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恋人(gb)》 01“额…我一会真咬吗?” 沉栩手握剧本,漫不经心扫过划线处台词,再度抬起眼帘。 下一场要和她演对手戏的韩舟,正盘坐在寒潭中心“运功疗伤”。他发丝凌乱,视线低垂,仙气飘飘的纱衣下摆打湿了,化作黛色。 雾气翻涌,遮掩住几分狼狈。 副导演念着剧本,引导韩舟表现出压制妖毒的过程。 他鹤颈青筋绷起,脸色微红,明明没一句台词、没任何特效,却已将角色此刻的痛楚和顽强演绎得淋漓。 “好,暂时压住。” 韩舟按下施法手势,平复呼吸,脸色恢复如常。 “转情绪——” 片刻后,他皓腕一翻,掌心托起不存在的冰魂晶,沉静双眼凝望。 “延续、延续……” 韩舟终于笑了,面容如寒潭冰雪化开,他用双手捧住那团空气,呢喃着:“千诀。” “OK,一遍过!韩舟不错啊!” 话音一落,韩舟的情绪就戛然而止。他放松眉眼,腼腆笑着摇摇头,仿佛在说这样的表现不值得夸奖。 工作人员连忙靠近,帮他调整妆造,雅雀无声的片场重新嘈杂起来。韩舟抽出压在袍下的剧本,坐在那任由人摆弄。 唰—— 沉栩也将剧本翻了一页,却在想,韩舟的眼睛真好看,哭过笑过,永远亮如星辰。 下一场戏是妖毒反扑。 韩舟饰演的师尊失去理智,强吻了想帮助他的千诀,挣扎间,两人双双跌落寒潭。沉栩默念那几行有关千诀的标记,眼底涌起一丝嘲讽。 说好的大女主剧本,竟有这种描写……?还不如她上次那个镶边配角硬气! “沉栩——”副导演举手召唤,她便走过去,听他讲戏。 沉栩之前试水的耽改殉了,在片场还算新人,倒是没人敢轻视她——她不是科班出身,一番拿得如此顺利,肯定不止因为漂亮。 “你一会就……” 沉栩认真听着安排,时不时点下头示意。 讲到最后,副导演安抚:“放心,韩舟很会的,吻戏特别专业!” “知道。”沉栩转过脸去瞧所有机器对准的场中。 韩舟看上去不大有精神,不知是在发呆,还是让大灯照得发蔫。 他用漱口水的时候腮帮鼓起,像只小松鼠,嘴红润小巧,上唇微翘。化妆师开始贴近他改唇色,涂完唇膏,他就本能地一抿。 而她知道韩舟嘴唇很软。 “哈哈,《清欢令》那几段吻戏还是很出圈的。”副导演见沉栩并不紧绷,就去招呼,“韩舟好了吗,咱们准备走下一场?” 开拍前起码要简单走一遍戏。 沉栩饰演的千诀从小被师尊收养,是关门弟子。她学什么都很快,唯独对轻身法一窍不通,师尊在寒潭中心,千诀无法凌波而行,急得团团转。水面冰封,她才得以靠近。 沉栩蹲下来:“师尊?!” 韩舟脸上的伤口逼真,惹人心疼。 师尊近年来对千诀愈发冷淡,总打发自己的大弟子代为教习。他的首徒,是凌云门新一代翘楚,人品端方,长得又周正,在各脉弟子中极受欢迎。 千诀现下还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发现师尊有恙,当即驱动灵力,全力以赴。 可惜妖毒发作,冰封愈演愈烈,疗愈术法用尽,师尊仍是毫无反应,连发丝都被冻白一缕,嘴唇更失了血色。 千诀急得在那张端庄的脸上戳戳摸摸,指腹按到花形上唇,软弹手感令她动作一顿。 师尊眉心也跟着蹙了下。千诀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又凑上去,用拇指压住他唇瓣,企图将温热的灵气直接灌入关窍。 师尊摄取片刻灵气,猛然抓住她手腕拉近,虽紧闭着双眼,那势头却显然是要吻上! “好,停——” 走戏效果不错,副导问演员有没觉得哪里别扭,沉栩表示没有。 “导演。”韩舟难得主动发话,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他好像不太喜欢被众人注视,顿了下,才表示,“吻戏借位?” 沉栩垂下眼帘盯着他,被细密的睫毛吸引。 “没必要。”副导演无情拒绝,“到落水那段也借不了。” “好吧。”韩舟低下头,下意识拨弄衣带。 副导演干脆又推了他一把:“你俩现在就试下一镜,能连着拍最好。” 本来已经打算回岸边的沉栩也刹住动作。 三二一,继续。 师尊将千诀抓进怀中,唇瓣相贴,千诀猝然睁大双眼!而他阖着眼眸,身体前挺,偏转角度轻含住她下唇,姿态近乎于虔诚。 “推,说台词。”导演提醒。 “师尊!你醒醒——”千诀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开始挣动,“我是千诀啊!” “小千诀…唔。”师尊停住片刻,呓语,“千诀……!” 他手反而握得更重,捏得千诀吃痛。 察觉到她在推拒,师尊喉间发出急躁气音,终于睁开琉璃般的眼眸。他抓住她肩膀,再度贴上,侵略意图变得更加明显! 情急之下,千诀用了个击退术—— 这并非本门招式,是一位不时入梦的古简之灵教给她防身的。可这能轻易弹开妖兽、助千诀在内门考试中大放异彩的术法,此刻却失了威能,反带着两人翻进寒潭中。 “可以——” 他们保持着即将落水的姿势,副导演一声令下,才分开各自整理,再无眼神交流。 “那就准备下,正式开拍。”副导明显很满意,宣布,“争取五条之内过。” 项目正式开机没几天,沉栩各项表现算及格,没出现过总导演预警的那些情况。 倒是韩舟有点让人头疼。他专业没得说,文戏松弛细腻、武戏干净利落,拍自己的什么都好,可一旦和沉栩对戏,就有一丝微妙的不自然。 也好理解。 韩舟入行七年有余,除了某部抬不上来的耽改,还是第一次拿到正儿八经的A+级男主。他最初那些角色连台词都没有几句,面对出道不久就稳拿一番的沉栩,多少会不平衡。 韩舟修养不错,换作是别人,肯定会将不服表现得更明显,或者选择刻意去讨好。 总导演将这段吻戏通告提前,就是希望两位主演早日破冰。 古偶CP感很重要,虽然项目没到S,但原着成绩不错,自带热度,沉栩背后的资本更得罪不起。 人家扎扎实实砸了钱,还是得听个响的! 沉栩也并非花瓶,成长很快,才走一遍戏,实拍几条就过。看完监视器,她还主动要求再补一段近景。 韩舟的表现更稳定,这段轻吻既克制又疯狂,恰好是他的舒适区。 副导演看看时间,有种能提前收工的预感,语气轻松愉悦:“那收拾收拾,准备走下一段!来,小沉。” 试戏没必要真落水,韩舟跟着起身,准备过去参与讨论,忽然踉跄了一步!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副导演那边,只有助理留意到,要跑过去扶。韩舟连忙摆手,面色有点尴尬,小声说:“没事,坐太久……” 韩舟向来不多事,导演忙碌,忽略个别演员的感受很正常,他在片场也被冷落惯了。 “这段会稍微带点…情欲。”导演在给沉栩做心理建设,“你是得表现出少女的羞涩,但也别太僵。韩舟他人品很顶的,圈子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这点你放心。” 沉栩挑眉,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笑笑保证自己会专注拍摄。 导演安排走位。 千诀是火系灵根,惊慌跌落时,浮冰被驱散、碎裂开纷纷融化。她抹把脸爬起来,又被一步一步逼退到池边。 师尊再度抱住千诀亲吻,而她无所适从,咬伤了他唇角! 师尊停歇片刻,向她求告自己很冷,表情格外可怜,千诀又心软地抱住对方。他神识恍惚,情难自已,这下便侵入她口腔深吻,千诀也逐渐被征服,唤他姓名。 妖毒被修罗火驱散,师尊脱力晕在池边。 不明就里的千诀脱开钳制逃走,唯一确认的,是自己早在朦胧间对师尊生情…… “那我一会就,这个速度?”韩舟一步一步逼近沉栩,眼睛却是看向副导演征询。 “慢点吧,你还在和心魔对抗。”副导演手打着拍子示意。 “明白。”他只有在讨论拍摄时话比较多,还苦笑了一下自嘲,“可惜输了。” 沉栩发问:“额…我一会真咬吗?” “咬。”“当然!” 韩舟和副导演异口同声,副导演补了句,“别真咬破就行,有妆效。” 负责妆效的姐姐插了句:“真咬破了也交给我!” 年轻的副导演无奈:“姐,不给我面子哈,等收工我找总导告状——” 那边开着玩笑,韩舟看向沉栩,小声提醒:“水可能有点凉。” 这是他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沉栩眼睛缓缓眨了下,才回:“没事。” 02(上)“那如果编剧错了呢?” 千诀一步一步退到池边。 潭深没过腰腹,师尊那双凤眸痴痴望着她,水光潋滟在眼底,恰似失控的情欲。 “师、师尊……你到底怎么了?” 水珠沿千诀下颌轻颤着滴落,她从未见过这般情态的师尊。 回应她的是又一次亲吻,上位者动作逐渐急躁,攻击性愈发明显。导演提醒,这时师尊额前的金色神印会显现,韩舟眉心跟着抽动了一下。 千诀不可置信! 一向冷静自持,修无情道的师长,为何会突然逾越?他明明已认出她是谁,却毫无要停下的意思,仍不知满足,企图撬开她唇齿。 千诀在慌乱间咬了他一下。 “嘶——”师尊终于退开些。 “卡。”副导演评价,“这条很好!” 他摆弄着机器,开始和之前不太满意的几条做对比,顺便示意化妆师加伤口。 刚才还“深陷心魔”的韩舟,像是关掉什么开关一样,又变回那副安静的样子。 沉栩脸颊在发烫,她走远些,反撑起自己,坐在池边拍拍脸。她的助理连忙靠过来,给她披上小毯子。 韩舟抽空抬眼看看她,表情略带歉意。 沉栩转开视线,只问自己的脸是不是很红?听到肯定答复后,她攥紧拳头,甩开加热毯,重新跃进水中。 “导演老师!”沉栩扬声,“继续,下一场。” 副导演看妆也画好了,倒是能开始,只问:“你不休息休息……” “继续,我怕情绪断了——”沉栩在水中走不快,干脆连走带游的。 残存的薄雾破开,四散奔逃,副导演看那汹涌气势,心道总导预警的…果然没错! 他向韩舟征询,确认可以,就拿起对讲机:“那各部门注意——” 聚光灯变强,水波潋滟,粼粼碎光不断晃过师尊的脸庞。 他缓缓抬起眼睛,情欲少了些,却毫无清醒的意思,泛白的唇轻启,颤声求告:“千诀…我好冷……” 竟是眼尾泛红,泫然欲泣。 这般可怜地往那一站,弄得他才像是被欺负了的那个! 千诀稳住慌乱呼吸,水声一响,波纹漾开,终是抱住了他。师尊扶住千诀单薄的肩膀,用高挺鼻梁轻蹭这“热源”额角,以示友好,再温柔地卷含住她唇瓣,痴痴望着她,又一次尝试、请求。 “云期……” 这句台词本该在最后,沉栩却在此刻说出。韩舟随机应变顺势侵入,轻轻闭上双眼,甜蜜奉上一吻。 沉栩的手原本抵在韩舟小腹,悄然在水中换了位置,暗暗掐住他腰。 韩舟腰身细而坚实,导演没有喊cut,她掐揉的动作就愈发明显。原本台本上是千诀单方面承受,沉栩这边,却隐约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韩舟蹙眉,他不清楚镜头里看上去是什么状态,以他的习惯,通常不会主动断戏,只好将错就错。 直到沉栩另一只手掐中他下颌,开始逼迫他配合自己,韩舟才脱开钳制叫停—— “你不该回应。”水声又开始哗啦啦的,韩舟退后一米有余。 沉栩给出理由:“千诀是倾慕云期的,被他按着这么亲,也会起情欲。” “要尊重剧本。”韩舟没有直接反驳她。 沉栩说的不无道理,千诀本性嗜血,这一段就是因为品尝到神血,才激发沉睡的戾气,顺势吞噬掉了妖毒。 副导演毕竟年轻,也会更偏向于一剧之本:“编剧老师这样写,肯定是有收视方面的考量,女性观众较爱看男主霸道的一面嘛……” 沉栩抹掉脸颊上蓄积的水,深入分析,“但云期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他想占有千诀很容易,却总选择回避,发现千诀心意后把她推得更远,他反而是有些懦弱的。” 她的助理在池边点点头,表示声援。 “不是懦弱。”韩舟替自己的角色申辩,“云期无法克制心底的爱意生长,却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眼见得火药味越来越浓,副导又顺着韩舟之前的思路继续:“沉小姐,对角色有思考是很好的,但是咱们要尊重编剧老师的工作嘛,按剧本走不会出岔子的……” “那如果编剧错了呢?’将错‘就错?”沉栩冷笑,看向韩舟,“像你刚才一样。” 02(下)沈小姐背后,有弘盛集团的身影 韩舟扶额,不再试图争辩。 原小说就不是那样描写的,沉栩力争道:“…千诀当时就回应了师尊,才会导致云期分不清心魔和现实,无情道修为大损,我只是不懂——” 为什么改编了,就要无视掉一方的欲望。既然提到尊重剧本,编剧是不是该先尊重原作? 但她还是将这些质疑咽了下去。 “我只是觉得,很多东西,可以找编剧老师再探讨一下?”沉栩看了眼片场的时钟,给助理一个眼神,对方就转身去联系了,“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改拍其他部分。” 副导觉得这要求很无礼……今日的重点,就是完成这场寒潭戏。临时改通告,其他部门都得配合去准备,根本不现实! 可总导又交代过,沉小姐背后,有弘盛集团的身影! 水具体多深,谁也说不清。只知道签下沉栩前,从不涉足娱乐板块的弘盛,突然操作旗下一家边缘企业,收购紫宸泛娱大量的股份,直接强势控股了这家经纪公司。 说是不计成本,更像是没把这些当钱。 沉栩出道即能参演S级项目——正好是韩舟好不容易争取到主演那部耽改剧。虽然她只是配角,人设却相当出彩,可惜天不遂人愿,拍完,耽改就不许抬了。 再就是他们《将错》剧组。 总导演在圈里摸爬滚打多年,早混到可以挂名不出力的水平。他最讨厌资源咖在片场耍横,开机第二天,就把摊子甩给大力栽培中的徒弟,自己在家喝茶了。 副导演拍下来,发现沉小姐在片场配合度很高,愿意学习,也不娇气,还觉得是他老人家多虑。结果这一插手就闹个大的,直接要拿一剧之本开刀!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沉小姐,临时改通告大家都麻烦。”副导眼睛提溜转,陪着笑脸,“不然咱这样,咱来两版!” 既然原作和剧本有分歧,两位主演也各有想法,那不如端水,具体用哪一版最后再看。有钱能使鬼推磨,万一编剧见钱眼开,真把剧本改了呢? 韩舟实际上没有话语权,他唯一的请求,是先完成当前这一版。 沉栩这时又显得通情达理,全都答应了下来。 可惜两人已经有点情绪,沉栩尤其不在状态,好几条也拍不出预期中的氛围。她动作生硬,还磕到韩舟薄薄的上唇,真见了血! 再度NG,沉栩已经在冷水里泡到瑟瑟发抖,韩舟注意到她嘴唇都泛紫,摇摇头向导演申请:“休息会吧……” 他状态也在下滑,即便再敬业,也没法像NPC一样,一遍遍稳定执行程序。 “再拍一条。”沉栩拒绝。 副导演有些疲,想着能不能用,都给过了:“那再拍一条。” 这么多废片剪剪凑合下,也能出奇迹的! 两位演员从相拥重开,师尊撬开千诀唇齿,诉说久藏的心意和此刻的满足。千诀被这扑面而来的爱欲盈满,眼角蓄起水汽,手终是慢慢从他背心滑落,轻轻闭上眼睛…… “这遍很对——”副导眼睛发亮,鼓励着,“好、准备放开她。” 察觉到自己彻底被接纳,云期的侵略也逐渐减弱,他似乎找回一丝神志,表情变得有些茫然。千诀依偎在他宽阔的肩上,委委屈屈唤着:“韩舟……” 韩舟身体猛地一震! “哎呀,沉栩你怎么演糊涂了——”副导直拍大腿。 韩舟歪了下头,满脸不可置信,丰盈下唇保持着微张的状态,像是打算质问,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因为沉栩喊出名字的同时,在水下拧了一把他屁股! “没有啊,故意的。”沉栩利落爬上岸,倒承认得痛快。 她披上毯子,略微抬起下巴,看向韩舟,“他抖那一下很自然不是吗?” 她助理也顺着视线,笑眯眯看过去:“韩舟老师,上来喝点暖和的吧,大家都有哦!” 韩舟一时没回应。 沉栩没管他,低头喝了口热拿铁,蹙起眉揉揉嘴唇: “哎呦,嘴都亲麻了……” 03(上)“韩舟老师不放我进去么?” 走廊灯投射向铁艺门牌,在墙上影映出房号。 沉栩按过两遍门铃,房间内脚步声靠近,不徐不疾的。也不问,门就半开了,屋里的人看见是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韩舟老师~”沉栩晃晃手中沉甸甸的袋子,表明来意。 “……”韩舟堵在那,没放人进去的意思,也没立刻关门,“你怎么知道我房间号?” 沉栩笑笑:“元宝告诉的呀!” 他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助理,二百块红包就卖掉老板,连电梯密码都一并招了。 “他真是。”韩舟偏开脸,露出个不忍卒读的表情,再擦擦耳朵,又问,“沉小姐找我是…?” “新剧本改好了,来送~”沉栩笑容更灿烂。 “哦。”韩舟顿了下,用毛巾擦干手,才垂下眼去接,“你住得远,这种线上发我就行。” 不过六个小时,剧本就大体改好了,他只觉得羡慕,又发觉,自己的坚持真是毫无意义。 “我问你方不方便印,你没有回。”沉栩轻轻耸肩,“还以为你生气了?” 韩舟有点尴尬,解释:“在洗澡……我没设置消息提示音,你有急事找,可以直接打电话的。” 沉栩不意外,他在片场剧本几乎不离手,原本就很少看手机。 “韩舟老师不放我进去么?”沉栩微微挑眉。 “被人看到,对你不好。”水珠从韩舟发梢滴下来,落在他锁骨中心的痣上。 “这家酒店不可能那么差吧……唔,除了走廊有点冷之外。”沉栩左右看向空旷的走廊,又展示出藏在身后的小蛋糕,“我是以为你生气了,来道歉的!而且想和你对下戏~” 韩舟悄然叹了口气,刚有一点让开的趋势,沉栩就像只猫一样,不由分说挤开门缝钻进去。 和他错身而过时,能捕捉到淡雅的沐浴露香。 韩舟拎着台本,摆在放置花瓶的高几上。他手型秀美,又不失力量感,骨节分明,用力时会微微泛起粉。 袋子里有两套正副本,怪不得有些重……看来是取到人就过来了。 “我去换身衣服,冰箱里有饮料。”他抓了支粉色荧光笔,连台本一起,倾身递给已经坐在长沙发中央的沉栩,顺便指了个方向,“那边有热水和茶,沉小姐情自便。” 韩舟平日说话就是这样,不紧不慢,声音醇厚又柔柔的,让人听着很舒服,所以大家都喜欢听讲话。 但他本人好像不知道,总是惜字如金。 韩舟的睡衣看上去十分舒适,只是花纹偏幼稚,并无不得体。 沉栩也没表示不用换了之类的。这里虽然是韩舟的房间,本身会带给他更多安全感,可如果太过随意,对比之下,韩舟就会像没穿衣服。 沉栩拆着蛋糕,观察套间的客厅部分。 不知是不是才叫过打扫,有点干净过头了,除了一束油画般的洋牡丹,还有韩舟这个大活人外,毫无生活气息。 韩舟很快换了身休闲装出来,掩上卧室门,发间略带潮气。 他抓起一支绿色荧光笔,发现沉栩手边还是空的,就先泡了白茶斟给两人,才坐在侧方单人沙发上:“看下接下来的对手戏吧……” 03(中)“你当叫我一声师父” “你喜欢喝茶?” 沉栩翻过几页剧本,把玩起手中的茶杯。 韩舟用荧光笔标记着,抬眼片刻:“还行吧。” 灯打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阴影,好像将那清冷的卧蚕又描了一遍。 “茶杯很好看。”沉栩真心称赞。 韩舟顿了下:“谢谢,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谁不喜欢? 沉栩托腮,问:“那这两块蛋糕…哪个更漂亮?” 韩舟没有抬起视线,只有眉毛轻轻动了下,像哄小孩子那样笑笑:“你都吃吧。” “韩舟老师太自律了!”沉栩表示遗憾。 韩舟对饮食控制很严格,沉栩的确从没见过他碰别人给的食物,甚至是饮品。她家助理Amber买来的咖啡,韩舟道过谢就递给了元宝,应该是便宜这小子了。 沉栩还年轻,偶尔放纵倒没所谓,既然人家不给面子,她也懒得推拉,本来都是按着她喜好点的。 下一段集中的对手戏,包含大量入梦部分。 云期对弟子产生感情,自知很不应当,选择了回避。而他的首徒从未教授过别人,又把他的刻板有样学样,尤其轻身法传授得一塌糊涂,害得千诀御剑时险些摔断腿! 云期愈发不放心,只好不时入梦检查她学业,指点一二。 入梦,无异于将魂魄送入旁人主场,法力受限,十分凶险。云期受主场压制,只能以少年姿态出现,他用竹简覆面,谎称自己是记载术法的古竹简所化。 “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前辈名姓?”沉栩念着台词,天真友好。 总不能一直前辈、前辈的叫,显生分。 韩舟盯着那行绿色标记:“我传你诸多术法,你当叫我一声师父。” “可我有师父的!”沉栩垂下眼睫, “虽然…他已不怎么管我,我也不能随意改投他人门下。” “除非师尊真的不要我了。” 韩舟微微笑了下,只觉云期听了这种话,一定很欣慰。 沉栩在工作上是认真的,台词尤其优秀,不像别的新人,头脑空空、或是对角色毫无理解,总是错漏连篇地棒读,就更别提表演了。 这也是他在上一个剧组注意到沉栩的原因。 可惜韩舟当时不知道人家大有来头,他本身也不太关心那些,还一心想帮她,时不时鼓励,免得这好苗子被埋没。 到头来真是可笑…… “韩舟老师?”看他半天也不接词,沉栩又吃了一口蛋糕,才叫他。 “哦,抱歉。”韩舟集中注意力。 沉栩也发现了,韩舟好像在镜头前拼尽了全力,如果没机器对着,他就会时不时出神。 韩舟继续:“吾乃古竹简所化,没有名字。” “哦……”千诀也没胆给竹简前辈乱起名,便说,“大师兄也教我术法的,不然,我就叫你简哥哥吧!” 云期拒绝,说要叫简先生,千诀又觉得显老。 最后居然叫了小竹子! 云期听她这么叫自己,一时间愣住,忘了拒绝。 千诀权当他同意了,还嘟嘟囔囔抱怨:“唉,其实我师兄一点也不会教人,和师尊、小竹子你都差远了,他还总说我笨……” “小竹子”摇摇头:“你很聪明,学得非常快。” 03(下)“对不起……” 云期语气坚定:“嗯。” 千诀大受鼓励,语速也快起来:“小竹子,你说,如果我能超过大师兄、超过所——有人,师尊是不是就能注意到我了?是不是就愿意亲自教我了?” 云期没有正面回应她:“你先得努力修炼。” 沉栩停了下:“这段不好。” 她分析着,觉得云期的台词太巴了。千诀明明表现出了期待,而且云期很清楚,以千诀的天赋,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要么别回应,要么就该正面去肯定她。 这种细枝末节,韩舟也觉得没问题,最终将这段调整成不回应。 毕竟一个小竹子,哪里懂那么多人与人之间的事? 另一段入梦在落水吻之后。千诀向许久不见的小竹子寻求帮助,诉说自己迷茫的情意。云期却误以为千诀喜欢上了大师兄。 沉栩打了个哈欠,继续研读。 韩舟提醒已近夜里十一点,想问她的助理什么时候来,他的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抱歉……”韩舟看了眼屏幕,示意自己得先接一下。 沉栩做了个请的动作。 “思情,嗯……没事,我还没休息。”韩舟一边带着笑意回应,一边拉开卧室门进去了。 房间隔音不错,之后只能隐约听到人声,却听不清具体对话。韩舟敞亮,直接称呼了对面,沉栩能猜到是和他同公司的陈思情。 陈思情近两年风光无限,已经开始接正剧女主,稳升四大花。她也是韩舟所在的经纪公司最能赚钱的一姐。 韩舟和陈思情明面上接触不多,但圈里都知道两个人亲近,主要表现是——陈思情对韩舟很照顾。韩舟能签门槛很高的星时代,就是靠陈思情引荐。 如此,他才有机会拿到《清欢令》的男二,算是稍微聚集了点人气。 只可惜韩舟没有团队,公司也并不把这个续签一姐的“赠品”太当回事,他自己又不爱营业,更不会经营粉圈。断档太久,年纪明显摆在那,当时买股的散粉觉得他后继乏力,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沉栩倒在沙发上,举着剧本。 这通电话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韩舟笑了好几次,话很密,像一株脱水的花放进深水醒过,支棱得很。 沉栩手都举酸了。 “不好意思,有点久……” 等韩舟挂断电话出来,沉栩剧本盖在脸上,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试着叫过,人也不醒,只好匆忙翻出条宽大围巾给她盖上。 韩舟没有Amber的联系方式,打给元宝,这小子不接,明显也在睡。 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是怎么睡得着的! 屋里太安静,守候不多时,他也开始犯困。Amber始终没来电话,韩舟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沉栩胆子也太大了…… 无奈归无奈,韩舟总不能让她在沙发里窝一晚上。 冒着被打一耳光的风险,韩舟把她抄起来,横抱进卧室。不知算是手臂太稳,还是沉栩睡得沉,这样都没带醒的。 沉栩只在被子盖上来那瞬间,捏住了他衣角。 韩舟瞬间想过好几种应对方式,却听对方迷迷糊糊说了句:“对不起……” 是在纠结磕破他嘴唇的事吧。 韩舟无奈地笑笑,给人囫囵塞回被子里,抓起一件外套,掩上门,彻底离开了。后两日要连着拍打戏,他得休息安稳才行。 04(上)“无论如何,这部剧会顺利的!” 韩舟的通告总是很早。 沉栩才往化妆间走,他就已经做好妆造,两人在走廊打了个照面,互相点头示意。 送完剧本那晚,沉栩半夜醒来,就发觉韩舟礼貌地出让了套间,而她下一场通告要集中拍内门考试那部分群戏,下午开始。沉栩虽然有一丝失望,也没有选择挪窝。 后几日两人工作也不重迭,就心照不宣,当没这事。 元宝再见“坏女人”,根本不敢理会,夹着尾巴,溜边迅速蹭了过去! 前几日片场起过小风波,又到男女主对手戏,总导演决定亲自赶来镇场。他老人家往机器前一坐,工作人员一个个的,全都小跑起来,就差飞了。 韩舟剧本看得细,自然也慢些,这几日抽空又研究过,发觉总体改动不大,但细节上又有微妙差别,有些场景冲突更是变得激烈露骨。 他诧异于编剧的高效,沉栩表示,是因为直接启用了最早那一版。 “那审核方面,会不会……”韩舟难免忧心。 谁出道的时候,不是踌躇满志,渴望万众瞩目? 亏吃得多了,就慢慢变成有的演已经不错,项目顺利抬上来更谢天谢地。 韩舟去争取耽改,还得先克服心理障碍。但他那角色本身是很吸引人的,剧情波澜壮阔,不输一些正剧,制作班底也很强,他当时已经二十八岁,机会难得。 很可惜。 沉栩见韩舟神色不明朗,温声说:“别担心。” 随即又用卷成筒的剧本敲敲掌心,眼睛弯起来,“而且有人跟我说过,‘演好自己的最重要’!” “哈哈,对……”韩舟想起那时的场景,低下头,揉了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他搬出这句来劝慰沉栩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大信类似的话,现在就更不信了。 而她依旧定定望着他:“无论如何,这部剧会顺利的!” 沉栩面相可盐可甜,眉眼又三分艳,认真讲起话来,有一种带着攻击性的美,当真是说一不二的气场。 本质上是一种祝福,韩舟的心却立刻定下心来:“嗯!” 听闻主演不和的总导看向自己的徒弟,告状那个表示实在摸不着头脑。 资方大方,剧组也不含糊,在服化道上下了不少本钱,连配角都追求顶级质感。 少年期的千诀古灵精怪,作为梦境的主人,随心而动,造型变得比较频繁,有些很漂亮的戏服只用一次。 而云期入梦时,形象相对固定,古拙深色大袖沉稳端方,却又梳着极具少年感的高马尾,制造出一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反差感。竹简严严实实遮住大半张脸,衬得韩舟那张上巧下丰的嘴格外突出。 沉栩去换装,准备拍落水吻之后再度入梦。 这段误会很强行,千诀弄不清自己是喜欢上了师尊,还是单纯爱亲吻时的感受,只好抓来小兔子亲亲、又抓来小山猫亲亲…… 它们都很可爱,嘴唇触碰,让人觉得欣喜,可始终是不对的。 再次遇到小竹子,她又打算抓他来试试,反正,这和睡着了脸埋进书里也差不多…… 云期问心有愧,在梦境中,对千诀愈发予取予求。 她要他帮忙,他便答应,她让他闭上眼睛,他也照做,没想到她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他一下—— 云期心头巨震,他此刻刚好是少年形态,比起同心魔的对抗,这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千诀亲完,又用手指戳了戳那微翘的唇珠,权当他是个物件似的研究起来,表情也越发疑惑苦恼…… 04(中)“我得停一下。” 云期慌了神,质问千诀这是何意? 千诀哪好意思说自己被人亲过,对方清醒之后还绝口不提,更像是不记得。她只支支吾吾表示,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过只言片语,云期便将那位对千诀照顾有加、有些古板,模样还英俊的人误当成了师兄。 纵然内心酸涩,云期还是以竹简之灵的身份,认真和千诀探讨了什么是爱。“小竹子”鼓励她,如果确认自己是真心,可以勇敢些去争取,但若还是犹豫,就别急着表白,毕竟她还很小,当以修行为重,以后也还会遇到更多的人…… 千诀却吐槽,一枚小竹简,懂什么情爱? 云期极力证明自己见多识广:“吾已存于世间多年。” 千诀笑笑:“我师尊也活了很多年,可他修无情道,一样不懂情爱。” 为表现少女心境,千诀的妆造需要格外甜美。 沉栩换上新戏服,就如同初绽的花朵,极富生命力!她比韩舟小五岁,出演少女毫不违和,韩舟见惯了美人,也不禁眼前一亮。 他在面具下闭上双眼时,耳缘已泛起红,细绒的睫毛轻颤。 总导演捕捉到这份羞涩,也觉得惊喜,将镜头摇近了些,他一向很善于抓拍这些细致入微的反应。最后定下韩舟出演时,导演最看好的,也是这名演员无声惊雷的表现力。 韩舟很懂自己的角色。 原小说是双向养成,虽然剧本中模糊了背景部分,但本质上,云期才是那个乖巧听话、弱势被动的一方。 他无法预知突然降临的吻,这般欢喜,单纯是因为在回应心悦之人请求,在顺从中,自发感受到了满足。 气氛越干净,反而越暧昧,两人都暗自屏住呼吸。略等片刻,千诀才靠近,奉上这纯情、不带一丝欲念的吻。 不过轻轻一贴,韩舟呼吸已悄然乱了。沉栩就像触碰花瓣一样,上手抚摸他唇瓣,指尖揉捻唇珠,韩舟肩膀一颤猛然起身,下意识看向镜头—— “嗯?”沉栩演得好好的,差点被撞开,一脸懵。 副导演啧了一声,这不是用力过猛的问题,韩舟最后慌里慌张去看镜头那个反应,也太不专业了! 演员最基础的,就是无视镜头存在。 除非拍摄手法特殊,需要打破第四面墙来和镜头之外的观众互动,其他时候,都要做到清楚地知道机位在哪里,却又忘记它们在那里,才可能有松弛、自然的表演。 韩舟是科班出身,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导演。”韩舟偏开身体,嗓音稍微有点哑,向总导演申请,“我得停一下。” 副导一脸莫名,韩舟在别的剧组里,威亚吊一天也不吭声,时不时就忘了他人还在那,这会莫名其妙叫什么休息…… 莫非总导演亲临,他还拿捏起来了? 总导叹息,挥挥手打发人离场。韩舟离开前也没看沉栩,只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沉栩才隐约明白人是怎么了。 副导和自己的老师对视一眼,也相当诧异! 演员这行当,食欲受限、又经常休息不好,当三大欲望中两个都难得到满足,那些隐秘的需求就容易变得异常强烈。 所以自制能力一般的男演员,私生活通常很乱。好一些的,入戏时太过沉浸,也可能擦枪走火。但从没听过韩舟出过“状况”…… 跟他合作过的,都表示他人很有分寸,镜头前表现得再欲,也不会牵动生理。 主要是刚才的都算不上亲密戏啊! 04(下)“我招惹不起你。” 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人都有点尴尬,状况外的人继续一脸懵。 副导演念着云期的台词,先带沉栩走了一段,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近景。沉栩毕竟缺乏经验,这样切近景隔空演对手戏,始终差点意思。 韩舟返场时也看不出异样,只有核心的那些人能捕捉到微妙——他不再和沉栩对视了。 剧情里,云期的心境也不稳,这样回避反而合乎情理,不耽误拍摄。 韩舟通告结束得早,他走时匆匆跟众人打过招呼,更像落荒而逃。 沉栩越想越觉得好笑,补了些单人镜头,又故技重施,去房间堵他。 “……”这次看到是她,韩舟险些把门摔上。 他明显已经准备休息了,短发蓬松,显得脑袋圆滚滚,皮肤柔白、气色红润,状态极好,让人看不出他已经有点年纪。 沉栩调笑:“韩舟老师,既然有不想见的人,下次开门前,最好先问清楚。” 以后韩舟万一大火了,难免会有些疯狂的私生,这乱开门的习惯不改,迟早被吓死! 韩舟又开始回避她视线:“没有不愿意见你…我是有些……” “害羞?”沉栩顺势就往屋里挤。 韩舟也不能硬拦,让开身位,免得她撞上自己胸口,直言:“不,当时没控制好…我很尴尬。” 沉栩把上次无意间从这里拿走的记号笔放回桌上:“你又不是故意的……” 她转过身,审视着韩舟。 他就站在门廊里,隔着些距离,五官清秀干净,尤其双眼黑白分明。灯光昏暗,给清冷的面容添上些柔和,甚至有种脆弱的美感。 他是没有冒犯沉栩,沉栩的冒犯却要开始了。 “有一些关于你的传闻。” 听了这话,韩舟忽然紧绷起来。 “说你…私生活很干净,对女同事礼貌,或者说,有距离感……”沉栩整理着这些评价,顿了顿,“可你并不是Gay吧?” 韩舟淡色的眉尾动了下,松了口气。 他不是,但时不时就要有人误会,感谢她没这么想。 沉栩微微眯起眼睛,问了更让他大跌眼镜的:“你不会是恋物癖吧?” “……”韩舟扶额,矢口否认,“不是!” 沉栩明显很高兴:“那就好~” 韩舟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连忙打断她:“沉小姐,抱歉……” 韩舟不是小孩子了,沉栩对他感兴趣,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可这样喜欢,或许带着些刚入行时受过照顾的雏鸟情结,又像粉丝痴迷某个角色爱屋及乌上升演员,都不是真正的爱。 而且,他也不想和任何人建立关系,尤其是沉栩这种。 为避免缠带不清,他先一步划清界限:“我招惹不起你。” 沉栩局促了一瞬,好像预料到他会拒绝:“额…你误会了……” 两人还得继续合作,就不能闹得难看,既然有台阶下,韩舟觉得自己丢脸也无所谓。于是他低头揉着眼睛,笑起来:“哈哈,你看看,我又想多了,今天真是尴尬不断,呵呵……” 沉栩挑起细细的眉尾,强调:“是我在招惹你。” 05(上)“你可以试着跟我睡一晚么……” 韩舟脸色一白,下意识攥住胸口衣料。 他从小到大没少被打过直球,也曾听过一声声真情实感的“哥哥我爱你”,可心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忽然间跳得发狂过!陈思情告诫得没错,长此以往,是容易出问题的。 “我们……”平复了一下呼吸,韩舟才回,“不合适。” “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沉栩慢慢走近,逼得他后退了一步,“先试着交往,实在不行,项目结束一拍两散,也不会影响拍摄。” 韩舟躲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下回复:“沉栩,我不愿意。” 他这样明确拒绝,沉栩还不依不饶:“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韩舟那双沉静的眼睛抬起,清瞳微微晃了下,重复:“我不愿意。” 沉栩抱起胳膊,露出很难理解的表情:“那你今天跑什么…摸摸你嘴唇,你就‘站起来’了。” 她一语双关,“身体总不会说谎吧。” 韩舟也很难解释片场那件事。 他被逼进角落,人快贴到墙上,薄薄一片,很像一枚竹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有其他因素干扰。” “啊?”沉栩只觉得他在嘴硬。 韩舟叹了口气,尝试跟她讲道理:“沉小姐,你年轻漂亮、天赋好,又有人铺路,注定要大红大紫的……以后想要和什么样的人交往,都可以。” 说出来,韩舟自己先愣了下,这段很像小竹子和千诀探讨情爱时的台词。 沉栩当然也觉得耳熟,笑笑:“偏偏不能是你?” 韩舟不知她还想要自己怎样,咬牙切齿地挥了下腕:“我配不上你!” 沉栩并没有否认这种说法,但看他又气又急,颈侧青筋都绷起,就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语气软下来:“我不在乎啊……说试试看可以分手,主要是担心你受不了。我没抱着玩弄你的心态,是真心的!” 油盐不进,韩舟彻底靠在墙上,颓然地垂下视线望着她,嘴角抽了一下。 沉栩稍候片刻,才听他艰难地自白:“沉小姐,我有…我有勃起障碍。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我确实是、是不行的,我没法和女人……总之,你非要要我,我做不到的。” 他眉心抽了下,痛苦分明,“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委屈,明白吗?” 空气几乎凝滞,时间好像也跟着停摆。 沉栩缓慢眨了眨眼睛,好像还努力理解他那段话。 韩舟压住眉心,顺便挡住些脸,觉得今天真是疯了。他跟沉栩并没有很熟,其实不了解她的为人,这种隐疾一旦说出去,和把刀递出去没分别。 可怕的沉默持续半晌,沉栩终于稍微动了下,她揪住点他灰衬衫手肘处,拽了拽,让他好好看着自己。 “你可以试着跟我睡一晚么……” 看着韩舟的眼睛陡然瞪大,她连忙纠正,“不是那种意思,我是说,就躺在一张床上。我不会做任何奇怪的事,也不会碰你、故意刺激你,总之……” 沉栩说着说着,脸慢慢红起来。 “你要是面对着我,还没有任何感觉,就算了……” - 要不是韩舟太过靠边,床上好像真的只有一个人。 睡前他会集中处理消息,确认一遍明天日程。小演员来剧组了,要拍云期捡回小千诀养成的戏份。 韩舟表面上平静,实际上已经没心情看剧本,关掉屏幕就直接躺下,想想又翻了个身,故意朝向沉栩那边,想让她一次就彻地死心。 沉栩将灯调暗些,再调暗些…… 韩舟侧脸轮廓典雅,尤其闭上眼睛时,眉松弛温和,长绒睫毛会强调上挑的一抹眼尾,山根窄,鼻梁高挺正直,尖而不带钩,嘴又小小的,有种含蓄却勾人的意味。 沉栩彻地关掉灯,又在适应黑暗后,再去观察。 模糊掉英气的棱角,他看上去格外安静,让人舍不得动一下。 两人和衣而卧,沉栩钻进自己的被子里,用气音问:“你这样…多久了?” 她想着韩舟会装睡,总之多半不会回答。 但韩舟唇微微一动,吐息:“三四年吧。” 沉栩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郑重地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韩舟没再回应,也没必要再回应了。 05(下)“那千诀也不悔。” 那之后沉栩果然不为难,再也没“骚扰”过韩舟。 她在片场愈发冷静、专业,拍到师门内的重头戏时,更是被交口称赞,表演很能引起人共情。 千诀重伤了持续霸凌、又一次企图暗算自己的同辈弟子,云期赶到,制止她痛下杀手,还断了那柄镶魂晶的冰心剑。 他后悔自己明明察觉到她身份有异,还传授诸多杀招,赠送利兵,终是招致祸端。 为防千诀走上歧途,长老院表决,当施以雷刑惩戒。云期不仅没有异议,还说要亲自将她押往刑场。 他有自己的筹算,想要在修罗火被发现前,借天火遮掩异常,抵消千诀血脉中的戾气。 “师尊,当时真的是她们要将我逼下悬崖——”千诀不服,仍试图辩解。 她始终学不会御剑,若不反击,真被打下去,不死也要重伤。 千诀转向人群,指着一名被人扶着、面如金纸的黄衫女子:“秦师妹、就是揽月峰秦师妹带头!” 秦师妹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少女。她为人骄横,拥趸众多,在内门考试中以微弱差距败给了千诀,十分不服气,称千诀使妖法,这些事人尽皆知。 扶着秦师妹的人回怼:“明明是你又用那些邪门外道,被我们当场逮住——” “就是就是!”“一说要告发她,她竟然动手打人!”“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陷害她的人,最清楚她有多冤枉,早就想好诸般应对办法。尤其她们又吃了亏、打了脸,看上去要比千诀狼狈得多,抱团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指责千诀行凶。 一时群情激昂,千诀百口莫辩! 掌戒律的九长老怒斥“都住口——”,场面才勉强平息。 理论上,大师兄是千诀的代理监护人。他当时不在现场,又只学会了师尊迂腐的那一套,无法明辨是非,只求代为受过。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千诀见形式再难扭转,也明白自己出手太重。他们紫竹峰这一脉,自从师祖和师叔们在仙魔大战中尽数陨落后,就愈发凋薄。 云期性子清冷,不大爱收徒弟,虽然他是宗门中公认最强者,却很少参与事务管理,没有实权。 伤者大都不属于他们一脉,千诀知道,师尊护不得这短。 于是她丢掉那柄断剑,自行走向刑台,只问:“师尊,收留我,你可曾后悔?” 云期只悔未能正确引导、保护好她,却不悔在古战场捡回这个小女孩。 他答:“不。” 千诀笑了笑,眼底恨意消融:“那千诀也不悔。” 她重伤十九名各脉弟子,当受一十九道雷亟之刑,却因根基不稳又血战力竭,撑过四道,就几乎快晕厥过去。 大师兄再度求情,让千诀知错求改,但千诀张嘴便溢血,说不出任何话,更不可能愿意。 云期起身,褪去长老法袍,自称教徒不严也有过失,愿替千诀扛下剩余的惩戒。 旁人不知云期修为有损,其实没那么容易撑过亟刑。他拼尽全力消雷引火,血染衣襟,才消弭千诀萌生的戾气,跌跌撞撞将她抱离刑台。 千诀永远记住了师尊在重重雷网中全力相护、淬炼无名业火,偶尔蹙眉,身体微微颤抖的样子。 一场大戏,拍了三日才完成,即便这样,也比通告规划中的效率高。男主演一如既往地稳健,女主演可圈可点,作配的老戏骨和小角色各有惊喜,给副导乐到大手一挥,决定放全体演职人员一天假! 平日几乎是连轴转的剧组成员如蒙大赦,i人睡觉,e人放炮。 刚回房间的韩舟被一通电话提溜起来。 隔壁剧组刚开机不久,担纲女主的陈思情消息灵通,又正好空闲,攒了个局拉他作陪。 韩舟清楚,陈思情又要介绍些人脉资源给他,忙不迭谢了关照,收拾收拾赴宴。 他酒量好,人又排场懂事,多他一个不多。酒过三巡,聊起八卦秘闻,就提到沉栩所在经纪公司。 紫宸泛娱最早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营生,至今旗下艺人安保方面,都是出了名的固若金汤。 弘盛旗下那家实业没走公开收购流程,也有这一层原因,控股之后,又不太干预公司经营,紫宸的老人们乐见其成,总体算是彻底上岸洗白,主打一个双赢。 现在就猜不出弘盛那边到底是什么心态。 是有心思来这花花地界分一杯羹,试试水,还是单纯想捧角儿,图一乐? 他们最想捧的那个小花,资料一眼假,经历肯定也是假的,名字当然更是假的。你非要无聊,拿这名字去搜,只能找到一则某省重点热烈庆贺本校生被H大少年班招收的旧闻。 沉栩背后具体是谁,都说不清,但出道作就这么埋了,说明能量也就止于金钱。 圆桌上的人兴致勃发地聊着,吐沫横飞,越猜越离谱。忽然有人问韩舟是不是就跟沉栩一个组?她人如何,有没有飞扬跋扈难伺候。 韩舟只大概知道沉栩背后有很强力的势力在捧,可能与弘盛有关,但他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了几句“商场秘闻”,就已经开始发呆。 现在发现自己成了局上的焦点,韩舟就跟上课偷偷睡觉,突然被老师点名起来答题一样懵。 06传闻中的沈小姐 “他们问,沉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思情笑眯眯提醒。 韩舟反应了一下沉小姐是谁,才真诚地表示:“哦,挺好的,有潜力,也肯下功夫。” “你这也太虚了……”“都是自己人,不会往外说的,别怕得罪她嘛!”“哥哥哥,来点一线猛料——” 众人起哄。 韩舟眼睛缓缓眨了下,睫像蝴蝶羽翼般忽闪,试图换个角度佐证:“我们导演很看好她。” 但他模糊掉了具体是哪位导演,人们通常会当作是德高望重的那位,这样会显得更有说服力。 “哎,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啊!” 声音一出,原本追逐着韩舟的视线一窝蜂转向,全都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听我一朋友说,这沉小姐拍着拍着对一段剧情不满意,你们猜这么着?”说话的人表情浮夸,将手背往手心里一拍,再摊开,“她是一声令下,剧本现场推翻重来——” 众人各自做出嚯、真的吗、果然如我所想的反应。 “没那么夸张……”韩舟清了下嗓子,替沉栩申辩,“只是有部分改动。” 他是来凑数的,没什么值得拜高,大家看陈思情的面子,也不会去踩低。于是都假装没听见,继续起哄,找“内幕发布者”求细节。 韩舟被晾在那一会,黑白分明的眼睛略微睁大,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扫了众人的兴。这是酒桌、是浓缩的娱乐圈,没人在意事实如何,真正的某某又是什么样的。 于是韩舟缄口,免得连带陈思情都下不来台。 而且他也的确没那么了解沉栩。 陈思情又聊起些别的,总算是把这事岔过去了。韩舟用眼神向她致歉,她说没事,脸色却不怎么好。 酒局一散,韩舟扶微醺的陈思情离场,准备送她回保姆车。电梯一到B2,陈思情就不再装醉,说要避开视线上韩舟的车,和他散步消食聊聊天。 两人就找了条影视城附近、相对僻静的公路,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都毫无名气那样,吹着风、慢慢走。 都说韩舟跟陈思情有点像,公司内部还会戏称他是“韩思情”。 两人都属于中式古典样貌,清冷倔强,书卷气浓。陈思情因为这样的小白花气质,备受高级资源青睐,一旦搭上条大船,就可以星途璀璨。 但相似的特征,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尴尬了起来…… 韩舟一米八出头,个子算是很标准,骨架却小,手和脸比许多女星都白皙精巧,很容易被其他男人直接定性为小白脸。 还好他能演打戏,坚持健身,肌肉常年匀称漂亮,衣服一脱,“硬汉”们全都不再吱声。过上一会儿,准来打听兄弟怎么练的,硬拉多少。 路灯将两人身影拽长,中间隔着道一人宽的缺口。 陈思情要点烟,韩舟温言相劝,毕竟还在泛影视城区域内,万一被拍到不大好。 她便作罢,有些生硬地问:“你是不是被压戏了?” 一路上,陈思情已经脑补了一百种他在组内被霸凌的可能。 韩舟一脸莫名:“没有啊……” “还说没有。”他一说没有,陈思情差点翻白眼,“上个剧组你就说没有,结果?” 原着里智计无双的战神崩成娇妻,后期只要攻在,他那个角色就变得什么问题都无法独立解决,人也杀不动了,只能等着被拯救。 韩舟最后拍得很难受,只能尽量照着剧本,演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好的效果。 “这次真没有……”韩舟知道,她也受了饭局上那些风言风语的影响,连忙解释,“剧本是有改过,但其实更合理了。” 陈思情一记不平拳砸在棉花包上,无语片刻:“剧本给我看看。” 剧本其实不该外传,但韩舟信得过她,就从包里抽出来递过去。 “你还真是,随身携带……”陈思情停在路灯下,匆匆翻阅。 韩舟给她指了几处,清楚地讲解,陈思情才慢慢卸去那副气鼓鼓的保护壳,又恢复平日里温柔如水的表相。 “……唔,照这么说,是不错。”她盯着韩舟划线的台词,继续总结,“戏份少了些,但都精彩、合理,改得挺大胆的。” 资本看似膨胀,其实胆小如鼠,只敢走那些已被验证过的老路。 陈思情合上剧本,还给他:“原着我看过一点,当时听说你拿下,我还很开心呢!这角色非常适合你的。” 说到这里,韩舟眼睛亮亮的:“谢谢你,总帮衬我。” 陈思情却摇摇头,表示这件事她真没帮上什么忙。 当时这个剧组请的,是星时代的一哥,她探过口风,对方很有意向。这人设很吸女粉,他不介意搭配新人,只是对番位有点意见,还在谈细节。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改成了你。” 陈思情天生敏锐,虽然没见过沉栩,也从各方嘴里真假虚实拼凑了个七七八八,表情有点微妙:“这沉小姐,对你好像挺不错?” 她不免继续调笑着,帮他分析起来,“人家应该是来玩玩的,完全可以让你当背景板,费这功夫是何必,难不成是准备追你……” 韩舟低头喝了口水,差点被呛到。 陈思情见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连忙贴近了些:“什么情况,快点,老实交代!” 韩舟扶额,老老实实全招了。 “……你拒绝她?!”陈思情大跌眼镜,“那你不是要惨啦——” 真想让韩舟难受,办法有很多,万一沉小姐恼羞成怒,硬下掉角色换个更听话的,也不是不可能。 韩舟却表示拒绝就拒绝了,片场一派和谐,明里暗里的,他都没受欺负。 “哦。”陈思情还是很好奇,“那你对她……什么感觉?” 酒桌上,韩舟明显坚持在替沉栩说话,他是仗义,但也没笨到替讨厌的人执言。 韩舟脸突然有点红:“还行吧。” 陈思情和韩舟认识这么多年,很了解他,他话不说满,还行,就是喜欢。而且他通常是会被那种有主意、也有脾气的人吸引。 韩舟说完,咬了一下嘴唇,又吞吞吐吐解释:“可是我,你也知道……额,总之不合适,算了。” 陈思情突然不走了,停在两盏灯之间。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有点喜欢,不屑于用些“奇技淫巧”取悦沉小姐借势,但他在意了,说明是心动。 韩舟发觉陈思情停下,还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处理,转过身等候,偏黄的灯光穿过发丝,像浸染了暖色。 “真的要这么算了吗?” 陈思情抬起水一样眼睛,她已经比他站得高,见得更多、更复杂,“不是让你去讨好的意思,只是,这个圈子里交易常见,真心不常见,哪怕是很短暂的……” 韩舟愣住。 陈思情的声音也好像是水一样,啪嗒滴落,水滴石穿。 “也许你该向前看了。” 07“你凭什么觉得 5 9w t.co m 17,8,4—— 电梯数字在降。 差十分钟十二点,韩舟看了眼表,难得焦躁。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就好像钟声响,魔法必定失效。 电梯终于到达大厅,韩舟匆匆进去,无意间擦到另一位刚出来的客人衣角,那高大男人回过头,两人就对视了一瞬。男人眼神锐利,像随时准备捕猎的鹰,韩舟似乎在哪见过这双眼睛。 对方的保镖问怎么了,男人没说话,推了下金边眼镜,在门关合那瞬间摇摇头离开。 韩舟停在沉栩门前,没按门铃——她会不会已经睡了? 差五分十二点。 门突然打开,沉栩戴着黑框眼镜,随便扎了个丸子头,穿着也很随意,像是还在上学。她和一脸紧绷的韩舟大眼瞪小眼,眼中浮现出清晰质疑。 “额……”韩舟尴尬到极点,眼睛连着眨了几下,喉结不断滚动 ,“沉栩,你可以、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沉栩开门发现外面杵着个人,才是吓了一跳! 但听韩舟这样请求,她表情瞬间就玩味起来,站直些:“韩舟老师,你真的很有意思——” 韩舟见她抱起胳膊,心就慢慢沉下去。 沉栩歪头,唇角一勾:“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一个……坏掉的玩具啊?”夲伩首髮站:yuzhaiwuh.xy z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韩舟眼睑颤了下,嘴唇略启,组织不出语言。 这感觉就像那天在水里被掐了一把,或是在某个更久远、模糊的瞬间,酒沿着发丝滴滴答答落下来,划过眼角、脸颊,落进嘴里,又涩又苦。 沉栩还在审视着,观察他的反应。 他终于收住情绪,低下头揉揉眼皮,自嘲般笑笑,时刻准备逃走:“对不起,我喝多了,打扰。” 却不知道自己眼角都在泛红。 沉栩忽然噗嗤一声,一改防备疏离的姿态,声音也变暖了很多,解释:“韩舟老师,我之前在屋里背台词呢~刚好到魔神千诀拒绝云期请求那段!” 她双手合十抵在唇边,做出拜托拜托的动作,“正在那个情绪里,又没对手,顺便就拿你练了下,你千万、千万别介意!” 韩舟口袋里的手机轻轻振了下,十二点。 他就这样凶狠地被击落谷底,又莫名其妙被拉上来,回过神,情绪仍翻涌个不停,裹挟得人发蒙。 “我……” “别傻站在那里,快进来呀。”沉栩向他招招手,笑容甜美,“是跑上来的么?怎么头发都乱了。” 韩舟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才像极了云期,如同被心魔诱惑,浑浑噩噩踏进房间- 沉栩下榻度假酒店,离影视城要多半小时车程。 这套间风景绝美,只是现在太晚了,看不到转角全景窗外的梯田河流。屋子里有些乱,沉栩随意收拾着,她晚饭是在房间里解决的,临时想通风散散浊气才会开门。 韩舟拘谨地坐在一侧。他坐姿向来很乖,如果紧张,脚尖还会略微向内收。 他对味道敏感,在气息混杂的室内,抽离出一丝淡淡的古龙水味,再看窗帘边那束娇艳欲滴的花束,猜到在他来之前,还有一个男人在房间内停留过。 也是……沉栩身边根本不缺陪伴,不至于因为一个玩具没弄到手,就气急败坏。 何况还是“坏掉了”的。 韩舟视线从花朵上移开,发觉沉栩正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她就笑笑,示意要先回主卧一下。 沉栩心情好像不错,哼过一小段歌,又突然不作声了,房间只剩流水声回荡。 她也没骗他,桌上放着剧本,正摊开在对应那页,还夹着一支眼熟的扁圆粉色记号笔。 修罗火完全觉醒的千珏,隔几日就会将当年欺压过她的一个同门抓来,抽魂裂魄制成傀儡,带给已被囚禁的云期欣赏。 云期以很低的姿态,求她放过宗门中人,不要再造杀孽。 但千诀拒绝了,她问云期,凭什么会认为她还会听话,说他早不配做自己的师尊,现在又不过是一介阶下囚。 原作里还有一句威胁,如果再说这种话来惹她厌烦,她定要割掉他舌头。沉栩用黑笔将这句补在旁边,小字端正,笔锋凌厉,被那支马克笔压住了一点。 可韩舟记得,笔她已经还回来了,就在自己“不识抬举”那天。 沉栩出来,简单描了个妆,没再戴框架,微卷的长发垂落,披在肩上。她注意到韩舟在看那支笔,拿起来解释:“挺好用,我就买了差不多的。” 韩舟仔细看,发现盖子不大一样,是带闪粉那款。 随后他眼睛忽然睁大了些——因为沉栩用笔末端,在他下巴上一挑,很轻,立刻就拿开了,好像只是想试探他的反应。 沉栩走开几步,坐在水吧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看他,表情有点严肃:“我不知道你突然听说了什么,但事先讲清楚,你拿到云期,不是因为我。” 沉栩猜,韩舟这样深夜急匆匆地造访、补救,应该是听到一些事,决定来“酬谢”。 这本身也算行业里的潜规则。 沉栩是有再拿一个正剧本子递给原定那位云期,但星时代一哥最终推掉和《将错》的合作,属于人家自己的决定。而且她也保证过,要从零开始好好做演员,哪会去强行插手选角。 “所以不用担心没有顺从,就会丢掉角色。”沉栩向后倚靠,改换成松散坐姿,提醒,“当然,你也别指望靠哄我开心,就能得到什么。” 韩舟蹙眉,语气焦急地辩解:“我不是想要‘交易’!从没那样想过……” 沉栩始终拿着那支笔,在指间随意地转,相当灵巧:“很好,你要知道,我不喜欢威逼利诱、勉强别人。” 韩舟摇摇头:“不勉强……” 沉栩打断他:“先别急着答应。” “我可以重新给你一次机会,选择逃走还是留下,我都不会怪你。”她浓烈的眼睫垂落一瞬,视线凝聚在韩舟脸上,警告他,“但我非常讨厌人反复无常、三心二意,如果你再轻易变卦,我绝对、不会、再给你好脸色。” 韩舟知道,自己这样反复,是会让人很不爽。他带些歉意地看向她,表示自己清楚明白,愿意试试。 沉栩终于又笑了下,指了客卫:“去冲个澡吧。” [抚触][玩弄]08(上)“颜色变了哦。” 韩舟按沉栩所说的,戴上眼罩,重新推浴室门,被引导着坐回沙发上。 沉栩要求也很明确,既然是来自荐枕席,一切都得听她的。沉栩保证了不会伤害他,实在觉得不适,可以叫停放弃,当即离开。 毕竟她也没绑着他,只是剥夺视觉而已,一个男人真心想要逃离如此浅显的掌控,很简单。 可韩舟不想逃。 沉栩要求他张开些腿,即便浴袍下什么也没穿,他也还是听话地打开了一点——她便跨坐在他右腿上。 沉栩换了条裙子,倒是算衣冠楚楚,先用手背慢慢划过他脸颊。韩舟想去扶住她肩,就听她又下令道:“手不许碰我。” 韩舟只好将手放在身体两侧。 他肩宽平但不夸张,四体修长,手腕脚腕都细,深色浴衣藏不住这呼之欲出的好架子。 细嫩手指隔着真丝,抚摸被覆盖着眉眼,再去反复触碰软弹唇瓣。韩舟轻轻啄了下她手指,沉栩就倾身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很浅。 韩舟刚有起身,想要继续吻得深些的意思,就被沉栩按着胸口压回靠背上:“别动。” 他立刻像被无形绳索束缚,不再动弹,唯有唇瓣仍略微张开,保持着那个想要的姿态,露出幼白齐整的下齿。 沉栩轻轻笑了下,很满意他的反应,又去亲吻颌线、鹤颈、喉结作为奖励。 韩舟偏开脸,颈部青筋崩起,似乎想躲避,又像是方便她动作却在克制,呼吸愈发不稳,她就知道,他很喜欢被人亲。 于是她舔了舔那纤细锁骨中间的小痣。 “唔。”韩舟身子一颤,终于发出点像样的轻吟。 浴袍衣带松散系着,就像故意在引诱人触碰似的。沉栩轻易解开绸缎,再像剥开花瓣般除去遮挡,查验起送上门的玩物。 衣袍滑落在腰际,沉栩却迟迟不碰他。 韩舟以为她不满意,轻声解释:“最近没时间练……” “不。”沉栩声音有点紧,她没动,是因为惊讶。 他知道韩舟身材好,却没想到如此直观地看上去,会是这样。 肌肉不是那种练过头、已经惹人不适的肿胀巨块,而是精壮匀称。尤其是胸,从锁骨以下自然隆起,弧度饱满、优美,大而不妖,加上肤色雪白,乳晕小而深,肉粒又是粉色,呈现出的效果相当惊人! 任谁看到,瞳孔都难免缩一下。 她诚实地赞赏:“……很可爱。” 韩舟胸口微微起伏,抿唇,耳朵红得厉害。 沉栩身子略微转动,又复位,单手掐住他腰。韩舟立刻紧张起来,以为她要抚摸自己,腰难耐地动了动,却感觉到一个二指宽硬物在戳自己胸口,逗弄起乳头。 韩舟低下头,才反应过来自己也看不到:“是什么?” 见他紧张,沉栩手摸摸他腰腹安抚:“别怕,是笔。” 扁圆的笔尾,就像条僵硬的舌头,戳弄他胸侧,挑扫肉粒…… 沉栩贴到他耳边,含住他薄薄的耳垂,轻笑着提醒:“颜色变了哦。” “啊……”韩舟脸色发涨,脖子也热起来。 他就被这么个东西轻易玩到缓慢充血,乳粒发硬,忽然觉得有些屈辱,却不想就轻易让她停下,只咬住下唇。 沉栩玩着,发出些愉悦的气音,她双腿收紧了些,骑在他腿面上暗暗蹭动,韩舟忽然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在兴奋。 韩舟想想,换得她开心,也值得,将上半身挺起些送过去,手暗暗去扶她腰。 沉栩扫开那只手,警告:“我说过,现在别碰!” 韩舟喉间挤出一声可怜的气音,知道自己犯规,惹她生气了。 [微H]08(下)在她的审视下,缓缓开始自慰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09(上)“还要么?” 韩舟浑身发冷,猛地抓过浴袍,遮主身体。 “你。”他神情错愕,声音像是被人狠狠掐着,勉强才发出来的,“一直在、拍?” 沉栩取过相机按下,抬起眼睛看他:“对啊……” 红灯灭了。 她看到韩舟这种反应还笑笑,似乎觉得他太容易害羞,又去检查之前录下的内容。纤细手指拨弄了一下屏幕,韩舟就听到自己压抑的呻吟传出来—— 他眼睑轻微抽了下。 沉栩还在盯着画面欣赏:“你真的很可爱,声音也非常好听~” 韩舟想说什么,嗓子先哽了一下:“删掉。” 沉栩暂停播放,晃晃手中的机器,脸上有一丝茫然:“你不喜欢?我想研究下怎么能弄得你更舒服,不会外传的……” 韩舟的手控制不住开始发颤,沉声道:“请你删掉,立刻,马上。” 他连脸色都苍白,沉栩愣了一下,才匆忙操作去删,想了下,干脆把记忆卡彻底拔出,递过去。 “我不知道你会害怕这个……”沉栩有点被他吓到,“拿走吧,怎么处理都可以,弄坏掉也可以。” 韩舟接过的时候,指尖还有点抖。 他低头,咬着下唇,试了几次才将那个小小的卡片咔嚓掰成两段,随后用手捂住嘴角,又上移,去挡住眼眶,吐出一口带着哭腔的呼吸。 沉栩站在一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我…怕你反应会拘谨、不自然,就没事先告知……” “真的从没考虑过发出去,或者分享给别人看之类的。” 她也不知道韩舟有没有听进去,只知道他鼻翼微微抽了下,肩膀就开始抖,大滴大滴晶莹泪珠从指缝遮挡下坠落,挂在颌线边缘、砸在浴袍上,晕开一片。 沉栩突然不敢再继续解释什么。 “你先冷静下吧……” 她将桌上的抽纸推到他面前,往后退了一步,匆忙躲进主卧。 酒店水压很大,沉栩忘了,猛地打开龙头瞬间,胸前竟被溅湿了些。她用水搓搓脸,气急败坏,又逐渐平复下来,开始觉得狼狈。 真没预料到,韩舟会在私密场景下介意镜头。这种情趣是有人不能接受,但很少有男人在乎的。 她自认已经很收着那些怪癖了,结果还是要把人吓跑。韩舟是她遇到过最中意的,费了不少心机接近,可惜的确不合适。 她跟别人不大一样,又挑得很,也许…跟谁都不合适。 韩舟平复一会就会选择离开吧…… 沉栩长叹了口气,去卸匆匆补上的妆,擦去飞扬眉尾,摘掉隐形。刚准备抓起大理石台面上的框架镜,就听卧室门一响。 韩舟竟然直接走了进来! 沉栩本来想呵斥他为什么未经允许闯入,又一想自己理亏在先,哑火了。 他刚才崩溃得突兀又可怜,而她不会安慰人,也很少道歉,只想躲。 沉栩干脆背对他,假装还在慢吞吞洗手。如果他继续质问,她就指责他不依不饶,接受不了就快点滚。 可韩舟始终没说话,脚步顿了下,最终还是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镜子里,韩舟眼眶和鼻尖还隐约泛红,钝感的下巴抵在她肩上,闭上双眼蹭了蹭,像小动物在撒娇。 “嗯……?”沉栩在这样的怀抱里僵了下。 她一出声,韩舟就搂得更紧,唇在她颈肩相接处印了下,制造出很轻的“啵”,感觉她没抗拒,再慢慢攀附到耳后,问:“还要么?” “……”沉栩不在状况,有些不置可否。 韩舟又表达得明确了些:“我想再碰碰你,可以吗?” 他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哄她开心的,也做好准备,什么都愿意接受。结果自己舒服了,却去扫别人的兴。 她不答应,也没拒绝,韩舟就在她腰际揉按,低声耳语,“你只用告诉我哪些不可以……” 抓着韩舟手腕的力量终于放松。 [指交]09(下)乖乖在她裙下服侍 室内只剩镜面那一圈调至底线的柔光,还在勉强支撑氛围。 韩舟先贴了下她脸颊,就轻松把人抱起在石台上,倾身,也不去解她裙子,只隔着衣料,不断用嘴唇触碰她身体。 他手上配合着的动作也很轻柔,一路游走向低处,吻上小腹,最终屈膝,跪在她面前。 “刚才…吓到你了吧……”韩舟挑起视线,为自己之前的失态道歉。 沉栩摇摇头。 韩舟继续用自己的方式表示诚意,从膝盖、小腿面,一路慢慢到脚背。他一并帮她缓缓褪下内裤,上面的水渍都还没干透…… 刚才沉栩坐在他腿上,就已经很湿了。 韩舟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抿唇,用鼻尖轻碰她腿内侧,再慢慢卷起些裙摆,没感觉到抗拒,就咬她大腿内侧的软肉试探。 “嗯。”沉栩腿收了下,他舔舔那个细小痕迹,又要往花丛深处去。 “不行。”沉栩忽然抵住他肩膀,韩舟立刻回退,又听她说,“别用嘴……” “好。”韩舟笑笑,帮忙把裙边理好,才将手探入裙底触碰,擦弄花瓣,揉捻花蕾。 他一直望着她,尽力观察细微的表情,确认她感受,保证没有造成一丝不适。 可惜这个距离,沉栩却看不太真切。 花蜜逐渐缠指尖,韩舟在花心周围轻柔抚摸几下,问:“这样的,可以吗?” 得到默许,他就先送了一根进去,发觉她闷哼一声,肩膀缩起,动作就和缓不少,扶着她腿面亲亲,才又向内探了些。 待到插入第二根,沉栩明显开始吃痛。 韩舟愣了下,才意识到她可能还是……于是就不再试图继续侵入,只在浅处抽送,主要去刺激细嫩充血的花头。 他技巧高超,沉栩很快就招架不住,单手后撑住自己,免得软倒,发出细弱甜蜜的呻吟。 柔光托着剪影,显得格外神圣。 韩舟见沉栩食髓知味,服侍得越发卖力,腾出只手,抚上一侧胸脯,握住抓揉。这动作比较用力,沉栩给他揉了几下就受不,握住他手腕凶了句:“放开!” 韩舟立刻听话地松开手,乖乖在她裙下服侍,感觉那双匀停的腿在收紧,就起身扶住她肩膀,和她接吻,裙下那只手也抚弄得重了些。 沉栩最终颤着身子,失声抱紧他,被极乐淹没。 她腰彻底软下来,抓住那结实的手臂,伏在他胸口喘了会,感觉下体还在一抽一抽的…… 韩舟闷声笑笑,扶起她,和她交颈顶蹭她脸颊,又不住地在她小巧的鼻尖、下巴上轻啄。 他又抱起沉栩,往那一半都堆满东西,乱糟糟的大床侧一放,打开床头灯。 沉栩坐在床边,抵住他胸口,摇摇头,拒绝:“别继续了。” 韩舟嗯了一声,亲吻过她额头,蹲在床侧,双手抓住他一只手抱紧,目光灼灼看着她,连呼吸间都是满足。 沉栩也望着那眉眼,只觉他的幸福毫不作伪。 “我……”韩舟低头,揉揉眼睛,“现在也,不行……” 他这次没能硬起来,浴袍松散滑落,露出半侧肩膀和大片胸口,雪色肌肤上染着凌乱的痕迹,依稀能辨认出是半个喜字…… 沉栩当时有些激动,在身上乱七八糟写了好几个喜欢。 “韩舟。”沉栩摸摸他脸颊,“我拍你,真的没有恶意。” “我知道……”韩舟手握紧了些,是相信的。 否则她不会轻易把SD卡交给他,她也在画面里。 沉栩咬了下唇角,也选择向他坦白:“我,我有很多坏习惯,很难和床伴维持关系……” 韩舟听她这样讲,轻轻歪了下脑袋,眉尾耷拉下来。 “所以才想记录你第一次、最自然的样子……”沉栩嗓子哽了下,她真的一点也不习惯和人道歉,但还是说了,“对不起。” 韩舟凤眼低垂,亲她手背,细密眼睫衬得毛茸茸的:“两清了,别再去想……先休息吧。” 夜很深了,沉栩点点头,的确感觉到困倦,却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舒服和满足。就像泡过温泉,刚裹进被子里,睡意立刻开始席卷全身。 韩舟原本都起身准备离开,注意到她已经迷迷糊糊,还努力看着自己,又笑了下倾身,亲亲她鬓发,关掉所有灯。 “晚安。” 声音隐匿进黑暗,像柔情的叹息。 10(上)“玩具能带在身边……” 沉栩很久没睡得这么酣畅过,醒来连头脑都清醒不少。 韩舟在客卧休息了一晚。沉栩从房间里出来,他正坐在落地窗边发呆,感觉到人靠近才转过侧脸,腼腆笑了下说早安。 他明显已经醒来很久,就这么干坐着,也不出声。沉栩差点以为人又悄悄跑掉了…… “是还不错吧?”沉栩刚住进来时也很满意。 拉开窗帘就见绿意层迭,小河淌水,阴晴云雨各有不同,看不腻。 韩舟语气欣喜,甚至有点像在向她撒娇:“嗯,我没从这个角度看过……” 影视城坐落在山清水秀的地界,各剧组也常在周边借景。可惜韩舟总专注于工作,即便在此间,也是错过。 “怎么不叫早餐。”沉栩走到内线旁边,随口说了句。 她拿起刚按下两个数字,又挂断,“算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自从进组,沉栩天天吃酒店早餐,快吃吐了…… 韩舟带她去了小镇外围一家米粉店,就在河边不远,进门先和老板用方言打了个招呼。他放松下来说话,或不刻意去注意时,会有些前后鼻音不分,显得软软糯糯的。 他那碗汤清清白白,看着寡淡得很,沉栩点的是干捞,还得加上不少辣酱,摆上桌泾渭分明。 韩舟抓筷子的手拿得高,指甲盖像是芙蓉玉,桃粉润泽,修得短圆齐整。 沉栩见他什么配料都不加,还能吃得津津有味,暗道一句狠人,问:“你吃不了辣?” 韩舟用餐时声音小,也不说话,停下筷子才回:“可以吃。” 沉栩一听,就擅自给他添上一勺黄辣酱。他也没阻止,垂着眼睫乖巧吃完,脸颊却隐隐烧起来,吐息间轻吐出薄而圆的舌尖,鼻翼冒汗,连眨眼频率都变高了。 沉栩看得脸也一烧,又有点无奈,再要了瓶水来:“下次你接受不了,就直接拒绝,我又不会笑你。” 她是看不惯韩舟太过克制,总吃些没味的东西自我折磨,结果却弄得像在逼迫他一样。 韩舟匆忙解释:“不是,嘶…只是很久没吃,哈…这种辣会烧。” 他蹙眉拧开水就仰头,吨吨猛灌,喉间凸骨激烈地滚动,一口气下去整瓶,才缓了口气,用手背抹去洒落的盈盈水渍。 现在轮到沉栩觉得口渴了…… 总感觉大清早的,吃个饭,韩舟都在引诱,沉栩连忙埋头,把那碗颜色精彩的干捞嗦净。 难得休息,阳光充足,两人就沿着河畔的田埂走了会。 沉栩问田间大片大片绿油油的,是不是水稻?韩舟点头,说他小时候最喜欢在稻田中奔跑,那时候摔一跤,都不大会感觉痛。 讲完,他笑容忽然收敛些,小心翼翼去看沉栩的表情。 他虽然在圈子里毫无背景,也从不觉得来自“小县城”有什么丢人,但在沉栩面前,就会莫名地感到一丝自卑。 沉栩只低头,踩了踩坚实又不失柔软的土地去感受,眼睛弯起来些:“那你一定是田野里的精灵咯……有点羡慕,我小时候都不怎么能出门。” 韩舟心像被人轻轻捏了一把。 他忽然间很想吻她,可他知道现在不能。 之后两人就再没怎么说过话,旷野中似乎只剩下风在呼吸。 送沉栩回到酒店,韩舟轻易就被带上客卧那张床,亲吻、抚摸……光透过薄被,柔和斑驳。他这次仍没能硬起来,却也一样,和她交换了温柔呼唤和深刻喘息。 沉栩侧躺着,目光灼灼看他。她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她需要明确答案,需要听他亲口回答。 韩舟自然是愿意的。 沉栩又问,是想做她的情人,还是做她的床伴,情人仅限于地下,床伴止步于肉体…… 这些都意味着,无需再深入了解彼此,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韩舟脸上的伤心一闪而过,他轻声问,是否还有别的选项? 沉栩挑起一侧眉毛:“那就要看我同不同意了。” 韩舟悄然将她的手捉进掌心,墨玉般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下,手握紧些,像在祈求:“我想做…你的‘玩具’。” 沉栩错愕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笑笑:“为什么?” 韩舟用拇指揉了两下她肉垫:“玩具能带在身边……” 沉栩那一侧眉毛挑得更高,笑意也更明显,劝他三思:“我对‘玩具’,可不会怜惜的。” 韩舟不在乎会被如何对待,只在乎她是否接受。 沉栩首肯,他才又贴近些,去亲她细嫩的手背,呼吸略微发抖,似乎开心至极。 10(下)收了个”心智有缺”的弟子 he hu an3 休工一日,全组神清气爽。 紫竹峰院落和内景布置完成,接下来要拍师门日常。这种细腻的文戏,很考验演员功底,也需要优秀的镜头语言,以免过于平铺直叙。 总导终于又来主持大局,他似乎心情不错,但要求一如既往地严格。 韩舟凤眼带些桃花,是出了名的看狗都深情,被提醒了几次拍日常没必要,他才把眼神收住,维系云期那副清冷疏离的尊长形象。 云期居所叫幽篁里,庭院内竹影深深。他常用一把竹节式古琴,是武器之一,平时也会教徒弟们习乐。 音乐是“心声”,很吃天赋。云期的大弟子琴音挑不出错漏,但很平;比千诀入门略早几年那个孩子,琴音华丽,但轻浮;若是完全不得要领,云期也不强迫他们学。 千诀是有天赋的,云期一早就夸她七弦如流水直到有一天,千诀无意间领悟出一段“上古遗音”…… 这是云期恩师常弹的旋律,而千诀又是他在师父陨落之地捡回,云期开始猜想,千诀是否是她的转世? 可除此之外,再无证据。 千诀在古战场独自捡拾垃圾维生,像头小野兽般活着,六七岁还不会说话。幸而她天赋异禀,火系灵根强悍,抵御掉了怨气、毒瘴,能与它们共生。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heh uan2 .c om 云期去祭奠师父和同门,在苍凉的大地上走了走,试图寻找更多他们曾存在过的痕迹。 这头埋伏在暗处的“野兽”扑上来想咬他,发现造不成伤害,也没被拍开,就咬了咬他的云纹白玉佩,又想去咬他的竹伞,看看能不能吃。 云期握着伞身一让,不让她碰。 “野兽”脸脏兮兮的,眼睛却大而明亮,浑身都燃烧着生命的力量。云期也曾像这样,挣扎着想活过,回忆起那些模糊、久远的片段,他当即内心一动,将这小家伙捡了回去。 洗干净,居然是个玉雪可爱的娃娃,许久不添新丁的师门沸腾! 但这小孩也是个麻烦,她已经过了语言形成期,想要学习很艰难。只有云期才有耐心叫她说话、习字、读书。 起初千诀见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要像幼儿一样先上嘴咬,判断能不能吃。她几乎什么都吃,这习惯,很多年也纠正不过来。 收了个”心智有缺”的弟子,紫竹峰一度沦为笑柄。 可云期知道千诀其实很聪明,她起步虽然晚,但学什么东西,一旦入了门,就会进境斐然,有些领域甚至能无师自通。 千诀爱吃,自然对做饭感兴趣,也做得好吃。紫竹峰人本来就不多,伙食逐渐被她包圆,连已然辟谷的云期都会偶尔赏脸一试,只要别问她用的是什么食材,就是你好我好她也好。 于是喜欢千诀的人愈发喜欢,讨厌她的人愈发讨厌。 而那蓬勃热情,火焰一般的生命力,也让云期古井无波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泛起一丝涟漪。 三界中,神魔力量天生天赐,人和妖都要靠修行,一路上考验无数,凶险重重。 云期早已是地仙之身,只差一步,即可真正羽化,荣登天界。 他无情道已臻化境,这种情况下,最易引来心魔。心魔没有形状,它会化成猎物最渴望的模样,干扰诱惑,毁其修行,最终将其吞噬。 云期自认从未对任何人起过欲,若有什么会导致心性不稳,只会是深沉的愧疚。 心魔却没有化成师父的模样,圆那寸草春晖的美梦,偏偏化成了千诀! 11“云期,我喜欢你!” 沉栩要出演少女千诀、修罗千诀和心魔,一个纯、一个煞、一个媚,角色跨度大,对于新人演员来讲,是很大的挑战。 尤其心魔,沉栩试镜时就拿捏不好那种“欲感”。总导演也对造型不太满意,正在调整中,相关剧情会延后再拍。 师门日常是群戏,或细水长流,或热热闹闹,片场欢乐多状况也多。韩舟和沉栩始终保持着距离,几乎没有眼神交流,颇有几分师尊疏离,刻意避嫌的意味。 少女时代的千诀,懵懂、天然。沉栩造型简单,粉面含春眼若桃花,气质天成,即便站在一群俊男靓女中,人看过去,也会第一个注意到她。 云期作为一峰之主,排面还是得有,漂亮衣服一套接一套的。韩舟五官俊逸立体,却是淡颜系,打光稍差一点,在镜头前就会非常吃亏。 副导又看了一镜,忍不住找总导吐槽:“老师,韩舟平时挺会找位置的,都用不着提醒!今天这是咋了,拍出来总差点意思。” 但又没有到非要返工的程度……只是这样,画面中的女主演就会显得更突出。 总导笑笑:“演员懂事。” 副导琢磨了一会,意识到——这是在让镜?! 没有特意安排的情况下,有经验的演员,会不由自主地去抢镜,恶劣些的,甚至要故意去挡对手的光。 毕竟观众的眼睛,只能聚焦在一处。这些明争暗斗,都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表演更有效。 韩舟若是想成为焦点,驾轻就熟。 尤其这种温吞的日常戏,只要那一镜拍出来效果好,导演肯定就会选用。但现在,镜头里还有个真正的一番,要是播出去了,被看出一直在动小心思,再遇上个心胸狭隘的,很容易结下梁子…… 于是有本事、又没背景的演员,在翅膀硬之前,都懂这种生存之道。等真正该他的角色高光时,再全力去表演就足够,不需要什么艳压通稿。 拍到雷刑之后师徒独处,韩舟的气势明显就上来了! 云期带千诀回到他的幽篁里疗伤。他握住她手腕,不断注入法力,温养灵脉。确认小徒弟状态平稳,修罗火也已淬得看不出端倪,才松了口气。 千诀只在很小的时候进过内室。她睁开眼,发现陈设都没改变,师尊已经换掉染血青衫,素色中衣外只披着层纱,扶额守在榻边。 “师尊……”千诀虚弱地叫他。 云期一发现她醒过来,就端正姿态,温声询问:“现下感觉如何?” 千诀还在难受,却不想让他担心,摇摇头:“没事了,多谢师尊。” 夜戏,剧组采用了大量蜡烛作为光源,烛火和煦,映得演员脸庞温柔、目光缱绻。 云期语带一丝愧疚:“是我对你疏于照看……” 千诀的手从被子下面钻出来,拉住他衣角:“师尊其实是想帮我的,对么?” 云期瞳孔悄然张大了些,但他没有直接回应。 千诀继续试探:“我身上那股狂躁的力量,似乎变弱了……师尊是想借天火压制它,对么!” 云期垂眸,终于算是默认。 千诀展颜,人也要往起爬,重复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尊是关心我的!” 她询问云期,那力量到底是什么,她有些害怕。 那时千诀是很愤怒,但也只想打跑欺负自己的人,在召出剑之前,从没想过要痛下杀手。 可她一出招,威力远比预估中要强!敌人越惊慌,盘踞在她胸口的那股“火”就烧得越旺,最终剑光凛然,血溅三尺—— 云期谎称不知,只温声叮嘱,要千诀听他的,别再和人起争执。 千诀连连点头,诚恳地发誓:“徒儿以后听话,绝不会再当个麻烦,如有违犯,就让师尊把我关起来,一辈子出不了紫竹峰!” 云期将她扶回去躺好,柔声回:“我从没觉得你是个麻烦……” 他眉目沉静,显得很可靠,“以后,我会亲自护着你。” 有他在,她再不会落入困兽一样,惊慌失措,只能想着疯狂去反击的窘境。 千诀听了他的保证,眼眶竟然泛起一丝泪意,水光盈盈。云期爱怜地摸摸她脸颊,以示安慰。 不过一刻温柔触碰,千诀只觉心如擂鼓,终于确认,自己是爱着云期的。 她抓住他手腕,眉心抬起些,告白:“云期,我喜欢你!” 下定决心唤他名姓,何其大逆、何其亲昵…… 云期陷入恍惚,表情茫然失措。 跌落寒潭时,他也听过心魔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只是眼神、语气全然不同。心魔媚眼如丝,语调蛊惑,缠得他方寸大乱,终是道心失守。 面前的千诀却无比郑重,让他明白,这即是现实! 云期淡色的唇颤动,做出个“不可”的口型,却没发出声音。 千诀想通他为何吻过,又不肯承认,他心里有她,但不可能。她不想让云期为难,只紧握他想要逃离的手,替自己争取。 “云期,我不求和你相守,只要每日能跟在你身边,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些,云期明显动摇了一瞬…… 他化作古简之灵,和她说过,爱不是占有。 如果明知一份感情可能毫无回应,仍愿意付出很多,哪怕只是为了见上一面,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觉得幸福满足,才是真正的爱意。 他也忽然意识到,千诀形容中的那个人,一直就是自己。 千诀发觉云期不再很明显地拒绝,又补充道:“我知道,自己现在还很弱,但我会努跟在你身边,好好修炼的!紫竹峰灵气最盛,其他长老嫉妒你,又仗着你脾气好不屑争权,都来欺负你——” 她定定看着云期,语气逐渐激动起来,眼中燃起狂热的光。 “等我变强,就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云期脸色一变,瞪着她呵斥:“千诀!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千诀看上去很焦急,又带几分天真:“你不喜欢这样?那我就让他们跪在你面前道歉,好不好?” 云期眼睑抽了下,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烛光在他眼底凌乱着。 他想训斥她,让她听自己的话,乖乖修身养性,眉心却先一蹙,明显有股力量上涌,逼得他两腮鼓起身体向前一顶,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本在疯狂试图表达爱意的千诀,满脸错愕:“云期……云期?你怎么了!” 云期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倾倒,跪在榻边,垂首剧烈咳嗽起来。 千诀贴近,想要用另一只手托起他脸,云期却猛然抬眸,用泣血的唇警告:“不许、咳咳,不许再直呼吾姓名——” 随即失去了意识。 12雨夜戏结束 短短一段表白,熬了个大夜才拍完。 导演喊咔,宣布过的时候,整个剧组都暗暗松了口气。 