华大陆,自然不会任何为难我,所以不需要前辈帮 《无敌小皇子》第三百一十八章.一根骨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九章.离别前的安排 武祖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需要答案,只是王安在表露一种态度罢了。 他转过身,看向了那一片血色光团中的骨笛,神色漠然地说道:“这把骨笛,是地灵秘境中天生地养的存在,是无数后汉人鲜血浇灌的存在,它的名字叫做阳屠。” 待西楚武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竟然弥 《无敌小皇子》第三百一十九章.离别前的安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章.龙战于野 王安曾经在西楚和独孤观澜策马纵酒,曾经和独孤观澜合作过,他很欣赏那位不是很强,但却拥有着非凡心境的西楚大将军。 夏侯元笑了笑,很是开心地说道:“但是跟在您身边,我们也拥有很大的成长。” 樊宽看着王安,心情很是复杂地说:“谢谢您,能够给我出去看一看的机会。” 王安说道 《无敌小皇子》第三百二十章.龙战于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一章.荣归 白龙攻势稍缓,无数利刃刺进了他的躯体。 赵影终于无法再战,他就是一个带血的刺猬,即将走向死亡的深渊。 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件白色长衫,也被血水浸湿。 但他的眼里没有任何遗憾之色。 他只是仰头看向了高远的、湛蓝色的天穹,大声喝道:“常山之魂,忠义永存,为君赴黄泉,忠臣死社稷!” 正气浩然,隐约之中,一声龙吟响彻群山之间。 楚候麾下的大军,从赵影将军身上,抽出了自己的兵器,鲜血再次洒于旷野。 很多将士不忍,转过了头去。 赵影将军解脱地长吐了一口浊气,就此死去。 王安看着那一地的鲜血,想着之前纵横于万军之帜白龙,感慨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血染红了青山,染红了大地。 不知道是不是苍天有所感,或者说武祖有所感,那高远、湛蓝的天穹之中,竟然漂浮出了几朵鲜艳的红云,如血。 残阳也如血。 很多人看着如同血刺猬一般的赵影,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赵影,弯腰行礼,表示了最大的敬意。 今日之后,赵影之名必然响彻整个地灵秘境。 常胜将军今日大败,也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胜过,今日大胜之! 王安沉默了半晌,说道:“厚葬!” 群山之间的气氛很沉重,天地间的气氛亦很沉重。 死去的人,再值得敬佩,也不会影响活着的人,将要继续的事情。 王安说道:“我们即将离开,即将远行,人类的征途从来都是星辰和大海,我们将踏上征途,但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些事情。”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楚候的身上,很是不解。 王安笑了笑,解释道:“比如长安,比如要派人去收复的土地,比如张绣。” 灵帝回了长安城,他知道了楚候胜过西凉,很多人死去的消息。 赵影的死是后汉最震撼的事情。 韩遂、冯超、魏延、黄忠没有死,但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但是王安,知道韩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甘心,这些铁骨铮的沙场将领,又怎么会轻易妥协。 所以,他当然不会留下这些人。 灵帝带回了很多人,有太监,有宫女。 其中有一名女子,叫做红柳,但很多知道楚候往事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名女子竟然跟当初庐山郡郡守府那名叫做翠柳的丫鬟,如出一辙。 白无常不准备和王安回长安。 就像他跟王安说的那样,他的灵魂和生命的意义,只在庐山郡的那间棺材铺。 离别在即,西凉州州府内。 王安的桌案上,有着一杯只有一片茶叶的茶,这杯茶不是泡给他自己喝的,而是给白无常的送行茶。 白无常说:“当年翠柳说,想要看见天下的太平,如今你真的让后汉的天下,整个地灵秘境回归了太平,真是了不起,如果翠柳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但我知道,你的征途还未结束,你还想要外面的世界,太平。” 王安叹了口气,说:“很少有人能够懂我,即使只是这么懂我。” 白无常笑了笑,说:“翠柳懂你,我懂翠柳。” 王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真的不跟我离开么?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白无常摇了曳,拒绝道:“外面的世界没有翠柳。” 王安微微一笑,抬手虚请:“喝了这杯茶,再走!” 庞德留守西凉,开始血腥的镇压,和强有力的集权统治。 这是楚候赏赐给他的礼物。 西凉之战结束第七日,王安率大军回长安,准备与张绣、灵帝做最后的了结。 又到了一年的冬天,青山白了头。 长安城也白了头。 红墙白雪,却不知道要谁喜欢。 即使是在天空里飘下了无数寒冷的柳絮,长安的人乃至很多长安附近的人民,无论男女老少,都并排站在雪地里,迎接着只属于这个时代的英雄们。 