情绪大起大落,沉栩演得快要气血两亏!韩舟台词不多,但内心戏、眼神戏一样耗人,吐血还很容易NG,难免紧绷,演完也在床边趴着…… 不是背还在略微起伏,真像彻底晕过去了! 这一幕结束时,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好像忘了似的,半天都没见松开。 “收工了、收工了!大家辛苦——”场务提醒。 导演招呼演员过来,韩舟捏捏沉栩虎口,她才悄悄抽回手起身。两人凑到监控屏旁边,看完记录下的效果,都觉得辛苦没白费,也跟导演道谢。 韩舟早习惯这种强度高、又不规律的拍摄,姿态潇洒,双眼仍有神采。 沉栩也就是仗着年轻,紧绷的弦一松下来,脑子就糊成一团。还好这一场她披散着的是真发,直接回去卸妆就好,不像韩舟还得拆头套。 道具组熄灭烛火,片场暗下来,人如潮水般散去…… 安静的化妆里,只剩韩舟和助理。化妆老师留下学徒处理,那女孩卸着数不清的卡子,脸很稚嫩,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 韩舟眼皮困倦,去翻动手机,打起精神。 自从沉栩答应收下“玩具”,再没有邀请过他一次。 最近的拍摄的确密集,韩舟不能主动去提,显得不知羞耻、急不可耐……总之很不好。但时间久了,他也有些忧虑,选择站在这么轻的位置上,她的兴趣会不会丧失得很快? 小学徒急着收工,动作难免粗暴,拉拽得韩舟轻轻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对面连忙道歉。 “没事……”韩舟笑不由衷的时候,嘴角弧度勉强,会像猫。 不过他以前遇到的造型师里,比这手重的也多得去,有些人还是故意的,所以他也不会怪罪一个这么年轻的妹妹。 大家出来讨生活,都不容易,他彻底离开家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笑容消失,视线再垂落时,横幅提醒一闪而过——有来自沉栩的消息。 【雨夜戏结束,来。】 韩舟抿唇,腮边略微鼓起,眼睛亮亮的,像只小松鼠。 - 次日韩舟从市医院回到影视城,发现周边居然在精准降雨。 雨刮器唰唰不停。 元宝打着方向盘,往酒店方向拐,瞟了眼后视镜里即将消失的鲜红大车:“舟哥,这是咱剧组借嫩车吧?” 韩舟咬了下吸管:“应该是。” 预报的降水概率很低,一旦真下下来,不少小剧组会像雨后春笋似的闻风而动,争分夺秒完成雨戏。 这大自然的馈赠,反倒让《将错》找来的消防车处境尴尬。 元宝总愁些和自己不相干的:“这不白忙活嘞!” 韩舟望着窗外笑笑:“天下雨啊…可不会听你的话。” 下或者不下,人都无法左右,所以拍一半雨停了,车照样能派上用场……而且世界上很多事,本来就是白忙活。 说完,他垂下眼,继续去对付手里那杯果茶。他努力把最后几颗果肉吸上来,制造出一阵呼噜呼噜。 元宝借着镜子观察:“哥,我觉捉你今天,好像可开心。” “是么。”韩舟顿了顿,下意识去确认嘴角的弧度,粉指甲盖在脸上,健康得很。 “谈女朋友可能都没嫩高兴!”元宝很确信。 “好好看路。”韩舟委婉提醒他少说两句,也收敛住笑容。 能不能比,其实他也不知道…… - 雨下得很深。 云期沉睡不醒,紫竹峰上下全力救治,手忙脚乱灌灵丹仙药,没人管跪在庭院中自罚的千诀。 有点境界的修仙之人,稍运灵气护体,即可振开雨水。 大师兄归返,却见千诀已经浑身湿透,像条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狗。他温声劝:“起来吧,师尊一定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千诀泛白的唇轻启,只问:“长老们什么时候来?” 大师兄无奈地摇摇头。 他去长老院求援,可那些长者都表示,以紫竹峰主修为,单扛十几道天雷,怎么可能有大碍? 甚至有人明里暗里提出,怕是云期太过急功近利,修行出了什么岔子。他功法、体质都特殊,别人可不敢乱帮忙,放一放总会恢复。 最后,在大师兄一再请求下,他们才翻出来几枚上等丹药,将人打发。 千诀握紧拳,纤瘦小臂青筋绷起,人也微微颤抖起来,雨水沿着她颌线不断跌落:“别用他们的东西……师尊会没事的。” 大师兄正有此意,又劝千诀快些回去,师尊有好转,一定会通知她。可她固执要求继续等下去,他只好找了个蒲团来。 庭院里的人来来去去,千诀逐渐跪不了那么直,背上像压了千钧重,剪影缩得越来越小…… 三天三夜,雨下下停停,小筑往来者稀落,千诀也终于支撑不住,斜倒向被雨洗透的地面。她躺在地上,视线变得越来越窄,却还在死死盯着窗内幽暗的烛光。 雨水蛰得视线模糊,门再一次开启,不知这次是哪位师兄、师姐出来。 脚步声簌簌,雨好像停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却没止歇。 千诀实在想问问里面怎么样,擦了把脸上的水,但见云期正身披松烟色氅衣,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她第一次见这把竹伞打开,它太旧了,旧得像上古遗物,连边缘都有些残缺…… 而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垂眸看她。 “回去吧。” “师尊,千诀知道错了……” 千诀爬近了一点,拼命仰起脸,望着他。云期一动不动,雨水沿着竹骨末端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又小心翼翼,抓住他衣角,摇摇头,发誓绝不再越雷池,哀求他不要丢掉自己。 云期阖眸,偏开脸,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疲惫万分。 他那沉静双眼,重新望向最小的徒弟。 “自此以后……” 千诀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屏息等他宣判,唯有泪珠儿无声滑落。 云期语速沉缓,立下誓言。 “只要我活一日,就会守你一日。” 那姿态一如当年在枯骨遍布的荒野,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 如同古神。 13他只是玩具,不该去窥探她的心 副导演都被两人完美的表演震撼了,忘了喊咔。 韩舟半天没听到可以停的指令,又不能在镜头前干站着,只好开始自由发挥。 他向“徒弟”伸出手…… 沉栩却还保持着那个仰首撑起上半身姿势,看“师尊”拉她也不知道给反应,只有眼泪还在往下坠…… 副导演这才想起来宣布:“OK,过了——” 人工雨立马停止。 韩舟松了口气,放下伞活动,做出些逗趣的小表情去抵消情绪。 沉栩眼睛仍茫然睁着,好像大脑宕机,嘴抖了几下都没说出话。 他意识到这是还没出戏,立刻蹲下,扶起她,带着些笑意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假的,收工啦……” 沉栩却忽然抽了下,嗷得一嗓子哭出声,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韩舟只好把她抱得更紧些,继续柔声安慰。结果沉栩就开始在他怀里连哭带打的,邦邦几拳招呼上胸口肩头,砸得他直皱眉。 众人都看傻眼了——情绪再需要发泄,也不能打同事啊! 副导演赶忙喊:“哎愣着干嘛,拉开快拉开!” 实际上被拽走的是韩舟…… 助理给沉栩披上毯子,她才缓和过来,也不看片场的人,匆匆就走了。 副导演看向韩舟,一脸真是不让人省心:“傻吗你,她打你也不知道撒手!” 打出工伤怎么办,他可是片场负责人! 韩舟笑得很尴尬:“不疼的……” 副导演倍感无语,隔空指指点点:“我看你就是喜欢挨打——” 韩舟低头,揉揉眼睛。 副导演让他也赶紧回,顺便寻思着,要不要找总导再告一状,说沉大小姐片场情绪失控,殴打男主演。还好演员都不火,没代拍盯着剧组,否则【沉栩 暴力倾向】的黑通稿当晚就能冲上热搜。 韩舟今天的发套简单,自己都能卸,直接先回了酒店。 沉栩约定今晚,目前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应该是没变化。他拿走车钥匙,决定回去简单收拾好,就过去。 出了电梯一拐是他房间,韩舟心也莫名慌慌的,电梯一到就低头取房卡,再一抬头,发现自己门口蹲着个人影! “你怎么在这里?”他先被吓了一跳,随后留意到沉栩根本没换戏服,就裹着件大衣,发梢衣服都还在湿漉漉滴着水。 “你酒店近……”沉栩声音虚弱了不少,“快开门。” 韩舟找来件干净T恤,用衣服作托盘,摆上些必用品,提醒她小心着凉,匆匆关上浴室门。 老牌酒店设计思路过时,又只是最基础的套间,沉栩一来,韩舟妆发都不好卸。还好他是健完身才去上工的,一时半会没法冲凉问题不大。 韩舟正考虑,要不要像那天一样,临时重开一间,或者下楼抢占元宝的卫浴。 人刚在门前踱了几步,浴室门就豁然洞开! 沉栩沉着脸:“不许走。” 韩舟立刻捂住眼睛:“啊——不走,关上!” 沉栩翻了个白眼,他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随即摔上门。 画面有点刺激,韩舟搓着脸冷静半天,才开始摆镜子拆发套,卸妆巾卸不透,只能擦个大概。 水声响了又停,沉栩裹着头发冷脸出来,毫不客气地在敞开的包里翻找,开始用她看上的东西。 韩舟:“……” 算了没事,都是低敏的。 等韩舟收拾停当,沉栩已经在敷着面膜看电视,背景音让室内显得很热闹。 见人出来,她指着胸前巨大的logo,吐槽了一句:“你不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这衣服为什么这么难看。” 这是品牌方送的…… 韩舟在给他们两个倒水喝,答非所问:“这件最长。” 沉栩嘴角瘪了一下,撕掉面膜扔开,继续点评:“面膜还凑合。” 她跟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始终盯着屏幕。韩舟却发现,她的表情,没有因综艺中的任何一段内容起过变化。 韩舟悄然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到她手边,拿走遥控器,当即关掉了电视。 屋内立刻静得可怕。 “你干嘛?”沉栩转过脸瞪着他,“我还在看——” 韩舟问刚才的游戏是哪边获胜,她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显然答不上来。 他晃晃手中的活络油,蹲去她身边,眨眨眼睛:“跪戏容易伤膝盖,来,给你涂点。” 沉栩一语不发,盯着专心致志为她揉膝的韩舟。 他手本来就长得斯文,有点像女孩子,涂上热乎乎的药油,用关节有力地按压,鱼际软软地去揉搓,就足以吸引人一直盯着看下去…… 揉膝盖算不上什么享受,但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却让她觉得惬意。 有的人会用恶劣来掩饰脆弱。 沉栩恰好是这种类型。 一些糟糕的回忆随哭戏翻涌上来,又没能及时出戏,这本来不算什么。可韩舟一表现出关心安慰,那份可靠的温柔,就逼得藏在心底的酸涩横冲直撞,直想发疯。 然后她失控了,觉得很丢脸,就动手打了他,想逼他滚远点。 这笨蛋反而抱得更紧…… 她很怕韩舟继续问下去,问得太深,深到她痛,所以一直在制造麻烦,试图让他发脾气,这样他就不会再想着去关心。碰到疯子,谁都想逃跑,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可韩舟又没有…… 也许只是打得不够疼。 韩舟额前的碎发长了,一直低着头就滑落下来,偶尔扎到眼睛。 沉栩替他拨弄开,他就抬起脸,冲她笑笑。 暖意又烫得眼眶发酸。 “我就说做演员很难的,越投入越危险……你之前不肯信。”韩舟脸一皱,像在笑话她,“看吧,到现在都没出戏!” 他拍了两下她腿面,算是调皮的宽慰,“别再想了,我去洗洗手。” 韩舟顺势要起身,沉栩立刻压住他肩膀。他就笑起来,眼中是问询,像只亲人的猫咪。 沉栩慢慢松开手,垂下视线:“帮我…放些热水吧,我想泡澡。” 韩舟眼睛缓缓眨了下:“好。” 他只是玩具,不该去窥探她的心。 只要能带来片刻快慰,就算是派上了用场。 14像海水一样缠住她身体,再向私密处求索 沉栩窸窸窣窣钻进韩舟怀里,抱了他很久。 他在她禁锢的小小囹圄中,一动不动,像只尽忠职守的大玩偶。 她用了他的洗护,亮泽乌发铺开,如绸缎,散发着他熟悉、喜欢的香气。泡过热水的身体暖暖、软软的,令韩舟一阵恍惚,觉得很不真实,幸福到悄然眯起眼睛。 沉栩胳膊又收紧一些,像是在丈量围度,之后默默低头,脸埋进他胸口,迷迷糊糊蹭来蹭去,发出满意的咕噜。 “大……” 不带情欲的好评,却让韩舟方寸微乱,血液加速窜动。 沉栩蹙眉,又抱怨了一句:“吵。” 心跳声好吵。 韩舟预感要糟。 可沉栩恰在此刻松掉捆绑,身体蜷缩起来,靠着他胸口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安静地闭上眼睛。 韩舟被撩得酥酥麻麻,疑惑:“不要…么?” 沉栩似是身心俱疲,用气音回:“泡过澡了。” 已经,不再需要安慰。 韩舟抿唇,先是不甘,很快又把自己哄好——起码她看起来不再难过。 他小心翼翼搂住她肩,没有遭到抵抗,又轻轻亲了下她左侧眉峰。那里藏着道小小的陈旧疤痕,彻底卸完妆才能留意到。 即便什么也不做,能够这样呼吸交缠着,一起醒来,就很好。 沉栩睡觉不安稳,一会动一下,最终翻了个身,韩舟差点连人带被子让她一起卷走。雨后料峭的潮气还未散尽,有点冷,他本能地去贴她背,单手环住她腰,免得风吹屁屁凉。 不搭还好,一搭就发现……那件T恤已经滑到沉栩腰际,底下再没穿什么。 韩舟感觉自己意志瞬间变得很薄弱,犹豫一瞬,手就滑进布料之下,小臂撩开衣摆,轻轻握住她一侧乳房。 沉栩迷迷糊糊发出一声气音。 一旦开始,就再难停下,他揉得越来越重,甚至有点粗暴,逼得她连连发出悦耳娇吟,他自己的喘息声也跟着重起来。 沉栩侧躺着,腰很细,他的另一条手臂很容易就能穿过与床之间的缝隙。他像海水一样缠住她身体,再向私密处求索。 一直被动承受的沉栩,忽然握住他手腕,翻坐,骑跨在他身上。 长发末尾轻晃,她在黑暗中启唇,强势地命令:“进来。” 韩舟腰控制不住地一挺,呜咽一声—— 然后……他就醒了! 做这种梦也没多尴尬,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晨勃…… 更尴尬的是,他真的保持着从背后揽住沉栩那种亲昵姿态,由于本钱傲人,很轻易就顶到怀里的她。 最尴尬的是,沉栩已经醒了,原本在看手机。 也就是说——不知道已经醒来多久、贴心地没有惊醒他的沉栩,就听着他呼吸变得越来越重,在她背上蹭了几下,接着……就被硌到! 现在,她手机停留在购物车界面,久久未动,僵硬的背影,写满沉默质疑。 一瞬间,韩舟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在是介绍自己虽然没法轻易对着女人勃起,身体还是很健康的,这种正常生理现象时常会发生;还是解释本来放着不管一会儿就会过去的,但现在抱着她,没能说过去就过去;还是直言只是做了绮梦,绝不是有心冒犯,让她别害怕之间挣扎。 哪一种说出口都像变态! “额。”还是沉栩先开口的,“我先起了。” 她抓着手机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体贴地”帮忙带上了门。 想死的感觉很快浇灭了不合时宜的念想。韩舟冷静下来,看着那扇关合的门,突然意识到——沉栩好像,始终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这件事实令韩舟大感挫败。 他一开始是以为,沉栩对他的身体感兴趣,所以用坦白“缺陷”来劝退,最终发现她也不太介意。之后,他慢慢有好起来的征兆,愈发期待她的“光顾”,可当她来到自己身边,心情养好了、也休息充足了,却完全没有想要妥善使用他的意思…… 甚至有明显的回避,有一条清晰的界限,刻着点到为止。 韩舟感到一丝莫名恐慌,他被轻视惯了,熟悉那种“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的气味。 就好像买了光鲜漂亮的翻糖蛋糕,回家却只拆开盒子看看,然后放进冰箱里。 翻糖蛋糕不好吃,更适合做摆设。 韩舟揉揉杂乱的头发,慌里慌张推开门。沉栩正坐在长沙发中间,灵巧指尖飞动,哒哒哒回复着信息,看他走过来,抬起眼睛笑了下算是打个招呼,显得很礼貌。 也很疏离。 韩舟问她,可以不可以要一个早安吻,沉栩又笑笑,欣然答应。 清浅的问候结束,韩舟鼻梁在她耳鬓厮磨着,还想继续,沉栩却明确表示出拒绝。 她盯着他委屈的脸:“Amber要来接我了,嗯…今晚还有其他安排。” 韩舟退到社交距离,垂眸应声,看上去很乖。 沉栩摸摸他脸颊,欲言,又止。她让他别等待、让他别期待,却又怕伤了他。 最终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韩舟意外地抬起视线。 可门铃响起,她该离开了。 ———————— (下章修罗场捏!) [修罗场?]15一会把人逼急了,哭给你看…… 有影视城扎根,所属县市也是父凭子贵。 时不时就会有一处设计感极强的建筑,出没在低矮自建房之间,鹤立鸡群,很难不吸引人目光。 近几年,当地也在大力招商引资,多搞实业,打算在这处造梦的虚幻楼台下,再夯实些地基。免得整座城市画风继续割裂下去,显得一瘸一拐。 韩舟晃了下方口杯里的冰球,往窗外望。 毕竟是座小城,市里九点多就已灯火阑珊,衬得新落成那栋高楼上的【弘盛】格外闪亮。 弘盛集团现任掌舵人顾总的传奇故事,家喻户晓,还被改编成过电影——他接手家族企业后阔斧改革,每一次转型,都能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弘盛现已是当之无愧的国民企业,集团至今没有上市,但预估市值远超万亿。 韩舟的目光在那LOGO上短暂停留,又移开,去看月亮。 小舞台上,驻唱歌手含混哼唱着靡靡之音。陈思情坐在韩舟对面,戴着墨镜,正和老板聊得畅快。 烟雾时不时飘到他这边几缕。 看人心不在焉,陈思情叫叫他,带些埋怨:“小秋,人都出来了,开心点嘛……” 喻书秋,他本名,现在没几个人知道,身份证上也早已改换。 韩舟看向对面的两位,腼腆笑笑:“外面风景挺不错。” 陈思情已经微醺,表现夸张起来,话多,笑声也嘹亮不少。 她耸耸肩,跟老板解释:“我说吧,他一直是这样的。” 老板还是露出抱歉的笑容:“不然再换杯别的?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陈思情拍拍她肩膀,半开玩笑:“姐啊,什么事,这位置也挺好的!你别逼他说话,一会把人逼急了,哭给你看……” 老板:“……” 这家酒吧隐蔽低调,规模不大,会员制,主要服务于盘桓影视城的“上流”,陈思情是老主顾了。 她今天有空,又注意到韩舟心情低落,就把人硬拽出来,到地方却发现自己约好的包厢被占! 老板说,里面的客人她实在得罪不起,解释已有预定也不听。而且人家带的保镖身高近两米,活生生像太会走路的双开门大冰箱。 “他也不说话,光瞪我一眼就够吓人的!我是真没胆子再沟通下去了——” 那位眼窝深邃,像是西班牙混血的保镖,正守在雅间外,说两米真不是夸张。 老板只好请他们喝酒赔罪,还带陪聊。 陈思情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私聊不方便,闲聊也可以。反正韩舟这种人,不想说的,你往死里打他他都不会说一个字。 过一会,韩舟望向聊得畅快的二人。她们都盯着他,满脸期待,还以为他终于不再emo,打算抖擞精神,加入火热群聊! 结果他只是示意要去洗手间…… 其实韩舟是想透口气,女士烟香型或典雅、或甜蜜,但他不抽烟,始终喜欢不起来那种味道。 被占的包间门恰巧打开,凶神般的保镖把持着扶手,说明里面的客人正准备离场。 韩舟顺便向内扫了一眼,看到底是什么人物,这么喜欢碾压公序良俗? 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沉栩坐在里面,打扮得相当妖艳——他从没见过她画这么重的妆,是黑灯瞎火也藏不住浓烈,也没见过她穿这么高跟的鞋。 一个戴表的男人牵起她,动作优雅而礼貌,她就自然而然地依偎过去…… 韩舟脚步先顿了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得赶紧离开。 可还没走出多远,就听沉栩一声尖锐爆鸣:“我才不跟你去——” 还好驻唱换了首气氛热络的歌,不然半个酒吧都能听到。 男人明显在哄她,哄上几句,沉栩情绪反而更激动,鞋跟在原地跺得哒哒作响:“不去、不去就是不去!傅二、你给我、给我放手!” 韩舟当即转身折返,沉栩也从包厢里跑了出来。 沉栩先侧过腰,脚跟一勾,毫不犹豫地就去脱鞋。听韩舟叫她,她动作反而顿住,卸一半的细高跟又给穿回去,人站稳,身子往回转了点,还拨弄了下头发。 想来“救”她的韩舟登时尴尬到极点。 陌生男人不紧不慢追出来,握住沉栩手腕,指尖在她手背上拍打两下安抚,语气无奈:“小羽,别闹了,跟我——” 傅二才留意到有路人驻足,收住声,抬起视线。 一对视,韩舟忽然想起他见过这位的,就在去找沉栩挽回,等电梯时,两人错身而过。只是此人今天穿得休闲,没戴眼镜,保镖也换了一个,他一时没认出来。 仔细打量,更能感觉到他身上雍容又隐隐骇人的气场。 对方扫过他一眼,就不再理会,折腰继续柔声哄:“好了……” 沉栩忽然再次抬眼看向韩舟,表情很挣扎。 韩舟已经过了热血上头、容易冲动年纪,却还是下意识就往那边走了半步——只要她表现出一瞬需要,他一定会把人带走,不顾一切。 沉栩又看了看更高大、成熟些的男人。 她语气和缓起来,视线慢慢垂落,显得很听话:“好,我跟你回去。” 男人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韩舟下巴略微拧了一下,最终也苦笑,认命般偏开脸,准备让道。 却听沉栩以洪亮、清晰,又带着点酒疯的嗓音,指着他补充:“但我要带上他一起!” 16(上)不接受这种太过分的玩法! 韩舟背险些到墙上。 他原先是觉得,只要能和沉栩在一起,怎样都可以。但此时此刻,他忽然确认自己还是有底线的—— 不接受这种太过分的玩法! “不行。”那个傅二明显也脸色发绿,用余光横了韩舟一眼,捏捏沉栩手腕,“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 沉栩使劲把手抽出来:“那你就自己回吧!” 人哒哒哒跑到身侧,韩舟才反应过来,沉栩那么离谱的发言是为脱身,故意激将对方的。 韩舟自然将她护在身后,而沉栩抓住了他背在后腰的劲瘦小臂,紧紧握了一下,掌心炽热。 傅二手腕架起在胸前,调整那块百达翡丽,轻轻歪了下脖子,抬起锐利的目光警示韩舟。 他人大约叁十二叁岁,很男子气概的一张脸,身材像平面模特,给人以冷峻山峰般的印象。这种资质,如果是圈子里的人,韩舟不至于完全想不起是谁。 而且这只表,他好像是随便戴戴,有这样的财力,更不会寂寂无名……韩舟感觉他应该属于年轻才俊那一类,非要拍硬照的话,出现在商务杂志封面上会更合适。 傅二察觉到韩舟没退缩的意思,才开口问:“喻先生,是沉栩叫你来的?” 韩舟知道他可能认识自己,但没想到对方往深里查过,这样称呼,甚至能算是种威胁。 但韩舟不会让步。 “这位…”他感觉‘傅二’不像是正式的名字,喉结轻轻动了下,强调,“先生,沉栩说了,她不想跟你走。” 沉栩似乎有点站不稳,下巴都搭在韩舟肩上了,此时大力点头附和,还像拭剑一样,摸过他挺拔的脊骨,附耳过来问元宝人在哪。 韩舟其实是被陈思情硬薅出来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声回车就在地库——指陈思情的车。 傅二上下打量着这些明目张胆的嘀嘀咕咕,一侧眉尾挑高,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韩舟不自量力。 但那混血保镖暂时还没动。 这里的对峙终于惊动老板,老板跟陈思情一起过来,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当场一个大惊失色。 老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啊这……” 沉栩趁机推韩舟:“快走快走!” 韩舟回头:“你先离开。” 他也不能就把陈思情丢在这儿。 傅二终于露出礼貌性微笑,算是跟陈思情打了个招呼:“陈小姐。” 陈思情眉毛动了下,明显想起这是谁,摘掉墨镜。 “原来是傅总‘占’了我预定那桌?还真是荣幸……” 她眼睛看向沉栩示意,“我这妹妹,跟您是?” 陈思情暗示是“傅总”失礼在先,人她要保,明抢的话,她也不是吃素的。 傅二胸口微动,笑笑:“一点‘家务事’,让诸位见笑。” 他看向老板,吩咐陈思情一行的消费都记在他账上,再去示意保镖拿捧花。 “你们送她回去吧。”傅二亲手将花递给韩舟,眉目放松下来,倒显得彬彬有礼“哦,她酒品不好,路上说什么胡话了,别当真。” 说完,他就大度地放开那捧粉荔枝,真没有要再追究的意思。 韩舟扛上花,扶沉栩离开。陈思情陪他们平平安安到了地库,钻进车里,才松了口气,叫自己的司机赶紧开车。 沉栩在后排靠着韩舟,开始傻笑,看起来确实喝了不少。 韩舟很尴尬:“思情…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他若能红些,何需借朋友面子解围。 陈思情也很会反思自己:“怪我今天非要抓你出来——” 她想吃韩舟和沉小姐的瓜,结果韩舟还没开口交待情况,她倒是先亲眼看到如此劲爆的修罗场,真是求仁得仁,刺激得酒都快醒了! 陈思情抱着手机开始疯狂扣字,沉栩傻乐完,真诚赞赏:“思情姐姐,你车里香香的。” 陈思情:“……你的花更香。” 司机往目的地飙,高速上,只剩一车沉默。陈思情打了一堆字,情绪勉强稳定下来,翻出镜子补口红。 沉栩蹭蹭韩舟肩膀,眯起眼睛说:“思情姐姐,你的司机车开得好稳。” 陈思情借着镜子,留意到沉栩正盯着自己,两人短暂对视。 她的司机是女的,助理全是女的,关系不错的老板也一样。陈思情突然有一瞬心虚,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沉栩眨眨眼睛,又彻底闭上,双掌合十:“姐姐人美心善,我会记得的。” 韩舟心想:她到底喝了多少…… 他胸口堵着气,本来只想送人到酒店。可车停在大堂前,沉栩说自己头晕站不稳,就是不肯下,韩舟只好把她扶出来。 陈思情降下车窗,提醒:“喂,她的花——” 韩舟不太想拿。 沉栩抓住她胳膊,捏捏,重复:“花。” “……”韩舟胸口更堵了,但还是捞出来,一手抱花,一手架人,走进旋门。 陈思情看着他的背影,揉揉眉心,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都不带变的。” 16(下)“你的底线,比我预想得要低很多。” 韩舟刚放下花,沉栩就蹬掉高跟鞋,光脚追过来要亲他。 粉荔枝娇滴滴的甜香无处不在,令韩舟如鲠在喉。他终于有了点脾气,蹙眉躲开拒绝:“沉栩,我也是有尊严的,不要当我没底线!” “哦?”沉栩挑起一侧细细的眉毛,片刻后,往他胸口一栽。 韩舟:“……” 送佛送到西,沉栩像史莱姆一样黏在他身上,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他就只好给她找来拖鞋,抱着、扶住,先帮忙卸去已经糊掉的妆容。 沉栩一直睁着大眼睛观察他,像在玩三二一看这边游戏一样,说看哪边就不看,主打一个添乱。 也就是韩舟脾气好、有耐心,把那些拙劣的双眼皮贴、假睫毛轻柔卸掉,擦去称得上滑稽的高光和腮红。 韩舟衣服都被蹭花了,轻轻晃她:“自己能洗脸么……?” 沉栩借酒撒泼,头摇得很夸张,跟拨浪鼓似的。 ……就不该问! 韩舟只好搂住她腰,把人抱进卧室。一回忆起自己之前跪在洗手台前做过什么,掌心那些或柔软、或黏腻的触感就鲜明起来,他眼神开始游移,最终还是专注地一点一点、细心帮她还原丽质天生。 喝过烈酒,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 他就不敢再看那双眼睛…… 等韩舟再抽了张柔巾,盯着她脸颊,细细擦干净水渍时,沉栩忽然噗嗤一笑:“真该叫傅二来亲眼瞧瞧。” 韩舟愣住,本来都快消散的气,重新三花聚顶—— 他把柔巾揉成一团丢开,横眉:“沉栩,你别太过分!” 沉栩眨眨眼睛,很无辜,拉住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这样一脸天真,倒显得他像在乱发脾气。韩舟忍无可忍开始控诉:“我知道,是我要站到这种位置来,你也就当我是块好看的蛋糕,不介意口感,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尝。” 他急了,甚至配上了肢体动作。 “所以你冷着我,等蛋糕坏掉就丢,我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沉栩神色慢慢诧异起来,似乎想解释,但她没有打断他。 “但有一些我不能接受!”韩舟说话时,额前发梢微微晃动,恼怒得很。 沉栩顺顺他青筋绷起的小臂安抚,问:“哪些?” 韩舟表情愈发烦躁,语气强烈地开始划定界限:“你,不可以把蛋糕转手送人,看别人吃,或者跟人分享……配着蛋糕吃、吃别的,也不行!” “绝对不行!” 沉栩回忆之前种种,哑然失笑,也不再继续装醉折腾他,只跟他确认:“就这些了,别的都可以?” 看她满不在乎,韩舟原本纸刀切开般的细长鼻孔都快给气圆了,呼呼直出气,拼命压制怒火:“就这些。” 沉栩贴近,想亲他唇,韩舟躲了下,她又追上去,啵了一口那气鼓鼓的腮才罢休,总结:“直说嘛,你不能接受多人。” 韩舟被这个辣评辣到,哽了一下,又呼呼出气。 “我像那种人吗?”沉栩张开双臂,捆住他,额头抵在肩窝上,想想自己之前那些轻浮行为,好像还真挺像的。 韩舟没回话,明显不置可否,呼吸声倒是小了些。 “韩舟……”她额头和他身体贴着,呼唤时轻轻振动,惹得他心头发痒。但也因为一部分直接通过身体传来,声音会显得郑重很多。 “我从不糟践东西……” 她慢慢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尤其是可爱的那种。” 韩舟也看着她,清瞳微微摇晃。 而她搂上他后腰,扯住他被妆蹭花的翻领,向下猛拽,给予他先前没有讨到的深吻。唇舌交缠,韩舟态度瞬间软化,乖乖让她抱着亲了会,就被逼退到那张陌生、杂乱的卧榻上,压着继续。 只是有点奇怪,沉栩一直在揉他腰臀……还掐了几把屁股。 床上的空白狭窄,韩舟想翻身去掌控节奏都很难,平白被这么按住掐揉不停。 他都快呼吸不过来,沉栩才像精怪吸饱了阳气,神清气爽爬起,用膝盖顶住他胸口,不许人起身。 她抓过一支笔为簪,以一个胜利者姿态,利落盘起散开的长发。 “本来打算多怜惜你一段时间,再慢慢调教,可你的底线,比我预想得要低很多啊——” [轻度SM][道具插入后庭]17(上)“想要你…要 沉栩不糟蹋人…… 但她会欺负人。 她一整理好头发,韩舟就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扯起来,衬衫扣子都崩飞两颗,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 他刚想开口询问,沉栩手就搭在他泛红发热的脖子上,猛地一收,逼得他下巴本能上仰。 沉栩俯视着他,警告:“没触及你底线,最好别坏我兴致,不然掐死你。” 韩舟忽然有些惶恐,又有种说不出的隐秘兴奋。 他预感到沉栩……可能会打他,但就像那天抱着她安慰,那种疼痛是可以预估的,是他确认能承受得住的伤害。 两人的力量差摆在这,反不反抗、逃不逃,选择权在他手里。 韩舟呼吸加快,心头火线点燃,火星子正在疯狂窜动,直到沉栩咔哒解开他皮带,抽出来握住,对着他胸口挥得“啪”一声,彻底燃爆! “嗯——” 沉栩抽了好几记,韩舟都咬着唇没有躲,眼睁睁看着鞭子落下来,直到眼底溢出一圈水痕。 她手一停,他就乖乖去解剩下那些扣子,抽出衣摆,露出锁骨之下、胸前、腰侧的淡淡红痕。 沉栩很满意他能这么懂事,摸摸他脸颊问:“以前有人这么打过你么?” 韩舟眼底的恐慌一闪而过,水汽蓄积起来,他想撒谎,但最终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沉栩微微眯起眼睛:“他教你,被打了要脱衣服?” 韩舟动作顿住,又摇摇头,左眼的泪坠落,划过颧骨,留下一道清亮水痕。 沉栩挑开他敞着的衣襟,慢慢摸过那些伤口:“那为什么要主动脱?” 韩舟喉结滚动,喘了下才回:“想要你…要你爱我。” 沉栩轻慢笑着,抚过他手背,带着他手腕去解腰扣,没了皮带束缚,西裤腰身里空落落的。 韩舟却犹豫起来,抬起眼睛,小小的嘴唇颤着张开些,左眼又一滴眼泪滑落:“等等。” 沉栩挑眉:“怕什么?” “我怕自己…不行。”韩舟肩膀悄然扣起些,看上去愈发可怜,“怕你觉得我没用。” 沉栩用皮带弯折的尾端,扫过他耷下的眉梢,贴到耳边哄:“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 韩舟就依照她的指令,下去跪趴在床侧,上半身搭在床边,腰向下压。 这件白衬衫下摆长,堪堪能遮住翘起的臀。 一感觉沉栩有离开的趋势,他就回身叫住她:“别丢下我……” 沉栩轻笑,说是要去取些能辅助勃起的东西,他才罢休。等回来,韩舟颀长的小腿已经紧张到快绞在一起,沉栩抬起他下巴,亲过泛红的眼尾安慰,他才安定了些。 “你……”韩舟抓住皮带,递过去,“先捆住我手。” 沉栩又摸摸他发顶,保证接下来不会再打他、不会故意弄疼他。即便这东西不被用来束缚,也不会再用到。 韩舟胸口起伏,艰难地解释:“不、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他已经明确知晓她不接受纳入,担心若真如所说般硬了,被爱意淹没时,会克制不住本能想要她,变得不听话。 沉栩神色微动,从善如流,勒紧他奉上的双腕。 韩舟这才松了口气,觉得继续下去应当是安全的,跪趴回去,重新翘起屁股。 “这是医疗用具。”沉栩在他身后,拆封出那个像绵羊角的硅胶器械,解释,“你应该看过医生吧,可能也听过这种东西。它虽然不会动,但放进去之后,也会给予温和的刺激……” 只要机能本身没有垮,不多时,就会强制勃起。 沉栩扶着他的腰,将“角”的根部抵在他穴口,试探着往里推了点。 韩舟被进入那瞬间,是有一瞬恐惧的。他额头抵在小臂上,肩膀带着身体轻轻抖,沉栩摸了摸他的腰腹抚慰。 “啊……嘶。” 那东西不粗,只是有不规则的凸起,涂满润滑液,进入得还算顺利。 韩舟控制不住后穴被侵犯时一缩一缩的,也不知道沉栩有没有盯着那私处看,只清楚自己的脖子应该已经彻底红起来。 很快他就确认沉栩没有,因为沉栩立刻注意到他羞红脖颈,伏在他身上,亲吻起颈侧。 “呼——”韩舟喜欢这种被疼爱的感觉,挺起上半身尽量扭转,向她讨要亲吻。 沉栩欣然含舔他红润的唇。她不断发出愉悦气音,舌尖探入,去扫口腔内壁,控着他腰的手滑到胸口,捏了下翘起的乳头。 韩舟正在用上面这张嘴回应,无言诉说自己有多舒服,下面就被一插到底! [强制勃起][口侍][踩射]17(下)“还没结束。 “呜!” 韩舟身体一缩,趴伏回床边。 沉栩舔舔他软软的耳朵:“弄痛了吗?” 韩舟忍耐片刻,才摇摇头:“只是有些…怪。” 沉栩故意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小号刺激不足,拿来最大的,又怕弄伤你。” “角”有弧度那两侧,完美卡在他挺翘的臀瓣上,防止器械插得太深,意外落入。 她的感觉没错,韩舟是那种耐受力很强的类型,适应得也快,以后再粗一些、硬一些的额,一定也都能吃进去。 韩舟补充描述:“可我没有……嗯,其他感觉。” 除了异物感。 “不要急。”沉栩深吸一口气,坐在他身旁的床沿上,像在摸一只小动物一样,倾身轻轻抚摸他的下巴、喉结,再绕到后颈……又像拭剑那样,隔着衣料,用指尖反复抚摸弯曲的脊骨。 几小时前,这风筝盾一样漂亮的背,还挡在自己身前,笔挺地掩护。现在却像断了线似的,被困在丫杈间,弯折着,时不时打颤。 还有什么,能比掌控住这样的人,更令人兴奋? 沉栩一时间想不出来了。 韩舟被她不断爱抚着,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但过了会,就又有种沉甸甸的趋势——全身血液好像受到强烈召唤,往下半身汇聚。 他知道自己快硬起来了,但这种被强制的感觉,并不畅快。 韩舟身体开始焦躁地扭动,腰也在轻轻摇摆:“沉栩……” 他在向她求救。 “有感觉了?”沉栩挑起一侧眉。 “有、但…难受,我想……”韩舟吞吞吐吐的,抚摸自己的嘴唇、身体,想靠这样来缓解。 他眼神愈发迷离,跪坐起来问,“我可以服侍你么,我不一想一个人。” 沉栩还以为他是想要自己“帮忙”,却没想到他是要是想要“帮”自己。 她抚过他胸口上方,那道隐约的鞭痕,回应:“好。” 韩舟跪趴在她腿间,因为手被捆着,身体也发软,姿势有点狼狈。 手指轻柔抚弄起来,沉栩还没多大感觉,他先侧枕着她的腿,喘了会气,喉结滚反复动,好像欲求不满。 他又抬起眼睛,吐出薄而圆的鲜红舌尖展示,请求:“这次、可以用嘴么?” 感觉到沉栩的犹豫,他立刻补充,“我不脏……” “是指,没有奇怪的病……”他越说越害羞,垂下眼睛不敢看她,“才去做过检查……” 韩舟先前以为沉栩不肯用他,可能是有所顾虑,无论如何,查过也好让她安心。本来准备今天就发给她市医院的报告,可她早上那副冷淡反应,让他觉得这种行为很多余。 沉栩见人又急又羞,眼眶里再度泛起委屈的水雾,终于主动敞开些门户。 韩舟喟叹了一声,立刻像在吮吸多汁的贝类一样,埋进去上下舔舐,配合上灵巧双手,不断发出些满足的气音。 温热鼻息喷在娇嫩的蕊上,惹得沉栩也微微扣起脚趾。 这样帮她口着,韩舟被迫挺起的阳物也不再那样怪异而痛苦,他想自慰,可手被绑着,要是去摸,就不方便去取悦沉栩了。 好在韩舟身体韧性不错,他干脆调整姿势,跪坐在腿上,这样轻轻摆腰蹭弄到,也能带来短暂抚慰。 沉栩发现韩舟改变了她指定的姿势,但没有制止,毕竟她已经舒服到仰起头,咬住手背,才勉强能压制呻吟。 而他重新俯下身,一边用唇舌手指卖力伺候,一边抬眼观察她的反应。 他眼睛很漂亮,被情欲填满,依旧不染。 发现她开始看自己,韩舟忽然闭上眼睛,羽睫颤动,手腕也本能挣了下,“别看……” 但他动作并未停歇——即便沉栩这次不许他将手指弄进去。 韩舟口活了得,其实不必用手辅助,也完全足以如潮水般推着人慢慢上升。他不去照顾自身,甚至带有某种炫技的意味,只是鼻音哼得细了些,暴露他此刻也很焦躁。 于是沉栩用脚背蹭过硬挺,以示奖励。 韩舟腰部颤动,做不下去了,起身哀求她解救自己。他手指还在迷茫地抚弄,却不成章法,像彻底想不起还能自行纾解。 沉栩不怎么有经验,花了好些时间才将人踩射,听那一阵带着哭腔的呻吟,又觉得异样满足。 韩舟眼神失焦片刻,沉栩要帮他取出器械,他就乖巧跪回床边,维持着最初的姿势配合。 “慢一些…嗯……” 进入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抽出那过程却异常漫长……啜泣般的喘息,像水掬在指缝间,稍有不慎就会泄出来一点点,腰部之下呜咽的感觉更难以抑制。 沉栩一直在轻声哄他放松,鼓励他叫出来。彻底抽出那瞬间,韩舟收紧腿,短促吟哦的尾音陡然拉长,上半身几乎瘫在床上,下半身微微痉挛,竟又意外射出了一点残液! 看那修长的双腿缓缓蹭动,沉栩轻笑:“早知道拔出来直接能高潮,我就不碰你了……” 她起身扔掉这件磨了他许久的玩意,解开他双手束缚,一个人往浴室去,丢下他自行缓释。可水声起了一会,韩舟又追过来,踏入水雾之中。 沉栩已经卸去隐形,在水帘下愈发看不清,只下达驱逐的指令:“去客浴。” “你没尽兴。”韩舟嗓音发哑。 沉栩略微沉下脸:“已经结束了。” “还没结束。” 不知是她虚张声势地太明显,还是韩舟在某些方面太固执。她愕然看着他又贴近了些,扶着她的腰,缓缓跪在水帘下。 松垮挂着的衬衫登时被水打透,显现出肉体模糊的轮廓。 韩舟态度是强横的,动作却依旧温柔,很快就弄得沉栩站不大稳,只能扶着墙壁,一侧腿缠在他肩膀上借力,她手指插入发丝,扯得他更高地仰起头。 不知是因为“雨”打在脸上,睁不开眼,还是太过羞耻,韩舟抬起小臂,横过五指翻转,像畏光那样遮住了脸。 却不影响他愈发激动的唇舌。 水开到最大,也已经遮不住噗弄出的水声,直到另一场秘雨倾落…… 韩舟跪坐着,听她喘息声逐渐平复。 他再度虔诚地张开花瓣唇,放干净热水濯洗口腔,漱过几遍,才缓缓起身,去抱紧仍在余韵中,倚着墙轻颤的沉栩。 沉栩凶狠咬在他肩头,深得见血。 他耐心等她发泄完,与她交换了一个充满抚慰、深刻满足的吻。 方才感觉这一次的“极致”完成。 —————— 18【活着就行】 韩舟关上门,将自己阻隔在这间小小的、尚有些陌生感的客卧中,盯着天花板放空了很久。如果不是身上那几处淤痕还在隐隐作痛,他都快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 好像回到久远的小时候,虫鸣鸟叫,不过是又活了一个平实、安宁的日子。 抓来手机,韩舟先被消息数目惊呆! 自从《清欢令》那段小火过去、耽改又彻底被埋之后,平日里再没什么人来找他。细看几乎全是陈思情发来的,他浏览完,面无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实感—— 沉栩背后的金主,原来是弘盛二公子傅宴祯。 这后台远比陈思情预估得要厉害。 傅宴祯的父亲先后有过三段婚姻,还有好几名子女,比较特殊的是这些孩子都跟母姓。所以听沉栩称呼傅二,韩舟没有立刻和弘盛联系起来。 弘盛制造业起家,原本就雄踞一方。现任顾总仓促接手后,先彻底摒弃掉家族企业作风,是出了名的任人唯贤。他经营稳健,眼头又亮,攀上一座大靠山,弘盛跟着原地飞升,自此十几年屹立不倒。 都说现在的弘盛,才是顾总真正的长子。 傅二公子头脑灵活,学成归来,也在集团内部展现出了惊人的管理能力。顾总从不掩饰对儿子的欣赏,传闻一直没提接班的事,是因为傅宴祯始终没有结婚意愿,还显得不够成熟。 婚姻对男人来说非常重要。 已婚身份,是男人通向权力中心的必备条件,没成家,放在哪个领域里,都会被贴上不够安定可靠的标签,升迁都会受影响,更别提做掌舵人了…… 不过最近,傅宴祯已经依照父亲的意思,和某位高官独女订婚。如果能顺利联姻,对傅宴祯的事业、弘盛的继续发展,都能起到帮助。 陈思情最清楚这些“成功人士”的嘴脸,一个个人模狗样,在男人戏里风光无限,私底下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顾总早年抛弃初恋发妻,头脑清醒地找了傅家强强联合;彻底飞升之后,这“三瓜俩枣”的助力,一样能转头就忘;老了老了,就再找个娇滴滴的知心人。 这老男人曾宣言,绝不容许自己任何一名骨血,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被戳着脊梁骨长大! 话传出去不久,他就和从未有过感情的傅太太离婚,高调迎娶身怀六甲的第三任夫人,得了对龙凤胎。 这样的角色,却是男人羡慕不已的人生模板,甚至连一些女人也顶礼膜拜。 傅二公子也不是什么纯情钻石王老五。 他不结婚,但养了一窝又一窝金丝雀,只是喂得足够饱。让她们不需要争风吃醋、打破头去抢食,坐在一起能和和美美互道姐妹,出了门还可以各玩各的。 恐怕沉栩就是其中之一。 韩舟应该是被她利用,当成了检验傅宴祯有多在乎自己的工具。 陈思情之前哪能猜到沉小姐是这种“背景”!毕竟傅总虽然玩得花,口味却相当专一,那些金丝雀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清纯甜美胸要大,很容易分辨。 沉栩未免个性太强,按理说,不在他的BOX里。 陈思情后悔看走眼,推了韩舟一把。她苦口婆心劝他回头,早点脱身,别再螳臂当车,做别人play的一环! 傅总这种贵人,忙起来不计较还好,心血来潮随便掸掸灰,于韩舟而言可能都是灭顶之灾。 韩舟把那些激动的文字,上上下下翻了几遍,最后回了句:【活着就行】 对面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气着了,再也没回复。 - 窗外在下雨。 韩舟像无事发生过一样,不说、不问。 沉栩气色很足,看来昨晚睡得颇为安稳,可惜那大床上堆满东西,没他的位置。 他们窝在沙发里,肩膀碰着肩膀,研读剧本对戏。香气逼人的花就放在一旁,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接下来要拍师徒决裂,修罗觉醒。 云期立誓,活一日,便要守护千诀一日。他将她带在身边严加管教,千诀也谨遵师命,抱朴守真,压制戾气,清修三年进境斐然。 她心境沉稳不少,再未越雷池一步。 长老院夜观星象,推测出魔域浊气动荡,世间清浊即将失衡,天下恐怕会再一次大乱! 为防灾星出世,凌云门这样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自然是要出些力,做做表率的。 六脉长老各自带着出色弟子,外联其他仙门,先四方修补、稳定凡魔结界的辅阵,再前往古战场汇合,共同加固核心大阵,务必要阻止浊气散逸人间。 云期动作利落,带着最长、最幼两位徒弟,率先赶到了古战场。 此地发生过两次惨烈的大战。 第一次在上古,那时交战的主要是些天生强悍的种族。战争旷日持久,混战百年,几近生灵涂炭,妖、人这种弱小的生灵也被迫卷入战场,各自为营。 那时候,云期还是个小战奴,浑浑噩噩,日夜挣扎在生死存亡之间。他几度偶遇一位总打着把伞的贵族姐姐,有次险些真的死掉,又很幸运地被她救下。 等再拥有清晰记忆,战争已经结束了多年。 两道结界撑起,三界划定——神与仙占据清气纯净的天界,魔族、修罗被驱逐向浊气横生的魔域,而妖、人这种平凡的生灵,居住在了清浊混杂的人间。 小云期伤得太重,病弱难以自理。 贵族姐姐外表虽然清冷,真正相处下来,却非常温柔。她送他一块云纹白玉佩,命他时刻带在身边。她还会很多莫测术法,等他慢慢能走路、能跑能跳,便正式收他为徒,开始教授他护身之法和做人的道理。 师姐活泼热情,只是总把云期当小朋友、甚至小宠物看。师兄沉默寡言,神神秘秘的,开口一般是嫌弃云期进境慢、笨笨的、还动不动就心悸晕厥。 但他们实际上都对他照顾有加,很有耐心。 后来,陆续又有一些师兄、师姐,找到这里,他们如同家人般,隐居在紫竹峰。 又五百年过去,人间变化万千,各修仙门派层出不穷。凌云门就在这片清气旺盛的深山中扎根立户,日渐壮大崛起,发现抢不来紫竹峰,就想将他们收编。 师父本无心俗世,不堪其扰,才应下来换得个清净。紫竹就此成了六脉中最特殊的一脉。 再三百年过去,结界松动,浊气爆发,灾星降世。 紫竹一脉尽出,只留下最弱小、还犯了心悸的云期。 这次的“乱世”结束得很快,作乱的魔族被赶回魔域,结界恢复,灾星消失。但奔赴古战场平乱的,一个都没回来。 云期太弱,因此躲过了灾祸,也因为太弱,永远失去了家人。 两次大战,就这样和云期擦身而过。所以这次,既然已有预兆,他一定要拼尽全力,将灾星扼杀在摇篮中! 19她爱的人要杀她啊…… roushuwu.me 古战场中心,有一座沉寂的火山,正是大阵所在。 云期带着徒弟们进入山体内部,先行勘察。 千诀忽然描述自己听到了一些人声,还时不时夹杂着些惨烈、急迫的呼号;云期静下心,也感受到细碎耳语,只是听不大清楚;大师兄却对此毫无知觉。 大阵破损比较严重,三人施法,临时做了加持,要等待其他修仙者来,再正式修复。 不过眨眼的功夫,千诀却突然消失! 两人暗道不妙。 千诀始终掌握不了轻身术法,做不到瞬间移动、御剑,不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主动离开。大师兄建议分头寻找,云期却让长徒不要离自己太远。 他知道千诀自小就能抵御怨气毒瘴,术法稳扎稳打,现在还没有明显异动,她不一定就有危险。 危险的反而是她。 云期耳边的絮语也逐渐清晰,虽同样不解其意,但这种语言,他曾听自己的师兄、师姐们讲过…… 一路循声往山体更深处去,周围逐渐炎热起来。 千诀已经失去自主意识,被声音吸引、召唤着,被黑色细沙缠绕、推搡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远处断崖下,即是岩浆! 首徒惊呼向前,云期当即将其拦住,命他速速去向其他师长求援。 铮——看好文请到:fuw enwu.m e 人离开后,云期召出青霜剑! 黑色细沙感觉到杀意,纷纷停止簇拥,像条巨蛇一般,盘踞着,做出戒备姿态……那些不是什么砂砾,是浓重的怨气和破碎的冤魂。 云期发梢无风而动,闪身先攻! 剑影如霜,扫过飞扬的眉,横过凌厉的眼,逐渐化作一片白影,如扇、如伞—— 无形黑沙一次次被挥斩开,又厉啸着重新聚拢。云期淡青色发带飘逸,身形快得像闪电,可无论如何劈砍,他始终无法触碰到千诀的背影。 黑沙一时扑杀不掉云期,就改变了策略,布成天罗地网,兜头罩下,如水般流向他颈、腕、双腿勒缠,只为拖延住他,又分出一小部分,引着千诀继续向前。 “千诀!”云期一时受阻,终于急得吼出声。 千诀顿住,机械地转过身,双瞳已然变成纯黑。她嘴唇翕动,口型依稀能看出是【救…我……】,人却开始慢慢倒退,离悬崖越来越近。 四周陡然变热,岩浆欢呼着,沸腾起来! 云期目眦欲裂,额前金印一闪,衣带当风,周身灵光暴涨,当场挣断束缚,不顾一切追去—— 黑沙也像受到什么刺激般,簌簌化作长绫加速动起来,猛地贯穿了他毫无防备的后心! …… 等千诀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茫然呆立着,咫尺外便是断崖,灼热的气息扑向背,耳边那些古怪的鸣响消失了。 模糊视线聚起,有个熟悉人影趴伏在不远处,一手向她所在方向伸出,指尖还在微微抖动。 “云——师尊!”千诀冲了过去。 她将人抱进怀里,云期始终攥紧胸口的衣料,半阖着眼睛,血渍在他嘴角划下一道深色的线,已然干涸。 他抬起沉重眼皮,清瞳微微晃动,盯着她眼睛看上半晌,才安心。 “你、你怎么了……”千诀想帮他疗愈,却意外发现自己灵力被抽干了似的,只好先大致检查一遍他身体。 可云期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是谁伤的你?” 问完,她还不安地悄然看过自己掌心确认。 云期摇摇头,艰难地说:“快走。” “好,我这就带你走。” 千诀也不含糊,准备搀扶人起来。 “别管我,你、离开,快!”云期拂开她手,将“你”和“快”字念得极重。 千诀蹙眉拒绝。她心意如何,云期也清楚的,如何能做到弃他于不顾? 云期见她不肯听,表情抽搐了一下,抓紧胸口,手背青筋崩起,痛得像是快要撕裂衣物:“啊……” 人都这样了,千诀也不多费口舌,半跪下来就要背。 云期急火攻心,再度拂袖,恨声让她别再纠缠。 “滚。” 千诀被骂得一懵。 云期是严厉,可之前再如何,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重话。 千诀只当他痛糊涂了,口不择言,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细碎砂砾蠢蠢欲动,像是打算汇集,她眉心皱得更紧。 云期的心凉了一半。 那些被他拼命打碎的东西,又开始复生,或许它们本就没有生命,只不过是些残存的意志。 “嘶——”千诀身形晃了下,烦躁地挥挥手,像是想驱赶什么,一缕沙反而钻指尖,千诀盯着掌心泛起的黑气,一阵茫然,“什么东西?” 云期的心彻底凉了,今日,怕是谁也走不掉了。 “走开,好吵……” 千诀扶住太阳穴,尽量稳定心神,身后的云期也勉力自行站了起来。她想告诉他这地方不对,别再闹别扭,便转过半身—— 锋利剑尖直抵上她咽喉! 鲜血再一次沿着云期下颌滴落,弄得那张雪白端方的脸都脏了。 千诀手撑在身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往悬崖方向蹭了蹭躲避:“师尊?” 她像块磁铁,每动一下,附近散落的沙就被吸身体一些。可她根本没注意到,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云期是受了这古怪地方的影响。 云期走路甚至还摇摇晃晃的,提着剑的手也不稳。千诀狼狈地退了几步,就手忙脚乱爬起,试图“唤醒”他。 “是我呀,我是千诀!” 云期又攥住心口,俯身,地上绽开一朵血红小花。 千诀想扶他,可向前剑会刺中,更不能再退。 她小心翼翼看着云期,云期也再度抬起头。他表情十分绝望,眼眶里竟然蓄着水光,只是周遭太热,水汽很快被蒸干了…… 剑尖又一次抬起,指向千诀胸口。 “我、说过…”云期好像连呼吸都已经很费力,垂在胸前的发带微微起伏着,“活一日,便要……” 周遭变得更为灼热,越来越多的砂砾涌向千诀,陌生语言,错杂着尖锐呐喊,吵得她听不清云期微弱的声音。 “现在…现在……不能放你,为祸……” 冰冷剑尖已然刺进心口,也在千诀衣襟上,绣出一朵血红的小花。 可她忽然不想逃了,只觉得一阵阵难过。 云期现下认得出她,就像那个不讲道理的吻,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要留情,却又不认不受,他要生、予,却又要杀、夺,他说她从不是个麻烦,却又认定她是个祸害…… 她爱的人要杀她啊…… 千诀闭上双眼片刻,眼睫染泪,立刻就被蒸发殆尽。 重新打开视线的她,眼瞳尚未混沌,神色和他一样悲戚:“好,都还你。” 大概是表现得太过平静,竟让云期也片刻失神,并未当即一剑穿心。 他抿住发颤的唇,忽然抽回剑,调转方向,在大量黑沙席卷来之前,用剑柄将她击落下悬崖! 他应当是用尽余力,扑倒了,淡青色发带悬在崖外飘荡。 坠落中的千诀,视线始终锁着那被燎到、滚上金褐边缘的绸缎末梢,直到重重黑纱罩下,阻断视线。 岩浆欢腾起来,伸出一双双手,将她拽向深渊…… 20凌云门不过如此 导演喊咔,沉栩立刻做了个鬼脸。 这是韩舟教她的小技巧——镜头一停,就立刻去想些有趣的事、做点小动作,转换思路,去抵消角色过载的负面情绪。 那天对戏对到一半,沉栩盯着台本,感慨韩舟台词念得真好听,就去蹭了蹭他脸,结果被青茬扎到,体验不怎么好。 韩舟当时也很尴尬,解释他胡子长得比较快。沉栩房内配有一次性剃须刀,上回留宿就用掉了,还没补…… 沉栩二话不说,开始在她异彩纷呈的收藏里加东西。韩舟也好奇她会买哪款,瞥上一眼,先被扑面而来的大片缩略图闹了个大红脸。 每次想起他当时的表情,沉栩都会觉得很有意思! 四周全是绿幕。 没有加特效的拍摄现场其实很滑稽,容易笑场,配合威亚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NG,韩舟已经把沉栩推下去好几次了。 工作人员缓慢调整着螺旋仪,免得演员横悬太久腰部拉伤。 韩舟出戏一向很快,只是这次,他坐在布景之上拨拉那柄道具剑,嘴角一直笑吟吟的,弄得副导演都好奇了:“想到什么这么开心?” 韩舟回:“我这个角色,好笨……” 他随口总结,云期老是做些无用功——他为救千诀重伤濒死,死之前又要带她一起走,最后一刻却再次动摇,将人击落,交给“天意”去抉择。 可怨气一开始就是要将千诀引下去啊! “剧情需要!”副导演往外甩甩手,开始看监视器,“古偶,别较真!太较真都别拍了——” 韩舟将沉栩接回布景高台,确认人已站稳,就轻轻放开手。 沉栩叉腰,长舒一口气。 即便是在镜头外,不必在乎美观,还有仪器辅助,这样一遍遍起身也会很累的,相当于一直在凌空卷腹!可更高强度的拍摄,也没见韩舟抱怨过辛苦,他最多是转得晕头转向得缓缓。 那她也不能落于人后! 沉栩直起身子,看向韩舟,眨眨眼,向导演申请再来一条。不全是因为精益求精,也有韩舟松开手时,悄然捏了下她掌心的缘故。 沉栩带着几分调笑,点了某人的炮:“我感觉,韩舟老师刚才演绎这段,信念感不够强。” - “抵死顽抗,绝不投诚!”“诛邪灭魔,以身证道!” 凌云门严阵以待,各脉弟子汇聚主峰,大声齐颂誓言。 凡魔大阵未及修复,便被浊气侵蚀,彻底损毁。火山爆发,熔岩吞噬怨气瘴毒,将古战场焚为一片焦土。 灾星降世。 灾星并非生灵,而是浊气的核心本源。它每度降临,都会选择附在一位沾染过浊气、并能够承载它的强者身上,直到宿主死亡或浊气溃散。 这一次,它选择了新出世的修罗王。 世人对修罗知之甚少,对这位新王更陌生,只知道她一现身,魔域生灵便自愿臣服追随,每到一处,必是步步生出血色繁花。 修罗王如拔城般破坏阵眼,而结界阵眼附近,往往灵气充裕,常有修仙门派驻守。这些修仙门派无论是所属人族、妖族,都只有两种结局,或选择投诚沦为附庸,或抵死顽抗满门尽灭。 三界划定后,天界便开始神隐;灾星二度降世时,只有少量从人间飞升的仙者下界;而这一次,天界彻底袖手。 千年来,天凡结界不断被加固,战火烧不到天上去。闻天钟敲响却杳无回音,凡俗求援无门,只能联合起来对抗。 可在灾星的绝对力量面前,这种团结,和一盘散沙也无甚区别,倾覆似乎只是迟早的问题。 黑色细沙扬天蔽日,在凌云主峰投下阴影,一时白昼如夜。 “抵死顽抗,绝不投诚——”“诛邪灭魔,以身证道——” 咏颂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亢奋,有人甚至直接闭上双眼高喊,好像这样,就能抵消掉内心的不安。 当啷一声!不知谁的剑脱手,落在了地上。 本身不大的动静,在呐喊声中却异常清晰,惊得殿内烛火开始颤抖、摇曳…… 啪沙、啪沙——漆黑殿外,又响起一阵足音,像几个沙包轮番打在地面上,如果没有伴随着诡异的滋滋声,甚至称得上是步伐轻快。 胜幡无风而动,大殿内瞬间变得死寂。 制造出声音的生物有四条腿,轮廓很像豹子,周身缠绕着电光,忽明忽亮。它缓步踏上台阶,走向殿前,后面再没有跟着什么。 没有泱泱大军,也没有一路血色繁花。 有道身影从豹子背上翻下来,轻松跃入殿内,凌乱火光照亮她的脸。 “诸位,别来无恙。” 千诀笑笑,甚至行了个内门礼。除了装扮,她眉眼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笑意中带出股森寒。 一位长老看清是她,也只来了她,便怒斥:“你这孽徒,想游说本门归降?绝无可能!” “九长老,您向来是揉不得沙子的,不是该说…”千诀负手,在殿前缓缓走了几步,学着她的神态腔调,“‘凌云门没你这种孽障’么?” 另一位长老摇头叹息,根本没看千诀,阴阳怪气也不知话在对谁说话:“云长老伤得那么重还不肯离去,失去意识去前,一直念叨着要寻小徒儿……真是可怜他一片苦心。” 又一个轻甩拂尘,冷笑:“若是让他知道,这孽障转头就向修罗王投了诚,怕是又要吐血三升咯!” 千诀轻轻歪了下脑袋,有些疑惑,又有点天真。 她用手勾缠起一缕发梢,看向最后一位发出感慨的长老:“四长老,您的眼睛也一直是不大好……” 她笑起来。 沙沙—— 大量黑色砂砾无端出现,交织着,状如轻纱,将她缓缓托离地面,那种姿态,宛若从深渊而来的黑暗神祇。 众人瞳孔骤缩,什么投诚,她就是修罗王! 不过转瞬间,后两名长老就横飞出去。九长老发动列阵,但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堪一击,大殿中的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殿外躺着的更多。 他们深刻认识到,为何有那么多小门派选择了臣服。 “凌云门不过如此。”千诀看向自己掌心,嗤笑,在场中扫视一圈,却没找见一个紫竹峰的人。 就在这时,如霜剑光将黑色天幕切开数道裂口,天光倾泻。 千诀仰首,望着光的来向。 “住手——” 沉稳清冷的传音,响彻凌云主峰。 21“若你能接下三招而不倒,我可以先行绕开 云期携紫竹一脉乘光而来。 他望向狼藉主殿,凌空翻手,那些倾落的牌匾、胜幡就如时光倒流般恢复了原状。继而安然落在广场中,于太极玉璧旁,亲自扶起摔出门外十余丈的九长老。 千诀死死盯着这日思夜想、咬牙切齿又不得其解的身影……他眉目未改,唯独长发尽白,像一束挽住的银雪。 大师兄也落地,一见是来犯的是千诀,急急道:“小师妹!你活着为什么不——” 话说了一半,他才意识到气氛诡谲,陡然收声。因为所有人都在望着半空中的千诀,或愤恨、或戒备,或恐惧。 九长老急迫地抓住云期,指向千诀控诉:“她…咳咳,她是……” 云期淡然示意自己清楚,还拍了拍她胳膊定心,抬起眼,终于和千诀对视。 千诀居然紧张了一瞬。 她刻意昂起下巴,上下打量云期:“你果然没死。” 云期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有眼睛缓慢眨了下。他瞳色有些发灰,唇角绷着,握剑那只手悄然收紧。 千诀捕捉到这一瞬心虚,向他攻来,云期也当即飞身迎上!霜刃交击,双方鬓发飞扬—— “这一次,你斩不断它了,云期!” 冰心重铸后改为软剑,此刻对上云期,却坚如玄铁昆吾! 千诀兴奋地勾起唇角,剑锋前推,明显压制了他。砂砾抖动起来,不断在她身旁如蜂群般焦躁地平移,像是即将失控。 云期听不懂它们在叫嚣什么。但见千诀忽然蹙眉,晃晃头驱赶呵斥:“不是现在。” “云长老!我来助你!”“我也来——”“一起!” 众人见此异状,以为形势有望逆转,纷纷开始声援,欲渡灵力襄助。可一个个法印都还没结成,就先被那头趴在旁侧的奔雷豹,腾起身,连撞带电,铲得人仰马翻! 叮叮当当—— 兵刃频繁交接,迸出细碎火星,两人的法力场一墨、一青,起初在半空中如一双新月交迭,逐渐张开、盈满,变得如望月一般圆。 千诀没出全力,只是随便逗逗云期,却意外发现……他似乎变强了?起码比去古战场之前要厉害。 这让千诀觉得愈发有趣,回身,暂停了攻击。只要她不进攻,云期也不会追击,始终摆出一副防守姿态。 千诀看得出他的矛盾和愧疚,建议他滚开,并声称,若他选择置身事外,她今日可以放过紫竹一脉。但云期坚定表示,若真要血溅凌云,请从我始。 “今日心情不错,有人偏来找死,我倒愿意成全。”千诀轻轻挑眉,提起手腕,用两根手指比划出行走的动作,“这样吧,若你能接下三招而不倒,我可以先行绕开故地!” 这并非承诺放过凌云门,是指晚些、甚至留到最后再料理。不过一口残喘之机,凌云门内部就已表现出明显动摇,期待的目光再度齐齐投向云期。 无论条约是否合理,顶着这般压力,他已不得不应战。 第一招,千诀故意用了小竹子在梦中教授的击退术,云期轻松接下,几乎毫发无伤。 凌云门士气大振! 而千诀确认,这种上古的雕虫小技,的确对他无效。 第二招,千诀使了凌云门最基础的突进攻击。她本就学得稳扎稳打,威力爆发出来,这人人都会的招式,竟能像大人推小孩那样,震得云期连退十几丈!若不是他用剑在身后点撑,可能当场就会被冲击波掀翻在地。 众人开始有些不安,也都亲眼见识到了,同样招式借助浊气,竟能恐怖如斯! 千诀微微一笑——师尊和大师兄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 云期看似古板,其实只要不破坏规则、触及底线,他都会灵活地处理问题。他从不会刻板地将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里,傻傻站在那全然硬接。 第三招,千诀重新召出冰心。 云期用了剑,她自然也要用的。这把软剑重新打造好之初,她抽出来,剑尖还会晃动片刻,如今却已稳如坚冰。墨色砂砾窸窸窣窣缠绕上剑身,像蛇身一般蔓延出去,竟化为一柄链剑! 她随意往旁侧一甩,抽出“啪”一声爆响—— 殿内烛火霎时间全数熄灭。 链剑尾部勾缠住青霜震动,兵器再度相接,连殿前广场上的巨型太极玉璧,都显现出细碎裂缝,云期雪白的脸也不知在被什么刮擦,生长出了一道道细小血痕。 云期和千诀已不在一个量级,邪诡兵器,再配上自创招式,很快就令他难以为继,吐出口凌霄血,雪发散乱开,凄惨跌落向太极图阳一侧的鱼眼。 血迹溅落在黑色背景中,看不大出痕迹。 千诀则悠然落在“白棋”之上,缓缓收回冰心。 她踏过玉璧影那半侧,一步、又一步,踏入那片雪白。随即回首,乜了一眼方才越过的边界,鞋底在圣物之上轻轻一跺。 细碎裂缝便开始加速生长、蔓延,阴阳鱼自浑然的衔接处,彻底、完整地断裂成了两半! 凌云门众人大惊失色! 祖师在此开山立派,正是因主峰上有这块天材地宝。可现在,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出——这镇派数百年、被上下奉为图腾的瑰宝,并非什么天成的“鬼斧神工”,而是人造的奇观罢了…… 已经有些骨头软、信念不强的,主动跪地投降。 人在天面前毫无胜算,与修罗相抗,同样命如刍狗。一旦有一人跪下,求生本能带来的恐惧,便会如潮水般蔓延。 千诀不理会那些告饶的声音,她只略微欠身,单手抬起云期的脸,望着那湿漉漉的眼睛,和唇瓣上花芯似的血痕。 “真可怜啊,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千诀轻轻摩挲着他下巴,擦干那之上的污渍。他上次这么可怜的时候,差点就能杀死她,就差一点。 真可怜,真可惜。 千诀想,如果他能听懂她此刻的难过,愿意哭着道歉,说自己后悔了,或许她能原谅他、放过他。可云期始终没有,只定定望着她,略微发灰的瞳轻轻抖动,不是某种恐惧,而是疼惜。 那是上位者才配有的情绪。 千诀横眉,捏紧他下颌,猛地往侧方一摔,云期就几乎趴在“黑棋”之上。雪发如缎,盖住他大部分身体,重迭衣袍旋折,若一朵怒放的花。 可在修罗王这里,繁花盛开,不是什么好兆头。 22“现在跟我走,我会更开心。” 千诀沉下脸,甩开裙摆踏入正殿。 她负手立于匾额之下,【天道承负】四个大字,正闪闪发光。 “凌云门待我不薄,我自当涌泉相报。” 千诀话音落下,一名跪在人群中的女修,便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正移向自己所在方向。 女修瞬间抖如筛糠。 “秦师妹~”千诀用轻快、惊喜的语气,叫住对方,“你不是没做过亏心事?又是在怕些什么,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总不能……” 她微微眯起眼睛,脑中闪过秦师妹当年红口白牙、指天画地的模样。 “让你感觉到痛苦吧。” 黄衫胸前应声炸开一朵灿烂血花,秦师妹直挺挺栽向前方,再无声息,尸体周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四散! 千诀的身子又转向外,去找当年十九人中,唯一一个真正的同宗同门。在千诀来到紫竹峰前,她还是云期最小的徒弟。这位小师姐从未直接对千诀出过手,却很会煽风点火、搬弄是非,使得都是些阴招。 千诀锁定秦师妹时,她已躲到大师兄身后,悄然逃离了广场。 千诀处理完第一个,才发现人不见了。她打个响指,奔雷豹便吼叫一声腾起,不过多时,就将人叼了回来—— 只是小师姐的脖子已然被咬了个对穿,嘴里噗噗冒血,开出一朵朵血花。 千诀一度以为,两人是最要好的朋友。师姐说过很喜欢吃千诀做的饭,只为这一句话,千诀能在伙房呆上一整天研究新菜式。她这样信任她,傻傻被骗、被欺压,之后有苦难言。 如今再见,千诀毫不留情地一脚踏在她背上,好让那些繁花,开得再灿然些! “小师姐为何如此安静?你不是最会说话啦……”千诀足尖缓慢地碾弄,“你说话呀?” 繁花盛开不是什么好兆头,开得越灿烂,就会越快凋零。 千诀看她“凋萎”得差不多,正准备一脚跺下去,衣摆却被扯住!骨骼碎裂的声音,并未如预期般响起。 奔雷豹在一侧龇牙,低吼着警告。 “千诀…不要。” 云期不知何时爬了过来,拽住她,默默摇头,一如当年她在雨中,求他不要丢弃自己那般可怜。只是时移世易,双方已然换位。 千诀收回脚,垂眸看向他:“你我如今天壤,别再执着了。” 他想凭一己之力保住凌云门,不可能。千诀叹息,挥剑斩断裙摆。 她环顾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扬声宣布:“紫竹一脉我不会再动,至于怎么处理你们……要看心情。” 无人敢出声、出头,唯恐先被留意到。 云期艰难地用青霜剑支撑起自己,再度拉住她袖角:“千诀…告诉我。” 他抬眉问她,语气温柔诚恳,却有一滴泪从左眼滑落,“要怎样,才能让你开心?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做。” 千诀诧异地看过去,不知这般姿态,算不算得上是终于服软。他那神态分明是在说,只要她肯开口,哪怕要当场自戕,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千诀动摇片刻,又冷笑:“云期,你真的很喜欢说大话,我要是让你去杀人呢?” 云期顿了下,垂眸,只问杀谁。 “当然是该死之人,你说能是谁?” 云期闭上眼睛,羽睫颤了颤,再看向奄奄一息的另一名徒弟,无论如何,她都已活不长了。这小弟子心性是不佳,但她不能死在千诀手上。 他应下:“好,我和她。” 剑尖在地面蹭出当啷声响,云期摇摇晃晃提起青霜,指向地上的人,淡青色发带飘动。 “够了!” 这画面严重刺激到千诀,她眼眶瞬间泛红,喝止后愣住,匆忙去摸眼角,却发现没有眼泪。 随后又狂笑起来,试图掩饰这谁都能瞧见的片刻失态,“哈哈哈哈!你们看,求我没用,要去求云长老啊——” 千诀抬起手,细沙便织成线,将勉力站着的云期,像拽木偶一样提起,拖到那些长老面前。 她要他们跪下,承认从前苛待紫竹,说自己错了,求云期大发慈悲、舍身证道。 血淋淋的例子儆在前,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老,就和猴子再没什么分别。他们顾不得仪态和脸面,一个个都匍匐下来,完成千诀的命令。 云期在这一声声道歉和哀求中,闭上眼睛,指尖微微颤抖。 ……千诀和他很像,说过的,一定会做到。 看长老们那副凄惨模样,千诀好像真的很高兴,又纵线,将垂眸不语的云期放回身边,毫无顾忌地牵住他手:“现在跟我走,我会更开心。” 云期低眉:“好。” 响指一打,奔雷豹便腾过来,像只大猫一样蹭蹭千诀腿侧,她也摸摸它下巴。云期重伤难行,得乘千诀的坐骑。 她提醒他:“只是,你坐的话…可能会有些难受。” 这种妖兽常年穿梭于雷云间,除了主人,谁触碰到它,都会被其上缠绕的雷电所伤。云期被迫跨坐在上面,咬住下唇,略微弓起背,不断蹙眉。 而她好久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了…… 终是一挥衣袖,带着人离开。 —————— 下一章大do特do!(并不会) [4i][骑乘]23玩具不需要太多的羞耻心 沉栩看着身下的韩舟,按住他劲瘦小腹,尾指扫过肌肉轮廓。 “你确定…要这个体位?”她没有急着开始,只提醒,“没习惯的话,会痛。” 韩舟鼻息仍是乱的,语气却坚定:“我想看着你。” 沉栩轻轻笑了下,抽来一方软枕,让他垫在腰下。虽然仍是比不了趴伏着承受,但抬高改变角度,也能容易些,不至于轻易就弄伤他。 韩舟小腹略微起伏着,还是有些紧张的。 沉栩抚摸他清俊的眉眼,指尖划过高挺鼻梁,再度俯身去亲吻鼓励。 “放松些……”柔声哄过,她终于扶着假阳具抵上。 沉栩还穿着内衣,韩舟早已一丝不挂。穴口一被碰到,他腰忽然震了下,偏开脸,冷汗沿着颈侧那根绷起的筋滑落。 她摸摸他腿根,手抄向膝弯,迫使他再多敞开些: “你自己选的,要看着我。” 韩舟听话地逼自己转回,视线触碰的瞬间,便被猛然进入—— “唔!” 他咬住嫣红下唇,感受着她不断侵入、占有自己。 “会痛吗?”伪物不是手指,得不到直接反馈,沉栩得听他亲口描述。 韩舟缓慢摇了摇头,湿漉漉的眼睛始终望向她:“只是…有点,嗯、大。” 可当下用的器具型号明明很常规。 沉栩帮他清理身体时就发现了,他里面很紧,又非常敏感,三两根手指隔着胶套戳弄,都能弄得半勃。 当然,或许也有一直在接吻的缘故。 韩舟注意到了那些伤风败俗的缩略图,就很清楚再被召请,会有什么“待遇”。在浴室里,沉栩一靠近,他就垂下视线,示意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她动手。 沉栩看过傅二甩来的资料。 娱乐圈本质上,还是钱权色那几种资源在置换,纯靠实力想出头,比登天还难。更不要说,表演是一项技能,既需要天赋,也得有机会去打磨。 韩舟签约出道那家公司是个草台班子,只擅长拉大旗作虎皮。他改名韩舟前,应当是爬过一些制片、投资人的床,可惜没换来太像样的机会。 四年前,他突然强行和前公司解约退圈,还因此背上巨额违约金。后来大概是顶不住了,才经由陈思情牵线,签约到如今实力雄厚的星时代。 韩舟明显懂得怎么伺候人,意味着身体早该被开发透了。 可当沉栩强硬地帮他清理时,他的反应却异常清纯。紧致小穴瑟缩着,一点一点含住她手指吞吞吐吐,眼尾潮红,吐息也变得热烈,似能灼骨一般。 “啊——” 沉栩略微出神,没控制好力道,冲得韩舟直蹙眉。她用指尖探过他穴口,那里果然绞紧了,轻轻抽搐着。 “我轻些。” 她以和缓的力道往外撤了一点,调整角度,重新往深处去。 这种被慢慢破开的过程很折磨,韩舟难耐地舔了下嘴唇,悄然抬起手去揉自己乳晕,掐弄充血许久的肉粒,试图缓解那种难受。 沉栩发现了,没有制止他,反而照顾起另一边,用指腹轻轻去拍、点。韩舟立刻将胸挺高去逢迎,口中含混轻吟起来。 沉栩也终于推到极限。 这体位不可能整根没入,进不了太深。韩舟察觉硬物插到这处,就开始止步不前,便托住她背,相邀:“来吧……” 沉栩开始前后摆着腰抽插,没什么规律,却有技巧。有几下慢慢推开那些滞涩,送得清浅,又突然有一下毫无顾忌,捣得很深。 “嗯啊——” 韩舟在被猛冲那瞬间,会震颤身体、刻意高声长吟。他知道沉栩喜欢听他叫床,也需要他叫来助兴,除了这些之外,他好像也再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拿来款待。 沉栩的呼吸也被他叫乱了,占有的动作变得急迫,失去章法。她搬弄他修长的腿,不断变换着角度,愈发莽撞! 韩舟额头覆上层薄汗,身体有几处都胀得发疼,叫声也慢慢起了变化,嗓音沉下些,开始真的起了反应…… 虽然更多是在诉说痛苦。 “啊、等等,沉栩!”他握紧她腰,脸皱起来,试图制止她继续下去,“不要——” 润滑液涂得充足,不至于被弄伤,韩舟只是感觉到润滑液被体温捂热了,化成水,不受控制地从后穴流淌出去,滴落在枕头上,令羞耻感翻倍,快要超过他的极限。 “缓一缓、啊——我有点受不住了,受不住了!沉栩——” 他这样叫,沉栩才从那个痴迷挞伐的状态中,缓和下来片刻,去摸他阴茎。意外发现他虽然没痛得软掉,却也没硬起来,就一直这样不上不下卡着,显然并不舒服。 韩舟离开浴室前,就主动戴了套,说是怕太激动弄脏她床单。现在被沉栩握住,他又哀鸣了一声,显得很可怜。 沉栩先拔出来,俯身亲了亲他,唇瓣相互碾着,舌尖勾缠,手中的东西立马就来了精神。 吻还在继续,不过一瞬的功夫,韩舟就翻起身压住她,将她手腕按在两侧!他直起腰,静静看着身下的沉栩,表情紧绷着,眼底隐含攻击。 他毕竟是个男人。 沉栩大感不妙,瞪圆眼睛警告:“你敢?!” 呵斥的同时,沉栩也开始抵抗,可两人有力量差,哪能轻易脱得开钳制?韩舟甚至有余力硬生生握着她一只手腕,划过锁骨之间的痣,放在自己狂乱的心上。 沉栩也因那般激烈的跳动而平静下几秒。 就在她回过神,再度开始挣扎时,韩舟已经张开腿骑跨在她腰上,在她错愕的目光中,鼓起腮笑了下,回应:“敢。” 他松开控制着她那只手,扶起硬物,沉下腰猛吃进去一点,眉心微微蹙起抽气:“唔!” 又慢慢往下坐着,用胸口蹭蹭她掌心,催促,“你也动动……” 沉栩让他弄得彻底恼了,握住他臀瓣掰开,骂了声骚货,凶狠地往上一挺! 韩舟立刻高仰起头—— 她再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见纤颈凸骨滚动,一滴晶莹从颌角坠落,不知是汗还是泪。 沉栩毫不留情地抽送起来,在他屁股上重重拍打,掐着他的腰往刑具上按!韩舟被她羞辱着,叫声却愈发欢愉放荡,带着哭腔求她再插深些,和她十指紧扣,坐下又抬起,求她快些草死自己。 那姿态像极了跨坐在奔雷之上,被一阵阵电流刺激得要发疯,只是现下没旁人看着,无需隐忍。 水声、拍击、喘息和狂乱呻吟交迭缠绕—— 这样操弄了许久,韩舟的身体才终于软下来,鹤颈垂落,用迷离的双眼去捕捉摇晃视野中神态狂热的沉栩,满足地笑了笑。 玩具不需要太多的羞耻心 ,能让她纵情就好。 和这样深情的眼睛对视着,沉栩动作也缓下来一些,指尖划过他手臂侧面,引他去触碰自己的身体。 “解开……” 她命他褪去最后一丝遮挡、允许他抚慰心上。 韩舟激动到近乎于啜泣。 那种令人痉挛的快意来得也很突然,沉栩早些,韩舟紧随其后。 缓释片刻,她才不舍地抽出。韩舟侧躺着,注视神态格外慵懒的沉栩,嗓音喑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感觉。” 他以为,或许还是会有些痛苦。 沉栩似乎感受到了,也没说什么,只转过去,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将他揽入怀中,一遍遍从发顶摸到枕骨,缓慢而温柔…… 韩舟只觉得鼻腔发酸,快要跟着那个节奏,缓缓漂浮起来。 他起身关掉灯,在朦胧黑暗中,重新吻遍她身体。每一处,都蜻蜓点水般,只轻轻掬一下,再钻入被子里,用颤着的唇舌报以极乐—— 待芙蓉滴水,将自己用透,才得寂静安心。 24留意到这一幕,他就意识到,和沈栩的合作 管弦轻慢,香燃有如鹤息。 溯回台上,几名红衣舞姬正随乐而动,她们姿态曼妙,步伐整齐划一。 千诀斜倚在金榻上,挑起根手指划着拍子,闭眼享受。客座上唯一的嘉宾“欣赏”到这支舞,终于忍无可忍,起身打算离席。 千诀睁开双眼,瞳孔深邃:“怎么了,不喜欢?” 她手一停,几名舞姬也像被冻结般,刹住动作,只有风带着轻纱飘动。细看她们的脸,俱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像一尊尊装着琉璃眼珠的人偶。 云期深吸了一口气,压制怒火:“你为何不守信。” 他日日在应悔阁奉琴,千诀却突然兴起,又去凌云门抓了人回来,逼他欣赏。 “你也会毁诺的。”千诀嘴角上扬,眼底却殊无笑意,“何必说我。” 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云期偏开脸片刻,重新回过视线,眼睑轻收,眉心微蹙,劝她:“千诀,别再这样下去……” 看那副心痛的表情,千诀忽然暴起,将案上杯盘推了一地狼藉:“闭嘴!你现在什么身份?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听你的!!!” 云期却以囚徒之身,继续斗胆劝诫。 她心情好,便留在华丽的修罗宫内,饮酒听琴虚掷光阴。若是不高兴了,就带着魔兵和邪修们,今日捣毁一处阵眼,明朝踏平一座玄门,心性明显已有大损! 短短半年时间,下层结界已被她拆得七零八落,凡间沦陷,群魔乱舞。 千诀听他相劝,逐渐抬高一侧眉:“你在评判我的…心性?” 她五指成爪,云期轻易就被“吸”了过来,按在金榻上,“我让你看看我心性几何!” 千诀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簌簌解开衣带,外衫滑落,露出部分骨肉匀停的躯体。 云期呆愣看着遍布其上的伤痕,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平展,像是血肉曾经零落下来,再不复从前。 他愧疚地闭上眼睛。 怨气能阻隔温度,不断加持,岩浆中早已不成型的怪物却仍会扑上来,日夜撕咬不停。 直到千诀伤入骨髓、痛彻心扉,淬炼到极致,一直被压抑着的修罗火才重燃起来,护住她的心…… 之后,便是重获新生。 千诀眼眶泛红,眼泪不受控地坠落下来:“你为什么没一剑刺死我?” 云期脸上悔意分明,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本能地抬起手,想去触碰她肩头:“是我有过,你的恨意俱是应当……” 千诀终于等到一句抱歉,怔忡片刻,又愤恨地阻住这亲近的动作,狠狠咬在他手臂上! 她抬眼瞪视着他,像一头小野兽。 血珠在衣衫上渗出痕迹。 尝过他的滋味,千诀终于平静下来,擦了下嘴角,起身,仍有一丝悲戚:“它们要我放干你的血……可我明明该感谢你,不是么?” 没有他,哪来如今这恶煞。 千诀要每日噬咬他一口,还尽切肤之痛! “千诀,你怎样处置我都不复怨怼……”云期仍在继续劝阻,“可再如这般纵御浊气下去,恐被灾星吞噬。” “别再任它怂恿,早些脱开控制……” 千诀见他如此执拗,嗤笑,告知他——灾星不过是浊气精元所化,全无意识,只是种不稳定的力量罢了。 “我才是它的主人。” 云期什么也不懂,有些事,她必须得捅上天去,好好问问那些悠然自得的神仙们才行。 “而你,就在一边,安静看着就好!” - “可以,越来越有魔尊那味儿了~” 沉栩确实有肉眼可见的提升,但让副导演更惊喜的是韩舟。 韩舟明显不像当初那样,一在镜头前面对沉栩,就会有种微妙的回避。他所有反应,都变得更加松弛真实,在沉栩矜傲说出“主人”时,还有个悄然吞咽的小动作。 很显演技!再度证明他懂云期。 云期这个角色,并非纯白,也不会一味地追求大义。驱动他做出关键性决定的,基本都是感情,换句话说,他有些恋爱脑。 云期慕强,渴望、也需要人保护,起初甚至悄然将师门中人,奉为神明一样的存在。 他年少时命如草芥,骨子里没有那么在意苍生如何,守护三界结界稳定的责任感、使命感,是师门春风化雨,灌输给他的。 等成为了真正的强者,云期反而有些茫然,不懂如何处事,才会在整个凌云门中落入一个尴尬的境地。 意识到自己竟对千诀动心时,云期也没有去巧取豪夺,反而是选择了退缩,这正是源于他清楚慕强者的心态。 韩舟分析角色时总结过—— 云期不接受千诀的爱意,并非是碍于礼教,从他后期做的事也能看出来,他并没那么在乎规则。 他很清楚,师尊在任何一个徒弟面前,都是绝对的权威。一旦他暴露出渴求,无论是出于崇拜或是恐惧,处于低位、阅历远不足自己的千诀,都会选择顺从。 这种爱情,更像一方对于另一方的操控,起码在韩舟看来是不道德的。 所以云期绝不能主动,只能更多地站在师长的角度,去约束、看护、关怀千诀。心魔也因为过于克制而形成的空缺愈演愈烈。 或许凌云门时期,只有在将千诀推下悬崖,希望她能换得一线生机的瞬间,云期才算不顾一切,真正做了一次自己。 云期会为千诀的归来而激动,也会因自己的错误而自责,同时又因强弱易位,他控制不住地在矛盾夹击中,逐渐转变为一个殉道者的形象,被动地、像笼中雀一样呆在应悔阁,自封灵力,企图以身饲魔,刹住这辆战车。 这时候的云期,其实是愚蠢且自恋的。他并不清楚真相,也过高估计了自己在千诀心中的低位,变得有些自怨自艾、不讨喜。 剧本里,其他男配在这一段剧情也丰富了不少,会“抢”走男主不少戏份。 直到凡魔结界彻地破损,千诀开始聚集力量攻天,他才又有了些行动,重新变得积极鲜活、动人起来…… 这段分析是韩舟发给总导演的,他老人家在开机前的剧本围读会上,突然分享出来,希望其他年轻演员也能向他学习。 韩舟当时脸颊泛红,显得很局促。以前遇到的导演,总是喜欢打压他、顺便砍他戏,韩舟很少受到资历这么硬的导演当面肯定。 可沉栩读到一半,忽然将那篇“小作文”扣下,去看手机,神情烦躁。 坐在她对面的韩舟,原本在悄然观察同僚们的反应。留意到这一幕,他就意识到,和沉栩的合作不会轻松。 天下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一帆风顺。 谁能预估到,经费充足、全员积极,本该顺风顺水的《将错》项目组,偏偏遇上了演员调度问题! 原定出演云期师父的演员,接触到一个很中意的电影剧本,果断丢卒保车,赔钱也要撕毁合约。 这角色没名字,就叫师父。 闪回白月光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剧情中后期,云期决定不再困守一阁,就化形成他师父的样子,在暗中行走动作,搜集、传递消息。 设定中,云期那些清冷优雅的姿态,本就是从师父身上模仿来的,所以化形毫无违和。 这角色戏份不多,重要性却很强。剧组想过一些补救方案,比方干脆再搞个面具让韩舟上。但是先不说一戴就和入梦的小竹子撞了,显得千诀睁眼瞎,修罗王还有个影卫也带面具的,好好一个古偶弄得藏头露尾,要变成滑稽版的假面舞会。 最后导演决定临时提前心魔的场次,为剧组争取点重新谈演员的时间。 这样一来,沉栩就露怯了…… 她实在不会“诱惑”别人。 25“那你想不想要…这样的我?” po18now.c 拍出一堆废片来,韩舟一句怨言没有,沉栩自己先恼了。 “啊啊啊啊又NG——” 沉栩申请暂停,再去读一遍剧本。看完她情绪愈发崩溃,台词、动作都描述得很细节,但就是一直错! “你平时都记得很清楚啊!”副导演连安慰带鼓励,顺便给她点台阶下,“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沉栩:“……” 确实有点。 沉栩在床上被抢过一次节奏,就意识到自己对韩舟破例太多,之后的每一次,她都要先限制住他的部分动作,才能安心。 韩舟向来听话,底线说清楚,是绝不会违犯的。就算没被捆起来,他也会乖乖躺着,用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盯着沉栩,任由欺负。 等沉栩心血来潮,换了一套新的穿戴,操弄到兴致勃发时打开振动,才发现韩舟多数时候只是在迎合,并没有享受到。他更喜欢亲吻和服务,承受时硬过的次数,甚至还不如晨勃多。 她气坏了,勒令他以后上床不许再演,要给她最真实的反馈。 韩舟也认真答应下来。 结果就是沉栩昨晚干得满头大汗,腰都泛酸,手也没带停,韩舟才勉强有了点反应。交换完晚安吻,他还在黑暗中揽住她,用温柔的嗓音,说了些类似不用顾及太多,只要她舒服了就好之类的话。 总感觉被嘲讽了“小小的也很厉害”? 韩舟在氤氲夜色中安稳入睡,沉栩盯着那俊秀侧脸,咬牙切齿,失眠了大半个晚上。看好文请到:po18u u.c om 但这并不是沉栩在片场毫无状态的根本原因。心魔这个魅惑的角色,演起来就是很别扭,导演总提醒她“感觉不对”。 “这时候已经‘有脸’了,再给点眼神!再来点、再来点——哎过头了!不能凶啊!” 重开一镜,沉栩还是抓不到精髓,副导演也逐渐失去耐心,扔下监控亲自来给她示范。 心魔是高等魔物,媚也要媚得高雅,不能像狐妖鬼魅那样,浮于表面。 但见胖嘟嘟的副导莲步轻移,向垂眸打坐,默念经文的韩舟不紧不慢行去。他用短粗的指头将韩舟一侧“龙须”别去耳后,顺势沿着下颌线滑落下来,轻抬他脸。 “我猜,你最想亲近的……是这样吧?” 韩舟配合着慢慢抬起视线。 这只心魔初出茅庐,贪婪且挑食,云期是它千挑万选的猎物。它对自己的化形也很满意,盯着他看时,既要媚眼如丝,还得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沉栩就是在这里演得太“凶”。 云期此刻却并不慌乱。 修无情道,本身就容易遇到心魔。它是一种特殊、也有趣的魔物,诞于众生的心灵之中,本身没有实体,所以也很难杀死。 心魔一旦看中谁,就要强行缠上定立赌约。在诸多魔物中,它甚至能称得上讲理,且守信。 如果它赌赢了,猎物的修为就会源源不断化为它的养料,所以不到目标濒死,心魔通常不会“杀鸡取卵”。如果心魔输掉,它也得奉上一些自己的修为,意思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讲,心魔还有点像个钱罐子,只是存得多、吐得少。 能反取的修为虽然不多,对无情道修行者来讲,却大有裨益。每战胜它一次,修行者的心志会更坚定一分,利用得当,心魔便是一种磨刀石。 云期做好万全准备,才与它对视。 心魔化成千诀,实属意料之外!韩舟本该给出点诧异的反应,可是直面嘴角噙笑,肉嘟嘟脸上,挤出对儿梨涡的副导演…… 他那信念感没坚持两秒,就整段垮掉,笑场了! “噗哈哈哈哈——!”沉栩笑得更无顾忌。 她能绷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不是副导表演不到位,他的动作、神态、语气全都很对味,但人实在是太不对了! 尤其那双黑乎乎的短糙胖手,摸上韩舟的脸,当即形成惨烈对比!更衬得韩舟骨相精致的脸又白、又细腻…… 一对视,实在分不清谁该魅惑谁? 副导演哭笑不得,作罢。他谈起自己当年也在表演之路上,狠狠努力过一把,表演老师却拍着他的肩膀,劝他别在这条歪路上浪费时间。 “年亲人有梦想是好的,但也要看清自身条件!” 他复述完梦碎评语,摇摇头长叹,片场众人哈哈大笑—— “小沉啊,你女孩子嘛~”副导自嘲完,又想出个新办法,循循善诱,“仔细想想,身边有没有那种很勾人的女生?她们是什么样的,你实在不会,模仿一下也行!” 沉栩还真的筛了一遍,并斩钉截铁回复:“没有。” 韩舟静静看着她,违和感一闪而过,还不及细想,副导演视线又移动到他身上:“来来来!韩舟起来,你去、你给她示范一遍——” 韩舟:“……” 副导演为了防止自己乱入,导致这对俊男美女再度笑场,干脆让两人互换角色,沉栩在云期视角,去直面、去感受—— 当然她得睁着眼睛。 他也会将韩舟版心魔拍下来,方便沉栩多角度参考。 韩舟站定,利用广袖遮住大半张脸,模仿古代闺中小姐害羞的姿态。导演点出化形结束,他的手臂便带动“帘幕”下降,同时视线缓慢抬起,当真是眼波流转,媚态惊人! 他手背画了个月牙,抚过全新的脸,似笑非笑,很是满意。 韩舟一动起来,走姿也跟着改变,胯带动身体背依然挺拔,既摇曳生姿,又不失骨子里的矜傲。他脚背不曾在长袍下露出半分,却能让人联想到踩着小碎步的花旦,足尖的穗子正在簌簌抖动。 沉栩一时看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韩舟抿唇笑了下,改换路线,绕半圈到人身后,才去贴近,抚摸她脸颊。 这只心魔,尚且只能在心灵层面游走,所以触碰的动作也显得若有若无。沉栩能感觉到韩舟指尖传来的热气,没有真正触碰到皮肤,却搔弄得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发痒。 那股痒又往心里钻,瘙得浑身都酥酥麻麻。 韩舟的脸挨近了些,呼吸声很轻,像是在嗅自己的猎物。他又转了小半圈,走到斜侧方,既不会挡她光,又让两人在画面中有主次。 韩舟略微勾过她下巴,往起抬,诱惑道:“那你想不想要…这样的我?” “咔!”副导演激情鼓掌,“词错了但意思大差不差!小沉再看下监控一会就照这个给我钓起来啊!副机位再这样、这样拉几个近景,绝对完美……” 副导演自言自语结束,一看沉栩呆坐在那没动过,连忙又叫她。 “小沉?沉栩!” 韩舟给了沉栩一个眼神,她才反应过来,起身丢了魂一样往导演那走,走到一半忽然鼻腔一热,连忙边捂边仰头。 妆造老师当场大惊失色:“小心别把戏服染咯!哎呦纸纸纸——” [SM][道具插入][dirtytalk]26“这样就流水了 一个角色,三人演出两场笑谈。 沉栩模仿能力在线,磨上几条终于过了。收工时,片场一半人在谈论副导的演员梦,另一半人在传女主鼻血喷涌大事件,空气里都是欢乐的气息。 没人留意到沉栩有情绪。 水中吻红透耳朵,夜雨戏恸哭踢打,还有这次很意外的生理反应……第三次,她已经是第三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 换上一个人绝对不至如此,单纯是因为韩舟在撩拨她的神经。 而沉栩厌恶这种失去掌控,在人前难堪的感觉。 韩舟被她引向客卧,要求脱去衣物,索吻又遭拒绝时,是察觉到过气氛有一丝不对。可今天沉栩的反应着实纯情,可爱到他直犯迷糊,脑子里只剩想要亲近、拥有她的念头,而她又恰好召请了自己…… 韩舟跪趴下来,手被拘束在后腰,肩膀抵着床垫,脸埋进软枕里。 呼吸略微有些不畅。 沉栩让他再分开些腿,韩舟犹豫了片刻,还是顺从地将私处展示给她看。除了喉结,她显然对其他男性特征毫无兴趣,以前绝不会盯着,有时还会像被胡茬扎到那样,流露出一丝反感。 所以韩舟一直在努力遮掩这些“瑕疵”,少让使用者留意到。 沉栩提出一系列要求,韩舟其实是隐隐高兴的。他有先见之明,主动清洁过,全都准备好才来赴约,现在花穴轻闭,含羞带怯,阴茎静静垂顺着,虽然色泽深重,也绝对不会过分狰狞。 他希望她能更多接纳自己,接受这副身体。可摆出如此难为情的姿势后,沉栩只是给他上了开腿器,再没有进一步动作。 闷在枕头里的呼吸越发不畅。 隐私部位很难有称得上漂亮的,韩舟担心惹她厌恶,稍稍发出点声音,动了动,像蚌要往壳里缩。 啪—— 一巴掌就落在他臀侧! “没允许你动。” 沉栩沉着嗓子警告完,就开始沉默地,一掌、一掌掴上去—— 直到巴掌印迭得他一侧臀都发起烧、变了色,韩舟才意识到她不高兴。 抚慰、纾解、泄欲,甚至泄愤,都是玩具应尽的义务。沉栩要拿他撒气,韩舟也会乖乖受着,只是他不明白沉栩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他逼自己尽量别去想沉栩和别人的关系,这些本就与他无关。而且近来,沉栩都和他在一起。 “这样就流水了?” 讥讽中带着几分诧异,沉栩自认还没把他调教到抽几巴掌就能水乱流的程度,她眼睛微微眯起,再观察—— 韩舟并没有硬起来,那些不是他自己的水,是润滑液。 沉栩并没有下过指令,以前都是她事前替他准备,以确保足够干净,也不会轻易造成伤害。韩舟应该是彻底灌过,还自作多情除了毛,小穴嫩得像才长出来似的,瑟缩着,沁出些露水…… 他浑身上下都写满期待,很是乖巧。 也让人愈发火大! 沉栩这次没有穿戴,只是将一个根部粗壮、色彩花哨的异物握在手心,用略带弹性的头部不断往他屁股上拍,再滑动到臀缝间扫弄。 粉穴立刻缩紧了些。 沉栩掰开他臀瓣,用柱头抵住褶皱,将进未进几下,再旋转着往里插。这根和她以前用过的都不太一样,表面凹凸不平,越进入越粗,韩舟噙着,纤韧的腰都塌下来。 “唔!这个、好大——”他想求她爱惜些自己,“太大了…慢点……” 沉栩没理会,也不像往常那样边抽边送给他缓释的空间,就一个劲往里硬塞:“你人前人后都要发骚,还怕被一根触手肏烂,嗯?” 韩舟看不见是什么在进入自己,一想象那道具的样子,内壁当即绞紧,更清晰地感觉到凹陷的“吸盘”正在噬咬软肉。 沉栩又抽打了两下没被欺负过的那侧臀瓣,问他爽不爽。 “啊——” 韩舟背绷着,双手都收紧,手腕在深色束具间挣扎。但他始终没说不要,没吐露出一句拒绝去打断她发泄。 沉栩推到底,填满他,并不抽送。 “嘴这么小都能全吃进去,真是个下贱胚子……” 金属横梁带着锁链,束缚住那双修长小腿,让他被迫维持住那个屈辱姿态。时间一长很难维持住动作,他身体微微发抖,带着锁扣当啷作响。 “跪着好好含住!屁股翘高!” 打湿的毛巾抽上身体时,韩舟终于开始呜咽。冷水带着重量,在雪色肌肤上拍开一道湿淋淋的痕迹,溢出的水珠溅得床单都潮湿起来。 沉栩听到那可怜的声音,反而挥打得更凶! 韩舟下体被带到好几次,痛得悲鸣起来,身体几度缩成一团求告:“别、别打下面!好痛——” 他开始哀叫,求她不要惩戒自己最脆弱的部分,想扭转身子去看沉栩,以求换得一丝怜惜。她却压着他后颈,直接按回枕头里! “最近太纵容你了是不是?”沉栩是注意了些落点,免得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斥责却没停止。 明明是冰冷的抽打落下,却惹得韩舟身上处处在发烧。 臀缝、后穴里那些泛着光的,已经分不清是润滑液、体液还是单纯的水渍。因为感受不到任何爱意,他阴茎始终垂落着,水沿着囊袋下缘、顺着柱身滴滴答答往下流,甚是有种失禁了的错觉。 直到他背上印痕交错,沉栩才停手,又将两根手指硬插进湿软的肉穴搅弄:“下次再在外面发骚,我就把你拖出去!让别人都来看看你这副贱样子,看看你下面这张嘴能张到多大、有多能吃!” “呜——”韩舟肩膀扣缩起抽搐,终于真的哭出来。 沉栩骂够了,才解开他手锁,却没有取出他体内的异物。 韩舟再难维系那个姿态,侧倒在潮湿冰冷的床铺上,不断低声呜咽。他后穴还在轻微抽搐,双腿仍无法并拢,侧开着蹭动,将床单弄得皱起。 沉栩喘着粗气,恨声警告他:“韩舟,别越界,你只是个玩具。” 她反锁上门,将他短暂囚禁。 27“你也不怕自己坏掉?!” 听到锁门声,韩舟的心一下就凉了。 他被推进来时,还傻傻问过“今天要在这里么”,沉栩根本就没答复。现在观察房间才发现,她连解决生理尴尬的器皿都摆好在角落,是铁了心要狠狠教训他。 沉栩虽然性癖有异于常人,但对他一直很包容。 被这种温柔喜爱盈满,韩舟难免过于欢欣、得意忘形,渐渐忽略自己是个玩具,也只配在床上当个玩具。 他甚至本能地想从那个卑微的位置走出来,再多亲近她一些,或许有心人留意到,还会祝福他们…… 只不过在人前悄然多走了一小步,他就撞上底线。 韩舟很怕被“拖出去”,更怕被弃用。他缩在湿冷的床榻里,痛苦反省了一夜,即便睡过去也是半梦半醒,门锁一响,立刻坐起来。 沉栩听他哭得那样可怜,火已经消去不少,再看见那双泛着血丝、略微红肿的眼睛,就先问了他感觉如何。 “沉栩,我错了,沉栩……” 韩舟在床上膝行着向她爬过去,鼻音还带哭腔,纯色被单像马蹄莲一样缠在他身上,腿上的锁链锒铛作响。 他承认是太想看看她“钓”自己的样子,才会一时糊涂。他不该动歪念头,更不该在片场公然示范如何引诱,完全不顾及这样有多容易暴露两人的关系。 “以后不会、绝不会!” 沉栩也没想到他当时是故意的,甚至带着如此复杂的小心思! 但看韩舟知道反省,又这样急迫地求告了一大段,紧一紧弦的作用也达到了,就不接话,只重复:“我是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天还要下到水里拍戏,师父的演员尚未确定,拍摄进度没那么急,身体不适就赶紧请假。 韩舟怔了一下,回答:“有点疼,但没什么,你肯原谅我就没什么……” 沉栩抓过他细细的手腕,检查上面那圈浅淡红痕:“都给你打开了,怎么不知道去掉腿上的束具?” 韩舟摇摇头:“你没说允许……” 他骨子里着实乖巧,沉栩也不忍心过于刻薄。于是摸摸他脸颊,示意自己不计较了,韩舟苦楚的眉目才终于放松。 沉栩温声:“自己脱掉吧。” 韩舟听话地解下缠在身上的“花瓣”,扯过一角盖在小腹上,收起膝盖,去拆锁扣。他腿合不拢,沉栩不出意外地在半遮半掩间,瞧见他还含着那根巨大的触手…… 这下仅有的一点气也全消了。 “你也不怕自己坏掉?!”沉栩无奈,按住他,帮着一点一点往出抽。 韩舟咬住下唇,抓紧被单挡住关键部位,颀长的腿颤动着……直到彻底取出那瞬间,他才算看清折磨自己一整夜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狰狞怪样! 韩舟像蚌准备休眠那样迅速收紧腿,表情闪过一丝痛楚和急迫,呜咽了一声。 他整晚都在恐慌不安中度过,都没想起要解手,现在遭逢刺激,需求忽然猛地涌上来、十分迫切! 调教过,韩舟在床上又懂事了很多,双腿难耐地蹭蹭,申请:“我可不可以,去厕所……” 沉栩让开路,准了。 洗手间门匆忙关上,水声隐约响起……沉栩起身,丢掉那根怪异刑具,决心以后不再拿这么残忍的东西来对付他。 但现在,也不能太过明显地安抚。 韩舟有点像软心糖,养一养,让温暖含化了,就会变得黏人起来。得让他用身体好好记住,才有可能长久。 沉栩哑然失笑…… 原来她也会动长长久久的念头。 28韩舟哥屁股真翘 “你们俩?”副导演蹙眉叫停,“怎么总有一个不在状态,真是奇了怪了!” 沉栩勉强进入新角色,韩舟又开始一脸菜色。 要知道他一向令人省心,这种状况属实罕见。好在落水吻时,云期也很虚弱,倒不至于出戏,就是人有些恍惚,有时候喊他没反应…… 韩舟连连抱歉。 沉栩依旧是少年千诀那套装扮,神态却微妙了很多,一声声师尊念得相当妩媚! 现场还有一名替身演员和沉栩同样装扮,辅助拍摄一些第三人称视角中千诀、心魔同在的镜头。而成片里所有细节互动,都会采用沉栩拍好的素材。 今日不知什么风把总导演吹来了。 他没通知任何人,副导演正在郁闷,见老师莅临,连忙让开位置,一肚子苦水等着倒。总导演在,各部门自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韩舟也强行集中注意力。 他老人家拉了几条片子,忽然问:“韩舟今天身体不舒服?” 韩舟否认,只说昨夜失眠。 总导演是想确认韩舟的状态,既然他敢接,就要求重新拍上一条。 心魔从水中浮上来小半个身子,几乎将脸仰平了,看向云期。它长发铺开浸在水里,姿态妖异,轻声呼唤:“师尊,你瞧瞧我呀……” 云期阖眸扶额,重重甩了下头。 他尚能分清引诱自己的是心魔,试图将它驱赶出自己的意识。先前遭遇过几次,他都成功了,还以为这只心魔不会再找上门,没想到它一直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你刚刚偷亲我了。”心魔语调委屈,“我要说出去!” 它双臂如鳍,在水中回抱,身体便真如游鱼般推向远处。 “别走……”云期浑浑噩噩回了句,挥袖想抓住它。 这动作却让真正的千诀误会了,也开始后退。他眼中模糊的身影,一会是仓皇的她,一会是魅惑的它,真假难辨。 水声哗啦啦的—— 心魔在岸边微笑,等猎物落入圈套:“你得快些抓住我呀。” 云期一步步逼近,却又停在咫尺,表情茫然,好像看出了端倪。 心魔也不着急,嬉笑着进一步攻他心防:“再过来些…让我抱紧你…让我报答你……” 云期力战千年妖兽,只为取这罕见魂晶,打造一把武器做生辰礼。有冰系力量坐镇中和,火系灵根剽悍的千诀,才不至于在修行中轻易出岔子,走火入魔。 他希望千诀能感受到自己是关心她的。而人只要动了付出的心思,或多或少,还是会期待收获些回应。 心魔正是抓住了这一弱点。 “我喜欢你…云期,我喜欢你……” 云期在双重诱惑之下,终于又踏出一步,心魔顺势缠上他躯体亲吻,吸走一些修为。 在吸取的过程中,猎物会进一步被麻痹。一声声呼唤缥缈如回音,不断萦绕在云期耳畔,令他感受到愉悦,单纯地吮碾唇瓣、摄取温度逐渐不够满足,他开始试图撬开千诀的唇,逼她彻底就范。 灵台松懈,心魔入侵,沉睡着的护体神光也被浊气激发。云期额前金印终于闪现,开始从内而外本能地抵抗—— 正准备大快朵颐的心魔被狠狠击退! 长发如墨迹在水中折转,心魔焦躁地游动不停,口中发出嘶嘶声……它不明白是什么力量驱逐自己,暂时不敢再接近云期。 千诀也在惊慌间,咬中云期嘴唇! 云期妖毒缠身,陡然失去热源,便向千诀求告。千诀心软抱住他,舔吻伤口,正式给予回应。 云期的防线,在温柔中溃散…… 魔物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即便它的诱惑失败了,猎物的心房也已被正主彻底撬开,散发着过于美味的气息!它选择违背赌约,趁机强取修为。 可当它贪婪地靠近,试图与千诀重迭时,却感受到一股灼热腾起—— 心魔厉啸着退开! 修罗火,它看错了?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修罗火? 修罗虽然稀少,但能稳坐魔界顶层,就是仰仗修罗火。那无形火焰尚且微弱,却已能直接吞噬妖毒,若是真燎到它一下,心魔怕是要被迫吐光毕生吸食的修为,回炉重造,更不知何时才能修出实体,真正拥有自己的脸面。 它很想有一张自己的脸…… 心魔惊魂未定地躲远,云期已经昏了过去,千诀把人挪上岸,跑出去求援。 它四足并用,悄然靠近,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绕着他身侧缓慢爬行,像是在考虑该从何处下口才安全。 它知道云期意识一直不清醒,懂得他的欲念、弱点和顾虑,一个计划应运而起…… “已经不是第一次拍吻戏,韩舟你要放松!”总导演讲话带着些港腔,第一次的发音古怪,听上去更像抵一起。 他和副导演交换眼神,脸上都是无奈。 已经入夏,韩舟好像还是和同事们不熟,动作稍微亲密些,他就会变得束手束脚,和替身借位,拍摄心魔试图靠近时,表现得尤为明显! 这些细节让镜头一放大,简直灾难! 如果是别的古偶剧组,糊弄着也就过了,但《将错》一路高标准、严要求,没道理在这一场放低标准。 副导演以为韩舟是被入梦吻的 “尴尬事件”影响,过度担心再起生理反应,留话柄惹人误会。 他想让韩舟转换思路,专注在表演上,燃起斗志:“沉栩就很放得开啊,她在镜头前明显盖过你了!” 韩舟也知道这一段确实发挥失常,心情愈发沮丧。 昨夜的“教育”让他无所适从。 他一直没能亲吻到沉栩,再有机会触碰她却是对着镜头,理智和情感在打架,吵闹得身体都不大听使唤…… 导演表示吻戏再补一些近景,沉栩看韩舟臊眉耷眼的,也明白是把人虐得找不到北了。两人贴近时,她手在水中自然地搭上他一侧臀,正是被狠狠打过那边,若有若无地安抚。 得到鼓励和默许,韩舟才逐渐放下那种紧绷,找回属于角色的状态,顺利完成了新一轮拍摄。 韩舟裹着毯子上岸。 天气虽然已经隐隐热起来,室内水池依旧不友好,他刚出水人还是懵的,湿漉漉的发梢,时不时落下几滴水。 总导演叫住韩舟,先欣慰地表示刚刚才是他应有的水平,接着问他,有没有可能靠私人关系,请陈思情来特别出演“师父”这个角色。 韩舟听完,眼睛缓慢眨了下,诚恳地回应:“我会去问问她的意向,不过思情通常不轧戏,除非是拍摄延期这种……” 沉栩收工没立刻离场,听到后主动提出:“那如果片酬高一些呢?” 总导演知道,对沉栩来说,不过是去找投资人撒个娇的事。既然她主动接话,两人就先简单商讨,决定开同级别演员常规报价的双倍,显得有诚意,也不会太过。 各部门陆陆续续收工离场,不知谁路过,随口调侃一句韩舟哥屁股真翘。沉栩听到后还笑了笑,韩舟立马用毯子裹严实身体。 一起围观谈价过程的副导拍拍韩舟肩膀:“眼红不?我都快听急眼了,能不能让我来演?” 总导演确认后,看向韩舟,礼貌地拜托他去试试。 韩舟连忙应声,给出这样的片酬,他开口也会很有面子。 沉栩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感觉他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狗,看到彩虹出现,立刻就能开心起来—— 29你那兽性大发的丑态 三日后,又是对手戏。 机器一开,沉栩立刻进入状态。镜头前绝对看不出她出发前还抱着热水袋,痛经痛到不想说话。 妖毒已然褪去,云期要自我修复很容易。 但他记忆模糊,不敢确定在寒潭中是输给了心魔,还是当真袭击了千诀。他想找千诀确认,又不知如何启齿,召出琴拨弄两三,平复心情,顺带整理思路。 心魔先一步找上门来。 它又化成千诀的样子,用指尖勾缠发梢,歪着脑袋侧坐在窗棂之上,足尖带起裙摆轻轻摇晃,妖娆又天真。 听了几段,少女嘴一撇:“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期压住琴弦,抬起眼皮看它一眼。他并没有反驳这条恶评,因为的确弦音凌乱,错漏频出。 几番斗法,云期输少赢多,寒潭中不过是被妖毒扰乱神志,才让它趁危得手,窃走了一些修为。 心魔跳下来,轻盈得像片树叶:“我来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报答我?我都快等不及了。” 云期仍旧不理会,施了个法诀,收起琴。 心魔杏眼一瞪,数落起他:“哎——我瞧你白白净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当是什么好人呢!怎么,答应了不作数,用完别人,就翻脸不认啦?!” 云期原本就罕见的心浮气躁,被这样三番五次挑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心魔笑了下,这质问正中下怀。 它言之凿凿:“你可是答应了我的,等恢复,就要将修为亲自奉上,作为报答。” 心魔最初的计划,是用修罗火的事来威胁云期,但它也不是很确信,那转瞬即消的修罗火,一定来自于千诀。 就算用揭发千诀身份威胁,挟制住云期,他也不过是屈从。那样既打破心魔守则,吸取来的修为也很难克化,因为猎物终究不是自愿的。 更重要的是,它也对云期身上那套自我防御机制没有把握。 一旦云期发现,千诀和修罗火无关,那么它费心机、强行夺走的修为,是能被尽数取回的。到时候,它可真成了个扑满,机关算尽一场空了! 像这样的猎物,只有是自愿献身、彻底打开心防,才最为安全美味! 所以心魔反而掩盖掉修罗火现世,撒了个小谎。 它懂云期的弱点,他不可能有勇气找千诀试探,只要他信了自己接下来所说的,再对上千诀,只会越躲越远。 这个谎言就很难被揭穿。 云期横眉:“吾怎会与你做这等荒谬约定?” 心魔补充起细节:“哼,若不是姑奶奶费尽心思,帮你解了妖毒、替你消了邪火……你怕是得冲出寒潭,强要了你的小千诀呢!” 云期不可置信! “你当时可是吓人。”心魔用千诀的脸,做出恐惧的表情,往后退了半步,“那小姑娘不过看上一眼,就跟只兔子似的逃开,避之唯恐不及——” 云期摇摇头,似乎回想起个别碎片,开始有一丝慌张。 见他已经有点相信,心魔反而安抚:“但是你也不必这么害怕,你那弟子尊师重道,怎会害你身败名裂?她才不会同旁人提起你那兽性大发的丑态~” 云期再也听不下去,起身拂袖:“休得胡言!” “好好好……骗你的,骗你的。”他急了,心魔也不敢再编得太夸张,“你那心爱的徒儿来时,妖毒已经解去,你人也昏过去了。” “她没发现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心思。” 云期终于松了口气,但对一些细节还是将信将疑:“我的毒,当真是你解的?” 心魔试探着反问,看看他还知道哪些:“那它是凭空消散的?” 云期只记得,自己倾诉欲求,和真假难辨的“千诀”深深交换呼吸,之后便失去意识,妖毒也消失了…… 若那真是千诀,便是错误、是罪过!若只是被诱惑,不过是道心不稳,损失些道行而已。 在这样的选择面前,性子本身就有些软弱的云期,更愿意接受后者,又问:“你是如何解的妖毒?” 心魔抱起胳膊,眼珠一转,露出得意之色:“我能吸你修为,区区一个妖毒,还取不走了?只不过要将它彻底炼去,又花费好一番功夫。” 它说完这些,很快就贴上他身体,唇要挨到他唇,眼睛眨了眨…… “所以你是不是该好好报答、补偿我?” 云期将心魔拂开。 心魔嗔他:“好你个紫竹峰主,堂堂地仙之身,却不守承诺!你知道不遵赌约,得罪我族的代价吗?” 心魔们在心灵、意识间穿行,可以窥见猎物的所有秘密。他们会想想方设法去蛊惑,将那些深重的欲求、隐秘的恐惧养得更炽烈、更具威胁性,却也会替猎物保守。 就像绑架人质,只为勒索钱财,若是轻易撕了票,那匪徒的诉求也就无法满足了! 某种意义上,当心魔落下标记,定立赌约,也就成为了猎物的共犯。 心魔又往后退了半步,恨恨道:“我要撤回标记,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云期慌忙叫住它:“我并非要毁诺!” 即便对方是魔族,还很难缠,云期做人的标准却不会改变。别人帮他,他从来都是涌泉相报,更别说承诺过要还。 云期表示自己会兑现,但有两个条件——心魔不得与他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并且,索取修为时,不能变成千诀。只要能拿到修为,具体方式百无禁忌,日后想要诱惑云期,心魔也有的是办法。 但是它很介意第二个条件,嘟囔:“可我还没有脸啊?” 云期垂眸:“用你的本相就好。” 他接受不了心魔借着千诀的模样,做出她不可能做出的事、说出她绝不会说出的话。那种陌生感,带着一丝诡异的恐惧,激发警惕,令他无法放松下来。 心魔龇牙咧嘴,吓唬他:“我的本相很难看、很可怕!” “无妨,我不会介意,也不会去评判你……”云期声音温润、语调诚恳,“这样我才能更好地报还。” 心魔愣了一下。 它只能变成猎物最渴望的样子,使劲浑身解数动摇心境。 可目标最终的溃败,从不是真的因为它。甚至在知道了它是什么之后,有些人反而变本加厉,如上瘾一般开始索求,在这是与不是的微妙间,放纵自己的念与欲。 那样的人通常也很弱,很快就被会被吃干净。 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它当作它来看!这一瞬间,心魔忽然觉得,若有朝一日真的拥有了自己的脸,大概就是这样的体验吧…… 于是它化回本来的模样——一团黑洞般的雾气,勉强有个人型,边缘扭曲着,正往中心处缓慢旋转。 即便它姿态诡异,云期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好像早就看穿了红颜枯骨。按照心魔的说法,它救了他,还保全了他颜面,是有大恩的,还它修为是天经地义。 云期毫不心疼,放松入定打开心防,双眼轻阖调用引导。 师门全灭后,云期活在世上每一日都茫茫然然,好像失去了意义。他一直在修炼,并不是强烈地想要飞升天界,只是一直在执行师父定下的功课,完成师父想让他有能力自保的期许。 因为云期没什么在乎的东西,才会给旁人留下一副清冷印象。 现如今,他已经够强了,足以自保,还有余力回护旁人。一些修为而已,即便大损,也不过是在相似的日日夜夜里,重新修炼罢了。 云期主动奉上,并不会触发防御,心魔大喜! 它也没想到一个地仙,平日里心志坚定不染秋水,实际上这么听话好骗。可惜它吃不下那么多修为,便约定好一次次来采撷。 其他时候,它还是会化成千诀的样子,只是不再刻意引诱,逗云期的成分比较多。 这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媚,又古灵精怪的,看起来愈发像千诀,或者说像云期心目中、期待着的千诀,反而令人动摇。 双方的关系逐渐改变,云期好像是把心魔当作了某种古怪的宠物在饲养。 他误以为千诀已心有所属,偶尔会和心魔共处一室,悉心教它奏琴、法诀,温存地弥补一些遗憾。 长此以往,虽不曾逾矩,道心也难免失衡,云期的无情道当真受到侵蚀! 云期意识到上限有损,竟不能靠自身修行弥补,很快便痛定思痛清醒过来,不再代偿,彻底与心魔划清界限。 与此同时,真正的千诀被十九人围攻,煞气涌现! 云期发现一丝微弱的修罗火—— —————————— 以后只有肉章收费~ 30“就是这种想刀人的眼神!” 捡回千诀时,云期就清楚,她不会是个普通的孩子。 但他并不在乎她是什么。 云期生于三界未定的混战年代,知道善恶一念间。真正厮杀起来,为了生存、为了争夺,不会再有绝对的正义可言。 云期的师父也常提到“无类”,认为无论哪个种族,是强是弱,于天地而言,都不过是刍狗。 哪怕千诀是遗留在凡间的魔种,云期也有应对的办法。而且他入梦观心,从未发觉千诀有过邪念。 但云期没想过千诀是修罗的可能。 修罗太过罕见,上古大战中,修罗曾现身反对三界划分,以修罗火对抗过神、仙二族。结界设立后,它们就久居魔域,再不曾出世作乱。 有传言说它们是魔族的特殊分支,强大,个性却相对温和,并不好战;也有传言说,它们是各族混血聚合而成;还有传言说,修罗是堕天之神。 记载零星、知之甚少,因此没有应对修罗族的具体办法。 人类尤其恐惧未知的东西,恨不得把所有世间能想象出的恶都标上去,以成为攻击的理由——千诀的身份绝不能被发现! - 心魔在《将错》里的定位近乎于女二。 当初这部小说确定影视化的时候,各家小花也纷纷舔过这个饼,有的还传得有模有样,最后竟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拿下。 花粉们不爽归不爽,诅咒诅咒这部剧扑,撒撒怨气,也就过去了。毕竟沉栩在她们眼里太糊了,也没作品,给她们正主提鞋都不配。 制作班底正式官宣的时候,“凭什么”的声音又在网络上响起。 有位天真的大粉,认为制造些黑料,就能“撕”掉这资源,自称是沉栩职中同学,说她整过容,以前是小太妹,还附带一些更下流难听的说法,并有模糊照片为证,也引起了一点“水花”。 转过的营销号一夜之间全炸号了。 造谣的原博倒没有,现在还在定期更新。只是更新内容,变成了每周五百字不重样的道歉信,附带个人介绍、事件澄清、诉讼判决书,以及对因为自己未成年,原告最终选择庭外和解的深深感谢。 这场小小的闹剧结束,吃瓜的、浑水摸鱼的一哄而散,沉栩又得了个“紫皇太女”的黑称。 艺人遭诽谤常有的事,沉栩尚无专门的团队,经济公司就能这样强硬、及时地处理,足见重视。 最可怕的是,那位诽谤者的正主,后续居然悄悄掉了资源!旁人也说不清跟此事有无直接关系,只知道管好自己,没事别惹“紫皇太女”。 完成云期划清界限这段时,沉栩频频蹙眉,有点接不住戏。 韩舟看出她状态不好,小声问怎么了,沉栩也不解释。导演倒是叫了停,让沉栩去缓一会,说她和韩舟对手戏演多了,好的学坏的也学,剧组又不赶进度,没必要难受还硬撑着。 韩舟却知道她原本就是这样,个性倔强,事业心、胜负心重,不是跟自己学的。 沉栩回自己的房车补了布洛芬镇痛,换好新的暖贴,才回到片场,满脑子仇恨主义翻涌,想要全世界的男人都来尝尝这种苦。 韩舟正在和导演讨论些什么,看她回来,便投去关切的目光。结果沉栩回过来的目光当即令他背上隐隐作痛,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无意间做错什么,惹她不痛快了…… “很好,就是这种想刀人的眼神!”导演也看到那近乎于阴鸷的一瞬,反而鼓励肯定,“一会怒斥云期的时候,延续这种感觉哈——” 心魔对云期的恨,和千诀不一样。 千诀本善,爱意也长久,她的恨更多来自于是不甘,想要道歉、想讨一个说法。心魔性恶,它的爱很偶然,恨也就是恨,报复就是缠住猎物,不死不休。 “导演……”韩舟感觉自己戏里戏外都在受伤。 副导演以为韩舟在提醒自己宣布正事:“哦对对对,陈思情老师刚刚来电话了,同意特别出演!” 他笑逐颜开,“当红流量加盟,咱就是说,来一个大爆特爆——” 沉栩虚弱地回:“导演,冷静……” 拍摄结束,沉栩很快回到房车里,连妆造都没卸。韩舟看她的车不动,就没上剧组大巴,打发元宝跟车走,自己去找沉栩。 这其实是有些风险、又很逾越的行为,搞不好又会被惩罚一顿。 但他实在太想她了…… 31田螺?灰?姑娘 “你怎么没走。”沉栩亲自开的门。 她已经换好便装,发套那些还没来得及拆掉,妆卸去,气色显得更糟糕。 “我来,嗯…”韩舟向房车内部瞧了一眼,“看看你。” 沉栩的助理正背对着两人,坐在卡座,拿笔记本处理文件。她敲键盘时手速飞快,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沉栩放韩舟进来,就半蹲下身子,在储物柜里翻出红糖红枣,戏服拖在地上,裙摆有些脏。 韩舟才很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前几天脾气那么大,最近又不太搭理自己是为什么。 他示意要接她手里的东西,柔声说:“我来吧。” 沉栩也没有推拒,递过去说了声东西随便拿,就裹紧外套窝进小床。 这房车沉栩时常借给女性工作人员更衣、小憩,韩舟是第一次知道里面什么样,原来还改装过。明星的房车一般都是私用,很少考虑上下铺这种配置。 他去小冰箱里翻出块姜,切了几片一起煮,轻手轻脚的,电磁炉工作的滋滋声、戏服上的环佩叮当,还有键盘噼里啪的声响,都比他本人存在感强。 沉栩喝完热乎乎的姜枣茶就蜷成一团,小睡了一会。韩舟借用她的洗护自行卸去妆造,往蓬乱的短发上扣了顶帽子。 amber竟然还在全神贯注处理文件。一时间,韩舟觉得,在这处略显狭小的空间里,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突兀多余。 韩舟早就发现,沉栩和amber的关系有些奇怪。一般艺人和助理之间,有是亲友关系的,或者公司临时安排的同事、上下级关系的,或者是雇佣关系,但都会很像主仆。 可沉栩从不颐指气使命令助理去干什么。 改剧本那次就能看出,amber精明强干,执行力一流。她人也高挑漂亮,去哪个现代剧组客串职场精英都毫无违和。 韩舟起初以为,这位助理是新安排来的,还在磨合,现在观察了她们私下相处,他基本确信—— amber不隶属于沉栩,她有更高级别的工作要处理,做助理更像是兼职。她会很好地完成沉栩安排的任务,也不会干预、插手沉栩的日常生活,只是一个旁观者。 若是来监视,她真正为谁工作,不言而喻。 韩舟并不喜欢支使别人,这位他也请不动。他看沉栩休息了好一会,就自己翻腾起冰箱,研究能做点什么。 amber终于注意到他的动作,起身小声说:“韩舟老师,您坐。” “嗯……你先忙。”她手头那些明显还没处理完,韩舟从不麻烦别人,“我简单弄下。” amber听他这么说,就翻出来个围裙,免得他弄脏戏服里衣,并看向电脑示意:“不好意思,很急的case。” 韩舟就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等沉栩被车外的炒菜声闹醒,电磁炉也恰好嘀嘀响起,蒸煮的一锅香气已在不知不觉间弥漫开。她发了一会呆,明明没睡多久,却恍恍惚惚的。 韩舟端着菜开门进来,围裙套在戏服内衬上,有些滑稽。amber则合上电脑,去取蒸锅里的东西。 沉栩翻身起来搓搓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不到疼了。 房车临时开出来,冰箱里也没储备太多,就这样韩舟还能像个田螺姑娘一样,硬生生捣鼓出干锅虾、白灼生菜,蒸蛋羹、香菇瘦肉粥和一个凑数的火腿罐头。 真是难为他。 尤其生菜,翡翠似的带着光泽,小米辣聚在中间,沉栩一看当场就饿了……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一起吃饭,不说话,也不显得别扭。沉栩需要补充能量,正在暴风吸入,amber是累得发蒙,也跟韩舟不太熟。韩舟做了一桌,自己却没怎么吃,主要在对付从冰箱里翻出来的谷物酸奶杯。 沉栩看了他一眼,跟坐在她旁边的助理说:“有人想害我。” amber:“啊?” 韩舟抱着酸奶杯,一脸茫然,像正在被恶毒姐姐挑刺的灰姑娘。 嗯,田螺?灰?姑娘。 “做这么一桌,甚至有升糖刺客,结果自己不吃,偷喝无糖酸奶。”沉栩边说边往他碗里猛猛夹菜,“想让我上镜水肿,比他难看,心机。” 韩舟:“……” amber差点翻了个白眼,拿起粥勺:“不喝都给我,头疼,需要糖。” “慢着。”沉栩拦下她,把碗递过去。所剩无多的粥又被截胡半碗。 韩舟:“……” 她开心就好。 洗碗机勤勤恳恳开始工作,韩舟才把围裙解下,讨钥匙,准备去开车。 沉栩把人按住。 韩舟表示,自己是这里唯一的男人,力所能及的体力活,还是可以承担的。 沉栩只笑:“有位工作狂月薪30k十五薪年终奖另算,你不让她多干点活,她钱拿得不安心。” amber耸肩。 “休息会吧。”沉栩招招手,让他过来。 车子稳稳启动。 沉栩在角落的沙发里,蜷起双腿,靠着韩舟肩膀,过了一会轻声叮嘱他:“以后别抢着干活…你是我的玩具,又不是奴隶。” 沉栩没卸发包,拿头蹭蹭他,感觉人不太专心。 “跟你说话呢……”她又支起脖子。 “嗯?”韩舟是在走神,他在想给元宝开5k算不算苛待。 沉栩有点生气了,看人还懵懵的,就照着他脑门重重弹上一记,以示惩罚。 韩舟眼睛挤了一下,捂住额头,看上去像个小苦瓜,当然是眉清目秀的那种苦瓜。 沉栩揉揉他呆毛乱翘的头发:“真是奇怪,你在镜头里,分明看上去挺聪明的?” 被在意的人嫌弃笨,韩舟当然不乐意。 他很认真地辩解:“只是放松的时候不喜欢动脑子。” 沉栩差点笑出声。 要是个机灵的,绝不会这么说,思考对那些人来讲,本身就是像呼吸一样轻松、自然的事。但她没有点破继续挤兑,只安慰着“好、好”,轻松把人哄服帖了。 韩舟眉眼很乖,手抚过细密睫毛,眼睛就会轻轻阖住,指尖划过直挺鼻梁,再在唇上点一下,就会表露出期待。 但车里还有个人,即便在盲区,韩舟心动,也不敢妄动。 沉栩亲亲他,就重新靠回去,和他十指交缠:“现在想,最后那段,我演得不好。” “你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韩舟胸口振动,声音闷闷的。 “主要是没有彻底理解角色。”沉栩慢慢闭上眼睛,“我以前总觉得,男人要走,就让他走好了,生气是肯定的,但也很快就会忘掉。所以我觉得心魔没必要哭,更没必要诅咒他……” “嗯。”韩舟示意自己这次有在听。 “但现在我好像懂了,如果是像云期那样,前些日子还在温柔地教我弹琴,毫无征兆就要划清界限,说不愿再沉浸于一场‘华胥之梦’……” 她也在紧紧扣住韩舟的手,拘得他四根手指都变了颜色。 “那他就算是死了,我也不可能放过他。” 32他们哪个不比云期可爱? 若是寻常心魔,决计赶不走的。 可这只心魔总被云期喂着宠着,难免养出股骄纵来。它遭驱逐后落泪放言,下次再见,必是云期死日。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看着奄奄一息的猎物,心魔只有快意。虽然云期并非被它亲手重伤,但它也不介意慢慢折磨,送他最后一程。 “师尊……” 听到呼唤,云期眉心微蹙,指尖艰难地动了动。 很快云期就反应过来,这并非千诀如他所愿般绝处逢生,寻回师门。只是昔日招惹的魔物前来清算。 他被带回时,仅剩微弱光感,若是真人,不应当看得这样清楚。 心魔脸上笑盈盈的:“真可怜呐…一次次隐藏、一次次推开,一次次弄得遍体鳞伤,自诩深情,自我感动……” 它抚摸过他胸口,骨血之下,仍有微弱跳动。 “结果她还是一样要恨你,一样要以为,你是没有心的。” 拿走那么多修为,心魔还是没能拥有真身,否则定要五指成锋,将他胸膛剜开来看看! 它笑意变冷了些,自上而下乜着,静待他的死亡。 云期一直没出声,他几乎没有力气,也不想再跟心魔多纠缠一句,只用盲眼“看”着那张脸。 眼前的画面,莫名其妙与初见师父那天重合。 当时,小小的他也是这样无力躺在地上,以为自己快要死去。天没有下雨,她却打着伞,就像这样一直站在他旁边,从正午到黄昏。 她同他讲的第一句话,是“你的心还在跳”。 那他说的第一句话呢?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太阳坠入地平线,将天空染作橙金色,她还没离开。 他问:“有吃的么,我很饿。” 记忆泛起一阵波澜,平复后,已是多年后的紫竹峰。 他望着凑在眼前的陌生少女,头脑混沌,仍能感受到钝刃插进心房,一阵阵地痛。屋里的温度很舒适,应当是…误入了什么贵族领域。 “终于活过来啦!”少女杏眼圆圆,惊喜时愈发明亮。她样貌甜美,脸颊上有颗朱砂痣。 他想说自己这就离开,却只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嘶哑的气音。 “你睡了很久,别急着讲话~”少女将他滑出被角的手掖回去,一直笑眯眯的,“先认识一下吧!我叫赤灵,他叫墨……哎墨埙?你快来啊——” 一名抱着刀的少年款款走近。 少年眼形狭长,额上勒着条细细的编织饰带,冷脸看上他一眼,有些敷衍。 赤灵眉眼弯弯,重新介绍过墨埙,宣布:“以后呢,你就是我们的师弟了。听说你还没有名字?唔……” 赤灵看向窗外的重重青影,“那就叫小竹子吧!” 墨埙嗤之以鼻,说这不正式。 “多可爱呀。”赤灵拖长音表示不满,“他还那么小呢——” 墨埙又说,十几岁不小了。遇到师父算他运气好,既然云纹玉令已经给了他,干脆叫云期算了。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乱七八糟胡闹一通,云期就有了正式的名字,有了会叫他小竹子的师兄师姐,还有总叮嘱他要努力活下去的师父。 名字和师门期许,是最奇妙的言灵,从此,好运就一直庇佑着他。 他像竹子一样,坚韧不拔地成长;如同拥有不死之身般,一次次和危难擦肩而过;就连在火山内,认定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形下,也能被救回残喘至今。 只是这一次,他的好运,好像要用光了…… 心魔嗅到不舍和绝望,逐渐兴奋起来,摸摸他脸颊,准备享用盛宴。 “姑且大发慈悲,告诉你个秘密吧!”它知道他最放不下的是谁,眯起眼睛,指着自己唇角,“其实你亲过千诀的——就在寒潭里,她咬了你这里。” 云期灰败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些。 “可惜你偏要忽略掉这处细节,选择逃避,信了我。你说…她坠落的时候,该有多伤心?” 心魔等他眼中泪光蓄起,便用千诀的表情、语气,委委屈屈地央求。 “师尊,再亲我一次……然后…来找我吧……” 濒死的猎物无力反抗,它贴近他的口唇,决定打破心魔誓约,强行吸走残存的修为。 “来地狱找我。” 心魔骗他修为向来顺利,终是忽略掉,强取,会激发护体金光这一细节!这次云期太过虚弱,金光没能击退心魔,只将其短暂击晕。 但对云期来说,已经足够—— 他原本以为,无论千诀如何,自己都一样十死无生,于苍生仁至义尽,不算辜负师门,于千诀而言,也谈不上亏欠。 可在得知真相后,他的悔恨升至极点! 【云期…活下去,无论如何,别轻易放弃……】 师父的叮咛也在耳畔响起,求生欲再度从一片废墟中破土而出——他是得找到千诀,哪怕要去往无间,也要将她带回来! 这念头很自私,但自私的执念,也是最强的驱力! 云期屏息凝神,暗暗单手掐诀,将气力法力凝聚于指尖,找准机会剑指点向心魔眉心。 一击便破了它罩门! “千诀”厉啸,面容如雾气般溃散,黑洞开始逆向旋转。先前被骗走侵吞的修为,像是开闸放水般,一股脑冲回云期身体,灌注灵脉。 置之死地而后生,云期须发尽白,内里却瞬间充盈起来,强悍一如往昔巅峰之时。 可惜他地仙之身,尚未全然脱胎换骨,双眼脆弱,损伤已不可逆,只能借用上古禁术,燃烧法力强行复明。 与此同时,涌动的浊气罩向凌云山系,真正的千诀归来—— - 取回修为这段拍完,心魔还剩一场戏就杀青。 天地异变之后,魔族得到加持,不甘的心魔卷土重来,终于惊动了千诀。 修罗火能吞噬一切,千诀想要什么力量,“吃”就行。只是有些她不屑于吃,有些是不舍得吃。 她扬言每日都要咬上云期一口,可真正做的时候,他每次都眼观鼻、鼻观心,任她摆弄施为,不反抗,也好像不知道痛似的。 千诀觉得自己成了“割肉喂鹰”典故中的那只鹰,毫无复仇快意,就气得冷落了云期一段时间,还顺手去捣毁掉几处阵眼。 她的副手沉稳得力、影卫寡言忠心,坐骑天真热情,肉垫软乎乎,化成人型还有兽耳!连一反中庸之态,带领凡俗正道残余势力抵抗,和她激情作对的大师兄,都变得有趣多了! 他们哪个不比云期可爱? 为何要那么没出息,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千诀过上一段美男如云,前呼后拥的日子后,又觉得空虚,听见琴音幽幽,不由自主就走向应悔阁方向。 却发现有东西闯入? 一想居然有只不长眼的心魔,和自己一样惦记着云期,纠缠他,还不知道做过什么腌臜事,千诀就怒火中烧! 不由分说把它“吃”了。 她吞噬掉力量,也获得了一部分心魔的记忆,才知道,寒潭一吻,云期不是不认,而是爱生忧怖,将真相混作幻像来逃避。 这让千诀罕见地,真正欣喜起来……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云期是喜欢自己,可他真正不肯认的,也正是这一事实。 云期先是把她当作孩子,后来又看作危险的疯子,毫无信任,连眼盲的事也不肯告知! 怪不得云期自封法力之后,无论是再观傀儡曼舞,还是遇见千诀和别人暧昧亲近,都毫无波澜。 原来他就看不见! 千诀气势汹汹进入应悔阁,要强行冲开他灵锁,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将如何拥有世间一切—— 包括他。 33“反正你也迫不及待了吧~” 修罗千诀夜闯应悔阁开灵锁,原作拉灯。 只说次日千诀懒起画眉,瞥见卧榻映在水中的倒影。云期隔着凌乱纱帐,侧趴在床上,显得很乖顺。 雪发铺开垂落在榻边,也像轻云。 至于到底睡没睡,用没用强,没个正式说法。 只是自此以后,云期在应悔阁中不再束发,改用发带横遮双目,而长袍之下,永远是赤足。评论区一致认为,这就是在暗示他被褫夺下裳,彻底沦为禁脔。 心魔杀青,紧接着就要拍到这段饱受争议的内容。 真正的“欺师灭祖”,完全不符合正能量,影视化更难处理。尺度太大过不了审,可若是隔靴搔痒,又不如不拍—— 总不能解释,两人窝在被子里看了一晚上夜明珠,后来千诀痴迷于这种娱乐活动,没事就找他一起看大珠珠吧! 心魔戏份杀青那天,韩舟约过沉栩,表示剧组和陈思情的合同已光速签订完成,头款都已到位。陈思情要约他们一起吃个饭感谢。 按江湖规矩,起码要给促成合作的中间人包个大红包,表示感谢。但沉栩推脱,说思情人美心善,是应得的,而且她不习惯和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吃饭。 韩舟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可以亲自替她来“感谢”。 沉栩说到这里,忽然调笑:“反正你也迫不及待了吧~” 韩舟脸一红,斩钉截铁道:“没有!” 还好只是电话,看不见他表情。从房车那次相处后,他们就总在睡前时段通话。 “好吧。”沉栩眼睛粗略扫过期刊目录,继续一心二用,谈论着毫不相干的事,“就当是我迫不及待……” 韩舟清嗓:“那也要等你‘好了’之后。” 沉栩很珍惜自己的身体,向来正视欲望但不放纵,她算算日子:“等‘欺师灭祖’拍完吧……具体的,到时候会跟你商量。” 她语气太过淡定,反而弄得韩舟愈发没法淡定,回话时支吾含混,显得笨拙可爱。 沉栩又挤兑他:“老实说,你是不是上学时成绩不大好,才逼不得已去演戏。” 这时候韩舟又知道义正词严捍卫自己了:“演戏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是么,那挺好的,不忘初心。”沉栩扔开怀里的ipad,在床上滚了两圈,看向天花板,“我就不一样咯……” 她眼睛缓缓眨了眨。 “我是突发奇想要当演员的,大概是…前年的秋天?” 沉栩很少跟韩舟提起自己的事,所以他听得特别认真,连长发蹭在耳机上的沙沙声都不舍得漏掉。 可沉栩说完这些,又不继续深入了,韩舟想跟她继续聊,就借这个话题说下去。 那个秋天的很多事,他都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恰好是《清欢令》播出的时候。 韩舟一个老透明,暂时没接到新工作,每天就在家追追剧,时不时配合宣传,也准备好挨骂。他的角色要给男主让路,做了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事,肯定会惹人嫌的…… 不过那也只是角色行为,有钱拿、有戏演,对他来说就不错。 后来是一次主要演员直播宣传,主持人问了大家有没有在追咱们得剧?视频框里虽然各种延迟,说到“当然有咯”倒异口同声。 气氛很好,主持人也没提前沟通,就又问起些名场面的细节。 这下麻烦了,六个人,五个都眼神飘忽,顾左右而言他,有的连自己的台词都不记得了。是原本话最少的韩舟努力接梗,活跃气氛,场面才没那么尴尬。 《清欢令》导演编剧都给力,吸引来的路人很多,这次直播是临时安排的,观众都很期待,但最终只有韩舟在认真对待。 加上他演技毫无疑问碾压,虽然人设比较疯,但也因为精神状态领先,得到了不小的关注。这次直播显现出他温和、诚恳的个性,就更拉好感。 韩舟的微博是公司在打理,经纪人手底下艺人也很多,都没太关注这件事,一开始还以为他被网暴了!后续才追加一些程式化的管理,还拿下两个小商务。 可惜当时已经快到大结局,虽然长尾效应也不错,但古偶百花齐放,很快就有新的作品、新的演员吸引走大家的目光。 实际上短短一年半都不到,韩舟沉寂下来,又是一个查无此人的状态。 人活一辈子,大多数经历,最终都会变模糊,也只有这些大喜、大悲,人生转折的时刻,才会留下印记,像是深刻无比的烙痕。 韩舟没去描述别人尴尬,自己出彩的战绩,只柔声讲了些拍摄现场的趣闻,还延伸到后来耽改那个剧组。沉栩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有时候笑笑,逐渐就有点困倦。 韩舟再轻声叫她时,发现人又睡过去了…… 韩舟发现,自己好像被当成了某种助眠工具。 可沉栩安稳的呼吸声让他很满足,好像人就在他怀里,伸手就能摸到细软长发。 “晚安。” 韩舟用气音道别,愿她一枕酣甜。 34“别乱动。” 应悔阁正中设有一鉴方塘。 不知是在寓意濯尘自审,还是为尽享鱼水之欢,这一池至清的水中,并未种下任何水生植物。 千诀每次踏入应悔阁,总要丢入几块白色灵石,现已铺满池底。云期那枚玉佩若是掉落进去,也得花上些时间才能找到。 道具老师找来许多雪白鹅卵石布景,有大有小,圆润晶莹。 沉栩把玩着手心那两枚,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 今日参与拍摄的工作人员不多,机子调试好,内场都没剩下几个人。想也知道,是傅宴祯要求清场的。 说好的这种小事他才懒得管呢?拍戏而已,被睡的又不是她。 韩舟出妆遇上点小问题,姗姗来迟。他身影映在水对岸,挺拔如修竹,沉栩抬眼望去,微微楞了一下。 红衫黑作衬,和沉栩身上装扮,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袖缘刺着同样花纹,胸口、裙摆下沿又互补,只是配色相反,穿法更是不同。 修罗王梳高髻,衣衫板正,袖缘束着,气势威严。而她的“入幕之宾”只将外衫随意披在肩上,内里虽然也裹着腰封,显得腰身纤细妥帖,交领却又露出深深弧线与莹白。 韩舟已然入戏,行走时姿态慵懒,举手投足间俱是雅士风流…… 他雪发在胸前垂散一缕,视线顺着水中倒影,寻向沉栩双眼。 沉栩悄然做了吞咽的动作。 韩舟本人吃过教训,倒是收敛很多,细看眼尾瞳芯,才能接收到一丝克制的笑意。 沉栩心想,傅二还是了解她的。这么安排,大概是怕小猫咪兽性大发,被太多人发现不对劲。 白石落入池底,荡漾水镜之中,是两人凌乱的倒影。 “今日,我便要解了你的灵锁——”“千诀?” 纱帐泛着珠光。 人影绰纠缠,纤长五指探向帘幕,显现出肌肤色彩,那动作像是打算逃离,却被另一只小一些的手迅速按下,紧扣…… “小心!” 被压着的韩舟猝然睁大双眼,用另一只手护住沉栩后脑勺,带着她在莲花床上一滚。 纱帐连带竹竿一齐跌落,砸中位于上方的韩舟,将两位演员盖了个严实! 副导演正沉浸指挥运镜,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怒吼:“道具组干嘛呢——怎么布得景?能不能上点心!!!” “你俩人没事吧?!” 沉栩也连忙问韩舟疼不疼,他摇摇头,没说话,沉栩就大声回他们没事。 真是报应啊! 沉栩之前仗着名正言顺,又有重重纱帐缓冲视线,趁机大胆调戏起韩舟,当众给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韩舟抵抗不成,眼尾泛红,发出些现场收音难以捕捉到的短促呼吸。 她这行为大概是惹了天怒人怨,纱帘都看不下去,当场以头抢地,落下来阻止她继续欺负人。 帘幕通天,落下来迭了好几重,两人现在就像被蝶茧裹在了一起,十分狼狈! 沉栩无语,在韩舟身下蛄蛹:“道哥,快来救命——” 韩舟抓住她胳膊,低声警告:“别乱动。” 语气有点凶,也很紧绷。 “你不觉得闷?”她哪会听,又要往出钻,虽然是纱帘,这样盖下来还是有点影响呼吸。 “沉栩!”韩舟低吼,捏得她一痛。 “干嘛呀你——”沉栩刚想继续凶他,却感觉韩舟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要起身,就会和他挨得更近,隐约察觉被什么硌了下,忽然彻底哑火,老老实实躺回去。 韩舟偏开脸,喉结轻轻滚动,蹙眉闭上眼睛。 其他人靠近,韩舟抓着她的手就又紧了,睫毛根湿润得厉害,额上出了薄薄一层冷汗。但这次沉栩没喊痛,导演又问他们情况,她连忙稳下嗓音说没问题。 导演示意他俩就别动了,乱动容易被缠住。 等来“救场”的工作人员重新挑起纱帘,韩舟才侧躺下来。沉栩坐起挡住他身体,勉强熬到场景调试结束,导演喊继续。 她重新小心翼翼虚压在他身上。 “云期,这次,你必须看清楚我是谁——” 沉栩俯身,借位亲吻,外衫褪去滑落到床下,黑与红交迭在一起,导演喊咔。 因为中途出了事故,看过效果不好,又得重新来。 还好韩舟已经硬压了下去,不然频繁在片场起生理反应,传出去有损名声,以后会被其他女演员当成变态的。 等到再度解罗衫,俯身借位亲吻,韩舟的手主动搭上了沉栩背脊,像是耳鬓厮磨着,说了什么悄悄话。 镜头在外,副导演觉得这段缠绵悱恻的剪影很完美,有一种虽是千诀强行捅破这层窗户纸,云期也在回应自己内心的感觉。 再补上几组两人对视、眼神变化的内景,副导演终于心满意足宣布收工。 留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感慨两位主演纯情。虽然演的是他逃她追,但眼神拉丝的同时,镜头里一些含羞带怯的细节反应也很真实。 更显得一个虚张声势,一个欲拒还迎,初恋感拉满—— 尤其韩舟,在近景里,眼周和鼻尖都泛起生理性的红,那种被狠狠欺负了的状态特别到位! 每次拍摄一停,两人就跟被火燎到似的,迅速分开躲远避嫌。现在一收工,韩舟直接飞速离场,沉栩则藏在纱帘里捂着脸冷静。 圈子里有这种敬业、有实力、还很可爱的演员,真是未来可期! 他们哪知道沉栩拍到一半,头就已经发蒙,全靠意志力在演。因为韩舟“缠绵”时,在耳语诉说如何难耐,拍摄结束就想去她房车里。 不知是怕再挨抽,还是担心被录到,他的语气含混可怜。 沉栩答应了,韩舟才像有盼头似的,暂时平静下来。 沉栩现在有点后悔,支走助理很容易,问题是,她那车里没有配备相关用具。清洁、润滑这些勉强能找到替代,但以韩舟的状态,又延迟那么久,区区几根手指怕是满足不了。 人是她在片场撩起火的,扔下不管也太过分。而且对韩舟来讲,也不公平,真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沉栩视线穿过纱帘,注意到人终于散得差不多,目光又在水池上短暂停留…… 那不然、不然凑合下吧。 [射精限制][乳交练习][拉珠]35那是不知道你 韩舟像某种饿疯了的精怪。 沉栩一上车,他就缠着她不停地讨要亲吻,唇瓣吮碾、舌尖挑绕,制造出丰盈水声。 两人还带着拍摄时的全套妆造。云期被软禁在魔域,也染上一丝魅惑,唇红衬得齿白,细柳般的眉更显骨弓精巧。 可韩舟神色紧绷,脸上攻击性很强,沉栩和他接吻时,也很少感觉到过这种侵略性,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样。 沉栩有些不安,好不容易找个气口,命令他去弄干净自己,试图先把这劲头岔过去。 可韩舟入迷般,又来亲吻她。沉栩本能回避,他还敢去掐她下颌,鼻腔中挤出小动物般急不可耐的声音。 “韩舟!”沉栩努力推他一把,沉声警告,“发情了么你?我不碰脏东西,你不再肯去就张着腿自己玩,我可以看。” 韩舟终于勉强冷静,眼里有些委屈,迅速低头去拆腰封,解释:“洗过的……” 只是又穿好了而已。 “干净了,都很干净……” 他像是想让她验货一样,簌簌解开衣服展示,乳粒可怜得翘着,涨得像樱桃核儿。 解开时布料蹭弄到胸口,韩舟好像实在忍不了了,也不顾忌她的目光,自行开始揉弄两侧缓解,手又滑动到腹肌上徘徊,明显想去摸下体,又怕弄脏手:“我没找到套……嗯,在哪里,沉栩…呜,快。” 他腰也缓缓摆着,听上去像快哭了。 这辆房车除开悬空的额头床,就只有狭小的单人上下铺,沉栩先让韩舟先坐在床铺上。他身体紧绷太久,背没平时那样笔挺,要靠着墙借力才不会歪倒。 沉栩抚摸上他身体,韩舟又强调了一遍:“得戴上…会弄脏你车……” 沉栩说车上没有。 非要“套”的话,只有她在用的黑色小羊皮手套,他可“戴”不进去。韩舟猝然睁大眼睛,可又抵抗不过本能,只咬着嘴唇问怎么办。 沉栩笑了下:“那就忍住,不许射。” 韩舟缓缓摇头:“不行的,做不到…呜,我忍不住,好想要,沉栩,我好想要……” “那就绑。”沉栩不由分说解下束袖的腕带,缠在半勃的阴茎根部、勒住,疼得韩舟脸色一白。 她又引导他抓好扶梯旁侧,“…另一只手夹紧乳头,踩在床沿上,打开脚。” 韩舟身体柔韧,m字开腿能张得很大,腰也有力。他卷起腹部将小穴奉上,眼神迷离,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沉栩去触碰他穴口,那里立刻瑟缩了一下,她便将手指戳进,缓缓开始扩张。里面是清理得很干净,只有水和一点肠液,媚肉紧紧绞着,很难推进去。 她哄他:“想要就放松……乖。” 韩舟一直可怜兮兮喘着气。 “身体明明这么色,怎么都没水的……?”沉栩弄了会就蹙起眉,第一次没有润滑的情况,才知道他下面一点也不会迎人。 “对不起……”韩舟喘息着,也很焦急。 可他身体构造就是这样,那处穴口生来,也不是为干这档子事。 沉栩用空着的手掐拧他另一侧乳粒,深色手套在雪白肌肤上肆意妄为,他立刻疼得叫起来:“啊啊——轻一些!” “只是欠调教,以后就好了……”沉栩拧得轻了些,又换做抓揉胸肌,向他施压,“奶子这么软,揉多些,就会有奶水的,用你的奶水来润还不好?” 她低头舔了下他胸口,韩舟眼眶瞬间就红了,捂住上半身,混乱地回:“没有,不会有……” 言语欺负够了,沉栩就勾起他下巴,用唇舌堵住他的嘴抚慰,又用三根手指狠狠伺候下面那张小口,撑开翻搅,动着手腕抽插。 “唔,再、深一点……”韩舟下巴收着,胸口起伏,抬起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她手偏小,戴上手套也刺激不到关键处,更多是带来心理上的满足。 “这样喂不饱你啊,不然…”沉栩摆出个苦恼的表情,抽出手,五指成拳,挑眉,“试试?” “不要!”韩舟忽然收紧腿,本能地往后躲。 可后面就是墙,他就好像被沉栩和她的影子,堵在了一个半开口的笼子里,根本无路可逃。 沉栩还要去拨弄他膝盖,韩舟好歹也有一米八,紧张得快缩成一小团:“不要这样对我…会没法走路的……” 沉栩听过这话,眼睛微微眯了下。 她没试过的,不知道可能会有这种后果,也不是真想,主要是吓吓他。 “那换成这个?”沉栩打开掌心,里面变魔术一样,多出一枚鸽子蛋形状,圆润莹白的鹅卵石。 韩舟喉结滚动,挣扎片刻,又拒绝:“出不来就糟了。” “先试试,不全塞进去,就像小鸟生蛋那样……”沉栩比了个小圈,将窄一点那头放进去示意,还垮下脸威胁他,“你做不到控制射精,又没法产乳,如果还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我就得考虑换个新的、更好玩的玩具了!” 她刚往后一退,韩舟就起身抓住她,可怜兮兮答应下来。 沉栩找了条毛巾垫在他胯下,在几枚卵石中,先选取最小的,在尖端涂满身体乳。 刚抵上韩舟肌肤,他就呜咽一声说冰。其实也没有多凉,只是他在紧张,本能地抗拒,身体过于敏感挑剔了。 沉栩也没有硬向内塞,她隔着手套不方便捂热,就在他腹肌、乳晕上滚动那块石头借体温,过量乳液在他身上留下不规则的痕迹,隐约泛着光泽。 韩舟的呜咽,在她碾压起乳粒时,明显高昂了些许。沉栩用硬物斥责着一颗肿胀的茱萸,又俯身贴近,用柔软的舌头舔了下另一侧,再卷含住逗弄安慰。 她抬起眼去看韩舟,他小臂绷紧,分别抓着床单和栏杆,果然已经泫然欲泣,仰头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啊啊声。 他的胸这么敏感,沉栩不禁起了坏心眼:“不是怕冰么……那就先自己焐热。” 韩舟要用手去接,她却示意不对,托起他一侧胸,推出条浅浅的沟壑,将白石放上去,故意做惊讶状,“啊,要掉下去了!” 韩舟自然下意识就将那即将滚落的石头按住。 “别松手。”沉栩叮咛,同时推着他另半侧胸肌,向内挤,让他夹住卵石,双手揉弄起来。 韩舟肤色雪白,一害羞,身上就会泛粉,他胸肌放松时戳上去软软的,现在充血又紧张,就会变得有一些硬,就和他被限制住的阳物一样,处处透着一股身不由己的无助感。 沉栩玩得兴奋不已,呼吸声也重了些,语气痴痴的,提议:“啊……以前怎么没想到,下次替我乳交吧?” 韩舟只被她玩弄上半身,脑子都已经快烧糊,微翘的上唇轻启,推拒着:“我不会…没做过。” 都送上门来了,沉栩哪能放过:“那现在就练,练到会为止!” 她新取来一颗石头,让他自行推着两侧胸肌,夹好向内揉挤。再用已经温热的那枚,往他后穴里塞。 韩舟揉弄着的动作不可以停,也不能作弊用手指去碰,只能用胸夹着。如果怀里那颗不慎掉落,就会有惩罚——他得把掉下来那颗彻底含入,再重新加码! 如果一直失败,就得全数塞进去。 韩舟身体愈发向后倾斜,这姿态又将下半身往出送得更多,白石浅浅推进穴口,进一半,又吐出来,落在深色毛巾上,刺激得他腰愈发软。 “啊啊……不行,沉栩。”他摇摇头,哀求,“我不行了!” “这样就不行了?”沉栩用已经玩得滑溜溜的石头,磨蹭他剥壳荔枝般的柱头,“刚刚才彻底硬起来。” “真的不行了……”他胸口起伏,手虽然不继续揉,仍紧夹着,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说话带了点鼻音,“帮我解开好吗?” 这样就想蒙混过关,沉栩是那么容易的人么:“你欲求不满送上门来,就别那么多要求!” 韩舟委屈地呜咽了一声,撒娇失败,又开始乖乖地揉。 可沉栩弄得他后穴被撑开,又塞不满,前面始终被限制着,欲望推着他隐隐生出不如就干脆吃进去,往深里碾的念头。 “糟!” 这想法一闪而过,白石就应声掉落,骨碌碌滚到腹肌上韩舟才按住。更糟的是他一慌,第一颗将进不进的石头,无意间真被囫囵吸了进去。 “……” 沉栩和他对视一眼,都莫名尴尬。 韩舟想的是,出不来怎么办。 沉栩想的是,已经吃进去了,落下这枚还罚不罚…… 当然,沉栩也挺担心他取不出来的。 她从前不知深浅,差点把人弄进医院过,那时候还在国外,圈子小,坏事总是会传得满城风雨,沉小姐恶名昭彰。 好在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这枚鹅卵石不大,表面又很光滑,理论上并不难排出。只是她怕韩舟紧张起来,越咽越深。 “额,你先放松。”沉栩也不敢再给韩舟压力,语气放温柔了些,摸摸他肩膀,“能出来的……” 韩舟听完反而小腹一收,神色痛苦。 沉栩叹了口气,他在私底下,真的很容易受惊。她担心给韩舟留下什么阴影,先凑上去托着他后颈,轻轻亲过眉心,再扶着人躺好。 她引导着他张开腿,要他一点点放松,慢慢用力。 “啊……呜……” 韩舟急得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他里面实在太干了,没有外力辅助,这一点润滑,加上被沉栩盯着过度紧张,完全不足以吐出异物,连阳具都跟着委顿下来。 他偏开脸躲:“你别看我……” 沉栩身子原本已经转开,很快又窸窸窣窣回来,硬要和他挤在一起。 空间本来就很局促,韩舟又比较大只,沉栩调整了几下,最终深坐进去靠着墙,要求他枕在自己腿上。 她褪去手套,抓起他一只手,扣住,像是要借予力量。另一只手温柔地摸摸他美人尖,感慨这白毛的手感真不错:“我在,别怕……” 韩舟闭上眼睛,尽量将胳膊横在脸前,扣紧她手。 他清楚,是自己的恐惧招致了麻烦——是他不敢看她才对。 可一个玩具,哪怕很快就会被厌弃,最核心地方、最私密的一面,也应该在赏玩范围内才对。 沉栩还在抚摸着,轻声哄他:“很好,你是乖孩子……” “唔……”韩舟得了夸奖,手抓得更紧,花瓣唇轻启摄取空气,绷起脚背,后腰配合着微微施力。 稍待片刻,白石终于落出。 沉栩拨拉开他手,看着那泛红的眼眶,帮他擦去额前薄汗,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生了个孩子。” “……”韩舟缓缓翻身起来,将她怼在墙角亲吻,“生孩子可比这凶险多了。” 沉栩摸摸他滚烫的耳朵:“还想要吗?” 韩舟点点头,用身体蹭着她,又偏过头去。他喜欢和沉栩接吻,只是亲吻,就能轻而易举地再度硬起来。 “等等,”沉栩暂停,示意要起身,“我想到个东西可以借用,去找一下……” 韩舟拉住人,不大乐意,哼哼唧唧说用手就可以。 “你今天话很多,要求也很多。”沉栩摸过从他胸口落下那一枚鹅卵石,“还没罚你呢。” “……”韩舟犹豫了一瞬,他实在没勇气再含进下面,可又不能说不认罚。 凤眸凄楚,看得沉栩心一软。 她抚摸起他唇珠,撬开银牙,按了按湿软的舌头:“用这里也一样……只是当心,别再含进去太深。” 韩舟很乖地张开嘴,等沉栩将惩罚那枚喂进去。 车里备着替换衣物,还有丝袜,只要剪开将鹅卵石装入,分别打结,就可以当一串临时的珠子来用,不必担心再出现异物落入的尴尬。 只是车里的东西不是沉栩放的,她找起来花费些时间。 等她准备好,却愕然发现韩舟已经急不可耐,在床上摇着屁股自慰。他不断套弄着绑住的前面,两根手指在后面抽插,因为嘴里也含着东西,上下都在控制不住地流着水。 韩舟抬起浸透情欲的眼睛,发出小兽一样的急迫呜咽,好像已经无法思考,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沉栩手伸过去,允许他张开嘴,将石头吐出来。 韩舟低头,探出薄而圆的舌尖,将那枚白石送到她掌心,也闭上双眼,缓缓舔舐她手掌示好,羽睫微微颤动。 “你是真的……” 淫乱。 沉栩抓人起来,按在桌边,撩起裙袍下摆,塞入临时做好的串珠。 “嗯……”韩舟扶住桌沿,摆着腰,呻吟声逐渐高亢起来,催促,“再弄进去、些——” 一颗颗珠子被吃进去,不断碾压在敏感点上,又让沉栩全数拽出来,如此往复几次,韩舟就受不了了,叫声变得绵长,染了点哭腔,显然已经舒爽至极。 这样姿态放荡,惹得沉栩也难以自持,腿悄然夹紧,和他身体磨蹭着,呼吸凌乱。 韩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发出些什么淫声浪语,察觉她也兴奋起来,更毫无顾忌地叫着:“呜——好爽!干我、继续啊啊啊——” 沉栩将他衣服拉扯下,舔咬肩头,再按着他后颈彻底压在桌上。 韩舟上半身贴着冰凉硬板,侧过脸,委屈地看她,想要解开束缚,要她亲吻自己。沉栩却都不肯,反而操得更凶! “不行——呜呜,要坏了,快被你弄坏了——” 韩舟只觉得男根胀得发痛,腿也开始发软,哀声求告。可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人声,立刻让他僵住,不敢妄动。 车停的地方虽然偏僻了些,却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岭,并非绝对安全。 沉栩发现得更早,当即捂住他嘴,串珠仍在他体内进进出出。 那三两男女经过窗边时,爆发出一阵欢声笑语! 韩舟猝然睁大眼睛,抓住桌面,压抑地啜泣一声,下半身痉挛起来。沉栩从身后抱住他,身体也绷紧微微颤抖,舔咬他发烫的耳朵,发出细小吟哦。 等路人终于走远,韩舟瘫倒在桌上,眼泪从眼角落下,眼神已然失焦—— 串珠也不知在何时滑落坠地。 沉栩替他解开腕带,韩舟保持着那个狼狈的姿势,流着眼泪茫然地套弄了一会,却再也硬不起来。他刚刚被迫干高潮过,现在竟也没什么可射的。 这副身体在沉栩的操控下,已然令他感觉到有些陌生。 沉栩俯身亲吻他美人尖、眼角,动作很温柔,韩舟呜咽了一声,抖动着彻底哭出来……男人哭泣,好像不应该被人看到,他想躲,沉栩却顺着他的雪发,试图安抚。 “好可惜,不能录下来。”她轻柔的亲吻没有停歇,还夸赞他,“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韩舟不明所以,这种姿态,应当很丑陋才是。 他哑着嗓子问:“沉栩,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云期在……” 虽然能借到角色的光是种幸运,但韩舟更希望沉栩在乎的是自己。 沉栩顺毛的动作停了下,去扶他:“来,你坐在一边。” 韩舟在沙发上整理戏服,神态愈发不安……他把这身衣服弄得很糟糕,妆一定也花得厉害。 沉栩拿了湿巾,擦过他泛红的眼周、鼻尖,再扯了一张给他,让他自行擦干净脸。 她认真看着他的眉眼:“你是很适合演云期。” 尤其韩舟演戏信念感很强,在镜头前游刃有余,入戏便会觉得自己就是云期。 “但你们完全不一样,云期在我眼里是个…无味的人。”沉栩笑笑,“而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有意思,印象很深!” 韩舟眼睛微微亮了下:“真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应该是上一个剧组的开机仪式。可他应该没干什么值得沉栩记住的事。 韩舟能想起的第一次正式对话,是在拍摄期间。那天设备有点问题,调试了很久都不能开拍,他在看剧本,沉栩停留在旁边很久,他才留意到。 韩舟当时立刻放下剧本,表示抱歉,解释有时看得太专注,会忽略周围的人和事,问她有什么事找自己。 “我只是候戏很无聊,四处走走,没叫过你。”沉栩俯视着他,影子遮下来,“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值得这样钻研?” 她语气轻佻,不大礼貌,韩舟回:“谈不上好看,但对演员来说剧本很重要,剧情、台词,甚至连对手的动作,都需要烂熟于心。” “哦,不是看两遍就能记住的事么。”沉栩耸肩,转身走了。 想要来赚快钱,实际上又看不起这行当的年轻人很多,韩舟见怪不怪。只是当她离开后,他发觉阳光悄然改换角度,有些晃眼,便搬着凳子重新挪进了阴凉里。 …… 沉栩见韩舟不信自己印象深刻,反问:“不然我花这么大功夫把你弄到手?” 韩舟想想,感觉是有点道理,但回:“其实不用花很大功夫。” “你现在说这话呢——”沉栩捏住他下颌晃晃。 韩舟表情还懵懵的,想起先前是怎么试图“吓退”她,忽然腼腆地低下头,像只小松鼠:“那是不知道你这么好。” “我‘好‘?”沉栩挑眉,她可很少听人这么说。 “嗯。”韩舟不知该怎么感谢她,也说不清到底哪里好,总之感觉哪里都好。 他轻轻吻她眉心、鼻梁、唇峰,已经有些乱掉的雪发,搔弄得她很痒,两个人都笑起来。 韩舟又贴上去亲吻,想服侍她,沉栩却拒绝了,不知是不喜欢这个环境,还是身体没完全好。 可他还是希望她也一样能享受到。 沉栩视线偏开片刻,还是诚实地告诉他:“我到了的……” “嗯?什么时候?”韩舟这次明明只顾着自己,没照顾到她,“……可我什么都没做。” 沉栩不想说那么清楚,免得让他知道,他越痛苦难受,她到得越轻易。 她只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许问这些傻问题。我讨厌笨蛋,尤其讨厌不听话,还不识抬举的笨蛋。” 韩舟:“好……” 沉栩盯着他的雪发,想了想:“不过,如果真把你当云期玩一次,说不定也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干脆借其他人的衣服,再让我体验下其他角色,其实论人设,我最喜欢的是……” 韩舟扑上来亲吻她片刻,借此打断:“休想。” 沉栩:“?”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玩具的底线,好像越来越高了。 36“讨好你……” 这年头,小道消息不用走审核,真料偷跑得比什么都快。 陈思情特别出演还没官宣,一张师父的定妆截图就已经满天飞,沉寂数月的《将错》剧组再次冲上热搜。 正当红的女星,带来的流量是实打实的。有黑粉嘲讽一姐公然轧戏,有花粉不满女儿乱接角色,再夹杂几个觉得还不错的路人,粉粉黑黑吵成一团。 沉栩片场收工,关注到的时候,这场闹剧已经进行到官方正式发博。那条【恭迎神女,救世救难!感谢@不思情小姐友情出演】并配以多张高清定妆照的微博,很快就爆了! 演员官博及时转发,还带上“心念苍生,不舍一人”的角色经典台词,工作室那边也预祝了合作愉快。蛛丝马迹胡拼乱凑,就能看出剧方很感激陈思情不计咖位,前来救场,还顺带阴阳了一把毁约那位。 这下风向又变了。 原先介意的花粉纷纷表示我姐大气,路人直呼美颜暴击,再加上一些对味的“路透”适时流出,连早就说埋了的书粉都有点兴趣,纷纷加入讨论,高喊快抬上来尝尝咸淡。 韩舟原本担心给朋友添麻烦,看到这个还算和谐美满的结局,放下手机松了口气…… 晨光迫不及待从窗帘缝隙挤进来,勾勒出几条明亮的轮廓。 沉栩抻过懒腰,起身靠在他肩上蹭蹭,只笑:“这波营销效果不错。” 钱只要开对地方,给出去的够多,赚回来的会更多。资源流转起来也总是双赢的,陈思情这最关键的一环肯配合,就能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韩舟还沉浸在大团圆的胜利中:“这是营销……?” 沉栩梳理:“先是一张模糊的漏料,再放任事态发酵,拉更多人入场扩大声量,官方、演员适时表态扭转风向,一锤定音……” 说到这里,她又笑笑,“而且我们哪来的路透,不都是自己人拍的!” “哦!我就说。”韩舟恍然大悟,那些路透的场次,是很分散。 沉栩无奈,怪不得韩舟那些散粉能跑光,光知道哼哧哼哧演,一点都不懂运营,真是个笨蛋。 沉栩又用一句话戳破韩舟的天真:“最重要的是,方案是amber做的。” 她省略了她们商讨方案的环节,轻嗔,“我的好助理尝过你手艺,回去就重选了云期最拼那场打戏……你还挺懂该讨好谁的!” 韩舟:“我没有……” 沉栩看他脸突然红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戳戳他脸颊提醒:“不过关注度一来,就真的会有路透了,在片场要格外注意。” 韩舟这下又认真起来,点点头。 其实也不用这么严肃,万一有什么,去压就好,这种事拿钱解决最直接。而且最后一个半月要集中补拍外景,景区深处条件会比较恶劣,代拍不容易追过来。 陈思情有专业的工作室,也很会约束管理“情丝”。她演技只能说中规中矩,能青云直上,总是有道理的。 叮嘱完没一分钟,韩舟突然亲过沉栩额头,又把人往被子里拽。 沉栩嘟囔着,但也在他腰背上摩挲起来:“都早上了……” 已经连着补偿好几天,还喂不饱吗?今天是她休息,可以回笼睡一觉,韩舟一会还有通告的。 陈思情第一天到剧组,总导肯定也会来。 