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辉煌过的人,自然只是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一抹极重的痕迹。 像冯超、黄忠、魏延、韩遂这些人,亦只有西凉人会一直记得。 赵影将军,也会成为一代武者、猛将的佳话,还有吕温候这些人等等。 但在这段历史长河中,最辉煌、最耀眼的那个名字,只能是楚候。 王安一马当先,率大军披漫天风雪而来。 祭欢迎的人民看见了他,发出了热烈的欢呼,然后开始鼓掌。 掌声很是响亮,划破了长安城的四野以及整个长安城的上空。 人们看到这位十分年轻的时代英雄,脸色发白,看上去无比虚弱,一定是在为后汉大一统的伟大事业上,受了极重的伤。 无数人附痛心。 但没有人敢轻视他。 因为没有谁知道,在这具看似虚弱的身体里,究竟隐藏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来地灵秘境许多年,握着骨笛的王安有些感慨,回家的路很远,殊为不易。 就算回到了东华大陆,也并不是真正的回家。 一路进城,收到了无数鲜花、掌声、甚至人民的拥抱。 这些善意,也通过一些农家物品表现出来,例如篮子里的鸡蛋,或者一些特制的肉干。 这些善意,皆被楚候麾下的大军,一一收下。 闯过风雪,来到了皇宫前。 天子灵帝携皇后娘娘与文武百官,立于风雪之秩待着胜利者——楚候归来。 这是在地灵秘境历史中,权臣最大的殊荣。 灵帝遥遥对着楚候行李,表示了最高的敬意。 待到楚候来到了他身前,下马负手而立的时候,他缓缓说道:“辛苦了!” 王安微微一笑,说道:“总归是看见了,该幽太平,不是么?” 灵帝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心中某些东西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看上去如此虚弱的楚候,明显受了极重的伤势,他欣喜、激动、甚至是欣慰,原来此子也并非神灵,他也会受伤,也会虚弱。 那么这就代表着,他会死! 某个**的种子在灵帝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便再难抑制。 王安并不介意灵帝的沉默,接着说道:“待到张绣的事情结束,后汉就迎来了新的统一,一个崭新的后汉时代,即将来临。” 灵帝微微一笑:“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侯爷你!” 王安说:“站在风雪之中,很不好,对将士们不好,对陛下的龙体也不好,对很多功臣和大人的身体也不好,所以我建议我们进宫说。” 灵帝点了点头,说:“那么就去皇宫正殿说。” 以前的地灵秘境,很少在皇宫正殿说事情。 因为当初灵帝和楚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有了一些难以磨灭的矛盾和隔阂。 手机阅读访问:m. 第三百二十二章.大一统的第一次朝政 自此之后,灵帝为了避嫌,便不再理会朝政,朝政上的事情则是转移到了楚候府。 在那之后,每一次的早朝几乎都是在楚候府举行,每一次的朝政之事都是在楚候府讨论。 长安城皇宫的阶梯很高,就仿佛是登天的天梯一般。 实际上曾经不少权臣走上这台阶的时候,都有着一步登天的感觉,虽然不是一步,但也很奇妙。 楚候带着属下前往朝堂之上,与灵帝和皇后娘娘并肩而行,小桂子跟在一旁,战战赫赫,如一条无比听话、温顺的哈巴狗。 他自然也发觉宫里来了很多的新人,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什么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过,与他撞了一个满怀。 这样的时刻,什么人能够靠近这些人? 自然是没有的。 这样的时刻,什么人能够如此匆忙的从这里跑过? 自然是不可能的。 一切反常都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因为与楚候撞了个满怀的那个宫女,正是红柳。 和翠柳长得一模一样,也如两个黄鹂一般可爱的姑娘。 楚候怔住了。 无数的朝廷大臣开始厉声呵斥,怒目冷脸,犹如威严的神像,亦如杀气缠身的魔神。 只有楚候麾下的人,只是沉默。 他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早已经把阴谋诡计看穿的智者。 王安的脸色很是苍白,当初劈“戮”那一剑他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尚未痊愈。 本来他以为这个与他撞个满怀的宫女,很可能是那些很没有脑子的刺客死士。 可当他看见了那一张熟悉的脸,和当初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时,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楚候平易近人地扶起了红柳,温柔相问。 伏怜、灵帝、皇后等很多人双目一亮,眼里是说不出的欣喜和期许。 红柳低着脑袋,无比谦卑地回答道:“我叫红柳,红日当空的红,柳树的柳。” 虽然谦卑,但也透着一股别样的果敢,就像是在庐山郡郡守府里,当年那个被派来监视自己,却能够与自己谈心的小姑娘。 “红柳、翠柳,真是有意思!”楚候这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率众继续前行。 灵帝、皇后、伏怜等人回过神来,也随之继续前行。 