韩舟压着她轻轻吻了一会,发出幸福满足的呼吸声,卷起被子一蒙,又往她怀中钻,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讨好你……” 沉栩一脸懵:“???” 弄了半天他在琢磨这些。可是柔软的唇印着,细密羽睫扫过肌肤,沉栩很快就不想说话了,直把人往下摁。 反正演不好挨骂的又不会是她! - 陈思情前一日还在隔壁剧组,激情演绎开国皇后传奇人生,现在已经仙气飘飘,降临在《将错》拍摄现场。 她的实际拍摄天数加起来还不到半个月,其中有五天要在影视城之外集中完成。在另一个角色杀青前,都要根据她的空挡穿插调整,后面场次被打乱得厉害。 师父和千诀很少出现在同一场景,所以陈思情来,沉栩就休息。 陈思情有个外号叫“白月光专业户”,演起来算是轻车熟路,素衣荆钗往那一站,背影纤秀玉立,自带清冷出尘的气场。 但师父也和她早期的角色太过相似,“情丝”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演员青春宝贵,都怕戏路走窄,在有限的档期里多多有效出演,才会对事业起到帮助。像韩舟这样大龄待爆,又遭遇耽改严冬的倒霉蛋,真真儿是惨中惨。 不过,“情丝”们要是知道,自家姐姐闪现这一下,能爆出多少金币来,不满声就会小很多了…… 这场戏,陈思情演的瓤子其实是云期。 七十二阵坍塌,天陷在即,云期化为先师模样四处奔走。他化女相很自然,唯独发色无法改变,有一次,终于被千诀的影卫撞见,发现端倪。 这个影卫一直很厌恶云期,处处针对。所以云期在修罗宫外围被喊住时,并未理会,迅速传送离开。 但云期刚落地,影卫居然算准他到哪,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影卫玄铁面具,镂刻着古拙花纹,覆盖整张脸。瞧清楚女人样貌那瞬间,他狭长的眼睛一凛,即便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正火冒三丈! 他抬手上来就要掐“她”,怒吼:“变回来!” 云期反手就是一个击退。 广袖挥动,洒开一片云,却毫无效果…… 在这个瞬间,影卫顺利卡住“她”纤长颈项,五指用力! 云期故意面露痛色示弱,影卫见了似是不忍,又松开些力量,只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重复:“你给我、变回、本相!” 云期试过此人反应,确认他是认识师父的,很可能也师门中人——师父所传的诸多带有攻击性的术法,只要双方都掌握,就会相互豁免。 千诀无法用不沾衣击退云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 理论上,如果云期师门内斗,只用门中术法,最终效果和肉搏无异。 云期神色一凛,趁影卫怒火攻心五感不灵之际,手向上一撩反打,他不是为伤害对方,只是为一击就挑飞面具。 影卫看不起他,也没有过多防备,露出真容只好去遮挡,云期就成功脱开了钳制。 云期躲开,却没有逃,反而上来抓住影卫袖角,神色激动:“墨埙师兄?果然是你!” 当年,正是墨埙师兄和赤灵师姐,一起给云期起的名字。 “别这么叫我!”师兄暴吼一声,甩开云期。 他一动,指缝间便露出大片诡异深色花纹——那是被浊气严重侵染才会产生的魔纹! 墨埙喜洁净,也很在乎自己的形象,身上从来都是纤尘不染。云期乖乖变回本相,隔空移物取来面具,双手递过去。 在云期眼中,师门中人就和神明一般,一和他们说话,他就会变回那个弱气的小竹子。 “你为何不回紫竹峰?我找了你们很久……” 委委屈屈问完,云期忽然想到,如果师兄活着,那师父、师姐,还有其他人会不会也活着? “回去?”墨埙戴回面具,转向他,很冷漠,“我在乎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云期低下头,闭上眼睛。 墨埙以前虽然对这个小师弟不咸不淡,但绝对不坏,从没有发过脾气,更没打过他。反而是有时觉得云期笨、或者生病麻烦了,声音稍微抬高点,会先被赤灵师姐砸脑门! 墨埙看他那副可怜兮兮很没用的样子,越发烦躁,握紧拳:“我真的不懂,你到底重要在哪?她为何能容你这种废物苟活至今……”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化形成师父,你不配!” 云期原先在师门里就比较怕墨埙,因为紫竹峰上女子较多,也都比较关怀他,只有墨埙对他能相对严厉些。现在遭到训斥,云期只摇摇头保证不会再犯。 话音刚落,墨埙明显接到了传音,凝神回过后,又冷笑:“呵,她在应悔阁了,我看你这次要怎么收场……” 37这…是在查岗吗? 出演墨埙师兄的彭垚,拥有一张极具高级感的厌世脸,片场墨镜一戴,好像都能折射出【冷】【酷】二字的光。 彭垚是u+平台秀人,擅长唱作,第一次出演电视剧。 《将错》属于u+定制剧,谈合作的时候,各方都得塞点自己人。墨埙作为影卫时长期戴着面具,即便摘下,脸上也要绘制魔纹,对成熟演员来讲吃亏,新人反而好发挥。 角色也和彭垚一直以来经营的酷盖风格很搭,算是本色出演。可这一段简单的冲突,彭垚就已经ng了好多次次。 副导演抓着韩舟一起,给彭垚指导,在旁边手舞足蹈比划。 陈思情拍拍架在脖子上的小臂:“小伙子,使点劲——” 总导演情绪还比较稳定,喊action重新开始。 陈思情档期很紧,拍完这段,还要赶着去b组影棚里,继续和小云期相识的剧情。总导演会去b组指导,副导演留在这边,继续完成师兄弟相认这场戏。 彭垚本人瘦得轮廓如刀削,现代装不错,拍古装就有些违和。再加上他本人搞创作的,体态、精气神多多少少有点问题,收进镜头里,一下就被韩舟比下去了。 云期在这一段里,甚至表现得唯唯诺诺。可彭尧还是没能制造出墨埙那种“疯狗”欺负“奶狗”的凶狠。 副导演喊停:“彭垚,你是他大哥哥!要演出那种血脉压制的效果!” 彭垚点点头,眼神清澈愚蠢。 “来。”韩舟仰起脖子,指指自己锁骨上方,“你重新演一下掐‘我’那段。可能突然换了个演员,找不到感觉。” 他在片场一直很照顾新人,只要是愿意好好演的,不管天分如何,他都不厌其烦。 作为一名专业演员,韩舟有时候也不得不遗憾地承认,科班身份,对他这种没背景、又不算惊才绝艳的人来说,仅仅是一张门票。 目前这个行业准入门槛并不高,除了精品剧、大荧幕和话剧,其实用不着太多演技。 观众也很宽容,偶像剧里,尤其配角,脸好看些稍微有点灵气,就能带给人惊喜。 比如沉栩这样灵性,又有一定阅历的女孩,很快就能掌握个中技巧。韩舟最近总是会想,如果那部耽改能顺利上,她应该已经能跻身潜力小花。 不过有这样美好的天赋,也用不着他来担心……沉栩干什么都不会差的。 像彭垚也有才华,只是如今做歌手不如来演戏赚钱,流量时代,刷脸又是必须的,资本会推着人往这条相对容易的赛道上挤。 但韩舟不会因为别人来“抢饭碗”,就打压新人、故意藏私。 一是他淋过雨,二是因为他打心底里热爱这个行业,相信文娱并不怕竞争,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大家都呕心沥血,才可能欣欣向荣。 有韩舟这样帮着梳理、串联思路,建立信念感,彭垚也慢慢找到感觉。 彭垚比沉栩都要小一些,以前在片场,偶尔听韩舟发言,总感觉他太严格、太严肃了,沟通起来有代沟。真正演了对手戏,才知道韩舟人还蛮亲和。 收工后,彭垚还悄悄加了好友,却迟迟没被通过…… 他怎么知道,现在居然能有人忍住不看手机的! 彼时韩舟正在自己的小套间里开锅烧水,准备煮菜,滚筒洗衣机嗡嗡地转。 他这酒店是老旧简陋了点,但一直服务于影视城打工人,很考虑用户需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像沉栩那里华而不实,连电磁灶都没有,想洗点什么还都得靠洗衣房…… 沉栩早上就去了机场,也没告诉他目的地,只说今天不用来找。 特别铃声响起,韩舟连忙关掉火去接。沉栩问他在不在酒店,得到答案,又问屋里有没有其他人。 韩舟耳朵一红,有股奇妙的幸福感腾起,这…是在查岗吗? 他盯着衣柜侧面的全身镜,回只有自己。沉栩又问他吃没吃饭。 “在洗菜,准备煮。”他一板一眼回答。 “又吃水煮菜……”沉栩沉默了几秒,又补充,“那你多准备点食材。” 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韩舟已经完全压不住镜中翘起的嘴角。 沉栩嘴上说着不会怜惜一个玩具,却总是在关心他。明明昨天还吐槽他晚饭吃得少,太卷了,总让她担心玩得激烈,会把人弄晕过去。 今天就算没在身边,不需要他,也要来温柔地提醒好好吃饭…… 韩舟看着自己,一侧眉尾也忍不住跟着扬了下,感觉这幅样子很不值钱,又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喜上眉梢。 他听话地又去洗了一些,反正菜烫一下就熟,还很罪恶地添了几颗牛肉丸。 之后她拿起手机,想回味一下和沉栩对话的感觉,才注意到有人加自己好友。 【韩舟前辈好】 附言很礼貌,可惜没有自我介绍。看着那个戴墨镜的q版头像、地区,和来自哪个群,韩舟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彭垚。 【!前辈终于加我了】 彭垚连着弹出兴奋、大哭的表情,都是那个q版小人。韩舟回了不用叫前辈,说不好意思,自己平时不常看手机。 【噢噢噢噢这样】附带一个挠头的表情。 韩舟好奇这是什么在年轻人中流行的卡通形象,点详情,才知道是彭垚粉丝制作的表情包…… 听说这孩子会不少乐器,当年在u+平台选秀时人气很旺,只是也跟自己一样后续没曝光率,性格又不适合上综艺,跑粉了。 粉丝都是这样,爱是真的,热情也总是暂时的,学会对待就好。 彭垚打字很快,韩舟还没敲完我得去煮饭,又收到一条。 【思情姐是你女朋友么?】 韩舟顿了下,删掉聊天框的内容,回应只是多年好友。 其实很多工作人员、圈内不熟的同行,都会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又都不好意思问。 而他俩只要被问,都会坦然地回答,但还是挡不住流言蜚语。 添油加醋就算了,过分的,还有猜测韩舟是个诡计多端的0,和陈思情走得近,不仅在硬蹭,还在拿她当挡箭牌之类的。更离谱的,是说陈思情生过孩子,养在m国,爸爸疑似韩舟! 你情姐每次看到都要翻白眼。 【哦!那可以帮我要个姐的签名吗,我是看着她的剧长大的——】 陈思情还没有被拉进剧组群,彭垚也常被经纪人叮嘱,要在线下得维持高冷形象。他也确实不好意思当面讨要。 【我这样,韩哥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但思情可能会生气! 他们在学院就认识了,思情只是出名早……彭垚这么描述,像是在暗讽她年纪大。 韩舟连忙提醒思情有忌讳,微信可以给他,让他自己要。 彭垚发了鞠躬的表情。 在小朋友尾巴疯狂摇动的时候,韩舟又重新打开电磁炉,用语音转文字补了【不过那是我的手足兄弟,得加钱】 孩子当场就发了红包,看来还是很有钱的。 韩舟也没有去点收取,二话不说拉了三人群。声称有小粉丝豪掷巨款购买偶像联系方式,钱已到位,孩子心很诚,大明星看着办,并附带自己讨要红包,彭垚爽快发来的截图为证。 他将手机扔在切菜台上,等着用接下来的热闹佐餐。 赶了一天通告、累到吐血、还被堵在引桥上的陈思情两眼一黑,摇下车窗,对着与视线平齐的树顶痛骂:“喻书秋你神经病啊#$%*amp;*——” 文明得一树麻雀扑棱着翅膀纷飞。 ———————— 老实交待没存稿拉,元宵节后要出去十几天,会断更一阵。整理下思路,回来会继续写的。 38不愧是你喜欢的 鸡胸肉和丸子下锅,韩舟准备调个料汁,再把菜扔进去大乱炖。 门铃又响了—— 韩舟一看是沉栩,简直惊喜,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就倾身去拉她的小行李箱。 他眼尾含笑:“不是说明早才回?” 沉栩原定计划是明天直接从机场到片场。可惜没在那边呆多久,就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她冲动之下,临时改签了机票。 韩舟瞳孔里映着廊灯,像黑月亮,身上那股快乐小狗的气息,也让沉栩莫名受到感染。 她垂眸,拨弄了一下鬓发:“嗯…没意思,我就回来了。” 韩舟本能地想去关心她去哪、干了什么,为什么说没意思?又觉得不应当问太多,硬咽下去:“你先坐会,还想吃点什么吗?” “没吃饭……”沉栩转身去洗手,随口抱怨,“路上还突然堵车。” 商务舱餐食凑合,但沉栩心情糟糕,毫无胃口。她最近只有和韩舟在一起时,才能吃得香,睡得安稳。 韩舟听了这话,后知后觉领悟那通电话的含义,嘶……真是自作多情!沉栩哪有心思查他的岗。 他两步奔向电磁炉,掩饰自己的尴尬:“啊该放菜了!” 洗衣机轰轰脱水,有人在围着灶台转,沉栩打开电视,等着投喂,屋里热热闹闹的。 韩舟递来调好的料汁和碗筷,沉栩象征性把它们摆开,像只猫一样拿爪子拨拉。他餐具不成套,明显极少待客,但器皿都小而美,围裙也可爱,配色清新,印着奶黄色小雏菊。 “你先吃。”他又端来水煮菜,抱歉地笑笑,“我再去给你煎一些鸡胸肉,凑合下。” 最近常在沉栩那留宿,冰箱里新鲜的存货不多。 “别去了,我又不是猫……”沉栩叫住他,要人坐下陪自己。 韩舟悄悄咽了口水,视线还是本能飘向诱人的丸子:“很快的。” “坐。”沉栩用手擦过餐盘边缘。 韩舟开始局促地解释当下这些,确实不够两人吃,“不知道为什么,你一来,我也觉得很饿。” 沉栩眉尾微微挑起:“……” 她是什么来抢食的恶霸吗? 韩舟没见她说话,就不再坚持,乖乖解开围裙在她对面坐好,也没去动碗筷的意思。 额,看来她真的很像恶霸,还是专门欺负小白花那种。 “等等……”沉栩撂开碗起身,去开行李箱,翻出来几方用油纸包裹、码得整整齐齐的传统点心,再连同几袋小零嘴、两个迷你可颂,一起扔在了茶桌上。 小桌立刻堆得满满当当。 她指着可颂:“不想便宜了航司。” 又看向点心,凝滞几秒,吐出一句,“傅二真是个王八蛋,男人都一样,全是王八蛋”! 沉栩长舒一口气,心情畅快许多!憋一路,终于骂出来了—— 被她扫射的韩舟茫然失措。 他一直觉得,沉栩是那种教养良好的人,日常中,不会用这种粗俗词汇。实际听到后,除了一瞬间的刺激,也没觉得很意外。 素养再好也是人,生气、着急想要发泄,有什么奇怪? 韩舟心口又涌起一阵酸涩…… 沉栩还是去见傅宴祯了。 他本来是想尝尝那些点心的,现在完全不想碰,机械地拿起筷子,开始吃煮好的菜。 虽然知道,接下来沉栩可能会继续倾诉,他也不得不听下去,但尽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原来今天是傅宴祯生日。 重要日子,沉栩专程作陪,看来他们对彼此来说,都很重要…… 又或许,这位二公子真如传闻中所说,是一个很乱的人。他可能是召集了所有金丝雀,去开那种、反正就是那种……聚会。 沉栩垮着脸提前回来,大概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韩舟脑补着,用另一只手抓起可颂,啃了一口,气鼓鼓就着菜吃。 实际上,沉栩只是提了嘴她见过傅二,给他庆生。之后一边吃饭,一边随意说几句改签的小飞机没头等舱、空间窄,路上警方设卡导致大塞车,还有料汁很不错之类的琐事。 韩舟心里难受归难受,又担心起沉栩就这样愤然离去,会激怒那个傅二。 “哦对!”沉栩手很灵巧,拆开绳结,挑了块点心放他吃碟里,“试试这个,我很喜欢的~” 韩舟抬起眼睛……她怎么还有心情吃他给的东西,有这么好吃? 食物还塞在韩舟嘴里,顶得一侧腮帮略微鼓起,沉栩看着那震惊的眼神,再度耐着性子安利:“只吃一块,没多少热量的,不然尝一口也行。” ……岂有此理,她的宝藏,本来都不舍得拿出来呢! 韩舟又嚼了两口菜,松鼠腮动动,把蔑视权贵写在脸上:“我一口都不会吃的。” ……刚才还挺听话的,吃个点心而已,至于宁死不屈? 重点是,韩舟已经把两个可颂全干掉了,还在kuku吃牛肉丸—— 沉栩哪能容忍心头好被歧视,质问:“这点心怎么你了?” 韩舟也不想冲她发脾气,偏开视线:“你喜欢就你吃,我不碰他的东西。” 这委屈的埋怨,还把沉栩弄懵了,绕上好几个弯,才想通“他”是指谁。她都不敢想象这家伙一边暴风吸入,一边又乱七八糟脑补了些什么。 怪她没有介绍清楚自己和傅宴祯的关系,主要,也不好开口。 沉栩噗嗤一声,笑着问:“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韩舟还不肯承认,梗着脖子:“我只是一个玩具,有什么资格嫉妒。” 说完,他又把最后一个丸子,猛塞进嘴里。 沉栩发现,这真是个好误会!不必再专门她解释和弘盛的关系,还能不停地拿来挑动韩舟情绪……只能先委屈下二哥哥了,谁叫他名声本来就差。 只是,该讲的,还是要讲:“这不是傅宴祯拿的。” 韩舟虚空索敌突然空大,将丸子顶到一侧,脸颊鼓鼓的,保持着略微张开嘴的意外表情,愣住几秒,看上去很呆…… “这是他妈妈给我的。”沉栩笑得更开心了,“傅姨姨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 “唔,所以现在可以尝尝了吗~” 韩舟的小猪脑彻底烧糊,只知道不是傅宴祯送的,送的人虽然也和他有关,但应该是个好人。 那可以试试。 韩舟低着头,小口小口品尝,细绒睫毛垂落。沉栩托腮,笑盈盈观察那乖顺的眉眼,问怎么样。 他抬起眼睛,眼瞳黑亮,血气充盈的唇瓣难免沾了些酥渣:“不愧是你喜欢的。” 沉栩前倾,手越过桌面,用拇指去抹他唇珠。韩舟主动用薄圆的舌尖一卷,似乎意犹未尽。 那暧昧的温软从指腹直抵心头,令她眼神微黯。 沉栩反复抚摸着他利落的下颌线,点了点喉结,再滑动到他精致的锁骨之间。韩舟轻轻仰起头,她便用指缘按在那颗痣上,掐出个小月牙。 “你啊……” 不愧是她喜欢的。 —————————— 挤出来一章!小傅总再次遭到迫害! [镜子裸体围裙拍摄sp]39其余的,都没有关系 韩舟匆匆冲洗完身体,不及彻底擦干,就裹着白色浴巾站去镜前,捧起沉栩脸颊吻上。 他也不懂何至如此。 只听说过什么东西得玩多了,容易沉迷,却不知作为一个玩具,被频繁使用,也能上瘾…… 沉栩不过是轻轻逗过他下巴,他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微妙开关,期待到心怦怦直跳。 韩舟比她要高出不少,亲吻时迁就着,脊骨在镜中呈现出优美线条。沉栩手划过那湿漉漉的背脊,带起一阵战栗,他臂膀、肩背上的肌肉群便跟着绷紧。 “唔……” 韩舟暂停这一吻,用额头蹭蹭她发际,想邀她也褪去些衣物。她年轻的肌肤柔如丝缎,贴上或抚摸,都令人痴迷。 沉栩却拒绝了,只让他面对着镜子跪立。 沉栩抽来那条雏菊围裙,像是在对待什么名贵珠宝一样,垂首系上他鹤颈,花边绑带在宽阔的背上交迭,再去裹缠腰身…… 腰勒得略紧,韩舟需要收着些,呼吸也隐隐受限。 胸口处又放得格外宽松,露出半寸沟壑,射灯照下来,打出阴影,衬托得他锁骨之间那颗小痣像细碎宝石。 原本用来遮羞的浴巾也被她扯去…… 韩舟试图扭转身子索吻,沉栩按住他肩,提醒:“看着你自己。” 他又和她在镜中对视……她好整以暇,矜持优雅。 沉栩掐中他下半张脸,略微施力,捏得颊都变形:“认真看!” 韩舟仔细打量镜中,不禁喉咙发紧……他身体虽然遮住了,却比裸呈着还要情色下贱。 沉栩的手向来灵巧,从背后扶稳他肩,另一条手臂小蛇似的游进围裙侧摆,带起褶皱波澜。指甲在布料之下反复上挑,逗弄过一侧茱萸,钻向另一边掐揉。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爱抚,昨夜、再昨夜……他都曾被这样触碰,此刻却因面对着镜子,羞耻感翻倍! 韩舟喉结缓慢滚动,眼睫轻颤,和她一起观赏镜中人如何染上情潮。 那股羞从腮延至脖颈,蔓去耳侧,再让灼热的气息一呵,耳垂就像有血珠即将滴落。 “嗯……”韩舟短促轻吟,单手撑住镜面,掌心周围晕开一圈雾。 沉栩描摹着他胸脯轮廓,继续作乱,嬉笑这赞美他如此柔软。而他抿唇偏开脸,羞耻在向下体汇聚,那里很快就充血翘起。 “都顶起来了…?”沉栩注意到,语气更轻佻,“摸几下胸就会发情,身体变得好色……” “哈…啊……”韩舟呼吸越发急促,隔着布料握住她手,想僭越一次,往下半身带,“难受……” 沉栩一下就逃掉:“现在就想要奖励?” 韩舟只攥紧布料,手背上青筋绷起,显得很可怜!他知道沉栩不喜欢触碰那里,她只有在很激动、或是自己也尽兴的时候,才会大发慈悲帮帮他,还总戴着手套…… 韩舟认命地撩起下摆,要自行处理,沉栩却按住他手腕,不准。 他眉目微微皱起,腰不然地扭动,鼻音哼唧着求问:“那要怎么做,要怎么……” 沉栩向来只在她自己的领域里享用他,这套间里什么道具都没备。 韩舟开始担心她又要塞些奇怪的东西进来。近来他天天都要被插入调教一番,连尿道也被玩弄过,若是弄坏身体,会败她兴致。 “不需要。”沉栩下巴轻扬,“去搬张凳子。” 韩舟就这样硬着,听话地起身,拖了张靠背椅回来,按照要求斜放在镜前。沉栩坐定,靠着椅背拍拍腿面,让他张开腿跪坐上来。 韩舟用手遮挡住鼓包,不大情愿展示出那样丑陋的姿态。 沉栩挑眉,轻哂:“那我回去了,今天很累。” 韩舟:“……” 椅面登时变得局促! 韩舟也算高大,勉强才卡进扶手内侧。 他整理下摆,尽量塞进腿间垫好,免得弄脏沉栩衣物。 围裙内侧布料粗糙偏硬,刮擦在柱头上,让韩舟回想起尿道棒尾珠卡住马眼那种折磨,惹得他大腿肌肉一阵阵发颤…… 准备妥当,他才扶住椅背借力,往下虚坐。 越是这样小心翼翼,沉栩越是喜欢,拽住一侧系带将人捞进怀里亲吻。 “唔……”韩舟发出些满足的呼吸声,悄然在她怀里蹭顶两下,“沉栩……” 沉栩望着他,嗓音微哑:“知不知道自己多可爱?” 韩舟摇摇头,再度捧起她脸,痴痴望着那双深棕色的眼睛。 沉栩倾侧过身子,去够韩舟一直扔在台上的手机。那是部裸机,摸上去冰冰凉凉,刮擦过他赤裸的腿面,激得韩舟肌肤战栗。 太可爱了,真该记录下来。 “韩舟,我……”沉栩搂着他后腰,缓缓抬起视线,征询,“可不可以拿这个拍你?” 怀中的人明显僵住,身子直起些:“不行。” 他难得拒绝。 沉栩声音变小,却没放弃:“就留在你相册里。” “不要…”韩舟拒绝的语气软化了一点点。 沉栩舔舔他锁骨之间的痣,松开手机,让它滑落进围裙口袋里,再解开绳结往下拽了点,脸埋进他胸口蹭蹭:“要嘛……” “不…嗯?!”韩舟一抖。 沉栩卷了下他肿胀的乳粒,听他嗓音起了变化,就将那个粉色小点含进口中、吮吸,舌尖在棕色乳晕上打着圈。 “啊、啊!”韩舟连呻吟都颤抖起来。 沉栩用手和道具抚慰他居多,亲吻通常仅限于那颗锁骨痣之上,鲜少这样奖励…… 她不断含吮着,缓慢制造出湿润的口腔音,说不清是撒娇还是讨好,又或许是某种胁迫。 “为、为什么……”韩舟没法拒绝这样的攻势,又很难接受对着镜头做,“非要?” “可爱。”沉栩轻轻咬了下他,手隔着布料,按在腹肌上揉弄,用气音补了句“很好冲…” 韩舟脸色爆红! 他已经硬得发疼,眼尾泛着泪光,拼命克制:“可我人就在这里…我也能让你很舒服。” “不一样、不一样。”沉栩呼吸慢慢急促起来,腿夹紧了些,眼神也变痴迷,“就一小段,你害怕镜头,就对着镜子拍……” 她手探进围裙侧缘,握住他,声音含混地给出一个更难拒绝的理由,“拍下来,你也可以用……” “呜!”韩舟呜咽一声,彻底闭上眼睛。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沉栩就很想要这影像,她这么好,他怎么忍心再拒绝? 韩舟咬牙去口袋里捞出自己的手机,决定配合一次、就一次…… - 啪啪声不止,镜头中的画面规律地晃动。 韩舟持手机朝向全身镜,用它遮住沉栩半张脸,镜头好像是在从她的视角看向镜子。椅子摆放有角度,两人能观察的镜影也不大一样。 沉栩视角中的韩舟,围裙歪斜、遮挡着的半侧,肩臂和背部肌肉群凹凸有致,腿侧紧绷,臀肉随她手掌拍打而抖动,他腰身也跟着这个节奏,一下一下往前送。 韩舟能看到更露骨的…… 他一侧臀已经被打得泛红,她那纤秀雪白的手,正握紧紫红贲张上下撸动,拇指指腹时不时刮擦过顶端小孔,逼得他屁股摇动、呻吟不止。 那副痴态也太过丑陋…… 韩舟不再去看,倾下身索吻,她柔情回应着,拍打和抚慰却变得更为激烈,指甲直往他泉眼里掐! “啊、啊啊——!” 韩舟差点爽得翻白眼,再也控制不住那个想要哭叫的小孔,颤着腰射在她掌心,直到脱力伏在她肩头,他都没敢呼唤一声她的名字…… 他在沉栩怀里瘫了会,又和她交换了吻,却不愿面对录下的画面。他起身时,将手机连带密码一起交出。 沉栩含混应声,匆匆躲进卧室。 韩舟整理干净自己,还在门前等候了一小会,没去打扰。屋里愉悦又压抑的喘息,夹杂着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始终不断,像某种咒语,在蛊惑人堕落。 他决定走进去。 卧室灯幽暗,手机屏幕映着冷光。韩舟从床尾钻入被子,亲吻她脚踝、膝盖,腿内侧,想用唇舌去辅助。 那段视频还在循环播放,沉栩收了下腿:“唔…别,我没洗澡。” 韩舟轻推那虚掩着的门,动作温柔地压在两侧。他不在乎,他连听着自己的呻吟为她口交都不在乎了…… 他要做最好的玩具,让她离不开自己。 其余的,都没有关系。 40此为三大禁 应悔阁纱幔重重。 千诀弄弦,曼声轻歌一首古曲,这是她早年自行领悟的。 侧方手桌上,扔了个剪纸小人,已被拦腰撕裂。还有一碗汤药,一小碟琥珀糖,糖中封着花瓣,格外伶俐。 现下浊气散逸世间,万物凋萎,很难再见到花。 云期许久未曾听过这曲上古遗音,在廊下安静欣赏了一会,走近时,止音恰好落定,余韵怅惘…… 千诀抬起眼睛,不质问他为何私自离开,又是去了哪里,只叹息:“安神汤凉了。” 云期近来总是睡不安稳,人也看上去很疲惫。她还以为他是被关得气闷,意外寻得几朵小花,便心中一动,为他备了灵药和糖。 千诀才被带回紫竹峰时,云期就亲手熬过琥珀糖来哄孩子。 可来她兴冲冲到阁中,却撞破他借了个纸分身在奉琴! 千诀一时也分辨不出,先前那些日日夜夜,遥听阁中传来的琴音,到底是真是假,只觉得很失落…… 原本以为,云期会愿意多陪她演些时日。 云期这次好好穿着鞋,也没有用发带横遮双眼,更没有辩解的意图。他垂下视线,正挺的鼻梁观心:“听凭处置。” “处置?”千诀轻笑,指尖抚过纸身撕裂处,“我倒想知道,你还会怕些什么?” 云期沉默片刻:“你知道我怕什么……” 自然是怕她万劫不复。 千诀摇摇头:“不懂的是你。” 云期手在袖下攥成拳:“那就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千诀叹息。 一开始就是错的,一错再错,错上加错。他太弱小了,原本可以不被卷进来,“无知无觉,便不会痛苦。” 云期拂袖:“我不需要这种保护,我想和你一同分担!” 千诀见他神情切切,胸中涌起复仇般的快意。 “谁又喜欢被蒙在鼓里,被‘保护’、左右呢?”她起身,注视着他,“如果你早些懂这道理就好了。” 虽然她一样要走到今日,但若能早些控制修罗火,早些知晓他的心意,早些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 起码不会带着这么多恨。 云期一时哑火,目光游移,愧疚不语。 千诀纤纤素手端起药汤,扔下他缓步而行,幔帐随之飘动,暗纹透过光,像是些阴刻的文字。她坐上床榻,拍拍膝盖,身影孤零零的。 云期读懂这个召唤,跟过去,跪坐在毛皮地毯上,仰望着她。 千诀慨叹:“若没了这些纱帐,此间该有多空旷……” 她舀一匙汤药送去,云期便自然地含入。 千诀就这样一勺、一勺喂着,白玉勺偶尔抵得深些,云期神色会略显痛楚。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压住生理性抗拒,喉间凸骨艰难滚动,望着她,努力吞咽。 汤药虽然放凉了,她却越喂越愉悦,干脆扳住他下巴,将薄玉碗抵在唇边,猛灌进去最后几口,呛得他眼角都泛红。 云期偏开脸咳嗽,千诀才抽出手巾,替他擦干净弄花掉的嘴唇。她用拇指指腹盖了下他唇珠,再让人脸朝外,枕在自己膝上。 千诀视线投向粼粼水面,轻抚他雪发,低语:“你从前提到过‘三大禁术’,苏生、入梦……” 云期闭上眼睛,这声音在他耳中,莫名地,同师父交迭在一起,不禁让人回想起从前。 『苏生、入梦、参商契,此为三大禁。』 师父柔声介绍完,赤灵师姐又调皮地提醒,这些术法一个比一个凶险,小竹子是乖宝,了解下就好,可千万别碰! 云期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排序?怎么听,都是苏生更违逆天道。 墨埙抱刀,侍立在师父身侧,替她们回答:『因为不值得。』 师父继续讲解。 苏生,是以燃烧大量灵力为代价,供养已被损毁的器官,如果救治及时且得当,甚至能帮人续命;入梦,则是将元神送入他人掌中,我为鱼肉,隐患重重;而参商契只能由强对弱发动,最为玄奥,以血为引、以器为约,共享命格,直到一方消亡方可斩缘。 站在施术者角度来说,的确是一个比一个不值得。 师父教导他记住,做人,要自私。 生存是一切的前提,万事从自己出发才能活下去,若是抛弃利己的本性,只会一无所有。 墨埙冷冷看着云期,补充:『仙神才配谈论无私,像你这样的羸弱之辈……』 赤灵听到这,鼓起脸颊,如同河豚生气,弹了个纸团到墨埙脑门上:『讨厌,你不许说话!』 云期记得,当时自己在小声保证,一定会努力变厉害的。 追忆到此,他才意识到,原来师兄对自己早就有敌意,只是碍于师父和师姐在,硬压着性子…… 千诀用两指夹起一束雪发,缓缓滑动到末端,摩挲出沙沙声,弄得云期有些痒。 “你说…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创世神陆续归隐,神的力量越来越弱……是不是代表,这宇宙气数将尽?” 她喃喃,不像是在提问,更像自言自语。 云期用脸颊蹭蹭她膝上。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没见过真正的神。 她还在抚摸他长发,叹息:“若末日降临,一切重归混沌,你会害怕么?” 云期声音小了些,像是开始困顿:“会怕,那样就没有你了……” 千诀终于轻轻笑了,嗓音柔和起来。 “罢了,睡吧,让我看看你的梦。” - 云期的梦境很奇妙,像水墨挥就的蜃楼。 千诀隐匿身形,但靠梦主太近,还是容易被察觉。即便不遭反噬,梦主觉得异样,也会提前醒来。 地面残车战旗散乱,鲜有丹青色彩,烈日当空高悬,显得格外红!云期人也很好找到,小小一只,直接躺在地上,几乎衣不蔽体,呆呆望着天,一动不动。 隐匿着的千诀已经有些无聊,场景才终于转变——乌云盖住太阳,下雨了。 可云期还是那样躺着,任雨水淋在身上,微微张开嘴,像条搁浅的鱼。 就在千诀萌生走过去、替他遮身挡雨的冲动时,一名女子从身后穿过她身体,先一步将手中的伞倾过去,带出墨迹残影。 即便水墨描绘得没那么细腻,千诀也能看出,这竹伞正是和云期初见时,他不肯让她咬的那柄。 原来如此…… “又见面了。”云期欢喜,声音却很虚弱。 “嗯。”女人回应,不碰他,只替他挡雨。 之后双方都沉默着,不知道在等些什么,雨还在下。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云期声音又弱了些,但笑意也更明显,“因为,每到这时候,你都会出现…” 女人这次没有回应。 她一直注视着这只弱小的生灵,神色悲悯。 小云期试图起身,最终又瘫回去,咳嗽几声:“其实你…咳咳、不是贵族吧。” 女人垂眸:“嗯。” 他居然笑起来:“那你一定是死神。” 女人不置可否。 他指尖动动,用脏兮兮的爪子,抓住她裙角:“你可不可以…哼一支曲子给我…权当是、当是…咳咳!” 他咳出了血沫子,一时无法继续说下去。 伞遮住女人大半张脸,得到这个祈愿后,她沉默片刻,竟然真的哼唱起一段悠扬旋律。 千诀听了开头,便基本确认,竟然是那段上古遗音! 她心跟着慢慢沉了下去,看来那些怨灵所言,多半是真实的…… 当年千诀悟出这古曲,顿觉风雅,便跑着去找师尊分享。待止音落下,她抬起视线等评鉴,但见一行清泪从他脸颊滑落! 后来云期还提过些奇怪的问题,可惜她都没能给出满意的答案。慢慢地,他就不再问,也逐渐疏远了她。 小云期听完这段哼鸣,嘴角翘起,满足地轻阖双眼,抚上心口:“咳咳、真是,好温柔的死神啊……” 许是记忆中断,画面如水般泛起波澜,墨与丹青混杂,留下一滩朱砂。 枯墨竹影簌簌新生——是紫竹峰。 “怎么又晕过去了?”红衫少女在床边急得团团转。 千诀想,这应当就是赤灵,原来她模样这么俏丽…… 黑衣墨埙看人一惊一乍,嘴角轻轻撇出个小弧:“饿的吧?” 时间被压缩,少年很快就端来一碗粥,鼻尖和脸颊上,都添了些许烟灰。 赤灵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怎么弄得?是去生火了吗——” 笑声太响,惊得饿到意识模糊的小可怜一抖。 墨埙气急败坏,叽里咕噜说了句母语,千诀现在能听懂了,他是在抱怨:“我又不是你们灵女,现下哪有那么多法力!” 两人也是第一次养孩子,手忙脚乱扶起云期,捏开嘴往里灌,灌得他呛咳起来。 “完了完了,不会噎死吧!”赤灵吓坏了,就要用术法。 “你也省着点——”墨埙制止,将孩子抱进怀里,猛地拍拍背,“这样就可以了……” 云期缓过劲来,自己抱起剩下半碗粥,嗷嗷喝,赤灵还趁乱摸了一把他脑壳。他喝完,意犹未尽舔舔碗底,可怜巴巴地问,还有没有? 抬起视线,师兄师姐却都阴沉着脸,面如死灰!他们一语不发,像傀儡一样站起,一步步倒退着出了门…… 这诡异的场景也看得千诀汗毛倒竖! 很快千诀就意识到,是自己太过沉浸了。这是梦境,发生什么怪事都正常,只不过,这一段刚好是噩梦…… 云期可能时常会被这样的梦魇纠缠,才睡不安稳。 “师姐、师兄!”梦里的小云期摔下床,没来得及穿鞋子,光脚跌跌撞撞追出去。 赤灵和墨埙跟着师父,留下红黑白三道背影。他们明明走得不快,可无论小云期是跑,还是捂着心口一瘸一拐,总和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 小云期嘴里念叨着,始终没有放弃追逐。他的身影从下地开始,就在慢慢变化,有一瞬很像小竹子,还让千诀恍惚了片刻。 师姐的身影慢慢模糊了,随后是师兄,最后,师父也停留在远处,像墨迹被水冲花,晕开,即将彻底溶解。 “等等我啊——” 云期气喘吁吁,他已经变得高大,用了瞬闪,拼命追过去,又猛地刹住—— 他脚下是万丈深渊,而她早已在悬崖之外! 云期拼命伸出手,想拉回她。 师父却柔声叮嘱:“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万事小心,别轻易死掉……”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云期几乎是惨叫起来,胳膊抻到极限,涕泗横流,糊了一脸。 师父说完,便消散了。 他跪在悬崖边,一瞬白头,哭着望向奔腾的岩浆,试图寻找一丝踪迹,却看到千诀的身影在下坠。 这次云期没有犹豫,抹干眼泪的同时就违背师命,义无反顾纵身一跃—— 41两相依偎 喂药和梦醒是在同一个场景内,自然也安排在一起拍摄。 梦醒这场开拍的瞬间,韩舟弹起身就望向沉栩,清瞳不安地左右摇晃……他抱紧她脖子,很快就开始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形象地嚎啕,哭到身体抽动。 沉栩轻柔拍了拍雪发末尾。 “咔!很好——” 导演一喊咔,韩舟第一个反应是挡住晶莹鼻尖,尴尬地吸了吸:“不好意思!” 男人哭得厉害时,更容易控制不住鼻涕。他担心不小心染脏沉栩戏服,另一只手在她肩膀、假毛上摸来摸去,盯着检查,反复确认。 沉栩意味深长看着他…… 化妆师也及时递了纸巾过来,给韩舟比了个大拇指:“哥你真牛啊,说哭就哭、直接哭崩——” 韩舟腼腆笑了下回应,端坐着,开始乖乖配合补妆。拍摄久了,本来就有点浮粉,流完泪再不修会很狼狈。 沉栩则下意识轻轻点头。 韩舟业务真的硬…… 前后两场情绪不连贯,留给他酝酿的时间也很短,他一样能表现出那种撕心裂肺的委屈,哭得她都快起立了…… 沉栩一直没吭声,免得一说话嗓音喑哑。导演说让韩舟缓缓,一会再来一遍,她才简单回了句。 韩舟体质也很神奇,别人哭得厉害,眼睛多半会肿成核桃,韩舟却不会。 惩戒那次,沉栩还担心他没法拍戏。结果冰敷完,他只是双眼皮变深了些,眼角微微染些血丝,在镜头下完全看不出哭过。 大概是眼皮天生薄的缘故,韩舟卧蚕也显得比旁人清冷,一簇一簇的下眼睫又添几分俏,形成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初见时,沉栩并未意识到,他是这般恰如其分…… 她只记得青年眉目英挺,流着泪,眼瞳仍是清亮,嘴唇摸上去湿漉漉、软软的。 不得不承认,虽然韩舟笑起来好看,但哭泣的时候,才更为动人,让人忍不住想多弄哭他几次! 真发狠了,又会没来由地舍不得。 她那些恶劣本性,像是撞上果冻墙,全都被柔软地封印住,变得安定下来。傅姨姨也说她好像变了,或许来做演员,对她来讲,是很正确的决定…… 一整日拍摄结束,沉栩提着裙摆,和amber一起走向停车场,迎面撞见来探班的副导演太太。 对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神清气爽:“你的车可真舒适,回头啊,我也叫我家先生买一台!” 沉栩礼貌寒暄几句。 走远些,她才和amber对视一眼,都一撇嘴角。 才和傅宴祯不欢而散,他就不顾最初低调处事、好好做个演员的约定,擅自给沉栩换了房车,配上专职司机,还添了生活助理和造型师。 这辆房车是一线明星水准,没什么太过值得称道的地方,但给现在的沉栩实在太招眼。旁人借用起来,也不如从前那样放得开。 副导太太倒是位奇人,沉栩看她跟组又累又无聊,邀她去车里休息。 结果人家上去,立刻摆出一副主人姿态,连正在线上旁听弘盛总部例会的amber都被赶下去了…… 这让小傅总的二秘怎么工作? 安秘书目瞪口呆,但她本着打工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个也惹不起那个惹不起的原则,抱着笔记本跑回了片场。 沉栩懒得撕这奇葩,恃强凌弱,必外强中干,人都追到片场来了,早晚要鸡飞狗跳。 很多女人都像这样,挺拎不清的。 而男人呢……男人全都贱! 好好的生日,沉栩千里迢迢赶去庆贺,原本其乐融融。 结果傅宴祯在他妈妈那没呆多久,就要带沉栩一起去顾盛楼新居。届时还会有顾家其他亲戚、宾客到场,傅宴祯的未婚妻也会来。 沉栩当时就有点不舒服,可傅姨姨温声相劝,还给儿子精心挑选了一套“战袍”,说明是重视的。 沉栩也好一段时间没回来,黑着脸上车,跟傅宴祯绊了一路嘴。他虽然嘴上反驳着,却愈发嬉皮笑脸。 傅二自小就是如此,在外板着脸装大人,实际上很幼稚。他喜欢逗沉栩,她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谁认真谁就输了…… 进到顾宅,沉栩才是真的输了! 欧阳盈带着她那对龙凤胎,亲自在院门前迎接。那两个小孩一个抓着沉栩衣角、一个追在沉栩身后,都抬起脸“小表姐、小表姐”地叫,吵得沉栩头疼。 欧阳盈脸上的笑容毫不出错:“盛楼公务缠身,要等等才能回家。” 沉栩随便打了个招呼,计划着怎样以最快速绕过喷泉、甩开这俩崽子进屋。 却听从前都不正眼瞧欧阳盈的二公子,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温声回应:“没事的,妈,是我们到早了。” 沉栩回过头瞪了傅二一眼,他当没看见。 旁边还有孩子,沉栩没当场发作,等进到大宅,确认只有他们两个先到,当即把人拽进花园。 傅宴祯衣装笔挺,威士忌杯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后是一大片紫色花墙。 沉栩瞪他,兴师问罪:“二公子,你真是能屈能伸!” 欧阳盈比他大不了三岁,这种称呼都能叫出口,接下来,怕是要晨昏定省? 傅宴祯眼尾弯了下:“这么生气啊……” 沉栩太熟悉他了,这个笑里全无笑意,更没有歉意。她还知道,他手里那小半杯琥珀色的,是可乐。 傅二从小就喜欢喝可乐,最胖的时候快要一百八十斤。沉栩小时候会帮他兑些雪碧,看起来更像酒,她调配得比例总是刚刚好,能应付正式场合。 只是摇掉了气,过于甜。 沉栩火更大:“当年养那一窝金丝雀,给你爸气进医院的能耐呢?” 傅宴祯淡然回应:“小羽,他现在老了……” 他垂眸,抿上一口“酒”,这态度令沉栩直接破防,猛推他一把:“所以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这玩意一样可乐!” 傅宴祯年少时,每次惹急沉栩,必遭反扑。按理说,他应当有所防备。 可这次,他不知在思考些什么,饮料晃出来一点,洒在雪松纹袖扣上,他才回过神,盯着那一小片污渍。 挥发面积扩大,散逸出淡淡酒气。 “小羽,你忘了…”他终于真的笑了笑,露出犬牙,只是有些无奈,“我五年前就戒糖了。” 沉栩愣住,是她忽略,那时候她已经在留学了。 “我去处理下。” 花园里明明有洗手池,傅宴祯却转向室内。 沉栩不禁后退一步,头皮发麻,有些看不懂他了。只觉得这套豪阔宅院,腾起某种压抑、黏腻的空气,蠕动着,将作为大人的傅宴祯裹进去,慢慢同化…… 顾家已经吃掉她一个亲人了,她却无法阻止第二个被吞噬。 因为他是自愿的。 那天,与其说是愤然离去,更像是落荒而逃,就像他当年提前结业出国一样,没有一丝留恋。 这个“家”,沉栩多呆一秒都头皮发麻,只想回到房间,抱紧自己的玩具,寻求片刻安慰…… - 房车开动起来,轻快稳健,车里还泛着皮革簇新的气味。 造型师在替沉栩拆发套,动作细致,怕多弄掉一根头发,生活助理为她添上些果汁,又去给新鲜的切花换水。 这样众星捧月,只需要端坐在那里的状态,才最接近沉栩原本的生活。 当然也很无聊就是。 拍摄期间,剧组群主要用来通知。 有amber留意关键信息,沉栩设了免打扰,不会特意去看。但这90多条未读,转眼就破百的盛况属实罕见。 沉栩实在没事干,就点开来——原来是陈思情进群了。 进群不奇怪,怪的是,拉她的,居然是彭垚? 沉栩跟彭垚搭这么多场戏,都没互加过,没想到他在网上如此活跃。那孔雀开屏的姿态,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对陈姐有好感。 ……可惜他没戏。 沉栩替这位不太熟的同事默哀三秒。 “搞定……”amber在旁长出一口气,开始查消息。 傅总纯血资本家,才找了人来分担,就认为安秘书工作不饱和,又丢来一堆弘盛的事务! 好在amber也是真正的工作狂,一边腹诽,一边猛猛干,【可恶的有钱人】就跟某种劳动号子似的,诡异,但很能提升效率。 打开剧组群前,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仔细看完,翻了个白眼:“怎么会有人用自己的表情包?自恋狂!” 造型师开始卸妆,沉栩合上手机,耸肩:“也许算是‘宠粉’?” “有什么好粉的,工作群聊天,我是群主就给他踹出去!”打工人怨气比鬼还大,继续疯狂输出,“琴也弹得很一般,远不如你。” 新来的小助理弱弱地问:“老大还会这些啊……” amber坐直些,准备大吹特吹:“我们中学校庆的时候——” 沉栩却清了下嗓子,明显不想提:“没那么夸张,也很久不碰了。” 这小助理挺老实,但有点不太灵光,沉栩只打算暂时用一下,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 其实amber早年只是听说过沉栩这么一号人物。 沉栩十四岁读高一,在她们学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她人漂亮,再加上校庆一场惊艳的钢琴表演,才声名鹊起,很多人悄悄叫她小公主。 这位小公主只读了一年高中,就被h大少年班特招走,这才是让同校生真正羡慕的。 她和沉栩是在海外才辗转有了些情谊,细想来,她的确只见过沉栩弹那一次琴。 “抱歉……”算她累懵了,失言。 沉栩示意无妨。 车内安静下来,气氛有一丝尴尬。 沉栩妆还没卸完,消息提示音连响几次,造型师表示自己会快一点。其实目的地也要到了,而且不用看,就知道是韩舟发的。 沉栩发现他有点分离焦虑。 接下来拍摄进程密集,多是云期的重头戏,沉栩让他好好准备。韩舟嘴上答应,主动发消息的频率却明显变高,像只黏人的小动物,总要嗷呜几声,得到回应才安心。 可哄他把视频发来,他又不肯…… 沉栩佯装生气晾着,这种事从来都是一步让、步步让的,拍都拍了,他不可能强硬多久。等回酒店里吹干头发,沉栩才重新关注,看他打算妥协到什么程度。 【那截一小段给你,可以吗?】 【只是不要传播出去……】 显示韩舟还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消息再来,沉栩看他的确心焦,回复【不会】。 她哪里舍得,藏着还来不及,只是不肯说得明白,让他太过得意……男人很容易得意。 正在输入的显示终于消失,韩舟那边绝对松了口气。 没多久,片段就如约发来。 韩舟选择了事后的两相依偎,沉栩也很喜欢这里。 他优美的背脊不再紧绷,额头抵在她肩窝上,呼吸慢慢平复。在那之前,他一直架着身体,免得全压下去给她造成负担,在这时,才算真正将自己交予她。 是有些分量的,沉栩却不会觉得辛苦,甚至有种莫名的安心。她也轻轻搂住他,蹭蹭侧颈,很温存。 沉栩将这不到十秒的片段,移入一个上锁的相册。 如果韩舟有缘得见,会发现,里面全都是他。有一些在上部片场,远远捕捉到的侧影,有不少《清欢令》相关的截图,有很标致的证件照。 还有一张,是从合影里单裁出来的。 里面的他才二十三岁,和如今大不相同,皮肤接近小麦色,轮廓硬朗,笑着,黑瞳明亮,显得意气风发。 沉栩打开欣赏片刻,又轻轻点了下他唇珠,这张旧照就缩回列表,安静躺回最底部。 她手指上下拨动,检查过所有收藏,眼睛略微眯起,露出满意的笑容。 (终于写出一丁点阴暗爬行的感觉咧。其实开场就想阴暗爬行的,结果笔力不济,每次没爬两下就又站起来了……) 42无色石 接下来三日,都没有排沉栩通告。 墨埙再见云期,发觉他竟毫发无损,经年压抑的怨气终于爆发。 师兄弟再度动起手来,拳拳到肉,云期不得不还手,打得一个嘴角流血,一个单眼几乎睁不开。 在墨埙抽刀怒吼着“你到底凭什么”,即将真正伤害到云期时,一枚小石子落在了他额头上。就像是很多年前,赤灵阻止他发脾气那样。 “不…不可以……” 墨埙愣住,长刀没有斩落,诧异望着那些缥缈细沙渐渐汇聚成形,依稀化出少女轮廓。 赤灵未能重获肉体,却基本恢复了意识,不再被怨戾所困。她摸摸云期的头,告诉墨埙不可以伤害小竹子,千诀很需要他,要听从、也要尊重千诀的选择。 她说话时,有很多声音和她重迭着,有人语,还有云期听不懂的神语。 云期方才知晓,自己暗自奉为神明的“同门”,的确都来自于天。 师父拥有纯净的娲皇血脉,在上神中也算绝对强者。在盘古、女娲、伏羲这些创世大神陆续隐于天地后,所有娲皇灵女都追随于她,将她所说的奉为圭臬。 云期那些“师姐”,大多像赤灵那样,是娲皇灵女。而为数不多的“师兄”,像墨陨,基本都为补天石所化,是灵女们的侍从。 还有一小部分“师门中人”,是认同师父看法,不愿继续留在天界仙神。 开天辟地之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因浊气性质暴烈,更容易承载浊气的魔族,也会求稳,将清气作为法力之源。但清气终究是有限的,神族指责魔族贪婪,魔则认为神太自私,最终引发了初次的大战。 人多势众、聚敛颇丰,却难以利用浊气的神族,在持久拉扯中,失去了绝对优势。 浊气精元正式汇聚,魔族不顾爆体也要反扑,神族竟逐渐落于下风! 上神们终于坐不住了,商讨出来一个办法——强行抽出一丝浊气精元封印,令它再也无法完整,限制魔族实力膨胀。 而这场封印,需要一个容器。 它必须是绝对中庸的,要坚不可摧,要在死生之间,更要足够“空”,难以利用清气、也无法吸收浊气。 墨埙自请成为牺牲。 他自身条件和要求很接近,坚硬无匹,是五色石中最罕见的墨玉,由女娲大神点化而成,本身就不算有生命。 封印仪式在即,那些上神们,却又以己度人,认为墨埙不够“空”,一旦获得浊气精元加持,难保不会反水。 当然,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石卫只听令于灵女,其他上神并不愿坐视娲皇一脉实力大增。 师父便提出,五色石之外,女娲大神还曾选中一种“无色之石”,只是未及炼化,天已补成。 给她点时间,她会找到。 可天地间哪有什么“无色石”? 她只是厌恶这些高高在上的嘴脸,更不愿自己最忠诚的石卫,为保神族安逸,平白成为牺牲。 她撑着伞,抵御浊气侵扰,开始漫无目的地在世间游走,目睹生灵涂炭、山河破碎,更加厌战。 神明明也可以利用浊气,只是困难,也有风险、有代价。早有一些不喜争抢的仙神离开族群,神便将沾染过浊气、生了心火的“背叛者”开除出同类,称为修罗。 哪怕神魔各退一步,都少聚敛些清气,也不至于是如今景象。那些经天纬地的上神,都离真正的“世间”太远了,再拖些时日,他们总该做出让步。 可惜她高估了其他上神,既得的利益,只要拿得少些,便是蒙受损失…… 战况愈演愈烈,火山也有喷发的趋势,上神们开始催促,再找不到“无色石”,便要墨埙。 也正是在这时,她很意外地,遇到一个不错的替代品。 那是个女娲大神捏的泥巴种,用一小片竹简作为心,是绝对的中庸,可惜非常脆弱。 这个缺陷倒容易弥补,注入几滴娲族神血加持,便能暂时封印住浊气。 献祭一个小小的泥巴种,就能换得神族胜利、天下太平,怎么听都是最理性的选择。 娲皇血脉唯独杀不死人,她便跟上他,等待心跳停止的那一瞬间。他非常弱小,在这样的乱世里颠沛,总归是要死的。 没过多久,他就不知为何,躺在那里不能动弹。 漫长战争中,清浊气混乱,气候变得极端,大地龟裂,许多水流都断了。这只小生灵身上也没有足以御寒的衣物,这样躺下去,最多等到日落,温度骤降,他便会冻死。 她在那里静静地等。 小小的人就那样,一直呆呆望着天,发现她很久都没离开,还问她在等什么? 没想到这家伙会搭话…… 她人语说不流畅,也不会撒谎,只能模糊又生硬地示意——他心跳还没停。 他望着西垂的日头,苦笑:“第一次见快要死的人?” 她决定不回话了。 过上一会,他居然又问:“有吃的吗?我很饿。” 这算是一个祈求吗? 她有些茫然。 女娲大神曾说过,当人向神提出要求,其他神可以坐视不理,但灵女们不同。如果听到合理的祈愿,还是要试着去完成一下…… 毕竟人是娲皇所造,也算与灵女同气连枝。 可她身上没有食物,神从不会感觉到饿,也不知道人喜欢吃什么,但她的净瓶中存着琼浆玉液。 她想了想,便倾倒瓶身,将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仙酿,浇向干裂的嘴唇。 难免有一些洒在他小小的脸上、溢出嘴角,而他喉骨渴求地滚动,狼狈地摄取。 仙酿中蕴含丰沛清气,落进他嘴里,却和最普通的水无甚区别。这更说明他难以吸收掉清气,也不能利用浊气。 他喝够了,终于爬起来,擦擦脸,也没说谢谢。 “快回家去吧,下次别看了,很难看。” 他劝完,一瘸一拐地离开。 她莫名其妙救了这个小泥巴,接下来,又总在危难时刻出现,等待他的死亡。 观察久了,她忽然发现,女娲大神创造的生灵实在有趣。人是仿造神族创造的,也像神一样,会呼吸、有心跳,这一小只尤其有意思,运气格外好,每次受了伤,却都不至于死掉。 他也足够“空”,脑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活下去。 挣扎着,再难看,也要活下去。 直到他受了致命伤。 粗糙钝刃扎进胸膛,心跳也变微弱,雨淅淅沥沥,将呻吟声掩盖。 可能意识到,这回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又或许只是单纯觉得,他们已经很熟悉。他的话突然很多,又一次祈愿,说想听她唱首歌。 何其僭越,竟要求神灵为他歌唱? 罢了,也已经是最后一曲了。 等他赤血流尽,咽气那一瞬,便会进入非生非死的混沌状态。只要她动作够快,就可以完成封印。 她随意哼起一段旋律,连词都没有,他却听得异常满足。 止音落下,他微笑着,赞美她是很温柔的死神。 她又有些茫然,她不是死神,如果非要说的话,接过女娲大神衣钵,她应该掌握着生,应当维系世间的平衡,守护万物的和谐。 她明显也不温柔。 战场中心的火山鼓噪着,浊气一旦爆发,万物都会被熔岩吞噬。 要劝他别再作无谓的挣扎了么? 迟疑间,那个小小的泥巴种,却用双手握紧钝刃,往深处猛地一捅—— 他嘴角溢出些粉色血沫,却又笑着,“我不能…再耽误你回家了……” 天地突然间哭嚎起来,暴雨倾盆,雷声惊得她幡然醒悟,竹伞陡然跌落! 这是在做什么—— 她是神,生来强悍,维系世间平衡,守护万物和谐,回应凡俗所愿,不是该去保护这些弱小生灵的么? 为什么要为神族压魔族一头,随意献祭牺牲?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管是墨埙,还是这个没有名字的小东西,不该有任、何、一、个成为祭品! 如果非要一个小小生灵的死,才能换得世间苟且安稳的生,那还要他们这些神做什么?要强者做什么? 快! 她刺破指尖,在他心头注入三滴神血,可这小生灵太脆弱,心瓣又已严重破损,任谁都会认为回天乏术。 快些! 她又折取竹伞一角,为他补心,燃烧法力,尝试续命苏生。 血在这弱小生灵身下流淌,被雨水晕开,化为一叶不知会将魂魄载往何处的花舟。 再快些! 远处的火山喷发在即,如果抑制不住浊气,就晚了—— 要选择封印么? 她紧握云纹玉佩,参商契,还有参商契! 一个愿意自我牺牲的人,在那瞬间,明明比她更像神明,为何不能和神共享命格? 世间没有无色之石,那她就来做这块无色之石,与他一同承担那份浊气! 自此,他们的命运就被紧紧系在了一起。 43将错 明明是发生在云期身上的事,却好像只是故事。 那颗破损的竹心里,封着一丝浊气精元,痛苦扰乱了记忆,许多细节都缺失模糊。 赤灵力量溃散,墨埙便代替她讲述下去。 神族如愿退魔,上神们视师父为英雄,赠她宝石神冠。三界划定之际,这位英雄定下准则—— 清浊平衡本为天道,不容长期割据。每隔百年,必须重开结界,使清浊气在世间流动、水乳交融,以免天地失衡,重归混沌! 此举于天界而言,并无一丝好处。 每逢开阵,便宜魔域不说,对凡间的修行者也大有助益。什么天地倾斜,不过是预言罢了,若飞升者众,利益可是要先一步失衡的! 上神表面上一致认可,开始着手修筑阵眼。背地里,却指责师父居功自傲,靠订立规则抢夺话语权,诽谤女娲系偏袒人族,收买人心,甚至可能在与魔族、修罗暗通款曲…… 师父知道这些非议和质疑,但镇压浊气导致先天至纯的她实力大损。师父也逐渐厌倦了上神间的尔虞我诈,最终带着姐妹、随从,还有那个尚在沉眠的小东西,来到了凡间。 天界闭关日久,歌舞升平,逐渐开始变质。 越来越多仙神感受到这种变化,决心离开功利、自大又虚浮的环境,有的选择来投奔师父,或是干脆去往魔域。 师父找寻到了适合在凡间修炼的办法,虽然温吞了些,却能让紫竹峰上下,不至于裹足不前。 女娲大神的造物也很奇特,明明那么脆弱渺小,却拥有强大的适应能力。 云期体内的神血与浊气,时不时会相冲,造成心悸,但又渐渐形成一种微妙平衡。紫竹峰上所有同门,都会关怀、守护这个易碎的容器。 精心养护下,他真的好转起来,不会再轻易晕厥,甚至习得了一些神族术法。 云期掌握的法术越多,能伤到他的神就越少。 而云纹玉令和神血,又能保住他不受魔侵害。 一切看起来还不错。 师父下界,并未命令所有灵女追随,很多娲皇后裔仍在天界。 起初,部分灵女还会不时来探望,后面就慢慢疏离了。天界在继续加固仙凡大阵,开启结界也一拖再拖,甚至有一次推后了十余年。 师父会不断去劝说、催促,但认她这位“英雄”的神渐渐少了。天界灵女们疏于修炼,多去做了吟风逐月、莳花弄草的神官,也都说不上话。 许多新晋的仙神,甚至不知她的存在。 终于,天界完成了加固,暗自修改掉规则,通行令失效,已经下界的她们回不去了! 墨埙的责任是服侍师父,赤灵玩心重,他们不回天上就不回了。 但师父很焦急,这般固封下去,充盈着清气的天界,是无法感知到压力变化的,安逸久了迟早要出事! 她拜托前来探访的灵女,将自己的意思转达上去,要求重启玉令,让她亲自去告知大家危机,可她并没有等来回复…… 那些灵女彻底不再来凡间了。 师父又一次错了,她错信了自己的同类。 她不得不去找长留魔界的修罗商讨对策,但修罗王委婉拒绝了她。 数百年间,修罗族也在发展,除了早先的神与仙,还有一些四处受排挤的混血加入。他们广博开放,尊最强者为王,甚至吸纳了部分较为温和的魔。 所有修罗都已经能适应浊气,也能基本驾驭住因浊气而生的心火,理论上拥有无穷的法力。 但比起其他族群,修罗总数还是过少,也不容易繁衍后代,因此没什么野心,早就习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 至于师父预言三界颠覆,重归混沌一事,就算是真,也还早。 修罗在恶劣环境里生活久了,平均寿数都不长,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更不会在乎久远的将来。 但他们随时欢迎师父和她的追随者,还分享了一点驯服浊气的心得。 师父碰了软钉子,终于意识到,一直是自己错得离谱…… 世上万事万物皆有不同,想法也千差万别,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关心相同的喜,忧虑相同的悲。 只能将错就错。 师父开始照修罗王提点的诀窍尝试,起码得保住那些弱小的凡俗生灵。可惜她轻灵至纯,无论如何,都和浊气势同水火,终究是驾驭不得…… 好在她本就足够强悍。 灵女人人可战,石卫虽然弱一些,却几乎不会死,总还会有一些飞升不久、仍眷恋人间的仙者,愿意前来助力。 有这些帮手,灾星降世,凡俗还有得一战。 当云期的心悸又开始反复,师父便知晓,时候到了。 灵女冲在一线,如狂蛾扑火,师父最终也选择了燃尽神血爆体,与被灾星附身的魔尊同归于尽! 这些牺牲,于凡间而言无比壮烈,于天而言,却轻得好似鸿毛。 恨么,总归还是有恨的,但她们似乎并不后悔。 墨埙目睹赤灵与师父相继陨落,带着残部,投奔了修罗,从此归隐。 他那时却不知,参商契未斩,师父没有彻底消散。她悄然缓慢地苏生,带着那一丝共担的浊气,重新长于天地…… “至于,她的名字……” 墨埙定定看着云期,郑重地用神语诵读出两个字,那发音像极了【千诀】,代表着向天发出疑问。 听到一半,云期已经隐约猜出了答案。 那顶神冠应当就在他手中,而作为参商契信物的玉令,至今仍完好无缺,说明她一直都在。只是在明确听到答案时,他的心仍是猛烈抽动了一下,继而狂跳不止! 现下魔域浊气早已饱和,倾泻在凡间只是权宜之计,若再不打通天凡之界,等来的不会是像底层结界那样简单的决堤,而将是预言中的——天地倾覆,重归混沌! 可她早已燃尽神血,上层结界又稳固异常。 千诀试过了,试过很多办法,无论聚合多少当前的力量,也无法先行突破! 万物始于混沌,又终将归于混沌,听上去的确符合宇宙的定数。但现在谁也不能下定论,说时辰已到,末日必会来临。 因为还有一种解法,千诀始终不愿尝试。 44最初的、和最后的吻 韩舟进组的第一场戏,就拍了云期知晓一切后,独自穿过风雪回廊。 天还很冷,呵气成霜,造雪机喷出冰花,散落在发间,融进一片纯白。 这场独角戏没有一句台词,只写云期走过漫长又曲折的回廊,脸上带着伤,泪流不止,却又渐渐笑起来…… 韩舟试戏选用过这一段,当时就很受导演认可,而在正式表演时,那种现场的感染力,更是直接让所有人折服! 他就那样慢慢地走,起初面无表情,步伐有些踉跄,像是失魂落魄…… 正面机位始终和他保持着相对距离,近景中,泪毫无征兆地涌出,先后划过两腮,挂在颌下沿。 韩舟脸颊开始轻微抽动,肩膀也在颤抖,闭上双眼压低额头,盈盈泪珠就一齐坠落—— 他擦拭过颌线,泪再度淌下来,无法止歇。 韩舟就不再尝试压抑情绪,步伐沉重起来,脸上堆起苦楚,苦到五官都皱起。他在无声地嘲笑自己愚笨、糊涂,怨恨自身为何如此羸弱。 当指尖触碰到云纹玉,他脚步跟着停顿片刻,主镜头也在此定住。 雪花簌簌打在脸上,云期忽然破涕为笑—— 是很可怜啊,可运气也很好!比大部分,不,是比所有的都要好,不是么? 他重启脚步,逐渐加快,身姿变得轻盈,跑起来衣袂飘摇。镜头追逐着的背影变小,逐渐模糊,好似也化作一朵雪花! 云期就这样哭着,也笑着,奔向高阁,只求能与他的爱人快些重逢—— - 韩舟坐下改妆,刚闭起眼睛,居然就直接睡过去了。 几场重头戏连轴,他一天只能休息三、四小时,要保证状态,就必须全身心投入。 化妆师不忍心叫,他自己倒是过没多久,就抖了下惊醒,连连抱歉。 “还有时间呢。” 化妆师带着笑意提醒,这才继续。 老师傅手利索,没多久,韩舟就顶着战损妆出了化妆间。 他有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视野受限,刚准备低头掏手机,叫在车上吃盒饭的助理来接,就被一双手拽进道具间里—— 韩舟一瞬间脸都白了! “嘘。” 听到沉栩的声音,他才重新开始喘气。 沉栩盯着韩舟的脸,他下意识就去遮不大好看那侧眼睛,沉栩把他手拨拉下来,摸摸那些青青紫紫,笑得很没良心。 “好真,你像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 韩舟还有些惊魂未定。 道具间堆满杂物,狭小昏暗,气味还不大好,他很不喜欢。 韩舟乖乖让她查验完,才捉住她手:“以后别这么玩了……” “好吧。”沉栩随便答应着,又顺势捏捏他掌心。 和这样温暖又柔软的手触碰着,韩舟咚咚狂跳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他和她交换了一个吻,很短暂,带点不满,嘴里嘟嘟囔囔:“以为你拿到视频,就不想要我了。” 比起和他做,沉栩好像自己也能玩得很开心,之后还拒接了一次他电话。 韩舟有些后悔,又不敢纠缠,免得真惹她厌烦。 可沉栩很快就来“接”他了,她看上去心情不错,还有心思恶作剧。 “什么啊!想象力真丰富,我看你是不够——唔!” 沉栩话还没说完,人就一下子被韩舟单手托起!她像猫一样,手忙脚乱攀住他。 不就捉弄他一下,报复心还挺强? 韩舟把她抱到桌子上,揽住,深吸一口气,呼出时有些发抖:“我是害怕……” 他一示弱,沉栩就心软软的,也搂住他肩膀:“这两天很忙,你来电的时间也不凑巧……” “这样。”听上去还是很蔫,大概觉得她在敷衍。 “韩舟。”沉栩体态也柔软起来,靠在他耳边,像要分享秘密,“你之前……不是很担心这个剧能不能播吗?” 韩舟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这一茬,本能地嗯了声。 沉栩咬他圆润的耳垂,语气很肯定:“现在不用担心了,会很顺利的。” 韩舟眼睛缓慢眨了眨,当即放开她,确认道:“你去求人了?” 沉栩点点头:“所以,你要好好演啊,不许分心!” 韩舟却心痛地吁出一口短气,神色纠结:“你……” 他开始很紧张地触碰她胳膊、腰际,清瞳晃动,像在担心她少一块似的。 他、陈思情……很多人,想要摆脱困境、想要向上爬,都曾咬牙付出过代价。 《将错》沉栩一番,冷漠些讲,她是在替自己争取。 但韩舟实很难接受她受委屈,尤其是自己还会跟着得益。他的心揪成一团,就好像从前经历过那些陷落,又在身上狠狠碾了一遍似的。 沉栩看他紧张得要疯,反倒轻轻笑了,没心没肺一样。 “瞎想些什么呢,说了你是不够累。”沉栩挑起韩舟下巴,去触碰那只耷拉着、看起来尤为可怜的眼睛,“我只是去低了个头而已……” 虽然是向最恨的人低头,她也说得轻描淡写。 可韩舟明白,她那样高傲、好强,要她服软,怎么可能容易? 他猛然抱紧沉栩,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安慰,出口却是:“对不起…对不起……” “你道歉干嘛……?”沉栩再度哑然失笑,“傻乎乎的。” 作为玩具,他明明已经够可爱了。 她胡乱挼挼他背脊,语气稍微严肃了点,“好了好了,我确实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希望能从你身上讨回一些补偿。” 韩舟肌肉忽然本能地绷紧:“沉栩……?” 他正满腔酸涩呢! 沉栩挑起细细的眉尾:“怎么?” 韩舟无奈,控诉:“你说话、做事越来越下流了——” 沉栩作无辜状:“啊?有吗?” 韩舟隔着衣物,轻咬她肩头,继续严厉指控:“沉小姐,我快要迟了!请把手从我屁股上挪开!” 沉栩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又重重捏了一把才放过。 什么叫越来越下流,她本来就这样,是他越来越了解而已。 沉栩眼睛忽闪:“所以,行吗?” 韩舟低下头简单整理着衣服,语气淡定,面不改色:“下次,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沉栩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喜,他就已经逃得不见影踪。 - 云期换回昔日素衫,行至方塘边,端详水中倒影。 雪发、纱衣和那双发灰的眼睛配在一起,太过寡淡,让他看起来像褪色了一样。 于是他又取来那顶色彩艳丽的宝石花冠——原本是他整理师门旧物时发现的,一直珍藏着。 离开天界、失去主人,这顶神冠,不过是件漂亮的死物罢了。 云期指尖在各色晶石上轻点,便化作朵朵鲜花,宝器瞬间生机盎然。他轻轻戴上,用它妆点自己,好像希望能更漂亮、更吸引人一些。 这天地间,向来是由生入死易,由死向生难,他点石成花,用的却不是障眼法。她一直都爱花,一定会喜欢这顶花冠的。 她本是世间最纯净的琉璃,却为一块泥巴染了尘…… 怎能有这样的错误? 云期终于等回了千诀,无比主动地同她亲近,尽情地诉说自己是如何喜欢她,野性的她、乖巧的她,懵懂的她、聪慧的她,克己的她、狂傲的她…… 是她,都喜欢。 他解开衣带,玉令落入水中,噗通一声,和池底白石融为一体。 繁花竞相绽放,他们也缠绕着彼此,一同坠入梦境。 波纹倒影,炽烈灿然。 许久不见的小竹子终于揭下面具,对着少女笑,让她触碰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儿。 他眼瞳黑亮亮的,丝缎般的乌发铺开,花瓣零落、散在其上点缀,美得不可方物。 还有最初的、和最后的吻…… 一切都令人沉醉,不愿醒…… 可水面终会平静,就像日升月落,万物都有既定的法则。 清晨第一束阳光穿过重重纱幔,将那上面的暗纹点亮,道道金色咒文次第亮起—— 他将一切,尽数奉还。 [拍摄、身体展示、乳链、女式内衣]45想不想 应悔阁,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血祭法阵。 水作祭坛、灵玉为引,层迭纱幔皆是咒符,千诀从未舍得启用,云期却自断参商—— 神女取回原血,记忆归位,也重获了足以问天的力量! 云期双手交迭在胸口,漂浮在水面上,眉目沉静,额前金印处多了一道伤,三滴神血正是自此剥离。 冠冕业已变回本相,华丽的宝石,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他也变作一具真正的容器,了无生气。 原本梦里梦外,千诀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很多遗憾都得到了治愈。 云期前所未有地主动、顺从,千诀也终于知道小竹子就是他,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关心、爱护着自己。 可醒来后,枕边却空荡荡的,她才发现云期已经决绝地抛弃自己,选择彻底离开。 “你还是那样……”千诀望着那道染血裂痕,嘴角抽了下,恨声道,“好狠的心。” 她哽了一下,整个人蜷起来跪倒在水边,却没有眼泪,而是握紧拳,开始像一头小野兽在崩溃地哀嚎。 云期说,若一切化为虚无,就没有她了,他会怕。 现在他不在,千诀反倒没有任何顾虑了…… 一瞬间,她甚至想过毁掉他,放灾星聚合,任三界当即颠覆! 她召出修罗火,诧异地意识到,参商契仍未斩缘?那颗补过的竹心不再跳动,却停留在死生之间,挽留住一丝残魂。 无怪乎云期总能死里逃生,她在燃爆神血之后,也没有化归天地——他是很弱小,但生来就是非生非死的特体! 参商契既已立下,只要这颗坚韧的竹心还在,云期和她都不会消亡。 她又差一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在一次次错中,千诀终于开悟,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千诀”意为问天,而云期,正是女娲大神留下的解!她是注定要遇见他、选中他,和他一起匡扶乱世,让天地秩序恢复的! 她若也抛弃责任,便和那些神没有任何区别……所有的努力、牺牲,都白费了。 千诀将这一方浅池封为冰棺,她召集众人,执剑轰开天门—— 待清浊平衡,她会遍访世间,用冰魂晶找回他散落的魂魄! - 沉栩见不得类似于自杀的情节,看到会很烦躁,不过职业素养在,演起来还是投入的。她现在入戏、出戏都很快,能做到基本和角色互不干扰。 韩舟收工早一些,水里漂着的,早换成了套着云期戏服的假人。沉栩面对道具上演一出又一出撕心裂肺,有一次嚎到中途,突然笑场。 其中有韩舟一半责任! 剧组还是讲究点迷信的,演“尸体“,要在演员鞋底塞个小红包,当天花掉才吉利。 韩舟收工,却没有立刻离场。沉栩已经扯开嗓子哭嚎,瞥见他在远处角落里,换掉湿漉漉的靴子,暗搓搓掏出红包,查看有多少钱…… 居然只有两块! 韩舟明显很受伤! 沉栩在爆哭间歇中,没来由笑出声,副导演还以为这段剧情大悲大喜,刺激得她精神错乱,连忙叫停询问状态。 沉栩用手压住笑容:“没有,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 韩舟有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得在他这里进行拍摄。 沉栩当然同意,韩舟本身不愿意留下任何记录,是在牵就她的喜好。沉栩不是什么好床伴,但起码应当保证他感到安全。 她调整着三脚架。 监视屏里,韩舟抱膝坐在地毯上,样子很乖,棉柔衣摆遮住光裸的大腿。衬衫是纯白色,版型宽松,显得人小小一只。 他已经等了一会,不安地抬起头,沉栩对他笑笑,他才略微展颜。 欲望很难磨合,安全、舒适,双方都尽兴,才会期待下一次,这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却很少有人能做到。 沉栩终于找到最合适的角度,漫步走进画面,轻柔地摸了摸他头。 韩舟以为已经要开始了,跪坐起来,衬衫随着这个动作上移了些。 他准备解开衣扣。 沉栩却先捧起他脸颊:“等等……” 韩舟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她,下意识蹭蹭掌心,寻求温度。 她的手掌却滑动到他颈侧,微收:“这次需要一个安全词。” 韩舟喉结滚了下:“你定。” “不,安全词,代表‘讨厌’、‘停下’,必须得你来选。”沉栩缓慢、轻柔地开始抚摸他纤长的颈部,“你感到害怕、受不了的时候,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韩舟缓慢眨眼,迟疑:“我不知道该选什么……” “那就选个你讨厌的词。”沉栩很有耐心,依旧等着他。 韩舟不是天生的sub,她还没有在他身上试过危险项目。他温顺又耐受,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隐而不发,或者她把求救误当成了叫床,很容易出意外。 韩舟思考了片刻,用余光去看镜头,确认不会被录下来,才抬起眼睛:“妹妹。” 沉栩还以为他打算这么叫自己,眼底浮现出清晰的质疑:“……?” 有些sub激动起来什么都可能叫,大概代表他们很想得到这些人的爱。比起被叫爸爸,沉栩更讨厌被叫姐姐。 但没有谁会叫妹妹的…… 韩舟眉心抬了下,补充:“我是说,‘妹妹’,能做安全词吗?” “唔,当然可以。”沉栩恍然大悟,“你还有妹妹?…你不喜欢她?” 如果资料没错,他是有个亲妹妹的,和他年龄差很大。 韩舟垂眸:“我应该爱她。” 他偏过脑袋,亲吻了一下她掌心,细绒的睫毛轻颤着,叹息,“快些吧……” 他不该催促,但沉栩也没有斥责,只离开画面,正式按下摄制。 韩舟需要先展示身体。 他跪立着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扣子是隐藏设计的,原本衣襟交迭,严丝合缝。射灯拉到最亮,有什么在逐渐敞开的衣领间闪闪发光。 他逼着自己看向镜头,再看向相机之后的沉栩,沉栩示意不可以看自己,他又将视线重新对向那个深邃的圆孔。 衣服彻底从他肩上褪下来。 沉栩呼吸略微加重,她竟然没看出他戴了乳链…… 不是穿环的款式,乳夹各坠着一对鸽血红子母石,轻微晃动,衬得人格外白皙。碎钻穿成几条闪光细线,连接两端,在胸口勾勒出优雅的新月。 韩舟没有直接去揉弄乳头,而是看着相机,用食指在两侧轻轻逗弄哪对宝石,尾指描摹着胸肌下缘。 他乳粒小,这么夹一定会疼。 玩弄一会,他就嘶了一声,轻轻蹙眉,转而抚摸自己细韧的腰。腰身略微摆动,宝石碰撞出声响,他小巧的唇轻启:“嗯……” 韩舟缓慢抚弄了一会,侧着身子坐下,摆弄他那双修长的腿。 他穿着沉栩指定的丁字裤,是…女款,淡粉色,有蕾丝花边。 现下起了欲望更羞耻,勉强包住的巨物已有要顶起的趋势,像是随时可能弹出来,让他不得不加速略过这个流程,调整姿势,转过身。 细线穿过臀缝,和另外两根系成蝴蝶结,随便扯一下就会散开。 韩舟单掌撑着自己,侧放着的双腿互相蹭了蹭。 他全程几乎没发出过声音,到此时,脸上闪过一瞬痛苦,将身体彻底背向镜头,犹豫片刻,主动去掰开臀瓣,让那个即将遭到侵犯的小洞也能被看到。 之后他四肢着地,像狗一样跪趴下,腿微微发抖,等着挨肏。 沉栩蹙了下眉。 她没要求韩舟做最后那些动作…… 那些动作让他看上去,就好像变成了一件为填补她欲望,时刻准备去献祭的牺牲品。 和男人不同,沉栩对肉穴毫无兴趣,穿戴带来的反馈是象征性的,插进去也不会有太多感觉,是被插入那一方羞涩、痛苦、兴奋、愉悦的反应,才能唤起欲望。 沉栩不想这么糟蹋他,干脆关掉了相机。 她去扶起韩舟,他明显很茫然,发现镜头都自动合上,才问:“是我哪里没做好么……” “我说过的,不喜欢勉强别人。”她坐在床沿上,替他拆掉乳链,扔在一边。 “可我已经答应你了……”韩舟说完,又纠正,“不,我不勉强。” “你转过身之后,就看起来很可怜……”沉栩叹息,在他肿起的肉粒上轻轻摸了摸,和他简单交换了一个吻,“我希望,画面里的你也是快乐的。” “如果继续,记录下的,相当于你被强暴的过程,那样就很没意思了……” 韩舟窒了下,诧异于她的敏锐。 早在他说出安全词之前,她就看出他在强撑,选择了中止。 可他又怕她看出更多东西。 “我的错。”他趴在她腿上,很乖地看着她,“又让你扫兴了……” 沉栩摇摇头,释放欲望很重要,但要心甘情愿。 韩舟侧脸枕着她腿,蹭蹭:“我是很喜欢被你…嗯,被你欺负的,但做不到被其他东西‘看着’……” 上次在镜前,没有插入,已经是他的极限。 韩舟去解她后腰裙扣,她一早就穿戴好了,“继续?” 沉栩没拒绝,他略微起身,她就勾住他后颈,这样都更容易用力,方便脱下她的裙子,也更方便贴在她耳边,说些悄悄话。 “想不想操我的嘴?” [插嘴窒息固定耳光]46只给你操! 韩舟捧起黑色胶棒,用脸颊蹭弄磨砂表面,以示友好。 他叹息着,轻吻柱身,制造出轻盈的啵,那花瓣一样的嘴唇,很软、很敏感,应当用来接吻才对…… 沉栩原先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韩舟又跪低了些,从根部一路舔吻到顶,用舌尖细致照顾过每一寸后,彻底扶起,吮吸柱头,再用唇瓣裹覆,闭上眼含入,以退为进,尽量往深处吞咽。 “嗯……” 他将那一根吞到底,再往喉咙里压,眉心慢慢蹙起,痛苦得妩媚。 沉栩便失去礼貌,按住他后颈,挺腰,向深处猛撞! “呜…呕!” 韩舟被她捣得起了生理性抗拒,光裸的背抽动。 “等、咳咳……”他挣动逃离,偏开脸干呕,眼尾泛红。 沉栩就抚摸着他青涩的侧颈,像是安抚,更像在鼓励他继续。 一旦平复,韩舟又扶起柱身,开始不紧不慢舔弄,凤眸低垂,像是打算把那上面的水渍舔干净。 薄而圆的舌尖打着圈,反而在黑色柱身上,缠绕出新的光泽。 沉栩确认,在亲吻之外……他的嘴,是该用来含住些什么。 听她呼吸紧了,韩舟缓缓抬起眼帘,眉目委屈,眼神却勾魂摄魄:“第一次操这里,要对我,温柔些……” 这哪里是埋怨。 “吃进去,快点。”沉栩踩在他膝上,开始发号施令。 毕竟是在侍奉外物,韩舟很高兴她能有感觉,噙着三分笑意,含进去些,头部前后动,往里吃,嘴角湿漉漉的。 “插我…咕……”他也在她腿侧摩挲着,期待她再操深些。 沉栩又一次明确意识到,韩舟远比其他小狗要成熟、更放荡! 她配合着抽插挺弄,将他脸颊顶出轮廓,再插进喉咙里,搅弄出水声,反复问他有没有感觉,将这张口,完全当做性器官来使用。 “再、唔……” 韩舟将那股生理性恶心生生压住,往极限处吞,含混诉说着渴求。 那张漂亮的脸,因痛苦和欢愉略微扭曲,眼底溢出些生理性泪水。 沉栩这次用的,是个规整的磨砂胶柱,偏秀气,带些许设计感,没有过多男性特征,不会令韩舟本能地厌恶。 他更不必担心无意间咬到遭受惩罚。 沉栩固定住他头部,开始连续猛烈地顶弄。每次被捣进喉咙,韩舟都会抬起眼睛,观察她表情,一遍遍确认她有多喜欢对自己施虐。 粗壮异物塞入喉口深处,必然阻碍呼吸。 韩舟脸色逐渐涨红,濒临窒息时,喉咙会本能地反抗、痉挛,发出被卡住般的声响,引得他瞳孔缩小,喉结激烈滚动。 沉栩狠狠箍着他,不允许逃脱,像要插穿一样,往榫头上压。 韩舟没有逃离,反而隔着那一小片布料,开始自慰,另一直手抓住她脚踝,反馈自己的体会。 沉栩感觉他掐得有些重,等他腰下猛烈颤动,终于松开手。 “咳咳——” 韩舟捂住嘴,蜷缩身体,拼命压住其余狼狈地生理反应……半晌才缓释下来。 沉栩挑起一侧眉尾,脚尖抵在他鼠蹊部:“这么快?” 韩舟抬起眼帘,摇摇头,眼眶润泽:“对不起……” “别急着道歉。”沉栩摸摸他发顶,手感蓬松,又猛地抓紧,将人往柱身上按,“才刚开始。” 他便伏在她腿间,再度含入。 喉咙给她草开了,会变得更好用些。韩舟重复着那些动作,迎来送往,逐渐熟练,单手自己下体不断套弄着,追寻快乐。 直到吮吸得脸颊发酸,才终于侍奉到位。 沉栩喘息着牵他起来,要亲吻,他却偏开脸回避。 她拧回他下巴:“羞什么,又没射进你嘴里。” “……”韩舟无奈,跪直些,主动去触碰她嘴唇,求她别说这种话。 他双手背去身后,想趁机去解开绳结,一双精致的蝴蝶骨刚凸起来,手臂先被重重打了一下。 韩舟僵住,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睛睁大些,变得清亮。 他解释动机,“弄…脏了,贴在身上,难受。” 沉栩没说话,继续用眼神安静地质疑。韩舟很快领悟,背彻底打直,腿却因为跪太久变得无力,慢吞吞转过身背对。 她用脚踩着他英挺的脊骨,很满意:“这样才乖。” 一旦解开,韩舟就迅速拽掉最后一片遮挡,拧回上半身去索吻,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小腹上。 沉栩回吻着,像检查私有财产般,摸过每一寸鼓胀的轮廓,轻笑着,含混说,“以后不许给别人摸。” 韩舟听了,腰竟然激动到微微颤抖起来。 沉栩从没有表达过独占欲。 她原先表现得很无所谓,只在乎他好不好玩、听不听话,对他的过去、性经历、人际关系都不感兴趣,也没提及过将来,好像只是一时兴起,随时都可能放下。 他很没有安全感。 “嗯,只给你,只喜欢你……”韩舟深吻她,起身,去扶假阳具,“只给你操!” 沉栩手划过他腰际,提醒:“不润滑了?” 背后位进得容易些,但也会弄得很深。他身体在逐渐适应,这根不算粗长,喜欢痛些倒刚好。 韩舟咬紧唇,对准花穴,努力看着她,慢慢往下坐:“已经很湿了……” 沉栩策马那样抽了下他臀侧,掐着他腰,往下按的同时向上挺,一插到底! “呃——!” 他短促叫了一声,肩膀略微扣着,半天说不出话,一侧臀都不自然地痉挛起来。她在他臀缝摸了一把,果然被体液弄得湿滑,小穴吮着,像要把她指尖一起吸进去。 她也不等他缓过来,就开始扶着腰顶弄,掐揉他胀大的乳头,语调平静地点评:“你下面这张嘴,比上面的,骚。” 软软的胸脯隔着衣服,贴在他挺拔的背上,不断蹭。 韩舟扶着床沿,蹙眉摇摇头,很快就跳过了不应期,前端无遮无拦:“只对着你骚……我是、你的玩具,你的、嗯——骚货。” 沉栩呼吸稍微急了些,撞击频率跟着躁起来,单掌滑动到颈侧,上下抚摸着,突然收紧,压住他滚动的喉结! 他被束缚住的部分以上,都变得烧灼,耳垂鼓胀、随着脉搏一跳一跳,像是要有红宝石滴落。 韩舟抑制反抗的冲动,挺高胸口,让空气艰难挤进咽喉。 沉栩不许他再自慰。她继续顶弄,另一只手也辅助着,掐得更重。 “快死……” 韩舟口中发出嘶哑声响,手臂上青筋绷起,身体也因为兴奋跟着变红了些,眼前隐隐泛白…… “救……” 就在他快要登顶那瞬间,沉栩却放开手,保持着插入状态,将他侧推在床上,潦草抽插了两下拔出。 韩舟双腿蹭动,欲求不满呜咽着:“呜…继续,求你…操我!” 沉栩拽着他的双手,铐进床头早已备好的锁链,紧接着就扯动那修长双腿,架在肩上,再度插入! 韩舟爽得长吟一声,高仰起头,闭上双眼,上半身几乎反弓,蹭得床单皱起。 “看着我——” 沉栩表情变凶狠,绷着嘴角,毫无征兆地反手给了他重重一耳光。单手卡住他颈项,全身的力量都跟着压下来,将他身体弯折。 “好好挣扎,别让我再扫兴!” 韩舟单微耳鸣,眼眶再度蓄起水汽,抓紧锁链,嘴唇颤动发冷。 她又反复掴他几掌,每一下都很响。 “啊啊啊啊……别……” 韩舟浑身战栗起来,他不是在怕这样的沉栩,是想起一段经历,很糟糕。 当时射灯也一样晃眼,他开罪了惹不起的人,被按着跪在地上,脸色涨红,浑身都在痛,已经挣扎不动了…… 没人敢靠近,空气和意识都逐渐稀薄……眼前发黑…… 原来人命可以这么贱…… 哒、哒…… 一阵高跟鞋声响起,轻盈,忽近忽远的。 来人应该是从高处走下台阶。她手臂上没有任何颜色的腕带,只系着一块丝绸方巾,略微低头看向他时,灯光从她颈肩相接处穿过,像钻石,耀得他根本看不清面容。 【想教训他?】 她提起手腕,姿态优雅,红酒倾倒下来,冰冷液体冲刷掉他的泪痕,滴滴答答划过脸颊,落进口中,又涩又苦。 【办法很多……别弄出人命,晦气。】 那声音冷漠、又轻曼,不像是会在乎人死活的。 几近勒断喉骨的皮带终于松开。 他倒在地毯上,呼吸嘶哑,抓住领口,胸膛剧烈起伏,视线被酒和泪液蛰得模糊。 她指尖覆上他唇珠,像是在触碰露水,大抵是手感不错,她居然轻轻笑了下。 【擦擦吧。】 方巾落在他面前。 等他抬起头去看,她已转身,纤细胳膊垂着,手臂失去遮掩,内侧伤痕交错。 哒、哒…… 她轻盈地,走回一片炫光中…… 床头锁扣锒铛作响,韩舟几把高翘着,双眼近乎于翻白。 “呃……!” 他艰难做出口型,双腿痉挛着,在沉栩身下突兀地高潮了。 47收敛 沉栩背后全是冷汗。 韩舟身体从极限中瘫软,双腿慢慢滑落,垂下床沿…… 他喉间凸骨轻轻动了下,食髓知味,眼神涣散:“好爽……” 见他缓劲过来,沉栩才推开,气得胸口起伏,几乎是在低吼:“受不了怎么不说安全词?我差点掐死你知不知道?!” 若不是韩舟最后用口型叫了【沉栩】,她意识到,他或许是没力气挣扎,在求救,才终于收掉一身戾气松手,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没那么容易死……”韩舟眼睛缓慢眨了下,终于重新聚焦,试图屈膝起身,去看她身体。 沉栩迅速解开衬衫丢掉,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这么不懂规矩,以后不带你玩了!” 她偏开视线,将散乱的长发整理好,披在身后…… 是很爽。 韩舟当时弯折身体,抓紧锁链,持续为她忍耐着。他肌肤彻底胀红变色,颈项青筋绷起,脉搏在她手掌之下挣扎跳动,蓬勃有力。 而她就压在那样痛苦的他身上,像要操烂一样,不停地冲撞自己的玩具,几乎一直保持在兴奋状态,最后腿都有些发软。 是她想要的…… 但不能有下一次了。 也绝不容许他再弄脏自己衣服! 沉栩为他打开手锁,韩舟便爬起来,握住她手臂,轻轻摩挲:“慢慢教我…我会好好学的。” 他还有点头晕眼花,垂眸去看她手腕附近,忽然有一种很疯狂的想法…… 沉栩皮肤脆弱,容易留下伤痕,她眉上那道小疤,不知多少年了,仍在。韩舟原先没有刻意去留意,现在看,她手臂内侧是有轻微痕迹,类似于修复手术的效果。 他心再度狂跳起来,声音有些紧,“你…你胳膊上,原先,有什么吗?” 沉栩发现他在死盯着自己手臂,立刻压住诧异的表情,平静回应:“是纹身,洗掉了,别说出去。” 这借口屡试不爽。 “这样……” 韩舟抬起眼睛,去看她瞳孔,什么都看不出来。 真是疯了,沉栩怎么可能出现在那艘游轮上?她当时还不到二十岁…… 沉栩摸摸他脸颊,又去触碰颈侧、手腕,检查那些印痕:“疼不疼?” 韩舟终于笑了下,摇摇头。 他很皮实的,这种程度的伤,又没有弄破,到明早就会消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现在只想抱紧沉栩,好好睡一觉。 - 才演过云期奉为牺牲,下一场就是复苏。 千诀解决三界危机,最终释放掉那一缕浊气精元,让“灾星”复归完整自然,天地也终于恢复了平衡。 她拆开冰心,用魂晶做了盏魂灯,开始在世间游走,遍寻承载着云期记忆、徘徊不散的魂魄碎片。 从鸟语花香到冬雪漫漫、枯荣轮转,一整年。 魂灯越来越亮,那颗破碎、空洞的竹心,一点一点被修复、填满,重新跳动起来。 云期睁开双眼,眼瞳清亮:“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还是那个他。 他们抵足长谈,日升月落,一整天。 云期腼腆笑着,一直在认真听她讲述很久以前的事、他沉睡之后发生的事,他想抱住她,却又有些不太敢触碰了。 千诀得回天上去吧…… 而他的心已经太脆弱,再没法修炼,永远不可能跟上她了。 千诀看他悄然垂下眼眸,羽睫轻颤,便用双手将他的手捧在掌心,闭上双眼,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又抬起盈盈笑眼。 “看清楚了,我不是她……” 她替他整理雪色鬓发,用温软的唇触碰他额角,触碰那道无法愈合的竖痕。 “你说‘在一日,便要护我一日’,还作数么?” 云期眼睛缓慢眨了下,回应道:“自然。” 他也从未食言。 千诀倾身,亲他唇峰,很清浅。 随后目光灼灼望着他,笑起来,像初升日光一样,温柔、灿烂。 “师尊,我永远是你的千诀。” 云期启唇,身体很轻微地颤动着,眼尾慢慢湿润,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深吸一口气,掌心覆着她颈侧,闭上双眼,和她交换了一个悠长的吻。 久长到不知谁的泪又落下。 纱幔轻轻飘动,阳光温暖依旧,好似地老天荒…… “咔!不错啊,这一镜还不错。”副导演看着监视器。 喊了咔之后,韩舟有点没出戏,分开后,还恋恋不舍看着沉栩。 为了上镜好看,设计的接吻姿势其实挺反人类,他居然还保持着略微侧倾着腰的动作。 沉栩那边,好像也没觉得冒犯。 演戏要三真,真听真看真感觉,扮演情侣,尤其是偶像剧,越投入越容易动真情。 都是俊男美女人中龙凤,几个月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整日四目相对,为了共同目标协作奋斗,脾气相投的,很容易成为剧组夫妻。 人之常情,从业者都见怪不怪。 而他们中的一大部分,在杀青之后,逐渐无法见面,就会清醒过来,各自安好。 不清醒的,缠缠绵绵余温不灭,那就干脆结婚。 娱乐圈这样的例子很多,可惜结局,大都不怎么美好。 副导一想到深陷围城的自己,又一阵焦头烂额,结婚,人真是昏头了才结婚…… 韩舟、沉栩看上去,倒属于特别清醒的类型,离开镜头都不闲聊,平时收工,各自点个头就走了。 沉栩性格冷,没见她在群里主动发言,也从不吆五喝六聚餐。 换句话说,是有点拽。 毕竟人家靠山硬! “咱们再来几镜啊——”副导等人情绪缓过来,提出,“韩舟刚眼泪落太早了,你憋一下,激动、但别那么激动,整体是一个甜蜜——温馨——的氛围。” 毕竟这是飘过【属于人的时代,已经开启……】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韩舟有点尴尬:“好的……” “还有沉栩,你也收着点。”副导又想起来一些待提升逮细节,“这时候得让韩舟主动,你要乖巧一点,不要看上去像马上要把韩舟攻了一样!” 沉栩略微瞠目:“啊?” 怎么突然用这个词。 副导说完也清了嗓子:“咳咳、意思是你不要太强势。” “哦。”沉栩心想,这都能被看出来?自己是得再收敛一些了。 她视线往韩舟那一偏,想看他听到是什么反应,结果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里有一丝促狭。 ……应该先叫他收敛一点才对! 48貌离神合 一个a级剧组常驻百十来号人,调度起来很考验导演功力。 受场景、人员等诸多因素限制,前期拍摄往往是乱序的,最后要挑选最合适的碎片,像项链那样串联起来,后期再加上配音、特效等等,精心打磨。 大结局前画面完成,却离杀青还有段时间。 《将错》有为期一个月的外景,剧本中还有两段番外。 番外几乎是当下偶像剧必备,一旦热播,能作为福利放送,延续热度,还可以补充剧情,显得更为圆满。所以即便流俗,也要符合观众对浪漫的期待。 言情是成人的童话,除男女主角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通常还要有崽崽出没。 【番外?一】的前半部分,就是云期在给两个小孩讲故事。 孩子戏难拍,长得可爱,有灵气,配合度又高的小演员难找,剧组就直接抓了出演男女主幼年那两只。 拍这一段时,韩舟刚拒绝沉栩,也没想太多。 他气质温润,对小孩子很有耐心,和他们讲戏时会半蹲下来,笑眯眯的。 小朋友这种生物,最容易判断谁好欺负,导演喊开拍前,小女孩还在玩他的发梢。 “那神女破开天门之后呢……?” “是啊,爹爹,那些神仙们,他们去了哪里!” 婚后云期装扮又有改换,靛青色大氅显得沉稳素雅,发髻随意挽着,鬓发垂落下两缕“龙须”,笑容温温柔柔的,人夫感很强。 “他们啊……”云期垂眸,又看向窗外的竹影,“天上清气太充足了,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久而久之……” “他们就愈发飘然,最终化归天地,变成了清气的一部分。” 玉京依旧花团锦簇、亭台楼阁金碧辉煌,珠宝、法器都妥善摆放着,清气充盈,却变成了一座空空荡荡的死城。 小一些的花花眼睛发亮:“哦~那神女姐姐不用打架啦~只用回去~叫醒小泥巴就好啦!” 年纪大一点的团团却没说话,想象那个画面,感觉背后凉凉的。 云期摸了摸花花的头:“嗯,最后小泥巴醒来,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真美好呀!”花花又满脸期待地问,“那他们,有宝宝吗?” 云期看着一双儿女,幸福地点点头:“有,就像你们一样可爱。” 吱呀一响,一只小奶豹用头顶开门缝,接着一群小奶豹都跟着钻进屋里。花花抓起带头那只,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毛茸茸的脑壳。 云期也捧起颤颤巍巍、走在末尾那只,仔细检查。 团团才注意到日头,站起来:“小舅舅要来教我练刀了!” 云期点点头,示意:“去吧,认真点,他脾气可不好。” 花花一边撸奶豹一边附和:“大舅舅好,我喜欢大舅舅,除了总板着脸、嘟囔成何体统外,哪里都好——” 云期摸摸鼻子。 他的大徒弟现已是玄门魁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却也不忘定期来紫竹峰探看。只是偶尔见云期千诀自然而然流露出亲密,会一脸不忍卒读! 在他眼里,这对组合,多少有点“礼崩乐坏”…… 云期放下小奶豹,单手抄起花花,抱进怀里,花花也立马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走,去看看你娘亲。” 花花怀里的小奔雷豹咪咪叫,一窝奶豹都跟着他们,“爹爹走慢点,你眼睛看不清,跌…嗯,别摔到咪咪。” 云期轻轻戳了下孩子脑门。 喜鹊在竹影间叽叽喳喳,春光正好…… 下半段的主场景是在夜晚。 夏夜,人在台阶上坐着,屁股下面再藏个小垫子,不会硌也不会凉。这一场拍完,紫竹峰场景就要到租期,得拆除相关布景,腾出来给下一个剧组用。 平安花灯随风摇曳,韩舟盯着它,忽然有种戏已到尾声的实感。 铁打的影视城,流水的剧组,一年四季都不得闲。 不同的人来来往往,上演似曾相识的桥段,他却忽然有些舍不得…… 沉栩补好妆,又坐回他身边,工作人员帮忙铺开裙子,盖住坐垫,防止拍一半穿帮。 这对身份悬殊的眷侣,现下和凡俗夫妇没有多大区别,夜深未寝,相约去庭前坐下,聊聊家常。 “怨气净化完毕……”千诀望着漫天繁星,“她们都已安息,我也放心了。” 而云期在看她:“嗯。” 她摇摇头,叹息:“一念之差,害了她们……” 云期覆住她手,轻轻抚摸:“那不是你的错。” 千诀偏过身体,将另一只手又覆在他手背上,望着他发灰的眼睛:“近来辛苦你了,我都没时间照顾孩子们,你身体又不好……” “是柔弱了些,但尚能自理。”云期笑笑,眼角眉梢皆是温柔,“也有人替我分担的。” 紫竹峰的弟子都在,还有个怕废柴教歪孩子,主动承担教学任务的“小舅舅”墨埙。云期只需要负责哄哄他们就好。 而且,千诀现在也回来了。 她眼带星光,贴近些,想要亲吻他。 云期闭上双眼等,却没有如期待中那般,立刻被安抚。 “……?”他又茫然地去看千诀。 “等等。”她掐了个法诀,要神游去孩子们的房间,看看有无动静。 云期抓住她手打断,拉进怀里,主动亲她脸颊。 千诀睁大眼睛,轻轻推,一下就推开,又去偏开脸去观察花窗,神色警觉:“睡安稳了吧?” 云期和她耳鬓厮磨,撒娇般小声埋怨:“现在要全心全意看着我。” 贴得这样近,千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脑袋略微偏了下,一边摸着他耳朵,一边和他缠绵出一个长吻,充满思念和温情,结束后,嘴唇恋恋不舍,制造出啵一声。 千诀脸发烧…… 云期搂紧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笑意更显,耳朵却也格外红:“本就是自然之事,没什么好避讳的。” 两人一起望向漫天星光,平安花灯朦朦胧胧,好像也在期待着朝朝暮暮,幸福久长…… 影视城世俗地界,车水马龙,一样看不到壮丽星空。这段上摇的空镜最终取自外景地。 两处外景地相隔很远,一处是山野中的世外桃源,条件艰苦,一处是干旱的沙漠戈壁,人迹罕至。 车在乡道上带起烟尘。 山野外景最近的村庄,都不到百户人家。 一开始听说有剧组来拍戏,还在村里引起围观、鸡飞狗跳的。后来发现没有什么大明星,村民登时兴味索然,短短一周拍摄期,剧组早出晚归,在他们眼中都成了寻常事。 附近没有像样的酒店,就算是民宿中的天花板,沉栩也不大能接受,基本都住在房车里。 韩舟被她“抓”进去两次,事情就有点藏不住,组里很快都隐约知道,他俩“喜闻乐见”了! 毕竟演几个月生死虐恋,男帅女美,演技还细腻,早就有人悄悄磕起“貌离神合”的cp。 现在只要他们两个非工作状态出现在一处,哪怕只是拍摄间歇,都会被热切的眼神轮番洗礼,看得韩舟背后发毛。 副导私下揶揄他什么老房子着火,韩舟被说得耳根发烧,试图解释,越抹越黑,最后窒息般投降:“继续拍吧……继续!” 沉栩抱着胳膊,在遮阳棚底下笑。 外景主拍的是千诀提灯寻魂,还有另一篇番外中,两人携手重游故地的素材。 云期的每一段重要记忆,都在事发地徘徊不去,每一份思念,都有千诀。可他看不到她,孤零零被困在原地,不断重温着过去发生的事。 千诀则需要“唤醒”他。 人明明在眼前,却要摒除干扰,韩舟要做到看不见、听不到、没感觉,像是独角戏。 若对手是个木头美人也容易做到,偏偏眼前的是沉栩,他时刻都要提醒自己淡定。 “韩舟这个眼神穿了哈,你视线要对向她,但不能僵硬,你演得像是、嗯……” 主创们的脑袋挤在监控器前面复看,副导对画面中的韩舟指指点点。 沉栩觉得导演要求太严苛。韩舟只是瞳孔张大而已,后期云期的魂魄碎片还要做成虚化特效,观众又不会拿着放大镜逐帧解析,哪里算得上穿帮! 导演终于找出个合适的形容,“你演得太韩剧……像是感情上受伤了,要跟她分手或者装失忆逃避,你故意无视她、表演不在意她,但心里还有她,就非常刻意!” “不要出现那种‘表演’的感觉,观众会猜云期是不是在考验千诀,咱们不要引发那种多余的误会!” 韩舟点点头,理解了:“好的,我再试着松弛些。” 两人再演掌心相贴。 云期起初毫无反应,慢慢感受到真实的温度,千诀终于领着他离开记忆循环…… “明显好很多——”副导看过大监控,很满意,又突然在大腿上猛拍一下,“我x,这山里蚊子也太多了,动不动就扑上来咬人!” 沉栩视线扫过韩舟领口,层迭衣料遮盖住的边缘,一片淡红若隐若现。她昨晚执意要在他胸口附近留下吻痕,出发前才用遮瑕潦草帮忙遮掩,看上去更类似于过敏。 沉栩略微低下头,浅笑着附和:“嗯……是挺喜欢的咬人的。” 她要悄悄烙上私有印记,宣告这是属于自己的玩具。 49杀青 古战场外景地选址很绝。 周边别说人了,动植物都罕见,后期再给远处加上火山背景,是完美的荒凉。 这处主要走些经费燃烧的大场面,沉栩和韩舟出现在同一场景的反而不多。补拍到上古组,甚至不需要男女主出镜。 三十公里外有一家网红酒店,外观像鲸鱼,独苗似的,坐落在沙海之中,被剧组包了一半。没通告时,沉栩会在酒店里休息。 韩舟就住在沉栩斜下方的房间。 沉栩拍完打戏睡了一整天,决定去阳台上吹吹风看日落,发现韩舟也在阳台上。 他手肘搭着护栏,双手交扣,看向远方出神。 沉栩在上一部剧片场就发现,韩舟的私人时间,不是用来看剧本默戏,就是发呆,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韩舟当时刚还清债,手头还紧紧巴巴的,为争取角色,只象征性拿了点片酬。 他和宣传期积极营业的状态也大不相同,就算见到本尊,短时间内,也判断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人,总之,不太容易下手。 沉栩属于猫科类,对待猎物很有耐心。 毕竟他的资料里,存在一些负面内容,她要更谨慎些。 人在巅峰和低谷时,优点、缺陷都会被放大,最容易暴露本性,她已见过他困顿时,却还是决定再等等。 那部耽改各方都看好,除非出现意外的变数,主演必然飞升。 沉栩想看他真正红起来又会是什么样子。那样,他们之间的差距还会小一些,傅二也不至于一直在耳边念叨什么“玩演员可以,不许带回来”。 当初约法三章,沉栩是这么答应过。 但没想到,她的参演,偏偏成了那个引起雪崩的导火索。 好在韩舟没有如她预想中那样备受打击,就继续工作了下去,一切如常。他一心热爱自己的事业,简单得令人羡慕。 沉栩在不知不觉间,走向阳台侧沿。 她还没叫他,先注意到他拿出手机,打开又放下,犹犹豫豫的,像是准备跟谁发消息。 随后,沉栩手机震了下。 【杀青之后……你怎么安排?】 听上去像是想问她打算去哪里。沉栩没有直接回答,先反问他。 韩舟暂时没有拿到合适的新剧本,有个男配,跟《清欢令》人设重复,他拒绝了,其他的都还在接触阶段。 除了《将错》的配音、宣传工作,他手头只有一档综艺,经纪人硬安排的,飞行嘉宾。常驻嘉宾档期排不开,他就去凑人头。 韩舟看起来有些沮丧…… 沉栩理解这种感觉,上次回去谈判,她也接受了完全不感兴趣的年代电影。项目筹备期长,等到她进组,应该已经到第四季度。 【我会先去α市。】 韩舟看到这条回复,站直了些,打出一行字,又全部删掉。 星时代总部在α市,他在那里有一套房子,是小了些,地理位置倒还不错。他想邀沉栩一起,话到嘴边,又觉得冒昧…… 她哪里会缺住处。 而且,他们也说不上有什么“关系”。 【我也在α市暂住,多联系。】 韩舟发完,有点后悔,抓耳挠腮的,最后抿唇仰起头叹气。 这下他终于留意到盲区里的沉栩,吓了一跳! 沉栩噗嗤一声笑出来。 “呼……”他受惊会先抖一下,再用手顺抚胸口,自我安慰。 重新望向她时,韩舟眨眨眼,语气仍带些无奈:“你一直在看着我?” 沉栩不答,晃晃手机:“多联系~” 之后她就折返回屋内,留他一个人。 一想到那一连串小动作被尽收眼底,韩舟就感觉脸颊被夕阳晒得发烫。 窗帘被风吹拂成饱满形状,又飘动下来,晚霞别样可爱。 - 陈思情来剧组那天,韩舟刚好杀青。 她是个爱热闹的,组织了篝火晚会,邀请所有主创一聚,顺带庆祝自己的“介绍人”完美收工。 韩舟难得放松,被人轮番灌得脸色酡红。 一旦入夜,沙地会迅速降温,他就抱着花束坐在篝火边,听别人聊天吹水,看上去呆呆的。 沉栩心血来潮,烤了段玉米给他。 韩舟接过吹吹就咬,也不介意焦糊,像只小狗一样,明明已经不饿了,还喂什么就吃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 陈思情一喝酒就喜欢畅所欲言,被问及和韩舟怎么认识的,当场大书特书。 众所周知,两人大学同校。她大大咧咧的,容易丢东西,当时还用钱包,饭卡零钱都在里面,结果有一天怎么也找不到。 失物招领挂出去没多久,韩舟就联系到她。 “他还谨慎得不行,怕别人听一嘴来冒领,问我里面有多钱……我哪能说清楚特别具体的数字!” 数字对不上,韩舟立刻起疑,毕竟在他的理论里,没谁会对钱大意。 沉栩听到这,突然想起韩舟看到那两块零钱时,心碎的表情,也会心一笑。 他绝对不抠门,但对钱是看得蛮紧的。 “还好里面有我……”陈思情说到这,卡了下壳,“嗯,一个朋友求的护身符。” 韩舟水润的瞳孔中金赤跃动,放下啃了一半的玉米,眼神发直,慢吞吞补充:“红色,金边,写着‘身价暴涨’。” 饭卡学号也正确,大部分暗号对上,韩舟才把钱包给她,解释捡到的时候,里面就“剩”这么多钱。 陈思情知道这是个挺好的人,肯定不会去纠结差额,还当场抽出一张大钞要酬谢,韩舟也不取。 “但他要走的时候,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响了!” 陈思情才知道,韩舟已经两天没吃上饭,连忙请了他一顿。 “结果,他狼吞虎咽,吃掉我五个汉堡——五个!!!” 讲到这里,韩舟耷拉下脑袋,恨不得把头扎进花朵中,发出一阵无奈的呻吟。 陈思情就坐在他旁边,胳膊肘压在韩舟肩膀上,看向沉栩,乐了:“他是这样的,一着急就很可爱,对吧?” 在场的人本来都在听热闹,这下都有点懵了,毕竟剧组主创都知道,沉栩和韩舟现在有那么一点“关系”。 这个动作亲密,但又没有特别越界,好像是兄弟之间自然而然的动作。可偏偏她是在传闻中,一直和韩舟缠带不清的陈思情。 很容易被吃瓜群众难怪解读成一种挑衅。 韩舟完全在状况外,还在小声呻吟:“别讲了……” 沉栩微微笑了下:“我没见过他急。” 她笑起来时,脸颊一侧会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这也是甜美感的来源,能中和她眉眼的艳,鼻、唇的冷,和颌骨略带的锋锐。 吃瓜群众大概看明白了,沉栩就没把陈思情当假想敌,能这么淡定,说明她根本不在意韩舟,只是跟他玩玩。 跃动火光中,那个酒窝很快就消失了。 沉栩只关心她想知道的:“为什么会饿肚子?” 她没有问“你”、或者“他”,眼睛却看着韩舟,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柴火毕毕剥剥响。 韩舟耳朵轻轻动了下,慢慢抬起头:“啊……因为是逃家出来,没有生活费。” 陈思情并没有意识到电光石火间,吃瓜群众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还一边吃坚果,一边帮他找补:“叛逆期叛逆期。” 彭垚坐直,眼中流露出仰慕:“好酷啊——我上中学开始就天天想跑,但是不敢。” 副导演问:“那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我不是贫困生,不符合条件的……”回忆起当时的窘境,韩舟揉揉眼睛,“学费已经申请缴,还有奖学金抵扣,但交完,不会剩下多少。” 表演系花费本来就高,他还得留出大量时间练习。 沉栩喝了一口饮料,没有评价。 这种资助,当真正的需要的人去申请时,往往是限制重重、难上加难。 解释完,韩舟语调又轻松起来:“还好,我力气大…比较容易抢到各兼职!后来,也跟家人和解了。” 赤灵的演员也在,她才十六岁,听过这些感慨:“演员一半天赋、一半阅历,怪不得韩舟老师演技这么好,经历好丰富!” 副导听完,又感觉戳中了伤心事:“我表演天赋、阅历,差在哪——啊?why!” 总妆造当场伤口撒盐:“差在外表天赋。” 众人都笑起来,又从青少年教育乱侃到影视行业发展,甚至聊起退休后想干嘛。彭垚要回去玩音乐,陈思情想跟家人周游世界,韩舟和副导演都不愿意退休。 每个人都期待回到最初的热爱。 沉栩却不知道。 “我从没有想过……” 她没有追求的起点,也没真正热爱过什么,被这么问,只感觉茫然。 沉栩看看其他人,又看向韩舟,微笑:“不过目前做演员,感觉很开心。” 酒过三巡,众人齐祝韩舟杀青快乐,他也祝各位都有好前程。人陆陆续续离席,最终只留韩舟一个,对着将熄未熄的炭火,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他抬起头去看沙之鲸,大半的灯都暗了,沉栩房间还亮着。 天幕星河灿烂。 韩舟想,应该主动走上去看看。 50青山 沉栩看到等在门前的韩舟时,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他通常都很有分寸,没有受到召请,就安安静静待在角落,不会来打扰。 现在可能会有私生、代拍之类的,跟来酒店。沉栩要解决这些麻烦很容易,但她很讨厌被要挟,不管是出于恶意,还是爱。 但沉栩还是招招手,放人进来了。 她穿着条蒂芙尼蓝真丝睡裙,显得清新又温柔,两人的身体早已熟悉,韩舟却有些不好意思盯着她看,体态拘谨。 沉栩刚洗完澡,让韩舟等吹干头发,打开吹风机,她先叹了口气。 她养过很多小狗,大都不长久,有的是因为磨合不好,逃掉的,有的是她发现背叛,驱逐的,还有就是奢望跟她再进一步,被遗弃掉的。 她并不想遗弃韩舟,但如果他真的提出一些越界的请求…… “我可以,进来吗?”韩舟轻轻敲了敲门框。 沉栩点了下头,他才走过来,示意把吹风机交给他,“我帮你?” 他接过,就再没说多余的,垂眸,在她发间摩挲,托起末梢,梳理发线。 风量和温度都调得很恰当,沉栩只感觉舒服,闭上眼睛享受,不免评价:“你很会伺候人。” 韩舟手顿了一下,回应:“嗯。” 长发吹得蓬松亮泽,脑袋都好像变轻些。沉栩刚睁开眼睛,就发现韩舟用手指缠着一缕发梢,像行吻手礼一样,礼貌地亲吻。 他明天就要离开,回公司跟经纪人汇报,商讨接下来具体的安排。 “沉栩……”韩舟凤眸微微垂着,小巧的鼻尖和嘴都显得很乖,“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沉栩摸摸他脸颊,他才抬起眼睛,继续清醒地自白。 “没人会不喜欢你,我也一样,不、我是爱你,很爱你,我从没有这样爱过谁……” 沉栩心跳略微加快,他在片场走台词,说喜欢千诀时,她的心跳也这样快。 她又触碰他眉眼,鼓励他先继续:“所以……?” “你可不可以……”韩舟看上去有些激动,喉结滚了下,眼睛眨动,“也爱我?只有我一个。” 他诉说完心愿,就抿唇,压制呼吸,秀雅的眉眼带着股倔强,眼眶水润润的,等她审判。 他在僭越,讨要很多。 沉栩安静看着这样的他一会,先轻揽住,或者说,钻进他怀里。 韩舟长舒一口气,嗓音略带颤抖,几乎要喜极而泣。 她的手却划过他背脊,给出裁决:“不可以。” 韩舟身体僵住,可沉栩还抱着他,甚至在轻轻抚摸,令他无所适从。 “我对所爱的人,只会残忍。”沉栩额头靠在他肩上,不允许他逃离,“我会折磨他、一遍一遍确认他是否还爱我,直到他忍受不了,选择离开。” 韩舟呼吸颤抖,示意自己可以:“我能忍耐,请你给我机会接受考验!” “不是考验。”沉栩无声地笑了下,亲吻他侧颈,“这就是我对待恋人的方式,考验或忍耐,总会有一个先结束,我的‘爱’无穷无尽。” 韩舟搂紧她,脊骨弯曲着:“沉栩…你相信我。” “不相信。”沉栩还是那样,淡淡地回应。 她已经在伤害,尝试推开他了。 杀青都没有哭的韩舟,好像在低声啜泣,却没有逃离。沉栩依旧抱着最喜欢的玩具,轻轻拍着,安慰。 他依偎着她,将挫败和委屈,全都在她面前展露、释放。 这比赤裸着相待,还要更亲密。 “那你…可不可以,别随意丢掉我……”他平复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点哭腔央求,“我帮不到你什么,但是会很听话。” 沉栩终于笑了笑,去亲吻他唇角:“好。” 韩舟阖上双眼,偏过头,微微张开嘴,邀请她侵入,并加深这个吻……发丝在他脸颊上轻扫,拒绝或承诺都已经不重要,能这样吻着她,他就已经觉得很满足。 他会更努力,努力变得有名望、有价值,也愿意等,等她肯相信的一天。 韩舟横抱起她,温柔地放去床上,就像他们之间最初的那一夜,和衣而卧。只是这一次,他们十指相扣,贴近彼此。 心跳声有点吵闹,但也刚刚好。 “睡吧,我会去找你的。” 韩舟得了保证,终于彻底安心,细密睫毛打下浅淡的影,夜色令他睡颜更柔和平静。 沉栩亲吻他潮红的眼尾,悄然去戳那微翘唇珠,用气音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她在枕头上蹭蹭,闭上眼睛,再靠近他一点点。 - 沉栩杀青那天,傅宴祯带着捧花,高调来庆祝。 他很满意那个小演员没跟沉栩缠带不清。 沉栩起初有些冷淡,让他很不习惯。他们也没有再为任何事争吵。 傅宴祯亲自给她切了苹果:“我好像又没履约。” “无所谓,反正迟早会传出去。”沉栩摇摇头,咬上一小口,算给他个面子,“我已经认输,也都答应了,以那个人现在的位置,谁还敢乱说话?” 傅宴祯耸肩,算是认同。 沉栩垂眸,用叉子戳了几下另外一块:“对弘盛也是好事。” “不是在担心这些。”傅宴祯苦笑。 “我本来就是最安分,又拿得出手的一个。”这点自信沉栩还是有的,“真捂不住,彻底传开了,受人指指点点的是我,脸上有光的,反而是他吧。” “他还是遗憾你没有继续念下去……”傅宴祯也觉得有点遗憾。 “我发现你特别喜欢代他说话,有时候,你才更像我爹。”沉栩无语,看向飞机舷窗外的厚厚云层,“phd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读。” 她所研究的领域,全世界都在瓶颈期,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突破。 “小羽,你很有才华,可一路上放弃的,是有些多了……钢琴也是。”傅宴祯轻叹。 沉栩眉心一抽,将银叉子扔进盘里,当啷一声:“那又是谁先放弃的我?!” 她握紧拳,骨节凸起,意识到自己音量太高,连坐在后排区域处理文件的amber,都无法假装没听到,才卸去力量。 “算了,不骂你了,傅姨姨对我很好,你也还行。” 傅宴祯揉揉她脑袋:“还是骂我几句吧,爱听。” 沉栩很不情愿,拨拉开他的手。 飞机恰巧遇上气流,略微颠簸起来,平稳后,她才评价:“花将近三个亿买这么个破玩意,你真是钱多烧坏脑子。” 落地α市,沉栩没有去自己的新居,先让傅宴祯陪着,一起去了郊区陵园。 沉栩捧着白花,放在墓碑前。 墓主名叫顾晓阁,纵使是黑白照片,也能看出,那是个美丽忧郁,脆弱得如同朝露般的女子。 墓碑像是三角钢琴剪影,琴盖抬起的部分,又类似于蝴蝶翅膀。它坐落在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坪间,周围也没几个邻伴,就像它的主人生前一样,空旷孤独。 墓志铭,写着【我见青山】。 弘盛是在k省发家的,沉栩的母亲却葬在此地。 只是因为她想离那座“青山”更近一些。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女人,一辈子被虚幻的爱蒙骗着、玩弄着,成为男人戏的棋子,到死也不曾看清楚。 沉栩没什么表情,安静看完她,就离开了。 傅宴祯一直跟在不远处,下台阶时,才柔声问:“还是没法原谅么?” “怎么原谅?”沉栩笑笑,去看他,点点自己的左眼,“我跟你不一样。” 傅宴祯被刺了一下,却不生气。 她是想讽刺他,想原谅就原谅,因为他没有受到过直接伤害。 他反而有点安心。 小羽骨子里,始终温柔又善良,她误会自己臣服的动机也好,起码不会显得他过于阴沉。 才接沉栩到顾家时,她就如同一只应激的小猫,见到人就躲,过了半个月多才恢复过来。 顾盛楼也私下跟妻儿表达过,是他大意了,他妹妹自从爱而不得,疯癫已不是一两天。但没想到,她会去虐待自己的骨血。 毕竟沉栩是她讨好那座青山仅剩的,也无法斩断的理由…… 傅宴祯当时也还小,还天真地以为,原来父亲也有柔软的一面。见识过他的冷血之后,才逐渐明白过来,他带走小羽,只是因为顾晓阁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小羽才是唯一的纽带。 沉栩看向远处重迭山峦,背挺得很直,并不忌讳谈论至今也无法同至亲和解:“但我其实最没法原谅的是,她带我来这个世上。” 傅宴祯想抚摸她肩膀安慰。 “最烦你可怜我。”沉栩再度扫开他手,深呼吸,无奈,“又不是你造成的。” 可弘盛就是靠着那座“青山”才屹立不倒,每个受益者,都和这出惨剧逃不开干系。 他怎能不黯然。 “行啦。”沉栩看傅宴祯那副样子可怜,挽起他胳膊,勉为其难撒个娇,“快带我去新房子~要是和图纸有出入,你就等着吧。” 傅宴祯拍拍她手腕:“好好好。” 51贵人 沉栩像猫一样,在领地巡视一圈,还算满意。 她喜欢热闹的地方,视野要好,又看不上旧建,可供选择的就不多。最后定了新起的平层,顶楼,两百多平,相对是小了点,但通透敞亮,闹中取静,能俯瞰到湖光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沉栩在挑高落地窗前驻足片刻,玻璃之外是轻云,内侧映着傅宴祯的虚影。 他斜坐在灰色布艺沙发上,手肘搭着靠背,姿态慵懒,西装合身到这样夸张的动作,都还显得很服帖。 沉栩转过身,轻哂:“傅二公子都不推荐自家楼盘,传出去了,高天置业股价堪忧。” 高天置业是央企,总部设在α市,混改后引入的社会资本,就是弘盛。傅宴祯正在慢慢接手这部分,近来不断辗转k省和α市,定期和未婚妻见面。 他那宅子就在皇城根底下。 傅宴祯手掌一翻、一摊:“我是怕你不自在。” 沉栩走近沙发背侧,挑眉:“怕我‘太自在’吧。” “……”傅宴祯一想到图纸里某间改造的暗室,就头疼,还好它现在是空的,“总之,别招惹到那种纠缠不清的疯子。” “疯子还要怕我呢。”沉栩半身压在沙发背上,单手托腮,冲傅二单眨眼睛,“说不定谁更疯,不要小看遗传。” 傅宴祯眉心早有一道竖痕,叹息时就更深重:“小羽……” “好了好了,‘爹’!”沉栩最招架不住他的怜惜,直起身子,就差捂耳朵。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不知道傅宴祯哪来那么多忧虑。之前非要吓唬她,说从零开始做演员,无依无靠的,最容易被一些不长眼的觊觎。 叫你去陪投资、制片,哪怕只是喝喝酒,去还是不去? 沉栩就故意化了个大浓妆,专程去恶心傅宴祯。 结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傅二绕来绕去,是要哄她来α市,回“家”看看。沉栩被恶心得头晕目眩,撒腿就跑,一出门就撞见了韩舟。 有时候觉得是命运使然,她迷航的时候,好像总是能遇到他。 他就像条小船,虽然在风暴里,也飘飘摇摇的,却会引着她离开漩涡,去往安全的地方。 - 沉栩说新房还缺些东西,懒得订酒店,问韩舟能不能收留几天。但讲明只暂住,不做别的。 韩舟离开器械,擦干脖颈上的汗,才留意到这些消息。 他差点跳起来! 人在爱欲翻涌时,都是海誓山盟你来我往,一套接一套的,谁认真谁傻子。可他天生就没那么聪明,所以听话、做事,都很容易认真。 发完住址,韩舟指尖还有些抖,不知是不是训练太猛造成的。他近来花大量时间在健身房,不止是为综艺做准备,也是为能累到倒头就睡。 杀青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念沉栩,除了工作、睡觉和健身之外,几乎无时无刻。 她鬓发淡淡的香气,她的声音,她指尖的触感,和她占有自己时的表情…… 韩舟一度觉得自己快疯了,某天夜里冲动性下单一批道具,男用女用都有。可拆开一件,又兴味索然。 好像…已非她不可,其他都是聊以慰藉。 还好相册里藏着一段视频,他安静看了很多遍,反复回味事后的依偎。 他愿意等,沉栩说过,不会轻易丢掉,他愿意相信。 只是难熬。 “你大概几点来,我得洗个澡,去接你。” - 一旦有了点名气,安全、隐私和个人空间,都会成为很宝贵的东西。 韩舟所在的公寓,就以管理严格着称,性价比很低,却是艺人漂α市的首选。大家都忙着跑通告,实际入住率也不高。 “太久不住,冰箱还坏了,才修好。”韩舟按过电梯楼层,抓着拉杆的手又紧了点,生怕沉栩看不上掉头就走似的,“屋子也没来得及收拾。” “怎么不买新的?”沉栩好奇。 “可以修好的所以……”韩舟挠挠后脖颈,有些不好意思,“好吧,我是有点抠门。” 沉栩笑笑:“没有啊,我记得上一部片场,天太热,你还给来探班的粉丝买冰激凌和冷饮。”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提起这个,韩舟耳朵都快红了。 他当时还不大分得清粉丝和代拍,每次都会叫助理无差别分发,送出不少。这事还被挂到v博,一时传为笑谈,有说他立人设的,有说他幼稚的…… 总体是出力不讨好。 经济人也教育他以后别这样干,有很多只是来看正主,顺路看看他。艺人要和粉丝保持距离,不要才有点红的迹象,就失去神秘感。 但沉栩知道,耽改一埋,就有很恶劣的代拍不知抽什么风,无差别放出大量演员黑图,嘲别人一生待爆,唯独放过了韩舟。 韩舟的公寓实用面积四十来个平方,一室,单身已经很够用,厨房是独立的,浴室还有很标准的浴缸。 屋内确实没专门收拾,但整体也不杂乱,只是有件衣服还搭在餐椅背上。 韩舟匆忙把它拽下来。 “客厅是有点小,但平时也没人来。”他松鼠腮轻轻鼓起,指了下折迭沙发,“晚上我就睡那里,先去换套床品给你。” 哪有主人睡沙发的道理。 沉栩之前一直显得若即若离,此刻才终于靠近,挑了下他下巴:“不做,就不愿意和我睡一起了?” 韩舟那样说也只是试探,被她一摸,差点当场融化掉! 他在卧室里激情整理,沉栩打开行李箱,抱着私人物品探头,先注意到内室有一面画框墙。 主要是些风景照,还装裱着一方巴宝莉丝巾,对角折迭,是最经典的格纹,有水洗痕迹。 他居然还留着这条中古货…… 沉栩心头忽然一软。 她是交友不慎,被诓去那条游轮的。 说好的带她散心,见识下什么叫五彩斑斓,让她别再那么厌世,上去一段时间,她四处走走,才发现不对劲,可惜船已出海。 那些缠着红丝带的礼物,沉栩一个都不喜欢,就留在贵宾区冷眼旁观,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哄她来的那对夫妻,已经挑了一个中意的,带走玩弄。 沉栩决定上岸就离他们远点。 韩舟手环是蓝色的,算是普通服务生,除了端酒倒茶外,你最多能让他为你唱首歌,或者跳支舞。他才更像是被骗来的,否则也不至于无视规矩,强出头,说和那个在哭的女孩拿错了手环。 身不由己还想着保护别人,笨! 可她也的确见识到了一抹色彩,原来真的有人落入如此境遇,还能在所谓“权贵”面前,傲骨不屈。 他想帮助的那个女孩很瘦小,双马尾,打扮偏幼稚,沉栩看不出她多大,但船上的肯定都是成年人。韩舟挨打的时候,她尖叫一声“小秋哥”,就被捂住嘴。 沉栩本来不想插手,以为这样粗暴地教训一顿就够了,直到韩舟被死死勒住…… 那副拼死挣扎的姿态过于灿烂,令她沉睡的性癖突然惊醒。 她一时兴起,就决定走下去。 “啊,那个……”韩舟发现沉栩在盯着那条格格不入的方巾,解释,“是位贵人送我的,生日礼物。” 沉栩转过视线,去看他的眼睛,那语气不像在撒谎,他甚至补充了一句,“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就决定收藏起来。” 她心里突然燃起一丝不爽,为什么要编造故事呢?他生日在深秋,但那艘游轮明明叫五月弦歌号。 说明他也想回避相关问题,和自己一样,心里有鬼。 就算是玩具,也不可以不忠诚。 沉栩晃晃手中那一迭衣服,有些烦躁,转开话题:“哦,放哪?” 韩舟说放进靠边的衣柜里就好,有空间,她拉开柜门,他又突然喊等等。 但已经来不及了,沉栩一眼就注意到角落里堆放着一摞可疑的纸箱,有个已经拆开,包装上的标志很眼熟。 [道具自慰、踩射]当着我的面,一件一件演示 沉栩认真养过一只小狗。 藤校生,家世也不错,五官偏圆幼态,只有一米七二,戴着金框眼镜文文弱弱,受虐倾向严重,和她各方面都很适配。 沉栩耐心调教,挑选漂亮的衣裙,为他精心打扮,让他含着跳蛋出街,再在甜品店角落按动开关,慢慢品尝着草莓蛋糕,看他低下头,握紧小叉子,蜷缩身体微微颤抖。 不同的语言和笑声交织在一起,略显嘈杂,没人留意到他哽咽着说“弄进裙子里了”。 沉栩原本以为,就是他了。 直到他开始主动挑选玩具,要求坐在窗边的位置,即便如此还是不够。他开始背着主人,去找男人满足自己。 沉栩看到那张livephoto,并没有愤怒,只有恶心。 她谎称回国探亲的小蛋糕,骑跨在一具肉体上,满脸浊液,忙碌且痴迷地向那群男人讨要更多。 原来他说喜欢肉棒,不是某种代称。 女人爱男人,男人最终也爱男人,这世界荒诞得令人绝望。 沉栩将照片转发过去,附赠一声滚,全方位将这脏东西剔除出自己的人生。 沉栩抿唇,胸口起伏,瞪着韩舟:“你也开始了是么?” 韩舟没捕捉到那个‘也’的危险性。 他扔下被子,很尴尬地跑过来,试图遮挡,想坦诚些,获取她的理解。 “我会有,嗯、正常的生理需求,也会想你……” 他继续自白,手足无措,“不过,你不在身边,我好像很难…嗯,彻底硬起来,所以也没用过。” 沉栩掐住他钝感的下颌,挑起一侧眉,让他直视自己:“没用过?” 韩舟望着她,羞涩而乖巧,眼睛黑白分明:“嗯,大部分都还没拆开。” 说完他脸红得更厉害,又偏开视线,不敢看沉栩,担心这种行为被解读为故意暴露,顺势求欢。 沉栩松开手,余光扫过那一摞纸箱。 “那就去拆,当着我的面,一件一件演示。” 韩舟一窒。 好像…确实被误会了!虽然他是很想要,但也没放荡到不知廉耻。 而且,他现在更渴望得到沉栩的亲吻和拥抱。 韩舟圆润的耳缘烧起来:“你一路辛苦,我先去放热水,你泡完澡之后,再挑一两件吧。” “不用了,我不想碰你。”沉栩声音有些冷,她倚靠去书桌外沿,双腿交迭,“全都拿出来,立刻玩给我看。” 韩舟隐约感觉到不对,还以为她在生理期,不太方便参与,细密的眼睫眨了两下:“你想看我、自慰的话……也可以,你在就好。但是全部也太多了,我就挑两……” “韩舟?”沉栩扬起下巴,手指在桌沿上轻点两下,“不要让我再重复。” 韩舟咬住下唇:“好。” 情趣用品都是隐私发货,光靠快递箱,他也很难区分。 韩舟衣扣本身就解到了第三颗,跪地前倾,去拆包装时,会露出些许胸口。在片场时无法维持高强度训练,他杀青前有些缩水的胸围,已经重新鼓胀起来。 唯一开箱过那件,是沉栩最常用的磨砂胶柱,只是没有配穿戴。店家还贴心地送了一小块橙色吸水垫。 沉栩发现他持续在箱子里翻找,催促:“别磨蹭。” 韩舟依旧很局促:“我不知道润滑油在哪个里面……这家,好像没有试用装。” 沉栩冷笑:“你的骚穴,还需要润滑?” 韩舟摇摇头,小声又真挚地表示需要,准备拆另一个纸箱。 沉栩提醒,“那再开出什么,都一起用。” 这下韩舟只好停下手,他实在不敢赌。 他铺开吸水垫,坐在她脚边,用消毒纸简单擦拭道具。沉栩扔给他枕头,他就垫在后腰侧过身,握着胶柱用唾液润滑,一只手绕到身后,在同时扩张屁穴。 他努力抬起眼睛仰望沉栩,尽量保证私密处都可以被观察到。 她明明在冷脸旁观,他却很快就有点湿了。 有一段时间没被异物侵犯过,柱头塞进去略显艰难,弄得他眉心轻轻蹙起。 “嗯……” 韩舟胸口挺高,韧腰绷紧,腿又错开些尽量放松,再主动向内推,弯曲支撑着的那条胳膊,压在枕头上,手掌抓住衣摆。 大半根插入抽送片刻,他乳头先跟着硬了,悄悄在衣服内侧蹭。小巧上唇张开,短促呻吟,露出茉莉花苞一样幼白的虎牙尖。 沉栩也留意到两侧玉立的小点,大发慈悲,抬起脚,踩上他胸口。 “嗯——啊啊!” 韩舟舌尖立刻探出些,叫声变得短促高昂。 沉栩进屋就没有换鞋,还穿着那双手工定制的小羊皮,硬质鞋底花纹繁复深刻,轮番碾过充血的肉粒,蹭出一片灰色痕迹。 韩舟抽插后穴的频率跟着变快,下体终于有要勃起的趋势。 但还有很多盒子没拆开,如果一直在状态,一晚过去,人就会废掉。 韩舟停下控制胶柱的手,喉结滚动,申请:“换一个可以吗?” 沉栩应允了,他才将道具缓慢抽出,扔到一边,起身去拆下一个。身下的吸水垫,已经有一小片水渍泅开,加深了色彩。 新盒子里,藏着一段粗壮触手,和沉栩拿来惩罚过他的是同款。 沉栩放下胳膊,撑在桌沿上轻笑:“怎么,含了一夜被我扔掉,念念不忘?” 这是她在他身上用过最壮硕的一个,根部足有手腕那么粗。 韩舟去找这东西的时候,才知道沉栩拿的还是限量款,他买不到完全一样的凶猛配色。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沉栩是在惩罚,还在试图和她诚恳地交流,解释初衷:“我想,被你用这个,温柔地插入一次……所以才,嗯。” 沉栩封死他想要求告的意图:“这个可以固定住,你就在那背对我,骑到高潮为止。” 韩舟认命,彻底解开衣扣,张开腿蹲着,扶起那根贴在地面上的触手,用带着弹性的尖端在臀缝间蹭弄了几下。 “怎么又停了,嗯?”沉栩质问。 “这个好像是…套餐。”韩舟再度去箱子里翻找,“有带润滑液。” 这样反复坐下去,会进得很深,如果准备不充分,一旦脱力猛地下落,就容易被撕裂。 韩舟拿起一个看了眼发现不是,又迅速放下,沉栩却问:“刚刚的是什么?” 韩舟硬着头皮回:“……送的,锁精环。” 沉栩这会心情已经好了些,就没有逼着他立刻就戴上。 韩舟不像是变得愈发淫乱,而是在怀念与她的温存,私自买玩具,倒也不是不可饶恕。如果戴着环,再这么骑到出精,他可能腿都要软了。 润滑液浇灌,染上光泽,触手色彩愈发艳丽。 他屁股本来就翘,这样蹲下双手撑地,略微撅着起落,不断吃进更粗的部分,水泽就会跟着留在臀瓣上,仿佛涂抹了蜜糖。 “嗯、嗯嗯,好大……呼……” 韩舟低吟时,鼻音也开始带些甜。 因为知道沉栩在看着,他的衣衫随着动作滑落下肩膀,也不去整理,堆在腰附近,让他看上去也像一件拆乱的礼物。 韩舟坐下时,骨肉匀亭的背会绷紧,抬起幅度太大,触手偶尔脱出,他就先下意识用鼠蹊部去蹭几下那根滑溜溜的东西,再去找寻含入,显得相当情色。 他呻吟越来越娇,尽量回过头,侧脸轮廓分明,写满渴望:“唔……我想转过来、看着你,好不好?” 沉栩自然应允。 韩舟面对着她,改为张腿跪姿。他身体筋骨柔韧,脚能打得很开,自我操弄间,脚趾越绷越紧,黏腻水声也愈发急促清晰。 时间久了,他腰难免会塌,胸却拔得更高,翘起的下体随之晃动,呜咽着引诱:“腿酸了……好难,帮帮我、踩我呜——哪里都可以!” 沉栩走近,猛地掐起他下颌,直接踩中最脆弱处反复碾压。 韩舟腰部振动,揉弄胸口,以一个非常淫乱的姿态,哀叫着射了出来! [振动棒、半身娃娃]53破例 这一章不知道怎么具体预警? 先骚瑞,我很久不看文,gb更没看过别人的,也把握不好大众雷点在哪,可能到处是雷点。 跳过不会影响剧情理解,就是很激烈地do了,中间带点强迫,最终双方都爽得要死,感情又进一步。 ↓ ↓ 带剧透的预警。 ↓ ↓ 开头会有一小段舔脚;再之后有一段angry但也没那么angry的sex,男主被迫使用硅胶半身娃娃自慰,同时被振动棒插入;末尾简短带过男对女的揉胸、指交,很轻柔很浅,服务为主。 包括但不限于以上这些。 建议接受度高、情绪稳定的成年人看,当心被创。 ——————————————————— 韩舟身体瘫软,依靠着沉栩的腿侧,半晌后,才从那种过电般的痉挛中解脱出来…… 沉栩坐去床边,他就擦干净自己小腹,爬过去,托着她小腿,垂眸亲吻脚踝,帮她脱去鞋袜,用花瓣一样的唇,轻轻去触碰她纤细的脚背。 他会在不经意间抬起眼睛,观察沉栩反应。 确认她态度已不似最初那般冷硬,他又俯身,悄悄舔了下她拇趾连带的那根筋。 沉栩从很小就开始穿高跟鞋,现在是不常穿,但足弓已经略微变形,细看会不大自然。 韩舟却只觉得可爱。 他继续捧着沉栩一只脚,眉眼温顺,将鼻息呵在肌肤上。察觉她有些紧张,就用尾指扫过柔软足心,哑声笑笑,鼻尖在她筋骨间划动,唇舌蹭过趾缝,要去含住她脚趾。 沉栩反将足尖点在他心口,抵开:“别耍花招!还有很多件,继续。” ……真是一点都不肯破例。 韩舟邀不来她参与,无奈,去拆下一盒—— 他脸色尴尬,是一根熟悉的振动棒。 振动棒主体是桃粉色、透明,像是水果糖,实际用起来却不会有半分甜蜜。 沉栩最初拿来,插入时,还见识不到厉害之处,开关一按,韩舟脸色就变了,抓住她衣角,腰胯可怜地扭动。 只是低频的几档,韩舟都哭得厉害。他的眼泪就像某种催情剂,惹得沉栩一阵兴奋。 后来她又试过几次,随机到最激烈时,韩舟险些被弄到失禁。沉栩还记得他哀求自己停下,那种急迫的嗓音,连腿枷都快被他挣断了。 之后他说什么都不肯再用,现在却又背着人,悄悄买回来。 令人火大。 韩舟坐在地上,先低头用它蹭弄了一会浅浅的乳沟,才慢慢打开腿。 后穴还湿软,进入得很容易,按动开关前,他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电机声一响,韩舟就紧蹙起眉,身体收缩,又迅速关掉抽出! 他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告饶:“不行、这个,还是玩不了……” 沉栩贵手高抬:“那下一个吧。” 衣物、柔巾、吸水垫堆在地上,用过的玩具四处散乱着,纸箱也已经拆得乱七八糟。 她倒要看看,他还会买些什么“精彩”的小玩意。 只剩下三个。 韩舟掂起某个确认,装作淡定,换另一箱。 “?”沉栩一直在盯着他,哪会漏掉这种异常,将被略过的纸箱踢回他跟前,“打开它。” 还有点重量。 “啊……”韩舟眼神乱飘,心虚得很明显,“你放过我吧,那个就算了。” 他果然很清楚里面的是什么。 韩舟好像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沉栩坐在床边,秀眉压下:“我有允许你跳过?” 韩舟抬起视线,不安地申请:“我不想在你面前试它……你说过,不喜欢强迫我的。” 沉栩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之上,手扶着膝盖,身体前倾制造压迫感,床垫也随着她的动作压出轻微弧度:“前提是我不生气。” “你在生气?”韩舟清亮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茫然,“我哪里做错……” 他一直以为,沉栩是在玩弄他而已。 她是说过不想做,虽然不怎么参与,但也不会放置他的欲求。 这还让他有过一丝欣喜。 沉栩重新抱起胳膊:“我的玩具,买了玩具打算偷偷玩,这还不够让人生气?” “可你没说不允许,你只是,不许我找别人……”说起这个韩舟就有些委屈,他们之间就没有过公平,“你答应会来找我,可最近都没有联系的意思,那我该怎么办?我也会…想要。” 沉栩表情冷了些:“韩舟,你是在顶嘴,还是在指责?” 韩舟叹了口气,他不想显得那么可怜,更不愿意同她吵架,只好硬着头皮去拆:“那你要更生气了。” 原来那个大一些的箱子里,是个半身硅胶娃娃,成年女性身材,只倒模了臀和腰的部分。 “我不想当着你面用这种……”韩舟偏开脸,“会很低级,你会厌恶我。” 他又苦笑了一下,“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你从刚刚就开始讨厌我了,我还像个、像个丑角一样,在你面前表演了半天,想讨你欢心。” 甚至还在期待事后的拥抱和亲吻。 他抬起视线,喉结滚动,赌气般质问:“你真要看我用它么?” 沉栩也昂起下巴,下令:“用。” 韩舟将半身娃娃面朝下,摆放在一张椅子上。倒模材质很柔软,更像是果冻,他手指划过臀缝时,都会引起轻微波动。 他没有再看向沉栩,一直绷着唇角,脸上有一丝隐秘的屈辱。 韩舟私处长得凶煞,勃起后,作为进入那一方,会显得杀气腾腾,令人有一丝微妙的不适。 即便如此,它对待一个真正的玩具,也显得很有耐心,没有立刻粗暴地捅进去,先用手指挑开蜜穴,缓慢撩揉片刻,才闭上双眼,扶着色泽深重的贲张进入。 “哈……” 他很久没有好好取悦过自己,刚被包裹住,就不禁舒服到长叹。 停留缓释片刻,他就握着倒模臀瓣抓揉,劲瘦腰身挺弄着,再往深处探寻。 那东西不会给它任何反馈,也无需照顾,他只需要单方面宣泄自己的欲求,十几分钟内,他都像在打桩一样,沉默又执着地,紧闭双眼抽送,偶尔才发出喘息…… 他被进入时叫声会带些娇,但此刻的鼻息,厚重而气恼,像是某种随时会爆发的危险野兽。 韩舟劲瘦臀腿绷着的肌理,越来越用力,肉体拍击在柔软之上的啪啪声,也越来越急促。 他在无意识地向她报告,自己快到了。 沉栩冷眼看着,无意识间握紧拳,讽刺:“原来,你喜欢背后位?” 她一出声,韩舟就低吼了一声,退出来焦躁地套弄几下,匆匆射在倒模臀侧。 他扶着椅背喘息,转过视线,眼睛都快红了:“看够了么?” 沉栩还不肯放过他:“有点快,去戴上锁精环,继续。” “你。”韩舟胸口起伏,又忍下。 他想要宠爱,得不到就算了,宠爱本来就是奢侈而稀有的,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既然沉栩指明要,就看个够,他要让她知道,男人若被兽性裹挟,本来该是什么样,有多低劣、多野蛮…… 他故意将娃娃粗暴地翻过来,压在上面,再度狠狠进入。 环锁让这个过程变得不如刚才那样舒服,他单掌掐紧娃娃的腰,什么也不再想,只去感受阴茎被裹覆吮吸间那种放纵的快感。 韩舟闭上双眼,胯部挺送,无声喟叹着,沉栩…我的沉栩…… 咬得嘴唇都渗血。 他模拟着交合的动作,胸部逐渐高昂起来,下半身时而小幅快速抽插,时而和缓慢送,再带着怒气猛地一捣……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这样该有多丑陋。 沉栩靠近时,韩舟突然停下,喘息着警告:“别过来!” 她却不听劝告,手背指划过他脊柱,停留在尾椎附近,再将振动棒强塞进已然烂熟的穴口,往里推。 “不要!” 韩舟啜泣一声,身体却在接纳。 沉栩猛地覆上他背,不由分说打开按键,用躯体不断向内顶弄,勒令:“继续——” 韩舟一瞬间感觉自己快要被弄疯了,哀声叫着要往出退,身体却变得和硅胶娃娃一样软,被她强迫着,挤压着,一齐使用前后,无力反抗。 肉体拍击声交迭,椅子不断晃动,好像随时会翻倒。 “要射、要射在里面了!”他最后几乎是哭叫起来求饶,腿抖动着,“不要!沉栩不要!不能,不能射在里面——” 沉栩死死地箍着他,在他高潮之后才放开。 韩舟颓然跪地,趴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泪腺和肢体都已经失控,按摩棒还在他体内高频颤动,制造出残忍的嗡嗡声。 沉栩关掉它,慢慢抽出来,他又开始低声呜咽,如屈打成招般,崩溃地喃喃:“我错了…呜我错了……错了……” 她终于亲了他眼角一下,舔干眼泪:“这样才可爱……” 他的眼泪再度决堤。 过度紧绷又彻底释放之后,韩舟疲惫地闭上眼睛,短暂失去意识。 最后两件,是沉栩等他醒来时,亲自拆出的。 一个是兔尾肛塞,一个是皮制项圈。 沉栩不太想听她叫自己主人,所以从没用过这类道具。 韩舟指尖轻轻动了下,醒来,表情茫然,好像冲击过度短暂失忆。 他视线扫过一地狼藉,正沉栩将那两样东西重新放回,明显不想继续,他才哑声问:“不生气了……?” 沉栩摇摇头:“原谅你了。” 可他还是很难过,起身,摇摇晃晃退开些,面无表情。 他了解沉栩事后的习惯:“那我去给你放热水。” - 沉栩泡在浴缸里,池水泛着清透的碧蓝色,温度刚好。 韩舟在一旁冲洗身体,条条溪流淌过他发梢,侧颈、在胸口、腰腹编织,又溅落一地。他下体静静垂落着,陷入沉睡,再也无法产生任何攻击倾向。 沉栩看着他,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韩舟关掉花洒。 他没法无视这种舔舐遍全身的视线,他忍不了了。 “沉栩,我本来就该有取悦自己的权利!但我买那些玩具……不是贪图享乐。”他望向她,沉声自白,“我根本不喜欢被插,我只是,喜欢你。” 沉栩扶着浴缸侧面,眼睛缓慢眨了下,提出:“那即便我不在,你用它们的时候,也一定会想着我么?” 韩舟喉结动了下:“会。” 沉栩挑眉:“都会?” 韩舟凤眸低垂,带几分愧疚:“都会……” 他赤身裸体面对着她,将欲望、欢喜和那颗炽热的心,都赤裸裸摊开给她看。 求她别再这样轻易踩碎。 那样子卑微到可怜,沉栩忽然觉得,自己是有一些过分了。 她招招手:“你过来。” 韩舟就蹲在浴缸旁边,湿淋淋的,眼巴巴看着她,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沉栩摸摸他头,让开点位置,笑笑:“我是说,来,一起。” 韩舟楞了下:“会很挤。” “你可以抱着我。” 韩舟肩膀轻轻抖起来,眉心上抬,用表情告诉她自己很难理解,很难相信。 “不是喜欢从背后抱吗?”她再度探出点身子,亲了他脸颊一下,“快些,水会变冷。” 韩舟猝然睁大眼睛,呆呆捂住脸颊,片刻后,才知道要起身。 她就坐在他怀里,扭过上半身,去和他接吻。 韩舟轻轻搂着她腰,缓慢温柔地回应,结束后又去讨要,要更多,不想停下。 他嘴唇很软。 沉栩允许他抚摸自己,引着他手,往胸口和腿间送,用气因说:“我刚刚只到了一次……” 韩舟便使劲浑身解数,去取悦。 “轻一些,嗯……” “好乖……” 她也温柔夸奖着。 “你是我,最喜欢的玩具。” 55角色扮演 沉栩明艳的眼睛缓慢眨了两下。 这么小的事,她原本应当一瞬就能权衡出利弊,果断做出决定。 不可以弱化自己,那样会不安全,人会欺负弱小的东西,这就是人的本性。 可韩舟或许不同…… 韩舟见她迟疑不答,摇摇头,不再申诉,松开她的手,往远处退了些。 他声音很温柔:“不愿意的话,接受我的照顾也好。” 沉栩突然叫住他:“有条件!让我扮演这个‘角色’,有条件。” 韩舟等她提。 “第一,不可以试图套出我乳名,也不许乱起些幼稚的昵称。” 韩舟表情意外,他根本没动过这样的心思,沉栩却先一步防备。 他的诧异转为笑意:“当然不会!” 沉栩抿唇:“第二,之后,你也得配合我表演一次。” 韩舟的笑容更明显:“我是你的玩具,你驱使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荣幸。” 即便她没有预先要求,即便是他不喜欢的,他也会去配合完成。 他的诚意,昨晚已经足够证明。 韩舟等着她继续,沉栩却没什么表示了。 他脑袋轻轻歪了下,茫然,“不是应该有……‘第三’之类的。” “第三先预留着,嗯。”沉栩顿了下,决定协议立即生效,生硬而古怪地叫他,“韩舟哥…” 她平时呼唤韩舟,都带着股理所当然,或是要命令他,或是要质疑他,或是提醒什么…… 但是这一声,明显混杂有某种柔软的期待,像是小猫咪,蹭蹭人,说肚子饿一样。如果后面跟着的,是哥哥这样的迭字,会显得更加自然。 但沉栩实在喊不出口。 韩舟的背立刻支棱起来,苹果肌都显得更饱满了,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在摇。 沉栩夹了两声就夹不下去,有点煎熬,也再不叫什么韩舟哥。她不该接这个角色,但是能感觉到,韩舟很是沉浸和兴奋,好像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量。 好处是,韩舟正常不少,不再像恨不得要将她含进嘴里那样,过分关注,人也安静了,只是没事过来摸摸她询问感觉怎么样,还给她点了块草莓蛋糕。 沉栩第二天恢复些,才仔细去看照片墙。 大部分都是韩舟随手拍的,没有特别高级的构图,但视角也好看又独特。 他不拍人物,总捕捉些奇怪的东西。 发现她在研究,韩舟还主动凑过来,站在她身旁,挑选了几张介绍。 这个是老家发白的简陋球框,他小时候觉得很高;那个是学院话剧舞台的台阶,小组改编歌剧《伤逝》,他演的涓生,保留了几处唱段,但最终效果不伦不类;有他在校期间第一次跟组,收工时,拍到的落日;还有拍广告,那根差点绊倒他的照明线;一条僻静无人的小河,黎明前火堆将息未息,他曾在河边独自坐了整晚;诸如此类…… 沉栩视线在他拍的某家书店上,停顿了几秒。店名是法语的déjàvu,墨绿色橱窗,外墙花架攀附着紫藤罗,正是花开的季节,忧郁又梦幻。 这家书店,就在她留学时住的相邻社区,再过去一条街,有附近最大的华超,能买到不少在海外显得很稀罕的东西。 她对那片紫藤印象深刻,但书店时不时就会打烊,华超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amber这样的朋友,才是让她确认天地广阔,五彩斑斓的缘由。 好几年,她都再没有过韩舟的消息。 离开五月弦歌号之后,沉栩并没去找过他。惊鸿一瞥,随手相助,又不是她的菜,仅凭一个“小秋”,何必大费周章。 直到偶然间看到《清欢令》,她才发觉似曾相识。 当时沉栩的研究走进死胡同,论文毫无意义,结业遥遥无期,还被小狗背叛,大病了一场。 比现在还要挫败得多。 沉栩侧过脸。 韩舟应该也好久没这样回忆过去了,他屈着膝,手撑在膝盖之上,仔细看最底下那几张照片。 她轻轻闭上眼睛,靠近,亲了他耳朵根一下。 韩舟正出神,懵了片刻,耳轮泛红,紧张地退到床边:“不行,现在不能亲我。” 沉栩:“啊?” “你现在的角色是‘小孩子’,不能亲我。”韩舟支支吾吾的,“我也不能亲你。” “哪来那么多能不能的。”沉栩反手就把他往床上推。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亲吻,是他自己要想歪,才会觉得不合时宜。 韩舟被按在床上,眼睛迅速眨了几下,轻易挣脱开,抓紧衣领,义正词严:“更不能扑我!” “……”沉栩也确实没力气,往床上一瘫,开始耍赖皮,“难过,哄我。” “你想要怎么样的?”韩舟又像一只小狗一样靠近。 她摸摸他下巴:“给我唱首歌。” 韩舟楞了下,眉毛微微挑高:“我很久不唱歌了……也不知道,该唱什么。” “那就《紫藤花》,我还从没听过你唱。” 这是《伤逝》最着名的唱段之一,肯定会保留。虽然只是不太成功的小组作业,他也一定认真练习很久,又是挑大梁,必然付出了许多心血。 “可是……”他少见得扭捏,侧撑着身子,不知在顾虑些什么。 沉栩抓住他衣角,轻轻扯扯:“韩舟哥。” 韩舟拿她没办法。 他像个突然被抓表演节目的小朋友,深呼吸,回忆曲调,表情局促地开腔:“紫……” 好像起高了,他又连忙清清嗓子,重新开始,“紫藤花、紫藤花,洁白绛紫美如云霞啊——” 他唱歌果然很好听,嗓音醇厚温柔,两段转音流畅,气息也很稳,“为了献给,心上的人……” 到这一句,腔调里带了点笑意,停了几拍,腼腆地低头揉揉眼睛,但不影响继续,“我把你轻轻,采撷——” 他为了发音更自然漂亮,尾音唱开口,听上去更像采下。 之后他重复紫藤花的咏叹,又哼了半段收声。 “怎么不继续唱了?”沉栩眨眨眼睛,问他。 “不记得词,是女声唱的。”韩舟挠挠后脖颈,从床上爬起来,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看你恢复得差不多,我去健身房了!训练不能停!” 门一关,沉栩就气得在床上蹬被子。 - 感冒再小,也反反复复,跳不过病程。 这样昏天黑地地睡,到该休息的时候,沉栩反而没了困意,开始折腾韩舟。韩舟接到个试戏的机会,隔天就要去,正在客厅紧急温习剧本。 他选了几段自己最有把握的练。 沉栩一会故意走来走去,一会坐在沙发上吨吨喝水,一会摸摸韩舟的脸、喂自己剩的水果,给他增加难度。 韩舟起初八风不动,他也不当被这些小事干扰,而后因为天色的确晚了,专注力也快耗尽,有些动摇,只好把人捞进怀里,扔回床上。 沉栩被掐娃娃一样,捂在胸口。韩舟声音无奈:“睡觉。” 她嘟囔说自己睡不着,他又陪她硬聊了会,最后抚摸着她肩膀,又迷迷糊糊唱起来。 这次是首哄睡的儿歌。 沉栩作恶的笑容陡然消失。 顾晓阁也为她弹奏过一些简单的曲子,仅限沉栩还很小的时候。 沉栩还能记得第一次听到这段旋律的场景。 儿童房门半开着,光透进来,切走一块黑暗。音符从遥远的客厅,攀上高高悬挂在穹顶的水晶灯,翻越护栏,再穿过二层走廊…… 旋律流动起来,也是相似地轻柔,爱意单纯得像是要溢出来…… 沉栩在韩舟胸口蹭了蹭,闭上双眼,变得很安静。 或许,她也曾是被爱过的。 56项圈 激情表演吃书。 删了原先的【56小花圃】,那样写太拖了。 —————————————— 韩舟不大会化妆,总靠素颜硬撑,倒是会吹头发,打理完人很精神。 他对着镜子反复确认,沉栩也看向镜中。 白色小西装不失正式,薄荷绿衬衫又显清新,只是在《将错》里,为了配合不同妆造,韩舟的眉毛早被剔得乱七八糟,有一部分是新生,细看会深浅不一。 “你到底重不重视这场试镜……?” 韩舟自然重视,他每次都重视! 这次是现代剧,医疗题材,男主已经定了热门中生,班底强,稳上星,是非常好的机会。 可这眉毛正在尴尬期,人很喜欢盯着缺陷看,更擅长揪着不放,怎么能就这样去? 沉栩心情正好:“那来,我给你画一下!” 韩舟天然眉形还不错,沉栩昨晚看他练习,知道这个角色是男主的徒弟,善良阳光、很有正义感。他一度对人性失望,想要辞职转行,但最终还是决定留在急诊科,戏份还蛮重的。 沉栩打算帮他画个英气的刀眉,会让人看上去更可靠。 韩舟抿唇,一眨不眨盯着她贴近时认真的脸,纤细的手腕移动,令他喜悦得快要发出咕噜声。 “别笑——”沉栩停下,干脆用一只手横遮住他眼睛,“一会给你画岔开。” 那就成科室凶神了! 韩舟出门前,还在一直问自己帅不帅,帅不帅?听到肯定答案,又笑得很腼腆,过来轻轻亲沉栩脸颊一下,说是眉毛画得好看的原因。 沉栩让他严肃点,别让人家觉得他嬉皮笑脸的,他才消停,带着满满自信去试镜。 怎么有人去工作这么开心啊,沉栩即便再喜欢量子计算机,有段时间去实验室,也会像坐牢一样难受! 她在床上躺会,也起来洗漱。 给那间暗室订的“家具”布置好了,得去看看。 - 沉栩指尖划过高低错落的金属架…… 很稳固,人被锁在上面,不管有多大力气,都只能小幅度挣扎。 禁闭箱则是定制的,适配成年男性体格,每个面都有对应开口。人被关进去,无论什么姿势,都会彻底没法动弹,仿佛人彘一样,只剩露出在箱外的部分,作为性器官被使用。 木质颈手枷,高度刚好适合沉栩去冲撞。人被卡在里面,俯身脚落地,腿越是修长,就越得像即将跪下般,屈着膝去配合。 还有一架三角木马。 表面故意做旧,像是曾被很多人用过,体液反复滴落下来,渗入木头里,形成一层层花纹。 脚踏可以调整,保证人坐上去,脚尖只能堪堪点地,让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有限的接触面和凸起木柱上。木柱没有调到很高,免得挣扎得太厉害,搅伤脏腑。 角落置物架,看起来像半开鸟笼,每一层都可以转动,皮鞭、烛台…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沉栩关上暗室的门,才意识到,仅仅在查验过程,想象该怎样用在韩舟身上,她的呼吸都会不自觉加重…… 尤其是木马,她很想看他跨坐的样子,一定会比骑在奔雷上,颤抖得更厉害。 也一定会哭得很厉害…… 而她格外喜欢他的眼泪。 - 韩舟很晚才到沉栩新居。 原本试完戏,就可以离开,剧组却临时通知他尽量留一下,和其他几位同样被看好的青年演员一起,陪导演组吃个饭。 也算一轮小测试。 饭局结束后韩舟被灌得有点头晕,代驾开进地库,他下车不仅短暂迷路,还输错一遍电梯密码。 韩舟不愿意多想,但愈发不安。 α市已经禁止在六大主城区内再起别墅,沉栩所在的小区房价上天。如果那位二公子只是需要安置某位偏爱的情人,根本用不上这么大手笔。 当然,韩舟也从未真的把沉栩当金丝雀看,其实他更担心,她是那位二公子叛逆的未婚妻,或是舍不掉的青梅。 傅宴祯的一系列反应,都像是在低调宣布,他愿意纵容她,没有底线。 这是个糟糕的信号,说明他很爱她。 这股压力随着电梯楼层上升,一起攀升到了顶点。 韩舟在门厅换了鞋,拖鞋非常舒适,刚好是他的码数,也是他喜欢的颜色。 沉栩领着韩舟四处看了看,她脚步轻快,显然称心如意。 室内装潢豪华,却不会过于浮夸,方寸之间尽显匠心。窗外也是好风景,从这里看,月亮都好像格外圆。 沉栩坐上沙发,仰头柔声问:“喜欢这里吗?” 韩舟迟疑片刻,他好像并没有资格,说喜欢不喜欢。 沙发拐角随意丢着一件解开的项圈,沉栩从不给他戴这种东西,可能是给其他小狗准备的。玩具和小狗,也是有区别的,玩具不如小狗…… 他半跪去她身旁,望着那双琥珀色眼睛,却感觉自己离她很遥远:“好看。” 沉栩听完笑笑,伸手摸他酸涩的眼尾:“试镜不太顺利?” “没有。”韩舟脸颊本能地在她掌心蹭,偷走一点温度,“就是喝得有点多……” “电话里都迷迷糊糊的。”沉栩独自等了很久,很无聊,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她拍拍自己身侧位置,示意他坐过来,“再不来,我要去接你了。” 韩舟正襟危坐,解释着,总导演还带了一位朋友来饭局,据说是位风水大师。 可这位大师喝烧了,却不太规矩,总导临时离席接了个长电话,他就四处拉着女演员的手,要帮忙看手相。 其他副导演也不好管。 韩舟看不过去,好在他比以前要懂变通,起来缠着这位大师,求他先帮自己一解星途。其他男演员见状,也纷纷过来,表示要“插队”。 大师捏捏韩舟掌心,说他有贵人运,三十岁后能火,之后一马平川。 这一口奶下去,在场的都开始起哄,灌了韩舟很多酒。 沉栩摸摸他透着粉的耳垂:“以后别傻傻地喝,要是谁想灌醉你,趁机潜规则呢……” “我酒量很好的。”韩舟摇摇头,抿唇笑,“而且,都快三十岁了……” 沉栩突然翻起身,跨坐在他身上,扶着肩,贴近耳畔,呢喃:“那以前呢?” 韩舟身体忽然变僵。 她反复抚摸他鹤颈,热气呵在绷起的筋上,再次逼问:“以前…被潜过么?” 手掌在他颈侧微微收紧,“想过用这副身体,去换取些什么吗?” 韩舟屏息沉默。 她没有勒得很重,他却还是闭上双眼,嘶声招供:“对不起。” 对过往隐私,他是有所保留,但在沉栩面前,只瞒不欺。 韩舟以为沉栩得到回答,就已经会觉得恶心,然后丢掉这个不仅仅是坏掉的玩具…… 沉栩舔舔却他耳垂,松开手:“还算乖,我喜欢诚实的孩子。” 韩舟转过脸,看着她:“你、知道……?” “这有什么稀罕,你有很不得了的后台吗?别说陈思情啊。”沉栩笑,“我知道谁包养过她,她现在能全身而退,挺有本事。” 利益集团最担心的,其实是资源给出去,让艺人成长、聚拢人气,养肥了,又遭反水。 所以除去对待个别不遇奇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性去控制,测试服从,加强联系,还能留下把柄。 毕竟床上的人最赤裸、最原始,也最简单。 韩舟眼睛缓慢眨了下,不安地问:“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沉栩握住他单侧手腕,垂眸,用手指轻碾他红润唇珠:“你原先的名字很好听,叫喻书秋,解约欠了前公司一大笔钱,《清欢令》播完,才勉强还清。” 韩舟喉结滚了下,不敢再瞧她,小心翼翼试探:“还有么…你有、看到过什么,不好的……” 沉栩联想到他在某些场合下面对镜头的惶恐,猜了七七八八,问:“你被别人拍过?” 韩舟偏开脸,咬紧下唇,脸上闪过一丝屈辱。 “怪不得……你会那么抗拒。”沉栩叹息,轻轻抚摸他手臂,攀上肩膀,拧回他的脸,“那种东西,发出来,就等于也把自己带下水了。”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爆出来的。” 他身体终于放松了一点。 沉栩拾起扔在沙发角落的皮质项圈,在韩舟纤细的颈项上比划。 韩舟抬起水润的视线,望着她,思绪翻涌,组织不出语言。 沉栩紧盯他颈上残留的掌印,眯起眼睛:“你现在是属于我的,如果谁敢发出来……” 咔哒,合上纯金卡扣。 “我必让他,永无宁日。” [口侍]57不咎 沉栩随手拨弄了一下项圈吊坠。 那个刻着【小秋】的铭牌,在她眼底晃动出金色轨迹。 这比韩舟偷偷买的要高级很多,羊皮更柔软、透气,韧性却丝毫不差,牵上链子扯动,不容易弄伤他细嫩的皮肤。 沉栩要求韩舟以后除了工作,都得留在这间房子里,做她唯一的小狗,乖乖被养着,全心全意取悦她。 这就是之前没确定的,第三个要求。 铭牌晃动停止,恰好遮住韩舟锁骨间那颗小痣。沉栩很满意,轻轻笑起来,托起他下颌,要去亲吻。 他却躲了下。 沉栩眼神一黯:“你没有拒绝权。” 做她的唯一,不是他最想要的么?他应该欣喜至极,高兴得要哭才对。 韩舟摇摇头,悄然抓住她衣角,嗓音有点哑:“沉栩……” 她用她仅剩的一点耐心,等待着:“说。” “你不会觉得……”韩舟抓着她的手又轻轻放开,转而抓紧自己的衣服,眼神游移,“我脏么?” “我被、被弄得很脏过,你不介意么?” “介意。”沉栩按着他胸口,去感知心跳,“你明明有自知之明,还妄想要我爱你、只爱你……” “我很介意。” 韩舟眉心抬起,眼眶瞬间红了。 沉栩掌心在他胸口摩挲,垂下视线:“可是,你又很乖,比所有皮毛干净的品种狗狗,都要乖……” 也足够爱她。 沉栩得承认,自己是想要这样一只,忠诚的、勇敢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的小狗。 “你的眼泪很干净…这些大抵足够说明,你的心还干净。” 韩舟的心脏也跟着,加速跳动起来,嘴唇轻轻颤动。 “我不爱翻旧账,也没兴趣了解什么苦衷,以前的错,只要不在我雷区上踩,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也不要再拿出来惩罚自己了。” 她只需要他纯粹。 “流浪狗洗洗,也会很可爱的。”沉栩放松牙关,抚摸他脸颊,“所以不要再拒绝了,我耐心很有限,乖乖跟我回家,好吗?” 韩舟眼眶里水汽蓄积着,深吸一口气,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点点头。 不等沉栩靠近享用,他就先猛地直起身,拥着她背,奉上混合着愧疚和感激的深吻。一滴莹润的眼泪,从他眼睫中心滴落,坠在她脸颊边。 他跪去她腿间,压低肩膀,娴熟侍奉。 沉栩享受得长吁短叹,一只手忍不住裙下送,配合着他燥热的鼻息,粗暴揉弄起花蕊。 韩舟舔吮方式就跟着变了,在花穴附近和缓打圈,由下向上,一下,接一下,再轻含她指尖,手掌慢慢抚摸她腿侧、腰腹,提醒她不要急,轻一些,会疼。 沉栩反而很快就到了。 他抬起眼,确认她是因自己而欢愉,泪珠又扑簌地落。 沉栩身上酥酥麻麻,潮热还未褪去,冷意又席卷上来,很需要拥抱。 于是她主动抱住他,也不忘轻柔抚摸他被抓乱的顶发,笑笑:“哭什么呀……一直哭,又没在欺负你。” 韩舟眼尾通红,腰部扭动,开始央求着:“欺负我,请你欺负我!” 她捧起那张令人生怜的脸,替他擦干眼泪:“可是,再哭就不好看了哦。” 韩舟摇摇头,“那这样……” 沉栩诧异地看他脱离自己怀抱,在旁侧调整姿态,双膝向外跪下,柔韧的腰后仰,手掌反撑住地,头颈枕在沙发外缘,身躯拱起,像一座桥。 他闭上双眼,顶高胸口,示意:“这样用我…就看不到了……” 沉栩愣了下,没有立刻坐上过去,先侧过身,长发倾落,将浓情蜜意,涂满他微张的唇瓣。 水渍带着高光,让他唇珠显得更翘。 韩舟探出舌尖,细细去舔弄她手指,也将她指腹弄得湿漉漉的,眼角的泪还在不受控制地滑落…… 像是在催促。 她又轻轻笑,提起裙摆,答应他:“好。” 韩舟用手悄然托护住沉栩的后背,抱紧了些。 沉栩小臂撑在靠背上沿,即便用天鹅绒抱枕垫着胸口,腰还是被弄得越来越软,蹙眉,再度发出凌乱的低吟。 空腔水声不断,她慢慢阖上眼眸,全身心去感受他奉上的热情,感受那温热柔软,缓慢含吮花瓣,急促逗弄花蕊,挑动她最嫩的地方,轻轻扫、重重舔…… 快意沿脊柱不断上冲,在后脑拔起新的漩涡。沉栩身体配合着摆动,去寻觅更多,就如同那些眼泪一样,也变得不再受理智操控。 她身下的他也愈发激动,不断抚摸她的腰和背部,含混地求她再坐下来些,尽情用他。 太快了…… 沉栩双腿绷紧,抽搐过后惊呼一声,趴伏着,长久痉挛…… 雨露打湿他脸颊,淌进敞开的衣领里,连沙发都润了一小块。 韩舟擦干净锁骨以上,恭顺跪在一旁,颈环饰物还在晃。 他问:“以后……要叫主人么?” 沉栩慵懒地靠着沙发,抚平衣裙褶皱:“如果你想,私下,可以叫。” 韩舟眼睛微微亮了下,试探着:“主人……” 怯生生的。 沉栩心中微动,像是被小猫挠了下,夸他:“乖。” 韩舟眼睛更亮了,去触碰自己的颈环,它贴合得很舒服,戴久了几乎感觉不到存在。他腮边略微鼓起,像是拿到饱满松果的小松鼠。 “我喜欢这个,比我…比我自己买的要好。” 沉栩拍拍腿侧,他就膝行靠近。 她又玩弄起那块铭牌,上面除了名字,还有小字刻着他的生日,以及花体的【shen】。 沉栩抬起视线,看着他的眼睛,告诫:“以后,不许再私自买这些东西。想要,得告诉我,不想要,也告诉我,我会酌情处理……” “我不会把你困在家……但你出去,也绝对不许招惹别人,更不能容许别人碰你。” 她轻轻踢了下他腿内侧。 “否则,我会给你上锁。” 男性戴上贞操锁,就几乎和被阉割掉没区别了,有些锁还会带惩戒功能,令人时刻都痛苦。 韩舟听了,呼吸反而粗重起来,肩膀微微颤抖…… 她摸摸他脸颊,“是在害怕?” “不……”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灼热,激动地宣誓,“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还需要,我都会是你的小狗,怎么对待我都可以!” 沉栩放松下来,说很好,仰躺在沙发上,倒看窗外。 这个角度……月亮好像是格外明亮。 - 设计师让韩舟自然做几个呼吸。 软尺丈量过宽阔的胸口,设计师看过数字,报给助理,提醒他胳膊是可以放下的,同时询问一些动作习惯。 沉栩戴着无框眼镜,在铺满绿植的阳光房浏览最新文献。客厅里,细致量体仍在进行,她偶尔会抬起视线,看一眼。 天气不错,自然光照在韩舟身上,显得暖洋洋的。 设计师确认完横裆,又很自然地问:“平时是放这边?” 韩舟一开始还没听明白,过后耳朵一红,腼腆地点点头。 浅浅鱼池里,各色锦鲤优哉游哉,波光在装饰用的灰黑色肌理画上潋滟,灵动得很,竟然让侘寂也染上几分热闹。 “青果领三件套要得比较急,试衣的话…周五看您时间,我再来一次。”设计师收着自己的工具。 “这么快就做好?”韩舟有些惊讶。 他也定做过礼服,为了在正式场合撑场面。虽然高定还是第一次,可他有基本常识,短短几天,加再多工费、没日没夜地赶,也不能完工吧…… “是样衣。”设计师礼貌地笑笑,看了一眼阳光房方向,“沉小姐订的料子,是今年限量款,还是要谨慎些!您试过,万一觉得哪里不舒服,要再调整的。” 韩舟:“……” 款式、料子那些,都是沉栩选的,他都不清楚。他只需要配合,穿上好看,就足够。 午后dior还要送货上门,试试搭配。 《清欢令》热度还未彻底消退,韩舟又在接触耽改期间,经纪人也曾比较上心,帮他谈下来过dior新香氛的短代,香气温润、内敛,很国风。 韩舟记得出线下推广时,品牌还专门借了一套衣服给他。他穿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弄脏了。 近来的日程大抵如此,一直在添置东西。 韩舟发现沉栩不太爱出门,有时候在家里也不理人,自己干自己的事情。每天还都放他到四层公区的健身房训练,她也会去,通常不待很久。 偶尔太自由了,他甚至会忘记,自己已经是她的专属小狗了。 只是到深夜,“主人”可能会突然打开他卧室的门,在黑暗中抓住他的项圈,说要他。 小狗就会变得很乖很乖。 外人全部离开,韩舟戴回项圈,调整好,发现沉栩抱起胳膊斜,倚着门框,在看他。 “总是送过来试,你会不会觉得很闷……?”沉栩挑眉,问,“也可以去商场,再挑些你喜欢的,配饰那些,款式还是会更丰富。” 韩舟眼睛亮亮的:“你会陪我吗?” 沉栩摇头:“卡给你,自己乖一点就好。” “那不去了。”韩舟眉尾耷拉下来,“我也用不着那么多衣服……” 沉栩靠过去,食指从下插入项圈内侧,勾住,像检查紧不紧一样,左右动了几下,再将他拉近点:“嗯,你戴上这个的时候,倒是不用穿的。” 韩舟:“……” 沉栩又去戳戳韩舟心房之上,那里藏着昨晚留下的一圈印痕。她近来就喜欢这样轻浮地,不断戳戳摸摸自己的小狗,眼睛快要弯成月牙,再替他抚平衣衫。 “去吧,挑块自己喜欢的表。” 她整肃颜色。 “半个月后,弘盛在k省有场慈善拍卖会,别丢我的人。” 58竞价 黑色埃尔法缓缓停下…… 韩舟的礼服是炭灰暗纹,选用古典青果领、收腰优雅,乍看没什么特别。只有当光照过来时,织入玉石粉的面料,才会泛起一层温润光泽。 他领结是手打的,很轻盈,也没有循规蹈矩穿长袜,下车时,短暂露出过一截雪色脚踝,俏皮得恰到好处。 即便是这样的韩舟,为沉栩撑起伞,伴随她入场时,也显得逊色了。 沉栩如一朵纯白山茶,遗世独立,骨子里透出那股高贵,令空气都安静几分。 韩舟跟在她身侧,听前来攀谈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起初他还有一丝紧绷。沉栩如此高调,是带点挑衅意味的,这里是顾家的主场,他得时刻准备保护她。 可实际上,没有任何麻烦发生。 会场上的人说不上太真诚,却都对沉栩笑脸相迎。这种社交场合,反而成为了韩舟解她的窗口,他很快知道了许多沉栩不曾夸耀过的,她远比他想象中还要优秀!他看向她时,眼中又多了一丝崇拜。 