踏入了后汉皇宫,灵帝走到了那把烫金色的龙椅之上,然后缓缓坐下,皇后站在他的身旁。 楚候既没有站在武官之首,也没有站在文官之首,他站在文武百官之首,站在通往龙椅的阶梯之下,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如同深广的大海。 “幸有楚候英明神武,联孙政,平西凉,收江东,一统后汉,恢复我汉室江山。”这是伏怜带头说的第一句话。 跟着所有人都在夸赞楚候的丰功伟绩,就连龙椅上的灵帝和龙椅旁边的皇后伏怜,也是如此。 楚候没有说话,很是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越是没有神情,越是沉默,这些文武百官和龙椅上、龙椅旁的那两位,便越是不安。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于无。 大殿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有些压抑。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楚候表态、说话。 王安也不觉得此时有故弄玄虚的必要,于是开了口:“后汉还没有真正的统一,张绣还没有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现在最主要的是派人去将这些收复的地盘稳住,当然需要可靠的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楚候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朝政上的事情,而不是利益上的事情。 于是很多人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茫然。 王安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神情,而是看向了龙椅上的那一位,问道:“陛下,这样的小事情,你能够办得好么?虽然小,但毕竟也是江山社稷。” 灵帝的神色变得很是严肃,有些意味深长。 …… …… 自后汉统一以来,长安城正殿里的第一次正式早朝,却让所有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原本一场风起云涌的政治斗争,却因为楚候的简单举动,而转变成了一场灵帝能否做好最后江山社稷的考验,有些儿戏,有些搞笑,却也不得不称赞楚候的高明。 楚候府开始了扩建的工程,除了符邦、伶月、龙贾、夏侯元、樊宽、许尤、朱重八、多宝之外,还有更多来自西楚尚武阁的少年搬了进来。 他们即将离开,所以在后汉的最后时光,应该在一起。 此时,楚候站在楚候府的楼阁之上,红墙白雪之间。 符邦、伶月、龙贾、夏侯元、樊宽、许尤、朱重八、多宝站在他的身后,还有着许许多多来自西楚尚武阁的少年,也站在他的身后。 王安看着天地间漂浮着的雪,看着这偌大的皇宫,有些感慨:“我们来地灵秘境的时候,也很快便看到了一场雪,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大雪,我们开始遭到了庐山郡的刁难。” “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一场大雪,我们来地灵秘境多少年了,若不是还记得回家的路,可能我们会把这里的一切,当作就是我们的家。”王安的神色平静,但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每个人都不能平静。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骨笛,在骨笛的中间有着一根鲜红的血线,仿佛集中了地灵秘境这些年所有的尸山血水在其中。 那根骨笛,是打开地灵秘境的钥匙。 “然而,终究不是所有人都要走,也有一些人要留。”王安说得这句话,自然是别有深意。 没有人接他的话,有资格的人接了没有意义。 没有资格的人,怎么敢接? “本来,这份江山是要还给灵帝的,可惜这家伙,终究是一匹养不熟的狼,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想跟我玩心机,对付我。”王安的面容有些冷。 “知道往事的人,都看到了那名叫做红柳的宫女,跟当初的翠柳姑娘竟如出一辙,其实不过是些跟当初王寅借蝶舞模仿伶月用美人计算计文卓和吕温候类似的小把戏,而这样的小孩子玩意,又怎么会对本侯起半分作用?”王安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讥讽。 所有人都看向了此时面色无比平静,目光里蕴着无限智慧的楚候。 若是再见与不能看见的故人极近神似的人,谁能心绪如此平静? 若是再见与不能看见的故人极近神似的人,谁能去想的这么深这么复杂? 若是再见与不能看见的故人极近神似的人,谁能看得这么透彻,唯当今楚候尔。 …… …… 后汉东北方向,翼州州府。 张绣将军坐在府内,沉思着很多事情。 一些事情是大逆不道,一些事情,则是关乎着很多人的未来。 如今楚候虽然统一了后汉,但很多地方不稳。 第三百二十三章.望长安 324.望长安 如今楚候想要朝着大一统的趋势稳步前进,就要让这些不稳的地方稳定下来,而这一切正是他的机会。 没有人喜欢当狗,张绣也不喜欢。 翼州州府里,沉默而安静的气氛太过压抑,那些将领忍不住看向了这位坐在椅子上的张绣大人,说道:“如今局势严峻,还请大人,早下决定。 《无敌小皇子》第三百二十三章.望长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