韩舟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沉栩选的席位有些偏,但坐下就会发现,这个区域能很好地观察到主桌,拍卖师、以及拍品演示。 一路上的展板,都在粗略介绍待拍项目。 在慈善拍卖晚宴,拍品更像是某种用来调节气氛的“时尚单品”,不会特别出彩。内容倒是五花八门,除了常见的艺术品、珠宝首饰,成套度假方案,还有隐藏拍品。 今晚的神秘拍品一共有三件,筹集到一定数额,才会亮灯。 重要人物次第入席,顾盛楼、傅宴祯分别看向过沉栩所在方向,那位二公子还特别盯了韩舟一眼,脸色不大愉快。 席间,韩舟显得格外自信、光彩照人!为了应付场面,他得到临时晋升,现下是沉栩绝对正式的男伴。 主桌除了顾家核心,还有k省近来的风云人物。 一位鹤发侨商自从踏入会场,就备受关注。他矍铄的精神、手头百亿的项目,都是今晚次要的,重点是他带了一位年轻的同性情人,春风得意,很是高调。 小情人穿着白西装,也是青果领,脸庞精致,像个瓷娃娃一样。 “瓷娃娃”刚好背对着他们这一桌落座,据友邻八卦,此人还是藤校毕业。若在以前,韩舟一定会对这样的精英表示出钦佩,但现在沉栩履历摆在这,他竟也觉得,不过如此…… 圆桌席位宽敞,每人都有竞价号码牌。 沉栩自从宴席正式开始,就显得兴趣缺缺,没怎么说过话,也不参与竞拍。 韩舟看中一家野奢酒店度假方案,想自己拍,沉栩表示喜欢就举牌。几轮竞价之后,溢价明显已经过高,她说“不值”,他便放弃了。 拍卖师非常专业,很能调动气氛。 大部分拍品都竞出漂亮的价格,前两件隐藏拍品也都有了很好归宿,筹到的善款数额不断拔高,气氛愈发热烈,也终于到了最后一件神秘拍品亮相的时刻! 沉栩终于抬起眼睛。 拍卖师身后巨幕上,演示着那幅待拍的现代作品—— 是竖幅抽象画,画名《化蝶》,黑色线条在白色画布上肆意交织,隐约能分辨出一只蝴蝶的形象。 画面靠底部那条黄金分割线上,横贯着一道加粗的红,像是用刷子猛地抹了一笔,带点情绪,没收住,最终突破了画面界限,冲击感极强! 韩舟艺术鉴赏水平有限,只能看出这些浅层的,不明觉厉。 这幅画的作者叫顾红亭,稍微了解过顾家的,都知道她是顾盛楼的大姐。看来这幅画画,画得是什么、画得好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者是谁。 起拍价5万的画作,不过几轮就已经翻了两番,随着价格不断攀升,参与竞争的人自然也少了起来。 “这位女士出价60万!”拍卖师和举牌者眼神确认,语速非常快,“现在是10万一口往上加,还有没有朋友想尝试一下?” “好,70万,现在回到了男士手中。”拍卖师话音刚落,眼睛又亮了下,“80万!现代抽象画,80万!” “我发觉,今晚的女士们都非常有魄力,是因为画作出自女性之手,更有共鸣的原因吗?”拍卖师面带微笑,提示,“80万一次,还有想要收藏这幅佳作的朋友,要快些行动咯。 “80万两次。” 拍卖师准备拿起木槌。 沉栩举牌,并比了个手势,拍卖师专门和她确认:“这位年轻的女士,100万是么?” 沉栩表示正确,路人纷纷侧目。 “ok,那么26号女士,目前给出的价格是100万元整。接下来的竞价,依旧是10万一加,还有没有人要加一口?100万一——” 次字还没念出声,主桌的“瓷娃娃”举了牌。 “10号绅士出价一百一……” 同样的,话音还没有落定,沉栩又比了手势,直接加到130万。 从飙升到百万开始,就没有其他路人再参与,只剩沉栩和那位侨商的小情人,像杠上了一样,一路将价格抬至180万! 有人在窃窃私语,就算是为恭维顾家人,这个数字也有点过了,实际上更有价值的拍品,都没有炒到这个价格。 瓷娃娃始终没有回头,韩舟的角度,倒是能看见侨商侧脸。他正倾身,和情人私语,虽然面带微笑,但也能猜出是在劝说。 小情人不大乐意,侨商捏着他掌心,暗中给他掐了个数字,应该是示意可以接受的极限,允许他再玩几轮。 傅宴祯也在观察。 作为主办方相关人员,他通常不参与竞拍,会有抬价之嫌。 今晚侨商为了展现实力,已经拿下好几件拍品,前一件隐藏也是由他收入囊中。 拍卖师很会察言观色,语速放慢了些,给主桌贵客留时间沟通:“……那么,26号女士给出180万的价格,目前是第二次!” 瓷娃娃果断再度举牌,叫价220万。 富商表情诧异,看来是这孩子在赌气,直接给出了极限价位。 宴席本就已接近尾声,这下,彻底没人关心美食了。很难有人预估到,一场慈善拍卖会,竟出现起拍价几十倍的数字。 沉栩轻轻啧了声。 韩舟看向她,轻声询问想法。 “过百万就不值了。”沉栩哂笑,“自己这样抬自己的价,疯子,随他去吧。” 于是韩舟突然举牌! 虽然一口是10万,显得不如人家有气势。但也终于令瓷娃娃回过头,直勾勾瞪着他,眼睛里能射出毒箭一样。 沉栩震惊:“干嘛?” 韩舟弱弱地解释:“你追到了180万,就还是想要,剩下的我来补……” 沉栩无语,心想,笨蛋。 可当前价格立刻被抬到了240万,出价的是傅宴祯。 下一轮数字不好听,韩舟加到了255,沉栩脚趾抠地:“我要是不出,你怎么办?” 韩舟硬着头皮:“这些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沉栩扶额。 可无论韩舟叫价多少,傅宴祯始终压他十万,叫价到295,韩舟已经明显吃力了。他本质上,是不可能挥霍的类型,以前绝对不会冲动消费,哪里拿过这么多钱去赌…… 表面上一直很淡定的沉栩,终于看了傅宴祯一眼,挑起一侧眉。 有少部分k省名流,清楚沉栩是在顾家长大,但他们大都以为她只是顾盛楼养女,还知道二公子很宠这个“妹妹”。 所以这一记眼刀甩过去,场中就出现了会心的笑声。顾盛楼没有表示,他的现任妻子倒是微笑着,和二公子说了点什么。 “295万!两次、还有没有加一口呢,295万……最后一次!成交,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 一“槌”定音! 59疯狗 无论拍出多少,作为主办方的弘盛,都会捐赠总额的5%作为贴花。 基金会代表和顾盛楼宣布了最终金额,沉栩去看亮起的手机:“晚宴结束,我有些事要找顾家人谈,你在外面等我,可能要比较久。” 韩舟立刻紧张起来:“我陪着你。” 沉栩倾侧过去,轻声说:“我和傅二一起长大,不用担心。” 韩舟终于听到她亲口承认和傅宴祯的关系,有一丝酸涩,又有几分庆幸。 沉栩离开前,还替他整理了口袋巾:“你才要注意些,躲着点疯狗。” 韩舟在休息区等待,显得非常乖。他其实不希望宴会就这样匆匆散场,多一秒,他在别人眼里,就仍是一秒沉栩的伴侣。 可惜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零零散散的,应该没有观众了。 韩舟短信响了声,还以为是沉栩发的,结果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内容只有一个句号。 有些摸不着头脑。 沉栩还是没有消息,他逐渐坐不住,先去了趟洗手间,好巧不巧,撞见那位侨商的情人。 场面有点尴尬。 对方占用靠近门的洗手台,正慢吞吞清洗着一把小刀,银晃晃的。 韩舟只好隔着些,在靠内那一侧,先调整水温,用右手试探水流。 他没有挑到合适的表,最后是沉栩借了私藏。她有交代过,这只表很贵重,他也偷偷去查了,百达翡丽蓝星空,是很罕见的款式,已经停产。 所以活动期间,他都非常注意,免得弄脏、磕碰到。 韩舟垂眸,不想跟“瓷娃娃”眼神交流,可即便通过镜子折射,那家伙的目光,依旧难以忽视。 韩舟抬起视线去接——果然还是那种怨恨,甚至称得上刻毒的眼神。 冲洗刀锋的水流停下,瓷娃娃瞥向他手腕:“这是沉栩的表。” 韩舟手顿了下,这句话让他意识到,对方去竞拍那幅画,可能是想吸引沉栩的注意。 细看这家伙,虽然底子清纯可爱,却已经有些挂相,眼角眉梢,精明过头,做派、样貌,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怎么了?”于是韩舟用上最差的语气回应。 瓷娃娃脸色阴沉:“这是她母亲的遗物。” 韩舟这下彻底愣住,沉栩从没提过自己的家庭,他不知道她母亲已经过世,更没想到沉栩的“贵重”是指这层意思。 看到他诧异,瓷娃娃恍然大悟,刻薄的唇轻启:“看来、你不是她的什么人,你只是——” “她的狗。” 放在平日里,韩舟被戳破,多少会难受,可今晚不一样。 他本来就高对方一头,傲气道:“我是她什么都不关你事。” 他冷脸,擦过手,准备离开。瓷娃娃却甩掉刀上水珠,换了副面孔,封住路。 “刚才是我冒昧了。其实,我们也可以好好说话的,我叫任菲。” 任菲微微仰起脸,蛊惑,“你就不好奇,我和沉栩是什么关系么?” 韩舟不想有身体接触,寒声下令:“让路。” 他认真起来,凤眸生威,英俊又凌厉。 任菲眼中闪过兴奋,竟然又贴近些,用尖锐的刀尖划过韩舟后腰,挑起下摆,弄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韩舟往后退了半步,脸微微一红:“干什么?!” “原来这么纯的…我以为她口味变了。”任菲诡异地勾起一侧唇角,“那里,塞着东西么?” 韩舟黑白分明的眼睛略微瞪大。 任菲要比他敏锐得多,见他诧异,却没有不自在,立刻知晓答案。 任菲双手背在身后,再度贴近,遗憾道:“终究是不同了,她会给我挑选裙子,出门前,还要检查裙底的跳蛋,有没有塞好……” 寒光闪烁,刀尖浅浅抵上韩舟心口,“就像为你整理这块手帕时,一样温柔。” 韩舟终于明白,任菲也和沉栩在一起过,哽了下:“你是……?” “她夸我是她养过的,最棒的小狗。”任菲盯着刀身上映出的双眼,抢先补充自我介绍,又抬起视线,挑衅,“她这么夸过你么?” 韩舟躲开他的目光。 “你看上去是有些脾气的,那好日子还长着,珍惜吧。”任菲微微眯起眼睛,拖长调子,语气带着羡慕,“反正不会像我一样,只知道听话,玩腻了,就被一脚踹开,再也不许见她……” 韩舟:“再也不能?!” 任菲苦笑:“她喜欢的时候,有多温柔,不爱的时候,就有多残忍。” “我拍那幅画,原本是…希望她能来找我谈谈,哪怕说上一句话也好。” 提起被抛弃的过往,任菲眼眶泛红,当真是我见犹怜。 韩舟带着些物伤其类的情绪,安慰:“其实能得到她的喜欢,就已经是幸运了。” 他从来不奢求什么。 任菲确认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继续试探着:“那哥哥能不能分我一点幸运?带我去见她一面,她不会拒绝你的。” 韩舟却不接:“如果她想见你,你自然能见到。” “我不会跟哥哥争什么,只是想和她叙叙旧。”任菲见他不糊涂,身体再度缠上去,暧昧地叹息,用动作暗示起来,“你就把我当个小玩具,我能让你们都很开心,我们可以一起……很舒服的。” 韩舟眼睛猝然睁大,扫开他的手:“请你自重。” 专属铃声响起,在空旷的洗手间内迭上回音,近乎于炸响。 韩舟甩开任菲去接,沉栩语气不大晴朗,说自己事情处理完了。而他不想她看见以前的小狗,再生什么变故,只表示马上来找。 一场夜宴,敌人环伺,简直四面楚歌。 “她生气什么样,我想你也清楚。”韩舟挂断电话就警告任菲,“别跟过来。” 休息空间有限,现在又全空了,沉栩其实很容易判断韩舟在哪,就往洗手间方向走。 弘盛拿《化蝶》出来拍卖,令沉栩很不满。 顾红亭说,她在顾晓阁坠楼的现场,见过一只白色蝴蝶,从此,这只蝴蝶就在梦境中徘徊不去,她将那画面记录了下来,之后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这幅画原本一直放在沉栩幼年住的那处别院中。 傅宴祯生日家宴,沉栩没有正式出席,这只蝴蝶又频繁闯入顾盛楼梦中。顾盛楼思来想去,觉得不吉利,就决定“捐”掉这幅画。 弘盛拍卖会已经持续了二十余年,顾晓阁和沉青山,正是在这个场合中认识的,因此沉栩原本很少参与晚宴。 傅宴祯让她来一趟,最好亲自带走那幅画,正式拍卖时,还遇到疯狗搅局,格外晦气。 沉栩的重点也不是那幅画,而是顾家人的态度,拍卖会结束后她去大闹了一场,正在气头上。 很快,她就听到韩舟警告谁放手。 沉栩直接踹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任菲拉着韩舟手腕,正在纠缠。 “不是说过,躲着点疯狗吗?” 她一点就炸,三步并两步跨进去,直接给了任菲一耳光,“叫你滚,还敢来我地盘上撒野!” 这一巴掌抡圆,居然扇得本来就纤细的他失衡! 任菲仓皇跪地,只露出一瞬痛色,就吃吃笑起来,抬起脸:“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打我了……” “真是疯子,梅毒入脑了吧你!”沉栩扬手,本来还想再扇他,又怕把人打爽了,踹他肩膀一脚,踢远些,再去洗手。 她凶神恶煞地威胁,“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敢碰一次我的人,我直接弄死你——” 韩舟脑子有点乱。 沉栩洗了手,还是一脸晦气,瞪着他:“走。” 韩舟刚要听话地去开门,余光却留意到寒芒一闪,本能地扑过来,护着沉栩:“小心!” 任菲再度拿出那把锋利的刀,却不是冲着沉栩,而是用尖端对准自己的颈侧,手微微发抖:“也用不着你动手!我的心早就死了……” 韩舟见状,脸色终于一变,喝道:“命只有一条,不要冲动!” “回来!”“别过来——” 韩舟要去上前去夺刀,沉栩不准,并且他一靠近,任菲反而更激动,刀瞬间刺破皮肤,流了点血。 任菲只盯紧沉栩,跪立着试图靠近,眼眶染红,状态愈发疯狂:“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我只求你……再对我温柔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沉栩窒息,被自己养的狗背叛,回想下就觉得烦躁。 她很轻蔑:“做梦。” 这种反应也在任菲意料之中,他停止靠近,低头,嗤笑:“好,这里没有摄像头,如果我死得不明不白,你猜,外面会怎么传?” “沉栩,你先出去。”韩舟见情况不对,想用力量控制住对方。 人一动,沉栩抱着的胳膊便放下来,呵斥:“停下!别再刺激他。” 她果断越过韩舟,抽走他胸口迭放齐整的手帕,走向任菲,冷着脸,睥睨,“几年不见,你变蠢了,你不会以为,这种方式,能惩罚一个不爱你的人吧?” 任菲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就算没法让你们两个陪葬,我也要溅你一身腥!让你背后的弘盛,都跟着倒霉!” 沉栩倾身,望着那双她曾经珍爱的、宝石一样的双眼,声音很冷,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我很乐意让弘盛倒霉……” 她隔着手帕,轻轻摸过任菲脸颊,就好像在摸一只小动物。他眼眶立刻蓄积起水汽,像是委屈极了。 “但我还记得你父母的样子,他们都很爱你,永远全力支持你,永远以你为豪……这让我很羡慕。” 手慢慢下滑,蹭过他脖颈,停在伤口附近。 沉栩乜着他,声音淡漠,动作却始终温柔:“你死在这里,于我,最多是一瞬风波,于他们而言,却会是一生阴霾。” 任菲眼底泪光闪烁。 韩舟听了,同样凝滞片刻。 他也有过想要彻底放弃人生的瞬间,不同的是,当时没人这样耐心地劝说,是他自己抓到救命稻草,在破晓前醒悟,才能重获新生。 沉栩垂眸,淡定握住任菲手腕。 刀尖再度抖起来,那个细小伤口因为激动,开始汩汩流血,看得人心惊肉跳。 沉栩是显瘦,但在片场摸爬滚打吊威亚,力量一点不弱,杀青后虽然没韩舟那么刻苦,也在科学地维持。 她一施力,几近崩溃的任菲,就再也拿不住那把刀。 当啷一声! 任菲眼泪应声夺眶,蜷缩身体。 沉栩后退半步,扔下手帕,叹息:“你总是这样,不懂珍惜……” “这就是你要的,最后一次温柔。” [捆绑放置/听觉封闭/失禁]60最乖的小狗 韩舟后背微微发凉。 沉栩那种全然冷漠的语气,虽然带着陌生感,却又有一丝诡异的似曾相识。不及仔细回想,他就先留意到,看似镇定如常的她,指尖在微微发抖。 韩舟本能地上前,试图握住她掌心,示意自己在。 沉栩却猛地抽手,横他一眼,下令:“走了。” 两人各怀重重心事,一路无话。 回到酒店,韩舟刚卸下表,就被沉栩驱赶着,推进开放式浴缸。 沉栩居高临下:“他都碰你哪了?” 韩舟:“他只是突然贴上来……” 她便不由分说夺过花洒,开到增压档,对着他猛烈冲洗! 韩舟不知该往哪里躲,捂住身体,心疼:“这是高定——” “高定穿一次就该扔了!”沉栩喷得他浑身湿淋淋的,气恼,“还不脱?” 水溅进韩舟眼睛里一些,他抹掉,愈发委屈:“你就这么喜欢扔东西?” 被甩开手之后,韩舟越想越心寒。 沉栩明明也真心爱过,否则不会那么激动。 任菲的今日,就是他的明日……沉栩一旦决绝起来,就算再怎么卑微地跪在她面前,哭闹、以死相逼,都不可能挽回。 沉栩呵斥:“脱!” 韩舟嘴角撇了一下,跪起,一件件扔开衣服,最终浑身赤裸,抱膝而坐:“他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何必这么绝情?” 他在替任菲求情,也是在替自己。 沉栩挑眉:“绝情?” 韩舟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大发雷霆,但他已经很后悔、很可怜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替他说话?”沉栩气笑了,“他只是会骗人,你知道他有多脏?他脏到我原本碰都不想碰一下的!” 沉栩重新打开流水,继续冲洗自己的小狗。 水依旧是冷的,激得韩舟一抖。 她便将水压和水温都调到正常,深吸一口气,试图心平气和:“而且,你以为我真在乎他死活、在乎会惹一身腥?还不是因为你被卷进去了。” 韩舟被水刺激得睁不开眼睛,扬声:“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快要委屈到极点,“我总要靠想象、靠猜…猜得乱七八糟,又要被你怪罪!” 沉栩沉默了几秒。 “可是韩舟,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垂下眼眸,看水珠在他霜雪一般的肌肤上迸溅,“秘密就像珍珠,圆润的、泛着光泽,被时间一层一层裹住,要强取,就得剔开血肉,那样蚌会死掉,留下腐烂的内脏和空空的躯壳。” “你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等它愿意打开自己时,挑出一两颗……” 她愿意让他出席这场晚宴,已经给足信任,不介意一些伤口被看见。 韩舟自然也能读懂这一层意思,抬起眼睛,看向她乞求:“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不要那只小狗了……我很、我很害怕。” 沉栩叹息,关掉水:“因为他不忠诚。” 她嘴角抽了下,“如果你亲眼看到照片,看到他和一群男人滥交,看到他脸上挂着精液,看到他是如何背着我、在我的底线上乱踩……” “你还会觉得他可怜?” 韩舟听到这些描述,脑中闪过几个画面,瞳孔骤缩,凝窒几秒才回应:“或许、是那些人强迫……” 沉栩偏开脸,不愿意去回想:“我确认他很主动。” 韩舟眼睛快速眨动着:“那会不会,被…下了药,或者,意识不太清醒,总之……” 沉栩蹙眉,看向他:“你为什么一直在替他辩解?” 韩舟双腿回收,膝盖贴近胸口,哑火:“没有,我…唔、是不该问这些。” 沉栩回忆起那些就懊恼,没留意到他有些异常,重新打开水流,叹息:“那种脏东西碰你一下,我都觉得毛骨悚然…听话,乖乖的,洗干净就好。” 韩舟喉结滚动,低低嗯了声,脸埋进胳膊里,抱紧自己。 沉栩真的像是在清洗自家宠物。 浴缸很大,她调整着水流的方向,说着类似于蹲起来、趴下,或是挺胸、张开腿的口令,偶尔摸摸他头。 韩舟一直很配合,如同赤子般,任由她冲刷。 他身体保持着安静,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反应。 直到她终于觉得消气了,开始用柔软的毛巾擦拭他脑袋、手臂、锁骨的小痣,那两颗肉粒才自顾自期待起来,略微充血,变得硬硬的。 韩舟心境不稳,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变化,是沉栩轻轻捏了一下,用指腹开始逗弄,他才低吟了一声。 薄到透光的耳轮瞬间泛了绯色,他抬起眼睛看她,像条被雨淋湿的小狗狗。 沉栩笑笑,抚摸他脸颊,夸他好乖,再倾近自己…… 韩舟却回避了这个吻。 沉栩用毛巾撸撸他头发:“啊哦,生气啦?” 韩舟摇头。 沉栩又用指尖点了下他唇珠,像在戳狗狗的鼻尖:“不想跟我好啦?” 韩舟再度摇摇头,仍是不看她。 沉栩扔开毛巾,双手捧起他脸,挤得那清瘦脸颊上不多的肉,全都鼓在一起。 “好吧好吧,看到那条疯狗之后,我是有些失态……还凶你、迁怒你,你明明什么都不懂,以后我…注意?” 她有些笨拙地安抚着,尝试立下点像样的保证。 “你是我最乖的小狗,我应该对你好一些!” 韩舟突然呜咽了一声,起身钻进她怀里,嘴唇在她颈侧蹭动,肌肤温存摩擦着,光滑、带着点潮气。 他颤声道:“沉栩,对我坏一些!” 而他的身体,正在打着颤,冷、惧,极度渴求关爱。 沉栩眼神黯了一下,尾指划过他背脊:“那要…怎么坏呢?” “不要亲吻我,绑住我、惩罚我……”韩舟带着点哭腔,急切祈求,“让我去落地窗前,让所有人,都来看,不小心被弄脏的小狗,会是什么下场……” 沉栩用下颌角蹭蹭他脸颊:“如你所愿。” 她要他在窗边铺上厚厚的浴巾,赤裸着,跪立其上,面朝外。 她打了新的领结,像口枷一样让他咬住、系紧,接着,用胶带,缠绕着,捆住他环抱在身后的双臂,贴住乳头。 胶带上,印制有【专用】的字样。 她拍打他腿内侧,示意再分开些,将两枚跳蛋缓慢推进谷道深处,又撕开一段胶带,将那处的后穴封死,宣誓主权。 任何人…都不可使用。 她抽打他饱满的臀瓣,“夹紧,跪直。” 再以皮带,分别束缚住他的大腿和纤细脚踝,最后用耳塞,限制他的听觉。 惩罚会进行一个小时,将近0点才能结束。 期间她不会发出声音、不会进入他视线、不会触碰他。而他不能移动、不能求饶,更不能射精,否则面前的窗帘,就会像幕布一样拉开。 室内灯火通明。 他将如同置身情色舞台,被观众看个透。 计时开始,沉栩便像猫咪一样消失。 韩舟耳朵动了下,努力去听,完全捕捉不到她的声响。耳塞在耳道里,柔软、又隐约发胀,他喉结滚了下,不知道在哪个方向观察自己,有多远,或者…还在不在。 他也无从确认过去了多久,可能只有一小会,但唾液已经开始濡湿领结、有些狼狈。 他只好略微仰了下脖子,让蓄积的液体滑落进喉咙,收紧背肌,提醒自己跪直些。 跳蛋还未启动,异物感并不强烈。 空间好像在慢慢压缩,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在向他汇聚,形成若有若无的压力。 身体开始变得敏感,被缠捆的手臂筋脉,在清晰地随着心跳而一下下收缩、舒张。而他终于嗅到一丝体香,混合着清淡的香水、和一点自然的汗液,格外安抚人心。 只剩尾调了…… 但他知道,她今天专门用了他代言的那款香。 一想到这些,韩舟忽然有点受不了,原本保持着平静的身体,开始由内而外发热,脉搏激动起来,热血带着情意向下汇聚,化归最原始的欲求。 沉睡在隐秘之处的一枚跳蛋,也动起来,以微弱的频率施予刺激。 持续着,逐渐变得强烈。 领结已经湿透,蓄积的水险些滴落,他赶忙再度仰头,挺起胸口,吞咽下去。 窗户开着,夏夜的风裹挟热气,从窗帘底部流向他的膝,托起幕布,好像在代替她的手,轻柔撩动躯体。 韩舟开始意味不明地哼鸣,像是舒服、欲求不满,又有些怕…… 沉栩又调高一档。 他脚趾轻轻抓起来,阴茎高昂,呻吟得更厉害了,克制中腿绷得很直,显现出利落的肌肉线条。 她就让看这样保持着,过十分钟,又打开另一枚。他当即“呜”了一声,低头,涎水沿着下颌角落下,很狼狈。 两枚不同频率的跳蛋一齐作乱。 他腰腹收紧,仍是制造出了碰撞声。声音从他体内传来时,带着点闷响,但他知道沉栩听到的,会是格外清脆的,混着下流的粘腻水声…… 韩舟摇摇头,五指张开,嘶声,明显有些无法忍耐。 沉栩就停掉一枚,也将另一个,逐渐关到最温和。 他才像那个被她隔空操控的玩具,凸起的蝴蝶骨跟着缓收,肩沉下放松……但腰也塌掉一点。 壮硕长久维持兴奋,振动无穷无尽,却很单一。韩舟逐渐觉得痛苦,冷汗从额角、上背渗出,呈现一层薄薄的水光。 沉栩看了眼时间,唇角满意地勾起,重新推开开关。 “啊——!” 韩舟双眼猝然睁大,刺激来得突然且猛烈,强制挤压着他最脆弱、敏感的点,他腰身开始扭动,免得轻易失守。 沉栩却恶意地,将一枚调到极限,另一枚,随机去动作。 不知是不是时间已经太久,内里被弄得有些发麻,韩舟甚至感觉它们已经开始搅弄!爽和痛冲击得他控制不住泪意,一弓起背,眼泪就洒落。 跳蛋碰撞声不断,一起保持着高频振动,他臀侧轻微抽搐,实在跪不住了,开始向一侧倾下去,还在拼命绷紧身体克制射精的欲望。 可“游戏”已经失败了,惩罚开始,幕布缓缓打开。 韩舟啜泣一声,像根被拉断的皮筋一样,紧闭双眼放弃,彻底瘫倒。他腰部抽动着,在舞台中央,任由一切决堤—— “我是坏小狗、我是坏小狗……” 他几把在地上蹭动,咬住领结,含混呜咽着,试图赎罪,朦胧泪眼中的落地窗映出虚影,一切可能流出水的地方,都一塌糊涂。 对面楼部分窗口仍有光亮,有人在窗边,朝着他所在方向,拿起手机。 “啊……” 韩舟终于哭叫起来,腰又抽了下,身体抖动着,浴巾上泅开大片水污。 跳蛋停止振动,他双目失焦……早该这样了,若早些接受不慎跌落谷底的事实,自己走上刑场,被审判、嘲笑,声名狼藉,也不至于被那样胁迫着,继续沉沦。 险些彻底堕落,无法挣脱。 现在他只要做沉栩的小狗就好了,只要、她还肯爱他。 对面楼的人陆续走到窗边,纷纷拿起手机,有炫光炸开,映在玻璃幕墙上,爆发出团团灿烂,化作串串星雨—— 不知是什么日子,零点过后,有人在酒店上空放起了烟花。 喜悦的爆炸声随后传来,虽然隔着音塞,听起来闷闷的,却仍带着他的心在震颤。 沉栩走近,取出耳塞,拿掉领结,替他擦擦脸,柔声哄:“别害怕,没人会看见。” 韩舟有些茫然。 沉栩遥控关掉全屋的灯,指向玻璃,那之上均匀分散着半透明黑点。她又按了下遥控,那些“污渍”消失,玻璃瞬间变得透亮,烟花也显得更绚烂。 “有单向模式的……”沉栩笑笑,温柔地摸摸他头,“主人当然会保护自己的小狗呀!” 他激动地望向她,花样唇抖着,眼底再度蓄积起泪水,神情却是欣喜的,如同解脱一般。 她替他解开双手捆绑,还要往下。 韩舟瘫在地上难以动弹,收紧腿摇摇头,握住她胳膊,哑声道:“脏。” “不脏。” 沉栩丝毫不介意,替他解开最后两处束缚,扶着他挪动到地毯上。 韩舟就安静地,像一只真正的小狗一样,依偎着主人,任她查验过一片狼藉,再擦干净腿间。 烟火停歇,万籁俱静。 她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拿起早放在一边的贞操锁。 那个金属的“鸟笼”,泛着冷光,在夜色中,显得很冰凉。 她用掌心捂热,替他戴上。这件是按照印象中的尺寸定制的,锁上之后,除非勃起,不会有明显地难受。 “以后都要做我最乖的小狗哦……” 他们拥吻。 月色皎洁。 [一点子phonesex]61安稳 《将错》预告片一经释出,就受到不小关注,预计会在第四季度上。 令人惊讶的不仅是超高的制作速度、彻底碾压a+的质感,还有主演本身的素质。 韩舟虽然没有主演代表作,但业务能力早受到认可。沉栩正式进入大众视野,表现得完全不像个半路出家的新人。 预告片中音源,全部来自于现场收音。不少路人表示,终于不再是那几个熟悉的声音换乘恋爱,口齿清晰得令人感动。 官博适时放出杀青特辑,几乎是监视器直出,看到打戏也是亲自上阵,评价就变得更高了! 主创都有转发预告,配合宣传。当然声量扩散,主要还是得靠流量大的明星,陈思情镜头加起来都没有五秒,却贡献了最高数据。 她参演的历史剧预告也才出没两天,又即将准备进新组,风头正盛,事业粉鸡血满满! 官博和主演的微博,都有不同程度涨粉,沉栩涨得尤其快,但她没怎么关心。她的账号和韩舟一样,都是经纪公司在管理。 韩舟那边的经纪人,对他一直是放养状态。他本身也兢兢业业,不怎么需要操心。 首期综艺已经播出,当时去了海边录制,主题是学习冲浪。 给韩舟的镜头不多,但他身体协调性好,运动神经优异,掌握得很快,关键身材又顶,还是吸引来了一些关注。 现在数据有回暖趋势,医疗剧也进了决选,经纪人立刻把人叫回公司,重新评估一遍,叮嘱下一期,一定要上心。 “别谈恋爱啊,尤其是跟粉丝!”经纪看着他,提醒,“你现在很有戏,公司看好你,我也知道你稳重…总之不要自毁前程。” “嗯。” 韩舟回完,有点心虚地蹭了下鼻子,他和沉栩……算不上在恋爱吧。 只是主人和小狗。 不过经纪人要是知道,他现在身上就打着锁,玩得这么出格,大概会直接气晕。 沉栩又出门了,钥匙放在约定位置。 韩舟回房,拆卸掉鸟笼,简单洗过澡,换上柔软舒适的衣物,再戴好他的宠物环。 他坐在鱼池边,撒了些鱼食,乖巧等待主人。 贞操锁不建议一直使用,虽然挨肏的时候被限制住,会有别样体验,但久了敏感度会下降。 去录综艺那几天,他晨勃都硬熬了过去,可是因为夜里想她,实在克制不住,给她去了电话。 沉栩珍惜他的身体,定制的款式也支持远程解锁,手机在就行。只是临时申请,会有附加条件,取下之后,他要隔着电波,自慰给她听。 起初韩舟羞涩叫着,声音很轻。 “沉栩、沉栩…” 她就引导着他,按照她喜欢的方式,爱抚刺激,并要求他说出自己的感受。 下达每条指令时,她的语气都不会有波动起伏,也不会进行评价或者鼓励,像是在对一件玩具做功能检查。 前面已经不够满足,他呻吟逐渐高亢,掰开臀瓣,央求着,“救救我呜,快插进来!” 她那一侧却突然静音,导致他迟迟到不了,开始在床上蹭动,用一些激烈的词汇自我淫辱,声音愈发扭曲痛苦。直到沉栩出声,夸他很会叫,他才终于呜咽一声登顶。 韩舟喘息着趴在纯白的被子里,变得平静、满足…… 又听到沉栩调笑,嗓音微哑:“小狗好笨,不会白天想我吗?” 穿着常服时,贞操锁很难被察觉,但去冲浪就不同了,每日正式开始工作前,沉栩都会替他打开。 他明明可以趁自由奖励自己。 韩舟委屈巴巴,带着点鼻音,更像是撒娇:“白天一直在摔跤,很难,膝盖都青了…” 后来沉栩看了那期,发现他是零基础里学得最快的,指责他骗取同情,害她近来都不舍得让他跪! 这时,晒黑一点的韩舟倒笑得腼腆:“剪辑掉了!” 鱼群随心所欲,浮光如碎金,都映在韩舟眼中。 自从做了沉栩的小狗,他的幸福感与日俱增。环、锁…这些表面的束缚,不会带来什么困扰,被爱的感觉,给予了他真正的自由。 他祈祷沉栩快些回来,祈祷这样美好的日子安稳继续。 第一个愿望很快就实现。 沉栩怕他手机不在身边,专门电话通知,说自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挂断,韩舟才留意到自己错过了一条短信,又是那个陌生的、发过一个句号的号码。 这次是一串数字,像是指晚八点半之后,间隔的几组时间。最后一组虽然也像时间,却没有规律。 韩舟只觉得诡异,彻底删掉短信,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 沉栩现在出门,会说清自己要去干什么。她现在在休学中,导师来华做学术交流,邀请了她,昨天沉栩亲自去机场,招待、叙旧,很晚才回家。 沉栩研究的是量子计算机,她试图给他讲解。 韩舟上学时最怕物理,耐心听了很久,也没太听懂原理。但他明白,她的领域一旦有革命性突破,就能改变世界! 沉栩给他看学术期刊上的某国原型机图片,又翻手机,展示自己所在实验室研发的,介绍二者有什么不同。 韩舟细细看着那些陌生的机器——几乎顶到天花板的组件相互衔接着,精密、有秩序感,神秘而宏伟。他望着她认真的侧脸,只觉得很漂亮,都很漂亮。 沉栩今天是去参会,回来时有点疲惫,不过心情很愉悦,兴奋地给他分享了一些前沿信息,一直卡脖子的能源问题,有突破性进展,材料也有革新,诸如此类…… 韩舟更确认她钟爱自己的专业,就像他在片场,累是累,却永远都有获得感,这能让人积极运转下去。 她今日没有安排阿姨来做饭。 冰箱里存着些新鲜食材,两人一起卷了蔬菜卷,沉栩吃得直皱眉。 日常生活琐碎,杂七杂八处理完已经八点多。沉栩刷着手机,瘫在躺椅上放空,百无聊赖,韩舟拿着园艺剪,在给热情洋溢的朱丽叶剪根,轻轻哼着歌。 咔嚓、咔嚓。 沉栩突然说:“我们养只宠物吧?” 韩舟愣了下:“怎么突然……” “想再热闹点。”沉栩是刷到猫猫了,刚刚还有小鸟,也很可爱。 “已经有一池鱼了……”韩舟才不愿意别的东西再分走她关注,“你还有…小狗。” 他说这些时嘟嘟囔囔的,显得敢怒不敢言。沉栩笑起来,以前盯着傅二不放就算了,现在连小动物都防! “好吧,我们也没时间照顾,那样会很不负责。”反正也是心血来潮,沉栩继续滑动着手机,“小动物、小孩子,都需要很多的爱和照看……太麻烦了。” 韩舟点点头,将修剪好的花重新插瓶。 “怎么还挂在热搜上……” 沉栩嘟囔。 也不知道安排了多少宣传经费,虽然路人表现出期待,也只是一种轻飘飘的好感。早期就强捧,太过了,会容易引起逆反。 她眼睛微微眯了下,将错的词条,是和陈思情并列的,甚至比她开国皇后那部剧顶得还要高。 陈思情工作室不会那么无聊,离剧播还早,配音、团综这些都还没录呢,要掀桌也不会选现在。 打眼一望,与陈思情有关的有好几条,大有热搜站岗的架势,那就有另一种可能了——有人要搞她。 “韩舟,思情人现在在哪?” 韩舟走过来,很自然地回:“她在m国度假,新戏要开机,应该快回来了。” 怪不得工作室反应这么迟钝。 沉栩想让韩舟提醒对方注意,一条正在急速攀升中的热搜先推送到她眼前。 【陈思情恋情曝光】 沉栩蹙眉,感觉很不合理。陈思情最近代言接到手软,哪里会差摆平这点小事的钱,要不然就是假料,要不然就是想狙她。 沉栩扫了一眼,瞠目结舌! 另一位“主角”是韩舟啊! 62对戒 爆料原博是个小号,新注册的。 它定好时间,从八点半开始陆续发博,已经被一些娱乐账号转发、扩散开。大部分照片都是自很远处拍摄,越是模糊,越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第一条是韩、陈在路灯下散步,影视城外围,人烟稀少。两人原本隔着些距离,但在同一地点的下一张里,就凑到了一起! 从拍摄者角度看,双方额头挨得很紧,说是可能正抵在一起,也不为过。 这条其实还好,细看第二张,陈思情手里有拿剧本,两人更像是在临时探讨。 第二条是韩舟杀青那晚,《将错》主创在篝火边围坐,陈思情胳膊架在韩舟肩上,显得很亲昵。 “情丝”已经在努力解释——她姐只是外表清冷,其实大大咧咧,也从不避讳提及和韩舟关系要好。上综艺时打场外求助电话,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韩舟。 第三条就比较麻烦了。 地点是酒店走廊,侧拍角度,看不到房号。韩舟站在某间房门前等待,姿态拘谨,之后就被邀请进入,而第二天早上,陈思情从同样一扇门里走出来! 有眼尖的认出,这就是《将错》剧组呆过的沙漠酒店,酒店每层走廊装潢会有细微区别,陈思情住的是套房,全酒店就六间。还有“知情人士”补刀,说男方并不住这一层。 情丝仍在战斗,说导演也在这一层住,某韩姓艺人大概是去找导演了,她姐简直无妄之灾。 沉栩原地坐起,怒:“岂有此理!” 韩舟不明就里,匆忙走近,问她是看到什么了这么生气。沉栩扔过去手机,他浏览完,当场一个“花容失色”! 他开始手忙脚乱解释,说自己和陈思情绝对没有什么。 结果那个账号立刻爆了第四条,也是最锤的一条! 照片有点年份了,据说是路人觉得这一对儿格外亮眼,随手抓拍,清相册才发现是小明星。韩舟看上去眉目青涩,还像素人,陈思情则戴着口罩。 两人在宝格丽珠宝柜前选对戒,陈思情试戴中。 韩舟冷汗都下来了,慌乱地补充:“以前也没过什么!对戒不是给我买的,我就没有谈过,当时是在帮思情挑——” “哦?”沉栩很会抓重点,挑眉,“你没有谈过?” “嗯。”韩舟回完,感觉作为一个男人,其实有点丢脸,耳朵都红了。 沉栩觉得很有意思,故意冷脸:“真的?” 韩舟急到破音:“你信我——” 沉栩憋笑,摇摇头:“你长得好看,皮肤白、个子还高,又乖又会照顾人,肯定从小就有很多水灵灵的姑娘,追着你‘小秋哥~小秋哥~’地叫。” 她继续折磨他,“这哪里抵挡得住?再遇到个合心意的,不就当场怦然心动——” 韩舟干脆蹲在她旁边:“没有、是真的……” 他抓住她手腕,望着她诉说,“倒是你第一次来找我、说想要我时,我的心是有过像失控那样、怦怦地乱跳……以前从没这样。” “哦?”沉栩也是第一次听他承认这种事,挑起他下巴,“这样,你都能拒绝?” 韩舟心里咯噔一声,好像说错话,戳到她痛处了! 结果她挠挠他下巴,笑起来,眼底的光很促狭:“我的小秋好坚定,是不是?小秋哥哥~” 韩舟终于意识到她是在戏耍自己,尴尬得脚趾抓地:“沉栩——” 沉栩像是找到了他的空气痒痒肉,换着法子继续挠,重复叫着那个腻人的称呼,甚至夹了起来。 韩舟简直想这个地缝钻进去,最终选择躲进她怀里,告饶:“沉栩——别叫了!别这么叫我!你叫我要受不了的——” 沉栩乐坏了,挼挼他后颈:“那种捕风捉影、东拼西揍的东西,我怎么会信,你也太小瞧我了!” 韩舟彻底放松,在她怀里蹭蹭:“人言可畏……” “我像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而且那晚,你明明进的是我房间!” 沉栩拍打他背脊梁,“她们宁肯编排你去找导演,都没人猜你睡在我床上,岂有此理!” 韩舟一愣,原来生气的点是这个?! “而且,思情怎么会喜欢你,她是les啊——”沉栩又好气又好笑,“对戒,是给她小女友挑的吧?” 情丝天天老公、老公地喊,说什么姬圈天菜,就是不肯相信她是真的! 韩舟从她怀里钻出来,震惊加倍:“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什么?是她的取向,还是戒指?”沉栩耸肩,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过来,“她一天鬼迷日眼的……至于戒指。” 沉栩把那张图放大,再放大。 待选的款式都偏秀气,关键是,“你戴不上这么小的。” 爆料小号连续丢出四条,就放任事态去发酵,并表示明天还有更劲爆的,敬请期待。 沉栩随便看了一些评论,全是看图说话,和真相南辕北辙,倒是将发言者的立场都暴露得明明白白。 看客向来更偏好些“假”的东西,对陈思情的姬感叶公好龙,对真cp,更是狗都不磕…… 一场闹剧,看得沉栩头昏脑胀,直打瞌睡,喊韩舟早点休息。 沉栩近来都让他睡主卧,但大多时间都是摸摸贴贴,什么都不做,聊到双方都迷迷糊糊睡着。 今晚也一样。 韩舟还是很好奇,他吃饭的时候就想问了,但插不进话——那么有价值、有趣的专业,沉栩又很有热情,为什么会暂停研究,闯进娱乐圈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 沉栩靠在他身上:“我说是因为你,你信不信。” 韩舟闷笑:“信信信……” “不信算了。”沉栩在他胸口上戳戳摸摸,挪动,轻轻咬了一口。 “我当时很沮丧,研究遇到瓶颈,还有些生活上的琐事,总之像是走进死胡同,对曾经热爱的东西,全都提不起兴趣了,类似于……嗯,精神阳痿?” “你有经验,你懂的。” 韩舟:“……” 沉栩:“娱乐圈是个染缸,但我只想好好演戏。如果认真去演绎、创造某个角色,是可能会帮到人、给予人鼓励的,很有价值。” “而且这里有你,多有意思啊!” 韩舟轻轻亲了她发顶一下:“嗯。” 沉栩枕在他胳膊上,调整姿势,昏昏欲睡。 “沉栩。”韩舟小声叫她。 沉栩闭着眼睛嘟囔:“唔、怎么了……” “我想要一枚戒指。” 63“给我上锁。” 韩舟很少张口要什么…… 沉栩重新揭开视线,去捕捉那份藏在黑暗中的期待。 夜色含蓄、轮廓隽永,他也正安静望着她,几乎屏住呼吸,在等一个认真的回答。 沉栩忽然理解,他之前所谓失控般的“心动”,具体是怎样的。不是出于兴趣、不是出自欲求,是来自于本心的某种希望—— 只是因为想象未来的日子里会有你,就不由自主地、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 沉栩用食指触碰他眼尾、鼻梁,滑动到唇珠。 她轻轻叹息:“可我、不喜欢孩子……” 韩舟缓慢眨了下眼睛,忽然发现,那句话里,带有某种隐含的、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期待,却被她先一步读懂了。 “我知道的,请你、不要困扰。”他覆住她手背,温柔又坚定,“我只是想要一枚属于我们的戒指,能戴出去、能被人看见……” 项圈不可以、锁更不可能。 他用脸颊蹭蹭她掌心,笑了笑,“能做你的小狗,我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沉栩终于放松下来,贴近,亲亲他,同他约定:“嗯、好,我们订一对。” 两相依偎,一夜好梦。 - 汗珠洒落,韩舟完成最后一组训练,在休息凳上缓了一会。 陈思情向他表达了歉意,她的工作室也正积极处理,并在试图弄清对方的意图。韩舟说没关系,清者自清,回应多了,反而更容易被借题发挥。 他用护腕擦去脖子上的水渍:“机会难得,你在那边安心陪小豆子……” 陈思情:“一会给你发照片!我这次在考虑带她回国,你就又有可能见到她了!” 韩舟笑意温柔起来:“好,她都不记得我了吧…当时还、那么小。” 那段时期太过痛苦,相关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只记得小豆子手很软,哭声有些吵,如果高兴起来,叫声嘹亮,会像一只小鸟。 看着孩子在草坪上奔跑的陈思情,笑容忽然消失,顿了几秒说:“总归是很抱歉……” 韩舟在电话这边摇摇头:“那件事情发生,跟你没有关系。” 陈思情:“当时实在是考虑不周,就不应该让你来照顾她。” 韩舟靠在身后的墙上,仰起脖子,看天花板:“当时我也没地方去。”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他觉得空气太重了,主动打破沉默:“有雅琳的消息了吗?” 她叹息:“没有。” 或许没有,也是个不错的消息。 - 电梯上行。 韩舟准备像往常一样,和沉栩打个招呼,再去落汗。 门一开,沉栩已经站在入户门厅等。 “韩舟。”她单手抱着胳膊,看上去有些焦虑,“有件事我需要你解释。” 韩舟浏览过最新的“爆料”。 陈思情赴美产子这种离谱新闻,好几年前就甚嚣尘上过,但她几乎一直在镜头下,而且身材完全没有改变过,谣言不攻自破。 但现在,陈思情遛娃的视频已经被放在网上,连住处都被拍到。更麻烦的是,还附带一个年轻男人,几年前,在同一栋房子前修剪草坪、在附近华超买奶粉的照片。 虽然人裹得很严实,也瘦得快脱相,但看那笔挺的身形,还是像极了韩舟。 加上昨天的爆料,没人会觉得是别人。 爆料没有任何文案,任由舆论发酵,现在就是两种说法,孩子是代孕来的、或者是韩陈两人的。 沉栩实在难以冷静,但她语气并不激烈,看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这个孩子跟你有没有关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韩舟喉结轻轻滚了下,闭上眼睛:“有。” “……”沉栩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嘴瘪了下,胃里开始灼烧。 虽然说过既往不咎,但有孩子这种事,代表着只要还和他在一起,就会和另一个女人扯上关系,且是永远无法割席的关系。 顾晓阁当年年少无知,囿于情情爱爱被三,之后始终无法名正言顺地成为“妻子”,才会使得沉栩有一个糟糕至极的童年,也最终导致顾晓阁精神失常、选择自杀。 这种事是真正踩在沉栩底线上的。 她正忍着恶心,思考是该让韩舟现在就滚,还是干脆弄死他时,韩舟又重新看向她,很平静地回:“但这不是我的孩子。” 沉栩听到这话愣了下,放松了点拳头:“什么意思?” 什么叫跟他有关系,但不是他的孩子? “她叫小豆子,我不是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也不是社会意义上的。”韩舟摇摇头,清楚地解释,“但我确实照看过她一段时间。” “大概是在我解约后,到和星时代签约前那段时期。当时欠了钱、又没有生活来源,思情考虑我比较会照顾小孩,去的话,也能让我换个环境……” 沉栩:“那这个孩子,真是陈思情的?” 可她并不像会选择代孕的人。 韩舟哽了下。 “我不应该……”他眼睛匆忙眨动,舔舔下唇,“好吧,这是她前女友的孩子,就是、送对戒那位,叫辛雅琳。” 沉栩快被他绕晕了,脸上浮现出疑惑。 韩舟垂眸,明显不想谈论这件事,但他总得自保:“我们现在也无从确认,孩子的爸爸是谁,雅琳生下她不久,人就消失了。” “思情一直养着,视如己出。” 韩舟剧烈运动完,本就精疲力竭,眼前都隐隐发暗。他干脆坐在鞋凳上,继续把事情讲清楚。 陈思情当年被包养,选择先和小女友分手,免得对方惹上麻烦。 等辛雅琳再次出现,找到陈思情求助,已经快要临盆。陈思情还在剧组,立刻托人在当地买了房子,请阿姨照顾,还告假去陪产。 无故离开剧组一周的事,沉栩倒是听说过。 因为这事,陈思情挨了很久嘲,导演还公开表示过,不会再跟这样毫无责任感的艺人合作。所以她后来很珍惜自己的羽毛,病了也不请假、轻易不轧戏。 事情大概说清楚,沉栩那股憋得快爆炸的气才消。 韩舟抬起苍白的脸:“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沉栩知道他现在很难受,但有些事她必须明确,不然会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选择退圈?怎么…会瘦成那样的?” 韩舟无奈地苦笑了下:“因为我受够了、不想再陪睡了。” 他一直要靠吃药,才能在那些人面前勃起,后来发展到吃药也没用。 “瘦是因为抑郁,我几乎吃不进东西,记忆也变得模模糊糊的。” 他偏开脸,勉强笑着,但看起来更像是快要哭,“你这么聪明,明明都能猜到大概…非要听我亲口说。” 沉栩有点害怕,她不能再逼他吐珍珠了,她的蚌快要死掉了。 她靠近些,去触碰他肩膀,想抱住他。韩舟却躲开,说自己身上都是汗,很脏。 夜里,沉栩又悉悉索索贴近,说想要他。 韩舟没有拒绝,只是无论她怎样温柔以待,他都无法勃起。他压抑住声音,任她摆弄着,偶尔才会发出一点痛苦的低吟。 沉栩从他身体里退出来,亲吻他宽阔的背脊,有些后悔:“算了……” 韩舟忽然抓住她手臂,握紧:“给我上锁。” 贞操锁反而让他找到点感觉,纤腰轻轻扭着,仰高身体,开始求她再猛些。 沉栩按住他冲撞,狠狠掐着那鹤颈,汗滴在他胸口,染上夜色、闪闪发光。 他还是没法彻底硬起来,冷汗浸透床单,四肢蹭动,留下一片漩涡。 实在太痛苦了。 他开始嘶哑地呼救:“妹妹……妹妹、不要!” 沉栩立刻停下,焦急地亲吻他,要去开灯。韩舟阻止,她只好先摸黑解开鸟笼,抚摸着,试图帮他解脱。 一滴泪从韩舟眼角缓缓滑落下来。 他盯着天花板,让她别继续了:“没用的。” 沉栩终于开始小声地,重复说对不起。 他将她揽进怀里,抱紧:“不怪你、这不怪你……” 韩舟以唇触碰他倔强的耳缘,询问戒指什么能做好。他想在去拍下一期综艺前就戴上,这样他能安心些。 沉栩说很快,韩舟身体才放松,在她柔软的后背上轻轻摩挲。 “沉栩,我们分房睡一段时间吧……” 64珍珠 韩舟变得很沉默。 但如果沉栩想触碰他脸颊,他会微微俯身;如果她托起他的手,他便悄然搭扣;如果她从背后抱住他,他就安静不动,由着她依偎。 他现在无法尽玩具的义务,也承担不了小狗的责任,只能尽量陪着她。这一切不是因为她太锋利,而是他勉强才拼凑好的自我,容易血肉淋漓。 沉栩一个人在花房玩拼图,暖黄色台灯照亮很有限的部分,显得她格外孤单。 韩舟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 她就靠进他怀里,继续玩自己的。 韩舟眼眸低垂,去看她那枚戒指。 灰黑色陨铁,几乎是素圈,不怎么起眼,但有个特殊设计——在一定距离内,如果一方心跳得特别快,另一枚戒指就会轻振一下。 沉栩多数时间都拿来做吊坠,不让它检测到自己的心跳。 对戒内侧刻有两人名字缩写,他特别要求,一定是韩舟。 韩舟的那枚宽一些,戴在食指上。 他轻柔摸着她发尾,用戴戒指那部分,悄然缠住一缕在指腹。原本全神贯注的沉栩,停下手中游戏,转过脸看他。 片刻后,她闭上眼睛,和他额头相贴。 他深深吸了口气,用额头蹭蹭她回应。 “韩舟。”沉栩像撸小狗那样,揉揉他脸颊、下颌,“明天陪着我,去见我母亲吧。” 她做不到让他的创口轻易愈合,但可以允许他看见自己的伤痕。 - 夏末蝉鸣,回响空山。 沉栩放下雪色花束,轻轻擦拭那张黑白照片。 韩舟默读墓碑上的刻字,亭台楼阁……他摸了摸戒指粗砺的边缘,再次清楚明白,自己有多高攀、有多幸运。 可沉栩眼睫低垂,她不是来炫耀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炫耀。 “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母亲憎恶我,总把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生父来探访时,她又会假装爱我一下。” 她凝视石雕的‘蝶翼’。 “但小时候,我还是愿意为了换这一点点爱,对着那个几乎是陌生的男人,表演‘我是世上最乖的小孩’。” 想要爱,才会努力做乖小孩。 韩舟明白,他也是那个不被偏爱的小孩。 沉栩语气很平静,继续倾诉:“可她还是会在不高兴的时候打我,说要丢掉我、不要我了。” “甚至有一次,我说我不想学琴,她就拿起手边剪刀,猛地朝我丢过来,让我去死……” 沉栩抬起眼睛望着他,左侧眉尾微微抖了下,“我差点瞎掉一只眼睛。” 韩舟好像看到小小的她捂住左眼那瞬间,血从掌缝间流下来,坠落在黑白键上,如同赤色的眼泪。 他上前半步,轻轻揽住沉栩。 沉栩的嗓音终于有了些波动,厌弃地说:“可我还是爱她,我和她相依为命,我没有办法不爱她——” 韩舟哑着嗓子,安慰:“孩子都会无条件爱自己的至亲,也很容易原谅……” 沉栩摇摇头:“我不原谅她,她丢下我,从医院楼顶跳下去了,她对我没有歉意。” 她忽然啜泣了一声,重复,“我不原谅她!” 韩舟抱紧怀里的人:“不原谅也没关系。” 沉栩将头埋进他肩窝,默默哭了一会,眼泪濡湿他衣衫。韩舟一直温柔地拍着她后背,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沉栩平复下来,吸吸鼻子,抓住韩舟衣角:“所以任菲那时用死来威胁,我真的非常生气,他明知道我憎恶所有选择轻生的人……”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指尖微抖,昭示出不安,“你答应我,就算你、对我失望,也不要突然丢下我,做出些可怕的决定,好吗?” 韩舟眼睛睁大。 原来她在担心这些,他竟然只顾着自己舔伤口,不曾留意到…… 韩舟松开怀抱,触碰她眼底因忧愁而生的暗沉,很心疼:“沉栩,我没有对你失望,你非常温柔,也对我很好……” 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会轻易放弃生命。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 墓园依山而建,台阶陡峭漫长。 沉栩和韩舟并肩缓行,另一侧,有位年轻妇人款款而来。 保镖撑着巨大遮阳伞,伞下一袭肃穆黑裙,澳白项链贵气逼人,她怀中的花束像是刚切下般鲜艳。 相距几步台阶时,妇人突然顿住脚步,露出真容,向沉栩颔首:“小羽。” 沉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欧阳盈。 她停下,冷眼看着她,眼角鼻尖带着点粉,暴露她不久前才哭过。 欧阳盈见她没说话,面不改色,只改口:“沉小姐。” 沉栩才问:“你来做什么?” 欧阳盈望向高处示意:“每年这时候,我都会代盛楼来看她。” 沉栩参加完丧礼就去留学了,还真是第一次在忌日这天来,但她知道顾盛楼安排祭扫,绝非出自温情。 若问心无愧,何须畏惧梦中的蝴蝶? 如果那只白蝶是闯入沉栩梦中,她甚至愿意为她种满整座花园。 顾盛楼和沉青山是一类人,既要利益,又要好名声,没几分真心。 沉栩和欧阳盈则完全不同,自然更是相看两厌。 沉栩乜着她手中那束姹紫嫣红,拆穿虚伪:“我舅舅没有说过,她喜欢素色的花?” 欧阳盈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依旧是毫无破绽:“下次一定注意。” 她开始拾级而上,和沉栩错身而过,回过头,“毕竟,我还得谢谢晓阁‘铺路’。” 沉栩听她沉不住气,终于开始还击了,反而压下浮躁,注视着她:“那就看好你的路。” 双方渐行渐远。 沉栩撇了下嘴:“欧阳盈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欧阳盈?”韩舟在慈善晚宴,远远看见过顾盛楼夫人,现在才知道她叫什么。 他原先的公司天悦影视传媒,也有位神秘创始股东,叫欧阳盈,只是出资比例很低,人也从来没出现过。 韩舟和公司打起违约官司,才发现还有这个人。 “对,她原先在医院工作,是我妈主治大夫的助理医师。有段时间,她负责专门来顾家汇报病情,做一些家属沟通之类的事。” 沉栩摇摇头,“我一直觉得她很水,并且心术不正。开始她想勾引的是傅宴祯,傅二可不吃那套。” 后来不知欧阳盈用了什么手段,竟直接拿下顾盛楼,堂而皇之踏入豪门。 沉栩在国外听闻婚变,无比愤慨,只觉得舅舅真是老糊涂了! 可傅姨姨本人对此并无过多怨愤。 联姻夫妻,本就谈不上深情厚谊,孩子早已成年,只要财产分割明确,她和她的家族利益没有额外损失,就不算什么事。 有时候沉栩会想,要是顾晓阁也有这么清醒该多好。 韩舟跟她提起前公司股东一事,沉栩以前只觉得欧阳盈讨厌,没什么兴趣研究她,还不知道她投过哪些领域。 如果真是她,那可能在读医科时,她就已经是这家娱乐公司的股东了。 沉栩表示会去查查看。 天悦那个草台班子不仅没有关张大吉,还因为各路解约赔款,一直在续命,甚至成功捧出名了一位流量小生——就是照着韩舟曾经的路子打造的。 两人不仅在对医疗剧的角色做最后争夺,还要一起参加下期《兄弟抱一下》。 可惜沉栩不能陪他去录制,她得先完成《将错》的后期配音。 _____ 作话: 《兄弟抱一下》是综艺的名字,之前一直没想好叫啥。 65书秋 韩舟自带的助理元宝,是他父亲战友的儿子。 那家人听说韩舟在当“明星”,求上门来,请他帮忙解决工作问题。韩舟只好自己消化,他不进组,工作安排得没那么密集,刚好农忙,元宝就先回老家了。 最近的活动,公司会安排临时助理,多数是实习生,年纪很小,有时候,韩舟还得反过来照看他们。 这期《兄弟抱一下》定在p市录制,恰好是天悦影视传媒的注册地,路过前公司总部,韩舟还是抬头,看了眼那栋双子楼。 车很快上桥,奔向目的地。 p市水系丰富,这样不大不小的桥梁纵横着,串联整座城市。 韩舟最初很喜欢这个地方,时常追逐奔流的河水夜跑。他会穿过不同的桥下,观察一家人漫步、孩子们嬉戏、情侣相拥,或是民谣歌手抱着吉他,孤独地歌唱。 后来没有心情去看,再后来,彻底离开。 《兄弟抱一下》每期的挑战内容,都要等嘉宾集合,才会正式发布。 往期有各类极限运动、协作达成任务目标,或是职业体验之类,都是围绕大主题,为展现当代男性风采而设置。常驻嘉宾有喜剧人、歌手,中、青年演员,一般5-8人。 人陆续来齐,天悦家的流量小生最后一个报道,他当前的经纪人david,居然也在场闪了个面。 david同时是天悦老总,喜欢亲自管理最看好的艺人,韩舟当年也在其手下。 韩舟再度面对他时,还算坦然。 david一直声称,他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公司利益和韩舟的前程。他是同,0.5偏0,却从没要求韩舟陪过自己。 这点让韩舟始终有一丝感念,现在都没有删掉联系方式。 他帮过他、救过他,也利用这份恩情一直施压,让他去做那些原本不可能去做的勾当。虽然最后解约闹得很难看,但钱还清,恩恩怨怨就该一笔勾销。 这期嘉宾多,公布任务前先抽签分两组。 流量生是韩舟解约后,从网红中发掘的,比韩舟要年轻四岁,艺名里也有一个秋字。他歌唱得不错,天悦推去选秀,小火了一把。 二秋连轮廓都有几分像,只是小点那个,眉眼鼻唇,都有种精心雕琢过,格外精巧的感觉。 韩舟明显能感觉到这个“小秋”不大喜欢自己,还好,两人也没有分在一组。 有时从通告单上,能猜出大致方向。 本期全程都在江心岛酒店内拍摄,酒店是城市地标,主体十分宏伟。和韩舟同组的中生代前辈就在猜,会不会是蜘蛛人体验,还表示自己恐高。 另一组的歌手则不认同,高空作业学习成本低,用不了录制那么多天,这期还计划剪辑成上下集,那播出得有多水。 喜剧人补了句,总不能让哥儿几个真把酒店玻璃全擦完吧! 主持宣布的时候,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竟是要做一回“爸爸”,照顾婴儿一整天。 嘉宾大都年轻、尚未婚育,缺乏育儿经验,为此,节目组专门设置了预科环节。 每人先领一个“面粉宝宝”去照看。这种假娃娃和人类幼崽一样,会时不时哭闹,需要喂奶、换尿布,半夜醒了还得抱起来摇摇哄睡。 如果预科挂掉,会被取消带真娃的资格,所在组扣除积分,更意味着直接丢失大量个人镜头。 育儿师开始传授照顾孩子的经验、要领,先带大家做换尿布、冲配奶粉、翻身、安抚婴儿等练习,并提醒大家耐心,无论如何都不要剧烈摇晃,或殴打宝宝。 教学结束,面粉宝宝启动,如检测到暴力行为,会直接挂科。 中生本来是这期最受看好的拿分手。他是内娱熟男代表,有不少妈妈粉,家里有三个孩子,时常在平台上发表育儿经,一直是观众心目中的好丈夫、好爸爸。 但他换尿布时,抻了下模具的腿。 育儿师连忙提醒,这样可能会伤害到孩子脊柱。 他表示自家娃都大了,好几年不换,有些生疏。至于冲配奶粉时表现出的陌生,他又解释为爱妻奶水一直很充足,连三宝都是喂养一岁半才断奶,这样对孩子免疫力提升有帮助。就算需要奶粉补充,也是家里保姆在做。 在其他人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的时候,韩舟已经默默完成所有流程,拍下计时器。 育儿师惊喜,赞扬几句。 中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联想到之前某传闻,随口阴阳,说这小白手熟练的,跟也“生”过孩子一样。 “小秋”在一旁听得仔细,学得也快,边摇晃奶瓶边问,都是男人,靠什么生啊? 听上去像在乱打岔,替韩舟解围,却明显令他更尴尬了。 歌手轻轻蹙了下眉。 在海边那期,他练习冲浪时失误脱板。旁侧也不大熟练的韩舟第一时间靠近,在救生团队赶来之前,一直抱着板,紧紧抓住他手腕,避免他被海浪卷走。 本来是很彰显兄弟情的一幕,但歌手粉丝基数大,节目组担心播出后,会被喷忽视艺人安全。他们又不需要讨好一个飞行嘉宾,这组对韩舟更有利的镜头,当然一剪了之。 歌手挺耿耿于怀的,虽然不算和韩舟有深交,也去了解过这个人。 他看着韩舟,提起:“你是有个妹妹吧?” 韩舟意识到对方想帮自己,就介绍起妹妹小他很多,父母工作都比较忙,是他一直在照看,所以比较熟悉流程。 事实也是如此。 歌手举手,开起玩笑:“强烈要求换组,那边有俩专业的!” 大家都被他这种“势利眼”的表现逗笑,常驻嘉宾之间早都打成一片,嘻嘻哈哈让他别闹。 所有人基础流程考核完成后,正式开启面粉宝宝,模拟带娃流程。 配套道具一应俱全,有人选择用婴儿背带带娃,有人选择婴儿车。 韩舟比较喜欢抱孩子,可这个假娃娃太丑,抱起来也不像小豆子那样软乎乎的。他就把它轻放进车篮里,准备带出去晒晒太阳。 节目组多机位全程跟拍,中生在花园,将面粉宝宝架在肩膀上,边跑边发出“骑大马咯~骑大马咯~”的搞怪声音。 看韩舟来,他主动停下招呼,两位讨论起“育儿经”,很显温情。 中生风采已经不复当年,发福之后,就在综艺里走起搞笑路线,常和喜剧人组合接抛梗。他更关心节目效果,为立知心老哥的亲和人设,随口打听起韩舟家庭状况来。 像韩舟这个年纪的艺人,有兄弟姐妹的还挺少见,尤其是已经有了个男孩,又要个小妹妹的情况。 中生自家三个宝宝,就是两姐妹、一个弟弟这样的组合。 “爸妈比较喜欢女孩,一直想要一个。”韩舟笑笑,盯着婴儿车遮阳棚外沿,“后来政策有松动,终于得偿所愿,我也很替他们高兴的……” 镜头在旁边记录着,有些话,不能言明。 韩舟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小学老师,最开始得了男孩,是很开心的。 夫妻两个都在城市里工作,说不上愚昧,但还是很迷信。才出月,就带着孩子去找大师卜算。 大师掐指一算,大呼不妙,说八字不错,但是太硬了,尤其是男孩的话,会冲父位,阻碍父亲前程,必须得有个女儿才能化解。 夫妻俩很愁,一个刚提干,一个事业编,不可能再要孩子。 大师就想了个变通的法子,先给孩子起了个偏女性化的名字“书秋”,还让家里有女孩前,都先给他打扮成女孩的样子养。 韩舟朦朦胧胧,有性别意识的时候,就开始拒绝那些装扮。 母亲还是很心疼他的,不愿意继续糟蹋孩子,不穿就不穿了。可邪就邪在一换回去,父亲就被暗降,调动去了很远的城市,母亲决定放弃教师工作,跟着去。 夫妻俩就将小秋儿送回老家,让外祖母先带着。后来老人年事高,他们也终于如愿以偿,有了女儿,才又把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接走。 妹妹的到来,确实也旺了父亲两年,但也无法阻挡他所在部队裁撤。转业后养两个孩子不容易,母亲为补贴家用,重新找了份工作。 妹妹早产,有先天性心脏病,韩舟为了证明自己很有用,就主动开始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她。 他小时候能接触到的教育资源有限,成绩勉勉强强,肯定去不了太好的大学。 县城里娱乐项目少,他总陪外祖母听戏,逐渐对表演产生兴趣,在台下听着、模仿着,竟也学会了不少。 高考结束,报志愿前,他弄来一杆武旦用的花枪,舞给母亲看,耍得有模有样。 戏曲得要童子功,现在去系统学习,已经太晚。但老师说他条件不错,报表演还来得及,他也喜欢电影、电视剧,不如去试试这条路。 父亲回来,听完他这些想法,当场暴怒,折了那竿枪!训斥他一天不好好学习,琢磨得都是些二刈子才玩的东西,还说他做戏子,一辈子不会有出息。 韩舟生平第一觉得,长辈竟能如此荒谬。 小时候,他被哄着,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是理所应当,长大了,想登台表演穿,就成了不男不女不正经? 年少的无话可说。 当夜,他就简单收拾好行囊,数了好几遍攒下的零花钱,趁父母熟睡离家。 临行前,病弱的妹妹从上铺爬下来,拉住他袖子,小声说:“哥哥不要走……” 他擦干眼泪,摸摸妹妹的头,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 番外一·过云雨 最近有点养胃,先插播一篇纯爱番外缓缓。 —————————— “所以…你就因为这种原因,跟他分手?” 一只手熟练转动饮料瓶,扫码枪对准瓶身,红光一闪。 滴—— “疯了吧,我才不会跟他结婚!” 一盒草莓,滴—— “他爱你……” 两包薯片,滴—— “那更得丢掉了!很窒息、很沉重啊,ber。” “你就没喜欢过他。”amber扫码的手略停,抬眼,一针见血,“沉大公主,你在拿他做试验。” 沉栩耸肩:“好吧,结论是,年上的不好玩。” amber不想接话了,迅速扫掉其他商品,点结账:“一共189,会很沉重,要直接丢掉吗?” 阴阳怪气的。 “我今天靠走的,还真不好拿。”沉栩看了眼表,把卡塞进好友手里,“不然,你提前一小时下班?” “那样我的账单会很沉重。”amber单手叉腰,噼里啪啦按了一串数字,调开界面、划卡,一气呵成,“麻烦这位客人快点输密码!” 小票咔吱吱打印中,她又利落地帮忙装好袋,叮嘱,“你们这回别急着先开啊,那部我也很想看的。” “好的~”沉栩示意坡道方向,“我在路上那家书店等你,一直没去过,刚过来发现终于开门了……” 后面的大妈敲敲收银台边缘,用粤语开嗓,催她们快点。 沉栩推了下眼镜,和朋友相视一笑,收回卡,拎着两袋战利品迅速撤离。 - 从华超到amber住处最近的路,就是沿那条单行坡道向下。 路两侧墙上,偶尔会有张扬涂鸦,甚至一个迭一个,尽显不服。这个时间段,行人相对要少,其实不像正路那么安全,不过她现在穿着运动鞋,万一遇到不对劲的人,可以撒腿就跑。 沉栩要去amber那,和她的室友一起刷近来很火的现代剧——是一个像莫乌比斯环那样,因果际会,在不断穿越中相识、相爱,拯救恋人、朋友的故事。 好不容易攒到完结,现在还能顺便庆祝恢复单身! 沉栩脚步不免又轻快些。 可惜还没到书店,就被一场不期而至的雨,打乱行程。 她顶起购物袋,迅速奔向前方屋檐,短发还是被淋湿了一点点。 檐下已经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躲雨,他穿着运动风衣,黑白蓝撞色,背后墙面上,有一颗巨大、破碎的桃红色机械心脏。 沉栩还警觉过一瞬,发现应该是华人,才放下袋子。 青年的脸始终朝着另一个方向,黑色口罩,衬得皮肤雪白,看不出具体样貌,狼尾过肩,像是没及时修剪,硬长到这么长的。 剪发价格是很离谱,有些人手头拮据,就会减少理发的频次。 眼前的青年衣服倒是干净讲究,总不会是流浪汉。可他的身影看上去,又说不出哪里怪,明明背脊挺拔,却给人一种颓然、压抑的印象。 发觉沉栩在观察他,他的脸又往开别了些。 她便不好再盯下去,脸偏向来时的高处。 雨越落越急,小小的屋檐下,安全区愈发狭窄。沉栩弯腰,调整袋子位置,向内靠,那位青年同步往旁侧让了让,使得两个人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沉栩又看了眼书店方向,瞬间打消掉一口气冲过去的想法。 如此,她也才留意到,青年为给她让出空间,肩膀外沿都被打湿了一点,深蓝彻底变成藏蓝。 “……”沉栩示意人往里靠靠,“喂、你,进来点。” 青年稍微转过些脸。 他有双很古典的丹凤眼,睫毛细密,下眼睑深邃,可垂眸看向她时,眼里没有光,显得木呆呆的。 反应也有点慢的样子,沉栩一开始以为对方没听懂,准备用英语,他才说不用。 果然是华人。 沉栩对声音很敏感,这个人音质醇厚,听上去却很疲惫。 她主动让了让,镜像指指自己的肩膀:“衣服湿了。” 青年好像才留意到,点点头,终于往里站了半步。 两人又分别看向不同方向。 风也不讲道理,带着点旋,逼得两人不得不躲得更近。 沉栩能感觉到,青年身体越来越僵硬,他宁愿被雨淋到一点,也肯不再动,低头去调整耳机线,明显是把声音开大了些,她都隐约能捕捉到漏出的音符。 他又簌簌地调整了下体态,好像也在考虑这时候逃向书店,会不会被淋得很惨。 沉栩看像不作美的天,从袋子里掏出两听饮料:“喂,耳机借我一只?请你喝这个。” 青年看着她,眼睛缓慢眨了下,这次好像真的没太听懂。 沉栩觉得他眼睛愈发漂亮,不知道下半张脸会是什么模样。 “等雨停好无聊——”沉栩怕他音量开太大了,也抬高嗓子,比划,“听听你的歌!” 她不由分说就把汽水塞进青年怀里,尾指轻轻扫过他鱼际,他眼睛瞬间睁大了。 “我不……” 沉栩随后就要去摘离自己近这只耳机,青年连忙收声,阻止她,“等!” 他只好主动取下远一点那只,免得两个人靠得太近。感觉沉栩戴上耳机就微微蹙眉,他又把音量调回正常,再度偏开脸,睫毛一直颤,格外可爱。 两个人再没说话,就默默听歌,他紧张的呼吸也慢慢平复,只是一直紧握着易拉罐。 沉栩倒是很松弛,喝完汽水,又拎出一桶薯片,打开递给他,他也不要。 骗不到就算了,反正是年上,不会好玩的。 沉栩靠在墙上,慢慢闭上眼睛。 歌单里全都是慢歌、老歌,沉栩流行音乐听得不多,一首又一首过去,多是她不熟悉的。 感觉这个人不是失恋就是失业,总之不太高兴,不过,选歌的品位还行。 雨倒是小了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切到下一首,是完全陌生,不知道多古早的歌了。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黑暗之中漂浮缤纷色彩,让人好不疼爱。你可以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柔柔地踩,将美丽的回忆慢慢重来……】 没有前奏,人声直接送到耳边,唱腔独特,带着声嘶力竭、痛苦心碎后的疲惫,很有故事感。 【突然之间浪漫无法释怀,明天我要离开……】 旋律很平,不是那么抓耳,却格外抓心。 沉栩打算听完之后问这首歌叫什么,音乐声先自动减弱,有电话匆匆接入。 时间太久,有点木然的青年,明显忘记还有一只耳机在沉栩那,很自然就按下接听。 对面传来一个很焦急的女声:“天呐!你在哪,阿姨说你人突然不见了,千万别想不开啊——” 沉栩瞬间尴尬,连忙把耳机摘下来还过去,他也愣了下。 “额,思情……”他接回戴好,隔了两秒才回答,“我是,想出来走走……家里也没有酱油了……我去,买一点……” “哦,有就好。” 他说长句子不大顺畅,怪不得之前言语就很简短,好像思维混乱,需要整理,“还在书店、在书店呆了一会……嗯,忘了时间。” “下雨了,我被…困住了。” 即便说话有点艰难,他还在慢吞吞汇报,安抚来电的人。 青年垂下清俊的眼睫,鼻梁高挺,侧脸很乖:“放心,我不会……雨停就好,就回去。” “嗯,你忙。” 沉栩想假装没听到,可惜不大现实,只好对他尴尬地笑笑。 大概是她的表情有点心疼,青年感觉到善意,也用眼睛轻轻笑了下,瞳孔中稍微有了一丝光彩。 ……不管下半张脸什么样,都一定是个很好看的人。 他终于主动开口,说自己不喝这些,把那罐饮料还给沉栩,说了谢谢。 沉栩也只好拿回来,易拉罐上,还带着点体温。 雨终于又小了些,高处匆匆走下来一个人,是amber。 她原本要一口气到书店,看到沉栩就跑过来,挤进屋檐下,看了一眼已经站得远了些的青年:“我的大公主哎!你把你那静音调调行不?打七八个电话了都!” “就喜欢这样~”沉栩理直气壮,“只有我肯去接受世界的时候,世界才能找到我,多爽啊!” 她旁边的青年微微动了下,若有所感。 amber递给她一把崭新的伞:“我要是跟你错过,你就淋个爽吧!” “不会错过的。”沉栩横竖都能讲出道理,“而且,雨总会停吧~” “行行行。”amber拎起一袋,离开雨檐,示意她快点跟上,“赶紧走,沉有理!” 沉栩也拎起另一袋,撑伞前,她又犹豫了一瞬,干脆将这把伞,塞进青年怀里:“你也快些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她塞完就跑进雨里,追上自己的同伴,挤进伞下,再度冲他挥挥手,“感谢你打发我的无聊——” 又在祸害良家妇男! amber气得大骂:“给我把伞钱报销了!” - 若干年后,年轻的学科带头人沉栩和新晋双金影帝重游故地。 两人离开书店,沿着坡道向上走,还是很惋惜,明明曾在异国他乡分别生活过,却没任何交集,没能早早就相遇。 韩舟停在一片小小屋檐前,自言自语:“这里多了一把长椅……” 沉栩轻轻撇嘴:“我有一次在这躲雨,站了好久,回去腿酸,越想越气,就找人安咯。也真够慢的,半年才安好!” 韩舟笑笑:“我也在这里躲过雨。” 沉栩和他一起回忆起当时的狼狈:“是,这鬼地方,一言不合就下…雨。” 韩舟表情微微变了下,沉栩也开始惊讶,不可置信地用手遮住他下半张脸,挡上去,放下,挡上去,又放下…… 韩舟轻轻抓住她手腕,抿唇,眼睛因笑意更加明亮:“早知道,就该收下那听饮料。” 沉栩却责问:“伞呢?也没见你留着!” “对不起……”韩舟低头,揉揉眼睛,不好意思看她,“离开时仓促,弄丢了,不然,我亲你一下补偿费吧。” ……这难道不是奖励? ……算了,人都凑上来了,亲就亲吧。 沉栩闭上双眼等待,韩舟倾身,轻轻亲她额头,她再踮脚,去搂他背,打算交换更深的吻。 韩舟脸却一偏。 ……? 沉栩挑眉瞪他警告,韩舟重新和她对视,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之后屈膝,猛地把人抱起来,转了个圈! “喂!” 她又好气又好笑,扶着他肩膀,在脸上胡乱亲几下,又坐在他臂弯里,略微倾身,将散乱了一点的长发别到耳后,和他交换了一个清甜的吻。 韩舟笑起来,眼尾已经会有些轻微的褶皱,但难掩风姿,仰视她时,目光灼灼依旧。 他深呼吸:“我现在…感觉好幸福……” 沉栩自然也欣喜,一落地就牵起他,往前走:“去看看那种饮料还卖不卖!罚你喝十罐!” 韩舟告饶:“那样糖会太多吧……” 静静的屋檐下,那颗破碎的心,早已被新涂鸦遮盖。 是雨过天晴后,完满的双彩虹。 66隐私 最近几章附带各种男主被糟蹋的内容,会引起不适,慎看 ———————— 不出三日,嘉宾纷纷崩溃。 这简直是最没有隐私的一期! 除了洗澡上厕所,镜头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跟着。没有这些全程记录,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睡觉还磨牙打呼噜。 呼噜声再响,也没有面粉宝宝的哭声嘹亮!即便如此,还是有人选择无视,继续装睡。 喜剧人“聪明地”表示,适当不理会才是最优选。晚上饿一顿、换尿布不及时,也就是扣分,睡眠充足,才能保证白天带娃精力充沛。 不然像另一组的中生,半夜睡不好逐渐暴躁,大手呼娃一巴掌,当场就被取消资格。 在预科考核期间,节目组也在征集6-18月龄的宝宝,考虑到嘉宾性别和隐私问题,只要男孩。 最终五位宝宝得到上镜机会,中生知道韩舟脾气软,本来还撺掇韩舟一拖二,把他失误的分补上。 韩舟却不糊涂,本着对孩子负责的理念,拒绝了。 和真正的婴儿互动,又是另外一种体验。 从没有真正接触过人类幼崽的年轻明星,都有股新鲜感,实战的一天内,虽然状况不断,也都很欢乐。 分到韩舟那位宝妈一见不是大明星,有些失望,但看他驾轻就熟,自家宝宝也很安宁,放心了不少。 最终,当然也是韩舟所在的队伍获胜。 胜负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有耐心、责任感,都会很显个人魅力。 录制结束,采访感想时,主持人问韩舟觉得带娃累不累? 韩舟表示,肯定很劳心劳力,不过这也是绝大多数妈妈寻常的一天。尤其是在生产之后,精神、肉体都会很虚弱,希望爸爸们能理解,给予妻子和孩子更多的爱。 主持人很认可,顺势推出这期的主旨:“所以,你也是在呼吁爸爸多来帮妈妈分担一些,对么?” 韩舟却摇摇头,郑重地表示:“我不太喜欢帮、或者是分担这种说法,应该说‘承担’。” 这本来就是一个家庭共同的责任。 父母协作,全心全意用爱浇灌孩子,孩子慢慢成长,再用更多爱来反哺父母,这才是韩舟梦想中家的样子。 主持人表示太对了。 综艺录制结束,韩舟松了口气,跟沉栩发消息。这几天有镜头跟着,他不方便通话,都是用文字交流。 沉栩已经结束配音工作,她看过样片,效果很不错。韩舟更加期待,接下来的档期,他就去配自己那部分。 他现在更想快些见到她,还专门穿了她给自己挑的衬衫。 韩舟正在等沉栩回复,另一个“小秋”叫住他,替david传话——既然回到这座城市,不如去前东家小坐。 韩舟婉拒,“小秋”就告辞,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很快,韩舟收到david亲自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说是最近收到一封匿名信,让他来带走。 韩舟看清滑出信封半张的照片,瞳孔微微缩了下,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是一间废弃的工厂。 是他一辈子都不愿再记起,却也无法忘掉的地方…… 有人从背后拍了韩舟一下,动作熟络。 韩舟暂时解除那副僵硬姿态,回过头。原来是歌手准备离开酒店,在跟他友好地打招呼,问他怎么一个人拿着行李,助理呢? “公司临时指派的……”韩舟意识到自己嗓音有些紧绷,清嗓才继续,“工作结束,就得先回去,还有别的安排。” “哪有这样的!”歌手一出道就维持着很不错的人气,没受过这种委屈。 歌手的车还没来,正无聊,随口夸赞韩舟这件木耳边衬衫很特别,很少见男艺人穿这种设计,还能有种清新、可爱的感觉。 他又问韩舟,是不是跟彭爻一起拍过戏?彭爻当年选秀,他可是评委之一,当时就非常看好这小子,现在看他进军影视圈,觉得也蛮好的。 韩舟根本没心情应付,清瞳游移,脸色愈发苍白:“对不起,我现在……” 解释着,他又瞥见“小秋”从电梯下来,立刻追上去喊住对方,都没有跟歌手打招呼道别。 那么大个人,嗖一下跑没影,令歌手莫名其妙。 细想韩舟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都挺有礼貌的,可这次从在大厅叫住他开始,他就不大自然,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好像遇到什么很棘手的事一样! 歌手坐去大厅的沙发,戳戳彭爻,开始激情八卦。 - “迪哥还在开会。” ‘小秋’将韩舟领进独立办公室,让他先坐。之后径自去另一角的书柜旁,启动咖啡机,没询问他想要什么。 原先摆在角落的茶台,已被那部咖啡机替换,其他都没有变化。通天书柜正中那组是道暗门,连遮挡密码键盘的摆件,都还是原先那个。 韩舟盯着青年的背影,问:“要多久……” “我也不清楚。”对方敷衍着,搅拌咖啡,勺子在杯壁上碰撞出清脆的叮叮声,“来都来了,等着吧。” ‘小秋’倾身,将做好的咖啡摆上桌,顺势取走自己那杯,斜倚在办公桌边,抬眼上下打量韩舟。 楼层高,屋里很安静,韩舟也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感觉很微妙。 这种行为有点像在照镜子,区别是,他们看的是不同点——没人喜欢听你和某某很像这种话,越相近,越排斥。 这个‘小秋’,并不像镜头前表现得那般阳光开朗、积极向上。虽然形象健康,但私底下为人处世都有些阴郁,说话做事也很冷淡。 david争夺资源、驯服艺人那些套路,不会轻易改变。他们对彼此的经历,都心知肚明。 ‘小秋’看他没有动那杯咖啡的意思:“你不喝么?” 韩舟犹豫:“……” ‘小秋’用勺尖挑破拉花,垂眸提醒:“喝吧,喝了才好说话。” 出于礼貌,韩舟奉陪。 可惜他心境复杂,咖啡里也好像带出一股冲眉的酸苦味。 看韩舟放下空杯,‘小秋’抿唇:“你和传闻中不一样。” 他当年那样强势解约,在公司内部,一定不会有好名声,多半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韩舟无奈:“传闻一般都和事实差得很远。” ‘小秋’若有所思。 david还没来,韩舟拿出手机,翻出欧阳盈照片,问‘小秋’有没有见过她。对方辨认了一会,摇摇头。 看来还是得直接问正主。 david回到办公室,看二秋和平相处,满意地笑了下,示意小点那个出去,随后关上门。 韩舟喉结轻轻滚动。 david视线投向那扇暗门,挑眉示意:“怕什么?里面没人。” 韩舟不愿意回忆起那些脏事。 除了去指定的酒店外,他偶尔也会被要求在这间封闭、狭小的暗室里“待客”。 客人光顾时,会用面具遮住一部分脸,有男有女,需求也不大相同,有时候他只需要用到手,有时候则会被进到很深。 韩舟只知道,那些都是手握资源或权势的贵人,伺候高兴了,于公、于私都有益处。 结束后,客人会乘暗室后那部专用小电梯离开,而他总要在凌乱的床单上趴很久,才能爬起来。 他厌恶极了这帮酷爱践踏别人的权贵,经纪人介绍来的、还有那条船上的,所有,都令人作呕。 韩舟偏开脸:“迪哥,我不是来谈这些的。” “哦,忘了你很清高。”david不紧不慢拽来办公椅,坐在韩舟对面,前倾身体,“那来谈谈,你是怎么让人‘开苞’的?” 他将那纯黑的信封扔到他面前。 “里面可不止一张。” 67伤害 浅虐一下男主 ※强奸未遂,包含下药、言语侮辱、暴力伤害,提及曾经被抹布的经历。 ※可能引起严重不适请慎看 _____________________ 韩舟闭上双眼片刻,才去翻动那些照片。 纸板潦草铺着,麻袋、绳索、黑色橡胶管扔在一边……没有人,是事发前拍下的。 他痛苦地捂住脸:“不是说,都处理掉了?” david找到被扔在现场的他之后,又花了五百多万,买断几台相机记录下的影像,保证没有任何拷贝,才算平息事件。 否则再捧下去,等他出名再遭敲诈,只会更灾难。 “你还有脸质问我?”david冷笑,“知不知道为了个女人得罪陆少,给公司惹出多大麻烦!” 韩舟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求过陆少那群走狗,不要怼着脸拍。 如果从此留下阴影、畏惧镜头,那他一辈子都没法再接戏,他们也不可能要到钱。 “能销毁的我当然都会处理,但视频里,你都那副鬼样子了,有多人上过你,自己记得清?随便谁偷拍几张,都能三天两头把你当钱罐子摔!” 韩舟捏紧信封边缘:“他们找你是什么目的……” “多半是又打算要钱。”david耸肩,“姓陆的他爹倒台,那群狗被围追堵截,日子恐怕不好过。” “我反正是不会给他们再送了,信给你,好自为之。” 韩舟起身,在办公桌旁,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投入碎纸机,面如死灰。 david盯着他机械的动作:“你说,你要是像外头那个秋一样,开始就肯听话,能沦落这步田地?他现在不比你红?” 韩舟手顿住片刻:“迪哥,我不求有多红,签约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只想好好演戏。” “想演,想演你得有机会啊,得有人找你啊!你抓到过一次像样的机会么?” david嗤之以鼻,“当年是你自己急着要钱,我千辛万苦给你弄那条船上去,你不肯陪、傍不到也就算了,还敢去触陆少的霉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韩舟垂下视线。 他最后变得“听话”,不仅是因为回不去了。 他背着公司接私活,落入陷阱,被绑到废弃工厂,差点死在那个偏僻的地方。迪哥花了很大功夫找到他,还不计前嫌,帮忙抹掉痕迹。 他得懂得感恩。 暂时补不上销毁视频的费用,就一次一次,用仅有的本钱去还。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david:“我邀来的贵客,随便哪个肯包养你,起码能保你荣华富贵吧,可你还是不争气!上个床像条死鱼似的,给你委屈的!” “迪哥,我一向敬重你。”韩舟摇摇头,去碎最后的信封,“请不要把我们的关系说得像…老鸨和……” 他叹了口气,“和男妓。” “怎么?你还看不起鸭子了?”david好像听到什么很可笑的事,“人家出来卖是要钱的,你要吗?你这个赔钱货,还要老子倒贴!你不如鸭子!” 这类话韩舟不是第一次被他骂,已经麻木,无力反驳。 “现在倒是能耐了,三百万拍一幅画,为哄情人开心?真舍得啊。” 韩舟忽然抬起视线:“沉小姐不是我的情人!” david眯起眼睛,讽刺:“难不成,是你的主人?” “可笑,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是什么烂货!她要是看见你那副身上写满脏字,被轮得屁眼洞开,白浆都夹不住的死样子,还不立刻丢垃圾一样把你扔了?” 韩舟喉咙开始灼烧,有些犯恶心。 david语速加快:“还想做个正常的男人呢?早点认了吧,那么多人玩过你,你既没染病还能那么紧,是天生做马子的命啊——” “你闭嘴!”韩舟嘴角抽了下,握紧拳,呼吸急促,“别逼我。” david也站起来,跟他对峙:“哪句不是事实?要不要我托人,直接告诉你的小金主?” 韩舟脸色一白,扶住桌沿,心跳得发慌:“你没证据,她不会信你的。” david看着他身体晃了下,挑眉:“马上就会有了。” 韩舟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先眼前一黑,一阵晕眩猛地袭来。 - 再醒,头疼欲裂。 韩舟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双手已然被反绑,脚腕也被束缚着,鞋不知所踪。 david看他动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尾指翘着。 “这么快就醒了?” 他勾起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最大剂量,都没能第一时间放倒你,要我激将半天才行……不愧是我看中的,够壮。” 韩舟试着挣扎,顿感不妙。 他被绑去废弃工厂,就先是这样,断片醒来头疼,身体软绵绵,之后会慢慢恢复力气,变得越来越亢奋,最终难以自控。 韩舟呼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一直没玩过你,觉得挺可惜。” david打了一行字,靠近俯身,用手机冰凉的背面,拍拍韩舟脸颊,“这么个天生尤物,摆在面前,我忍住没动,你先自己跑了……” 本来以为韩舟还不上违约金,就会灰溜溜地回来,跪在办公桌底下,细细用嘴来忏悔。 “我得给你好好上一课,让你知道,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韩舟头皮发麻,但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我承认解约是闹得不太愉快,但你清楚是什么原因……我没有能力再招待你那些客人。” david把那部裸机翻过来:“但你可以‘招待’她?” 韩舟才发现,这是自己的手机! 聊天界面里,沉栩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韩舟眼眶瞬间就红了,挣扎着要起身,吼道:“还给我!” david古怪地笑起来,低头去打了最后一行字,点击发送,关机,自说自话:“名字改了,密码倒没改,你还真是够简单的……” 他起身,走到窗边,向下望了一眼。 “不要——”韩舟急得从沙发上摔下,一样没能阻止那部裸机被抛出窗外。 窗外是奔腾的河流,无论是摔碎、抑或落入沉沙,他都会和沉栩断连。 “别这么急,一会叫‘不要’的机会、还多。” david返回他身边,观察他在地上徒劳挣动,之后扶正瘫软的他,抬起下巴,捏开嘴,眼睛乜斜着,像检查牲畜那样看他牙口。 “你说…那个小野种,要是知道你‘骗’她,不回家,在外面跟人睡,会不会哭呀?” 韩舟脑袋里像有果冻在晃,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谁,怒道:“沉栩、不是、野种!” “这么生气?”david歪着脖子,去看他终于表露出愤怒的双眼,“你不会真爱上她了吧,有意思、有意思。” 他贴近他耳畔,像要说悄悄话,“知不知道她害得你多惨?” 韩舟呆了下,不知这是从何说起。 “你眼巴巴等着那部耽改翻身,结果,怎么埋的?就是因为里面有这个祸水!” david继续将原因一五一十告诉他,告诉他沉栩那位不得了的父亲,一句不想见她抛头露面,耽改就全跟着遭了殃。 天悦这边也赔了不少钱,他想起来就咬牙切齿。 david将手指插进他口中,粗暴地翻搅,恶狠狠加重语气:“你的沉小姐可不是什么天使,她是瘟神,嘶——” 韩舟集中力量,猛咬一口! david迅速抽回手,盯着指尖血痕,颌骨错了下,眼神逐渐兴奋,紧接着就抓住他脑袋,照准中式茶几边缘,猛烈撞击了几下。 韩舟闷哼,被撞得头晕眼花,前额出血,又被扯上桌按住,扒开装饰着木耳边的衣领,雪色肌肤因拒绝而紧绷。 “你每次在里面接客,我就在外面听着,她妈的,你可真带劲!”david解开皮带,又重重抽了他几下,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屈服,等着挨操,“说话、说话,叫啊!” 韩舟却只瞪视着他,一声哀鸣都没发出。 david扔开皮带,抚摸过那些粉色的印痕,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下移到他腿间,突然停住。 他又隔着布料确认几遍,爆发出一阵诡异笑声:“你这骚货,你真的会装纯——” david抓握住他被锁住的下体,遗憾极了,“白长那么大,总是用不上。” “算了,看来只能勉为其难上上你,反正后面也够紧,药劲上来,两张小嘴争着吮,欲仙欲死的,谁来都行,啧,那副贱样子看过一次根本忘不掉……” 大概是想起那个画面,他喘息声加重,再度捏开韩舟下颌,俯身,要亲他。 舌头刚探进去,就被韩舟咬伤。 david哀嚎一声,捂着嘴,反手给了韩舟一耳光:“就这么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韩舟一瞬间剧烈耳鸣,偏开脸咳嗽起来,嘴里一股铁锈味,不知道是谁的血。 david吐掉带血的痰,找出环枷,硬生生塞进他嘴里:“戴上就老实了,好好给我含着!” david在上方卡住韩舟鹤颈,他拽下拉链那瞬间,韩舟瞪圆眼睛,双腿蹬动着,泪水沿眼角溢出。 他拼命转动头试图躲闪,可惜没有任何效果,只能开始哀求,因为齿间卡着东西,含混不清,听上去更像一些可怜的悲鸣。 这反而令施暴者更兴奋,用胖短指腹,重重磨蹭那柔软唇瓣。 门却在这时被敲响,david没有理会,抓着韩舟顶发固定,从侧面逼近,打算行刑。很快他手机又响了,他发出烦躁喉音,挂断,再响。 ‘小秋’模模糊糊,在外面喊“迪哥”,声音焦急。 david暂时松手,抬脚踩住韩舟胸口,接起,烦躁地吼叫:“tmd有事快说——” 听一句,他脸色就变了,“这时候来查?让财务副总先去应付。” david又听两句,深吸了口气,气急败坏:“真是一群废物!” 挂断电话,david提起裤子,败兴地拍拍韩舟颊边泪痕,“算你运气好,乖乖在这等着,等会再来料理你。” david出门前叮嘱‘小秋’,在这里看好人,就匆匆离开。 韩舟过半晌才找回点力气,从桌上翻下来,摔得闷痛。他顾不得有多难看,在地上狼狈地蛄蛹,躲去宽大办公桌后。 不过几米的距离,他就出了一额头汗,脸也蹭脏。 韩舟靠着桌腿,暂时休息,之后用尽力气,反复去撑手上的绳索,可惜收效甚微。他看着挂钟秒针一下下走,眼泪再度不争气地涌出来。 门又轻轻打开。 韩舟尽量缩小身体,压抑住声音,发着抖。 实在不知还能怎办。 [自慰干高潮]68投林 “嗯?” 来的不是david,是守在门外的‘小秋’。 发现人不见,‘小秋’先反锁住门,观察地上痕迹,快步走到桌后,半蹲下来把手伸向韩舟。 韩舟绝望地往后蹭动,瞪着对方,嘴里呜呜嗯嗯! 他现在有躲的力气了,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动、别出声。”‘小秋’蹙眉,显得有些烦躁,“给你取下来。” 韩舟这才乖起来配合,不管对方是何来意,都是当下唯一的救星。 ‘小秋’帮取下口枷,又从桌上找出把剪刀,剪断绳索,全程都很冷静。 “现在有没有力气?”他看了眼反锁的门,又问,“走得了吗?” “可以。”他扶着桌子,勉强站起,说什么都得离开。 ‘小秋’去转动暗门上的密码锁,打开门,把绳索塞进他手里:“拿着,路上丢掉。” 韩舟已经走进暗室,又回过头,问:“那你怎么办?” 密码很可能已经换过,人消失了,他又该如何交代。 “……”‘小秋’原本阴冷的表情略微改变,淡眉抬起,“你不怀疑我?” 韩舟不解:“怀疑什么?” ‘小秋’被他钝到:“药是我给你下的,你就不怕还有圈套,或是别的什么……” 他突然抬高音量,质问,“也许我恨你?” 韩舟垂下眼眸:“你也没得选。” ‘小秋’抿唇,闭上眼睛挣扎了几秒,叮嘱:“一会直接从地库绕路,到b座,不要去a座出口,还认得路吧?” 他看了眼时间,又催他快点,看人乘上那部电梯,才关住暗门,背靠书柜,仰头看向天花板。 “喻书秋,我是不如你……” - 韩舟倚着电梯侧墙,脉搏冲得额角伤口一跳一跳、火辣辣的。 他尽量擦干净脸,整理遮掩,勉强算体面,鞋来不及找,衣服也有被撕坏的地方。不能报警,暗处的事,只能在阴影里烂掉,或者用暗处的手段解决。 电梯到负三,这里车少人少,韩舟踉跄一路,找了根基柱躲着,擦掉冷汗。 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熬过狂热期。 他身体已经隐隐在焦灼,接下来会发痒、泛红,一波波情潮接踵而至,会恨不得撕去所有衣物,求别人帮忙解渴。 韩舟抚摸那枚戒指,求自己这次一定要争气点,熬过去,只要忍过发情的热潮,他就出去想办法找沉栩。 燥热缓慢爬上躯体,入侵四肢百骸,韩舟忍不住又将扣子解开几颗,让凉风侵袭胸口,这样能多冷静一会。 地库过于安静,喘息好像都有回音。 韩舟心烦意乱,重重拍了下墙面,怨恨自己为何会如此失察,陷入相同的陷阱。 有辆车子启动,匆匆开出去,引擎轰鸣。 头顶声控灯管老旧,要挣扎闪烁几遍,才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韩舟瞳孔骤缩,瞬间回忆起被扒光衣服,只穿着袜子被迫对着镜头,闪光灯的黄光,会随按下快门那滴一下,略作延迟,再变白,咔嚓、咔嚓打在身上。 宛若凌迟。 他迅速下沉身体,握紧被震得发麻的手掌,几乎要崩溃。 如果沉栩知道在那间工厂发生过什么,一定会像丢掉任菲一样,将他扔进垃圾桶。 灯很快熄灭,韩舟紧闭双眼,无声默念着…… 绝对不能被发现,只要她不知道,他就永远是最乖的小狗。 他干脆蹬掉袜子,光脚踩在地上,水泥粗糙、冰凉,让他短暂逃离恐惧。 可在药物助推下,笼中困兽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肿胀,韩舟蹲下,蜷缩起身体,被锁限制得瑟瑟发抖。 他呜咽着,逐渐无法忍耐,在黑暗中隔着衣料,悄然抚摸身体,以求得一丝慰藉。 这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尤其当戒指侧面刮擦到胸口,他立刻想起沉栩这么做时,是如何温柔,当场无法自控地探进衣领,用它粗砺的表面碾弄红豆。 简单的刺激,根本无法满足,韩舟解开所有扣子,双手抓揉胸部。 沉栩最喜欢欺负这里,会一边揉弄,一边夸奖,轻笑着说很大、很软。他早被她调教到光靠乳头就能登顶,限制着,会更敏感,说不定可以干潮一次。 “沉栩……沉栩……”他轻声呻吟,“我想要。” 那两处小点受到召唤似的,变得更大更硬,胸肌也因为发力,变得更为肿胀结实,他低头就能看到隐约轮廓。 “受不了了……沉栩,救救我……”韩舟摇摇头,胸顶起,焦躁地拧扯那两处制高点,腰震颤着,“呼…我是骚货,我是你的骚货,再弄重些、快!要喷奶了,要喷奶了——” 淫叫声稍大了些,顶灯立刻被吵醒,丑态被照得通亮。 “呜!” 他畏光似的偏开脸,咬住手指,毫无章法地自虐,想象沉栩就站在他面前,碾他胸口、轻轻踢撞腿间。 如此,他终于在熄灭瞬间,心跳加速到极点,勾紧脚趾,短暂满足。 韩舟身体歪斜了一点,肩膀微微起伏,喉结滚动,干高潮比直接射精带来的快感要更剧烈、更加绵长,结束后的空虚感也更凶猛。 他很现在需要沉栩抱住自己。 和第一次被药物控制的感觉不一样,不是谁都可以,他只想要她…… 随后韩舟膝盖和脚尖一齐扣起,环紧自己,哭了起来。 指间的戒指微微振了下,太轻了,它从来没有振动过,恍惚间他还以为是错觉。 没多久后,再次振了一下。 韩舟又怀疑是药物制造的幻象,他甚至听到沉栩呼唤他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鸣笛。 焦急的喇叭声令所有灯都亮起来,他反而缩得更小,咬紧牙关,不敢动。 那辆车渐行渐远,离开本层,过不多时,再度开回来。 他又听到沉栩在叫“韩舟”。 韩舟已经确认自己意识不清醒了。沉栩刚结束工作,应该会直接回α市,她还收到他那条“临时有事”的消息,怎么可能出现在p市!甚至如天神降临般,找到这里? 可他还是冒着风险,从柱子后面爬出来些,尝试呼唤“主人”。 车已经越过当前的柱子,突然一个急刹,猛倒进车位,后轮撞上限位器,没有熄火。‘沉栩’拉开车门就冲过来。 灯又灭了,一片漆黑。 韩舟朝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一瞬间死心。谁来都好,直接杀了他,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黑暗中,有一只温软却有力的手,握住他掌心。 “韩舟?”沉栩失去视野,大声‘嘿’了下叫亮,“什么破灯!” 她蹲在他身边,脸色诧异,“你怎么这副样子……” 她先抚摸了他额头的伤口确认,又扶住胳膊,试图拉他起来。 那枚戒指正戴在她手上,她刚刚就是这样,戴上它,不知用什么办法提升了心率,提醒他自己就在附近。 韩舟感觉到她的体温,终于确认这是真的,侧脸抽动了一下,投林般撞入她怀中! [车震]69河流 “嗓子都喊冒烟了……怎么不回应!” 沉栩又气又急,却还是反复摸着韩舟的背安抚。还好她强烈感知到他就在这一层,否则一旦错过,后果不堪设想。 韩舟一时说不出话,抱着她,微微颤抖。 沉栩让他快些起来,他却先问,车上还有没有别人? “别怕,现在只有我,一会我们就从b座出去,a座那边很多人。”沉栩托着他腰,问,“你感觉怎么样?” 她完成工作直接就往p市赶,想给韩舟一点惊喜。 两座城市坐高铁很快,半路上彭垚突然跑过来八卦,说韩舟神情恍惚跟着别人走了,她还只是觉得怪异。可韩舟两次拒接电话,微信再问,就是有事,明显不是他的语气。 接下来关机失联,绝对不妙。 手机最后的定位,就在天悦办公楼附近,她判断他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韩舟垂下眼帘,脸色羞红,向她求助:“我被下了药…现在、现在已经很难受,之后可能会忘乎所以……” 沉栩没有责怪他笨,扶好他,示意:“没事,先上车,小心脚下。” 加长轿车后排宽敞,她跟着进去带上门,弓身,手忙脚乱在手机上解锁。 沉栩其实也非常慌,不是之前吊坠轻振,让她意识到他就在附近,她可能已经气势汹汹带着保镖,上去要人了。 咔哒。 韩舟偏开身子,不要沉栩再帮忙,自行拆解下来,忍不住悄悄套弄几下,舒服得眉心高抬,嘤咛了一声…… 他忙捂紧嘴,尽量回避她,身体微微发颤。 沉栩又探身,在中控附近捞来钥匙,熄火。 发动机一安静下来,韩舟就意识到她打算怎么做,蜷起身子:“不要、不要在这里,会被看到。” 沉栩:“你都这样了?” “现在还能忍。”韩舟咬住下唇,拽着衣襟遮住下体,“这里是天悦的地盘,你被看到会很危险。” david对沉栩的身世,不说了如指掌,也清楚得不像个外人。 此人虽一向长于灵通消息,却还没本事把手伸到遥远的k省,大概率说明,欧阳盈就是那个欧阳盈。 “好。”沉栩摸摸他头,“先离开。” 她直接从后排跨进驾驶室,再次发动车子,“我好久没开车上路了,你抓稳。” 日头西垂。 沉栩已经定好江景酒店,在城市边缘的生态新区。可惜开到半路,韩舟就已经难耐地扯开衣物,在后排躺倒,扭腰,发出淫乱呻吟。 她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凌乱的衣衫,韩舟立刻感受到,哀求她别看自己。 沉栩边打方向,边在界面翻找,好几遍才找到隐私遮板在哪控制。 升起后是看不见,韩舟的叫声却更无所顾忌,人在车内不断翻动,能勾魂似的,惹得她腿都发软。 沉栩一个走神没注意到变灯,猛踩刹车,韩舟好像直接从后排滚了下来。 “……你系上安全带!” 韩舟却啜泣一声,嗓音都变了:“我不行了、沉栩,我自己不行,帮我——” 他克制不住地,用身体蹭撞驾驶座后固定的隔断,震动微微传导到她后背。 驶离闹市区,新路宽阔,周边肉眼可见地冷清,却离酒店仍有一段距离。 沉栩啧了一声再次启动,果断变道切进慢行,直接撞开铁丝临时拦的护网,硬冲进桥下! 车开得太猛,韩舟意识到他在严重干扰她的决定,逼着自己变安静。 车停在河道边。 沉栩拉开车门,韩舟正像只小兽一样蹲在车座前的区域,无助地抬起双眼,凤尾泛红,嘴唇微张。 她愣在车外,抓紧塞满道具的包带,竟有些不知所措。 韩舟也挣扎了几秒,还是压抑不住本能,俯下身调整姿势,爬过车中横梁,跪趴下来顶高屁股,带着哭腔求她:“你救救我,我没让谁碰过,救救我——” 沉栩进入,“砰”得一下摔上车门。 车身不断震动,车内颠鸾倒凤。 她戴着戒指那枚纤细的手指,只是隔指套探入身体揉按,都令他几乎尖叫起来,待到硬长插入,他便更加狂热,抬高上半身,双手乱抓着,差点按开车窗! 沉栩抓住他手腕,让他翻过身,面对自己,他就抱紧双腿,尽量弯折。 情潮一波汹涌过一波,沉栩不清楚具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路灯已经亮起。 她从没有这么累过,几次情潮汹涌过后,腰开始泛酸,额上的汗水滴落到他胸口小痣上,感觉自己快压不住他了,便去亲吻他嘴唇。 韩舟会立刻柔软下来,暂时克制索取,腿在她腰侧反复蹭动,用纠缠的舌尖,无声诉说她自己有多畅快。 两人十指紧扣,他掌心有些茧,和她摩擦着,弄得发痒。 韩舟起身坐进她怀里,双眼逐渐失神,已经射无可射,还在摆着腰缓缓起伏,如海浪般,一直要,一直央求,一直说爱她。 沉栩舔咬那高挺的胸口,掐着他腰,再一次打开震动,问他舒不舒服。 “主人——呃!主人好棒!” 韩舟呕哑叫着她,表情扭曲,身体开始痉挛,最终彻底瘫软下来。 昏厥过去前,他还在喃喃着,“我爱你…爱你……哈…沉栩……” 沉栩扶着人轻轻躺倒,亲了亲他湿漉漉的眼角,将那件弄皱的衬衫,盖在他腰腹。 很纯美的设计。 却遮不住一身吻痕。 白色轿车趁着夜色,赶往安稳的休憩地。 - 沉栩挂断与经纪人的通话。 身体明明很疲惫,却又没有睡意。 新区河道两侧的路灯,串成珠链,恢宏寂寥。她坐在窗边,向下望,反思自己在韩舟意识不清的状态下那么做,算不算趁人之危。 可他确实是欢愉的,就算在痛、在流泪,也始终热烈地引吭高歌,时而叫她沉栩,时而叫她主人。 沉栩喜欢听他诉说爱意…… 不是他最后先晕过去,她甚至累得力竭数次,也没考虑过停下。 韩舟再醒仍是恍惚,床侧空荡荡,就起身找她,还有点摇摇晃晃的。 沉栩招招手,他就加快些靠近,从背后环住她,像只狗狗一样和她蹭蹭脑袋,结果没两下就扯动额头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沉栩看他脑袋上的大金包,无奈:“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韩舟犹豫一瞬,老实承认是被抓住磕的,虽然很丢人。 沉栩听着,脸色微微沉了下,决定之后再跟经纪人打个电话,补上些要求。 但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继续问:“干什么丢了魂一样去找他?不知道自己很呆,容易被骗吗?” 韩舟喉结动滚动,望向那双温柔的眼睛,愧疚:“他手里…有能威胁到我的东西。” “嗯。”也和沉栩估计得差不多。 韩舟用下巴去抵她肩,声音闷闷地:“沉栩,我知道自己是…垃圾,但是求你不要丢掉我。” 沉栩眉毛抬了下,拍拍他脑壳,脸偏向她:“这里药坏掉了?怎么说自己呢。” “……”韩舟闭上眼睛,纤长睫毛轻轻扫过她笑肌,呼出口气,“我很不好。” 沉栩使劲揉那一头乱毛,无奈:“笨蛋。” 第一次见韩舟时,他并不是这般柔顺。 而是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的。 沉栩那时坐在小二层,看得最清楚。那名恶少自己就长得像条鬣狗,还带着恶犬两三,将一名娇小的陪侍,逼退到酒桌边,摸了下她脸蛋。 她就哭着发起抖来。 那个年岁的沉栩,还没有算真正活过,只能看到自己的不幸,对路人尤其凉薄,暗自猜想那些眼泪,或许是某种欲拒还迎的伎俩。 恶少果然更加兴奋,当众就要撕她裙子。 沉栩瞧不上这种玩法,低俗粗暴、只剩动物性。观众在以各种理由冷眼旁观,她也对这场闹剧兴味索然,刚准备起身寻处安静些的地方,就见一名青年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拦住恶少手臂。 他眼睛亮若星辰,解开自己的手环,陪着笑脸,在强敌面前周旋,试图保下那个仍在哭泣的女生,还跟她说别怕。 一举一动,格外耀眼。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垃圾? 沉栩想了想,评价:“你是个勇敢的笨蛋。” “我也不够勇敢。”韩舟望着窗外沉沉江水,“我做过你最看不起的事……” 他轻轻启唇,吐露一枚珍珠,报还她的温柔包容。 “我曾停留在一条河的上游,打算在天亮之前烧光所有旧衣,沿着河一直跑、一直跑,没有力气了,就随便找座桥,跳下去。” 沉栩隐隐约约,想起收藏着她方巾的那面“纪念墙”,照片里,也有一条河,他说过在河畔坐过一整晚。 沉栩视线低垂,摸摸自己手臂内侧,喃喃:“人都会有一些想死的瞬间。” 随后用她戴戒指的那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亲过他额前的伤口。 “可你最终没有跳下去,不是么?” 能靠自己,堂堂正正去面对人生,需要莫大的勇气。 韩舟做到了,她也一定会做到的。 70邮件 失去手机,韩舟暂时和外部世界断开链接。 当然也不用去回应别人,只需要像只小狗一样,依赖着沉栩,就算和主人分开、走散了,乖乖等在原地就好。 他喜欢这种纯粹的生活。 于是拖拖拉拉,想要体验久一些。 “拿着。”沉栩扔给他试读剧本,“回去快点补卡啊——” 新剧本是谍战,导演组看过韩舟试镜其他剧的资料,主动来寻求合作。 韩舟一直对这类题材感兴趣,男主是数学家,总感觉演了,就能离沉栩的生活又近些,最近都在积极等待剧本出炉。他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沉栩设备上登录工作邮箱,那个邮箱他用很多年了,收到邮件,就激动地拜托她印出来。 韩舟现在一脸满足,比拿到新玩具的狗狗还幸福:“不想补了……” 沉栩点点他额侧:“你再把我当助理使唤一个试试看呢?” 韩舟嘶了一声,捂起纱布,皱脸,苦兮兮的。 “别演了——”沉栩捏他脸颊,“我戳的是胶带那部分!” 唉,看来她不喜欢这种生活! - 回到α市,韩舟先被送进医院。 他自我感觉还行,最多偶发头晕,养养就好,但沉栩要求他去住几天院,做些全面检查。 几日后下午,沉栩到医院来看他,出电梯一拐,就被迎面而来的小东西撞了下! “……” 她正在和经纪人通话,回了句“办妥就行”,就挂断,低头去看那个小娃娃,是个女孩,四五岁,单眼皮,有点蒜头鼻,扎着双马尾,皮肤比较黑。 沉小姐刻薄被动大爆发,立刻做出点评—— 一个丑孩子。 其实并不丑的娃娃也被撞懵了,揉揉脑袋,抱歉地鞠躬:“姐姐对不起。” 声音还挺甜。 好吧,一个还算有礼貌的丑孩子。 沉栩冷脸提醒:“不要在走廊里乱跑。” 她调整甜品袋,小蛋糕的草莓都被撞歪了!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韩舟那个单间,在走廊深处。 推开门,来探访的陈思情和韩舟一齐看过来。床头摆放有花篮,还有好几种水果,陈思情拿着颗苹果在削,脸上愁云还没散去。 沉栩跟她招呼了一声,调笑韩舟:“混得可以,女明星亲自给你削苹果!” 韩舟腼腆地笑笑:“小豆子想吃,我跟着沾光。” 沉栩听小豆子来了,很惊喜,思情也立刻拨电话,叫保姆带孩子回来。 韩舟靠坐在床头,头发剪短不少,蓝白条纹住院服衬得人格外清爽。他乖乖汇报了做过的检查,以及诊断结果—— 运气还行,那种烈性药,若再多服下一些,持续处于兴奋状态,甚至可能猝死。不过最多72小时就能彻底排出体外,不用担心后续伤害,现在早都超过时间了。 医生说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只是建议回去后,继续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沉栩坐在床边,认真听着。 思情削完皮,直摇头,无辜的苹果被她怒砍八瓣:“还好处理得及时,不然小秋脸上要留疤,那个天杀的,我一定要他好看!” 韩舟连忙宽慰:“算了,最终也没出什么事。” 他不想那些沉底的淤泥被搅上来。 沉栩看着韩舟细密的眼睫,随声附和:“嗯,他说算了,那就算了。” 陈思情递果盘过去:“你们两个,真是圣人一样的好脾气。” 陈思情更清楚,david手里大概还有能威胁到韩舟的把柄。要是金盆洗手前的紫宸互娱,肯定有手段,现在都上岸了,大家明面上都是正经生意,一不小心,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相安无事,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沉栩给韩舟喂苹果,他吃了一口,笑眯眯岔开话题:“这个脆甜脆甜的……” 门吱呀一响,小豆子从门缝里钻进来,大叫:“妈咪,秋叔叔!我的苹果呢——” 接着她一愣,和沉栩大眼瞪小眼,“额,是姐姐,姐姐好!” “原来你就是小豆子?”沉栩坐直些,抱着胳膊,挑起一侧眉,“你刚刚撞坏我的蛋糕,现在,我要找你妈咪算账了!” 算账的结果就是,陈思情当着小豆子的面进行赔偿,给“凶神恶煞的沉姐姐”转去买蛋糕的“巨款”,并对小朋友进行批评教育,惩罚她吃掉蛋糕。 小豆子默默吃着奶油,反思错误,有点丧,像一朵黑不溜秋的蘑菇。 “但是这个蛋糕,它挺好吃的。” 她都吃到鼻子上了,认真点评,感觉哪里有点怪,这么好吃,不太像是惩罚。 三个人大人憋笑。 沉栩得意:“当然,这是专门给你小秋叔叔挑的。” 小豆子警觉,停下叉子:“那叔叔吃什么…?” 韩舟一脸遗憾,委屈。 沉栩笑:“还知道关心他呢?没事,姐姐下次再给他买。” 小豆子负罪感登时减轻:“小秋叔叔,你把苹果全部吃掉吧,‘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陈思情挼挼娃头。 她是临时跟剧组请假,带小豆子探望过韩舟,就匆匆告辞。 沉栩还是决定多管一下闲事,告诉韩舟,她撞见小豆子的时候,是没有大人紧跟着的。得提醒思情,叫这个保姆多上点心,不行就换掉。 虽然之前那些站不住脚的离谱绯闻,已经随时间被抛诸脑后,但难保不会有有心人,继续盯着思情。 说到这里,韩舟语气惋惜:“她最终顺水推舟,带小豆子回国,是想等雅琳出现……” 她们分手并不愉快,雅琳小一些,不懂思情的难处和苦心。思情伤了她,对此始终愧疚,再见,雅琳又太狼狈,还没有机会说清,她就突然离开。 陈思情看着就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往往也痴,容易被一段感情困住许久。 沉栩不免想,另一位能将亲生骨肉就这般丢弃,必然狠绝至极,却不会像是什么会念旧情的人。 她叹息:“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毫无头绪吗?” 韩舟垂下眼帘,缓慢摇摇头。 “算了,这也是别人的兰因絮果。”沉栩看向窗外,“贸然介入,恐有灾殃。” 两人的手机同时有软件通知响。 沉栩去查看,韩舟还没动。 一查发现,是韩舟邮箱没从她这里退掉,沉栩提了句,他问谁发的。 “看尾缀,是天悦的人?”沉栩快速浏览,嘟嘟囔囔,“竟然还敢骚扰你……” 韩舟突然抽气,抓住她手腕:“你别看!” 他握得太重了,沉栩一蹙眉,他又松开手,改口,“……别信。” “好,不信。”沉栩示意他不要紧张,“是个什么秋发的,我看看,他还想干什么?” 日前,天悦所在那栋写字楼误报火警。全体人员自安全通道紧急撤离期间,天悦老总意外跌落台阶,遭慌乱人群踩踏。 人没死,但摔了个高位截瘫,加上头部严重受伤,昏迷至今未醒,大概率要成植物人。 “小秋”没有韩舟的联系方式,是从迪哥邮箱记录里,翻出来了地址。 无论这场意外是不是因韩舟而起,“小秋”现在都自由不少,再也不用做谁的替身,也愿意重新回答韩舟之前的提问。 他做了迪哥情人两年,其实见过照片上那位小股东,唯一清楚的是,那个女人蹲过半年监狱,是迪哥“捞”她出来的。 屋里只剩轻轻的风声。 韩舟也在读邮件,之后就不出声了,脸色愈发沉重。 “危机四伏,你还有心情打听欧阳盈……?”沉栩扶额,叹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自己去查。” 韩舟望向她虎晶一样的眼睛,眼尾轻轻抽了下:“是你做的?” “什么?”没头没脑的,沉栩茫然了一瞬。 “是你找的人……”韩舟有一丝惊恐,不可置信,“‘教训’他?” 沉栩胸口振了下,轻哂,没有正面回答:“那是他罪有应得。” 她原本的要求,是踏烂那畜牲脑袋,死了最好,现在也差不多,反正他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韩舟听完猛地起身贴近,再次捉住她手腕:“不要,不要变成那种人……” 沉栩视线扫过那揪心的表情,毫无波动。 她是从未动用“特权”做过什么恶事,这大抵也不算恶事。但非常规之事,只能靠非常规途径解决,贱畜敢伤她的小狗,是嫌命太长。 她略歪了下脖子,问:“哪种人?” 韩舟更确认这就是她的手笔,摇摇头,几乎要发抖:“不要动‘私刑’,不要为了我,去践踏别人……” 她应该是高贵、优雅的,安坐在象牙塔里,风雪不染。 沉栩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不是回避,而是去按住他两侧肩膀:“可我不做,你只会说‘算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眼睛缓慢眨了下,“你会因此讨厌我么?” 会因此害怕么? 韩舟咬紧下唇,偏开脸,颓然:“……是我把你带进泥潭里来了。” 他继续试着劝她不要再这么冲动,甚至举了个例子,说知道一名纨绔大少,其父是公安厅副厅长,在当地只手遮天。 少爷终日纵着一群走狗,欺男霸女取乐,几乎无恶不作。等其父倒台清算,他手下那群猢狲,全部上了通缉名单,大部分已被缉拿归案。 纨绔从不亲自动手,因此侥幸漏网,但也从此销声匿迹,自然是过得很狼狈。 越过规则行事,容易引火烧身! 韩舟表情严肃,沉栩安安静静听完,忽然眨眨眼睛,亲他一下,把人亲懵了。 “沉栩,我很认真的……那样的高官都自身难保!”他已经有点生气,强调,“我是在担心你!” “我知道啊……”沉栩笑笑,蹭蹭自家小狗的脑袋,“总之,这就是一场‘意外’,放心吧。” 紫宸那帮人手脚干净得很,不图财,单纯想封口,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沉栩耸肩,“而且,一个副厅,也算不上什么高官……” “那些家伙啊,一个个,都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又抱住他,使劲撸撸他后背,答应以后再有什么问题,都用常规途径去解决。 71“要做回我最耀眼的小狗!” 沉栩按下电梯。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她从不会在医院停留太久,这是她噩梦中最常出现的场景。 那些梦大抵都相似,走廊错综复杂,楼梯拼凑移动,来往的人佝偻着身体,愁眉苦脸。小小的她迷失其间,时不时听到病人呻吟,但闻不见消毒水的味道。 顾晓阁会在天台上,停留在某个角落,夜风吹得她白衣猎猎作响。 她总是望着远山,偶尔也会回过头,看沉栩一眼,眼神冰冷,像不认识那样。 随即侧过身,坠落。 通常她消失在视野里那瞬间,沉栩就会因心跳空悬而惊醒。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沉栩刚要低头往里走,感觉身侧的韩舟摇晃了下。 她当即停下,抓住他,紧张地问:“怎么了?” 韩舟扶额,退到窗户边,像是被抽走了几根骨头:“呃…有点头晕……” 可按照诊断,不应当再有这类情况出现? 沉栩扶稳他,看向住院部医生值班室:“你的主治大夫今天在,我们去看。” 韩舟顺势蹭进她怀里,嘟嘟囔囔:“不用,让我靠一会。” 电梯关门走了。 “……” 刚才还没骨头一样的韩舟,依偎过来时,却只有很轻的分量。沉栩立刻意识到有人在装病撒娇,但她没有戳穿,还摸摸他后背。 临近探视结束时间,陪护家属们陆续来电梯附近,有人压低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在议论相拥着的他们。 沉栩破天荒感到一丝羞耻,悄然把脸埋进他宽阔的肩。 路人走走停停,只有他们两个,像被时间遗忘了似的,一动不动,依靠着彼此。 沉栩闷笑:“都八趟电梯过去了,你还准备‘晕’多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韩舟仍是不撒手,甚至故意压了点重量过去,几乎要把人咚在墙壁上。 “我只是去集训……”沉栩无奈。 大导要求会比较严格,电影开拍前全体集训,演文工团员,身材要管理、气质要调整,舞蹈、器乐也都得训练。 但封闭,又不是禁闭,训练营人也不少,总是能对外联系、偶尔请个假的。 她没有再给他上锁,也不舍得锁着他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会看手机的!” “两个多月,总觉得我要疯了。”韩舟越想越担心,深吸一口气,“要是你喜欢上别的小狗怎么办,那些热情的、年轻的、可爱的……” “那只能给你一笔分手费咯。”沉栩回。 “啊?”韩舟松开怀抱,一脸震惊! 沉栩轻轻撇了下嘴:“你敢想,我就敢做,来说说,打算要多少?” 韩舟告饶:“不想了,不想了……” 演员之间本就是聚少离多,韩舟也要接新的剧,无论是医疗、谍战或是别的什么。更别提红起来,工作邀约不断,连睡觉的时间都得压缩到极限。 想要长长久久,这个坎,必须过。 沉栩让韩舟叫元宝回来,或者向公司申请一位专职助理,经验丰富、有责任心那种。 虽然罪魁祸首再也起不了风浪,沉栩还是觉得后怕,要是那天扑空,他一个人该怎么办?韩舟脑子里除了戏就是她,又容易相信别人,真的很怕他被骗! 韩舟搓搓手上的戒指,犹豫:“我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习惯了,有助理在,很多事反而不方便……” 沉栩挑眉,质问:“还想不想当大明星?” 小狗挺胸:“当然!” 沉栩开始教育:“哪个大明星不是前呼后拥?你要习惯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她撸撸他颈侧不存在的项圈,“要做回我最耀眼的小狗!” 韩舟黑白分明的眼睛亮起来,脸颊让笑意推开一道浅弧,虽然不懂沉栩为什么要用‘做回’,他还是大声答应:“好!我要做最耀眼的小狗,这样才能配得上你!” 沉栩连忙捂住他嘴,看向四周:“低声些——” 她也不知道脸为什么会发烧,感觉训狗中,突然被狗狗反玩了羞耻play,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或许,也有他悄悄舔了她掌心的缘故。 - 有了新线索,调查欧阳盈又添新方向。 欧阳盈履历简单,动线清晰,进顾家后低调得体,孩子隔代传,面容像极了弘盛奠基人老顾。但能硬挤进这个家的,绝非什么善茬,一眼看不出破绽,只说明尤擅伪装。 欧阳盈有持续微调、医美的习惯,和五年前的自己都已不大相同,与再早之前更是判若两人。 或许在某一刻,她也曾真正地脱胎换骨。 沉栩开始集训前,建议傅宴祯重查欧阳盈的人生节点,何时更换过生活环境,以及身边是否出过极端事件。 暂时还没突破性进展。 沉栩训练完脸色绯红,蹭蹭鬓角的汗,一边在舞蹈房继续压腿,一边腹诽傅宴祯没点效率! 跟沉栩同宿舍的女演员拍拍她背,打了个招呼。 今天是放纵餐日,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女孩子准备去大吃一顿,沉栩从来不参与。 “你那个小男友,今天还没打电话来?”室友随口调笑,镜子里的脸也像红苹果。 沉栩说那是自己的小狗,就被当作年轻男孩了。她也不想多做解释,韩舟在这方面,的确像只小奶狗一样粘人。 训练营里都是年轻漂亮的女生,很少有单身,还有内部现谈的,大家见怪不怪。 其他人在门口喊人,室友跟她道别:“饿死了!我走了我走了——” 舞蹈房里很快安静下来。 沉栩看着镜墙里的自己…她从小就习惯枯燥,但不意味着能一直忍受孤独,她也会时不时想韩舟。 韩舟成功进了医疗剧那个组,有点可惜,开机时没能跟他一起庆祝。 主要拍摄地包含k省省会,正是沉栩长大的地方。 他一但开始工作,每天都会充满活力,还抽空去她以前的学校门口打了卡,搞得她脚趾抠地! 韩舟提醒她,和一群舞蹈生在一起训练,跟不上正常,别太拼,容易受伤。 沉栩小时候被关在那幢别墅里,什么都学,也很期待上课,因为会有人和她说话。她芭蕾、民族舞都有基础,这次的角色,主要就拉拉手风琴,舞看得过眼就行。 韩舟听了又有些难过,说如果当时就能遇见她多好,他一定要带她在田野里吹着风、跑个够! 沉栩回,其实现在也可以带她跑…… 电影剧本未公布,只有大致背景,女主和部分重要角色悬而未定。导演组还在观察中,让这些女孩们释放天性,训练营里,其实都算竞争关系。 她们都在当自己的“主角”,很主动地去适应时代背景,逐渐有了些架势。 角色早已定好的沉栩,反而格格不入,她也不知自己是不喜欢那些审视的目光,还是单纯讨厌这种沉青山会喜欢的故事。 沉青山年轻有为,在同级别里,永远是最儒雅清俊、又政绩斐然的那一个。他一路平步青云,中年调任k省准备大展拳脚,却因为站错队,辗转止步不前。 郁郁不得志时,最容易怀念青春,怀念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和曾经一往无前的自己。 他在拍卖会上,对顾晓阁一见倾心,是因为她很像当年文工团的白月光。她以为的真爱,其实出自于错位的补偿,连最初那份青睐,都只因似是故人来…… 但她本人不得而知。 至死,她都活在自己编织的,独一无二、却难冲破世俗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如果非要选一个,沉栩更愿意去演顾晓阁会喜欢的故事。 72演员 训练营间和片场,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集训更像学院时期,每天训练安排得密集,剩下全看自己,身体累,但是规律,沉栩头发都变多了。开拍之后则是正式参与项目,分工协作起来,突发状况很多,会心累。 摆弄风箱和贝斯对沉栩来说,是全新的东西,导演要求又严格,她得大量练习,不能随便糊弄。 一片金叶飘进窗户。 沉栩视线从乐谱上移开片刻,才意识到,已经进入银杏最美时节。 快到韩舟生日了…… 前几日电话里,他就哼哼唧唧、粘粘糊糊的,沉栩要去剧组探班,他又不肯,说已多年不庆祝生日。 但毕竟是很重要的三十岁,他还是想要礼物,要她亲自准备、买不来的那种,小小的就行。 要求还挺高! 一提生日礼物,沉栩就想起,韩舟敢胡乱说自己丢给他擦拭的方巾,是“一位贵人送的生日礼物”!于是她提笔,像几十年前的人那样,胡乱写了封信给他。 她写天气渐渐冷了,有些想念自己的小狗,他身上暖暖的,靠着休憩正好。 她不太喜欢这部电影,可答应了,就会努力下去,像他一样,珍惜每一次机会。 又写已经送过他很多东西了,希望他不要太贪心。 到这里,沉栩的思路就断了,搁置到现在还没有寄出。看到这片叶子,她决定把它夹进信封里,再添几笔。 【这是我第一次手写信,不知该写些什么才好,就用这片树叶,代我书写秋天、传达祝福吧。】 【祝你生日快乐!往后余生,每个生日,我都愿意作为恋人陪你度过。】 信很轻,文字也很短,沉栩却做出了一生从未做过的,最珍重、久长的承诺。 - 傅宴祯还是用了些非常手段,从罪犯基因库里,比对出了欧阳盈真正的身份。 原来是一名诈骗犯,和天悦老总同乡,两人都姓何,是不是同伙不好说。她比被她顶替的欧阳盈要大两岁,服刑提前结束的时间,恰好是真正的欧阳盈去医学院报到之前。 既是冒名顶替,她本科的绩点自然也一直很低,按理说,上不了这所着名医学院的研究生。 傅宴祯沿着这条线查下去,留意到她全宿最终有五人保研,而该校宿舍标准人数是六人,且这五人对保研一事讳莫如深。 撬了下,竟然发现那位隐形的“第六人”,在最后一学年晚自习结束后,路过学校工地,遭强暴致死。 保研正是给周边人的封口条件。 强奸犯当然要往受害人身上泼脏水,坚称自己没有犯罪,是被勾引,并将受害人描述得异常饥渴。这并不影响他接受法律制裁,死缓几年前就执行了。 沉栩听完,想起韩舟被下药后的表现,质疑当时警方有无考虑过,有人在针对受害人这种可能性? 傅宴祯唏嘘地表示,受害人来自封建保守的地方,出了这种事,家属很快就选择火化,草草办理丧事,没法追查。 而且这个孩子学习刻苦,成绩出挑,跟身边人的关系也都不错,排查不出谁有动机。 沉栩冷笑,真是敷衍了事,但凡关系的确不错,有一个有点血性,都不至于踩着她的血奔前程! 再挖下去,受害人果真是家境贫寒,属于众人眼中的书呆子,平时独来独往,倒和“欧阳盈”接触多些,却还称不上是好友。 她家中还有弟弟,出事后,那一家人看上去过得还滋润了些,估计也是拿了封口费,但没几年又败光。 能用钱掩埋的秘密,也一定能用钱掘开。 不用沉栩提醒,傅宴祯这种最明白钱有多有用的人,自然会去处理。 沉栩则联系了韩舟的主治,详细咨询那种药,如果使用剂量过大致死,还会有怎样的现象,或留下什么痕迹。 学校当年给赔款,给得很爽快,条件就是迅速平息影响,慷慨到本身准备去大闹一场的那家人都很意外。处理事件的校领导,正是后来推荐“欧阳盈”去顾晓阁那所医院的副校长。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死者的妈妈还是剪下了孩子一缕头发,留作纪念,现在靠着检测这缕头发,明确发现了药剂残留! 已有线索,都指向“欧阳盈”,她应该就是药物的使用者。 傅宴祯这才提到一些顾家的秘辛,讲起来都不大好意思—— 首先,他的父母常年没有夫妻生活。 顾盛楼离婚时表示,是欧阳女士重新点亮了他的激情,让他找回做男人的感觉,并指责傅姨姨冷淡。 傅姨姨则暗讽他已经太老了,行怕是只能靠吃药。 顾盛楼坚称没有。 另外,顾盛楼烟酒不忌,其体检报告上,精子成活率一直很低。 酒后一夜,欧阳盈意外怀孕,知情者都在怀疑那对龙凤胎不是他的。 顾盛楼却刚愎自用惯了,认为是上天眷顾自己多子多福,加上孩子的确像老顾,因此坚决不愿意做亲子鉴定伤害娇妻。 “……” 沉栩听这一地鸡毛,也感觉不大自在。 她被接到顾家多年,从没见过这对夫妻吵架,他们总是礼礼貌貌的,小时候还以为这是举案齐眉,原来是早对彼此不报期待。 如果顾盛楼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持续接触微量药物,有如此表现,倒也说得通。 这种药管控严格,又难保存,欧阳盈必然要不定期地,在顾盛楼不在的日子里,去拿取。 有针对性搜集到几次她下药的证据后,傅宴祯就差人带离那对弟弟妹妹,在她取药回家后发难,抓了个现行。 这天也恰好是韩舟生日。 沉栩第一时间回k省,也给他消息,让他收工后来。 韩舟抵达后,神色却有些焦虑,到门前忽然拉住沉栩的手,说自己不想进屋,不想面对与天悦有关的任何人。 沉栩就让他在花园里等。 况且傅宴祯还在,万一欧阳盈再发疯,说出点什么攻击韩舟,气没出到,还二次伤害。 天色已经暗下来,落地窗内,灯火通明。 韩舟能隐约听到屋里的对话,屋内的人却不容易留意到室外。 欧阳盈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不知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还是觉得顾盛楼一定会保她。 给顾盛楼下药的事,已经有确凿证据,欧阳盈承认,但表示这是夫妻间助兴的情趣,外人插手,小题大做。 至于这种违禁药品,他们当中的谁真有心取来,其实都易如反掌,她还曾是医师,何必大惊小怪。 傅、沉两人,和她一样了解顾盛楼。他本身就护短,且为我独尊,这种男人,只要不触逆鳞,都会无条件保自己的女人。 如果“手伸得太长,打到顾盛楼脸”,容易适得其反。 沉栩又问她,为什么会投资一家娱乐公司,和david是怎么认识的? 股东信息原本就稍一查就能确认,旁人又如何能得知二人关系真正如何?更何况其中一个已经开不了口,黑的白的,都是任欧阳盈说。 她真假掺拌,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说那只是原先一个院子里长大、关系不错的大哥哥。公司需要再添一个股东,她恰巧在p市上学,动过做演员的想法,就先凑了个人头。 说起来,她还挺羡慕沉栩,真能抛下那么多,去娱乐圈闯荡。 傅宴祯将一张照片扔在欧阳盈眼前,她脸色才微微变了下,故作镇定,问:“这是谁?” 她在试探傅宴祯是不知全貌在诈她,还是已经查清底细。 “何女士,你不大适合做演员呢……”沉栩倾身,将那张照片推近点。 “在角色里出不来,忘掉自己,可是这一行的大忌!” 73嫉妒 “欧阳盈”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慌惶恐。 沉栩又问了一遍她和david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捞她,还有真正的欧阳盈在哪,以此施压。 深呼吸后,“欧阳盈”苦笑:“他说过能帮我抹掉记录,我居然真信了……” 沉栩只看着她的眼睛,重复:“真正欧阳盈在哪?” “欧阳盈”终于交代:“david酒驾,撞死了,我和那个女孩身高差不多,长得也有点像,他就捞我出来,让我顶替。” 后来他又动用了点人脉,送她进精神科,以便她能稳定接触到他所需的药品。 “迪哥偶尔会来找我拿药,我也不知道他是打算干什么。” 沉栩听完叙述,嘴角挂起一丝嘲讽……不愧是诈骗犯,巧舌如簧,几句话就把自己摘出事件,像朵受人挟制的小白花。 david捞她出来,掩盖罪行也还说得通,但能把她安排进医院里,有这本事,又何必非要通过她拿那一点药。 沉栩抱起胳膊,挑眉,慢慢念出她亡故室友的名字,提醒:“你们手里沾了起码两条人命,这算什么?阈值高了,轻车熟路?” “欧阳盈”惊诧,身体往后缩了点:“沉小姐,你这个指控可过于严厉了!她们的死可跟我没关系。” 傅宴祯适时拿出检测报告:“死者头发里检测出药物残留…这你怎么解释?” “欧阳盈”看了眼时间:“二公子,你们今天已经问过我很多问题了,不要总像孩子一样,事事都找别人要答案、求解释。如果怀疑是我,请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她毫无负罪感,甚至有一丝有恃无恐。 沉栩冷笑:“你借别人的大好人生,给自己开道,心安理得住在这大房子里……心理素质真是不错,我都要佩服了!” “欧阳盈”轻轻擦拭起自己的镯子,玻璃种墨翠在那细嫩手腕上,深邃如渊。 “小羽啊……”她语气轻慢起来,“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毕竟是你的长辈,说话最好客气点。” 她慢慢挑起视线,看向小自己十几岁的沉栩,提醒,“这是我和你舅舅的家。” 沉栩原本站着,居高临下,听完又笑笑,恣意坐上沙发扶手:“我跟我舅舅都不客气。” “也是,您是弘盛的‘长公主’……”欧阳盈也调整一些姿态,身体偏向她,优雅微笑,“没有晓阁的‘献身’,弘盛也走不到今天,我更没可能住在这么大的花园里,享受着你从小就习以为常的生活。” 沉栩捕捉到她语气里一丝隐藏着、却又尖锐的嫉妒。 沉栩决定再激她一下,矜骄地讽刺:“你不会以为,和我住差不多的房子,生活就能真的差不多吧?你偷来的人生,就和你的脸一样,假得可笑!” “脸蛋漂亮点,很了不起?”对方笑容变僵了些,“你妈妈还知道利用美貌,攀个高枝、做做美梦,你什么垃圾都捡,还自鸣得意。” 沉栩轻轻收了下拳,差点上头,但还是把矛头重新对准她:“那我了不起的地方多了!你知道我读过哪些学校、成绩如何,光这一点,就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比的。” “欧阳盈”悄然切齿,装作不以为然:“确实不能比,我生在什么家庭啊,沉小姐?像你这样,从小就被各路名师灌,就算是头猪也该会飞了!” 她常在枕边,向顾盛楼倾诉,年幼的自己有多可怜。 幼儿园组织庆生,只要家里准备蛋糕就够,老师会给每个小朋友分一口,让同学们送上祝福。她和另一个女孩同一天生日,到那一天,就会有一个大蛋糕。 可惜那不是她的。 没有人祝她生日快乐。 但她从没有讲过后来的故事。最后一年生日,她挤在第一个领蛋糕,对备受瞩目、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公主大声说了生日快乐,拿到属于自己那一小块,之后把整个蛋糕推在地上! 小公主没用地大哭起来。 而她第一次觉得生日很快乐。 “哦。”沉栩起身,抬高下巴,轻蔑地看着她,“可你的室友同样家境糟糕,被你顶替的人,甚至来自更偏远的地方,她们一样能逆流而上,强过你千百倍啊?” “欧阳盈”拍了下沙发边,险些坐起来,笑得有点扭曲:“所以她们该死!还有顾晓阁,一匹扬州瘦马罢了,你们这种有点什么都爱拿出来炫耀的人,都该死!” 沉栩终于等到了她对顾晓阁展现出明确恶意。 她下眼睑轻轻抽了下,欺身,单手卡住“欧阳盈”脖子质问:“那我妈妈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晓阁本就有自杀倾向,治疗期间坠亡,完全是医院的过错!顾盛楼却没严厉有追究,只收了很少的赔偿金,说过度计较,有失身份…… 他有愧疚,但不多,更像是医院帮顾家处理掉了一个麻烦,终于能松口气。 “欧阳盈”也架着她手臂,瞪她:“你真是和你妈妈一样,又疯又爱异想天开——” 沉栩之前跟傅宴祯沟通过,自己可能会采取偏激的手段,逼迫她说出真相。傅宴祯有心理准备,暂时没有出手干预。 沉栩骑在沙发上,两只手都掐上去:“我问你话呢!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晓阁最后发展到双相,病情已经很严重,“欧阳盈”完全有条件用药物,轻轻“推”她一把。 没有顾晓阁的死,擅长装可怜的“欧阳盈”,怎么也不可能嫁进顾家。她哪有这么邪门的运气,总有人用性命给她铺路,套路还很相似,绝对是惯犯! “欧阳盈”起初以为她只是吓唬自己,发现她掐得越来越紧,才开始抵抗。 两人身高相近,“欧阳盈”甚至更重些,但沉栩力量却强得多,狠狠控着她,手臂肌肉和青筋都绷起来。 “给我老老实实说!” “欧阳盈”没想到她敢下死手,被掐得直翻白眼:“沉青山顾盛楼,哪个不是、逼死她的凶手,你有本事——” 沉栩拇指加倍收紧、摇晃她的脖子:“我在问!跟你、有没有、关系!交代我就放手——” “欧阳盈”脸色涨红,拍打沉栩手腕,终于招认:“我只调整了一点点药量……松手、咳咳,松……” 沉栩听完却没有履约,反而怒目,血冲上头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人都压上去,掐得更重,喝道:“那你给我死!” 还没有掐几秒,她就被人拦腰搂住,往开拽。 韩舟抱着她,冲傅宴祯吼了声:“别愣着——” 傅宴祯连忙去掰沉栩的手,她爆发出力量,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大得多!傅二又怕弄伤她,费了点劲才“拆”开两人。 韩舟当即扯远沉栩。 他庆幸自己一直留意着客厅内的情况,但稍一松手,沉栩就又要往“欧阳盈”身上扑! 那家伙正捂着脖子疯狂咳嗽,根本说不出话,也不知喉骨是不是被捏断了。傅宴祯得防着她反击,韩舟只当自己是条绳索,先死死捆紧沉栩。 他晃动她身体,吓得脸色发白:“沉栩…沉栩你冷静点!” 沉栩根本没在听,连踢带打挣不开,就一口啃在他手臂上。 她咬得很重,韩舟却只有胸口微微振了一下,忍了会又嘶声劝:“你答应过我的,不要这样,明明还有别的办法!” 沉栩唇齿间充斥进铁锈味,才意识到自己咬得有多厉害,松开牙,继续试图挣开钳制,凶恶道:“韩舟你别管,都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亲手弄死她——” “弄死她?然后呢?去自首、逃走?”韩舟拦她的力量突然轻了些,语气很失望,“你才说要作为恋人,和我过每一次生日,是随便写来哄我的?” 沉栩愣了下。 他心咚咚跳,怨气很重,“你爱妈妈,所以可以什么都不顾了,那我呢?我不能没有你……!” 韩舟感觉她不挣扎了,已经在听他说话,彻底放开拦着她的手,强调自己有多委屈。 “去吧,反正你激动起来,连我的存在都感觉不到,爱啊什么的,都是骗我的……” 即兴发挥的台词有些拙劣,但沉栩还是成功被他这一出演懵了,激烈的情绪戛然而止,双眼赤红望着“欧阳盈”、傅宴祯,又转回来,看向韩舟。 胸前的吊坠冷却期一过,就会再振一下,像是在提醒她。 沉栩嗓子有点哑,试图解释:“我没有骗你……” 警笛也在这时响起来。 沉、傅是约定好录完证据,控制住“欧阳盈”,再通知顾盛楼。有她亲口承认,顾盛楼才可能同意去做亲子鉴定,最后再通知警方。 这是最为稳妥,操作空间最大,也尽量保全顾家颜面的方案。 可韩舟冲进来拖时间之前,就已经擅自报了警。 ———— 一直觉得妹妹只是表面上凶恶的傅二:你怎么知道她能掐得那么重的? 韩舟(尴尬):我有一个朋友,被她掐出过走马灯… 傅二:…… 74温柔乡 傅宴祯多少有点生气。 他允许韩舟进这个门,已经算是网开一面,哪知这家伙还敢越俎代庖,搞得他现在很被动。 但傅宴祯也的确没料到,沉栩会那么冲动!他妹妹脾气固然不好,向来还是有分寸的。 沉栩一从那种癫狂的异常状态脱离出来,韩舟就和傅宴祯简单沟通,先带着她去了楼上房间,和仇人隔离开。 门一关上,韩舟暂时松了口气,倒了些温水,哄着她喝。 沉栩还在发懵,眼神呆呆的,罕见地很听话,手抓紧玻璃杯,水面略微颤动。 韩舟接回杯子,不知该怎么更好地安慰,干脆摸摸她后脑勺,把人按进自己胸口。 轻浮,但有效。 沉栩下意识在他胸缝蹭蹭,之后觉得不大对劲,直起腰脱离那片“温柔乡”,抓他手臂,他才嘶了声。 伤口有些夸张,血渍刚刚干涸,像是一串不规则的红珊瑚。 “……” 沉栩触碰它边缘,表情茫然,好像不大相信自己能咬这么重。 韩舟手臂肌肉本能地收紧,竟然又有些许血珠渗出来。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我叫人拿药箱。” 白色箱盖翻开,东西摊了一桌。 沉栩纤颈微垂,注视那圈珊瑚牙印,生理盐水清洗完就上碘伏,动作很轻。 韩舟盯着她专注的眼睫,只觉得可爱,更漂亮,居然忍不住笑了下…… 沉栩疑惑:“…不疼吗?” 碘伏碰到伤口,应该很蛰才对。 韩舟摇摇头。 她夹着棉球,压得重了点,他才蹙眉、缩手,老实回:“疼。” 沉栩莫名想起《将错》里,云期“割肉喂鹰”那一段。导演取了很多千诀撕咬的镜头,记录她的凶煞怨愤、他的内疚隐忍,却从没拍过一次上药的画面。 千诀大抵也不会给他上药。 沉栩轻轻去吹韩舟的伤口,评价:“你演技退步了,刚才发挥得好差。” 韩舟揉眼睛:“嗯,是该练练即兴表演了。” 他那时太慌张,真真假假转得生硬,幸好起了点效果,“你想帮妈妈报仇,那么激动也是正常的。” 沉栩垂眸:“没有。” 韩舟些许意外,耐心听她自白。 “冷静下来想,我只是在替自己申冤……” 她帮他包扎着。 “其实我一直在等,等我妈妈好起来,等我长大了,等我们之间变得平等些,不再是那种拖累和被拖累的关系…我在等她给我道歉。” “或者,真的毫无歉意也可以,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可她没能等到属于自己的结局。 顾晓阁留下【我见青山】四个字,就突兀地走了,留给她一枚问号、一个洞、一片废墟。 沉栩苦笑,“她甚至都不肯定化作蝴蝶,来我梦里。” 伤口处理完,她就结束掉这个矫情的话题,还认真道了歉,说不该那么咬他。 “沉栩……” 韩舟摸过无菌贴边缘,用指尖再次确认,它是如何细致又服帖。 他呼唤她的名字,嗓音柔柔的,“我喜欢你的生日礼物。” 沉栩神色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单手搂入怀中,侧坐在那双结实的大腿上。 他语气又变得严肃了些:“只是下次,不要那么生气了!” “生一点气就好,人是会气死的!我不能没有你,这个不是演的。” 沉栩忽然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什么,缩进他胸口,像吸猫薄荷那样蹭蹭,光明正大猛吸一通,胡乱说了几遍生日快乐。 “咳嗯!” 傅宴祯在门外,清嗓,敲敲门。 屋里的两人僵了下,火速分开,一个正襟危坐,一个看天花板。 傅宴祯见沉栩平复,也彻底放下心。“欧阳盈”已经被带走,他让两人去简单做个笔录,都安排好了,走过场就行。 掐人家那个事,就咬死是对方先动手,模糊过去。 傅宴祯让沉栩先回他妈妈那,也没提准不准韩舟跟着。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还要处理后续事宜,沉栩的私事,管不了一点。 沉栩钻进傅宴祯那辆双m,等韩舟坐定,贴在他耳边,带点幸灾乐祸:“可真有你的,这是把弘盛架在火上烤啊!” 韩舟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有按上流社会的“规矩”行事,不过弘盛没上市,应该……影响不大吧! 半路上,韩舟说要绕下路,去买沉栩上次喂给他的点心,去见她家长辈,总不能空着手。 他是个实心眼,沉栩拦不住也不劝了,随他去。 可惜店铺已经打烊,韩舟最终买了些水果提上。 车上冷气很足,进入傅家所在的别墅区,沉栩忽然问:“你胳膊还在疼吗?” 韩舟死盯着前方:“一点点……” 沉栩抓来张纸巾给他擦擦颈侧,韩舟才注意到,自己紧张得出汗! 他解释,“哦,我是有点忐忑。” 她笑着安抚:“傅姨姨人很好的。” 傅婉清富贵闲人,滋润得很,上了年纪更是温文尔雅。她也爱琴,更会欣赏强者,在k省名媛里,她和顾晓阁关系还不错,沉栩才一直叫她姨姨。 沉栩到顾家后,傅婉清也视如己出,格外体贴。 沉栩在顾家的几年里,性格也算矫正了些。 她是第一次带人回家,傅婉清对韩舟也爱屋及乌。韩舟惭愧来得仓促没做准备,傅却表示自己正想吃水果,叫人拿去洗一些过来。 傅婉清风浪见多了,沉得住气,绝口不问在顾家发生了什么,只关心沉栩近来过得怎么样。 沉栩给她看训练营的视频,傅婉清夸她跳舞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感慨她们圈子里的,一个个都水灵。 “小韩也是,眉眼深,比电视上还俊!” 韩舟好奇:“阿姨看过我的剧?” “《清欢令》啊…就是我让小羽去看的!” 傅姨姨笑眯眯的,将那一盒蓝莓推向沉栩,她平时就喜欢古装,也看别的,放着当背景音,家里会热闹点,“小羽当时喜欢得很呢!” 沉栩清了下嗓子:“姨姨你也吃。” 韩舟知道沉栩看过《清欢令》,只是还不知道她“喜欢得很”?更不清楚这个“喜欢”,是指向自己那个角色,还是整部剧,毕竟她在耽改的片场,表现得很疏离。 韩舟探寻地看向沉栩,她却埋头,猛猛吃蓝莓。 不必问、不用答,他已然明了。 韩舟诚恳地对傅婉清说:“谢谢!” 韩舟向来是杀青就和角色告别、切割,除了必要宣传,不会利用角色托举自身。 此刻他却庆幸能沾到一点光,让沉栩认识了自己…… 折腾一通,已经很晚。 傅姨姨作息规律,闲话家常后实在撑不住,就去休息了,留下韩舟和沉栩大眼瞪小眼。 “我……”韩舟脚尖下意识偏向门那边,居然有一丝尴尬。 现在回剧组酒店,也不是不行。 “你——”沉栩也瞟了一眼门的方向,歪头,“走一个试试看?” 韩舟像是被提溜起来,又重新放下的狗子,乖乖坐正。 沉栩下达第一个道指令:“去客浴。” 韩舟动作局促,在起身与继续赖在沙发上之间挣扎:“好,但是……” 沉栩打断他:“扭捏什么,怕傅家不给你衣服穿?” 韩舟立刻站起来,但还是有点懵:“嗯……” 沉栩下巴又抬了下,示意二楼的某个方向,挑眉:“然后过来。” 75“要是能早些认识你多好……” 沉栩不小心在浴缸里睡着了一会,也不知韩舟是何时进屋的。出来只见他坐在她少女时代的书桌旁,台灯温和光影下,更显柔情。 韩舟抬起视线,眼含笑意,继续去欣赏手中的厚重相册。 她走近,手搭在他肩膀上,也俯身去看。 相册是沉栩出国后,傅姨姨亲自重新整理的,大都是些中小学时期的照片。 旁人总评价沉栩喜欢冷着脸,但被捕捉到的大部分画面里,她都展露着动人的笑容,当然,这些也都是欢乐的时刻,她在练琴、她在跳舞、她在阅读……她穿着奶黄色泳衣,在泳池边玩水,或是在露台花园里,吹出漫天的泡泡。 拍立得拍的那部分,已经有些褪色了,更显得她像个黄毛丫头。 倒是挺可爱的,怪不得韩舟那么专注,每一页都要看上许久。 沉栩揉揉他:“好了,睡觉。” 韩舟又翻过一页,匆匆一瞥,才主动浅坐去床沿上,环住她轻轻下拉。 亲吻完,脸还挨得很近,沉栩单腿压在他一侧腿面上,触碰他眼尾,仔细看那黑亮双眼,感慨他的羽睫是如何细密动人。 她呼吸加深了一点点,开始隔着衣服抚摸韩舟,而他挺高身体,闭上眼睛,喉结缓慢滚动。 “这么享受呀?” 沉栩轻笑着,把人压在床上,韩舟自然而然地单手搂住她腰,给予一点支撑,“所以,小狗想我吗?” 他仰视她,目光灼灼:“很想……” 随后又认真纠正,“现在不是小狗了…” 沉栩捏着他下巴,抬起点:“不是小狗了,就开始动坏心思?” 韩舟感觉到她在用膝盖顶自己腿间,才反应过来是指什么,争辩:“绝对没有!” 他的身体没有“好起来”,甚至变得更奇怪了。 他对沉栩的爱与日俱增,对她的欲望,却在逐渐消减,分离一段时间后,更是将那些“至高的体验”抛诸脑后,只想和她亲吻、拥抱…… 只想和她在一起。 沉栩眯起眼睛:“那刚才怎么紧张到想逃?不是妄想到心虚了,是什么?” 韩舟脸都红了:“……因为这是在别人家。” 沉栩纠正:“是我家。” 韩舟挡住眉心:“那就更……” 在她成长的圣地作乱,二公子若是知晓,怕是会狂追十里,打断他腿! 沉栩贴去韩舟耳边诱惑,那耳轮都滚烫:“以前这个房子摆着琴,专门做了隔音,你尽管叫,不会有人听到。” 韩舟听了,方才缠带着她滚上半圈,压住,眨眨眼睛。 沉栩点头,眼神写满鼓励。 韩舟就单手悬撑,解开衣扣,宽肩半露:“那还是要干点事情的。” 他可是她最喜欢的玩具! …… 服务结束,韩舟帮沉栩清理干净身体,给已经飘飘然的她盖上空调被,说什么也不肯继续。 他接下来还有通告,要保证上镜状态,事业天下第一! 当然,沉栩是那个“天”。 沉栩在家一向规矩,来时又仓促,手头没有合适的“作案工具”。既然有人又不识抬举,那她就只顾自己享受,在他胸膛上蹭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栖息。 韩舟也愈发放松,在那张香香软软的大床上,和她温柔相拥,可他睡不着,脑海里正有许多小小的沉栩在跑,在笑…… 沉栩呼吸平静了一小会,又在昏暗中,摸索着,触碰他被咬伤的手臂,隔着无菌贴,还能感觉到隐约凹陷。 她抬起脸,用气音说:“你是笨蛋。” 其实韩舟已经打断了她的偏执,放开手,她也不至于真能弄死欧阳盈。 韩舟看着怀里,五官被夜色朦胧得像少女一样的沉栩,像对待猫咪似的,挠挠她脸颊:“我那时候,是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保护你。” 他又将她搂紧了点,深呼吸,“要是能早些认识你多好……” 在他还是英勇的、无瑕的时候,在她还是天真的、依人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像这样,面对她时,总有一丝遗憾和愧疚。 如果能早点认识她,该多好。 - 醒来已然是新一岁,却又是平常的一天。 韩舟得赶赴剧组,他让沉栩多睡会儿,站在车边回望时,她正在二楼靠着窗框,同他挥手,迷迷糊糊的。 韩舟笑着,一脸幸福拉开车门,动作微微僵了下,又很快上车。 ……傅宴祯在车里。 也没有很奇怪,这本来就是傅家的车。 韩舟笑容拘谨又不失礼貌:“二公子早。” 傅宴祯点了下头,示意司机开车。他今日换了副无框眼镜,表情严肃,看上去格外森冷。 车里安静得可怕,韩舟也不认识路,总感觉方向有些奇怪,要是傅宴祯打算抽他一顿或者打断他的腿,车子开进深山老林,他可能才能反应过来不对。 韩舟的冷汗快和进别墅区时一样多:“二公子,昨天……” “报警的事我不追究。”傅宴祯留给他一个冷峻的侧脸,镜片侧沿折射出银灰,“关心则乱。” 韩舟才想起还有一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傅宴祯鼻子轻轻嗤了下:“确实麻烦。” 别人的家、别人的车,韩舟只能慌张地陪着笑脸,但“麻烦”也不差这一件,他和傅宴祯一见面,大概就把梁子结下了。 傅宴祯三四指并作,轻推眼镜,略偏过视线:“喻先生,我需要提醒你……” 韩舟身体转过去更多,坐得笔直,洗耳恭听。 “我妹妹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追求者。对她来讲,你这种普通人的喜爱、关心并不稀罕,更不会不可或缺。” 韩舟颔首,示意自己很清楚。 就像一座花园,每朵花都含羞带怯或是拼命绽放,期待她的垂怜。对沉栩来说,只需要考虑该摘下哪朵、会不会扎到手,以及插进什么样的瓶子更合适。 “她现在是有些迷路,今天在你们那个小圈子里玩玩,图个新鲜,明天可能就要启程,去别的地方探险,或是回归自己的正途。” 他单薄的唇再启,“她会不再需要你。” 韩舟喉结轻轻滚了下,垂下眼帘。 人开心的时候,什么都说得出来,海誓山盟,只能证明当下悸动,就算改变,也算不得欺骗,至于以后…谁也说不准以后……他一直都清楚的。 傅宴祯继续告诫他:“希望你明白这些,真有那么一天,不要痴妄、也别想着纠缠。” 韩舟慢慢抬起视线,眼里却没有一丝委屈:“二公子,能得她一夕偏爱,是我三生有幸。” 他笑了笑。 花败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要她记得有这朵花,想起他时,不要有恨意、不要有遗憾,只记得他为她努力开过的色彩就好。 他语气诚恳:“我…不求来日,只要今朝。” 傅宴祯沉默了一会,视线扫过他手臂,抿唇:“你是还不错,好好陪着她吧。” 韩舟:“嗯。” 他触碰指间的戒指,沉栩是救了她,爱却不是报答,爱就是爱,并非交易,甚至没有缘由,发乎于心,仅此而已。 韩舟有些腼腆地表达,“我真的…很爱她。” 傅宴祯笑着摇摇头,看向窗外:“从这去你们剧组,还算顺路。” - 天气清朗,沉栩坐在窗边,翻了一遍相册。 末尾那几页,有张她穿高中校服、戴眼镜,站在操场树荫下的照片,略微弯曲的部分,反着一道明媚天光。 那是她获省一,上学校光荣榜时拍的。 刚剪成的短发太齐了,很失败,傅二笑她看上去像个书呆子…一想到这副模样要被记录下来,还要和别人一起做成展板、挂在去操场的路上,沉栩就笑不出来。 可短发也方便,沉栩维持了很久,直到研究课题做不下去,没心情总是去修理、造型,才又慢慢留长。 如果不是想到内娱闯一闯,可能哪天一冲动,又会剪短。 只是这些,韩舟都不得而知。 沉栩合上相册,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明明认识得很早,可他最好永远不要知道。那样在他心目中,她就永远是正确的、完美的,值得瞻仰。 像神一样。 76“那更要讨点彩头来。” 《将错》正式预告片公布时,即附带有详细的排播信息。 预告由总导演亲自操刀剪辑,定位虽是a+,钱全用在刀刃上,呈现出的质感却是非同凡响!上古遗音主题旋律以稚嫩弦音起、空灵哼鸣收,几经编配、变奏,贯穿始终,宿命感极强!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剧组群活跃起来,有兴奋、有期待,也有忐忑。 剧宣方面安排了角色访谈,还在筹备团综,作为预热和停更期间掉落的物料。整个宣发有条不紊又自信,没有去特意做数据,平台预约量很自然,已远超预期。 虽然仙侠剧情大差不差,难做到立刻令人耳目一新,但《将错》开篇剧情节奏明快、小悬念不断,主要演员没有一个拉胯,再加上优良的制作,开播首日留存量就不错! 观众普遍反馈,这是一部看上去很有诚意的作品! 只是目前cp感不强,师尊清冷得像月亮,师兄又太过正道的光,竹简之灵则单纯是外挂,还看不到脸,全都磕不起来。 好在女主成长线有趣,不过几集,千诀就从喜欢用嘴叼东西的“小野兽”,变成在内门考试中异军突起的黑马!就算她还是只无法御剑的“走地鸡”,照样能不断在绝境中爆发,拳打脚踢各路种子选手,斩获一阵又一阵欢呼! 这种少年漫里屡见不鲜的中二套路,放在主角为女的场景下,原来一样爽! 【诀诀子独美】冲上一波热搜,堆满各种千诀高光动图,网友对沉栩赞不绝口的同时,也在辣评这剧的男人长得还行,但都没啥用! 什么紫竹峰穷困潦倒,峰主放养,也不知道给徒弟弄把像样的剑啦…什么笨蛋师兄到底能不能教,不能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打扰我女飞升啦…什么竹简之灵我尊称你一声小前辈,你吐秘笈能不能吐快点之类的…… 沉栩偶尔看到觉得好笑,还会分享给韩舟,韩舟也觉得现在的网友特别有趣。 很快剧情就到了千诀对战天才少女。 秦师妹是前期的小boss,她和千诀的矛盾,虽然也有一点点难以避开的雌竞因素,但最为根本的,还是千诀一路过关斩将,对她的地位产生了实际威胁,她要保住自己的光环! 秦师妹一向得掌门青睐,天赋过人毋庸置疑,还是有自信能狠狠教训一顿这“野路子”的。 她开场便驱动桃花瘴,那是千诀见都没见识过的高级术法! 两人身影掩入花阵,桃花纷飞,看似烂漫,实则暗藏杀机。一旦被拉入迷阵,不会御剑的千诀,就会像只被困在迷宫中的小兔子,要应付来自更高维度的打击。 心系千诀的同门像是在演观众,都在为她捏一把汗。 长老们则捋胡子的捋胡子、掸拂尘的掸拂尘,同时悄悄观察紫竹峰主。 云期前期镜头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被困其中的,不是他最小的弟子。 弹幕里已经有一些声音,在抱怨这个师尊不负责任。 “云长老?不如咱们来赌一赌,谁会赢?”有人提议。 “哎你也真是,不知道咱们云长老什么性子?这种游艺,他从不屑于参与的。”云期身侧的四长老摆摆手,貌似玩笑,“况且这是他的徒儿,赌输了,岂不是更没面子。” 这一唱一和的,竟是要把云期架起来。 “来来,我赌灵石三百,押碧霄峰小秦。”“四长老莫不是说笑呢,谁不知你金蝉峰堆山积海?五百,跟不跟?”“跟!”“二百小秦!”“一千。”“副门主大气!”“都押小秦?那我半封意思下。” 凌云门的“上流”玩起这博彩,不逊市井。 长老们清楚云期不善交际,通常情况下,他会选择置之不理,但又会落个刻薄徒弟的名声。若是寻常人,此刻定如坐针毡,参与不是、不参与也不是,押多不是,押少了也不是…… 飞笔在虚空中热火朝天计着数。 云期樱桃一般的唇轻启:“三千,紫竹峰,千诀。” 九长老私下传音,说她知道紫竹向来不善经营,没什么闲钱,劝他不要那么冲动。 云期注视场中桃花迷雾,清瞳含光,像是在自说自话:“那更要讨点彩头来。” 就在他那淡淡的笑容中,有个身影自乱舞的桃花中狼狈飞出,鹅黄道袍都燎了半边,众人惊呼! 花瓣落地,消失,迷阵慢慢散去…… 千诀仍在场中,单膝跪地,用那把破剑撑着自己。她横过拇指,抹掉灵力调用过度渗出的那一点点鼻血,抬起头,展露笑颜—— “承让!” 这集便在明亮的背景音乐,和一个含蓄、一个狷狂的笑容切换间结束。 终于有观众表示……好像磕到了,他超爱的?!并迅速跳过片头片尾,追下一集,关心千诀到底是怎么打赢的。 原来是将战强敌前一夜,千诀紧张到睡不着,跑到紫竹林,借着竹子弯曲的劲力,穿梭其间,再次尝试御剑。 一路上,她总在危机时刻爆发,如果主动将自己逼到险境,或许能领悟轻身法的真谛! 可惜灵光一现的几率还是太低,从重重竹影看去的远景中,她一次次失败,已经摔得灰头土脸。 千诀停了会,看向更高处,重新规划好路线…… 她还没有灰心丧气! 这次,她意念合一,辗转腾挪,剑身灵气环绕,动作明显轻盈流畅起来。她铤而走险,往最高的那根竹冲去,剑身却忽然发起抖,光忽亮忽暗,再也支撑不住她。 千诀身子向前扑,试图去够那根竹,却只扯落了咫尺间的竹叶,猛然跌落,衣袍翻飞! “啊啊啊啊!” 她捂住眼睛,一阵乱蹬,这下要把腿摔断啦—— 竹叶簌簌而动,一道颀长身影闪至,如月光洒下清辉,将她稳稳接入怀中。 千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师尊?!” 云期安然落地,放下人,撤开距离。他其实已经观察了她很久,却没有打扰练习,只在她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刻才出现。 他垂眸,温声劝阻:“惜身。” 反应过来,千诀才去擦脏脏的小脸,急迫申请:“师尊,我是在练御剑,明天的对手很厉害…你能不能亲自教教我?!” 云期摇摇头:“你师兄的教授,并无错漏,你于此道无甚天赋,不必急于求成。” 千诀哭丧着脸:“可是打不过,我就要给紫竹峰丢人了……” 云期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带着温和笑意:“你已经做得很好。” 千诀是第一次参加内门考试,师门上下,都觉得让她先来见见世面就行,赢一场就算胜利,就算打输了,也虽败犹荣。 可千诀一直在给大家惊喜,云期也不断在梦境中,借古简的身份指导,帮她总结问题,助她神速进步! 千诀杏眼瞪圆,都快跳起来了了:“师尊是在夸我吗?!” 云期抿唇:“自然。” 千诀脸上有慢慢浮现出一丝愁容:“可是,还不会御剑,秦师妹打我,不就跟老鹰抓兔子一样?” 云期看向她灵动的双眼:“以守为攻,兔儿亦可蹬鹰。” 千诀知道师尊是在点拨自己,却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想要再问,云期却让她早些休息,养足精力。 千诀只好乖乖上床睡觉。 她一睡着,就拨云开雾,看见坐在一堆竹简中的“小前辈”。他时不时会出现,自称上古竹简之灵,千诀不知道他长啥样,总感觉和自己看上去差不多大。 他话比师尊还少,却有问必答。 千诀问他,有没有能弹开别人的术法? “小前辈”背对着她,在那山一样高的竹简堆中翻找,朝后丢给她一卷。 千诀接住展开,简上用古体字写着不沾衣,附带密密麻麻的心法口诀,她一看就头大:“要一晚上能学会的那种!” “小前辈”起身,一手背在身后,走向她:“能不能学会,要看你。” 他便亲自教了她不沾衣。 千诀被拍飞一次又一次,“小前辈”脚下生根,就像个不倒翁一样。但她愈挫愈勇,喊了声“再来”,又朝他冲过来,振得他后退了半步。 他点点头收势,示意已经教会,自己该走了。 “可你才退半步?”千诀立定,不解。 “足够。”他唇角的笑意若无若无,但眼神里都是欣赏,“你的对手,不是吾。” 这个戴着面具的侧脸,和长老席上的云期跳接,看过演员表的和原着党都知道是一个人,但这次才明显能看出他们很相像! 弹幕飘过一条高赞吐槽——这剧怎么老穿插回忆!乱七八糟,跳得人头疼。 下一镜,简直像被轰飞的秦师妹,被“抛”出去很远才稳住身形,一脸气急败坏,果真如竹简所说,这现学的一招,应付当下的对手,完全足够! 反正千诀也不会御剑,一被困住察觉不易脱困,就原地打坐。 驱使高阶术法,需要大量灵力,秦师妹总得在灵气不支前,发动最后的总攻,只要以静制动,抓准机会,就能一击破了这花里胡哨的桃花瘴! 千诀跳下擂台,往紫竹峰同门方向奔去,看五师兄拖着冒灵光的巨大麻袋,哼哧哼哧路过。 那可是乾坤袋!都被撑成这副模样了,里面得塞了多少东西?! 一打开全是灵石! 师门的人全都围上来,好家伙,老五不是上一局败给金蝉峰的人,不服气被淘汰,去人家那打劫了吧?! 可是打劫也弄不来这么多啊—— “你哪来这么多灵石?”小师姐问。 “不是、我的!”五师兄气喘吁吁,“师尊压千诀、赢来的,让大家分了!” 有人笑五师兄平日不好好练功,灵剑驼不动,有人惊讶师尊居然也开始参与博彩了,还有人问其他人都压得谁。 弟子们之间都是随便玩玩,好赌的人才会参与,没有押宝千诀的那几个赌徒,不仅赔了灵石,还遭到众人无情嘲笑。 千诀往自己小小的乾坤袋里塞了好几捧灵石,好奇地问小师姐,她赢了多少? 小师姐盯着那分了半天、还是满满的一大袋,笑容不大自然:“我手头灵石不多,这次…就没有玩了……” 78吃瓜吃到自己家 饭桌上,总是流行着各种八卦、小道消息。 韩舟不爱混圈,沉栩没必要混圈,两人就吃着饭随便听一听。这家餐厅相当正宗,每道菜都很靓,不仔细品鉴,简直暴殄天物,辜负思情一片美意! 话题也转得够快。 刚还在讨论某中生大秀恩爱,其实一个月前已经离婚。很快就跳到邻市的天悦传媒,被内部人员举报严重税务问题,法人六神无主,直接吓成了痴呆! 有人问:“他们公司不是刚推出来个小流量……什么什么秋的?孩子这下可倒霉咯。” 有人答:“听说就是他点的炮!查的那天,还叫来好多媒体——” 沉栩暗爽,低声指挥韩舟再给她剥几只虾来。 这些人越“扒”越深,却全都似是而非,什么天悦还跟弘盛有点关系,什么弘盛老总孩子全都不是亲生的,才会不跟自己姓之类的狗血豪门恩怨。 这可真是吃瓜吃到自己家! 那对凤龙胎,后来证明是沉栩大舅舅顾弘台的孩子。顾家两兄弟一直闹得很不愉快,顾弘台当年被排挤出弘盛,心灰意冷做了居士,现在给弟弟什么因果报应的一通灌输,成功把人忽悠瘸了。 当然也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想想还能有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承欢膝下,顾盛楼居然觉得可以接受。 两位老人回忆过去,相看泪眼,笑泯恩仇,一副要传为佳话的样子…… 傅宴祯给沉栩讲的时候,绝对不会料到,这件事以讹传讹,再次到她耳朵里,连他都惨遭牵连! 大师兄的演员已经冒冷汗,试图岔开话题,期间试探性看了沉栩好几眼。陈思情则一脸不忍卒读,反思下次应该精简人员,并庆幸开餐前收了所有手机…… 沉栩慢条斯理吃完虾,用餐巾沾沾嘴角,稍微坐直些,看向聊得最嗨的那个方向。韩舟掌桌,将新上的菜,默默转去跟前。 “老师们都吃饱了?”沉栩笑笑,示意平台和广告商代表夹菜,“还有没有纪实一点、又下饭的……” 彭垚也是本省人士,立刻积极响应,绘声绘色讲起当地一宗反黑大案,比狂飙还飙! 叱咤风云的大佬黑白通吃,小弟们横行霸道,早已不屑于械斗——因为他们有枪。个别枪支,甚至是从警察手中“流出”的,可见当初管理之混乱。 大佬后来成功上岸,他在警方的保护伞也一路高升,稳坐一省副厅,直到两年前才双双翻车被清算。 一说这些,沉栩发现自己对此也略有耳闻。 保护伞被当地人称作“陆老虎”,巡视组工作还是沉青山亲自主持的,行动结束打掉这只“虎”后,他就萌生了退居二线的念头,顾盛楼才会催着傅宴祯去准备结婚。 傅二和未婚妻目前感情还算稳定,再加上欧阳盈一事,顾盛楼倍受打击,一下老了有十岁,让日渐成熟稳健的傅宴祯接手弘盛是迟早的事。 扫黑除恶大快人心,桌上本省的人,纷纷补充着信息,陈思情却没怎么说话,韩舟还失手撞落了筷子,在叫服务员补。 有人咋咋呼呼的:“听说丢了的枪,至今还有一把没追回,真是一笔糊涂账!” 沉栩感觉到有点撑,她好久没这么放纵过,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在桌下悄然拽住韩舟的手。 韩舟偏过脸看她,沉栩倾侧靠近,极小声地耳语:“没有不让你吃……” 她退开点,用口型补充【就是想捏捏你】,说完还配合着,捏了他掌心两下。 也不知是不是韩舟那件雪白软糯的水貂绒毛衣,在室内太热,沉栩感觉他手心有点泛潮。 - 局终于散了,包间里只剩沉栩、韩舟和陈思情,他们打算再拖会时间,看看地库里的情况。 韩舟起身去把三人的手机拿回来,沉栩开起玩笑:“思情姐的饭桌上,原来这么精彩呢……” 陈思情脸色微醺,瞪着天花板的中式灯,像是电量耗尽:“下次不叫这么多人了,说得都什么乱七八糟,全是不爱听的,按都按不住!” 沉栩倒觉得没有什么,备受瞩目的人,被胡乱编排两句很正常,尤其顾家,本来就是一摊子烂事。 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即便他们的父母,不是什么好人。 陈思情枕在椅背上沿,滚动颈后:“真是醉了——我闭上眼睛,总感觉在车库里看到了雅琳。” 韩舟认真想想,温声回复:“我没有留意。” 沉栩也不知道辛雅琳长什么样。 “服你,还真去想了!”陈思情拖长调子,很颓废,“她要出现,早该出现咯——” 韩舟递给沉栩手机,她就用尾指勾勾他尾指,弄得韩舟心一痒手一滑,触碰到另一部手机的屏幕。 屏幕一亮,他下意识去看,提醒:“思情,你有许多未接来电?” 陈思情原地弹坐起来,仔细检查,有经纪人打的、有自家保姆打的,就是没心心念念的,嘟囔:“大晚上打这么多干嘛…有什么事不能……” 她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一变。 “小豆子不见了?!” - 陈思情的保姆车疾驰,沉栩的轿车跟在后面,韩舟车没开出来。 小豆子在家里太闷,闹着要出去找妈咪,保姆就带着她去附近商场的儿童乐园,玩她最爱的蹦床和海洋球。 孩子钻进海洋球徜徉,眨眼功夫,就消失了踪影! 保姆担心小豆子窒息,结果掘地三尺,仍是没有找见。 沉栩和韩舟都在陈思情那辆车上。车上的人都在安慰思情,但没弄清对方目的前,思情不能出面,她公众度太高了。 沉韩面孔都比较新,再加一个思情最信任的助理,三人先去现场处理。 保姆及时报了案,儿童乐园那一层的监控偏偏出了问题,警方只能借更外围的监控排查,效率很低。目前能确认的是,孩子被其他人带走了。 可是小豆子一直养得很好,也比较机灵,嘴不馋,根本不会轻易跟着外人离开。 韩舟也在看监控,沉栩让他多留意年轻女人——或许是辛雅琳带走了小豆子? 还没排查出什么有效信息,陈思情的助理却上前,表示是虚惊一场,小豆子找到了,需要撤案。 民警再三确认,助理肯定地表示孩子已经在祖辈家中,还用一段视频作证,签下情况说明前,她一直在道歉,表示给警方添麻烦了。 韩舟觉得助理神情古怪,要拦她签字,沉栩示意别干预。 办案民警很负责,留下了电话,表示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再联系才走。 上了车,陈思情却已经快急疯—— 小豆子被绑架了!!! 绑匪要三千万本币以及一百万元m元赎金,都要现钞,如果天亮前凑不齐,或者引来警察,一定当场撕票! 79鬼抓人 韩舟也慌了神。 不仅是因为他遭到过绑架,现在谁手中还能有如此巨大的现金流,关键还要大量m钞?就算去银行取,预约都来不及,个人还有汇兑上限,时间这么紧,根本不可能! 他拿出手机,开始思考该怎么凑齐这笔钱,沉栩让他稍等。 “绑匪听上去像什么样的人?”她问。 陈思情不知道。 虚拟电话,对面开着变声器,说完要求就叫她去“想办法”,地址都得等下一通电话。 沉栩分析着:“那么多钞票,光重量都够砸死人,更别说清点核验,还要带上逃跑。在撤到安全位置前,绑匪可能都不会放回小豆子……” 一听到“小豆子”,陈思情突然情绪崩溃,助理抱紧她,韩舟连忙找纸巾递过去。 沉栩继续,“绑匪要不然没常识、要不然有同伙,要不然……” 她和韩舟对视一眼,他抿唇摇摇头,她就咽下绑匪其实从未打算交还小豆子的最坏结果,“算了,总之我们得探过虚实,再制定应对的方案,钱都是小事,先要保证孩子安全回来!” 沉栩的理性,显得有几分冷情。但她是这辆车上离风暴最远的人,必须得继续保持冷静,才可能帮到韩舟和他的朋友。 本币其实也都好说,麻烦的是m元,大家都在想办法。 下一次通话,必须先确认人质现状,接下来谈判,将赎金改为能很快实现的一百万本币和十万m金现钞,剩下的走转账,让对方给一个境内账户。 正说着,第二通电话就来了。 陈思情准备接起的瞬间又犹豫,眼眶一红,摇摇头又要崩溃:“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跟他谈这些——” 沉栩扶着她两侧肩膀,语气坚定:“思情,你是小豆子的妈咪,你还是个演员,你可以的!” 陈思情凝视着来电显示,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响起质询,音调古怪:“你没有报警吧?” 陈思情果断表示没有,提出先关掉变声器,让她听听小豆子的声音。 沉、韩一直在她对面,比着手势鼓励她说下去、肯定她的表现,提醒该说什么… 绑匪禁掉手机外放,免得小豆子听到陈思情的声音。 电话里的小豆子倒不显得恐慌:“叔叔,我不太想玩这个游戏了……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见妈咪?” 是不是录音无从分辨,陈思情要求视频遭到绑匪拒绝,她表示那得亲眼见到孩子,会带一部分现金过去。 还没有来得及提出改赎金形式,绑匪就失去耐心,让她不要废话,先带着钱来! 沉栩有些自己的推测,绑匪中,起码得有一个女人负责博取小豆子信任,而在提到一百万和十万时,对方没有任何异议,如果是三人,这样的金额并不好分,容易产生内讧,人再多,又不够填补暴露自身的风险,很可能就只有一男一女。 定位显示在滨海工业区范围内。 新贯通的海临大道宽阔,指定路段的一侧道路之外,即是崖岸,容易观察到异常,也不好设卡,一旦拿到赎金,就可以直奔附近的港口。 现金装在一个行李箱中,能直观看到有多大体积,方便后续谈判。 以陈思情的状态,实在无法应付接下来的场面,韩舟表示由他出面。沉栩内心很不情愿,但也没有阻拦,毕竟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保姆车还没启动,韩舟反而要她先下车。 沉栩眉头紧蹙:“什么叫与我无关?你要代替思情去,还让我置身事外?” “可是很危险!”韩舟有点急。 “你也知道危险——”沉栩为压过他,这一声险些破音。 绑匪数量也只是推测,如果对方人多,再搭进去个他可怎么办? 她压低声音,免得再给陈思情压力,切齿,“我会尊重你的所有选择,麻烦你也一样!时间紧,不要再节外生枝!” 车往目的路段奔,陈思情稍微平复下来点,提出另一种赎金方案。她平日里就喜欢买金子,看能不能再换一部分等值的金条,还有珠宝首饰。 这一点沉栩完全想不到,她从没想过用奢侈品变现,思路一下打开。 绑匪既然点名要美金,还在港口附近,肯定是准备先偷渡到什么地方去,珠宝首饰通常有价无市,但金条是硬通货,名表也有一定公允价值,这些在短时间内比钞票更容易弄到。 前提是对方得识货。 韩舟拉着行李箱,白毛衣在夜色中反着清冷月光。他开了免提,单向静音,逐渐靠近那台显然颠沛已久的旧吉普。 蒙面绑匪在十米开外,就让他举起双手,把箱子踢过去。就算没了变声器,那家伙嗓音也像被烟酒浸透,嘶哑难听。 “车上只有你一个人?小豆子呢?”韩舟担心在极远处的沉栩她们看不清楚,悄悄提示。 陈思情抓得沉栩一疼,沉栩没说什么。 绑匪在清点钞票,很不耐烦:“车上,睡着了!” 韩舟等他确认着数字,冷静地指出赎金方案不合理,可以给一个或多个账号,现在就能转账,转完把小豆子交给他。 “当老子傻?你们反手报警,冻结我账户?”绑匪嗤笑,大量钞票让他放松了点警惕,“给我拿现钱!” “我要看看小豆子。”韩舟再次强调,声音还是平静,“现金天亮前很难凑齐,换成等价的金条吧,可以再多配上几块表。” 他很担心绑匪给孩子喂安眠药,一边提供新办法,一边盯紧后车窗,亮出双手试探着、慢慢往前走。 小豆子被这些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趴在车窗上,发现是韩舟,立刻兴奋地叫了声“秋叔叔”就跑下来,声音嘹亮得像小鸟。 陈思情听到这声立刻捂住嘴,忍住叫声,浑身都在抖。沉栩提醒她没事的,想哭就哭,那边听不到。 绑匪也没有阻拦,清点箱中最后一部分现金,随口说那要绿水鬼,算是答应了。韩舟蹲下来压低身体,借着路灯和月光,检查小豆子身上有没有伤。 小豆子问,妈咪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韩舟说她还在远一些的地方,要晚点才能来,并夸小豆子很乖。 小豆子:“秋叔叔,我好想妈咪,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妈咪最喜欢的戒指丢了,她一直哭。” 韩舟笑笑,柔声道:“梦都是反的。” 他抬起头,观察正合上箱子的绑匪,轻轻眯了下眼睛,“海边冷,你先把叔叔的衣服穿上……” “我不冷呀!”小豆子挥舞着手,“叔叔和小阿姨给我拿了衣服,还有我最爱的小马宝莉!我们之前在玩‘鬼抓人’……” 看来女绑匪正在另一处接应,她扮演“鬼”。 “嗯…在玩捉迷藏?” 韩舟趁绑匪背对他们打开后备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如果对方现在只有一个人,他抱起小豆子,应该跑得掉! 韩舟带着小豆子警觉地后退,小豆子也很乖没有出声。 沉栩判断出他的意图,紧张得头皮发麻,提醒司机韩舟一抱小豆子,就发动车去接。 “砰”一声,蒙面绑匪重重摔上后备箱。 “喻书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当着人的面,搞些小动作。” 绑匪歪了下头,嘲讽着他的幼稚,拿出手枪,对天鸣枪示警! “真是令人恶心!” 80风暴眼 韩舟听到枪响,肩膀本能地一缩,迅速将小豆子掩护到身后。 “陆经纬!!!是你——” 他认得这把枪! 韩舟的愤怒已经难以掩饰,“彪子呢,也在附近?” “你小子演哪出呢……?”陆经纬皱眉,缓慢降下枪口,指着他,“上半年,那傻货打算去找你这穷鬼‘要点钱’,结果影视城的卡设得天罗地网,他被抓了,这不是你的杰作?” “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小豆子是——”韩舟喉结滚动,碍于电话另一头的沉栩,硬咽下去,只提醒,“总之你不能伤害她!” 陆经纬怪声怪气:“我怎么会舍得伤害我的‘小宝贝’呢……” 他抻长脖子,探看韩舟身后捂紧耳朵的小豆子,“她和我一见如故,说我‘亲切’,很神奇是不是?” 小豆子手肘收得更紧,不吭声。 另一边的陈思情,在确认绑匪身份后,就一直脸色苍白喃喃重复:“他不会还给我小豆子了……” 沉栩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陆老虎”的儿子陆经纬,就是小豆子生父。韩、陈一直都清楚,只是出于某些顾虑,没有跟她说实话! 沉栩被蒙在鼓里,属实有些生气,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她看向陈思情:“得报警。” 陈思情:“他有枪?!” 沉栩:“正是因为他有枪!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问题了——” 陈思情抓狂:“你根本不知道陆少是什么样的疯子!他是真的会把小豆子和书秋全杀掉的!” 沉栩察觉已经无法跟她沟通,拍打车门:“我要下车!” 两人在车里争执,电话那头,韩舟很快重新冷静下来,虽然声音有些紧绷,仍在试图谈判。 韩舟:“你准备带小豆子走?你不会照顾小孩,那些钱也就够你一个人挥霍。” 陆经纬:“倒是聪明了点,套话给谁听呢?” 韩舟没接,继续:“你要人质、要钱,都可以……放小豆子走,我留下。” 已经不顾阻拦、掏出手机的沉栩一顿。 车内战火暂歇。 陆经纬盯着韩舟,突然发笑,笑得越来越癫狂,带出一阵尖锐的嘶声。 “你tm都不算是男人了,还这——么爱逞英雄!”他捂着肚子,像是快要笑断气,“你告诉我、你这种烂货,有谁稀罕?” 韩舟回过头,看了眼保姆车方向,语气很坚定:“我有人爱。” 沉栩握住手机,牙关紧咬。 韩舟说完,顺势轻轻按住小豆子肩膀,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往前走了两步。 “小豆子刚上国内幼儿园,很受同学欢迎。她应该安安稳稳跟着思情,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 韩舟留给他考虑的时间,握紧拳深呼吸,又抬起视线,“而且陆少,你不是…最喜欢看人‘选’?” 陆经纬抬了抬下巴,拖长音调,眼中冒出兴奋的光:“难得你还记得我的玩法。我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 韩舟知道自己谈判成功,回头柔声告诉小豆子追着月亮跑,妈咪就会来接她,而他自己用胸膛顶着枪口,等待孩子跑远。 陆经纬搜过韩舟身,排查还有没有危险品。 小豆子跑起来那瞬间,保姆车便发动,陈思情接上孩子,当场抱头痛哭! 保姆车掉头的同时,沉栩几乎趴在侧窗上,望向渺小的韩舟。车很快背道疾驰,韩舟也在注视着后视镜。 他知道她会看着他,于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了声“不用担心”。 一如他们在耽改剧组,他常说的那样。 【不用担心,有什么疑惑,随时可以问我。】 陆经纬用枪指着他头,将人顶进车里,找出手机打开喇叭,提醒她们如果太阳升起、或是听到一声警笛,他脑袋会当场开花。 沉栩声音冷起来:“知道了。” 电话就此挂断。 陈思情擦过眼泪,重复说着对不起,她一样会去备赎金,但是真的不能报警,风险太大了! 现在人质换成了韩舟,沉栩也能理解一点,平静地回应:“我还在你车上,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她的气场变得冷漠。 陈思情忽然不敢再多说,她知道这件事结束,沉栩应该不会原谅自己了。 沉栩拿出手机,毫不犹豫按下一串数字,是一个不曾保存过的号码,耐心等着接起。 - 天还未亮,海临大道上,就开始有零星有车辆急驰而过,奔走生活。 下过一阵细雨,天又冷又潮,沉栩拉着一对儿行李箱,在海浪沉沉的叹息中,沿应急车道前行。 万向轮制造出噪音,陆经纬听到声响,立刻拖着韩舟出来,从背后勒住他,枪抵上他太阳穴。 吉普车挡住两人身形。 沉栩颀长又美丽,陆经纬见了,并没有把这个年轻女人当回事。他指挥她将行李箱摊在车尾附近的地上,打开。 沉栩开第一个时,就已经显得费力。 “一半是现金,一半是金条,夹层里有你要的劳力士。”她缓了口气,去开另一箱,“这一箱,全部是金条。” 同向有车掠过,陆经纬警觉地看了一眼,低吼:“叫你放进来,放近点!” 枪口怼得韩舟不敢动。 “很重啊……”沉栩抬起眼睛,别过被海风吹乱的鬓发,“而且你举着枪,太吓人了……不然放开他,让他来弄?” 陆经纬的五官在头套下扭曲:“小贱人少耍花样!” 但他也的确开始控着韩舟,指挥他粗略翻过每一沓现金。金条都是国有银行的,那几块劳力士也全是经典款,很是晃眼。 “啧啧,不得了!喻书秋,还真有人这么舍得给你‘赎身’?” 陆经纬见到实打实的赎金,舒坦不少,枪口滑过韩舟后腰,顶了两下他尾骨,“那她知不知道,你早被人肏烂了?” 第一个箱子就已经很重,韩舟沉默地扔它进后备箱,第二箱子,沉栩还上前搭了把手。 她合上后备箱,才挑眉,淡定地回:“知道,我就喜欢他,你不懂。” 陆经纬勾起一侧嘴角:“你可一点也不像怕枪的样子。” “怕,我最怕死,也见不得别人死……多晦气啊。” 戏谑过后,沉栩脸色一沉,嗓音变冷,警告,“所以,你别弄出人命来。” 陆经纬突然凝滞几秒,上下打量她。 沉栩提醒:“陆少,钱到位,该放人了。” 陆经纬耸肩:“我还缺个司机。” 沉栩秀眉一横:“你!” 陆经纬动了保险,枪再次进入待击状态,沉、韩两人背都是一紧。 陆经纬先坐进副驾,黑洞洞的枪口始终指着韩舟,示意他快点去开车:“都是体面人,大小姐尽管放心!等我上船,就把他踹进水里——” “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吉普发动前,沉栩注意到陆经纬侧倾,同韩舟说了几句话,期间瞟了她一眼,诡异地勾起嘴角。 车子是手动挡,韩舟竟然熄了两次火才发动。 他们走远些,沉栩的轿车跟过来,接上她。 “追,别跟太近!” 81“毕竟我们是’甜甜剧场‘~” 沉栩死死盯着对向车道,几乎快忘了呼吸。 车辆靠右高速行驶,陆经纬在副驾,跟他并排的韩舟既是人质,也是肉盾。 陆经纬是具有一定反侦察意识的,才敢如此嚣张狂妄。武警完全可以做到精准击毙目标,但还是有一定几率误伤韩舟,或是被陆经纬提前发现异常,闹个鱼死网破。 沉栩也不能赌这种亡命徒不会出尔反尔,韩舟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同样性命堪忧! 拖不得。 行动负责人在电话中安抚她,人质穿的是白色毛衣,在夜间非常显眼,卡已设好,组里都是专业的,不用过分焦虑。 说话间玻璃破碎和急刹、碰撞声就接连响起! 沉栩心跳骤停,加速赶上—— 细雨过后道路湿滑,吉普猛刹方向偏离,撞开护栏,右前轮和大半个后轮已经悬在外,车身向下倾斜! 私车不可上前,她的轿车被截停。 沉栩拉开车门时手打了下滑,才注意到掌心都是汗。 伪装成社会车辆的行动组车辆纷纷赶到,围在附近,目前还没有人离开那辆吉普。负责人看到沉栩,放她进来,但也不允许她靠近第一现场。 绑匪已被击毙,韩舟没受伤,但肯定被吓坏了。现在得先把吉普车拉回到安全位置,避免重心偏移、车子彻底滚下崖岸。 车每被拽回一点,沉栩都心惊肉跳。 直到驾驶舱门被人打开。 韩舟几乎浑身瘫软,只能让人扶着下来。扬言要让他脑袋开花的陆经纬先被打开了花,车内鲜血四溅,场面十分可怖。 “韩舟……韩舟!”沉栩当即冲过去。 韩舟并没有回应她。 协助的武警一撒手,韩舟就跪在地上开始干呕,他雪白的脸和衣服上也溅了血,看上去黏糊糊的。 沉栩蹲在他旁边,试图用袖子给他擦脸,韩舟却像受惊似的,开始往后躲。 她知道他和一个死状可怖的人,被困在满室血腥的车里,还要担心随时可能会一起坠海,得承受多大的压力,柔声安慰着:“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是我……” 韩舟忽然抬起猩红的眼睛,眼神写满恐惧和质疑。 他问:“你一直跟着我?” “对,车一直在跟着。”沉栩轻轻拉住他,又被甩开手,她眉心微微蹙了下,还是解释,“只是不敢跟得太近……” 韩舟颈部的筋都绷起来,应激般冲她吼:“你什么都知道!还一直跟着我——”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 沉栩担心他冷,上前点,轻轻搂住他:“没事,别怕,你现在很安全……” “你就、就这么喜欢‘温柔的玩法’?!”韩舟眼泪涌出,情绪彻底崩溃,身体颤动着,“放了我吧,放了我好不好,我受不了了——” 沉栩费解,放开怀抱,看着他眼睛:“清醒一点,我是来救你的!” 韩舟喉结滚动,啜泣:“我很清醒,我没这么清醒过!” 他望着她背光、看不大清楚的面目,又坠下来一滴眼泪,“你们这些游轮上的人都一样,狩猎、找乐子!而我、我是你见过最有意思的玩具,又听话、又笨……” 他啜泣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沉栩猛然往后退了些,结舌难语:“我没、不是……” 韩舟怎么突然认出来她来的? 听到否认,他摇摇头,也起身,缓慢往后退。 两人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断裂开。 “别再跟着我了。” 他避之唯恐不及,去找特警的车求助,留她一个人在冷雨中发懵。 警笛声响起来,行动组员提醒无关人士快点离开。沉栩还是没弄明白,她至多是隐瞒了相识的契机,韩舟何至于突然发疯咬她? 雨越下越大,淋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单手叉腰,用手挡住脸,气得长出一口气—— 还是失误了。 居然能让他反抗自己,撞破笼子逃走。 - “匪徒的快艇已经找到,暂时没有发现其同伙。” 沉栩听着对面汇报,随意翻动资料,看到陆经纬照片,暂停辨认。 果然是游轮上那条差点叫人勒死韩舟,被她警告后灰溜溜走掉的鬣狗。他的鼻子太有特点了,小豆子也遗传到这个缺点。 “韩……那个人质现在怎么样?” 她好像是不经意间提起,语气也很平静。 “受了点刺激,没有大碍,医生说他在努力自我调节,应该很快就能复工。” 沉栩点点头:“辛苦,既然也没经济损失,就不必再查下去了……” 原本应该还有同伙,准备在海上接应,但她已经没兴趣再动用自己的资源去探究。 行动小队队长表示,“那位首长”也是这个意思。 逍遥法外的陆少终于赔了命,丢失已久的枪寻回,也算了结沉青山一个心结。 即便只是个小小的心结,可能跟沉栩愿意向他求助、愿意回家探望他一样小,也足以让他眉目舒展,难得糊涂一阵…… 她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但人生漫长,难免有些小小的差错。 再玩一会,就该回到正途上去了。 - 沉栩尝了一口自己做的冰美式,皱眉…… 苦也得喝完,去扫楼,脸总不能浮肿。 平板正在倍速默放《将错》,沉栩选了只看自己。 千诀被打落悬崖,回归后,横扫凌云门大殿,才舒坦没一会,她演的心魔又被迫归还了所有骗走的修为。现在看到云期那张脸就生气,怎么没有“不看他”这个功能? 化妆师在提醒沉栩尽量不要垮脸或者皱眉,她深呼吸,迅速平复。 云期被暴打一顿抓走,很好,解气。 扫楼妆造已经完成,剧是追不平了,综艺她懒得看,物料也没心情,网上那些评价更是毫无价值。 《将错》剧情实际已经走到修罗王“开后宫”,溯洄台上莺莺燕燕,各色男配百花齐放,各家也开始走流程找茬互掐。 沉栩昨晚本来就失眠,还刷到一条恶评,说韩舟演技不行——一个古偶,他好像就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演,也不怕累死~ 沉栩邪火噌一下蹿上来。 说什么都不能说他演技差! 她用小号据理力争十多条,和对方对线到深夜,才惊觉浪费掉多少时间。 真是疯了! amber来接她去扫楼,傅宴祯还硬安排来两个保镖,免得她再被卷入什么危险事件。 车开到u+园区附近,沉栩才深切意识到,这部剧现在有多爆。 深冬的α市,天气阴沉、干冷肃杀,居然也挡不住粉丝们的热情,她稍微落下些窗户,朝等待的人群挥挥手,一时间叫老公叫老婆的就乱作一团! 沉栩瞬间吸到了久违的快乐…… u+总部的前台豪阔,是环形设计,有一扇水景屏风在背景衬托,寓意为流水生金。 韩舟和沉栩会先担任明星前台,再在这里接上几通粉丝来电,还好脸是朝不同方向,隔着些距离,互不干扰。 离开海临大道后,韩舟没有给她任何解释或者理由。 再见,韩舟下颌线明显更清癯,妆容掩盖住一些憔悴。他先一步“打卡”,递给她工牌时彬彬有礼,却不看她眼睛。 沉栩扫了一眼他指根。 那里当然不会有戒指,她在期待些什么… 沉栩戴上工牌,微微昂首,露出恰如其分的微笑。《将错》还在热播,作为明星,绝不能辜负喜爱! u+的工作人员从上到下,都特别热情—— 影视是u+的重要板块,但前半年,平台战绩很糟糕,屡屡被嘲,靠《将错》才打了个翻身仗。 目前与弘盛无关的广告商还在陆续进场,平台为了拉长播放,已经调整过一次排期,上星也有眉目。总体形成了很不错的营收点,不至于惨淡经营一年,大家的保底年终奖也有着落。 韩舟缓缓推动下午茶餐车,和沉栩一起分发各类安慰食物,他的笑容努力中带着一丝疲惫。沉栩不想多看,视线转向一起来扫楼的奔雷豹演员。 豹豹在所有cp里戏份最少,却是沉栩说过,最喜欢的角色。 可惜剧外,这个演员的戏特别多,明明跟沉栩同岁,也不算小了,还经常能刷到【男生看甜妹就是这种感觉吧】这类刻意到腻歪的营销。 沉栩几乎不跟他来往。 他离开《将错》剧组,就正式签约u+,出演了自制剧男主。平台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借他热度的机会,不仅硬把他塞进男女主扫楼,还给他戴了一对兽耳,加上标志性的虎牙,一笑起来挺元气的。 沉栩刚看他一眼,他就回了个wink,显得可可爱爱。 是有点做作,但也比韩舟顺眼…… 于是沉栩到采访区前,脸都一直朝向豹豹那边,互动拍照,还戳戳兽耳。韩舟始终像棵青松,站在一边,如同云期不介意被冷落在应悔阁。 三人介绍角色,分享了一些角色感悟和片场趣事,并邀请大家来追剧。 主持人拿着搜集来的提问卡,提问:“原着党,后半段剧本改动得多不多?急急急!” 韩舟为难,豹豹捂嘴。 沉栩笑眯眯的:“还是留一些悬念吧。” 主持人换了张卡片,暗搓搓问韩舟:“透露下,‘应悔阁怒解封’将如何呈现?” 韩舟倒是很淡定:“原着这部分也有争议,拍的时候就已经往朦胧、唯美处理了……不过播出来,应该会是些一闪而过的画面。” 主持人还不‘死心’,又问沉栩:“千诀最终会和云期长相守吗?” 沉栩看向镜头,回答:“虽然波折不断,但一定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还不忘cue平台一下,酒窝若隐若现,“毕竟我们是’甜甜剧场‘~” 艺人配合度高,主持人也舒心,安排送花、签名。 他还提醒沉栩,送她花的财务专员,平日里很内向,但是为争取这次机会,险些打破头,被戏称为“头”号粉丝,现场也有很多cp粉! “头”号粉丝是个微胖姑娘,一听到主持人说可以上前,当即抱着一大捧花冲上来,显然非常激动。 沉栩接过花,说了谢谢。姑娘还自制了千诀流麻手机壳,请她特签,她就用金色油漆笔行云流水写下一行祝福。 姑娘更激动了,大喊一声“老公字也好帅”,说完居然原地起跳,扑向她拥抱! 沉栩眼睛猝然睁大,直播镜头就在一边,还有内部人员如此“大胆”! 没有恶意的情况,她也不会躲闪,只是被撞得后退了小半步。韩舟本能地去扶她腰,碰到那瞬间,又被烫了似的撤回手。 现场cp粉瞬间跟炸了礼花一样,淹没主持人的救场词。 沉栩用眼神诘问韩舟,他偏开脸往远站了点,万分尴尬,耳朵都微微泛红。 营业是吧? 姑娘又看着韩舟,眼睛发亮,嗫喏“云云老婆”,那趋势明显是想把他一起搂住…… 沉栩眼疾手快,扽住人,开玩笑:“行,咱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现场cp粉二度旋转爆炸—— 营业媚粉发福利,谁还不会了! 82骄傲 u+员工休息层还有泳池酒吧,酒藏不输外面任何一家。 扫楼主持人和沉栩碰杯,回想起今天的现场事故,还心有余悸—— 多亏沉栩顺势而为巧妙化解,不然,他就不是在这请她小酌,而是在去暗鲨这次的活动策划、或是跟“头”号粉丝同归于尽的路上了。 活动结束,韩舟迅速离场,应该是去拍广告或者杂志了。 他人气飞升,无数橄榄枝伸过来,经纪人也开始专心带他,积极洽谈新商务。言情剧就是这样,作品火了,即便女主人设再好,商业价值更高的,也永远是男角色。 沉栩又不接广告,现在更不可能接受和他一起签代言。 星时代乐见其成,这都不用走流程提纯,资源直接流向了自家艺人。 喝点鸡尾酒,沉栩不至于醉,只是一旦静下来,就感觉扫楼营业的过程特别悬浮。她和韩舟几乎没有过言语交流,眼神也都互相回避着,却要面对镜头表演出貌似亲密的关系。 好难。 泳池底部打着光,像一块海蓝宝,潋滟水波映落地窗边的三角钢琴上。 沉栩起身走过去,翻开琴盖,随意拨弄出一串音阶。 泳池边太潮,一些音都稍微跑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架琴陌生,还是太久没弹,手感十分生疏。可上古遗音的旋律,一直莫名在他脑海中盘旋,就如同被驱使般,沉栩坐下调整琴凳,开始认真演奏。 那瞬间她忽然理解了顾晓阁。 她总一个人对着琴,从早到晚,心里有多少愤懑,都在借着击弦抒发…… “原来姐姐琴弹得这么好——怎么从不见营销!”沉栩还未停下,就有人在斜侧处鼓掌,向她示好,“演唱会上,要不要来一曲?” 可这只是随便编配了一下,不需要什么技术,更谈不上技巧。 沉栩收回手臂,看向青年头顶:“你的‘耳朵’呢?” - 沉栩的车离开u+园区时,多载了一个人,只是这次没摇下车窗,谁也发现不了。 青年重新戴上兽耳,还换了戏服,继续表演着他的豹豹。 沉栩脸偏向车窗外,还有一部分粉丝坚持着,没离开。天快黑了,又这么冷,她发了条消息,让amber用自己的账号表达感谢并劝离。 沉栩虽然不齿游轮上的那些赤裸裸,离开后,其实也很清楚——她成年后的人生,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会有无数人,不计成本地奉上热情和爱意、投怀送抱,折服于她的魅力,或者单纯想要攀附上来,借势飞起。 无所谓,她只需要选取顺眼的,丢掉厌烦的。 从未有韩舟这样,起初不识抬举,还敢莫名其妙咬她一口逃走……简直是她人生中的滑铁卢! 明明其他人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会像眼前的青年一样,乖乖戴好兽耳缠上来,如同臣服在千诀脚下一样,向她撒娇。 豹豹用耳朵蹭蹭她掌心,沉栩摸了摸那道具,油光水滑的。他又试探着,捧起沉栩手腕,亲亲她手背,探出舌尖,滑过她指缝。 沉栩抽回手:“别吐信子。” 就算被拒绝了一下,他也始终维持着笑容:“原来姐姐不喜欢这样?” 那个笑容像是印在脸上的,标准、迷人,带一丝谄媚,严重缺乏温度。 看沉栩不回答,他又跪在后排车座上,像只小动物一样凑到沉栩身边,紧贴她耳语。 沉栩能闻到他身上,被暖风和体温激发出的甜蜜香水味,像是一颗快要烂掉的桃子。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就算是四爱也可以……我愿意做姐姐的小狗~” 沉栩垂眼看他擅自搭上自己腿面的手,鼻腔里嗤出一声笑。 “停车。”她要求司机停下,转过脸看向豹豹。 青年立刻表演“泫然欲泣”,不知道他对着镜子练多久,才能形成这样楚楚可怜的肌肉记忆。 “姐姐不要赶我下去!我会很听话的、姐姐——” 沉栩觉得他有点像那个【姐姐人家摔倒了】的表情包。 庸脂俗粉,实在滑稽。 她拉开车门,同时吩咐司机:“把他安全送回去。” 一下车,沉栩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冲了个激灵,肩膀缩起来。她从没有计划过在室外停留,衣物只追求美观,根本无法御寒。 她的车原地掉头,载着助理和保镖的那辆就追上,amber跑下来,把自己的薄羽绒服解下来给她。 沉栩叹息:“我想走一会……” “知道你心情不好。”amber给她戴上口罩,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帽子扣到最低,只露出她那双艳丽的眼,“毕竟是第一次被人断崖式分手!” “真会说话。”沉栩被闷在里面,有点窒息。 amber拍拍羽绒服口袋:“有纸,一会哭了赶紧擦,当心鼻涕冻住。” 再说她要跟她拼啦—— 沉栩示意自己要走回家,让车跟远点。 amber:“好,女明星说什么就是什么。” 沉栩从没用双脚丈量过这段距离,走走才发现,原来有这么远。 她也很少像这样,穿行在人群里。 放学了,家长领着孩子,孩子在吃热腾腾的包子,一群小学生手舞足蹈讨论游戏,电动车抢占人行道,在狭窄的地方,还要哔哔喇叭,叫她让道。 没人认得出有什么明星,也没人太关注旁人好坏,卸去金装神表,都是肉体凡胎。 她好像也没那么想哭了。 回到房间,沉栩先打开电视,让屋里热闹起来。冰冷的手指还不大灵活,她给amber发了个消息,说纸没用上。 也不知是在骄傲些什么。 热播推荐刚好是《将错》对应的那期综艺,发现没人拒绝,系统就自作主张开始播放。沉栩懒得再操作,抓来那份阿姨放在冰箱里的沙拉,一边吃一边看。 她和韩舟手腕上套着很短的儿童牵引绳,要一起完成任务。沉栩抱怨他有点笨,他反而拉住她手,笑眯眯说能赢的。 名场面复现,抽到心魔初化形引诱云期的片段。 节目组要求角色对调,韩舟这次没有歪心思,像条蛇妖一样,故意扭来扭去增加节目效果,还极其夸张地挑起她下巴,两个人鼻孔相对,她当场爆笑。 沉栩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笑得这么魔性。 采访环节,主持人问韩舟,云期一直在暗中保护千诀、默默付出,是不是在等她长大? 韩舟脸上浮现出一丝局促,否认:“不、没有,那样听上去有些奇怪……云期作为师长,即便动心了,也从没奢求过能和她在一起。” 沉栩发现有人给他挖坑,心中不平,抢话:“非要说的话,千诀是在等自己长大,这个故事的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上啊!” 众人听了都笑笑,岔开这个毫无水平,还弄得全员都很尴尬的提问。 这期综艺拍得是不错,镜头里的每个人,都看上去无比开心、自然…… 让沉栩难得有了点笑容。 她缩在沙发里,开始翻动与韩舟相关的物料。她很清楚,自己还喜欢韩舟,没有办法,她喜欢韩舟。 可尊严不许她低头。 面对这么一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她只能放手,不会再有一次好脸色,更不可能再给他机会伤害自己! 地暖燥热,花朵比盛夏凋零得还快。人出去一整天,已经有几朵彻底开炸,红色花瓣落了一桌。 沉栩从花冢中翻出自己的戒指,把它放回盒子里,关进抽屉。 她拿来手机,淡定地跟u+回复,答应在收官演唱会演奏,并和韩舟合唱这首片尾曲。 明天吧、或者后天,找人把这个家里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她该跟这段故事告别了。 83歧途 沉栩昏昏沉沉醒来,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自从收起那枚戒指,她就没怎么再做过和韩舟相关的梦,昨晚也没有。这种晨昏颠倒的状态,和她被任菲伤到那段时期很像,她会随便吃点什么,去实验室,然后在里面呆到深夜。 沉栩起来,坐在琴旁边。 片尾曲本身没什么好练,拿到谱子摸一遍足矣,弹唱配合也只是熟悉下的事。但她想拾起来一些曾触动过自己的东西。 人生总要有些避难所,一座房子倒塌,就去另一处。 沉栩昨天看到有陈思情的消息,连点都没点开,今天对方居然直接打电话来!她静音,不予理会,对方锲而不舍,又打,她才接。 “沉小姐别挂断!”陈思情惊喜又焦急,“不是书秋让我打的。” “你说。”沉栩都接起来了,肯定还是要听听的。 韩舟也不是那种需要靠人传话的懦夫,他真有什么想说,肯定会亲自来找她。 陈思情:“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有看……” 绑架案了结,韩舟应激反应很严重,也不要她去联系沉栩,只说他们两个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而陆经纬的死亡信息公布出去后,辛雅琳很快出现,找到她。 她现在要辛雅琳亲自向沉栩说清楚来龙去脉,否则就拒绝她和小豆子见面,她不能接受这样得过且过,糊里糊涂和她重新一起生活。 只是陈思情联系不上沉栩,她不会参加收官歌会,之后要进组,和沉栩没有工作接触,只能拜托人在她的小区附近堵人。 结果发现沉栩都不出门的! 沉栩打断她,冷漠:“我对你们的恩怨没有兴趣,这些也跟我没关系。” 陈思情抢在她挂断前大声叫起来:“有关系!沉小姐,跟你有关系——” “……”沉栩耳膜一痛。 “好吧,那我跟她见一面,找个人少的咖啡厅。” - 沉栩得防备道德绑架,更不想被二对一施压,只答应见辛雅琳。 辛雅琳先一步来到咖啡厅那间独立活动室。 沉栩包了场,室内隔音,落地窗和玻璃门里外通透,让那对走哪跟哪的“护法金刚”也好交待。 她一来扔下自己的手包、落座,让对方有话快说,自己还很忙。 辛雅琳却不紧不慢地观察她,问:“沉小姐对我没有印象?” 沉栩这才隔着原木长桌,仔细看过眼前的女人。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身材娇小,脸清纯漂亮,眼神却冷得如同深渊,简直不像是人类该有的。 很难想象是她生下了那样热情、可爱的小豆子。 “我见过的人多了,也没功夫每个都记。” 这个人的说话方式,让沉栩联想到欧阳盈,一开口就让人很不爽,“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陆经纬的帮凶就是你,你今天最好别惹我生气。” 提起这件事,辛雅琳抿了下唇:“还得谢谢沉大小姐…帮我解决掉他。” 沉栩不耐烦:“你这种伥鬼我见多了!陆经纬不自取灭亡,你就跟他逍遥法外,他玩腻、或是死了,你又回来装受害者。” 辛雅琳:“这么说,倒也没错。”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沉栩蹙眉,语速加快,“你要是能说清楚韩舟为什么会发疯,我姑且可以一听,要是继续说些无关的,我就走了。” 辛雅琳凝视着她虎晶般的眼睛,切入正题:“他会这样,都是因为你啊……” 时年,五月。 喻书秋一向病弱的妹妹住院,需要一大笔钱。 父母认为他在做赚大钱的工作,又总是往家里汇款,一定给自己也留了不少,是时候拿出那笔“积蓄”了。 他开销不小,哪有余钱,可又不想让家人失望,求经纪人给自己找个能赚快钱的活,david答应了,于是他出现在五月弦歌号上。 签英文合同的时候,喻书秋才意识到这里是风月场,只咬牙勾选自己认识的、也能接受的项目,分派到蓝色手环,开始服务。 虽然这样酬金会很少,但三天两夜,也够妹妹用一段时间,接下来的事,接下来再说。 第一天,他就发现辛雅琳也在游轮上。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相信爱的,如他,一种不信的,如她。 辛雅琳当时才“被”分手不久,是来寻找一个新的、优质的金主,喻书秋却还以为她是在赌气。 她才十九岁,在喻书秋眼里,就像妹妹一样。他知道陈思情和她分开是迫不得已,作为朋友、也是见证了她们爱情的人,她决定“保护”这个和自己一样,误入歧途的妹妹。 辛雅琳觉得他有点可笑,不过,他也的确帮她挡掉一些“烂桃花”。 只是到了第二天晚上,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猎物。这样的游轮盛宴,不止有暴发户家的富二代,还有一些达官显贵家的子代,可惜她上不去高层,也不能去一些特定区域,只能在酒池碰碰运气。 她脱离喻书秋视线,梳了双马尾,穿着制服,这种清纯的样子,最能吸引向往纯爱的纨绔。 陆经纬看中了她。 可辛雅琳当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他太丑了,还是好几个人,有点担心被玩坏,欲拒还迎、半真半假哭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试探、提出条件,喻书秋就跳出来逞英雄。 陆经纬自报家门,实打实的高官二代,在公海,又是如此混乱的游轮上,要他一条命,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只是那场面太惨烈了,辛雅琳也不禁尖叫了一声,不敢再看。 直到沉栩从高处翩然而至。那是陆经纬也没能力登上的要席。 辛雅琳不知她何许人也,但这时会出现的贵人,通常扮演着“保护者”,喜欢从恶霸手里,救出瑟瑟发抖的小猫咪,获取崇拜和感激。 这就是另一种玩法了,高级一点,但本质上,也没有太大区别。 这种金主可遇不可求,辛雅琳只求她大发慈悲,带她和他一起走。 可这个“保护者”却一点也不善良,她用古怪的方式,打断了陆经纬施暴,摸摸被她弄得湿淋淋的喻书秋,就又神隐,并没有太多怜悯。 被讥讽了不入流,陆经纬大为丢脸,带着走狗,灰溜溜离开。 但辛雅琳错也失了一次机会。她上游轮时如何,离开时也一样,颗粒无收。 直到她再次在国内偶遇陆少。 他表示,只要能配合找到那个导致他颜面尽失的男人,让他狠狠教训一顿、解解气,他就收了她。 辛雅琳怕惹上官司,不过陆少保证,不会弄出人命。 于是她告诉了陆经纬,喻书秋签约在哪家公司。 “他帮你、救你,你出卖他?”沉栩诧异于辛雅琳描述时的坦然。 辛雅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从没有向他求助过,他是自愿的,还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沉栩拍案而起:“那也你不该把他交给陆经纬做投名状!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进去!” 门外等着的两名保镖见状,齐齐站起来。 “那你看完这个,再考虑吧。”辛雅琳将一枚小小的sd卡丢进玻璃杯,用手背推到沉栩那边,在桌面上摩擦出一阵库噜噜的噪音,“只要你不介意它在小秋哥最红的时候,传得满世界都是……” 沉栩轻轻眯起眼睛。 辛雅琳站起来,推开椅子。 “沉小姐,我不知道你算哪类人……但思情是第一类,她对我还不错,我只是来完成我们的约定。” 辛雅琳背起自己的帆布包,从刚刚冲进会议室、正戒备盯着她的保镖之间,穿过了去。 那枚陈旧的记忆卡,透过杯壁,格外扭曲。 - 沉栩纠结了几个小时,还没有去看里面的内容。 韩舟从没有提过,他得罪陆经纬,之后还被设计报复的事……那就一定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在david手下时,被人拍过,才会那样抗拒拍摄,看来是彻底猜错了。 里面的情形,一定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无论如何,现在在韩舟眼中,她和陆经纬也没多大区别,都是加害者,只是伪装成了救赎而已。 这当然会令人毛骨悚然! 沉栩罕见地开始焦虑,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开脱,起初,她是觉得好玩居多。 电视里的画面麻木地放映着,沉栩都没有去听,再去留意时,已经响起了凄凉挽歌。 薄纱咒文飘动,云期漂浮在血池中,戴着花环,姿态格外圣洁,三滴神血从神印析出,他却变作一具空洞的容器。 她竟不知,献祭画面能被导演拍得这样美,美到连晨光落在他面庞上,都格外残忍。 沉栩关掉电视,失去唯一光源,空旷室内变得格外晦涩。 唯有那枚内存卡的金手指,微微泛着光。 ———————————— ps. 讲道理,小秋被报复跟沉栩插手没关系,她不出现,小秋当场就死了。纯粹是因为有坏人好吧。 可以说是一对人渣。 84加害者 本章开头有大段主角受难前的视频描写,涉及暴力犯罪、言语侮辱及性暗示(没有直接描写)。 可能引起严重不适请慎看,或者直接跳到下半部分演唱会。 —————————————— 客厅里,只有一小块幽暗光源。 沉栩窝在沙发里,紧抱抱枕,用掌心的屏幕,拼上这最后一块拼图。 是有些卑劣,但她总得知道,韩舟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经历,完完本本的他,又是什么样的…… 画面晃动,有人手持着机器,晃过废弃环境,朝向一堆凌乱纸板,再对准画面中的“祭品”。 是个女人,衣着很暴露,镜头像在贪婪地舔舐一样,将她年轻的肉体上下扫了个遍。 “彪子,人怎么还没醒?” 沉栩都快以为辛雅琳在玩她,或者是给错了,才听到这样一声质疑。虽然还没那么沙哑,但很明显,发话的人是陆经纬。 立刻有水浇落的声音作为回答。 镜头这才偏向另一侧正被押着跪坐的韩舟,或者说喻书秋身上。他上半身几乎湿透,胸前对应的地上落了一滩水,就这样被硬生生泼醒。 喻书秋捂住太阳穴,茫然居多,看到眼前的女人才吓了一跳:“雅琳……?” 陆经纬从暗处露出半张脸,拖长音调:“惊喜吗?” 喻书秋愤怒地问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看上去没什么力气,被人推搡着摔到硬纸板上,都无法爬起来。 “还记得我,不错。”陆经纬把玩着手里的枪,在掌心转了转,“上次有人救你,这次就不一定了……” 他把枪玩似的对准他。 喻书秋瞳孔骤缩,挣扎着想躲,实际却只是在瘫软扭动,惹得在场的人哄笑,镜头也跟着抖了一阵。 陆经纬很满意他的反应,像是自言自语:“直接搞出人命,是挺‘晦气’的——” 枪口往辛雅琳方向挪了挪,他问,“喜欢她?” 喻书秋否认:“她只是我一个妹妹。” 摄像的人正是彪子,口中啧啧作响:“什么‘好妹妹’,在游轮上那么舍得帮?” “都是男人,你也别太装。”陆经纬撇嘴,“她现在没意识,你吧,当着哥几个的面,上了她,我们就认你这个兄弟!” 喻书秋甩甩头,看向旁侧的辛雅琳,迷茫又痛苦。 陆经纬还在一旁蛊惑,说不用有心理负担,她不会知道是谁做的,“本少爷呢,就喜欢看人选……自救还是救她,选吧。” 喻书秋抬起眼睛,凶狠地瞪视陆经纬:“你他妈的变态!!!” 这句话毫无杀伤力,反而把陆经纬逗乐了:“怎么,都上那艘游轮了,还在这装纯呢?不知道船上的客人——都是变态啊!” 喻书秋:“……” 镜头靠近,彪子踹了他一脚:“你可是签了演出合同的,好好演,陆少开心了,哥们几个就放过你。” 陆经纬环视自己的狗,嗤笑:“他总不至于还是个雏儿?”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怪笑。 彪子提醒:“担心硬不起来?一会来劲了,想软都软不下去——” 喻书秋眼眶发红,吼了一声:“滚!” 那声格外有气势,还真震得场子安静下来片刻。 陆经纬沉下脸:“那你就是要跟游轮上一样,非得找死,跟她‘换’……” 喻书秋摇摇晃晃,试图爬起来,膝盖一软又跪倒,两眼通红:“我死也不会加入你们!” 啪啪啪—— 陆经纬鼓掌,大呼贞烈,是在精彩。 他示意先拖走辛雅琳,走到喻书秋身边,一只脚踩中他手,半蹲下来:“这年头,你这样的人是少见咯……” 他撇嘴,“可惜啊。” 不知是因为在疼,或是终究会怕,喻书秋闭上眼睛,羽睫颤动得厉害。 陆经纬用枪顶着他脑门,拉动保险,食指扣住扳机,慢慢回勾。 喻书秋眉心紧蹙,身体在咔哒声响起那瞬间,猛地一抖—— 什么都没发生。 枪里没填子弹。 彪子又将喻书秋踹倒,踢了踢他腿间检查:“呦,的确是条汉子,你是第一个没尿的。” 陆经纬和彪子对视一眼,撤开脚,垂眼看向喻书秋:“道上这些兄弟呢,都挺敬重汉子的,别的都是套上麻袋活活打死了,就留你条生路吧。” 他把枪怼到他嘴边,磨蹭他口唇。 “舔。” 喻书秋喉结滚动,绷紧唇拒绝。 彪子抬起他下巴,他还在红着眼睛瞪陆少:“别死犟,你还年轻,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喻书秋五官扭曲,再次闭上眼睛,眼缝溢出一圈屈辱的水痕,随后强迫自己放开眉心,张开花一样的唇瓣,浅浅含住枪头。 彪子单手压着他后脑,一下一下地按,逼他模拟着口交的动作,吞咽到更深。 镜头仔细记录下了他跪着含舔的过程,动作生涩,却润得枪身水光盈盈。 人终于屈服,陆经也解气,抽出枪来,在喻书秋眼尾下蹭蹭,收回,命令其他人好好“伺候”,要给足教训。 终生难忘那种。 镜头晃动了一下,彪子指挥围近的人先绑住喻书秋,说他力气大,之前两个人都差点没按住…… 沉栩按掉屏幕,拔出闪卡,不看了。 室内一丝光也无。 可以想见之后会有怎样的凌虐。这个世界规则大抵是如此,你不做加害者,就等于是选择了做被害人。 沉栩也不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 只清楚另一个恶劣的事实,正如陆经纬所说,那艘游轮上的乘客,都是变态…… 她的腿正在微微发抖,已经看湿了。 - 工作人员在帮沉栩调整妆发。 沉栩注意听着耳返里的提示。 她一直没有见到过韩舟,一会上台,才能看到已经从另一侧亮相的他。 非露天场馆容量有限,听说剧场内已经坐满观众,票炒到天价,一早就有粉丝聚集应援……当然都被柔性劝离了。 这可是α市,何况天气预报,还有今冬第一场雪。 昨天彩排就已经冷得够呛。 韩舟有一场商务直播,和彩排时间冲突,清早他就单独走过流程。那个合唱节目,韩舟对空气,沉栩对录音。 自从看过那段视频,沉栩就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 她宽恕他堕落的曾经,却从没有仔细探究过,一切是如何开始的。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是如何从一片废墟里站起来、重建自己,尝试相信爱,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不断去迎合她的喜好。 她一直在利用他的自卑,享受他的保护,操控他的依赖,挥霍他的崇拜,再赏赐些温柔……自以为像神一般,洋洋得意爱着他。 摇摇欲坠的积木,搭建成关系,抽走一块,轰然坍塌。 场外尖叫声此起彼伏。 韩舟先一步上台,他穿着云期在紫竹峰时期,最经典的一套天青色戏服,介绍完自己,又是一阵欢呼。 沉栩手持话筒压轴登场,是最具人气的修罗王扮相,内场的热烈明显再拔高一度! “大家好,我是沉栩,在《将错》中出演千诀、和心魔。” 介绍完,她又回答了主持人的提问,话才说了一半,话筒突然没音了—— 沉栩从不怯场,但这么大场面也是第一次,瞬间涌起局促。站在她身旁的韩舟,几乎是在第一次时间,递去自己的话筒。 观众席沸腾! 她愣了下,看向他。 韩舟身体自然地偏过来些,那双古典凤眼微垂,被舞台光光描摹得沉静。其实无论是谁,这种情形,他都会选择帮忙,就算不是恋人了,他们也还在共事。 “谢谢。” 沉栩接下,莫名有些失落,他能这样毫无波澜,应该是已经彻底放下了。 她看向主持人,“嗯,刚才说到哪……” 韩舟旁边的大师兄,要把自己话筒传给韩舟,他摇摇手示意不用,两人客气一番最后暂用一个。等导演最后上场,正式进入主创问答环节,韩舟才又拿到备用的。 采访结束,演唱会正式拉开帷幕,几首歌曲之间,还会穿插小游戏调节气氛。 终于到彭垚的主场,他也算曲线救国成功,唱作片头曲、还写了一首插曲,台风优秀实力爆棚,光听他的现场都值回一半票价。 除了剧中那些观众耳熟能详的曲目,还有个人自选,这时候会换私服。 几轮过后,韩舟选唱了《情歌》。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他嗓音天生温柔醇厚,跟这首歌很搭,继续娓娓道来。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沉栩换着自己定制的新中式礼服,是神女主题的公主裙,她时不时从台侧看向大屏幕,这个角度画面有点变形,却不影响韩舟的清俊。 他轻轻闭着眼睛。 “我们在告别的演唱会,说好不再见……” 她的心被扎了一下,默念旋律,跟他一起走到那句【永远,天长地久】。 就这样,体体面面结束吧。 伴奏声还在渐弱,韩舟睁开双眼,望着观众席发呆,眼中星光闪烁。 欢呼响起,韩舟才意识到应当离场,闷头往台下走,又被主持人怼回来,看上去懵懵的,有点不在状况。 他忘了,接下来是小游戏环节! 这次的小游戏很短,也比较无聊,只是为给钢琴留出备场时间。主演面子上都和和气气的,互动间,又透露出一丝微妙的生疏。 舞台暗下来。 干净的前奏响起,灯光投射在沉栩身上,再给特写,部分人才后知后觉——这首自选曲《至少做一件离谱的事》,真是她在自弹自唱。 观众席有小小骚动,很快又恢复秩序,没人猜到,沉栩还能给出这样的惊喜! 前奏停顿,再度流转。 “你又邪恶、又颓废、又神话,但可爱……” 沉栩粤语发音也不生硬,只是她并不擅长唱歌,气息比起其他人虚浮,像是在发颤。 全场变得更安静,都在认真聆听,灯牌随着节奏,晃动,鼓励。 “时代太坏,若再等,怕我已不在……” 沉栩看向各色海浪,尤其是自家的应援色,微笑,继续。 离谱的美丽,世人永不懂……” 只是她不知道,韩舟此刻也在望着她,或者说,一直在悄悄望着她。 “能和你在荆棘中抱拥,就算伤根本不痛。” 最后一句落下,不断循环的琴音也渐渐安静,韩舟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主持人为调节演唱会时长,临时上台,走到琴侧,替粉丝们采访,为什么从未介绍过还有这项技能? 前因太复杂,沉栩灵机一动:“…因为是现学的。” 主持人惊讶:“现学的?” 沉栩决定放下后,在台上越来越松弛,逐渐沉迷这种胡说八道的感觉:“是为这次演唱会,专门练了两首。” 主持人:“那也已经很厉害了!我们下一首,惊喜继续?” 沉栩:“嗯,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85体面 cp粉的兴奋难以抑制,堪比过年! 台上的沉栩和韩舟,都穿着新中式高定,同样的白金色系,画面格外和谐。韩舟的礼服还额外配有一件纱制短披风,衬得他肩宽腰细,一动就如同舞起轻盈的翅膀。 舞台灯光调暗,应援声静下来。 片尾曲《余音》悠扬的前奏率先响起,沉栩的琴音略等才跟进,踯躅几回,渐弱。 她唱:“世间的最初,清浊难说清楚。若偏离原路,可否给我救赎。” 韩舟拿起话筒。 “心有小小竹,无情不可糊涂。神念刻入骨,弦音一曲再诉。” 沉栩再度前倾了些,靠近麦架:“斩破痛楚,才能够领悟,可又如何能放轻放下这份渴慕——” 韩舟轻蹙起眉,像回音一样,追随着她:“呜唔——” 他们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却在接下来的副歌对唱部分,配合得格外默契。 大屏幕上流转着《将错》的经典片段,字幕和画面很贴,沉栩唱时云期画面多,反之亦然,好像是在描绘两位主角眼中的彼此。 【若不尝尽这红尘苦,怎能领悟,你伴我清梦,不可,描绘眉目。你是一叶舟,载我,冲破迷雾,既已看透这繁花芜,以心相护。】 【若非尝尽这红尘苦,怎能领悟,你入我旧梦,堪破,因缘辜负。你掌一盏灯,引我,残魂自渡,既已看透这繁花芜,以身回护。】 沉栩离开琴,一步步走到和韩舟平齐的位置,用“啊”吟唱着上古遗音旋律前半段,韩舟哼鸣,补上后半部分。 两人的声音像轻纱一样,空灵缠绕。 伴奏配器变得宏大,烘托出史诗感,回到曲目的a段重复。 再到转调,结束高潮,尾声处伴奏变得很素,衬托出心声。 沉栩几乎如同在清唱:“心向何处,不曾错付,且书——” 韩舟和她同唱最后一句:“你是我,归途。” 舞台制造出花瓣飘落的效果,两人都克制地噙住泪光,等待飘渺余音止歇。 如星海般的灯牌却开始疯狂晃动起来,逐渐统一成两拍的节奏。 沉栩一开始还没听清台下在杂乱地喊什么,当音浪有了组织纪律,才发现是“结婚、结婚、结婚”的呼声! 她和韩舟都开始局促,这样的舞台和造型,确实有些像婚礼现场。 主持人上台,表示粉丝都嗑生嗑死了,一定要帮大家问问,接下来两位还有没有二搭的可能! 韩舟没有回答,沉栩倒是很坦然:“不会有。” 刚还炽热的观众席,像是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用沉默表达失望和不满。 韩舟也默默垂下眼帘。 “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大家。” 既然他在,不如就借这个契机宣布,沉栩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我就准备退圈了……” 观众包括主持人都哗然,韩舟也诧异地看向她。 沉栩保持着微笑:“之前是中断了学业来拍戏的,现在已经在申请回去继续读。” 主持人也不知道有这一part:“好突然?能不能透露下原因。” 沉栩眼睛缓慢眨了下,略作停顿:“已经没有再停留的理由了,希望能在这个舞台上,和大家开心、体面地道别……” 说完,她就真诚地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喜欢这部剧,谢谢你们喜欢我!” 台下骚动着。 韩舟突然拿起话筒! 全场的焦点一下又聚焦去他身上,都以为会有什么挽留剧本! 结果他也没有像众人期待的那样,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反转,只平静地回应:“好,祝愿你一切顺利”。 主持人眼看要冷场,赶紧拉节奏:“那就让我们,把所有美好回忆,留在今晚——!” 她立刻邀请全员登台,合唱剧中最high、最具少年感的一首插曲,将气氛重新点燃! - 拍完大合影,演员谢幕,歌会圆满结束。 线上有同步直播,网络上的节奏早已炸开锅,在一场粉丝向的活动中,爆火cp的一方突然宣布退圈,角色cp粉尚能勉强冷静,真人cp粉却是彻底崩溃! cp粉乃兵家必争之地,见过划清界限表示剧外不熟的、互相踢爆黑历史急着提纯的,但这种原地自断,将红利拱手相让的,还是第一次。 虽然沉栩做得足够体面,动机却成谜,让人抓破头也想不明白。 但要说最受伤的,还得是“小羽毛”里的事业粉,眼见终于追了个非科班天赋小花,还等她在圈子里大杀特杀呢,结果…… 出去根本抬不起头了! 什么慕强批的天堂,是地狱才对! 沉栩倒不在乎这些回踩的言论,她来这个圈子,就不是为了吸引、讨好粉丝的,现在都要回归素人行列了…… 而且没人刻意带节奏的话,这种负面讨论,也不会甚嚣尘上多久。 amber却如临大敌,毕竟她负责监控舆情,还是觉得有点压力,怕魔怔人做出什么极端行为报复。 沉栩在后台独立化妆间,一边拆角色繁琐的头套、梳整齐头发,一边听amber认真比划、分析着—— 这次傅总派了四名保镖,加上紫宸那边的,凑齐八大金刚。保镖团没有一个低于185,去车库的路上,就将沉栩团团围住,绝对跟铁桶一样安全! 沉栩:“好好好。” amber:“你不知道,路上真有粉丝在堵你,根本管不住!只能这样!” 沉栩:“好好好。” amber:“你就笑吧,一会看你笑得出来不。” 沉栩主动提议,希望大哥们能举起一条胳膊,向内比心,再弄顶“大帽子”出来:“万一有人朝我丢东西呢?” amber给她找来一顶棒球帽扣头上:“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她还有planb——李代桃僵。 已经跟主办方沟通好了,一会情况不对,沉栩就先躲起来暂避风头,她会蹲低点、捂住脸假装是沉栩,吸引走火力,再回场馆来接她。 沉栩:“好好好。” 她在高定之上套了羊绒大衣,又觉得在室内热,没系扣子,“先出去吧。” 外面的情况,没有amber想得那么血雨腥风,但也没沉栩预估得那么平和。 也不知主办方怎么做的管理,已经有个别人在演唱会结束后,溜进后台范围,向沉栩“提问”,代拍、狗仔居多。 保镖随便一挡就能把这些细狗弱鸡推开。沉栩一概不理,压低帽沿,冷脸往前走。 杂乱的质疑里,她注意到几个女孩子激动的声音,一听年龄就都不大,大概是太过真情实感磕rps了,现在幻灭,特别崩溃。 “姐姐、为什么啊姐姐——”有个女孩连声质问,“你是和韩舟分手了吗?你退圈是因为韩舟吗?是因为韩舟对不对?” 另一个也不解:“你们明明很相爱啊!眼神、动作,那首歌,都是爱着彼此的,我不信全是演给我们看的!” 很吵。 沉栩蹙眉,手揣进口袋,用指腹拨弄藏在口袋里那枚粗糙、冰凉的戒指,继续往前走。 还有一个小天真,声嘶力竭:“你说句话呀!只要你还爱,我们一定求哥哥把你追回来——” 沉栩脚步顿住。 如果韩舟还留有一丝期待,那在听到她要退圈的消息时,就不会那么平静地接受、祝福。 他难过的时候,眉尾会耷拉下来,尾音也会微微颤抖。 可他没有一丝难过,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保镖驱散这几个人,沉栩又裹紧衣服,继续匆匆往前走。离场馆的侧出口还有点距离,她都能感知到室外寒冷的气息和炽热的人群。 迎面涌来一股压力,出口的门都还未打开,这股无形的压力,就开始令人轻微窒息。 沉栩余光扫到紧急通道的幽暗绿光,忽然拽了下amber袖子:“planb!” 不等周边的人反应,她就冲进那扇虚掩着的安全门,并迅速反锁! - 沉栩扔开帽子,靠着墙,深呼吸。 她好像是盲目自信了…… 陈思情和彭垚都说过,粉丝的喜欢固然很好,却也是会杀人的。 粉丝一开始被某些人设、特质吸引,靠拼图、靠想象,接下来痴迷的,更像是一种幻想玩具。 这种感情近乎于青春期的憧憬,距理解却很遥远。一旦你不够完美、不够符合期待,这种喜欢,就可能衍生出仇恨。 因为真实的你,砸碎了他的梦,这是一件不可饶恕的大罪,于是彭垚总戴着墨镜,陈思情也始终维持着清冷姿态。 可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理解全部的好、包容所有的坏,才能走得很远很远。 沉栩想,她和韩舟不可能恢复如初,正是因为,她还没有理解他全部的好,他就已经无法包容她所有的坏。 一步错,步步错……真是踩了个大雷。 沉栩在黑暗中无奈地笑,决心往高处走走,到露台上透口气。走过扶梯转角时,她忽然留意到,前方和视线平齐的位置,有个小小的东西,在泛着光。 白蝴蝶? 冬夜,昏暗的楼道,有只白色蝴蝶正停留在台阶上,泛着微光,这画面属实诡异,沉栩却没有觉得悚然—— 她似乎就这样,在体验过刻骨铭心的爱之后,才与梦寐以求的精灵不期相遇。 蝴蝶翅膀一张、一合,像是在自然地呼吸。 她没有动,没有去惊扰,它却在几个呼吸之后,扑闪着飞起,像是要引路。 沉栩提起裙摆,追逐着它,往高处去。 她没注意在楼梯间兜兜转转了多少层,呼吸都带喘,中途口袋里的戒指居然微微振了下,看来韩舟也把它带来了演唱会。 是丢掉,又被人捡到了吗? 蝴蝶最终落在一扇半开的门框上,翅膀一开一合,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吹得它打偏。 这道门正通往露台,区域内的射灯都已经关闭,韩舟孤身站在最外缘,身体贴着护栏,像一道落寞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往楼下看,冷风吹得披肩簌簌地动。 沉栩忽然有种很糟糕的预感,就在这种想法冒出来那瞬间,一阵狂风袭来,吹走了那只蝴蝶,韩舟也跟着猛地前倾身体,向护栏外侧“飞”去! “不要!”沉栩心跳骤停。 等她从空白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冲出去,从背后死死抱住韩舟,把人压在护栏上,防止他翻越! 沉栩闭着眼睛,贴紧他背,一动不动地重复:“不要跳下去、不要跳下去……” 她怀里的人明显僵住,之后身体开始明显发抖,沉栩口袋里的戒指又振了下。 “我没有。”韩舟终于出声,顿了下,又补充,“……别担心。” 他说话带点鼻音,尾音也有点颤。 沉栩发现自己的判断大错特错,匆忙放开圈住人的胳膊! 被怼在栏杆上的韩舟才慢慢转过身,摊开手心,解释,“是在抓这个,它刚、差点被风吹走。” 沉栩去看他手心,才注意到那条泛着柔光的方巾,还有他指间的戒指。 韩舟捏紧那条手巾,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还在支支吾吾:“……嗯,是你送我的。” 他眼尾似乎是红的,没有像样的光源,她不确定,也许是妆…… 沉栩:“……我知道。” 准确地说,是她随手扔给他的。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韩舟转过脸,示意楼下,轻轻吸了下鼻子,“车队刚离开……” 好神奇,他们竟然能在熙攘渐渐散去后,如此平静地对话。 沉栩视线扫过他身上,所以他是躲在这乌漆麻黑的角落,捧着条丝巾,目送她离场? 她问:“你不冷吗?” 韩舟:“不冷。” 沉栩揉揉太阳穴:“为什么不来找我?” 韩舟没回答。 沉栩意识到,她又在无意间开始‘审讯’他了,语气放柔几度:“对不起,之前是骗了你,我也觉得上过游轮不大光彩。但我没有一直跟着……是后来看了剧,才认出来你。” 她进娱乐圈是来转换心情的,本身也不是为了他,他只是一个理由。 韩舟摇摇头,垂下眼帘:“我没法继续和你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终于听他亲口说出来。 沉栩释然,整理了下鬓发:“没关系的,我说过,会尊重你所有的选择。” 她这样表态,韩舟却突然偏开脸,啜泣了一声。 沉栩不知所措,不确认该不该抱住他。 “沉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情绪一旦出现裂口,韩舟就没法再维系体面的表象,靠着栏杆蜷缩起肩膀,“我当时、很害怕,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当我静下来仔细回想、翻看过所有记录,又确认你是爱我的,你到现在,都还爱着我,不愿意勉强我……” 他眉尾耷拉下来,肩膀抖动,捂紧嘴哭泣,“可你不明白,沉栩,我真的配不起这样的爱!” “我很害怕,你不明白……” 雪花终于开始零星飘散,万籁皆寂。 沉栩单手捧起他脸,掌心温热:“我明白。” 【正文完】86好好好 韩舟在晦暗中迟疑。 如何启齿,又如何问? 沉栩抚摸他冰凉的、挂着泪痕的脸颊:“我见过辛雅琳了。” 韩舟确认她已经全部知晓,缓慢闭上眼睛,雪花落在他单薄眼皮上,洁白化作晶莹。 “你不……”韩舟不太能想通,“觉得恶心吗?” 沉栩的手转而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揉捏:“恶心的是他们,凭什么以为想毁就能毁掉一个人?” 韩舟摇摇头,垂下凤眼:“可我也一直没有向你真正坦白过,还用这副身体去触碰你、占有你的爱。” “韩舟!我都已经站在你面前了!”沉栩不知道还能怎样给他安全感,她的手穿过他臂弯,重重掐了一把他腰,“你就任由别人毁掉你,也毁掉我们的幸福吗?” 她脸色严肃起来,没好气地警告,“请你不要再‘不识抬举’。” 韩舟瞬间回忆起,自己最初“不识抬举”,追到酒店,求她再次一次机会的狼狈。 他破涕,揉揉眼睛:“有点冷。” 沉栩双手搂住他:“好好好。”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在她怀里轻蹭,像只走丢了、终于被找回家的小狗,不断发出幸福的哼唧。 沉栩用唇触碰他唇,喟叹:“韩舟…我想要你……” 她刚要撬他唇齿防线,头顶的探照灯突然通亮! 不仅失去了作案条件,两人也如同置身小舞台,在风雪中拥抱的身影一览无余! 【活动已结束,闲杂人等请勿逗留,安保即将抵达,请迅速离开场馆——】 “……”“……” 沉栩和韩舟大眼瞪小眼。 那是录制好的清场警告,广播音量巨大,恐怕楼下都能听到!场馆安保人员大概只是看了监控,没认出来是他们的两个。 沉栩迅速收起搭在他胸口的爪子,对监控尴尬地挥挥手,示意是自己人。 监控室当机立断,给出回应: 【活动已结束,闲杂人等请勿逗留,安保即将抵达,请迅速离开场馆——】 真无情! 楼下的人群跟着骚动起来…… 剧粉并没有全部散去,还有大量韩舟的唯粉在等他下班,不知道谁在看雪的时候,注意到露台的灯亮了! “我磕的cp是真的——!!!”有个妹妹失智般尖叫起来。 也有明显失望、懊恼的声音,估计已有不少女友粉当场心碎。 沉栩心虚地朝下扫了一眼,从韩舟怀里钻出来:“糟糕,这回你的经纪人要气死了,快想想该怎么写通稿救场!” 不小心戳破别人的梦,韩舟也很抱歉,可他更不擅长撒谎,重新揽住沉栩,向人群简单致意,回:“我就是个演戏的,想想官宣怎么发吧。” 虽然看上去很淡定,但他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 冲上露台,准备带走两位“狂徒”的安保人员,确认过身份,又护送着他们下了楼。 场馆外,漫天大雪如纯洁飞花。 韩舟牵着沉栩,大方地向人群打过招呼,并没有过度秀恩爱。两人脸上的幸福快要溢出,坐进车里,都还收到很多真诚地祝福。 喇叭无情!人间有爱! 沉栩看着飙升的【炒cp还有高手】热搜,简直要笑晕过去,韩舟用手挡住她的屏幕:“看看我……” 他的眼睛在车里格外亮,沉栩终于亲了亲他嘴唇,带着三分敷衍。 韩舟失望:“啊,这么快就不稀罕了……?” 沉栩关掉手机,抓起他的小披风,遮住两人脸——什么也没做! “你的车我不熟!”- 韩舟在门厅里都被亲得腿软。 沉栩也够呛。 “不行了不行了——”她缺氧,要求休战,“换鞋!先换鞋!” 韩舟才注意到,他几双专用拖鞋全没了,只剩备用的,其他鞋子也都一起消失!看来沉栩打包清走了他所有私人物品。 虽然大部分是沉栩置办,但韩舟都很喜欢的,有的还没穿出去过… 他心疼钱、又心疼东西,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敢突然分手,还怕我扔东西?”沉栩一听就炸,单手叉腰,开始咆哮,“韩舟我告诉你,其实我超级生气,你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些鸡毛蒜皮,你应该好好思考该怎、么、哄、我!” 她这样释放自己,令韩舟错愕了几秒、开始眼泪汪汪:“抱歉、我……” 沉栩心一下就软了,舍不得再凶他:“不说了,再买新的。” 韩舟抿紧唇,快步走过来,把人揉进自己怀里:“我不是什么易碎的东西!只是,忽然想到,你扔那些东西的时候多愤怒、多难过……” 他总以为她恨一段时间,就该忘了、就会放下,去找更好的伴侣。 韩舟愈发厌弃自己,“我真的很自私、很混蛋!” 沉栩听完这番反省,摸摸他紧绷的背脊,叹息:“世界上好的人是很多,比你更好的、比我更好的……” “但只有你,是我最好的恋人。” 而且,沉栩也没有舍得丢掉全部,比方即将给他重新戴上的项圈。 韩舟陷在大床里,激动地微微颤抖,沉栩和他十指紧扣,交换了个无数个梦寐以求的吻。 她刚舔了舔他喉结,他就突然用手肘撑起自己:“等等……” 等等等、等什么等!他从进屋开始就喊了好几次等!一会要先洗香香!一会又要给浴巾才肯出来! 沉栩不耐烦地把人压回去,拷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自己做过,得到满意答案,又扒拉开浴巾,对着他那对柰子又亲又揉,感慨好像又大了? “啊……”韩舟声音发颤,“一想你就去练,结果不知不觉就……唔!轻!你不喜欢、我,我最近就不、练……呜!” 他身体被她开发得很深,太久没被玩过,又极度敏感,她越揉掐,乳粒涨得越厉害。 偏偏她还不放过,虐得一侧都红肿。 “别、别责乳了,啊!”韩舟眼泪都快飙出来,又往起爬,“等等!呜!停一下、听我说话——” 正骑在他身上,扇得起劲的沉栩勉强停下:“快说!” 他抓住她手,捏捏掌心,“相机在吗……” 沉栩感觉血一下冲进脑子里,还以为自己太激动,短路出现幻听了:“啊?” “在吗?拿出来。”韩舟喘息急促,语气却坚定,“拍我。” 沉栩艰难拒绝:“不行……” “我不怕,是你就不怕,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想记录下来。”韩舟眼尾泛红,清瞳微微晃动,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要我第一次……这就是、第一次!” 第一次亲近原原本本的他,一片片拼凑好自我的他,爱她、愿意信任的、幸福的他。 韩舟甚至要求双机位,三脚架固定一个,再用手机去记录她偏爱的细节。 这种诱惑沉栩根本无法抵抗。 她又担心他痛苦,在他身上,罩了披风那层白纱,纱下的他眉目清澈,花瓣唇微张,圣洁又淫荡,打开腿,轻抚她腰侧,等着她来采撷。 “沉栩…进来,快!” 韩舟眉心轻蹙,几乎在得到的一瞬间就高昂起来,哀叫着挺起胸口,央求她降下责难,施以爱怜,用她的温柔,荡涤一切过往沉疴。 手持镜头里,韩舟身体随着沉栩一次次进入,变得更沉溺。他慢慢拽落白纱,一点点、一点点露出水一样的双眼、诉说眷恋的朱唇,和写满爱欲的身体。 “弄坏我!” 沉栩情绪高涨,近乎于狂热。 她换了好几次体位,甚至要求他站起来,面对固定摄像机自慰。她再反剪他另一条胳膊,从身后粗暴地贯入,顶着他不断地走近,清晰记录下他哭泣射精的过程。 她在彻底地驯服他,完整地拥有他,直到她脱力,他的身体再难迎合。 两人身体交缠在一起,轻纱裹在身上,喘息慢慢平复。 “舒服么?”沉栩摸着他脸颊问。 “嗯……”韩舟才从失神状态恢复,声音都发哑,“你呢。” 他没有能力再服侍她了,得以后再想办法,好好补偿。 “爽死了——”沉栩笑,翻身,滚来滚去,最后平躺回他旁边,“没这么爽过。” “……”韩舟反思,看来以前服侍得也不是很到位。 “韩舟。”她转过一点脸,去看他侧颜,“以后有关你的事,不许再骗我,发现一次,就把你关进那个小黑屋里一次!” “我的事……”韩舟脑袋还有些空白,迷茫,“有骗过你吗?” 沉栩捏捏他高挺的鼻梁,生气:“还说没有,你早先骗我说,那个方巾是‘一位贵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到现在还记得!” 韩舟沉默了一会,半翻起身体,和她对视:“这件事,没有骗你。” 五年前。 在p市某条河流的上游,喻书秋表情麻木,他停在河边,一件一件烧着自己的旧衣服。 他留了遗书,希望思情看到,能烧点新衣服给地下的他。她总自责因为雅琳的关系,让他遭遇上那种事,这样她大概会好受点了。 可惜雅琳也已经失踪八个月,他最终没能帮到她们。 家里他没有脸再联系。 混了好几年,没出名、没有赚到大钱、倒了一屁股债,用身体都还不清。 毫无作用、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他就那样,机械地对着火堆,烧光了所有衣物。箱底堆着一些配饰,他现在维持整洁都已经耗尽全力,根本没有心情去打扮,不记得都是些什么。 反正也都是些便宜玩意,就全部投入熊熊烈火,付之一炬。 直到他的余光,留意到一条格格不入的方巾。 那个尘封在记忆里的声音,冰冷、轻曼地响起,底色却又很温柔…… 【擦擦吧。】 …… 喻书秋像是被击中般,挺直背脊。 他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这么简单地去死?他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死的是他? 擦擦吧,擦干净污泥,或许能活下去。 “你丢下的赠礼,成了救命稻草,奇迹般令我重获新生……” 韩舟虔诚亲吻她手背。 “沉栩,你怎能不是我的贵人、不是我的神。” 沉栩听完,摸摸韩舟蓬松的短发,将他抱紧在怀里,其实…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是他足够勇敢、足够坚强罢了。 可勇敢的小狗,也需要信仰,她可以做这个信仰。 于是她莞尔,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安静依偎着彼此,闭上眼睛。 梦里有只白蝴蝶,轻盈奔向月亮,洒下一路光辉- 【尾声】 黑西装低调,就算是成衣,在韩舟身上也笔挺非常。 沉栩帮他整理好衣领,拍拍肩膀。 “那我去了。”韩舟看上去很坦然。 车窗外不远,就是最高法肃穆的主建,墨蓝色玻璃反着耀眼光芒。今天会有一桩刑事大案,在此非公开庭审。 沉栩微笑,又亲了他侧脸一下:“嗯……等你。” 陆经纬的走狗嘴都很硬,也会钻空子,彪子被捕,一直在带头上诉。 陈思情要求辛雅琳自首,去做污点证人赎罪,这样等她出狱,她也愿意好好和她在一起,共同抚养小豆子,辛雅琳最终同意了。 韩舟也会出庭作证,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他们有的不敢发声,有的已无法发声,总得有人站出来。 沉栩起初不同意,韩舟官宣后人气依旧耀眼,大概是他年纪不小、又糊了很久,再加上人一直很真诚的原因,粉丝都表示理解,他们收到许多祝福。 但是舆论能杀死一个人,沉栩能接受,不代表万一走漏消息,其他人也能接受。 韩舟表示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不怕这些,而且,再坏,也有沉栩爱他。万一再也接不到工作,他就去陪读,每天给沉栩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等沉栩回国,助力祖国科研发展,他也算是间接为国做过贡献了! 沉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没出息,还是该无语他架着自己一起登月碰瓷。不过导师是很欢迎她随时报到,看来新实验室很缺人…… 再娇纵的东亚女也比白人好用,傅宴祯还喜欢给实验室捐钱!!! 沉栩宣布退圈后,小羽毛们都很伤心,尤其因千诀入坑的人中有大量慕强批,发现本尊是个“恋爱脑”,一点事业心没有,简直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谩骂声一浪接一浪。 直到有人愤怒地扒出她履历,网友才留意到她曾就读的学校,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在内娱吹一辈子,更不要说奥赛成绩和c9少年班特招有多硬核! 小羽毛才安静了点,毕竟很多都还是学生,她的正主不是没有事业心,是太有事业心了…… 当然,相关信息也很快就在互联网上消失,在纷纭众说中,变成一种赛博传说。 《将错》第一轮上星成绩很喜人,大结局那天,营业从来都不积极的沉栩官号,发了一张璀璨的沙漠星空。 【要去研究怎么做“磕”学家了!希望以后,能在校园里和亲爱的你们相见!】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庭审比沉栩预估中结束得要早。 人证物证具在,且强有力,犯罪集团对罪行供认不韪。主犯之一已被击毙,也不影响大部分嫌疑人数罪并罚、顶格处理,彪子死立执。 这件事尘埃落定,韩舟明显轻松许多,出来步伐轻快,仔细和沉栩商量晚饭吃什么。 他们牵手去山上看日落,又干掉一顿暖呼呼的俄餐。韩舟难得放纵一下,接下来又要马不停蹄奔赴影视城,进组,成就属于他的下一个传奇。 沉栩也有更漫长的路要走,更奇迹的未来要铸就- 韩舟刚结束商务拍摄,就悄然转场,前往机场送沉栩。 沉栩没有不舍,她开玩笑说,导师跳槽了,原先自己总比同实验室的人小一点,现在一去就是师姐,说不定可以在那边养金毛小狗了! 还没养过,不知道好不好玩。 韩舟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嘴上说着“你随便”,脸上写着“我自杀”! 她嬉笑着,拉下他口罩,亲吻他柔软的嘴唇。 “杀青之后,速来看我~” 沉栩亲完,又摸摸他嘴唇,才给他拽回去,免得引起什么骚动。不过这里是vvvip区,他们又是官宣过的正经恋人,这个行为是有点多虑了。 韩舟也笑,眼睛明亮如初:“会不会我每次去看你,你都在写论文,没空理我……” 沉栩感觉他有点阴阳怪气,掐他:“敢咒我出不了成果?!明年就发两篇sci给你看!” 韩舟吃痛,缩了下身体求饶:“那些东西太复杂了,就算翻译过来给我看,我也看不懂的……” 两人又一齐笑起来,看着彼此的眼睛。 他是她最可爱的玩具,最好的恋人。 fin.